第十章 平静背后的危机
素描课教室是专为上素描课而建的,教室四周的窗户都被窗帘遮上了,因为怕破坏光线,所以门也是不许开着的,走动都要关门。教室里唯一的光线就来源于房顶上的一个天窗,阳光从天窗里投射进来,照在教室中间的静物台上,以突出静物的几个面,方便同学们对明暗层次的捕捉。所有的画架也应该围着静物台一圈摆好,但此时,教室里乱哄哄的,前后两个门都大开着,有扇窗帘也被拉了起来,大家都在忙着擦拭属于自己的画架,还不时的借机嬉闹一下。年轻的女老师看着素描室里乱七八糟的场面,不知一时该怎么办,站在那儿发起了呆。
方云把画架擦拭好后拉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从自己的这个角度打量着摆放着在画台上的石膏水果。身后的林玲叫了起来,“往左一点,你挡到我了。”噢,方云把画架稍稍的向左移动了一点。
下课铃突然铃铃的响了起来,听到了下课铃声,方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飞快的打量了一遍教室,咦,苏小荷呢?怎么不在?“喂,你们看到苏小荷了吗?”冲林玲她们问。
“没有啊。”林玲摇头,专心的削着铅笔。“会不会在门口啊?”曲可凤也忙着削自己的铅笔,随口应答。一股不详的预感升上了心头,方云放下了手里的笔,往门口走去,迎面碰到了进来的许杰,“哎,许杰,看到苏小荷没有啊?”
许杰抱了一摞素描纸,把纸往其他同学手里一交,也不敢确定,“好像跟豆子又磨上了,在仓库没上来吧。”看方云焦急的模样,“我陪你下去看看,走吧。”转身出去。方云跟在他身后下楼。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艺术楼的三楼和四楼走廊两边都是一小间一小间的琴房,又都关着门,所以光线很暗,才走到四楼的拐角处,迎面就冲上来一个人,一头撞到了许杰,发出了一声闷哼。
像苏小荷的声音,方云一把抓住了她,她立即尖叫了起来,果然是苏小荷。尖叫声在看清抓着自己的是方云时嘎然停止。慌乱的抓着方云的手,苏小荷已是语不成声,“豆子,豆子他……”话说不下去了,但惊恐却已表露无疑。
“豆子?豆子怎么啦?”看苏小荷失魂落魄的样子,方云抓住了她使劲的摇晃起来。“你带她去医务室看看,她看起来吓坏了,我去仓库。”许杰匆匆的说完不等方云就往楼下冲去。
一口气冲到了仓库,仓库的门大开着,散发出阵阵的血腥味,许杰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那人像虾米一样,蜷缩成了一团,身下浸着一大片鲜血,鞋子已不在脚上,由于他的头蜷缩在怀里,一时看不到脸。许杰踉跄了一下,摇头,不,这决不会是豆子,不可能是豆子的。他没有勇气过去看他的脸,痛苦的抱头在地上蹲了下来。
身后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是方云,她没有送苏小荷去医务室,只让她去找七喜,自己就跟了下来,但她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这样血淋淋的一幕。
不,这一定不是豆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方云大步的走了过去,绕到了另一边,豆子的脸赫然跃入眼帘。原本总是嬉笑开颜的脸表情是愤怒的痛苦的,糊满了鲜血,两眼怒睁,嘴张的大大的,像是要说什么。确定是豆子,方云心口一痛,一声不响的就倒了下去。
耳边一阵嘈杂的说话声,但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只偶尔听到有自己的名字。说话声渐渐的模糊了,好像说话的人离自己很远了,但下一瞬,说话声又突然的清晰了起来,方云清楚的听出了是肖艳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方云费力的思索着。但豆子满是鲜血的脸却突然的跳到了眼前,方云的心口又痛了起来,眼泪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虽然眼皮很沉,但方云还是努力的睁开了眼,适应了略微刺目的光亮后,一片熟悉的白色跃入眼中,医务室?原来自己在医务室里。
肖艳在旁边呆呆的坐着,看来是在看护自己。方云又闭上了眼,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再醒来时已回到了宿舍,大家都在,只是不见苏小荷。见方云睁眼了,林玲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还没开口,门开了,苏小荷垂着头默默的进来了,眼睛又红又肿。
肖艳干紧拉她坐下,“问完了?”苏小荷点点头,没有吱声,坐下。“他们走了?”肖艳又问。苏小荷仍然没说话,点点头,就像个机器人。方云坐了起来,林玲过来坐到了她身边。苏小荷抬头慢慢的环视了大家一眼,慢吞吞的说:“大家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吧?”
见她有点反常,李君拉了拉她的袖子,“不要说了,你先躺会吧。”苏小荷一把甩掉了她的手,冷冷的说:“为什么不说?我偏要说。”挑衅似的看看大家,“你们其实都很想知道吧,其实,豆子是被七喜害死的。”
啊,众人惊呼了一声,方云一下子坐了起来,“小荷你疯了?”苏小荷冷哼了一声,“我疯了?你们才疯了呢?偏要相信什么符咒,要是他的符咒真的管用,豆子就不会死了。”她捂住了脸,声音低了下去,开始啜泣。
好不容易才使苏小荷平静了下来,她最终也没说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恨起了七喜,直说七喜是骗子,他的符咒是骗人的,根本就没用。不过大家也都能体谅她,因此不管她说什么也都由着她,方云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交待林玲这几天要特别注意她。
七喜一连几天都没露面,忙着处理豆子的事,豆子的家人也从外地赶来了,方云在他们离去那天见到了他们,豆子是家里的老幺,上面还有三个姐姐,是父母的命根子,又考上了大学,本来一家人都以他为荣的,但现在,唉……
看到豆子的父母伤心欲决的样子,方云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她发誓一定要查出那个女鬼,让豆子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不知道那天苏小荷是怎么跟警察说的,警察竟没有再来找麻烦,只说会尽快的找出凶手。豆子的死很快就在同学们之间传开了,虽然校方一再强调不准再议论这个事,但很多同学还是私下传说着,并且越传越离奇,最后竟有同学说豆子是被很多个鬼缠死的。
方云她们虽然也很想知道到底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但苏小荷却再也不提了,怕刺激到她,大家也不敢问,不过她们再也没遇到什么怪事,只是听说七喜请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学校上课,石老师对她们几个女生也特别关注,经常会去宿舍看看。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过去了两个星期,除了苏小荷变的异常沉默了以外,504室里渐渐的又有点笑声。七喜没有回来,但却托许杰交给方云几个小八卦的项链坠子,让她分给寝室每人一个,说是带上防身。
但苏小荷知道了却大叫着让方云把它扔掉,方云无奈,只得当她的面扔掉再偷偷的拣回来,但大家似乎度对七喜不再相信,所以小坠子最终也没有分出去。但一切都是天意,如果大家都相信了七喜而带上那个小坠子,也许就能避免最终的祸事。可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就在大家以为终于可以平静生活了的时候,那件令人震惊的事便发生了。
第十一章 林玲看到了
晚自习还没结束,苏小荷就说不舒服,便早早的回去了寝室,方云在帮班长钉讲义又不放心苏小荷。就让林玲赶紧跟去看看,林玲没敢打岔,马上就跟回去了。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方云虽人在教室里但心却已飞回了寝室,总觉得心烦意乱的,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看她不断的长吁短叹,坐立不安,许杰知道她担心苏小荷,关切的说:“干脆你回去看看,就不这么担心了。不过我觉得不会有事的,都这么久了她也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再说了还有林玲跟着她呢。”
方云点点头,“也许是我太多心了,总觉得最近小荷怪怪的,我怕她乱来,不过有林玲在,也许不会有事。”可说归说,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担心,所以讲义刚一钉完,还没等下晚自习,方云就拉了肖艳和她一起回去。
越是接近宿舍,方云的就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上到三楼的时候,这种感觉欲发的强烈起来,“我先上去了。”随口说了一声,方云丢下肖艳一口气跑上了五楼。
肖艳追上来时,方云正呆站在门前,房里灯亮着,房门大开,只是却没有两人的身影,“咦,人呢?”肖艳进去,打量着房间,随手把书扔在床上。
方云的脑子迅速的转动着,会去哪?卫生间?“对了,卫生间。”方云转身往卫生间跑去,“等等我。”肖艳随后追了过去。
林玲抱着书,去追苏小荷。苏小荷走的很快,已经出了艺术楼的院子,等林玲追出来时,就见她的背影刚刚消失在女生宿舍楼的大门前。
快步追了过去,经过小店的时候,林玲停了下来,买了包瓜子,因为苏小荷最爱吃瓜子了。拿着瓜子,林玲晃上了楼,唉,好累人啊,才上到四楼。好容易回到了寝室里,门一推就开了,苏小荷的书胡乱的在床上扔着,但人已不见了踪影。
一定是去卫生间了,林玲把书放下,撕开了那袋瓜子,有一个没一个的嗑着。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林玲沉不住气了,怎么去了那么久?把瓜子放下林玲决定去看看。
因为还没下晚自习,所以宿舍里没有几个同学,只有走廊上昏黄的灯光摇曳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林玲因为心里焦急,根本就没有发现空气中的异常,快步向卫生间走去。
在她的背影消失在卫生间的门里时,走廊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冲林玲的背影发出了一阵冷笑,转身离去。
卫生间里的唯一的灯泡依旧散发出昏暗的光,南墙的一排水龙头有一个坏掉了,不停的往下滴水,发出有规律的滴答声,林玲突然有点害怕起来,她对着北墙的蹲厕小声的喊,“苏小荷,你在吗?”
空旷的卫生间突然响起了回音,苏小荷,你在吗?就像有个顽皮的孩子躲在某个蹲厕里重复她说的话,林玲大骇,紧张的四处环顾,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声音已经有些略微的颤抖,她鼓起勇气,又喊出了一声,“苏小荷,你不要吓唬我。”立刻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苏小荷,你不要吓唬我。苏小荷,你不要吓唬我。回音竟不停下来,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林玲的话,声音也一声比一声响。
林玲顿时吓的魂飞魄散,也顾不上找苏小荷了,拔腿就往外跑。但那个回音却一直在她的耳边不断的响着,苏小荷,你不要吓唬我,苏小荷,你不要吓唬我……林玲也顾不上看路,拼命的向前跑,直到再也听不到那个回音。
随便的靠在身后的墙上,林玲抹了把汗,累的直喘气,但马上又发现了不对,这好像不是宿舍的走廊。惊恐的打量着四周,林玲发现自己虽然也是站在走廊里,但这条走廊却绝对不是女生宿舍的走廊。
这条走廊比宿舍的走廊略微长一点,整条走廊只有顶上一个小的可怜的灯泡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走廊的一边全是黑乎乎房间,每个房间的门却都紧紧的关着,林玲恐惧着望着这一扇扇门,生怕门里会突然的蹦出什么吓人的东西,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却突然亮了起来,林玲大喜。
迅速的向那扇门奔去,很快就站在了门口,却立刻如木雕泥塑般站住了,甚至没有抬手敲门。那扇门竟完全是透明的,林玲清清楚楚看见了这房间里的一切。
房间不大,里面坐着一男一女,那女的看起来年纪不大,学生模样,正嬉笑开颜的说着什么。那个男的背对着门,注意的听着那个女孩说话,不时的点点头。
那个女孩突然站了起来,坐在了那个男的腿上,搂住了他的脖子,林玲清楚的看到她对门外的自己看了一眼。林玲一阵慌乱,有那种偷窥却被人抓住的尴尬,但强烈的好奇心却使她继续的看了下去。
男的一把抱起了女孩,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林玲的脸开始红了,因为她已经听见了那女孩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亲密交缠的两个人不断的在床上翻滚着,林玲不敢再看下去,赶紧低下了头,但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看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孔。
林玲的眼突然瞪大了,她突然觉得呼吸开始困难起来,好像无形中有只手勒住了她的脖子,阻止了她的呼吸,没有过多的挣扎,林玲的身体软软的滑倒在地上。
方云和肖艳找到林玲时,她就躺在卫生间的地上,眼瞪的大大的,眼珠向外突出,一副决不相信的表情,嘴巴微张,好像是要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是苏小荷,她大张着嘴巴,惊恐的看着地上的林玲。
第十二章 死亡的气息
林玲的尸体被盖上白布,抬了出去。苏小荷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方云和肖艳也像木偶般呆呆的坐着,李君和曲可凤也回来了,但因为没人说话,寝室里寂静的有些可怕。因为方云她们三个是最早发现尸体的人,所以每人都露了口供,方云这才知道原来苏小荷从教室里出来根本就没有回寝室,而是去音乐班的学姐那儿了,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林玲回寝室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云因此而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林玲,因为林玲是听了自己的话才回寝室的。虽然肖艳她们极力的劝解,但方云的心里还是认定了自己是害死林玲的凶手。
因为学校在很短的时间里一连出了两件命案,而且死的还都是美术班的新生,因此学校和石老师的压力都很大,学校加强了保安的夜间巡逻,并且把所有卫生间的灯都进行了重新安装,原来昏黄的灯泡全部换成了明亮的日光灯。
石老师则把在市里读高中的女儿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开始留在学校过夜。并把班里的同学根据所住的寝室分了组,规定任何人在没有老师批准的情况下都不准缺席晚自习,放学后大家必须一起回寝室。
就是真有什么特殊的情况,非要离开,也得有两个同学陪同,规定不分男女生,都得遵守,并且石老师每天也会在晚自习结束后,亲自跑一趟男女生的寝室,以确定大家是安全的。虽然每个人都觉得麻烦,但为了安全也还都能遵守。
不知道是不是石老师的安排起了作用,大家又得以平安的过了几天。林玲火化那天许杰和方云代表同学们去火葬场,送林玲最后一程。临走时,石老师仔细的交待许杰路上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因为学院本来就在离市里二十多里路的郊区,而火葬场则刚好位于学校和市里的中间,所以许杰和方云打算搭乘经过学校去市里的短途客车去火葬场。
说来也巧,两人刚出了学校大门,迎面就和刚刚回校的七喜碰见了。听说他们要去火葬场给林玲送行,七喜就把一大包行李寄放在了传达室,和他们一起去了火葬场。
火葬场的大厅里,林玲的遗体静静的躺在水晶棺中,经化妆师的巧手打扮,林玲本圆睁的双目已经闭上了,表情也显得安祥平静了。看着昔日活蹦乱跳的好友如今和自己已是天人永隔,方云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了一场。
七喜绕着水晶棺转了又转,眉头紧皱着,许杰悄悄的问他可看出什么,他只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说。直到几人在回学校的路上,才突然问:“谁第一个发现林玲的?”方云还沉浸在刚才的悲痛中,声音沙哑,“我。”
七喜皱眉,“你发现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方云犹疑了一下,一五一十的把当时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七喜不语,低头思索,半晌,“方云,我让许杰交给你的八卦坠子你给林玲了吗?”方云哽咽摇头,“没有,因为豆子的事,小荷她对你……”顿了顿,“她拼死不让带,我……”方云说不下去了,“都还在我那收着呢。”
七喜叹了口气,“唉,都是天意,天意呀。”许杰听他话里有话,狐疑的问,“什么天意?难道戴上那个坠子就能避免?”
七喜点头,“虽不敢说完全避免,但至少事情发生的时候可以保命。”方云一听更加的懊悔万分,“都怨我,我要是能强迫大家带上,林玲她就不会死了。”一副恨不得就杀了自己才解恨的模样。
七喜安慰她,“你也不要太难过,像林玲这么善良的女孩,要是知道你为了她这么伤心,也一定会难过的,再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你有办法了?”方云希冀的问。
七喜点头,“我回老家这么多天就是去找我师傅了,放心吧。等一下回去后,你先把坠子分给大家戴上。具体的事,我们到石老师那儿再谈。”
方云点头,见捉鬼的事有了希望,悲伤便被冲淡了不少。在学院门口下车,几人向学校走去。国育学院虽建在国道旁边,但从公路到学校大门还要再走三、四百米。三人并肩前行,刚到大门口,就看见了停在门口的警车。
方云的头“嗡”的一下响了起来,她已经对警车产生了过敏,此时见警车又来了,便忍不住要胡思乱想,惊恐的看看警车,她突然伸手抓住了许杰,激动的问,“是不是又出事了?许杰,会不会又是我们的同学?”
七喜见状叹了口气,“没事的,方云。警车也许是来了解情况的,不用怕。”许杰也点点头,表示赞同。方云呼了口气,仍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我只是担心同学们。”许杰点头,“有石老师在呢,不会有事的。”
七喜嘴上虽安慰方云,但他一进门就已感觉到了空气中那种死亡带来的潮湿阴暗的气息,顾不得去拿行李,决定先去艺术楼看看。
方云不再说话,但一颗心却已悬到了嗓子眼上,三人加快了脚步向艺术楼走去。可能是上课时间学院里异常的安静,一路上,他们竟没有遇到一个同学或是老师。快速的穿过松柏间的小路,来到了艺术楼的大门口。
刚踏进艺术楼的大门,三人就都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艺术楼里竟出奇的安静。平时如果是上课时间,总是会听到三楼、四楼传来的琴声和音乐班的歌声,可现在,整个半弧形的艺术楼却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一点儿声音,仿佛连这里的空气都是静止不动的,三人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这楼里的异常。许杰刚一张口,七喜就用眼神制止了他,停下了脚步,七喜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符咒,分别递给两人,示意两人郑重的收好。
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头顶上,阳光灿烂而耀眼,但艺术楼却仿佛被一层阴气而笼罩,显得死气沉沉。忽然有两个同学从艺术楼里出来了,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注视着过来的两人。
不知他们是什么班的,两人都不说话,慢吞吞的走着,近了,方云险些惊呼出声,这不是苏小荷的那个学姐吗?两人越走越近,经过三人身边时方云礼貌的笑了笑,但她俩却连看都没看三人一眼,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步子生硬而机械,就像两个会走路的僵尸,向艺术楼的大门外走去。
第十三章 僵尸一样的同学
她们竟像不认识自己一样,方云惊愕的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可以肯定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学校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敢再去想了,看着两个僵尸般走过身边的学姐,无数可怕的情景已经自动拼命的挤进了她的脑海里,她现在不敢再向前走一步,甚至害怕见到原本很想见到的同学们了,她突然很想立刻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许杰也张口结舌,他虽然不认识那两个学姐,却也发现了她们异于常人的走路姿势,像……许杰在脑海里搜索着适合形容这陌生而奇怪走路姿势的词语,灵光一闪,僵尸?是的,只有僵尸才是这样走路的,从牙缝里倒吸了一口冷气,许杰觉得自己的脖子也变得僵硬了,慢慢的转头看向七喜。
七喜正昂着头,从上到下的观察着艺术楼,见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许杰也忍不住上下打量着艺术楼。
这一看之下,果然发现了问题,虽然天上是晴空万里,阳光灿烂,但整个艺术楼却被包在了一层薄雾里,雾太薄了,薄的接近于透明,所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整个艺术楼死气沉沉的,唯一暴露在外面的二楼的走廊里,也看不见一个人影。东西两边四口教室的门也都关的死死的。许杰突然怀疑起自己来,会不会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所以才听不见一点声音。
但马上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听到了七喜的声音。七喜缓慢的开口说话了,“想不到这女鬼的怨念竟如此强烈,把刚才的符咒拿出来。”说着他自己也掏出了一张符咒。
许杰闻言慌忙把收好的符咒掏了出来,方云也依言掏出了符咒,两人看着七喜,不知还要怎么做。七喜突然把左手的中指咬破了,并示意两人照做,见两人的中指已咬破流血,又交待用中指流出的血在符咒的中心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带头把写好的符咒塞进嘴里,咀嚼片刻咽了下去。
因事关重大,俩人不敢马虎,一丝不苟的在符咒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并学着七喜的样把符咒塞进嘴里稍一咀嚼咽到肚里。
“走吧,能不能破解掉她的怨气就看咱们的造化了。”七喜说着带头向一楼的大厅走去。许杰和方云紧张的跟在他后面,迈步踏上了大厅前的台阶。刚进大厅,三人就都感觉到了大厅里有一股明显的阴冷气息,不敢停步,三人直接上楼,很快就站到了二楼方云这班的门口。
看看七喜,许杰用目光询问要不要敲门进去,七喜摇头,轻轻的挪步到窗前,向教室里看去。许杰和方云则紧张的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脸色突然的阴沉下来,两人忍不住也挪步过去看向教室里。
看着教室里诡异的情景,方云忍不住张嘴惊呼,但七喜眼明快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的惊呼声堵了回去。
教室里没有老师,所有的同学都面无表情,直视着黑板,更为诡异的是,他们竟都像正在忏悔的基督徒一样,用非常标准的姿势直挺挺的跪着,并且都跪在自己的课桌上。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跪着的只是一群没有生命的死人。但方云却又惊恐的发现,他们的嘴都在动,有规律又极其整齐的一开一合,可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极了离开水而濒临死亡的鱼,嘴巴一张一合竭力呼吸的样子。
震惊的环视教室,方云看到了肖艳、李君她们,也都以同样的姿势跪着,直直的看向黑板,眼神呆滞,全无以前的神采熠熠,方云的视线转到了苏小荷的座位上,竟是空的,旁边的曲可凤的座位,也是空的。
惊恐之下,方云又迅速的环视了一遍教室,仍然没有发现两人,她们不在教室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但下一刻,方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惊喜的喊声。
是曲可凤的声音,“方云,你们回来了。”方云蓦然回头,就看见曲可凤和苏小荷惊喜的张开双臂扑了过来。原本提着的心在见到她们的那一瞬放了下来,松了口气,方云毫无戒备的迎上去。
但七喜突然暴喝一声,猛的拉着方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两人的拥抱。方云被拉得踉踉跄跄,差点摔倒,一脑的莫名其妙。刚刚站稳,还没开口问,就见曲可凤和苏小荷的表情突然变掉了。
她们脸色发青,脸上已笼罩上了一股暴戾之气,一声不吭异常凶狠的向三人扑来,方云和许杰大骇,竟忘记了躲闪,多亏七喜急急的拉了二人向后退去。但曲可凤和苏小荷却步步紧逼,终将三人逼到了走廊的尽头。
见三人已无路可退,曲可凤和苏小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森得意的笑容,互看了一眼,倏的伸出指甲尖长锋利的双手向三人扑上来,完了,许杰和方云同时闭上了双眼。
但就在两人已感觉到那股疾速袭来的阴风已接近面颊时,却听到曲可凤和苏小荷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叫,急忙睁眼,就见眼前一阵浓烟,浓烟散去,曲可凤和苏小荷已昏迷了过去,正软软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两人手上那可怕的长指甲也已不见了。
随着两人的昏迷,艺术楼里突然响起了喧闹的声音,三楼和四楼音乐班的歌声又传了下来,一切都已恢复了正常,就连空气中的阴湿的气息也突然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七喜松了口气,“她走了。”方云和许杰则还对刚才的事震惊不已。
七喜走到地上躺着的两人身边并示意许杰过来帮忙,和方云一起,把曲可凤和苏小荷弄到了教室里。教室里仍然没有老师,但同学们却都已恢复了正常,看她们的表情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仍和平时一样,嬉闹着。
此时见曲可凤和苏小荷被方云她们背了进来,并且两人还昏迷不醒的样子,都吃惊的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发问,“怎么啦?”“她们怎么昏过去了?”
把同学们的问题留给了许杰去回答,方云把肖艳和李君拉到了一边,低声询问,“你们知不知道刚才自己在干什么?”
肖艳睁大眼,显然有点奇怪方云的问题,李君不解的回答,“我们没干什么呀?”和肖艳对视了一眼,“下课了,我们就聊了聊天。”见方云不像开玩笑,肖艳狐疑的问,“你是不是看见我们干了什么?”
方云刚要回答,七喜就打断了她的话,“她刚回来,能看到你们干什么啊?”说着深深的看了方云一眼,“对吧,方云?”方云呆了呆,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跟她们说,但七喜既然不让说就一定有道理,只得点头,“是啊,我、我就随便问问。”
“醒了,苏小荷醒了。”有人惊呼。方云急忙挤上前去,凑到了苏小荷的身边。但苏小荷的脸色却突然又变掉了。
第十四章 下一个是谁
她指着七喜,一脸的怒气,有气无力的说:“方云,叫他出去,我不想看见他。”方云尴尬的看看七喜,七喜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经过许杰身边时,向许杰递了个眼色,示意许杰出来。见七喜出去了,苏小喘了口气,挣扎着站起来,“我要回寝室。”方云急忙点头,“好,回寝室。”这时曲可凤樱咛一声也醒了过来,见同学们都围着自己,“我怎么啦?”急忙要坐起,却发觉自己浑身酸软无力。
肖艳忙扶她坐好,方云看看李君,“你留下来,等会老师来了,你告诉他一声。”李君点点头,“下节课是石老师的课,我跟他说好了。你们去吧,小心点。”
“嗯。”方云点头,扶着苏小荷离开教室向寝室走去。一路上,四人都没说话,每上一层楼,四人都会停下来歇歇,因为苏小荷和曲可凤实在是太虚弱了。
将两人扶到床上躺好,方云起身给两人倒了杯茶,然后在苏小荷的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苏小荷的头,“还好,正常。”但肖艳也学她的样去摸了摸曲可凤的头,却一下子叫了起来,“好烫啊。”
方云急忙过去,一摸之下大惊,曲可凤的头烫的可怕,“她发烧了。肖艳,你看着小荷,我送她去医务室。”肖艳点头,“你行吗?”曲可凤听着两人的一问一答,虚弱的出声,“我没事,我还能走,方云扶我一下就行了。”
方云伸手扶起她,看到曲可凤脖子上的项链,就突然想起了七喜交待的八卦坠子的事,犹豫的撇了眼苏小荷,想到今天要不是七喜,可能自己已经完了,她决定还是把八卦坠子拿出来。
“等我一下。”她站在肖艳的床沿,把那几个坠子从枕头底下摸了出来,拿出了四个,装进了口袋里。扶起曲可凤出去,肖艳跟到门口关门,方云示意她跟出去,站在门口,方云把那坠子掏了出来。
肖艳正要叫,方云看向屋里嘘了一下,先给曲可凤戴上一个,再递给肖艳一个,看着她戴上,又递给她一个,小声交待,“这个给小荷,你哄着她戴上,她要是实在不愿戴就等我回来再说。”肖艳接过去,点点头,转身进屋。
方云小心的扶着曲可凤下楼,刚出了宿舍的门口,就见李君气喘嘘嘘的跑过来,见她们出来了,上前扶着曲可凤的另一只胳膊,“我跟石老师说了,他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方云点头。
“可凤这么啦?”见曲可凤无精打采的样子,李君猜测,“生病了?”方云点头,“发烧了,头好烫,我们把她送到医务室。”哦,李君更小心的扶着她,三人向医务室走去。
从松柏间的小路去医务室会少走一段路,所以她们决定从小路过去。而松柏小路就在女生宿舍和艺术楼的中间,所以她们才走到小路的路头,就听到身后七喜的声音,“等一下。”
方云站住了脚,见七喜和许杰一起从艺术楼的方向跑了过来。见曲可凤的样子,许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七喜,“我来背她吧。”小心的把曲可凤背起,几人一起把曲可凤送到了医务室。
校医马上给她打了一针,安排她去里面的房间躺好,准备打点滴。肖艳担心的问,“她怎么啦?”校医边配药水边回答,“没事,发烧了,退了烧就好了。”大家这才放心下来。
七喜走到曲可凤的身边,“还记得你下课时干什么了吗?”曲可凤眨眼回忆,“我记得本来是和小荷一起去卫生间的,后来……”她使劲的皱眉,“不记得了,头好痛。”七喜凝视着她,看得曲可凤感觉怪怪的,“怎么啦?哪里不对吗?”
七喜摇头,对她微笑,“没有,我随便问问。”站起来,“让肖艳留下来照顾她,你跟我来。”七喜转身出去,方云冲曲可凤笑笑,“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曲可凤点头,闭上了眼睛。
交待肖艳看好曲可凤,方云放心的跟七喜出去了,因为给她们都戴上了七喜的坠子,所以方云感觉安心了不少。
跟着七喜出了医务室,就见许杰手里多了个包,正觉眼熟时,七喜已把包接了过去,“我来,走吧,咱们去石老师的宿舍。”方云什么也没有问,跟在他们身后向石老师的宿舍走去
上了楼,许杰竟有这宿舍的钥匙,打开门,三人走了进去,方云注意到许杰关门时还紧张的向四周望望。因为取得了暂时的胜利,方云觉得自己已经轻松了很多,见许杰那样,便扑哧笑出了声,“难不成还有人跟踪我们啊?”
许杰关上门,进来,“要真是人倒不可怕,要是鬼可就麻烦了,还是小心点好。”七喜点头表示同意,方云在板凳上坐下,看着七喜打开包,把东西拿出来。
肖艳见方云下去了,转身进门,在苏小荷身边坐下,想起苏小荷对七喜意见那么大,她愿意戴七喜的这个坠子吗?苏小荷躺在床上,见她满脸犹豫的神色,“怎么啦?有什么话说。”
肖艳虽犹豫但还是把坠子拿了出来,观察着苏小荷的脸色,吞吞吐吐的说:“这个、哦……”谁知苏小荷却未像上次一样翻脸,只是笑了笑,伸手把坠子接了过去,“是不是方云让你交个我的?”
肖艳点头,“其实七喜也是好意,我觉得戴上总比不戴要强些吧,也许,确实管用呢?”苏小荷看她希冀的眼神,把坠子又递了过来,“你帮我戴上吧。”肖艳见她愿意戴了,大喜,麻利的把坠子给她戴好。
苏小荷摆弄着这八卦的坠子,“她们都戴了吗?”肖艳点头,“都戴了吧。对了,小荷,你刚才怎么晕倒了啊?”
苏小荷打了个呵欠,慢吞吞的说:“我也不知道,我困了,肖艳,你看着我睡会儿。”“嗯,你睡吧,我就在这看着你。”见苏小荷闭眼睡去,肖艳拿了本书随便的翻看起来。
医务室里,曲可凤已经打上了点滴,昏昏沉沉的睡去。刚才有一个男生来找校医,校医便匆匆的跟他出去了,也没人可以聊天,李君无聊的坐在曲可凤旁边看着输液瓶里的药水有规律的往下滴。
药水已滴掉了一半,李君觉得无聊极了,张大嘴打了个呵欠。但她看输液瓶的眼却突然直掉了,嘴巴也大大的张着,惊的合不拢了。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脊梁开始往上冒寒气,她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牙齿打颤的声音。
第十五章 欢唱的鲜血
输液瓶里的药水原本是清澈透明的,但现在竟开始冒泡了,李君甚至清楚的听到了水花翻滚发出的咕噜声。挂在输液架上的输液瓶就像是正被猛火蒸煮一样,瓶里的药水翻滚的更厉害了,而且,颜色也由透明变成了浓黑色。滴水的皮管仍旧在往下滴水,只是速度突然加快了,不再是有规律的一滴一滴往下滴,而是快速的往曲可凤的血管里流去。
猛然回过神来,李君压抑着心里强烈的恐惧迅速的拔掉了曲可凤手上的针头,使劲的扔了出去。但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带倒了挂输液瓶的架子。架子倒地,输液瓶也摔到了地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响,裂成了许多片。
瓶里黑乎乎的汁水便都流了出来,迅速的向四周扩散开去,映入了水泥地中。再看曲可凤还在熟睡,只是手背上的针眼开始流血,那是因为李君没有在拔掉针头后给她按压的结果。
顾不得管地上古怪的输液瓶,李君已看见了曲可凤手背上不断流出的鲜红的血。慌乱中她看见了床对面桌上放置的泡了酒精棉球的玻璃瓶,迫不及待的一把抓了过来,手忙脚乱的试图打开瓶盖,但她的手抖的太厉害了,拧了几次都没打开。
再一次,终于打开了瓶盖,李君胡乱的掏出了几个棉球就往曲可凤的手上按去。血已经流了一地,并且还在往外流着,那几个酒精棉球一瞬间就被鲜血染红了。李君又拿出几个棉球把被血浸湿的几个换掉。
她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就算曲可凤睡觉再沉,也不可能在自己弄出那么大的响动后还能睡的那么香甜,况且她平时睡觉也没那么沉。除非……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李君颤抖着伸手到她的鼻下,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才觉松了口气。
“可凤,可凤。”李君喊了两声,想把她叫醒,但曲可凤却仍然闭着眼,沉沉的睡着。感觉到手里的棉球又湿了,李君放弃了把她叫醒的念头,决定先给她止住血再说,心里想着也许她是身体太虚了,所以才会沉睡不醒。
换上的新棉球很快又湿掉了,现在李君又陷入了新的恐慌,因为她发现曲可凤手背上的血竟止不住了。地上已经扔了一堆浸满血的棉球,而那个酒精瓶里的棉球马上也就没有了,她的手也开始不听使唤了,越是想要按住针眼,就越是按的偏了。
把偏到一旁的棉球重新移到针眼的位置,李君的手停住了,棉球从她的手里滑落。她死死的盯着那个针眼,不,现在已经不能用针眼来形容了,原本细小的针眼此时已变成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血洞,鲜红的血不断的从小洞里流出来。
李君呆呆的看着那个米粒大小的洞,竟晃眼间又大了一些,很快就变成了绿豆大小,鲜血已是喷涌而出。那鲜红的血看起来妖异万分,就像高声唱着歌奔向大海的小溪,争先恐后的从曲可凤的血管里挤出来。
床上雪白的被单已经染红了一大片,雪白和鲜红相互映衬着,看起来触目惊心。地上的血很快就被水泥地吸了进去,使水泥地变成了一种暗红色,并且这种暗红还在慢慢的向四周蔓延着。
李君突然发疯似的抓过曲可凤的手,把所有剩下的棉球都按在她的手背上,死命的按住。她惊恐的四处张望找寻着更好的止血品。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一卷绷带上。
欠起身子,李君惊喜的伸手去拿绷带,可够不着,因为桌子在床的对面,但又不能松开按住棉球的手,她只好爬上曲可凤的床,小心的越过她的身体,终于把绷带拿到了手里。
低头准备用绷带把她的伤口勒上,但一看之下大惊,这大把的棉球竟又湿透了,李君从未觉得自己像现在这般无助过,看向仍然沉睡的曲可凤,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马上模糊了视线,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哭,曲可凤还在流血。胡乱的擦擦眼泪,她没有拿掉被血浸湿的棉球,而是把纱布直接裹在了棉球上,紧紧的裹住,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这一卷纱布用完。
紧紧的把纱布系上,李君突然想到自己应该出去叫人来帮忙,但看看曲可凤过分苍白的脸,她又犹豫了起来,不能把她一个人丢下。
门口响起了一声惊呼,是校医,他刚刚才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的鲜血和地上烂掉的输液瓶,李君两手糊满了鲜血呆呆的看看他,然后一头栽倒在曲可凤的身上。校医快步走过去翻了翻曲可凤的眼皮,脸色倏然一变,匆匆的返回外面的房间拿起了电话。
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几个护士刚把两人抬上车,七喜和方云、许杰也赶到了门口。看着拉下车门疾速开走的救护车,方云突然明白了过来,呼的冲进了医务室的里间,就看到了空空的病床上只残留着一大块鲜红的血渍。
地上凌乱不堪,输液架还倒在一边,地上扔满了浸血的棉球,就连床前的水泥地也成了暗红色,方云不知所措了,突然想到了校医,粗鲁的推开刚进来到许杰,她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了校医,胡乱的喊着,“她们怎么了?她们怎么了?”
七喜使劲拉开了她,给校医道歉,“对不起,她太冲动了。”校医没有生气,只怜惜的看着方云,“她是那两个女孩的同学?”七喜点点头,示意出来的许杰把方云带出去,他有话要问校医。
许杰扶着方云出去,石老师匆匆的赶来了,一见两人迎头就问:“怎么啦?才有人告诉我又是谁出事了?”方云泪眼婆娑的看着石老师,抽咽着说:“可凤和李君……”石老师犹如被重锤一击,身子晃了晃,自己这么注意,可还是又出事了。
七喜已从医务室出来了,从校医那儿也没打听到什么,原来出事的时候校医根本就不在,看到石老师,七喜点了点头,“老师。”方云低低的啜泣着,下一刻却突然摆脱了许杰的手,飞奔了出去。石老师大喝,“方云,你干什么?”
但方云头也不回的直往寝室奔去,她突然想起了肖艳和苏小荷还在寝室呢。一口气冲上了五楼,方云连气都没喘一把推开了门,只向里看了一眼就愣在了门口。
第十六章 憎恨的怨念
肖艳和苏小荷不在房间里,难道?方云沮丧的闭上眼向后靠在了走廊上。“方云?你怎么回来了?”扶着苏小荷从卫生间那边走过来的肖艳惊奇的问,“可凤呢?”方云猛的睁开眼,就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惊诧的两人,松了口气,声音疲惫虚弱,“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呢?没事就好。”楼梯口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七喜和许杰出现在走廊上,看见了三人好好的站着,便也都松了口气。
奇怪的是苏小荷这次看见七喜却没有像以前那么激动,只轻哼一声,转身进入寝室。几人都跟了进去,随后的石老师也气喘吁吁的赶到了,一进门就喘着气说:“老了,不行了,还是没有你们年轻人腿快了。”
方云拉了个凳子让石老师坐下,见大家都过来了,肖艳向外又看了一眼,奇怪的问,“可凤呢?还在医务室吗?怎么你们……”苏小荷也坐了起来,“是啊,你们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呢?”
方云看了看石老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石老师把话接了过来,“可凤有李君看着呢,没事。”
见方云有点支支吾吾,苏小荷怀疑的追问,“真的没事吗?怎么我刚才好像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呢?”她看肖艳,“对吧,肖艳,你不是也听到了吗?”
肖艳点头,证实苏小荷的话,“是啊,我好像也听到了哎。”见几人脸色都变了,她盯着石老师,“真的没事吗?”
石老师叹了口气,“可凤和李君已送到市里医院去了,听校医说可凤流血不止,不过还好,发现的及时,所以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们不要担心。”“是啊。”方云挤出了个微笑,“她们一定会没事的,放心好了。”
但苏小荷却突然又激动了起来,嚯的坐直了,冲着方云嚷嚷,“她们不是都带上这个坠子了吗?”说着她使劲把自己胸前的坠子一把扯下,冲七喜丢了过去,“你不是说带上有用的吗?为什么她们还会出事?为什么?”
肖艳一把将情绪不平的苏小荷揽在怀里,“好了,小荷,她们都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苏小荷伏倒在肖艳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七喜拣起了地上的坠子,翻来覆去的看着,是啊,他自己也有点糊涂了,这坠子是师傅开了光据会灵验护主的,怎么就不管用了呢?叹了口气,他看向大哭的苏小荷,皱紧了眉头,也不怪苏小荷始终不相信自己,从豆子出事的时候,自己就给过她们符咒了,可不知为什么符咒却没有起到作用,豆子死了,林玲死了,现在曲可凤又出了事,他长叹一声,站起来快步出去。
许杰见状也连忙跟了出去,石老师站了起来,示意方云出来,“你照顾好她们,我还要去医院看看曲可凤和李君,通知她们的父母,自己小心点。”
方云点头,看着石老师下楼,转身回房,苏小荷已不再大哭,只不时的抽咽一声,见方云进来了,她吸了吸鼻子,“我早知道那个七喜靠不住,你们还都相信他,现在连可凤也出事了,你说那女鬼下一个会找上谁呢?”
方云叹气,看向肖艳和苏小荷,“你们害怕吗?”肖艳和苏小荷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回答,“不怕。”方云站了起来,“不怕就好,虽然七喜的坠子没有保护到可凤,可他毕竟是好意,也愿意帮助我们,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啊。”苏小荷低下头不再说话,但也没表示反对,肖艳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许杰追下去的时候,七喜正站在女生宿舍的门口等他,见他追了出来,笑笑,“我就知道你会跟出来的。”许杰回头向五楼看看,“唉,苏小荷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摔东西呢?刚开学的时候,我对她的印象还好的不得了呢?又活泼又可爱,根本不像是这么泼辣的女孩子。”
难为情的看看七喜,“你别生她的气,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可能也受了点刺激,不是故意要针对你。”七喜用脚尖在地上来回画圈,听着许杰说话却并不回答,听许杰说完了,笑笑,“我怎么会和一个女孩子计较呢。”
两人正说着,石老师也匆匆的走了出来,见俩人在楼下站着,匆忙的说:“我得先去校长室一趟,马上还要去医院,你们自己小心,要是在寝室说话不方便的话就去我那儿,许杰,你不是有我那儿的钥匙吗?”见许杰点头,拍拍七喜的肩,“我是相信你的,七喜,她们就全靠你了。”
七喜点头,石老师匆忙的离去。望着石老师的背影,七喜感慨,“石老师人真好,可怎么怪事就全都出在他的班里呢?”叹气,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拍了许杰一下,“我想到了,走,去石老师的宿舍。”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许杰被他吓了一跳,挠挠头,不解的追了上去,“喂,你想到了什么啊?”两人一步不停的来到了石老师的宿舍里,关上门,七喜一脸神秘的问许杰,“你说说看,学校出了这么多事,最倒霉的会是谁?”
许杰冲口而出,“当然是学校啊?刚开学一个多月就死了两个学生,这给学校造成的负面影响你说有多大啊。”七喜点头,“不错,还有呢?还有谁会因为出事受牵连呢?”
许杰皱眉,“还有?”他费力的思索,突然想起,“对了,还有石老师啊。豆子和林玲都是我们班的,她们出事,石老师作为班主任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我听说石老师已被学校狠狠的批了一顿。”
门外一个声音接过了他的话,“岂止是狠批了一顿,现在连班主任也撤掉了。”石老师?许杰和七喜惊奇的站了起来,说话的竟是要去医院的石老师。石老师大步走了进来,“我不去医院了,学校已经暂时停了我的职。”
七喜点头,“这就对了。”石老师和许杰都不解的看他,“什么叫这就对了?”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七喜开始分析给两人听。
“我们已经知道,这些事都是一个女鬼在作祟,要解决她也不难,只要知道这个女鬼是谁,有什么怨念,化解了她的怨念也就能把这事给解决掉。”
不错,两人直点头,许杰抢话,“可就是不知道这女鬼是谁?她的怨念是什么啊?”七喜点头,“这女鬼害死了豆子和林玲,只有憎恨转化成的怨念才会使她化成如此心狠的厉鬼。所以她的怨念必然是恨,是对某人的强烈的恨意,而她所做出的事,也就必然是对她所恨之人的报复。”
“而现在看来,出了这两件事,受影响最大的除了学校就只有石老师了。既然在学校找不到什么线索,那么。”七喜看石老师,“就只有从你身上下手了。”
石老师惊诧,“我?”许杰也愕然,“石老师?”七喜点头,“对,就是石老师。”
第十七章 温柔的萧芳
七喜接着说:“这女鬼一直是以学生模样出现,极有可能以前是这学校的学生,方云她们调查过,学校以前除了那个被狼咬死的学生就只有一个自杀死掉的女生,可我也查出了这个女生并不是石老师班的学生。”“而且,那个女生的怨念已经消散了,应该不会再出来作怪。”七喜直视着石老师,“老师,你仔细想想,会不会是……”他不再往下说,但许杰已经猜到了他指的是谁,愣愣的看向石老师。
石老师大概也听出了七喜的话,此时双手颤抖,抱住了头,痛苦的俯下身子。七喜不再说话,他在等着石老师开口。半晌,石老师抬起了头,微微颤抖着转身,打开了写字台左边的一个抽屉上的锁。
拿掉了放在抽屉上层的报纸,从抽屉里取出本小小的影集出来。许杰和七喜紧张的盯住了那本影集,石老师转身叹了口气,把影集递给了七喜。
语气沉重,“我知道你们怀疑是我爱人做的。”七喜接过了影集却没有立即打开,许杰却伸手把它拿了过去,七喜静静的看着石老师,他知道石老师还会说下去。
石老师闭眼,靠在写字台上,慢悠悠的说:“她的确是自杀的,但这些事却决不会是她做的,她生前心地善良,最爱护小动物,连鸡都不敢杀,死了又怎么会杀人呢?”
许杰本在翻看影集此时又抢话,“可是,她为什么要自杀呢?”石老师的身体震颤了一下,睁开眼,眼神陷入了迷惘,思绪又飞回了如梦一般的往事。
石老师的爱人名叫萧芳,也在国育艺术学院教书,是音乐班的舞蹈老师。人长的娇娇弱弱,性格也很温柔,唯一的不足就是身体不太健康经常会生病,所以石老师不管什么事都会让着她。因为两人是大学同学,又是自由恋爱结婚的,所以婚后感情也特别好,再加上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三口生活的热热闹闹,和乐融融。只要学院里有哪对夫妻生气闹别扭,劝解的人就一定会把石老师一家拿出来给他们作榜样。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到五年前,也就是女儿石梅梅读初一那年。因为孩子很争气考上了重点中学,而在市里居住一直照顾石梅梅吃午饭的石老师母亲又突然重病住进了医院,因此女儿中午的那顿饭就没了着落,所以原来中午不回市里的萧芳为了女儿和婆婆也只好和其他老师一样每天乘校车往返于学院和市里。
那时候因为石老师要参与教授资格的评选,所以一直在埋头撰写论文,有时甚至晚上下班也不回市里,而萧芳就得一个人肩负起照顾女儿和婆婆的重任。时间稍一长久,她原就虚弱的身体便又病倒了,去医院一查,竟然是肝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
怕石老师分心影响他撰写论文,萧芳悄悄的隐瞒了自己的病情,直到她支持不住昏倒在教室里后,石老师才知道她得了肝癌,已经是晚期了。
这个消息如晴空霹雳般把石老师击倒了,一边要照顾女儿,还要照顾在医院里的妻子和母亲,由于婆媳二人不住在同一所医院,石老师只得在两个医院间来回的奔忙,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叫回了远在国外的弟弟。
可萧芳见石老师须臾间便憔悴的模样,爱夫心切的她为了不再拖累丈夫,便选择了自杀。石老师说完了这段往事,情绪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注视着七喜,“现在你还认为这女鬼是她吗?”
一番话直听得七喜和许杰冷汗淋淋,为自己怀疑萧芳而感到不安。七喜摇摇头,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许杰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随手翻弄着相册,相册里几乎都是石老师和爱人萧芳的合影。
从照片上看,萧芳的确很美丽,温柔的贴紧石老师,每张照片她几乎都在微笑,笑容里满是幸福满足,让人实在无法把她和那个杀人嗜血的女鬼牵连在一起。许杰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把影集随手翻到了最后,“咦?”看着照片上的人他惊讶的睁大了眼。
七喜听他的口气有异就也凑了过来,一看到那张照片同样不由自主的惊呼了一声,立刻怀疑的看向石老师。
石老师见二人表情怪异的看向自己,欠起身子便也看到了那张照片,释然一笑伸手把影集拿了过去,但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笑容渐渐僵在了嘴边,喃喃说道,“难道是她?”
七喜和许杰异口同声的问道,“她是谁?”石老师又摇头,“不可能啊。”见七喜和许杰疑虑的目光,石老师缓缓的说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听完石老师的话,七喜心中便有种直觉,认定了是她,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便拉了许杰匆匆离去。两人刚刚离开,方云就跌跌撞撞的跑了上来,一把推开了门,大口喘气,焦急万分的说:“石老师,苏小荷、苏小荷和肖艳不见了。”
石老师大惊,“什么?不见了?你不是和她们在一起的吗?”方云点头,已快哭出来了,“我看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就去食堂给她们打饭,可回来就发现她们不见了。”
石老师随手套了件外套,走出来,安慰方云,“不要急,你找过她们了吗?”方云点头,拖着哭腔跟石老师下楼,“我找了,不在卫生间,别的寝室也没有,教室里我也看过了,都没有,她们会不会出事啊?”
石老师下了楼,站住思索,天已经快黑了,她们会去哪儿呢?看看惊慌失措的方云,他果断的说:“走,回寝室,看她们回来没有,她们要是真的去哪儿决不会不说一声就离开的。”说完快步向寝室走去。
方云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心里拼命的祈祷着,苏小荷和肖艳一定要平安无事啊,决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两人匆匆的上楼,刚上了五楼,就见504室的门虚掩着,石老师没有片刻的犹豫便推门而入,没有人,她们还是不在。随后的方云无力的靠着门框滑坐在地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石老师把方云拉起来,扶她坐在床上,但方云的眼却突然瞪大直直的盯着石老师,不,是盯着石老师的后面,惊恐的张大了嘴,猛的嘶喊了一声,“不……”石老师还没有明白过来,后脑就被重重的一击,顿时失去了知觉,软软的倒了下去。
第十八章 可爱的小辉
方云恐惧的看着面前的人,张大了嘴巴,她的眼神是震惊的,不能置信的看着她对自己冷笑,高举的手瞬间砸了下来,方云甚至没有哼一声就倒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方云费力的睁开了眼,入目一片昏暗,头痛的似乎裂开了一样,喉咙干的直冒烟,舔了舔干裂的唇,她慢慢的适应了屋里的黑暗,扭头四处打量,但脖子却变的很僵硬,使她转头的动作变的困难无比。
光线是从旁边的一个只有半边窗户的窗框里射进来的,借着微弱的光线,方云发现这里像是一座被废弃的房子,屋里到处积满了灰尘,房顶和窗户上结满了蜘蛛网。
偶尔有风吹进来,那些破损的蛛网便会随风飘荡,方云感到一根蜘蛛丝挂到了自己的脸上,痒痒的,自然的想伸手把它弄掉,可手一动之下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反绑上了。立即用力的扭动双手,试图挣脱捆绑,可一个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没用的,你解不开的。”
方云惊叫了一声,差点被吓死,但立刻就发现这声音怎么和石老师的一样啊,顺着声音向旁边看去,可不就是石老师吗?
他正半躺半靠的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天哪,石老师看起来狼狈极了,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上还挂着根草,见方云认出了自己,石老师咧嘴对她微笑,“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整整两天。”
两天?方云吃惊的瞪大眼,“石老师,这是什么地方?”石老师审视着周围,不确定的说:“这里像是学校后山上废弃的小石屋。”他看向方云,“你看到是谁把我打昏的吗?”
方云还没有回答,一个稚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是我妈妈。”方云和石老师惊讶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小男孩。小男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胖乎乎的,煞是可爱,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此时他在方云的面前蹲了下来,黑亮的双眼直视着方云,看到方云脸上的蜘蛛丝,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帮方云把蜘蛛丝拿掉。
方云的眼都直了,直愣愣的盯着小男孩,不能言语。石老师和她的惊讶程度是相同的,他呆呆的看着这个小男孩,费力的思索着他妈妈是谁。
“我叫小辉。”小男孩又说话了,他在笑,露出了两个圆圆的酒窝,一口洁白的牙,看起来天真又可爱,“我知道你是方云。”他又站起来走到石老师面前,歪头看他,“我也认识你,我妈妈说你是石翰文。”
石老师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男孩,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他试探的问,“小弟弟,你妈妈是谁啊?”小男孩突然冲他伸舌头挤眼,他的舌头很长,猛的伸出一尺多长又迅速的缩回嘴里,看石老师惊骇的样子,他开心的咯咯笑着说:“不告诉你。”
现在是凌晨四点多钟,七喜和许杰正心急如焚的坐在回学校的汽车上。七喜不时的抬手看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学校。
昨天他和许杰拿着石老师给的地址,到达邻县时天已经黑透了,两人心中焦急,片刻不敢耽误,好不容易按这个地址找到许美静的家时却又被告知找错了,没这个人。此时已是半夜十分了,想起开门时老太太游移不定的眼神,七喜觉得自己应该再去一次。
仍然是老太太开的门,一见又是两人,不耐烦的嘀咕了一句,“不告诉你们没这个人吗?”说着就要关门。但七喜这次却抢在她关门前挤进去半个身子,态度异常的诚恳,“我们真的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找她,请您就告诉我们吧。”
老太太眯起混浊的眼仔细的打量了一遍七喜,她身后的屋里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喊声,“妈,谁呀?”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见到七喜和许杰站在门口,一愣,“他们找谁呀?妈。”
七喜见状立刻自我介绍,“我们是国育艺术学院的,我们真的有很急的事找许美静。”那年轻女子脸色立即就变了,让老太太回屋,自己站在门口,冷冷的说:“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来找她干吗?”说着就要关门。
七喜一听更急了,使劲的堵着门,急切的把发生的事大概的说了一遍,最后申明,“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弄清她倒底想干什么,好化解了她的怨念让她得到安息。”
女子的脸色渐渐的柔和了下来,虽没有让七喜他们进去,但却告诉了七喜许美静的死因,七喜便和许杰连夜赶了回来。一路上一直盘算着如何化解她的怨气,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汽车在学校门前的公路上停下,七喜和许杰几乎是飞奔到大门口,学校的大门还紧紧的关着,但传达室的灯却已亮了,七喜大声的拍打着传达室的窗户,门才刚一开,两人就挤了进去,也不管传达室的张大爷惊诧的眼神,就向石老师的宿舍奔去。
一口气上了楼站在宿舍门前,七喜喘喘气,轻轻的拍了拍门,低声喊叫,“石老师,开门。”没有回应,屋内仍一片寂静。许杰掏出钥匙,慢慢的把门打开,两人同时低呼,“没人?”许杰伸手拉开了门旁的灯,七喜一步跨到了屋里,看着空荡荡的床。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涌出来,七喜看许杰,又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石老师会去哪呢?或者,他昨夜根本就没回来睡觉。七喜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石老师会不会去了医院里呢,他昨天就说要去医院看曲可凤和李君的。
对了,手机?石老师是有手机的。七喜突然想到了石老师的手机,“走,去传达室。”不等许杰,他又匆匆的下楼跑向传达室。许杰只得赶紧锁门,莫名其妙的一路小跑向他追去。
张大爷已经起来了,正在打开学校大门旁的小门。等他哎哎的喊着跟进屋里时,七喜已经挂掉了电话,“对不起啊,张大爷,我真的有急事。”说完也不等张大爷回答,就拉了许杰离开。
两人坐在了松柏大道中间的一个圆形花坛上,七喜看着旁边走过的早起的同学,沉重的说:“手机打不通。看来,只有等天再亮点去问方云她们了。”但许杰却眼前一亮,“有了。”跳下花坛,他伸手拦住了一个经过的女同学,“同学,对不起,能不能帮个忙,帮我们喊一下美术系女生寝室的方云,我们找她有十万火急的事,拜托了。”
那女同学上下打量了许杰几眼,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唉,问时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一夜不见如隔三秋啊,好,我帮你喊。”许杰一听惊喜的连连给她作揖,“谢谢姐姐,谢谢姐姐。”跟在那女生后面向女生宿舍走去,示意七喜跟上来。
显然那女生已把许杰当做了情关难过的多情种子了。要不是一心的不安,七喜真会笑死掉,敢情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找个女生帮忙呢?
两人等在楼下,那女生很快就下来了,但跟在她身后的却不是方云,而是苏小荷,传话的女生冲许杰嫣然一笑,欣欣然离去。苏小荷见那女生离去,看着七喜和许杰,还没说话眼眶就红了。
第十九章 荒唐的恋爱
“怎么啦?”许杰知道苏小荷对七喜不满,所以抢先发问,其实他心里已隐隐的觉得一定和石老师的不知所踪有关。果然,苏小荷开始掉泪,抽抽咽咽的哭诉:“方云不见了,石老师也不见了。”说完索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不要紧,却把两个男生却是弄得手足无措了起来,相互看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几个从宿舍里出来的女生更是用那种异样的目光,像看怪物一样的打量着他们,想来许杰和七喜已经成为了她们眼中的最坏男生了吧。
幸好肖艳及时的出现了,才化解了这尴尬的场面。急匆匆的跑出来,根本就没注意到一旁的七喜和许杰,看到大哭的苏小荷她明显的松了口气,“我的天哪,下来也不打声招呼,我还以为你也闹失踪了呢?”
见肖艳只顾着安慰苏小荷,许杰看看七喜,故意大声的咳了几声,肖艳这才发现站在旁边的两人。可这一看之下,她的眼眶竟也迅速的红了起来,哽咽了一声,“许杰。”眼泪立刻就夺眶而出。
“停、停、停。”许杰见状,慌忙举手做暂停状,一个大哭的苏小荷已经让自己成为某些女生眼中的最坏男生了,要是再加个肖艳,那自己和七喜以后想在美术系追个女朋友的想法,肯定就是地地道道的天方夜谭了。
“我们已经查到了那个女鬼的身份,应该就是她了。”一直没做声的七喜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但这句话却有效的止住了苏小荷和肖艳的眼泪。
看两人吃惊的样子,七喜转身向石老师的宿舍走去,“这里不方便说话,走吧。”肖艳和苏小荷几乎是立即就跟了上去,看着两人的背影,许杰眨巴眨巴眼,嘿,这七喜,还真是有招。
四人很快就坐在了石老师的宿舍里,肖艳迫不及待的追问七喜,“你真的查到了那个女鬼的身份?她是谁啊?”
七喜干咳了一声,站了起来,“她叫许美静,以前也是美术系的,还是石老师班里的才女。
我们已经查到了她的死因,知道了她的怨念所在。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石老师的弟弟石翰武。”
“石老师的弟弟?”肖艳惊呼,原来石老师还有个弟弟,“可为什么要找石老师的弟弟呢?”肖艳不解,扭头看看身旁的苏小荷,苏小荷却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墙出神,好像根本就没在听七喜说话。
“你看了这个就会明白的。”七喜撇见了昨天石老师拿出的那本影集,还躺在长板凳上,伸手拿起把它递给了肖艳。
肖艳接过影集疑惑的翻开,里面都是合影,应该是石老师和他爱人的吧? 一页一页向后翻着,也没发现什么,这时一直不说话的苏小荷也把头凑了过来,看影集里的照片。
“没什么啊?”肖艳不解的看七喜,许杰走了过来,伸手把影集翻到了最后。看着那张照片,肖艳立即惊呼了起来,原来照片上竟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石老师,并肩站立,微笑着。
“天哪?两个石老师。”肖艳激动的仔细打量着照片,太像了,除了两人的衣服是不一样的,就连微笑都是相同的。苏小荷也显得相当激动,把影集拿了过来,细细的打量着照片里的两人。
“是啊,原来石老师是双胞胎,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许杰抢在七喜前面说。“可这件事和石老师的弟弟又有什么关系呢?”肖艳不解。“当然有关系了。”许杰看看七喜,“还是你讲给她们听吧。”
七喜坐回去,把昨天从石老师那儿听到的故事又讲了一遍。原来,萧芳去世后没多久,石老师重病的母亲就也过世了。这样石老师受到的打击就可想而知有多严重了,他患上了忧郁症。
这种病当时在国内还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但在国外生活学习多年的石翰武,却知道这种病的严重性。患了忧郁症的人从外表上是看不出来和常人哪里不同的,最多也就是表现的无精打采,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
但石翰武却清楚的了解,几乎所有患了忧郁症的人,都还有一个最可怕的症状,就是他们的心里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应有的热爱,他们想的最多的就是应不应该结束自己的生命,怎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因此,为了防止唯一的亲人――哥哥再出什么意外,翰武延迟了出国的时间,甚至将自己原本定好的结婚日期推后了两个月,留下来住在哥哥身边照顾他,督促他吃药,治疗。本来萧芳去世后,所有的人都劝石老师搬离学院回到市里去住,但石老师却固执的要住在学院里,怀念逝去的萧芳。
不得已,翰武也只好依着哥哥,并且搬来学院给他做伴,但谁也没想到,一个让人痛心的悲剧也就这样开始了。
石老师那年刚好带的是毕业班,班里有个才女叫许美静,经常为了绘画方面的技巧问题来请教石老师。谁知这一来二去,竟和石翰武对上了眼。而石翰武当时可能只是出于一时的冲动,和许美静谈起了恋爱。当然,两人的交往是瞒着石老师的,可纸里毕竟是包不住火的,他们的事还是被石老师发现了。
石老师当然是竭力反对,而且有自己的理由,一是因为翰武在美国已有对象,并且已经定下了婚期,要不是为了自己,他现在已经结过婚了;二是因为翰武和许美静在年龄上差距实在太大,两人整整相差了十几岁;三是他认为许美静和翰武的生活背景毫无相同之处,就是勉强在一起,将来也不会幸福。所以,他和翰武诚恳的长谈了一次,希望他不要害了许美静,尽快的离开这儿回美国去吧,毕竟那里还有个等着和他结婚的姑娘。
而石翰武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荒唐,便答应了石老师的要求,放弃许美静飞回了美国。本来这事也就该到此结束了,石老师甚至还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挽救了许美静。可他却根本就不知道许美静已经和翰武发生了超出一般恋人的关系,自是不会轻易的放弃翰武。
石老师一次一次的找许美静谈话,希望她能从这件事里走出来,毕竟石翰武已经离开了。但许美静却铁了心的不愿和石翰武分手,苦苦的哀求石老师把翰武的联系方法告诉她,甚至以自杀相威胁,但石老师却认为自己是在救她,所以坚决的拒绝了许美静的要求。幸好没多久她就毕业了,这件事才算到此结束。
因为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件事上,石老师的忧郁症竟也不药而愈了。七喜说到这里,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小荷已是泪流满面,突然站起,发疯般的大笑起来,吓了几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