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龙涅沙龙
“我对梁仁植的死表示哀悼,可是他该死。随信附上的二十万元是他的,所以寄给你们。”四月二十四日十二点左右,家住汉城市北边D洞的十八岁少女接到了这样一封奇怪的信以及二十万元钱。
她拿着信走进里屋,屋里躺着一个老男人,大声咳嗽,整张脸上满是层层叠叠的皱纹。看到二十万元钱,老人双眼发光,坐起身来。确认了一遍后才打开信读起来,读完信,老人的脸变得苍白,拿信的手索索发抖。
“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 发抖的老人想站起来。
“爸,您不能起来!快躺下!”
不顾少女的挽留,老人径直跑出门外:“得报告警察!这可不是小事!”
四月二十四日,在闭门不出几天后崔九开始着手第二个杀人计划。
在家几天,通过仔细阅读定购的五大日报和听广播新闻,他详细地掌握了有关“杀人一号”案件调查情况,并且把所有相关报道都剪贴下来。
虽然调查进行得很秘密,但由于记者们穷追不舍的报道,以至于能看出大致轮廓。根据报道,被害人的身份还没有查清楚,原来以为是嫌疑犯的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经查实是被害人的情人,当时并不在现场,所以排除了作案可能。还有警方现在一致认为凶犯是男的。引起崔
九注意的是有关被害人情人的报道,报纸上说:“根据在忠武路二街经营M沙龙的尹成子(二十五,假名)的证言……”
他仔细检查了杀人一号留下的笔记本,把属于忠武路区内的所有电话号码找出来,各打了一遍,发现主要集中在以下九个方面:
(一)咖啡厅
(二)咖啡厅
(三)桌球房
(四)宾馆
(五)齿科诊所
(六)沙龙
(七)夜总会
(八)照相馆
(九)夜总会
大部分是娱乐场所,由此可见这家伙生前是干嘛的。九个地方散落在明洞和忠武路,他选了第六,笔记本里在这个电话号码旁还写着个“美”字。
“请找一下金先生。”
“金先生?”
“那里不是忠武路二街吗?”
“对的。”
“那里没有金先生吗?”
“这里是沙龙,没有那样的人。”
崔九又重新拨了第六的号码,用缓慢沉稳的声音问道:“是沙龙吗?”
“是的。”
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
“你那里店名叫什么?”
“什么?”
“问你店名叫什么。”
“为什么问这个?”
“这里是税务署,有点事情要确认一下。”
“是……是……”一听到是税务署,对方马上就换了语气。
“把店名和营业执照号码报一遍。”
“是,店名是玛龙涅……号码是……”
他接着问:
“法人代表的名字呢?”
“尹美淑。”
“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玛龙涅尹美淑”,还有电话号码。
玛龙涅(Marronnier)开头第一个字母是M,“尹成子”就是“尹美淑”的假名,和报纸里说的一模一样。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走,腿伤还没全好。
到大田看了尸体的老人捶头痛哭:“这臭小子……臭小子……终于……你终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天哪……天哪……”
老人晕了过去,过了一个小时才醒过来。金刑警直接问道:“梁先生,您儿子有本名吗?”
“有的。”
“本名叫什么?”
“梁仁植。”
“年龄呢?”
“二十九岁。” 梁仁植是独生儿子,过去夫妇俩养着一男一女过得很幸福,老人曾是个木匠,虽然不算富裕,但也过得不比别人差。谁知自从十年前妻子死了之后,家里的情况就越来越糟糕。首先是儿子开始惹麻烦,好不容易高中毕业参军回来,儿子就完全成了浪荡儿,难得在家里露次面,像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偶尔回家来扔下点钱。这儿子一直是老人的心病。
“雪上加霜的是,我又病了,医生说……是癌,两年来一直躺在床上,现在离死也不远了,这臭小子反正已经死了没关┫怠…可是还有一个女儿。”梁老伯叹口气,用袖子抹眼泪。
オ
被害人的身份清楚后,调查工作重新活跃起来,但也仅限于此,像是碰到一堵无法逾越的墙。
过了四月,报纸和广播渐渐对这一案件失去了兴趣。被派遣到汉城来的金刑警在电影院看完所有电影后心满意足地回地方上去了,体重又增加了两公斤,将近八十五公斤了。
金刑警一回去,吴奉岩刑警感到好久未有的轻松,这一段日子虽然没干什么事,但和金刑警在一起受到了不少心理压力。五月四日,吴刑警去尹美淑的玛龙涅,却不是为了调查,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留在那儿似的。
一看到他进店,尹美淑就迎了上来,脸上一点妆也没化,好像换了个人,脸色苍白,看来还没从打击里恢复过来。
“刚好路过进来看看,一切都还好吧?”
“是……”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楚,眼神呆呆地停在空中,一起喝咖啡时也不说话。
“那个死了的朋友……你现在知道他的身份吗?”
“是,在报纸里看到了,我再也不想提他。”
她低下头紧闭双唇,吴刑警点好烟给她,她也没拒绝,一手接了过去。
“您曾经说过见过一次梁仁植的朋友,是吧?”
“是的,见过。”
“能不能再说一遍他长得什么样?”
“光头……鼻子下留着胡子。”
“样子很奇怪。”
“有点奇怪。”
“看起来多大年纪?”
“还不到四十,大概三十五,还有这里……”她用手指着右额。“这里有块大伤疤。”
“啊,是吗?梁仁植死后他有没有来过?”
“没有。”
“如果来了,请马上给我打电话。”
“那人是凶手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吴刑警掏出名片给她。
“要是有什么奇怪电话,也请马上跟我联系。”
“好的。”
正好此时,有电话找她,尹美淑站起身来。
吴刑警突然想到凶手可能是一个怀有坚韧信念的人,给梁仁植家里寄信和钱就说明了这一点,在他十年来的警察生涯中还是第一次碰到。寄钱说明不是抢劫杀人,犯人在信里说┑健啊…他该死……”正是这儿体现出其坚韧的信念。为了不被认出笔迹,信是用左手写的,寄钱说明他还不乏良心。有良心的人怀着坚韧信念时往往具有可怕的力量。他一定有理由,是什么促使他这么残忍地杀人呢?到底是什么理由?梁仁植为什么是该死的?吴刑警摁灭烟蒂站起来,这时尹美淑过来了。
“吃了午饭再……”
“不,不用了,我还会来的。”
吴刑警朝门口走去,尹美淑跟在身后。
正在吴刑警推门往外走的同时,有人进来了。两人在门口相撞,吴刑警笑着看对面的男人,是个矮小丑陋的年轻人,肩上背着一个包。
“啊,对不起。”
“啊,没事儿……”
对方也笑着点头,吴刑警先出去后,男人才进来。他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尹美淑,然后经过她身边,选了角落里的一个位子坐下。
一致跟踪
把黑框眼镜换成隐形眼镜,又剪了个运动头的崔九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只是眼角还留下戴过眼镜的痕迹,他特意在太阳底下坐了几天,直到苍白的脸色完全变黑。
受伤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走路已没什么问题,崔九这才来到了玛龙涅沙龙。他一进去就发现了尹美淑,虽然她没有化妆,却分明是四月十八日晚和杀人一号在一起的女人,万幸的是,尹美淑倒没认出他来。
在位子上坐下,他想起刚刚在门口碰到的男人,穿夹克,很瘦,他是什么人?尹美淑一直送他到门口,态度恭敬,可见是个重要人物。
“您吃点什么?”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知何时,尹美淑站在了他身边。崔九吓了一跳,表面却是不动声色。
“请给我一杯果汁。”
他拿出钱等果汁上来,一上来就一口喝完,结了账就快速出去。
他突然想到要跟踪一下刚刚在门口碰到的男人,虽然和画像上的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看到尹美淑这么小心地对他,不能不让人起疑心。
那瘦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刚才在门口好像看到他是朝右边走的,崔九踌躇了一会儿,也朝右边跑过去。过了好久,前面出现一座天桥,可是看不到那男人。去了哪里?往天桥上看,人流中一个穿黄夹克的男人进入眼帘,是他!崔九紧紧抓住肩上的背包,跑过去。
崔九一口气跑上天桥,那男人却又下了天桥,像无所事事的人一样慢吞吞地走着。
男人进了地下通道,崔九戴上墨镜,放慢了速度跟在身后。出了地道,男人还是慢吞吞地走着,走进市警察局,看到入口处的门卫朝他敬礼。崔九停住脚步,竟然跟踪起警察来了,真有意思。
オ
第二天即五月五日是儿童节。
在汉城火车站,年轻夫妇们纷纷拉着孩子的手外出游玩,未婚的吴奉岩刑警羡慕地看着他们。在负责人的帮助下,他很快找到了四月十八日晚上九点四十五分出发的京釜线特级列车的售票员。
售票员大约四十多岁,一听到是警察找,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吴刑警马上感觉到这售票员隐藏着什么东西,他把他带到走廊上问话。
“您知道四月十八日发生的列车杀人案件吧。”
“是的,我知道。”
售票员小心地看看四周,害怕地回答道。吴刑警递给他一支烟,帮他点火时注意到他的手在发抖。
“卖票时是按照号码连卖的?还是不按号码随便卖的?”
“大致上都是按号码连卖的。”
刑警的眼睛亮起来。
“那天的被害人已经确定是五号车厢二十八座或者二十九座乘客中的一人,犯人就是坐在旁边的人。窗口小,看不大清买票人的脸吧?”
“是的,几乎……看不到。”
“有没有特意预约座位的?别担心,你帮别人订了位子不是犯罪。”
“这样……”
售票员的手抖得厉害,几乎不能抽烟。
“没关系,您放心大胆地说吧。”
“这个……刑警到底是不一样,没想到您会来找我。
“那天晚上,因为碰到一个奇怪的客人,所以我还记着。我卖了五号车厢二十八座的票之后,有个年轻人递过来一张万元钞说要一张刚刚买票那人旁边的位子。”
“那就是说二十八座旁边的位子?”吴刑警不知不觉地加大声音问。
“是的,所以他说不用找钱。这种事情是第一次碰到……就把二十九座的票卖给他了,其实他不要求也会按顺序给他二十九座的……总之,那天晚上我错了,他说不用找钱,我就看上那点小钱,现在真后悔呀,后来看报纸才知道那人就是凶犯。”
“怎么没跟警方说?”
“我,我怕。”
“怕?为什么?”
“吞了找钱……帮了犯人……”
“您说什么呀……这个根本不算犯罪。另外……买了二十九座车票的人长什么样?” “戴黑框眼镜,长得挺难看的,个子好像不高,年龄大概是三十五岁左右。”
“他穿什么衣服?”
“灰色西服。”
“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
“辛苦您了,可不可以协助我们画张像?您是惟一的目击者……”
“好的,好的,我真的没关系吧?”
“这个不用担心,相信我,跟我走一趟吧。”
“我一定去,真是不好意思,应该早些告诉你们的。”
售票员这才放心了。吴刑警也有了重大收获,因为总算大致知道了凶手长什么样。
当天下午,吴刑警又去了玛龙涅沙龙。一看到他,尹美淑就露出不安的神色。吴刑警一坐下就问道:
“四月十八日晚梁仁植在汉城火车站买票时你是不是在他身边?”
女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点了点头:
“是的,就站在他身后。”
“你有没有注意你身后的人?”
“这个,记不大清楚了。”
“好好想一想,说不定就是他。”
尹美淑吓了一跳,但是她没有追问。她静静地盯着桌子好久,突然抬头说想起来了。
“后面好像站了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没仔细看,记不大清楚。”
她抽了一支烟后,突然睁大了眼睛。
“你想起什么了吗?”
“是的,现在想起来了……我站在检票口外边时,那戴眼镜的男人一边过关,一边对我笑了一下,笑得很奇怪。那时候只以为是开玩笑,现在想起来……”
“讲讲他的衣着打扮。”
“衣服是灰色的……身高一般。”
“长得帅不帅?”
“一点都不。”
“是一个人吗?”
“是一个人。”
“您能不能协助我们画张像?”
“好的。”
现在有两名目击者了,吴刑警站起身来。
崔九每天都到玛龙涅沙龙去。
来来往往中,和老板娘尹美淑也熟稔到可以开开玩笑的程度。
尹美淑正迅速从梁仁植带给她的伤害里挣脱出来,自从知道自己被骗后,她也觉得梁是该死的了。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生意上,做餐饮要懂得区分不同档次的客人,消费得多的要提供更多服务,并且尽量将其发展成固定常客,她把客人分为A、B、C三个等级。
A是消费得多的常客,B也是常客,但消费水平一般,C是普通客人,崔九是被她定为A等的。
刚开始觉得他没什么特别之处,后来发现每次结账时的金额都不菲,而且每天来好几次,她就逐渐改变了看法。
她小心地观察崔九,虽然长得难看,可是善良,永远都是一个人,常常随身携带一个包,是做什么的呢?问及他的职业,总是笑着说做小生意,真让人好奇。吃饭时总是点最高档的,一点也不心疼钱,看来是挺有钱的。自称姓朴,所以她就把这位A等客人称为朴先生。
为了行动方便,崔九买了一辆用了大概一年的二手车。雇用了一个看来老实本分的中年人做司机,每月给的工资比一般水平高出十万元。
每天到玛龙涅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但一直没什么成果,第十天即五月十三日,他决定跟踪尹美淑。
他站在一个角落里等,十点刚过,尹美淑就出来了,她走得很急,过了路口往出租车站走去时,有人挡住了她的路。是一个戴帽子的鼻子下留着胡须的男人,崔九紧张起来,可是看不清男人帽子下的脸。
崔九远远地注意着他们的行踪。
尹美淑想往后退,却被戴帽子的人一把拉住,女人挣扎了几次,最终被强行拉走了。
第二个目标
接着,戴帽子的人和尹美淑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藏青色普尼车,记下车牌号码后,崔九朝停车场跑去。
他买的二手车是灰色的普尼,一看到年轻的主人跑过来,瘦瘦的中年司机立刻发动了车子。
“走吧!这边!”飞快上车的崔九指着右边说。
司机抄了小路,一出巷口就是车道,车子像一滴水滴流入滚滚车辆洪流中。
“去哪儿?”
“请找一下藏青色普尼,汉城五二二七八。”
路上挤满了车子,老练的司机巧妙地在车流中钻来钻去。
“啊,在那儿!”
右边几米前方正是崔九要找的藏青色普尼车,崔九把身子往前一倾。
“跟着那辆车,不要让人家发现……”
司机忠实地执行主人吩咐的任务。
崔九拿出望远镜对准藏青色普尼车。
司机很自然地把车子开到藏青色普尼后面,能清楚地看到车子后座的人。
尹美淑坐在后座中央,两边各坐着一个男人。右边是戴帽子的人,左边是卷毛,但都看不见脸。可以看到戴帽子的人伸出左手按住尹美淑,她则强烈反抗。
左边的卷毛朝右转过脸来,消瘦的脸,鼻子弯着,是鹰钩鼻。这家伙在笑着,分明是妻子画的画像中的一个,终于发现了第二个凶手。
崔九吞了口唾沫。戴帽子的人把尹美淑拉进怀里,女人颤抖起来,这个时候,戴帽子的人摘了帽子,露出光光的一个脑袋。崔九又吸了口气,光头,胡子,这也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同时找到了两个凶手,他的心激动得狂跳起来。
尹美淑扑在右边男人怀里一动不动,可能是受到什么威胁了。妻子也是这样被绑架的吧,这些该死的家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崔九紧咬牙关。
“那些人,好像是坏人。”
司机紧张地说,崔九没有回答,继续注视着他们。车子上了江边大路,藏青普尼突然加大速度跑起来,灰色普尼也加大速度跟上去。
“别丢了!”
“您放心!”
前面的车子呼呼往后倒。十五分钟后,藏青色普尼车突然一个左拐进入一个公寓区,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过了一百米,崔九的车子才能减低速度左转,等到达藏青普尼消失的地方时已经过了五分钟。
灰〖KG(3x〗色普尼关了灯,悄悄驶进公寓区。这是一个巨大的公寓区,但奇怪的是偌大一个小区只有三三两两地闪着灯火,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说不出的吓人。没有路灯,没有商店,没有人,这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天黑的缘故,公寓本身就很奇怪。关了引擎绕了一圈,看不见刚刚消失的藏青色普尼。
“对不起。”ニ净很抱歉自己把前面的车子给跟丢了。
“没关系,要是一直跟到这里,反而可能被他们发现。”
“那车到底去哪儿了呢?”
“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要不要找一找?”
“不用了,您先回去吧。”
“什么?您想怎么样?现在都过了十一点了……”
司机很担心,崔九笑了。
“别担心,您回去吧。”
“那些家伙到底是谁?”
他还想问主人为什么要跟踪他们。崔九静静地看着司机,司机在被录用前曾经答应绝对不问主人做的事情。
这也是合同条件之一,可是司机好像忘了这一点。一接触到崔九严峻的视线,司机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一声不响地发动了车子。 “明天早上十点之前在家门口等我。”
“知道了。”
“路上小心,夜深了。”
崔九下了车,虽然是五月中旬,江边的夜晚,空气还是相当清冷。车子一离开,他就躲进公寓阴影里。
蒙住尹美淑头部的袋子一摘下,她就被推倒在地板上。
“就是这个女人!”
“辛苦了。”
传来沙哑的声音,尹美淑抬起头。身前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秃头,披着深红色睡袍,拿在右手中的烟斗冒着烟。
尹美淑又看了看四周,围站着几个男人,都是一脸凶相。又看了一眼窗外,大概是五层楼,为了遮断外部光线,窗上挂着黑色窗帘,如果从窗门往下跳,能不能活下来?正想着,胁下被踢了一脚。她痛叫一声倒在地上。
“咬住这个!掉下来就要你的命!”
有人塞了一双袜子进她的嘴,要是喊叫,袜子就会掉下来,袜子掉下来就可能被杀,她只好紧紧咬住袜子。
“叫你说话时才把袜子吐出来!是不是你杀死了梁?”
尹美淑猛烈地摇头,脸蛋上挨了一拳,她一下子晕倒在地。血从鼻子和嘴里流出来,她痛叫一声,袜子掉了下来,又被踢了一脚,她发着抖,重新叼起袜子。
“把衣服脱了!”
坐在沙发上的秃头静静地说了一句,她的衣服就马上被脱光了。
她放弃了反抗,被一丝不挂地拖到秃头面前,比起羞耻,恐惧占据了她的全部思想,使她全身颤栗。
“你杀了他?”
秃头直接审问她,美淑摇摇头。秃头伸出手来捏她的乳房,忍受不了痛苦,她的脸整个皱了起来,秃头没有停手,她只好紧紧咬住袜子,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为什么杀死他?”
“我没杀他!我不知道。”
“好,袜子掉了也行,你要是撒谎,就拿这个烫你的脸。”
秃头举起烟斗,美淑恐惧地点点头。
“不是你,那是谁杀的?”
“是一个男的。”
“他是谁?”
“我不知道。”
她说了自己知道的一切,秃头听着,晃着脑袋问:“你怎么知道是戴眼镜的杀的?”
“警察说的,警察说他是凶手。”
“哪个警察这么说?”
“市警局的吴奉岩刑警。”
“吴奉岩……这个家伙负责调查吗?”
“好像是的。”
“你真的不知道那戴眼镜的是谁?”
“真的不知道。只是在火车站候车室里见过一次面,吴刑警说了我才知道他是凶手,我什么也不知道,放我回去!”
她苦苦哀求,可是没人露出要放她回去的意思。
“你对我们知道什么?快说!”
“我什么也不知道。”
“别撒谎,你没有从梁那里听到什么?”
“没听到过。”
把她带到这里的小胡子一把抓起她的头发,把点着的香烟凑到她鼻子前。
“你跟警察说到我了吧?说见过一次面……”
“我没说!真的!”
“不要撒谎!”
烟头毫不留情地戳到她的鼻子,她惨叫一声,身后的男人又一把卡住她的脖子,女人的脸马上涨红了。
“不要叫,再叫就掐断你的脖子。”
一放开,女人就大声咳起来,小胡子又拿起烟头。
“你跟警察说到我了吧?”
美淑的脸上沾满了眼泪和血,她点点头。
“你说了什么?”
“我说曾经见过剃光头、留小胡子的人。”
“还有呢?”
“没有了。”
室内一阵沉默,大家都看着秃头,等待他作出最后的决定。
秃头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出去,你肯定会告诉警察对我们的印象吧?”
“不,不会┑摹…我不会那样做的。”美淑抓住秃头睡袍的一角。
“不要杀我!我会按照你们的吩咐做的,不要杀我!”
“女人不可信!吴刑警去过几次你的店?”
“两……两次。”
“那样的话,他一定是注意到你了,会继续监视你。你不在店里出现的话就会知道你肯定是出了事,不管怎样,你是个危险人物。”
秃头轻轻地站起身来,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根细绳。
杀人二号
崔九像小偷一样在公寓区内逡巡,结果发现大部分公寓都空着,似乎只有一些无处可去的人不得已才住在这儿。
消失的藏青色普尼一直没有找到,可是他没有放弃,像猎狗一样仔细地搜寻。车子能藏身的地方只有公寓出入口,因为打开出入口的门能停一辆车子。他按顺序检查起各个出入口,公寓连绵不绝,他就像身处迷宫里,找了好长一段时间,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时间已经过了子夜,将近凌晨一点,现在是五月十四日了。
公寓所有的出入口都找遍了,不见车子踪影,最后剩下一个,他不加注意地走过去,过了一百米才回过头来,想着万 一…… 这是建在公寓后面空地上的一间小小的木板房,可能是当初建公寓时施工单位临时搭建的现场办公室。打开木板房的门,房子摇摇欲坠,小心地走进去碰到了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是汽车。关上门开灯一看,正是那辆藏青色普尼,号码也是那个号码。
他站着发了一会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背包,从口袋里拿出匕首。先用刀刺破了两个前轮,然后用手把轮子卸下来,听见内轮泄气的声音。做完这些,他毫无知觉地笑起来。
房间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找到一根一米左右的木棒,握在手里似乎增添了不少力量。在满心是杀意的人手里,即使是木头,也可以变成锋利的刀。拿着武器,他坐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等待敌人的到来。
女人一跪在地,秃头就用细绳套住她的脖子,被剥得一丝不挂的女人的身体无力地掉在地板上。
“用了四分钟。” 小胡子看着表说。
“这个女人,还挺硬的……”
秃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袖子抹去额上的汗。
尹美淑已经死了,睁大着双眼,脸色发紫,舌头从嘴里伸出来,被细绳勒过的脖子上留下一圈血痕。
他们就让尸体这么躺着,坐在沙发上喝起洋酒来。一共六个人,酒量都很厉害。
“以后大家都小心点,尤其小心戴眼镜的男人。”
秃头摘了墨镜,一只独眼闪闪发亮。
“那戴眼镜的是谁呢?”
“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弄清楚这个家伙,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杀了梁,一定要弄清楚,一定要。”
室内又是一片沉默。
“会不会是刮胡刀杀回来了?”
“不可能,刮胡刀已经去日本了,这儿的事他不管了,现在他打的是宝石的主意。不要乱猜,要搞清楚。”
“从杀梁的手法看来,我觉得这家伙对我们有很深的怨恨,报纸上说警察也是这么认为的。”
“对我们怀着怨 恨……难道是我们碰过的那些女人?”
“可以这么说。”
“别说傻话了!女人再怎么恨,也不可能那样杀人的。”
“所以说可能是这些女人的爸爸、哥哥或者男朋友、丈夫来报仇。”
“那他怎么找到梁的?”
“在路上偶然看到,就一直跟踪喽。”
“那他也可能跟到这里来。”
他们都吓了一跳,惊恐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再接话。秃头大笑起来打破了沉默:“照你的话,这个家伙在跟我们斗?是吗?真蠢!来,大家喝酒!”
紧张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他们一口喝光了杯里的洋酒。“咱们要同生共死,大家一条心就没什么好怕的。”
“知道了。”
所有人都低下头表示服从,秃头指了指小胡子,小胡子马上站正身子。
“你负责把尸体处理了,你也一起去。” 第二个被点到名的是带有框眼镜的斜视眼。两个人拖着女人的尸体往外走去,楼梯里很黑,还没下完一层,他们就和尸体一起滚下去了。
“他妈的……”两人在黑暗中嘀咕着。
重新拉起尸体往下拖,尸体碰到楼梯发出“突、突、突”的声音。
总算到了出入口,两人掏出香烟抽了起来。
“好像有点喝醉了。”有框眼镜摇着头说,小胡子捶了他一拳。“你这家伙,才喝这么一点醉什么呀?”ァ按蟾缢档囊彩恰!
眼镜一手扔了尸体,黑暗中,惨白的尸体泛着白光。
“吃吃这个怎么样?”
“不知道,想吃就吃吧,味道肯定不错。”
“真的吗?”
“肯定┦恰…尸体是僵硬的,那东西进去肯定被夹得紧紧的。”
“要是我那东西出不来怎么办?”
“那你就一起去死吧!你这变态!你以为是跟狗交配哪?试试看,我在旁边看着。”
“还是算了,还不如跟狗干呢。”
两人无耻地笑起来。
“你在这等着,我去把车子开过来。”
小胡子把烟蒂在皮鞋边上一划,出了门。
藏车子的木板房在公寓后面。
崔九等得打起了瞌睡,在短暂的梦里,妻子出现了。
妻子在刮着风下着雨的海边跑着,披头散发,衣角被风吹得飘起来,他叫着妻子在后面追,可是她在黑暗中越行越远,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倒在沙滩上,汹涌的海浪吹打着他的脸庞。
突然感到凉飕飕的,他猛地张开眼睛,门开了,一个巨大的身影进来。他屏住气直起腰,抓紧木棒。
车门被打开的同时,车灯就亮了,一个头剃得光光的家伙上了驾驶座,是小胡子。他慢慢地抬起木棒,一心只想着要把这家伙打死。车子发动了,却开不起来。引擎声很大,
车子向一边倾斜摇晃,小胡子摇摇头,想是觉得奇怪,崔九无声地笑了。
驾驶座旁的车门开了,小胡子下来检查车子。他先下左脚,再下右脚,双腿着地,腰一弯,下了车,他直起腰的同时,突然被面前的一个身影挡住了。
两个人的视线可怕地在空中相遇,黑暗中萤火一样发光的眼神使小胡子颤抖,可是他已没有时间躲避,抬头就是一棒。疼痛中,他抓住车门,崔九对准其脑门,又狠狠砸了一棒,鲜血从脑门上汩汩而下,小胡子晕了过去,崔九对着他大喊:“我不会让你不明不白死的,我是给我妻子报仇的,你们这些畜生强奸了我怀孕三个月的妻子,我妻子自杀了,变成一个哑巴后自杀了。我要杀死你们!你们住的公寓在哪?在哪?”
他完全疯了,只是发狂地打着小胡子的头,直到木棒断了才停手,笑声和哭声同时从他的嘴里发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翻遍了小胡子的口袋,把他的东西全部放进包里。
一看表,快到四点了,他关了车灯,悄悄出来。朝公寓区外面走去,外面是一片水田,走了好久才上了江边大路,风很冷。
沿着江边大路继续走,看见东方灰蒙蒙的天空渐渐开始发亮。
胸口好像有冷风吹过,空空的。他感到一阵虚脱,浑身无力,可是没有一丝一毫后悔。
一会儿后,他搭上了一辆出租车,坐在车里,眼泪不断地往下流,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先生,您在哭吗?”中年司机从镜子里看到,小心地问道。
“没,没有。”他慌忙擦干眼泪。
第三个人物
斜视眼偷偷盯了尸体一眼,重重吐了口痰。惨白的尸体突然使他害怕起来,为了摆脱这种恐惧心理,他又点燃了一支烟。借着火光看表,已经过了四点,同伴去开车好久了。
“真他妈的,怎么还不回来?”ニ嘟囔着朝外走去,可能是车子出故障了。
公寓后面的木板房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在黑暗和静寂中,二十米距离外的木板房显得特别怪异,只剩十米距离了,他小心谨慎地靠过去。
“大哥!”
没有应答。
“大哥!小胡子大哥!”
到了门口,喊得更响,还是没有反应,他一把拉开房门。
“大哥!”
斜视眼拿出打火机点亮,首先看到的是车子正前方的玻璃窗,他向着驾驶座走过去,浑身发抖,以致于手里的打火机掉了下来。
伸出手去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车内灯亮了,他颤抖着站起来。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小胡子的脑袋完全被捣碎了,一张脸扭曲得几乎认不出来,斜视眼反射性地亮出匕首。
“是谁?快出来!”
角落里什么人也没有,凶手好像已经逃走了。
冷汗不停地流下来,他重新看了一眼小胡子,微微抬起右手又掉下去,好像还没有完全断气,斜视眼跪下来拉起小胡子。ァ按蟾纾〈蟾纾∧阈研眩∈撬干的?”
小胡子微微动了动沾满鲜血的嘴,往外翻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空中,斜视眼把耳朵凑到他嘴上,过了一会儿,传来时断时续的声音。
“……玫瑰……玫瑰的……”
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什么,嘴巴歪在一边,断了气。
斜视眼站起来,接着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公寓。オ
崔九在妻子画像前摆了第二朵玫瑰,一边把鲜艳得像要燃烧起来的玫瑰花插进白色花瓶,一边流泪。
“亲爱的妻子,现在第二朵玫瑰盛开了。没有了你,我能做的只有不断让玫瑰盛开,这已经成了我的生存目的,除了这个,我还能给你什么呢?这是我的心血,请收下!”他站起来,把挂在墙上的杀人二号的画像用红笔重重划掉,第二次追踪结束了。
他抽着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焦躁不安。无意间看到挂在墙上的镜子,吓了一大跳。镜子里的人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一点也不一致。他无法想象人的样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变化。脸比以前更瘦了,原本温顺的眼睛露出凶光。由于紧张,身子蜷缩着,再也不复原来温柔闲适的样子了,镜子里看到的是一个仅仅依靠憎恶和报仇而活着的人,他被自己吓坏了。
他跌坐在角落里,把头深深埋进膝盖,心里第一次产生了疑问:是不是要继续杀下去?把他们全部杀了又能留下什么呢?留下的只有报仇的虚无感。他摇摇头,不,应该杀死他们,剩下的五个人也该死。不能半途而废,怀孕三个月的妻子被他们轮奸后,成了哑巴,后来又自杀了。梦一样甜蜜的五个月的新婚生活就像泡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妻子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只有把他们都干掉了才能开始我的新生活。他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
オ
在H公寓区内发现了两具尸体。
这里本来是H建设公司建造的公寓,因为地势太低,夏天严重进水,很晚市当局才宣布拆迁,H建设公司也倒闭了。现在只剩下一些实在无处可去的几户人家,其他都空着。
五月十四日下午一点左右,以吴奉岩为首的一群杀人课刑警来到了现场。
报案的是市拆迁组,一个组员在工寓现场勘察时发现了两具尸体,刚看到躺在工寓入口处的年轻女人的尸体时,又害羞又恐怖。死者确认无误是尹美淑,脖子上有血痕,可能是用细绳勒出来的,鼻梁上的伤很可能是被香烟头烫出来的。
吴刑警也马上认出了木板房里的尸体,虽然这张脸是第一次看到,却一眼能看出正是尹美淑说的梁仁植介绍她认识的人。
看着两个人的尸体,吴刑警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些现象。和尸体一起发现的普尼车,经查明是十天前失窃的车。
吴刑警手里握着沾满鲜血的折断了的木棍,断定这两起凶杀都是发生在公寓区内。但是还不能确定是否同一个人所为。从尹美淑的裸体看来,她的衣服应该还在这公寓的某个地方,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出事场所。
他们马上开始一家家地搜查公寓,一共是两千家,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杀人课的十名刑警和增援的五十名巡警开始一起搜查起公寓来。
两个小时后,在E洞五零九号发现了像是尹美淑的衣服,根据被带到现场的经理的证言,确实是尹美淑的。
五零九号室内像修罗场一样混乱,各种酒瓶和罐头扔得满地都是,烟灰缸里烟蒂满满的。共有三个房间,大间里胡乱堆着一床脏毯子,小房间里有一张床,另外一间房里也有一张,却不是普通的床,而是妇产科病房里用的分娩床,吴刑警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床会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他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木棍,长约三十厘米,很粗,根部做成男人性器具模样,上面沾满了鲜血,他凭着直觉想象那些场面,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因为面临拆迁,公寓里没有管理人员,所以也无法知道住的是什么人,似乎是擅自在空公寓里住下来的。
“由建设破产,我们钱也收不回来,实在无处可去只好留在这里,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事情?市里来拆迁也没用。我们也不知道五零九号有没有住人,大家各过各的,谁也不认识谁。”一个住在公寓里的中年男人这样说。从烟蒂上唾液及指纹的分析结果来看,五零九号住着好几个人,指纹中有尹美淑的,也有小胡子的。
吴刑警断定五零九号是某个犯罪团体的秘密据点,他们逃得很匆忙,房间没有整理,可以做物证的东西扔了一地,为什么逃得这么匆忙?紧接着梁仁植,他的同伙也被杀了,手法跟梁仁植一样残忍,是同一个人干的吗?是不是他杀死了尹美淑?好像不是。尹美淑很有可能是在五零九号被剥光了衣服后被勒了脖子杀死的。她被杀的理由是什么?是不是因为她认识小胡子,又通过梁仁植知道组织的事情而被杀人灭口?小胡子是为了搬尸体而去开车子的,隐藏在那里的第三个人物用木棒把他砍死了,最后知道小胡子已死的五零九号一伙人惊慌之下迅速逃窜。
那么是第三个人物向他们这个组织挑战?刹那间,脑海里闪过戴眼镜的丑男人的影子,他是谁,因为什么理由要向组织挑战、一个个杀死他们呢?フ媸橇钊司叹的推理,其实只要往深处想一想就能明白。
调查了在五零九号采取的指纹,竟然都是没有记录的,无法查明身份。那一天,吴刑警终日沉浸在思考中,第二天,即五月十五日,他才下达了命令。给予他灵感的是在五零九号房间发现的分娩床和沾血的木棍。
旋转木马
吴刑警首先找了负责调查最近频频发生的强奸案的有关刑警。赵相范刑警是一个秃了一半顶的四十多岁的男人,
一双眼睛特别小,笑的时候几乎看不见眼珠子。他疲倦地听完吴刑警的情况介绍,以非常缓慢的语气答道:“近来强奸案发生率上升得很快,本来强奸是偶发性案┘……近来发生的都是有组织地选漂亮小姐干的,应该抓起来才是……”
“那么是同一伙人干的吗?”
“可以这么说。很多时候手段和犯人的数量都是一致的。因为被害人很少报案,所以至今还没有进展……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
赵刑警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打印好的文件。
“哎……这段时间里我们收到被害人的报案总共是四件,从陈述内容来看,罪犯大概是七名,场所是江边的某个公寓……还有一个特征是手段比较残忍。”
“具体是怎么回事?”
吴刑警咽了咽唾沫,赵刑警皱着脸低着头说:“一开始先把女人剥光拍照,接着看起来像是老大的戴墨镜的男人用木棍乱捅,女人被固定
在分娩床上动弹不得,那老大先用木棍把女人弄得半死,然后轮到剩下的人一个个上。”
听完故事,吴刑警觉得毛骨悚然。
“伤口很严重吧?”
“按照医生的话,所有被害的女人都伤得惨不忍睹。”
“从用木棍这一点看来,是一种虐待性的性变态。”
“可能是吧。”
吴刑警从一个纸包里拿出一个沾满血的木棍,一看到这个,赵刑警的眼睛就亮起来。
“这是什么?”
“看起来是那些家伙用的木棍。”
“在哪里发现的?”
“江边的H公寓。”
“H公寓?那不就是昨天发生两起凶杀案的地方吗?”
“对,就是那里。”
赵刑警猛然站起来,吴刑警大概地向他介绍了一下杀人案件,然后记下跟警方报案的被害人的身份资料走了出来。
オ
夜色笼罩中的江边N宾馆,在十楼的一个密室里,有五个男人坐在一起。房里乌烟瘴气,在沉默和紧张中,五个人像冻僵了一样一动不动。透过窗户进来的昏暗遮掩住了他们的表情。
“你说小胡子死的时候叫着玫瑰?”ツ镜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是的,叫了两次。”
室内又重新陷入可怕的沉默,其中一人站起身来,打开面向江边的窗门,腐烂的江水味道随风飘进来。
“一个月里连着死了两个,有人在对付我们,可以肯定就是昨晚那女人说的戴眼镜的家伙。”
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混浊。
“会不会是警察?”
“蠢货!警察哪有那么杀人的?他们只有在没办法逮捕凶犯,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杀人,哪儿有又用刀又用木棒的警察?”
“昨天我也说了,分明是对我们怀有怨恨的家伙干的。”
“嗯,你说的对。戴眼镜的家伙先是杀了梁,又杀了小胡子,接下去不知道会杀谁。那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咱们,首先要赶快弄清楚,在咱们第三次被玩之前得先治治那个家伙。”
“他知不知道咱们是干嘛的,竟然敢……”
“抓到他,一定让他求死不得。”
黑暗中,所有人都愤怒地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老大静静听了一会儿慢慢地开了口:“不能小瞧了那家伙,敢和咱们对着干的不是普通人,从他杀梁和小胡子的手段看来,非常可怕。”
大家都恭顺地听着老大的话。
“那家伙是一个人吗?”
“应该是一个人,不过不能因为是一个人就掉以轻心。咱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咱们人多反而不利。从现在开始,不管干什么都要两个人一起,咱们猜不到那家伙什么时候袭击,知道了吗?”
“知道了!”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