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06

zt:好不幸啊,五年内第三次被动失业了,能捱过今年吗?(已经搬完,1楼有照片地址)

本帖最后由 nightdream 于 2010-4-24 17:58 编辑

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free/1/1191559.shtml
他们的blog:
http://530413139.qzone.qq.com/
首页最下面是相册,小姑娘真的很口爱
偶搬运完了。有个这样的病人,男主的心态也慢慢变了……

偶努力搬运脱水版
自己还刚刚开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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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在杂谈看到有个台湾同胞说他一年辞一次工,旅游一段时间然后再找工作,这样过一年又一年,而且看病不用钱,当时口水流了一地。昨天又在篮公园看到有个牛人说为了看NBA季后赛,已经辞职在家,准备舒服看球,当时冷汗也流了一身。不由慨叹: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命苦?辛辛苦苦工作还是又失业了,毕业五年,已经是第三次被动失业了。
以前两次失业都没有这次这样给我打击,仿佛运气一下子也黑起来:昨晚想用电热壶烧点水喝,结果半小时水壶没有动静,经检查水壶烧坏。急中生智改用电饭煲烧水,还是半小时没有动静,经检查电饭煲也烧坏。只好下楼去7-11买了支冷水解决问题。今天一早想刮胡子,结果刮胡刀没电不转,充电发现指示灯不亮,充不进电……试了所有插头,结果一样,估计是刮胡刀又坏。打开电脑,用清理王卸载垃圾文件,卸得正欢,突然系统提示有必要文件给删除了,然后黑屏,显示 ROOT……什么的,无法进入操作界面……好在手头有张联想当时送的VISTA碟,只有重装系统……
  第一次失业是因为当时的公司不给办公室的人和一线的员工拍拖,说是两个人会掌握公司大量不见得人的秘密,所以一经发现至少要炒掉一个,我们特别好运,两个人同时给炒了,女友由于在业务中抽水给公司知道,本来她给公司扣了一万多元的合同保证工资,没法退了,好在公司赔了无辜的我四千元合同保证金,我们才不至于走投无路。那时是下午突然发生的事情,公司要我们马上搬离宿舍,茫茫东莞,我们举目无亲,宿舍管理员平时和我们交好,他建议我们再睡一晚,不过第二天最好一早六点多就走,不然会连累他。次日我们天刚亮就起床去找房子了,然后花了一个月时间解决了两个人的工作问题,还算顺利。
  第二次失业的主要原因是我的上司问题,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离婚老人,脾气比较古怪,整天时间比较多,就想着怎么样“整”我们三个下属。公司规定我们24小时不能关机,他就经常半夜两三点玩午夜凶铃看我们有没有关机,平时我们在外面他也每天七八个电话,基本上一小时一次,问你到哪里了?真的吗?我怎么听不到马路应该有的声音啊?你走到路边给我听听车声……公司规定一周可以休息一天但是他基本上自搞一套,说是要休息需要同他请假,如果无事才能休息,基本上天天有事所以全年几乎不用休息。到后来听到他的声音都有些毛茸茸的惊悸感了,三个同事,一个女孩一个月不到就走了,另外一个同事半年后走了,我忍辱负重,因为我一走就失去经济来源,只能一边找工作一边继续忍受他的高压管理,十一个月的时候我找到了一家公司,尽管工资水平没有提高,福利还比不上这家公司我还是马上走了,并永久删除此人电话,前阶段看到有个叫艾云灿的牛人,有可能他俩血型和八字是一样的。
  在新公司做了半年后,又发生了意外的事情。我的女友有一次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确定是癌症……(要去吃饭了,待续)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06

  在新公司做了半年后,又发生了意外的事情。我的女友有一次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确定是癌症。那时是在中医院,女友还在B超室内做体内彩超检查,医生突然走出来叫我到外面走廊说话,她第一句问我结婚了吗,我照实说没有,她说那你要通知她的家里人,基本上已经确诊她体内有肿瘤,而且淋巴结已经转移,需要马上做手术,不然她只能再活两年左右。单是手术至少要准备三万元,如果手术后要输液化疗的话,可能要五万元甚至十万元,你先不要跟她说,让她有个接受的心理准备再说……然后她又进去继续检查,我一个人坐在人来人往的走廊椅上,像是一下子掉进了冰冷的深渊,TT(女友的字母名字)只能再活两年?从没有意识到死亡会离人如此近的我鼻子一酸,无法控制的失落感和眼泪一起涌上来,好辛苦好辛苦……TT检查完还是笑着走出来的,说:终于检查完了。然后她发现我的表情不太对劲,我知道她一向怕我有事瞒她,于是我握紧她的手,说下来我说什么你都不用怕,因为有我在,然后我把医生说的告诉了她。TT比我想象中坚强,她在医院里没有哭,一直到和我走在寂静的街上时她才蹲下来,眼泪扑扑的滑出来,我能做的就是抱着她,像第一次失业时的那个凌晨,在人民公园的走廊上一样,我们没有说互相什么话……她哭完会舒服一些……
  下来要做的事是:筹款、确定医院、请假/辞职(时间可能是14天到半年乃至更多时间,不确定的,私营企业,一个萝卜一个坑,请不到假唯有辞职)。每一件事都是心里没底的,TT家里比较辛苦,老爸四个月前刚刚去世,家里只有75岁的老妈子一个人,她二姐两个月前因病逝世,家里只有大姐一人能帮忙筹些钱了……TT不肯打电话给家里,怕家里人担心,我劝她大局为重,现在不是硬撑的时候,她才肯打电话问大姐,大姐说家里的钱刚刚投资了,她看能不能抽回些出来,我这边找几个要好的同学,坦承相告:请他们量力借我一些钱,因为很难保证什么时候还,希望他们不要伤筋动骨,方便借多少就借多少。几个同学都是一人一千,有一个同学特别好,他自己正失业,安慰了我几句后谁知半小时后他又打电话告诉我,他跟别人借到了六千元,马上要打账过来给我。一轮下来,我筹到了两万元。我家里很穷,一直要靠我每月寄一千元回去过生活,事到如此我没有办法,我打电话给我姐,说我准备办事情需要用到钱,能不能由她先接过家庭责任半年?姐姐答应了,她也知道为了养父母我这几年又没钱读书进修又没有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例如电脑什么的打了几年工还是没买。她爽快的答应帮我接过担子一段时间。我不能告诉她真正发生什么事,我又同她和家里说我们公司准备开拓新业务,可能我要出差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会少打些电话回家了,请爸妈姐原谅。那边我又打电话给TT的公司,帮TT辞职,她只是个商场的促销员,属于临时工种,没有买医保、社保什么的,请不了长假只能辞职。到第三天时我已经乔迁借到25500元,加上我自己存折里有3000元(给扣了10元卡费,不够3000整数),TT的卡里有4500元(原来是五千元的,之前因为要回家奔丧动用了),估计第一阶段的手术费够了。这期间有个借我3000元的老同学还帮我联系了广州的肿瘤医院,他有个表姐在里面当护士,可以帮得到一些忙。然后我当面找老板请假,老板二话不说就批了我一个月假,说你去解决你的事情先。
  请完假当天回到家骨头像散了一样,人特别累。TT说大姐夫有个弟弟在广州南方医院那边当军官的,他老婆是南医的护士长。他也已经帮忙找熟人了,我分析了一下形势:虽然南医比较贵,但是有亲戚在应该好办事很多,肿瘤医院那边始终只是同学的表姐,隔了一层,而且说不定钱粮不继的时候,官亲戚应该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抱着这幻想我们决定了去南医就诊,马上打电话让大姐夫帮忙定床位……
  
  (要冲凉了……待续)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07

  南医的床位很紧,我们等了一个星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天天打电话问床位,都是一个答案:排队了,等通知。第八天一早终于有020区号的电话打过来,可惜虽然是南医的却不是南医的床位通知,是大姐夫帮找了里面的一个解剖科的医生,让他帮我们做导医的。他姓胡,很好说话,他听了我们的基本情况后说你们马上过来,没床位都给你们安排其它科的床位,不能拖了。于是我们千感万谢,约了他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左右到南医。然后马上简单收拾行李,当时是夏天,天气热,TT要住院不用带多衣服,到时会有病服。我自己更简单了,短裤短袖三套。还有牙刷、小瓶的沐浴露、毛巾、洗衣粉等都是拿现在正用的,尽管现在是能省的钱就要省,但带桶盆始终不方便。因为我和TT没有亲属关系,手术时签不了名,所以大姐的女儿也跟我们一起过广州,到时手术由她签名。TT是她老妈子老年得女,大姐女儿TM其实也和她一样大小,已经结婚生了两个孩子了。当晚我们约了她第二天八点钟到东莞总站见,她从大岭山镇出来。下午我又去银行把所有钱取出来都存到一个卡里,晚上我们早早睡觉。
  第二天我们六点就起床,早早来到总站。顺利买了往广州的车票,在天河大厦下车,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不敢坐公交车,就打的。司机说看你们好累,我们笑笑,他说打的方便,坐公交不知要耗多久,我们说能省钱就应该省,他说不用多少钱,20块钱保证拉到南医。我们说进了南医钱就会花比较多,他叹气说那也是……很快就到了南医,刚好20元费用,本来要收燃油费一元,司机说不收了。
  我们打电话给老胡,一会儿他精神抖擞的出现了,没有寒暄,他直接要过检查单,脸色凝重的看完,说马上要去普外科。他走路好快,我们三人跟得一身汗。
  南医以前我来过,有个老朋友在这里排队换肾,他当时住院是在二楼,我们现在是在六楼,来不及感慨。老胡和里面一位教授说了一会儿,然后教授问TT有没有医保和一些身体问题后,他对我说手术先先预交一万五,不够到时再补交。今天确实是没有床位,明天有人出院,我们属于紧急型的可以优先给床位,先办了入院手续,住院最低先交5000元押金,我身上只有现金7000元,老胡说那交6000元,留1000吃饭。
  当晚我们在南医对面的金成酒店开了一个双人房,120 元的价格好容易说到一百元,然后有两位广州的同学说过来看我们,还请我们吃了晚饭。TT说:你的同学都很帅,只有你长得那么丑,我说我很丑可是我也不温柔。我们又到好又多买了个脸盆,虽然说面对人生巨大考验,但是自从毕业以来却只有这时候是最心无杂念的,只想把TT治好这一件事,身心反而比工作时轻松,也没有工作压力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干扰,睡得反而特别香。
  
  (续……累了)

  次日八点,到了医院。护士帮TT量体重、血压,床位号是53床,我安慰TT说床号很好,“我生”,她笑。马上我发现医院里的所有床位号是没有4的,这倒算是医院细节做得好了……上一个睡53床的是个小孩子,隔床的阿姨很惦念那小家伙,才唠几句她就泪眼花花的说他很可爱很聪明,但是肚子里长了个恶性肿瘤,一开始以为是肚子生风,吃什么就吐什么,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检查后因为年纪太小肿瘤太大没有办法动手术,先化疗,想把肿瘤缩小,结果花了二十万孩子身体越来越差,他每天早上都要看CCTV的做菜的那个节目,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看看舒服些。后来他老爸突然失踪了,扔下他不管,电话也打不通,还没和医院结账呢……
  老人家湖北的,她丈夫一看就是个教授模样,果然他是武汉一家高校的教授,她很关心的问我们有没有孩子了等,然后说自己已经花了四万元了,还不知什么时候出院,也是全部自费,医保在武汉,这边用不上……这一天我就只做了心电图、X光、血化验、大小便等常规检查。
  在老人家的指点下我们跟医院的清洁工阿姨租了个折叠单人床,三元一天,晚上我就睡单人床。TT在医院睡不着,平时她习惯枕着我的手臂,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住院第2天二姐夫突然从广西来到医院,刚经历丧妻之痛的他看上去仍然有些清瘦。他说他有个同学在南医的,他晚上叫他同学帮忙约上管床的医生们去吃饭。吃完饭后他打了个白粥给TT吃,然后我们介绍他去金成酒店开一百元的房。
  
  第3天晚上管床的医生找我,说手术日期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做,这时因为侄女TW不在医院(她回广州妯娌的出租屋那边住),我问医生我能不能签名,医生说他们的技术已经很成熟,这种手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风险,我以家属名义签了几份协议书。内容我也没看,不过医生说得是很恐怖的,有可能导致成为植物人什么的都说了。不过一边他又安慰我说不用怕,他们只是有必须说清楚这些手术的风险,实际上发生的机率很低,让我们相信医生就行了。
  回头他让我马上去门诊一楼交一万元手术押金,我趁空打电话给老胡,他说不用,教授跟他是好朋友,不会要我们钱的,麻醉师也是他熟人。
  一切就绪,这个夜晚静悄悄……明天TT就要给推上手术台了……她害怕得睡不着……我就握着她的手迷迷糊糊又过了一夜……
  
  
  (感谢上面回贴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08

  一大早麻醉师与教授、医生等都相继过来详细询问她的情况,由于她家里人都没有过来,我以她老公的身份签定了麻醉协议书。上午十点钟,两个男护理员确认病人身份无误后,便将她推上专用病床,TT用她那双小眼睛茫然的望着上方,我的心开始酸楚:她习惯用茫然的注视表示她心里很害怕。
     我紧跟在他们后面,像闯迷宫一样踏上了这段命运之路。不知道是他们的白衣服在阳光下显得耀眼,还是我的眼泪开始酸溜,视线逐渐模糊。TT努力扭着她的小脑袋,想努力把我看在眼里,我接过她的视线,勉强挤出微笑,用眼神告诉她不要害怕。突然护理员用身体切断了我们的视线,他俩默契的推着病床跑起来,躺在床上的TT显得份外孤独而脆弱,这一段上坡路,也是手术病患与家属的分离坡。等我努力跟上时,他们已经进入升降梯,只露出一双冷清清眼睛的护理员告诉我:“行了,家属在这儿等。”电梯大门缓缓关上,她被独自送进一个不确定的世界。
     不让家里人当心,是她三年来所做的所有事情,她没有为自己活过,没想到当她决定为自己而好好活着时,命运却一下子把她推到十字路口。我独自在楼下的走廊中徘徊,仰望外科大楼,泪水失控的打滚。我想在提包里拿点纸巾抹去这湿润,但包里没有纸巾,包里只有“她”,只有她接受手术前从身上卸下的随身物品,还有医院的收据和一个小笔记本。这时我的泪水已经滴到包里,打在她那只晶莹剔透的玉镯上。
     这是她自戴上手镯后第一次除下它,她们瑶族人习惯佩戴玉器祈祷平安健康。她一直紧紧戴着这玉镯,这是她年迈母亲给她的唯一礼物,这玉镯是她思念家唯一而又是全部的寄托。命运此刻还是让她不得不除下这份遥远的寄托,一个人接受最危险的考验。我拿着玉镯傻傻的坐在地面上,这只玉镯代表了她辛酸苦难的过去。那能让她觉得幸福甜蜜的物品在哪?我想到包里那只小戒指,那是两年前我省吃俭用后得以送给她的唯一礼物。我家里人因为她是外省的,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们曾经赖以谋生的公司,在知道我们违反单位法规则——员工间不许谈恋爱后,更是在当天就无情的辞退我们,将我们本来飘摇的情感推到悬崖顶上。
     我记得那段份外艰苦的动荡岁月,无依无靠的我们只能每天都扑在寻找工作的浪潮中,经验和技能都不具特长的我们后来勉强各自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
  她总觉得她是我的拖累,因而愁肠百结,人最累就是心累。我悄悄买了这只瘦小的戒指,在她生日那天轻轻为她戴上,那是我承诺要送给她的幸福。我看到她惊喜甜美的微笑,那一笑是我们对2004年的所有记忆。以后她无论什么情况下也不肯取下这单薄的戒指,可命运,还是让她到了非要孤独面对苦难的时刻。为什么?
     我多么渴望马上看到她,看到她春风满面的灿烂笑脸,一眼也好。我多想马上抓着她的纤小手儿在这宁静的小径走来走去,她会像往常一样突然调皮的用力反握我长满硬茧的粗掌,鼓红着脸装作很酷的说道:“痛不痛?你看我多大力?”然后我假装很很痛的求饶,这一切仿佛就在眼前。这三天天来几乎天天散步的走廓已经熟悉,仿佛她随时会在那棵小树后面冒出来为了要我吓我一跳一样,仿佛她的呼吸还在我耳边……但这次我要失望了,她正在手术台上与体内疯狂的癌细胞做最后的决战,她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钱包里还有她那张笑得最灿烂大头相片,相片里她笑得看不到眼睛,整张脸都因为释放快乐而美好的走形了。我擦亮眼睛,但视线马上又模糊不清,她的笑脸在我对她的思念中遥远而模糊,我怎么擦拭我的眼睛也很难看得清她的脸,我也看不到她未来的人生。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10

{:4_300:}

  来往的人逐渐加多,我双手掩脸,我想掩盖悲痛,不让来往的人都这样奇怪而同情的看着我,像欣赏命运牢狱中的困兽一样。不知是不是因为饥肠辘辘,我的手有些颤抖,还是这等待太沉重?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秒针像年迈蜗牛一样慢腾腾的一下下移动着,我以为已经过了很久,但它却只走了几分钟。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动起来,又是父亲的电话。
  他肯定又是要催我回家去和某个女人相亲了,母亲早就说过了,我要是娶TT的话她就死给我看。TT的父亲和姐姐去年相继离开人世,她家里只有七十多岁的老妈子一人。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姐姐,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健康,她还要再失去……而这一个个来自父亲的电话,又在逼迫着她连我也要失去!我俩真到这无依无靠境地了吗?我只能努力让哽咽的声音平静些,告诉他我正在广州出差,草草敷衍了父亲的电话。
     我独自继续着苦行一般的漫长等待……电梯门陆续打开,手术后麻醉未过的熟睡病人给鱼贯推出来送往各自的病房,我的心随着电梯门一次次充分绷紧又一次次彻底失望。

  直到下午一点十五分,她才终于给推出来了,已经疲惫不堪的我冲上前握住她发凉的手儿,她和其他熟睡的病人不同,她居然努力的睁大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却仿佛没有认出我,那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清凉的泪珠。
  谢天谢地,她至少还活着。
    一直回到病床后她才有了意识,我问她: “感觉怎么样?”她迟缓的看了我一会儿,才努力的说:“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我握着她的手,她并不需要知道,刚刚她睡的这一觉,两个半小时,就是我这辈子最漫长的煎熬。她只需要知道,无论她失去什么,甚至失去生命,她都没有失去过我。

  马上鱼贯进来三个护士,帮TT整理插在她身上的线管,加上排尿的和测血压、心电图、脉搏等线,她像骇客帝国里面熟睡的人类,她表情很安详的熟睡着,我感觉此时的她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
  护士长告诉我:到明天十二点前不要给她吃东西,不然会呕吐,麻醉过了才能吃点白粥。如果她口渴就用棉签沾些开水湿下她嘴唇,不能喝水,不然也会吐出来,尿管不能一直开着,要看时间开关,不然以后膀胱的闭尿功能有可能有影响,今晚要不停的输液,我不能睡觉,要看着液瓶,快完时就按输液铃。手术完的病人体温会偏高,跟着她把空调开到25度,说一般人是这温度舒适了。还有一些其它的事情,比较琐碎,例如麻醉止痛泵要放哪里。
  同房的老人家心疼的看着我,说今晚你没觉睡了。然后指着正在输液的那袋水说,这是消炎针,国产的只要几块钱,这里用的是进口的,一小支要120多块钱,一袋液里面要放四支,然后她帮我算,有的人消炎三天,有的人消炎五天,年轻人可能会三天就行了,不过她建议打五天,足够消炎,伤口好得快些,要不休伤口拆不了线,要住多几天院,花的钱更多。二姐夫说没事了,我看着她就行了,他还要回去上班,然后他交待我,如果医生问我有多少钱之类的话,不要说身上带有多少钱。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赶着回去上班,而是赶着回去再婚……而自那以后,他也再没过问TT的事……
  入夜以后TT突然醒了过来,病房是通宵开灯的,她惨白的脸给我一种很幼小的感觉,她说身上好痒,可是想动又没力动,发脾气的叫我帮她抓,我小心的按她的要求上下左右过一点帮她按着止痒,可是不行,越来越痒,她几乎要不顾一切跳起来了,我急得手足无措,只好按铃求助,值班护士过来看后说:没事的,正常,是过敏现象,痒痒就好了。
  TT也作睡眠状,但是马上她就说腰好热!因为她平躺的姿势已经大半天没有改了,我把我的手塞进她的腰和床垫之间,帮她撑开一条细缝,让她直接睡在我手上,她舒服了一些。不过马上又痒起来,又帮她小心的抓痒,又是越抓越痒,她都快哭了,我只得又按铃求助。这回值班的医生过来了,他看了一下,说如果能忍就忍过去,如果真受不了可以打支抗过敏针,但对身体不是很好,TT说忍忍吧……这时已经是深夜三点多钟……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13

  不过痛很多人能忍,痒却是谁也没法忍的。半小时候再按铃的时候,医生就让护士拿一支抗过敏针过来了,她拔出正在输液的三个接口的其中一个管,将针里的液推进管去,这支很猛啊,真的是立竿见影,五分钟后TT就基本平静下来了,不过刚刚的折腾又让她意识到自己很渴,她说想喝水,我用棉签沾水湿她上下唇,一边用手摸她额头,有点微烫,很快她睡着了,这回是真的睡着,我看了看尿袋,满满一袋,又看看那上面挂着一大袋输液,那些液体像是经过她身体后直接到尿袋一样,连颜色也一样……
  我感觉很冷,冷气太厉害了。只得将手塞进她的腰间取暖,也帮她隔热,看着吊针大概还有三十分钟才会滴完,便将8250闹钟调在三十分钟后,然后把头放在床上,迷糊糊的磕一会儿再说……

  TW第二天中午煲好了白粥带过来,还有二个白煮蛋。TT只喝了些白粥,喝完她有精神多了,虽然输液中也有葡萄糖,但始终人是铁饭是钢,她居然能打起精神和TW用我听不懂的家乡话聊了几句。TW的职业也是护士,不过是私诊的护士,她交待我要看着滴管里面有无空气,有空气就要停止输液然后叫护士过来。说着她就怀疑起那个三个头的管里面有气泡了,越看越像,就把输液停住了,然后按铃叫护士过来,护士连忙过来,这时因为TW关的只是其中一个管的,另外两个管的反作用力把TT的血压了出来,滴了一些血在地板,吓得我脸色青白,护士很娴熟的把管排出空气接好,然后解释说那不是空气串,不过小心些是对的。她顺便记了血压什么的,还给了支温度计要我测TT的体温,十分钟后她来收。
  这两天吃医院的饭菜,味道不是很好,TT吃了几口粥后剩下的我都吃了,还有二个蛋,TT看着我吃得津津有味,便叫TW以后带些白饭过来,说我要看着她不能走开,不方便去打饭。TW答应了,吃完饭她洗了锅就走了,晚饭她再送过来。我趁TT精神不错的时候,给她看了看这几天的药费清单,医院每天一早六点半就会逐床发昨天的费用清单,如果余额不足的话就要去收费处交钱,不然会停药。她看了后说好厉害啊,已经花了一万多了,我跟她大姐夫说教授帮我们省了输血的费用了,治疗费用不贵,主要是用的都是好药,这是南医的原则,主要看疗效,检测费用不高,药比较贵。劝她安心,不要胡思乱想,问她昨天出来时为什么睁着眼睛,她说她有睁开眼睛吗?她怎么不记得了?她有意识是在我们从医护车搬她到病床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你站到床上去,我跟她说了那天的情形,她流下了眼泪,说你辛苦你了,我又问她进去后什么情况,她说没有什么,那个麻醉师和她聊天,问她一些你是哪里的等简单问题,然后说你不用怕睡一觉就没事了,跟着麻醉药发作,因为是全麻她就没有知觉了。我说那天有十几台手术至少,在外面等的只有我一人,医护人员是让家属在病房等就行了,早知你只是在睡觉我也回来睡懒觉多好,说着说着她就睡着了……
  
  
  (我也要睡了,希望明天有时间……)
  
  感谢上面回贴关心的朋友,{马克思甲}朋友,感谢你的热心,我发贴在这不是要募捐,要募捐我会直接找今日一线等电视传媒……我只是趁这段失业倒计时的时间,利用办公室的电脑和上网资源整理一下我和TT的难忘的经历,作个留念……

  老板昨天已经叫我另外找工作了,因为市场的变化,我所在这个部门给取消了,我和我同事两个人算是给炒了,老板说我们找工作这个月的工资还是会结算给我们。
       
  我也累了,就看了一下吊针的份量,调好闹钟,坐在椅子上头靠着床睡着了。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14

  F同学在南医排队移植肾脏的,他很关心我们的事情,几乎一天一个电话。仔细询问我们的进展,这几天电话费因为长途加漫游,用得厉害,又不能走出院去充值,只好麻烦在莞的一位好同学先帮我充50元,回莞再还他钱。
  F也建议我尽快抽时间去买张广州本地卡,说他当时也不得不买,移动话费太变态了,然后有人打电话过来就按断它,用广州本地卡打回去,这样能省不少钱。我就用TT的手机发了个信息给TW,要她过来时随便买张本地卡,要是打出比较便宜的。TW很有效率,中午她带白粥过来时就把卡带来了,是联通的UP新势力卡。我自己的手机不能关,只好把TT的卡取下来,换上它,然后发信息同几个主要联系人报号和报个平安。
  中午TT的胃口不错,吃了一碗粥有多和一些蛋白、拖水的青菜,剩下的蛋黄和菜就我全扫了。TW洗完碗走后,病友阿姨很羡慕的说你们这个亲戚真好呀,天天这样带饭过来,现在刚做完手术,营养很重要,吃得下就要吃。
  可是吃了东西不到半小时,TT说想排便,很急!我蒙了,这几天怎么没想到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她身上的线加起来有十多条,手术伤口也不允许她下床,怎么办?这时又是阿姨指点了,她让我找租给床的小刘或小马,她会在杂物房那边给个一次性的盆。
  我出来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刘姐和马姐,直接问到了护士台,有个穿兰衣的实习护士拿了钥匙带我去取盆。说是一次性其实也是消毒后循环使用的,我又用昨晚发过来的那套新病服垫着床单(TT这时也无法换衣服),这时我发现她全麻后有失禁排便过,顺便用包里多预备的毛巾沾热水帮她擦干净便迹。
  南医的病房是三星级标准的,24小时供应热水和冷水,很方便。
  排完便。我想起F今天在电话中交待的事,要我帮他上10楼移植科去问问有没有床位,我上去问护士台,她说今天是有人出院,不过移植科比较特殊,一般有没有床位要教授自己安排,让我们先打电话给主诊教授确定需不需要马上住院再说。
  将信息转告F后,一会儿他回电话,说他的教授这两天在美国开会,让他乖乖在家呆着就行了,本来他想顺便过来看我们的,看来不行,只有以后我们看他了。(F君挂了这个电话后,突然就几乎没有人打电话给我们了。我们与外界进入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原来幻想的 TT的军官亲戚可能会来看看我们,可是没有。以前曾经梦想的有一天是没有人打电话,没有人有什么事情找我的理想生活状态居然在这里局部实现了。)

  管床的两个医生,有一个是实习的,业务还不熟,看上去人也比较内向,戴付眼镜斯斯文文,和隔壁床那个整天笑呵呵的医生是鲜明的对比。我们很难和他聊上几句,问他TT的病情,他说要五天后病理分析才会真正出来。隔床的医生则比较健谈,加上阿姨他们在社会上德高望众,当时他们进来就是直接找张院长,然后张院长安排了秘书做接诊导医,还安排普外科的主任教授亲自主诊的。
  老教授对我们颇有好感,说年轻人像我们这样子的不多见,他居然小声的问我们有没有给意思教授和医生,我们说有找熟人,说是不用给。
  他说其实不用给,教授一般也不会把几百块放在眼里,要么给多些,要么就不要给了,有的还不想拿呢。
  我反问他给不给有什么区别。他说如果没有人,手术开刀的教授、管床的医生、麻醉师一般要封,这样一些能省钱的地方他们可能会帮我们省下来。
  在聊天中详细说了他们的事情:他是在东莞的城市规划会议上认识南医的院长的,他的儿子在北京工作,月薪有三万元一个月。在广州开发区买了房子,他们是过来南方玩的,没想到玩到医院来了。教授幽默而通达情理,打开话匣子后说得比较多,连他儿子过来请院长和医生们吃饭的细节也说了,他笑着说南方大酒店就是院长开的,所以他们按潜矩是到那里去吃个便饭,他混蛋儿子不知天高地厚,要了两瓶几千块的红酒,那顿饭吃了几千块。
  然后教授问了我们的工作情况和家庭情况,出于自卑我不敢如实相告,只是说我是在私企里面做的,TT她失业了。他说营销不错,以后有经验了就赚钱了。我说我们那营销很简单,就是随便搞点促销内容和噱头而已。他要我写下联系方式和电话给他,说以后到东莞就找我。我认真的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上姓名和电话,他先是礼貌的夸我字写得好,然后又赞我名字起得不错,我说我妈没有文化,她乱喊的。原来不是这个姓,后来背井离乡的时候上学为了省下赞助费,就跟着当地的乡姓改姓了,这名字因祸得福,反而流畅顺耳起来。
  教授说:这世上因祸得福的事情很多。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17

  到了晚上TT又发痒发烧,伤口消炎是会导致体温偏高的,不过这回她高得厉害了。护士长特地过来仔细登记了她身体的全面情况,然后按铃找医生,说53号病人发烧,问怎么处理。TT像个无助的婴儿一样闭着眼睛,无法形容她脸上是什么表情,或许可以说是没有表情,这个可怕的表情让我突然想起——死,想起古龙一样的奇怪语法:没有表情是最可怕的表情。大吉利是,怎么在这时候想到古龙那个煞笔呢?
  值班医生刚好是我们管床的医生,让我心宽了不少。他过来看了看TT,问了一下综合情况,包括饮食吃了什么有没有大便等,然后他按伤口那个抽血管排了一下伤口上的血,这个有利于伤口痊愈的,一天要抽三到五次。他说病人体质比较弱,靠打吊针无法维持满意的营养状态,毕竟输液输的是水,光吃白粥肯定不行,要我给她吃些有营养的东西,煲些汤什么的也可以。为了退烧他又开了一支退烧针,TT不烧后又痒起来,我手忙脚乱的帮她按来按去,她连说受不了。
  我再找医生,医生说这次要忍了,抗过敏针不能打多。
  我握住TT的手,跟她讲一些我们发生过的事情,还有这几天朋友们很关心的事情,还有医生很好、教授很好,用她感兴趣的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平静了下来,我用手帮她腰板隔热,自己靠着床刚想睡,习惯性看看窗外,发现窗外已经有鱼肚白,又一天来到了……

  迟管我是窃窃私语,但是影响老人家的睡眠是肯定的.好在老在家是过来人,很体谅我们……
       
  上午我发信息告诉TW,告诉她医生说要吃有营养的东西才行,不然她身子吃不消那些烈性的消炎药。TW回信息说正在杀鸡,中午有鸡汤喝。
  上午那个止痛泵突然叫起来,叽叽响个不停,TT给吵醒了,阿姨也很怕这刺耳的声音。我连忙按铃叫护士。护士台说刚好在人在这边,很快会到。可是三分钟左右过了,还不见人,我继续按铃催,这刺耳的铃声吵得整个病房的人好心烦!护士台说好帮我们催一下路上的同事,又两分钟过去了,还没有人来。我急了,出去找人,正好看到护士推车在隔壁房,我要求她先处理我们的止痛泵,她说好的稍等一会。我说已经等了五六分钟了,那声音刺耳,吵得厉害。她还是先进隔壁房了,我怒了,说你做事能不能分个轻重缓急?她也有气了,没见我这么烦的人,回了一句就你的急,别的人不急。不过还是很快就过来把止痛针头拔了,一边还职业性的说不好意思,刚刚那边有个病人情况比较紧急,处理了一会。我也不好意思,在我的感谢声中,她扬长而去。

  下午护士长带了刘姐和马姐过来,护士长看了一下TT的记录报告,说基本稳定,可以拆掉那个监测仪了,两个护士熟练的将TT四肢贴着磁的管管线线拆了下来,不一会儿TT身上只有吊针管、排血管、排尿管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护士长又让我去关门,说她们要帮TT换床单和衣服,让我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天天都有派那些中药治癌传单的人混进来派传单,听说有时他们还会顺手牵羊拿走病人值钱的东西像手机钱包现金,院方也是很头疼,医院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防不胜防。有的甚至是穿着护士装进来派单的)。
  换完衣服和订单后护士长让我多给她吃东西,说要好得快,得吃有营养的食物,那个排尿管明天再拆,现在病人还不能动太多。我谢过她后,又装温水帮TT洗脸和洗手脚,还有摇起床让她漱口。
  中午TW的鸡汤TT喝了一小碗,我消灭所有剩余食物。这是几天来吃最好的一顿,是因为鸡汤好喝,也是因为TT的情况恢复很明显,心情好了很多。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20

  次日拆了排尿管和卸了抽血的那个压力器,TT一身轻松了。护士交待说可以小心下来走动了,不过因为TT血管很细,当时吊针口是选择打在脚上,下床时脚一着地就会压到针口,很危险,消炎针毕竟是抗生素类药。我还是不让她下床。这些天的药费单厉害:每一天都四位数四位数的扣,平均一天2000多元。交的钱已经用完了,护士台通知我马上去多交5000元,不然要停药了,我在TW送饭过来时就去交了5000押金。
  回来时TW告诉我刚刚刘医生过来,给了张病理分析表。要我明天一早去借个轮椅车,推TT到外科楼那边做病理分析。我看了看表,对地址不熟,阿姨告诉我们就是从窗口看过去正对的那幢楼就是了,不过她又表示奇怪,说从没听说过要病人亲自去的,可能我们情况特殊。让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下午看到刘姐时我跟她说明天要借用轮椅,她说没问题,一早她就推到我病房来。
  下午六点多教授带医生循房时,认为TT情况不错。又交待我要给她吃好点,TT说身上还是会痒,教授说是正常现象,然后问管床医生病理分析什么时候出来,医生说明天做。教授对我说,不用担心,等病理分析出来再做下一步的治疗,现在先养好伤口。他又交待医生让护士把吊针口换到手上,说是输液打手上输效果更好更直接,这样也可以方便让TT下床上厕所。

  晚上八点多TT突然说要吃炒粉,吓了我一跳。怎么忽然想吃这样怪异的东西?她说就是想吃,那时看看吊针还有大半袋,支持半小时没有问题,现在针口是插在手上,我先举着输液瓶让她上个厕所,然后让她看电视不要睡着,如果输液快完了要按铃。交待完就跑外面去打包炒粉,可是南医正门口只有马路对面有家小餐馆像是有炒粉的,真走天桥过去后居然不肯炒说只有汤河粉要就要不要也没办法,我想TT吃炒粉也不太适合就要个汤河粉了。
  打回病房TT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她一向不吃味精,这汤河粉味精太多了!我不忍浪费,把粉和肉碎捞起来干掉。然后才倒掉汤。TT说想刷牙睡觉,我怕她呕吐,只挤了很少的佳洁士茶爽牙膏,她睡的时候我就看着电视,一边等吊针打完。护士说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袋,因为TT能吃东西不用打营养针了,打完这一袋TT和我算是可以睡一觉了。想想这几天,TT每一个晚上都有新情况,要么痒要么发烧要么浑身不舒服,只希望在明天病理分析出来前能给她一个美好的睡眠。

  一早八点,担心刘姐忘了轮椅车的事,我还是主动去找她要了,她爽快的给我。打消炎针必须有个时间限制,每隔四小时才能打一瓶,今天是在10点钟开始输液。我到外面打了鸡蛋和白粥、泡菜,TT睡得不好不想吃,在我“威逼利诱”也才勉强喝了一些粥,她嫌粥不是生滚的,说那天姐夫打的粥不错,我说我也不知他在哪里打的,等你好一些我再去找找。其实如果她快点吃的话那粥也不错,耗了一会儿粥马上有点变糊。
  推她出去前仔细的帮她检查衣服有无穿好,一想到可以呼吸外面的空气她还是比较高兴的。向几个保安打听了路后,很快来到病理房,那个胖胖的护士阿姨惊叫一声:哎哟,你怎么把病人也弄来了?拿这张单过来就行了。
  我无语:又是那实习医生摆乌龙了。
  不过心情也好一些,TT的情况没有阿姨担心的那个“可能有点特殊”,只是误会而已。回到病房TT说有点热,我帮她洗个热水脸,又去打开水给她喝。
  她貌似舒服的躺在床上,静等又一天的输液……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22

  病理分析出来,TT的癌细胞属于中期,出现淋巴结转移。需要化疗。早就听说化疗的水很深,我不得不提前向老胡打听化疗方案,他说他会和教授沟通,中午他还抽空过来看了一下我们,说自己老婆这几天生孩子,他也很忙,然后他打电话给教授,可能教授正在手术,没有接电话。他安慰说教授他会采用经济又稳定的方案的,不用担心,一个疗程应该不用超过一万。这样看来钱是肯定不够了,同学里面能借的都基本借完了,怎么办?后来教授让实习的刘医生过来交待情况,像TT 这样的情况,需要做足六个化疗疗程,中间要放疗二十五个次,至于费用刘医生是实习的他说不清楚。我一听还要持久治疗有点傻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那一丝侥幸心理给彻底毁灭的感觉还是让人跌进谷底,账上的钱已经开始吃紧了。
  我打电话给TW,让她跟她爸汇报一下情况(我语言不通,不会说客家话),然后又问老胡费用情况。老胡说等他和教授通话后再说,随后他复我电话,说化疗一个疗程七千至九千多,应该不用超过一万块,放疗要做25次,估计是一万多块。
  这些情况暂时不能让TT知道,不然她会很担心。她问起医生怎么说时我就说医生说很快可以拆线了,她就说那最好,我想快点回家去。
  她所说家并不是广西,而只是在东莞的那个出租屋。那是个和人合租的房子,已经有一个合伙的对我们有很大意见了,其实他是怕我们不交房租,要他们吃亏。不过另一个很好人,已经答应先帮我垫付着一个月先,这些也不能让她知道。
  还有我爸爸这两天又打了两三个电话,说找到一个大富翁,有媒人来提亲,他女儿要和我相亲。这些更加不能让她知道……感觉心里压了好多东西,像是要爆炸一样。

  有一个同学当公务员的同学L给我电话,因为和他关系很好,我直说下来还需要八万左右的治疗费用,我一现在一年的工资也就两万五左右,有几个借我钱的同学还一早有君子协定:要我一年内还,需要我一年内还原的有一万五千元。原来以为一个月治好它,然后全心全意还钱,现在要长期治疗,实在束手无策。
  他说你先借钱吧,至于还钱以后一起想办法。他所在的单位是个小单位,效益也很一般,一个月只有1050元的工资,也没有办法在经济上帮我,很惭愧。我这个同学是个怪才,不但脾气怪,而且很有钻研稀奇古怪东西的天赋,之前他一直有向我吹嘘他用易数测海南体彩4+1的特长,他说他的私房钱都是靠买彩票赚的,我一直不放在心上。现在听到他说的“一起想办法”,估计也是和赌彩票有关了。尽管荒唐,但在我心里却升起一点模糊的希望,只要能筹到钱,管它做什么呢?
  不过目前我要解决的问题主要是:化疗和放疗的问题。
  刘医生说了,第一个化疗在伤口痊愈后马上进行,可能就这三天的事,然后至少休息20天,去放疗科挂个教授号,放疗一个半月后休息20天,再回普外科这边进行余下五个疗程的化疗。现在主要解决的是第一次化疗和放疗需要的费用,可能要二万多。身上不一定够,不过应该也就少个三千最多。这个我可以让TT的姐夫那边帮忙先筹些总可以吧?
  放疗期间老胡也说了不用住院,最好在外面租房子,因为住院一天一个床位要70多块钱。在附近租房子最多一个月也就五百块,可以省不少钱。
  还有放疗时要一个半月,我的假期用完了,再无限期请下去不是办法,我必须回去上班赚点工资。那么得让TT家里派个人来照顾她,不过估计TT家里不会有人出来了,那么得说服TW肯留下来照顾她。TW上一份工作刚刚辞职,要她再推迟些时间再去新单位报到。这个尽管把握不大,但得尽力一试。

  我和TT商量,把我想法说了一下。她沉默了一会,我劝她说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先解决目前的问题,以后的问题总会解决。她沉默一会后说好,她姐欠她差不多两万元,她打电话让她尽快筹两万元过来。
  我又说了租房的问题,问她有没有意见,她也同意了。我说那我这两天马上去找房子,回东莞来回要三百多,可能也刚好够租一个月的房子了,不回莞好不好。
  她犹豫了,因为她很想回去。不过考虑到钱的问题,她说那就不回了。
  但是说到我要回去上班,让家里找人来照顾她时她就哭了,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想丢我在这里?我笑着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为人吗?上次你给公司炒了,如果我要抛弃你那时我就不会陪你一起离开公司了。她这时候也只能相信,可能她心里也真的相信我,她没有再哭下去。我帮她洗了个热水脸,然后她就打电话给大姐夫,我听不懂她说什么,估计是钱和找人出来照顾的问题,挂电话后她说姐夫说有办法筹两万元,剩下的要我们自己想其它路数了。但是家里没有人能出来照顾我,除非姐姐自己出来,但是姐姐要照顾老妈子,如果姐姐出来,那么老妈子就知道她的事情了,他们都不想让老妈子操心。
  中午TW来时我们把情况向她详细说了一下,她沉默不语。她也有两个孩子,要迟一个月上班影响不小。说要考虑一下才能决定,我也不想逼得她太紧,这些天她天天做饭坐二个小时车过来,已经很辛苦了。
  反正至少先筹多了两万元,至少放疗的费用问题解决了。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24

  我得先找到房子再说,南医的正门,广州大道北的车流量太巨大,如果租房子在正门对面的小区,每天到南医需要横过人行天桥,领教过天桥上屎尿很多,尤其早晚味道很丰富,常有抱脚的乞讨出现,做警察的同学也说过白云区两抢分子猖獗。
  病友L教授向我们介绍过这边区域,他说有个明显的好处,是有个大市场,市场里面买菜方便,病人如果住那里,吃的问题容易解决。就是要过马路,须要注意安全。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选正门。
  主要选择就是从南医的小北门出去,到蟾蜍街村,那里是靠南医发展起来的一个小村,以出租屋为主。也有个小市场,买菜吃饭基本足够。很多南医的护士和工作人员也是租在这里的,我选择在人流下班时,跟着主要人流往小北门走,走到南医饭堂那里的十字路口不知往哪个方向了,四个方向都很多人流。
  凭自己感觉分析了一下,往右边体育场那边自己进来时经过,那边连着军区和南方医科大学,可能不是北门那种破地方,直走是饭堂,退回是正门,那么就左拐吧,好象左拐是员工宿舍楼,也不像是小北门,不过先走完这个方向再选其它方向了。我就试走一下,没想到真的是选对了,那里有个保安守着一个只能供一个人位进出的小门,而且如果是南医的工作人员,进出还要检查有无携带公家的物品。我心中有种欣慰,觉得这几天来最顺心是这件事了。
  小北门出去是条阴湿的小巷子,左右两边是快餐店和日租旅馆,因为日租的一天要三十到五十元不等,一个月的费用太贵,不能考虑,加上这条小巷子太吵了。我直接走到蟾蜍一二街那边找,看到有比较幽静的房子见人就问有无房子出租。最后在一个脚有点拐的房东那里看到一个满意的,在二楼的房子,350元一个月,最少租一个月。我还想再看看其它的地方比较一下,谁知那房东脾气也大,说你到底要不要,我说你先留一个小时,我一个小时后复你。他说不留,如果我不要他马上给别人了。没有办法,的确有不少在南医等肾源的病人在这附近租。我说是我一个病友介绍我过来的,便宜一点我要了。他奇怪的问哪个人介绍的,住几楼。我瞎蒙说是个阿姨,他恍然大悟说,哦,住五楼那个。然后爽快说,行,320元给你。这下我也没有办法,一看地方还过得去就交定钱了。
  定了房子心理有底很多,回来就和TT说房子定下了。 TT也对我的效率表示满意。下来为了说服TW能留下来照顾她,我给电话TW的老公,跟他详细说清楚了我们的情况。希望他能帮忙劝他老婆帮忙帮到底。
  她老公马上说他会跟TW好好说说。相信没有问题的!果然,TW送晚饭过来时就同意在放疗期间照顾TT了。不过听她们聊天的话,依稀能判断出是她老公同意将所有工资都归她管还是怎么的作为条件吧……这是我个人的臆测,也一直没有得到证实过。
  医生说TT伤口恢复的好,可能和TW煲的生鱼粥有直接关系。消炎针打了五天就停止打了,然后基本上不用药了,就是躺着休养,偶尔打一两袋营养品。原来一直恐怖攀升的医药费清单也收敛下来,每天都是两三百元左右了。
  教授在一次查房时宣布,明天可以化疗了。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26

  知道今天要化疗,我一大早如临大敌,去打了早点回来给TT吃。她知道化疗完可以拆线出院,也精神一振,在医院呆了十天了,今天是第十一天。
  吃完她还排了个便,然后等护士过来打针。可是一直等到十一点,还是没有人来。我不得不去前台询问,前台查了一下说:53号是有针要打,不过你们的钱不够,药提不上来,得快点去交钱。我急,要交钱早说啊,这不又要耗一天了。她说你先去交五千元吧,动作要快点,那个药解冻也要有点时间,不然晚上要打到很晚,大家都辛苦。
  我马上去刷了五千押金,很快护士就推车来确认是53号某某后,在手上打针。
  TT的血管很小,一般的护士都打不好针,不过可能是血管小挑战大,有利于提高业务水平,护士们一听说53号病床要打针都有点抢着来试试的意思,这可苦了TT。像今天这个护士,用了三个一次性针头也找不正血管,其实也跟TT手上已经千疮百孔有关。TT给她刺得一手是汗,痛得面容扭曲。我提醒那个护士可以试着打脚,她摇头说打脚不方便,打脚的效果不好,而且下地容易弄到针口。化疗非同小可,毒液碰到皮肤,皮肤马上就坏死了。我说那你赶快找姓周的那个护士来吧,这几天就她打得最好。她却脾气上来了,说她没问题的,然后第四次帮TT挑针口,这次她选择在老鼠臂那里的血管,相对粗一些,不过也苦了TT,她的袖子要一直高高挽起了,这回总算成功,可以回流。
  她介绍说现在打的是冲管的,马上要打化疗药。
  一会儿她又推着监测仪来了,那些手术后缠着TT的八爪鱼一样的线线管管又来了。她还帮TT换了袋很大包的液体,介绍说打这个要特别注意,有什么不妥马上要按铃!
  马上TT就觉得不对劲了,说针口好痛,我一看好在还没有肿,马上按铃。这回来的护士正好是姓周的那个,比较有经验的了,她测了一下回流正常,说不用担心。针打得很好,不过这包药里面含有Mg+,所以会有点痛,是正常反应,如果特别痛就要叫人。TT问她说今天要打几包,她说打五包就行了,很快的。末了我们希望明天的针她能亲自来打,她不好意思表示答应,就说会有经验的熟手过来的,请放心。
  中午TT胃口还不错,吃了一碗粥。不过在二点半的时候就全吐了出来,喝水也吐。整个人马上就蔫了下去,我连汇去护士台找医生,跟我们床的那个医生组没有人在,当班的有一个矮胖的很帅的小伙子。他普通话说得很好,听上去很舒服。他问怎么了?我说53床病人化疗吐得厉害,他就跟我过来看看。一边解释说化疗期间要吃清淡的东西,有的病人一沾到油腻的东西马上吐得厉害,可能我们中午吃得太油了。
  其实他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就是跟我们聊了一下天,但是却有很好的作用。跟我们床的医生,基本上没有时间和我们聊天,这个医生他说他是新来的,还比较有时间。他和隔床的阿姨他们居然是老乡,后来牵着牵着居然他老爸和L教授还是认识的。原来是他是博士,刚刚来南方医院的。他跟我详细说了化疗的流程,可能会出现的不良反应。扫清了我们心中的疑虑和担心,他说晚上还是要吃点东西,就吃白粥也要吃点,因为明天的药才是真正的厉害药,现在放在病房的监测仪也是明天打那个紫杉醇时要用的,它对心脏有比较强的附作用,要密切监控才行。今晚会发那个激素药给病人吃,四个小时吃八粒,用它来抗过敏的。还会打抗过敏针。然后他又说不用怕,化疗就算是小医院也可以放心进行了,何况在南医,这里可是全国百佳医院。过了明天就可以如释重负了。
  我们又问他伤口的问题,他说注意保持干燥就行了。问他以后有什么东西不能吃,记得小时候看中医,不能吃的东西总是特别多,他说没有什么不能吃的。农药、滴滴威、毒鼠强这些对身体有害的东西你不要吃就行了……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29

  一切如博士所说,晚上发了两包药,一包要在六点吃,一包要在十点钟吃。护士知道TT吐,叮嘱说这个药可千万别吐出来。
  为了不吐,晚上只给 TT白粥喝。
  但是TT还是连白粥和药也吐了出来,十点钟吃的药就没有吐。可能是累得连吐的力气也没有了,我陆续喂好喝一些水,看着她憔悴的脸容,想起她以前的样子,鼻子一酸,眼睛红了起来,我说:婷婷你一定要好起来……
  她很乖的喝下我一调羹一调羹喂她的水,说:我一定要好起来,我要给你生个孩子,我要看到我们孩子结婚,那时我死也没有什么了。
  我说:好的,如果我们生个男的,名字就叫大牛;生个女的,名字就叫大妞。

  对不起,打到这里情绪还是有点激动

  第二天,传说中的紫杉醇就登台了。护士长居然亲自过来,可能是昨天有人汇报53号吐得厉害,她便亲自过来看看,她让人帮TT安上监测仪,然后亲自帮 TT打了支抗过敏屁股针,还一边教在旁的几个动作要领,果然本领很厉害,TT说只是像给蚊子叮了一下,不觉得痛得厉害,我帮TT用棉签按住伤口,她在那边让一个护士给TT打针口,这次也是个熟手出马,很顺利的在手上找正针口,不过她也评价说:血管太细了,很少见。然后她在吊针里面推进一支针,说也是抗过敏的。
  一切就绪,先打的是一包冲血管的葡萄糖液,护士长说你不用按铃,马上会来换药。今天她们的服务果然很主动,查房的次数也多起来,基本上每个小时都有人来写监测仪的数据。中午TT不肯吃东西,说自己很难受,肚内有股气散不去,我一摸她肚子,果然有个鼓起来的气体一样的东西,轻轻的帮她按摩,我草草吃了些东西,让TW可以收拾碗具回去。
   期间TT拉了几次尿,因为无法下床,都是用那个一次盆。她脾气变得暴躁,有一次我不小心放不正位置她就发火,说你总是这样!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情绪。
  紫杉醇滴得很慢,一包液整整打了三个小时有多,有惊无险的打完,护士换上冲管的葡萄糖。TT问在帮她拆监测仪的护士说是不是打完了,谁知答案却是还是三包就打完了。

{:4_300:}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30

  对于已经打了不下数百袋的TT来说,其实再打三袋吊针相对是很快的事情。一切顺利,晚上刘医生查房时,告诉我说因为是第一次化疗,循例要留院观察一天,然后后天一早可以出院。
  出院后休息20天,就去放疗科挂个教授号,在那边按教授的意思进行放射性治疗。然后再休息20天以上,回他们科复诊。我们都是精神一振,总算要圆满完成第一阶段的治疗了,问他伤口拆线的问题,他说出院前一个小时会帮我们拆线,现在先换药消毒,不急于一时。
  观察的这一天TT状态不错,这也是唯一不用打吊针的一天。TT的舌头给了厚厚的一层垢状的物质,我用牙签横着小心的帮她刮下来很厚的一层,刮完她舒服多了,不过她排不出便来,又很急的感觉,也是闹得比较辛苦。下午在教授查房时问教授怎么办,他说不要紧,正常反应,多喝水让它排出来。如果还排不出就吃点通便的药品,然后他突然对我说,叫你朋友到时带你们过放疗科。
  教授一向话不多,连他也强调要有朋友带,难道放疗科真的是水深?

  一早去一楼拿着刘医生开的出院证明去结算出院。
  账单主要名目:
  姓名:***
  西药:8920元
  床位费:994元(其实多算了一天,第一天我们是在外面开房的)
  诊查费:39.48元
  检查费:186元
  X光:140元
  护理费:89.18元
  治疗费:2369.34元
  输氧费:94.59元
  手术费:2364.90元
  检验费:1916.89元
  还有其它一些药品费用和用具费用,药品明细也有,连护士操作不当多用的针头也是入我们账的……每测一次体温、查一次房也是要定价的。
  结算完毕,居然还有60块钱退。
  然后我到护士台退钥匙拿回200元押金,交了租床的费用,就在房间等刘医生过来拆线,阿姨和教授祝贺我们胜利出院,问我们下来怎么安排。我把租房和TW留下来照顾的安排告诉他们,他们很高兴,说难得,小陈年纪轻轻就这样细致。我觉得脸红,心里觉得细致有个屁用啊,严重的现实是:没有钱的男人一文不值。
  心情沉重而又轻松,帮TT换好衣服。拆掉手上的那个病号扣,她躺得太久了,不敢直腰,我们往小北门那边出发,目的地是定好了的出租房……

  作者:jxguoping 回复日期:2008-4-15 16:11:46 
    要是真這麼不幸的話,替你祈禱。
    不過看你這麼長篇的發貼,應該是經過「藝術加工」的小說?
  
  整理日记而发
  日记里主要是当时的心理活动
  唯一的加工是打字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32

  失策的是出租房周围很吵,旁边刚好有座楼房在建,当时我选房子时刚好是中午他们停工吃饭,平时他们的机器声轰隆隆的像拆楼一样。别说TT,我也受不了。
  虽然有窗,不过那些玻璃只是摆摆样子的透明物体,根本没有丝毫隔音效果。我向房东反映,他说没有办法解决,可以退钱给我们,我们另外去找房子。原来他租给别人可以租350元租给我们他还亏了几十块钱呢。我只有另外再找,可是周围的房子好点的,都是至少要租半年的,我的预算只是租三个月最多。
  总算在市场对面找到一家什么家具也没有的,如果添置一张床和一套炉具,又要花几百元,也不划算。不过没办法,我顺便买了点中药成分的排便胶囊回去。这两天TT还是无法排便。买些番暑叶当青菜,TT喜欢吃这个菜,买半边老鸡回去煲汤。
  在TT的指点下我按部就班做菜,这个出租屋提供煤气一天三块钱,不过没有锅,我就随便买了个小锅,用筷子当炒勺炒青菜。TW有拿一个小高压锅出来就用它煲饭,原来在莞带的几个饭碗就有的装菜有的装饭,将就着吃。中午吃完我让TT休息一会再去看我刚刚看好的那几家房子,可是吃完饭工地就开工了,根本无法呆在屋里。
  TT就说不如现在出去吧,走慢点就行了。我便和她去看了几处房子,她都不满意,我干脆和她随便再走走,但是也没有发现理想的。后来发现菜市场贴有一张转租的广告,说二房一厅只要450元一个月,转租。她说这个好象不错,我说可是我打了好久电话一起电话正忙打不通。她说再打一下,结果居然打通了。我约对方马上看房子。
  她让我们到纸上说的那个地址的一楼等她一会儿,她大约过了半小时才来到,TT等得很不耐烦。但回去又很吵睡不着,对方是个年轻的高个女子,带我们上六楼看了房子,很不错,马上看中了,家具齐全除了电视什么都有,连风扇也有,便约房东过来。
  房东说最少要签九个月,因为原来的九个月合同履行了三个月,还有六个月,要我们至少租半年。
  我坦承告诉房东说只能租四个月最多,然后向她保证说我们是好人,我的职业是人民警察(不得已撒谎的),我爱人是在南医看病的,只是短期租,房租可以一次性先预付给她,但是希望四个月能租给我们。
  她居然同意了。
  就这样,我们用450 元的价格租到了一个很幽静的也更安全的房子。

  安定下来后,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买菜、做饭、睡觉,TT吃了一次排便胶囊后就把积压的便便全排出来了,体力恢复得很快。我主要煲松鱼头汤和老鸡汤给她喝,想买鳖和龟可是不懂怎么做。
  病历表中填写的是出院医嘱是:
  1、 适当休息,加强营养,适当身体锻炼。
  2、 出院后十天到放疗门诊就诊。
  3、 不适随诊,放疗一月后来院复查化疗。
  我怎么记得刘医生是说要休息20天啊,不过小刘他是实习的,业务不怎么熟,那次就一个玩笑把我和TT弄到病理科去折腾了,我连忙给电话教授,问他具体何时去放疗。教授说照病历本的没错,那么就是十天了?他说如果恢复得不太好可以推迟一个星期再去也可以。
  这时候TT的头发开始掉,房间到处是她的头发,每次帮她洗头,满手满手的都是,吓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安慰她说是自然反应,帮她买了顶帽子。
  她提了个要求,很早就听说广州但一直没机会来,让我带她出天河城或是北京路走走。我告诉这边到北京路要坐二个半小时车,怕她受不了,不如去天河城算了,就在我们打的来那附近,她说好啊。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坐219路到天河城。先在路边一个小档买了个很逼真的假头发,开价300元,后来150元买了下来,TT说她想说100元的我答应得太快了。中午在正佳广场的巴西烤肉吃自助餐,花了98元。
  回来时她累得靠在身上睡着了,但是看得出她很高兴。
  在东莞逛街她从没这样高兴过。

  回到医院时步行经过南医的篮球场,TT说不如你下去打球啊,我好久没看你打球了。我每次看你打你打得不好。
  我说哪啊,你就看我打过一场,还是打友谊赛的。以前我在大学联赛时一场球可是拿二十分的。
  她说你吹牛。
  我说不要看我打球了,我们去看看阿姨、教授他们吧。
  她也想看看阿姨怎么样了,就去病房,这时阿伯刚好去打饭,只有阿姨在病房。她看到我们很高兴,说她准备转到肿瘤科去了,在这边治疗效果不理想。请我们各吃了个苹果才肯放我们回来,叮嘱我们要吃好点。放疗会很辛苦的。

  我的假期已经屈指可数了,和TT说好了帮她办好放疗的手续,我就回去上班了。

  作者:keno310 回复日期:2008-4-15 14:37:38 
    多放生有好处
  
  朋友你好,你是学道的吧?道德经我也看过,是广州三元宫一位大师赠送的签名本,他也说过要我放生,为TT积德.谢谢你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35

  我的假期已经屈指可数了,和TT说好了帮她办好放疗的手续,我就回去上班了。这天一位大学的老乡同学特地从家乡出差到广州,顺便过南医来探我们,他脸色凝重的问我将来怎么打算,我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说你和他还没登记吗?我说没有。他叹气说,也许你不爱听,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千万不能和她登记,小李易过,钱银难觅。
  临走他给了三百元我,要多没有,帮不上什么忙,就算是给她买点东西吃吧。我也不客气的接过,说我会还你的。
  他是因公出差的,时间很紧,马上回去了。
  送走他后我一个人坐在球场边,看着生龙活虎打球的那些人开心的样子。

  我又接到了一位高中同学的电话,也是我同乡,他原来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可惜在一次意外中摔断了双腿,当时也是在南医做了个很大的手术,花了七万多元,现在外面还欠人三万多元,现在他正“隐居”在白云区养伤,情况也很糟糕,他自己说受尽父母的白眼,行动不便又整天给父母骂,半年前他打听到我号码后向我求助,我发动了高中那个班里的所有同学,希望大家都捐助点钱,结果筹到几千块钱,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他改善一下生活。现在他求我带他离开他父母身边,不然他会疯掉。我无奈的告诉我真正的处境,说确实没有办法帮你了。他叹气,反过来安慰我几句后收了线……
  但是他的电话让我想起一个重要的人,也是高中的同学。在那次筹款给他的过程中,所有市区的同学都没有捐助,来自农村的十多个同学就各捐一百至五百不等,而且这件捐助风波后,所有的同学都不上校友录了(可能和我是通过校友录找到他们有关)。不是我对市区的孩子有偏见,在上次那件事上,我确实对他们很失望,也许只是价值观不同,他们的自立性更强一些。有位同学在省外继承父业办厂的,他一下就捐了两千元,我是不是也可以找他借钱?之前我不向他开口是因为我和他其实不算太熟,那时他很文静不怎么同我们玩。
  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
  我心情有些古怪的拨通他电话,虽然很难启口,每次打他电话都是要钱,不过关键时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接通后他直接称我:班长大人有乜指示啊?
  我放松了不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把事情简要一说,表示要借钱。
  他想了一下,说现在公司的资金比较紧,不怎么好做,大忙也帮不上,问我需要多少,他尽量想办法。我说你能借我两万吗?
  他吃了一惊,说两万可以,不过因为数目不小,他又准备下个月结婚,可能要分期给我,先给一万行不行,我大喜说行。他说如果是两三千元,什么时候还都没问题,两万块希望我争取一年内还行不行?
  我迟疑了,实说那我真的没法保证。要不你借少一些,我两年内还你好孬?他说我只是希望而已,我相信你为人的,有钱你也不会不还我。我明天就把钱打给你,你发信息把账号给我吧。
  这和TT家里汇来的两块一起,就有四万元,算是解决了放疗和前三个化疗的钱了吧?希望!

  老胡带我们去放疗科的路上,原本约了九点半见的吴副主任却没有出现在办公室。老胡追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接,老胡也觉得没有什么面子,想另外找人可是转了一圈没有熟的,只好再打他电话。
  十一点的时候那位吴主任才出现了,见他时他精神很抖擞,倒是很热情。哈哈大笑的招呼我们进办公室,然后看了我交给他的病历,试探性的问我,你们手术顺利吧,做了多少钱呀?我照实回答,他说像TT这种情况,因为年轻,他建议用最好的方案来治疗,不知我们经济有没有问题?我说我会尽量想办法。他说那好,然后就说了他的方案,定位放疗四万五千元左右,再化疗五个疗程,每个疗程一万三千元左右,然后再吃五年药,每月一百块钱左右,你们准备十万块差不多啦。老胡问我有没有问题,我蒙了,怎么突然又贵了这么多!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36

  老胡问我有没有问题,我蒙了,怎么突然又贵了这么多!原来指望四万元能支持个把时间的,没想到连放疗也不够使!TT提醒吴主任说我们放疗时不用住院落的,已经在外面租了房子。吴主任显得很关切心的问她住哪里,我知道TT说不地址就接过来说住小北门。吴主任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说那你们可以不用住院。但到化疗时就要住院了。
  碍于老胡在场,那吴主任又笑得很欢,我不敢扫他兴,说回去马上就想办法。他把病历还给我,说你们才休息十天,不要急,今天是星期五,你们再休息两天,星期一来找我好不好?
  告别了吴主任和老胡,我们失魂落魄的来到外科楼前的凳子静坐。TT忧虑的问我那么贵要怎么办?我头脑热轰轰的,说我问问原来那个教授吧。TT说不太好吧,他们不是一个科的。
  我不理那么多了,打通了手术教授的电话。向他报上身份和事情,他劈头就一句不用那么贵,然后反问了一句你们现在哪里?我说在南方医院了,他说是不是在放疗科,我说没有,在外科楼这边,他说单独做放疗不要做化疗就行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教授又跟着说你不要说是我说的,不然我会给人戴帽子的。
  我一边说好一边说是不是只在那边放疗,然后回外科做化疗。
  他就是在强调你什么也不用说做完放疗就行了。
  收线后我又打电话给一个做医生的同学,问他放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四万五那么贵,不是说一万多就行了吗?这位同学说四万五的是电脑定位,效果比较好,一万多的是手工定位,靠的是医生的经验和技术。两个方案都很多人做,不过穷人一般是做手工定位的了。
  明白了来龙去脉后,我再打电话给吴主任,因为那时刚好是快中午,吴主任一开始可能认为我要请吃饭,很高兴的说你好你好,我却说出来的是一时借不到那么多钱,希望教授给个经济些的方案。他的语气有些不悦,说星期一你们过来再说吧,到时我给你们个比较经济的方案好不好。
  然后他就挂线了。

  作者:大唐徐子陵 回复日期:2008-4-16 5:11:28 
  LZ真是好人啊。。
  LZ这么辛苦都能坚持,想想自己那点小困难算什么呢?谢谢你,LZ。
  
  和许多人一样,物质的苦可以忍受,所以中国有世上最庞大的乞丐团;但也和许多人一样,精神的痛苦到了一定极限就会无法忍受,所以中国又有、应该也是世界上最广泛的自杀团……尽管没有战火,但这是一个和死亡无限接近的国度。
  
  因为真正威胁人类安全的不是癌症,而是人自杀的心理。

  我并非平白无故回应大唐徐子陵网友的贴,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曾无数次想到这两个。
  理性说说,自杀属于心理障碍:一个是心境问题,既然是一种障碍,它须由内因推动决定,而生活环境只是外因,起诱发和促进作用。
  我能在这里发贴,说明我的内因是不想自杀的。至于外因,我在和它搏斗。真正的自杀它绝不是一个突然的想法,自杀者有个过程:先表达过自杀的意愿,就是说那些嘴上说自杀的人,也是真的有可能自杀的。但是,就像我,还并未做出要自杀的明确决定,也并没有决定是生或者死,只是在与死亡赌博,传递的信息是其实都是:我想活下去,尽管很困难。
  我也更多想过我无没有资格自杀:我是家中单传的独子,父母辛辛苦苦供我读书。成绩本来不错的我却在高考中马失前蹄,只考到一所专科院校。因为是个色盲,考不了警察,鱼跃龙门不成,又跌进茫茫人海成为一个辛酸的劳动力,兢兢业业工作,省吃俭用度日,却因身边的人一病而回到解放前。这时,家里人、心爱的人都在向我施加巨大的压力,都想让我站在他们那一边,而他们彼此却又是水火不容。
  施之于的我作用力用两个字形容:分裂。
  这个贴子没有在标题上下噱头,没有惊世骇俗的标题去吸引网友的眼球,在杂谈闪电一般刷屏的标题面前,它毫不起眼而且默默无闻。能够不小心撞进来的人都是缘份而已,谢谢你们的回贴,每一个人都需要一个好的听众,不在于听众数量的,多和少。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38

  吴副主任让我们体会到医生中也有专门做公关的,在放疗科的厅堂,有很多锦旗,是情绪稳定的病人或家属送给医生们的,说他们医德垂范千古的,说他们再造之恩的,其中也吴副主任的几面旗。不过从我们的感觉来说,吴副主任并不适合给穷人看病,他的态度可以你的支付能力显得冰火两重天,容易让病人觉得不踏实。
  因为星期一我要上班,我在南医的农行开了张卡,把钱存到卡里,把卡交给TT。TW也在周日搬了过来,TT做菜的手艺很好,呵呵,当年她就是靠一手厨艺和肯为我做菜的牺牲精神把我“骗”到手的。今天她自己下厨,因为她怕油烟和腥味,就没有炒,煮了个田鸡粥当中午饭。当然,菜和米是我洗的,她只是控制份量和火候。
  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我知道她们会很闷,我让TW每天买菜时顺便买份报纸给TT慢慢看。
  因为怕煤气用完没有办法煮菜,再充一次煤气又肯定不能用完。我想下次从东莞过来时把家里的电磁炉带过来,不过电磁炉有比较强的辐射,TT不能用,只能是TW专用。
  一切交待完,下午六点钟,我坐公交车到天河大厦,这时最迟晚上八点也有到东莞总站的车次,不过东莞那边的公交车晚上基本上是瘫痪状态,越早到越能省钱,不然禁摩后只能打的。
  当坐到长途大巴座位上时,我感觉很累很累。不是因为这些天累,而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要去工作。

  我没有想很多东西,这段时间我变得害怕思考事物。
  我只敢想问题。
  我的问题是如何搞钱?
  靠现在这份工资是肯定不行了,2000元包住不包吃,而我又在外面租了房子,一个月要400多元,加上吃饭、电话费、车费等必须支付,最多剩下1000元,那么一年只有10000 元最多,而我还得养两个老人。
  去偷?
  我没有这个技术,小偷一般是动作敏捷的,我迟钝得不得了,可能没到手已经给人打死了。
  去抢?
  我没有这个胆量,虽然在东莞抢东西基本上安全的,警察到处找不到,也不会理你给抢什么东西,但是自己也曾在这里丢过几部手机,那种感觉很难受,又怎么能加到别人身上去?何况要抢一般只能抢女人,最好还是孕妇和穿高跟鞋的,那太不道德了。
  去买36选7?
  中个五百万,交个一百万还剩四百万,应该什么都解决了,可是中国十三亿人,偶尔才出现一两个走狗屎运给五百万扔中的。我的运气?几乎是肉包子打狼了。
  去向社会求助?
  那么为了让陌生人们知道我的事情是真实的,我们的资料要完整的曝光。TT她不想让她老妈子知道,老妈子一年内已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和丧偶之痛,75岁了,怎么再经受这样的打击?
  而我更加不能让我的家里人知道,他们知道我为了一个“外省妹”这样倾家荡产,除了活活气死我想不到别的情形和可能。
  怎么办?应该怎么办?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40

  房子可以退租,搬到公司住,先省个几百再说。
  到时TT出院后让她回广西老家休养?
  不过她肯定不愿意,因为她的头发掉光了。
  老妈子一看就会知道一切。
  她会不愿意。
  如果继续租房子,那么广州和东莞各租一处,光是房租就要近一千元。
  怎么办?

  抛弃TT,不理她。自己一个人远走高飞、销声匿迹?在南医都听说过不少病危的人给家里人抛弃不理的事情,在53号病床的那个可爱聪明的小男孩,也给他父亲扔下不理了,他们是骨肉尚且如此,还有一些人在医院里面闹离婚的,像35房那个老乡口音的男人,做了个大手术,还没完全醒,已经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去闹要离婚了,他们是登记夫妻尚且如此。我和TT又没有什么法律责任,我只是她的男朋友,但是我家里人又不承认,而且我已经为她欠了将近十万元的债款,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吧?我离开她应该不算什么丧尽天良狼心狗肺吧?

  抛弃TT,从此不理她,自己一个人远走高飞、销声匿迹?
  在南医都听说过也亲见过不少病危的人给家里人抛弃不理的事情,在53号病床的那个可爱聪明的小男孩,也给他父亲扔下不理了,他们是骨肉尚且如此!
  还有人在医院里面闹离婚的,像35房那个老乡口音的男人,做了个大手术,还没完全醒,已经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去闹要离婚了,他们是登记夫妻尚且如此。
  我和TT又没有什么法律责任,我只是她的男朋友,但是我家里人又不承认,而且我已经为她欠了将近十万元的债款,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吧?我离开她应该不算什么丧尽天良狼心狗肺吧?
  但是,如果我要抛弃她,我当初应该就抛弃她了,我不能把她弄到医院再抛弃她啊?我如果要不理她,我应该在她检查出癌症时就冷血的分手才对。我那时为什么会不顾一切要救她?仅仅是因为她每天做两顿饭给我吃吗?
  我那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回忆我那时的思想斗争:我记得是想起《读者》杂志上的一段话,大意是:
  
  我小时候想改变世界
  到了一定年龄觉得不可能
  想改变国家
  后来也知道不可能
  想改变身边的人
  当然我也知道那不可能
  想改变家里人
  还是不可能
  想改变自己?
  等我意识到想改变自己时已经晚了,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反省
  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改变自己
  或许我可以影响我的家人
  从而改变周围的人
  从而改变国家
  也许会改变世界
  
  大概是这段话。是这段话让我在当时清楚而明确的决定了要先把自己撂上的事情做好,如果我没有看过《读者》的这段话多好?
  如果再来一次,我会改变主意吗?这是个伪命题。不可能重来,但是我知道答案。同样的人,在同样的环境下,会做出同样的决定的。
  也就是说: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握紧拳头和婷婷的手,说“不用怕,有我在你身边”……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42

  不可能重来,但是我知道答案。同样的人,在同样的环境下,会做出同样的决定的。
  也就是说: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握紧拳头和婷婷的手,说 “不用怕,有我在你身边”……该死真该死

  作者:canon_0926 回复日期:2008-4-16 11:22:27 
    楼主的帖子沉得这么快,很让我痛心,在真实的社会中,在一片和谐的大好环境下,没有人会来帮助这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而在天涯,在这个虚拟社区中,这个应该引起大家关心的帖子,却被谭静、唐门等等给湮没,很悲很痛心!
  
  不要强求去改变别人,自由对中国来说很重要。如果民主是个幻想,那么请先给我们自由的呼吸。
  谭静、唐门是社会问题尖锐的事件,它们集中反映了某种最尖锐的社会矛盾,尽管各种力量在试图压制它们的声音,但是对自由和真相的追求让它不可遏制。
  那是我们都乐意看到的
  自由……

  正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我个人事小,社会之体事大,我也愿为唐、谭事件呐喊,我也愿为高莺莺呐喊,对比起社会的进步,个人永远是渺小的,当然,这不是留学生们所说的那种爱国。

  在南医时我也考虑过钱的问题,我当时把自己所有的希望和幻想一一排除,最后剩下一点渺茫希望的是:彩票,而且是外围彩票。
  这就要说到之前提及的那位L同学,他因为公务员工作的悠闲自在,时间太多,一直在研究奇门遁甲、梅花易数。他自己介绍说,原来因为周围的人都买外围彩,他偶尔也跟着买,结果一年不到就输了一千多块钱。
  这时他在彩友的介绍下知道一个当地的彩票预测论坛,上面有很多人发表所谓的心水,而且有两三人是真正的高手,论坛是他三人的天下。他找到其中一位,也就是在一位素未谋面的网上高人的启发下,自己开始看易数,可是因为易数深奥,他说最聪明的人也要三年才能入门,他等不了那么久,他便结合数列、函数来看规律,他觉得自己方法的理论依据是:将一个铜钱抛到空中两万次,落下时它正反面的机率是各一万次左右,事物都要平衡。不平衡的事物是短期的,不平衡就无法生存下去,生存下去它就总要变回平衡。不过表面的规律容易跟风,如果跟踪隐蔽的规律,就可以出奇制胜。他说得神乎其神,又吹过自己赚过钱。或许我可以试试找他?让他帮我买他那边的外围彩票,反正我无路可走,搏一搏,也许单车变摩托!

  说明:赌博在我国是违法的,这段经历就艺术处理、纯属虚构。

  (特别说明: 买彩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珍惜生命,远离赌博)
  
  我在车打通了他电话,表示我想请他帮我买彩票,我可以马上汇一千元给他经营,他爽快答应了。说每期买什么会信息给我,或者发QQ留言给我,然后每月结算,因为当天晚上刚好有奖开,他马上发三头六尾过来,说这是今晚的心水,因为你还没寄钱给我,你自己看打不打,自己决定。
  我知道他是个有原则的怪人,也不想自讨无趣强求他帮我下注。另外再找公司一位同事,我一直知道这位同事是个彩迷,请他帮我下注三头六尾各五元,十八个数共九十元。他知道我在广州医院,怕我不给钱吧,假装说太晚了可能入不了。他忘了我的家乡可是全国最疯狂买私彩的地方,开奖时间这些我还是知道的,我说我现在在回莞的车上,一到了马上还你钱。他才同意帮我下注。
  等我到了总站后,同事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恭喜你,中了。
  我心情有点激动:我就这样赚了110块钱!

  我爸给我讲一个故事,我整理一下,比较看得进:
  有个人很穷,连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有另一家人,家境较好,而且有种点菜,他心地好,每天都会拿一点菜给这个穷人。穷人想生个男孩以后可以养老,可是生了几个都是4个都是女儿。他没办法,于是对那个送菜给他的人说:你只有两个儿子,我有四女儿,如果你不嫌弃,我送个女儿给你,帮你做做家务,我自己也减轻些压力。
  那个人听后很高兴,因为四个女儿只有大女儿已经能干活,他就要了大女儿。
  后来机缘巧合,穷人居然当上了包工头,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成了当地的首富,当地的路、政府、自来水,都是他出钱的。他想认回大女儿,但是养父不愿意,辛苦养女二十多年,不能变成是帮人养女,另外也有了感情和亲情了。
  于是他们商定,由养父主意,帮女儿找户人家,然后以后就是一家人,不用分那么多。
  故事大意如此,那个女儿就是我父亲一再要我回去相亲的主角。
  这几天不只是爸爸、妈妈,还有几位姐姐轮番向身心疲惫的我进行电话轰炸,要我马上回家去相亲,说整个家族想改变命运,就全靠我在相亲中搞定这个千金小姐了。
  和我最沟通得来的三姐,用以退为进的技巧,向我讲了我最崇拜的几位老乡的故事,说他为什么会成功,是因为娶了个有钱的内助,从此改变了命运。穷人不能娶穷人,不然永远是穷人。
  我爸爸几乎是哭着求我回去,他说我小学的同学的孩子有的已经七八岁了,他想抱孙子想了很多年了,外孙始终是外孙,他辛苦奋斗了这么多年,从没要求我做过什么,唯一这次就是要求我回去相亲,把这位好人家的女孩娶了,生个孙子叫他一声爷爷,他就死而无憾了。
  爸爸说得我号淘大哭,我想起爸爸做苦力做到六十岁有多,最后因脑栓塞在家休息,还坚持种田、种菜、养猪,而我从读高中以来,一年只能回家一两次,平时电话也不知和他们说什么,现在他们提和要求又是我明知无法满足的,我只有哭。
  二姐告诉我说,那个女孩的亲生父亲是当地的首富,在惠州深圳有很大的产业,如果我能做他的女婿,那么他手下有两个物业马上可以给我管理,你有文化,是全家人的希望,要你娶个初中生委屈你了,但是这个社会天大地大不如钱大,你这次一定要下来,就算辞职也要下来,不然爸妈会给你不肯娶老婆的行为气死的,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至于阿婷,我们家是无法接受她的,你那次带她回家也知道后果了。爸妈是宁死也不会答应的,我也和她沟通过,她只能当你的情人,不能进我们家门,她自己也回信息说她知道自己没有这福气了……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44

  家人攒足了劲,这一次是无论如何要把我这个忤逆子拿下了。尤其两位老人想抱孙子的朴实理想,像一座大山巨压而下,我想起教授说过的TT五年内无法生育的严峻事实,一个比钱更加顽固的心结死死扣住了我,我用这样愁肠百结的状态上了三天班,这期间我继续每晚打电话问TT放疗的情况。
  她说星期一她们去找吴副主任,直接跟吴副主任说她要做经济方案手工定位放疗。但吴副主任不但要她把交了放疗的钱,还要她把放疗后那次化疗的钱也交了。
  我说这人怎么这样子啊,那你怎么不和我商量,是不是交了?
  她说她才没那么笨,她反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快交,放疗后不是还要休息一段时间吗?结果吴副主任告诉她,放疗后只须休息一个礼拜,马上就要进行化疗,床位很紧,他是为病人好,万一到时没有床位,就耽误治疗了。
  我说不可能啊,我一直听说放疗科的床位大把,因为放疗的人一般不住院,很多其它科的病人没有床位时还往他们科借床位呢,也没听过预定床位要交化疗钱的,他说的不是真的。
  TT说她就说没有那么多钱,钱全是借的。那个吴主任脸色很黑,不屑的说,小姐我已经帮你们省钱了。交谈不欢而散,他开了放疗的收费单,一次放疗是366 块钱,要做25次,加上手工定位费用,一万多块钱一次性先交了。并没有交后面化疗的钱,但可能因而得罪了吴主任了,他从此对TT不闻不理,今天还故意很关心的问TT身边一位病人感觉怎么样什么的,对TT故意视而不见。
  我说同是教授,怎么他和我们前面碰到的差距那么大啊?
  TT说我也不理他,看到他浑身不舒服。他可能是想我们给他红包,我就是不给,给谁也不给他。
  我说好在放疗也不是他亲自操作的,不用怕他害人。算了,做完放疗就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了。
  TT说TW没有住在这边,她回妯娌那边去了,留她一个在屋里,晚上很害怕。
  我急,她不是说好了陪你吗?
  TT说,我也不知道她。
  她又告诉我因为放疗烤焦了皮肤,要买支药抹,挺贵的,要三百多,但也不是非买不可,有人买有人不买,不知道买不买?
  我说买。
  不敢跟她说家里要我相亲的麻烦事,只能让她出入小心,去放疗时不要带手机不要带钱包,她说头发完全掉光了,头光溜溜的像个灯泡。
  我说好啊,那样可以省些电费了……

  有网友说这个贴是小说。
  答: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戏剧,有的详说有的略说,也许就已经是小说。
  在混沌的工作状态中晃了一周,每天八点起床,没有吃早餐,中午饭在公司吃三块钱的工作餐,晚饭自己回出租屋煲面吃。已经向公司申请了一个宿舍,估计下周可以批下来,不过真的要退了出租屋这边吗?那么TT放疗完回哪里呢?真的不理她死活了吗?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46

  家里人持之以恒的向我施加压力,我明确的说不会回去相亲了,工作很忙。但是他们哭的哭、闹的闹,我妈妈还说就生你一个丁,你不肯娶老婆我们家要绝种了,那我就去抱一个儿子来养了,你个后债无望,然后哭得很惨。
  我爸爸说儿啊,人总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你快三十了,可以办亲了。街市上那些想买了房子再结婚的一般一耗就耗到七老八十了,时到花就开,船到自然直,像你爸以前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身力气,娶了老婆生了孩子,现在一样也是一辈子了。我们没有什么别的指望了,就指望你早日成家立业,给我们生个孙子。何况这是户好人家……你快下来,成不成是另一回事,你得下来,不然我们家在这边得罪不起他们家,他们家是有钱人……我们还要在这个镇行走,不能这样处理事情,成不成都要下来。
  姐姐们说:弟啊,我们从小看着你长大,你性格内向,话一直不多,也不知你在想什么,但我们都想你幸福过一生,这是我们最大的期望,为了你我们全家牺牲什么都可以,这一次你一定要下来,你也知道妈妈性格,如果你不下来,两个老人出了什么事,你会后悔莫及的。
  ……

  TT在电话里说,TW这几天出来了,这几天都是TW买菜做饭,不过早上TW会睡懒觉,就她自己一个人慢慢走过去放疗。不过不用担心,放疗后就是口比较渴,没有什么不良反应,那个药膏她没有买,因为药店断货了,反正不是必须品。冲凉时很麻烦,不敢碰花那些定位的叉叉,都是随便洗下能洗到的地方,假头发很痒很闷,戴上去就想吐,所以她也不戴了,反正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她,戴个帽子到处走也不用害羞。
  我说婷婷,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你会怪我吗?
  她很敏感的说,你为什么这样说?是不是你想……然后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我说我会尽我的能力和你在一起,不过也许有些时候我力量很薄弱,我在这边公司申请了宿舍,租屋那里我退了好不好?
  她马上哭了,说不要不要,大帅,你不要抛弃我,不要……泣不成声!
  我说我没有抛弃你,你放疗后先回广西休养,我们不租房可以省回不少钱,可以帮你看病。
  她就一个劲说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稍微冷静后TT说她知道自己配不上我,祝我幸福,不过好恳求我不要退了那租的房子,因为那是她唯一的退路,她不可能回老家广西了,老妈子会受不了这个现实的。她说你把房子留给我,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
  我思绪很乱不知要说什么,TT说我在东莞生活习惯了,我的朋友在那边,在那边我也有机会还能找到工作,我求求你不要退房好不好?
  我看着电视机她和我的那张合影,她笑得只看到牙齿看不到眼睛,眼睛像天上的月亮。脸色很红润很健康,那时有很多东莞的本地人追她,她都不理不踩,为什么她就是要找我这样没用的男人?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蹦了出来,我想起和她第一次失业时的情景,想起相依为命的那一幕幕……
  我挂断了电话,号淘大哭!

  这一夜我不由自主想到一种解脱的方式:自杀。并且马上心理觉得好受很多,毕竟我还有这样一种选择。自杀是我可以逃避现实的一个最后角落,想到我还能有最后的出路我有点恍惚式的释然。
  也许这终会是不可逃避的结局,每一个最终都要到达命运的终点,只要我能离开这个分裂的人世,我就没有这么多无法解决的烦恼。
  但是如果今天是我的末日,我会想做什么呢?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48

  但是如果今天是我的末日,我会想做什么呢?
  只是这样躺在床上哭泣吗?
  爸爸、妈妈、姐姐、还有TT,他们一个个像转马灯一样从我脑海里转过去又转过来,我想他们都好,为了他们好,我可以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可是他们已经无法融合,他们总会逼我选择,如果我不选择,那么我就只能逃避,而我能选择逃避的方式,好象只有一种……
  像猪猪火火网友所说的,和我为TT所做的对比起来,我为家里做过什么?
  不过是每月一千元的生活费,而在通货膨胀的今天,区区一千元又能做什么事呢?我再怎么努力给钱父母,都不是他们最喜欢的,他们最大的心病,是想看到我离开TT,是想看到成家,给他们生个孙子。妈妈说她想去买一个孩子承祖,但是她怕抱到坏种,像村里有户人抱了一个长到七八岁就很坏,偷东西又打架,她希望我为家里生个种,虽然她对我失望,但她说我从小是好孩子,我的孩子也会是好孩子,这点她是相信的。
  医生已经宣判TT五年内无法生育,真要等到五年后吗?
  五年后TT一定能生孩子吗?
  但是TT的家里人已经在有意的避开她,二姐夫现在连我们的电话也不怎么想接,接了也是冷冷淡淡,闪电再婚的他甚至已经和TT一家无关了。
  大姐夫尽力了,他出了两万块钱。医院治疗时的一切都是他托人打点,二姐夫那时下来请人吃饭也是他叫的。
  那个传说中的南医军官,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他那个护师长老婆,也不知潜伏在哪个科。
  TT没有任何依靠,没有!如果我也放弃她,那么她就真的给这世界放弃了。就算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又有什么权力去放弃一个生命?
  是的,我是她唯一的希望。
  可是,我也是家里唯一的希望。
  我要怎么做?
  老天,请你告诉我吧!
  老天永远不会告诉我答案,答案要我自己给。
  我突然想反正自己的生命有无不重要了,那么我就要身边的人都好过些。我要尽量完成他们所有的心愿,做几件有意义的事吧。
  这是不是就是把每天都当成末日来看待的心态?
  我打电话安慰了TT,她还在哭,我说大帅,你原谅我,我压力可能太大了有点语无伦次,现在最重要是你要安心治疗。其它的事情你不要乱想,我明天就去看你,顺便拿电磁炉给你们,你们煤气快用完了吧。
   TT说你过来要小心些,辛苦你了大帅。
  我说不辛苦,和你比起来,我的苦算什么,你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现在一个人和病魔搏斗,没有人比你辛苦。
  TT说,大帅我真的连累你了……
  我开玩笑说,这是天意吧,也许上辈子我欠你很多。
  TT说,那我下辈子就欠你更多了……大帅我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就是好痛,我好想看看你,我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就睡不着。有时我会梦到自己正在打吊针,想醒过来但是又醒不了,拼命想动又怕扯破了针口……但最怕的是醒过来第一眼看不到你。
  我说行了,不要抒情了,明天见吧。不要乱想,乖——
  挂电话后我收拾好电磁炉,因为包装箱体积大不好带,只要了锅和炉用沃尔玛的购物袋装着,又拿了个指甲钳和几件TT的衣服(现在她没有病服穿,衣服不够)。然后一看已经是两点半了,就调好闹钟,尽量专心的睡觉。
  第二天为了省钱,我先坐二元公交到总站,然后再坐五元新塘车到新塘,在新塘拦广州过路车,五元钱坐到东圃,东圃有直线二元直达南医。这样全线只要14块钱,如果坐直达总计要34块钱,不过时间也花得比较多,因为周六车多,十点半出发的我一直到下午两点半才到达南医。我提着电磁炉快速往小北门走去,等到我走到出租楼下时才发现后面有人叫我,一回头,发现TT上气不接下气跟在后面。
  我看到她一脸药黄,两眼无神,帽子盖住了小半边幼脸,一种沧桑感袭上心头。你怎么在这里?
  她说我喊你喊得好大声,但你走得好快,我怎么也跟不上你。
  我说下次在家等我就行了,不用去等我,等我也不用跑那么快跟我,慢慢走就行了。
  扶着她休息了一会儿,等她恢复些体力,我才扶她上楼去,每走两层楼她要休息一分钟左右,看来放疗对她的体力损耗很大。进了房间我让她坐下,TW听说我要过来昨晚已经回她妯娌家了,我帮她洗脸,看了看她放疗的定位,真的全烤焦了。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50

  探过TT后回到东莞,我便打电话给经理,说要请三天假,经理很爽快答应了,要我写请假条放在他台面。然后我打电话回家,告诉爸妈我回家一趟,让他们好给别人一个交代,爸妈不知多高兴。不一会儿马上几个姐全打电话过来,表示很欢迎我回家。
  我也很想回家啊,在外面我很累,但是回家总是让我更累。家贫百事哀,我父母从我小吵到我大,我这怪癖性格也是童年家庭吵架吵得天翻地覆间接造成的,他们的争吵让我从毛骨里反感、害怕……当我在外面流浪时我很想回家,可是回到家我又无法感受到家的温暖,我又想出来。我对家的印象几乎就是争吵,尤其我妈的火爆性格加上她蛮不讲理惯了,发起火来一万辆火车也拉不住,谁也拿她没办法。而她却几乎天天要发火……
  是的,一直以来,我想回家,可我又怕回家。
  当晚我就在主山东华医院门口等过路回家乡的车,顺利上车后我发信息告诉二姐,上车了,一早到。
  二姐:好,到家还是到市区?
  我:都行。
  二姐:到市区吧,我和你一起下去。
  我:希望到时你不要和爸妈一起逼我。
  二姐:看到人再说,也许那女的长得不好。
  我:再丑也没我丑,最好她看不上我,那就什么烦恼也没有。
  二姐:你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我累了,不再回信息,靠着座位打起磕来。
  二姐看到我时骂我头发凌乱,说每次我回家都是这失魂落魄的乞丐样子,拉我到发廊剪了个头,刮了胡子,然后才和我下镇区家里。
  爸妈他们一早等在路口,看到我们回来高兴得直招手。我看到爸爸和妈妈明显老了很多,头发白了一半,心里一酸,尤其爸爸脑血管病,多亏答应帮我接过家庭责任的三姐支撑着不菲的医药费,我眼睛红红的和爸妈紧紧拥了个抱。妈妈说我瘦了,每次她会这样说,其实我在外面是胖了一些的,我在家,读初三时已经是一米八高,但只有一百一十多斤,就是出去外面读书以后,才有一百五十多斤的体重,但是每次看到我,妈妈总会说我瘦了。总会说如果她在我身边,我就至于这么瘦了,她会每天煲汤给我喝,买莲藕煲猪脚给我吃,吃到我吃不下。
  妈妈很急我去相亲,居然不让我直接回家,东西交给爸拿着后,就要带我直接到媒人家去,说是人家养父听说我下来,一早已经过来媒人家等了。不过那个女孩听说我快三十岁了,不太同意,又打听我抽不抽烟喝不喝酒。
  既来之,则安之。我人都回到家了,那就顺父母一次意去吧。到媒人家里后,姑娘的养父像看熊猫一样看我,问了我在哪里赚钱,一个月赚有多少,我都如实回答。他觉得工资有点低,不过听媒人们把我的人品吹上了天之后,他又开始感兴趣的问我在哪里读书,我说成绩差只是个专科,现在没有什么用,和没有文化是一样的。我妈连忙补充说我中考是全市头名,考到省重点高中,他一听眼睛一亮,说他二儿子也是读那个高中,这下对我印象很好。因为我们那个地区每年运气好的话才会有一两个人能考上那个高中。
  我姐怪他说没带女儿过来,早知道我们也不会过来。他连忙道歉说是他女儿在她亲父母那边帮忙看铺,所以派他做代表先参考一下,过了他这一关他女儿就肯定没意见了。
  我姐说我们没看到你女儿,我们也是在挑的。媒人怕红包落空节,连忙拿出他女儿相片,说你们看,生来多好。我妈拿过相片,不过她几乎是没看就说长得好好好,我一看,那女孩矮胖身材,居然有点双下巴,而且说实话,没有什么气质。女人长得漂不漂亮是一回事,有没有灵气才是最重要的。论五官来说,的确是长得不错,但是看上去完全没有感觉。但是这里根本轮不到我发表意见,以我的性格,我也不会说她不好,就说了句人不可貌相,女人孝顺父母就好。
  我这两句蹩脚的话又给媒人们捧上了天,说我有见识,人品好,外省的鸡婆够漂亮了,但是都是乱勾搭男人,本地的女人多好,会做家务,孝顺老人,好生养,黄花闺女……我听不下他们说什么。示意姐姐说要不先走了,以后再说。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52

  晚上爸爸同我喝茶,讲了他从小的事,这些事我从小凌碎听过很多次了,但是越大年纪,每听一次我都会越心酸,爷爷早逝,那时爸爸才五岁,奶奶为了改嫁把爸爸送给山内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对爸很恶劣,总是拿很粗的木棍打爸爸,有时见爸爸早上睡不醒,一棍就往头上打去,要爸爸一早去山上捡树叶来烧灶。爸爸到现在还有头痛的毛病,就是从小给打成疾的。后来十一岁的时候爸爸才给我的曾祖母认回来,但曾祖母很快就病逝了,爸爸无依无靠,奶奶又不敢认爸爸,他就辗转流浪到福建,在那里进生产队。等到爸爸是个好劳力的时候,那时国家有劳力就能过日子,他就不顾一切回家认祖归宗了。爸爸今晚讲这段的中心主旨,是要告诉我,人要认祖归宗,要娶本地的女人。像他当时,福建那边的女青年他一个也不要,择偶标准就是要自己家乡的女人。
  爸爸讲着讲着,妈妈在外面打猪发大火,要爸爸出去帮忙,那猪给打得叫声很凄厉。爸忙拿着电筒出去帮忙。妈一会儿进来,还是一脸气冲冲的,直骂那猪,说自己前生不知欠什么债,要养猪。等我娶了老婆,她就绝不会再养这除人的猪了。二姐说她不要乱说,现在猪肉贵,养猪好。妈大怒,说根本赚不到钱,而且早起晚睡它又不听话又养不大,天天要铲猪屎,她恨不得马上把猪杀了解气。然后她对我说,这门亲事你一定要答应,我没钱大半辈子了,你娶了这家人女儿,你自己说什么我现在也不听……二姐马上和她吵,人还没见到你就这样逼弟弟,哪有你这样谈亲事的。妈说我这回不跟你玩笑,这门亲事肯定是要定了,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二姐知道妈脾气,吵不过她,反过来安慰我,说妈说的也有道理。这个镇是没可能发展了,你看一年比一年惨,一年比一年穷,你要走出去,靠自己你没能力,你已经做了这么几年了,每一年回来都是像个乞丐,也没见你成家立业衣锦回归过,这是个好机会,只要那女的不是有缺陷,你就定了亲事也好。你很多同学已经生儿育女了,你又不是比他们差,不要说城市里你还小,你是农村的,就应该按农村的习俗,岁数已经不少了。
  妈妈说到别人就哭起来,说自己嫁给我爸一世人苦,年青时还生债还直,你爸又赚不到钱,全靠我养猪才能供你们读书,原以为你们读书后就可以不用养猪了,谁知道还要养,去年台风时,那个猪棚给风吹走了,我和你爸两人半夜冒风搭棚,差点没命。后来没办法就把猪赶进家里来避风。前年那水淹到一楼,我和你爸两个老人搬东西上二楼搬到没命。我们老了,家里要有人来帮忙做家务,我们已经不像年轻了……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三四个小时,说到父母辛苦时我心痛不已,恨不能从此留在家里帮他们干了所有农活。但是说到要钱时我只能握紧拳头,我是真的没钱,而且我外面还欠人很多钱。
  爸妈去外面时,姐姐说你和婷婷是绝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入我们家门,语言不能,她也无法帮爸妈做家务。你也不忍心离家背井,就这样扔二个老人在家受苦,家是你的,你是男丁,我们已经嫁出了,只是帮你看看爸妈。家庭的责任你要担起来,你如果真的喜欢婷婷,你就以后让她做你的情妇,现在社会花花,不包二奶的男人是失败的男人。这边这个只是个初中毕业的小女孩,你可以骗她。这些事你以后要自己处理,如果按照我意思,你最好和她一刀两断。我和她交谈过,她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而且年纪比你大,又经历过失败的爱情,像你这样的小男孩,最容易给人骗。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55

  晚上TT给电话我没有敢接,按断后回信息骗她说我在深圳三姐这里。她也知道自己在我家里人眼里和过街老鼠无异,便说今天没放疗,她没事做,TW又回妯娌家了,不过让我放心。
  我一个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从小时候一家六口人只有一碟酱油和一条豆干条吃一大锅粥开始想起,家里真的经历了很多苦难啊。原来他们就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让我高考前压力太大病了一场,还患上了轻微神经衰弱,才导致单科资格线不上本科线啊。从高考失败那时起我就已经欠家里很多了,原来爸爸喝酒时最喜欢说自己最大的骄傲是马上有个大学生儿子,但是高考后他喝再多的酒也没有什么话说了。妈妈虽然脾气暴躁但她最疼我这个男丁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小学时我给人打,她翻乡越村去找人家讨个公道,我在高三时,她虽然晕车晕船,但还是每周煲个鸡汤千里迢迢拿去学校给我喝,那时我劝她不要拿过来,她就是不听,有一次她还给三轮车的多收了十块钱故意不找钱欺负她没出过门,她追着三轮车锲而不舍,一边大叫,其它的三轮车了解到事情原委后帮她把钱追回来。为了我,爸妈姐他们真的是操心又操劳,我读书的钱,全是他们牺牲自己的其它消费一分一分攒起来的,养育之恩、教育之恩,血浓于水……
  我突然意识到:我渴望回家而一直害怕回家的真正原因!
  
  其实就是:
  
   我对家庭的负罪感!
  在来家之前我已经和死亡很接近的对过话,那么如果是在死之前,这回就让我做件让爸妈开心点的事情吧,哪怕只是一秒也好,一分也好,明天我就听他们的话去相亲吧。
  作者:5884772 回复日期:2008-4-16 20:35:06 
    LZ是海南的吧,老乡。
  作者:蔷薇旧 回复日期:2008-4-16 21:29:39 
    楼主是客家人吗?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我是**郎
  在来家之前我已经和死亡很接近的对过话,那么如果是在死之前,这回就让我做件让爸妈开心点的事情吧,哪怕只是一秒也好,一分也好,明天我就听他们的话去相亲吧。
  相亲时见到小陈姑娘,看上去很朴实,略胖。好多家乡的女孩喜欢高个子的男人,只要长得不是特别碍眼,都问题不大,果然我们才坐半小时后回到家,就接到媒人电话说女方一致通过同意了这门亲事,问我们男方意见。爸爸问我要不要答应?要的话晚上马上把手帕换了,我说肯定不能那么急,我们留了号码,以后谈谈再说。妈妈马上蹦出来,骂我说我知道你又在想鬼心事,一出去你就像脱绳的猪哥,那时你就会不理人家,这门亲事就会不了了之,我告诉你,这回不是开玩笑的,我要你马上就答应它。我现在就拿钱去买金,她马上拿出钱,说这些钱都是这几年寄回来的,我和你爸一分不敢动你的,留着让你娶媳妇用。妈妈的强硬性格此时发挥到了极致,如果我忤她意她肯定会马上晕倒,我给他们来来回回逼得心乱如麻。妈妈见我闷不作声,突然对爸爸大喝一声,你们这个衰家厝,后债无望!然后气得走来走去,说给我们这个破家族气到十极。爸也大声抵嘴:我们家非常好,衰在哪里。两人马上就狂风暴雨的吵起来,越吵越厉害。妈妈气到直跺脚,威胁爸爸说你再敢骂我就拿刀砍了你的头,我自己也不活了,反正这辈子没指望了,生个儿子高兴他考上重点高中结果他却考不上本科,辛苦供他大学毕业后他去不会赚钱,给他找个这么好的媳妇他却还像神经病一样不开窍,不肯娶,然后指着我脑袋急促问:你到底想娶什么人,你到底想做什么人?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6:58

  情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像是绝望,但是内心突然又有个想法:如果我因为这门亲事而富贵起来了,那么也许我就能解决所有事情了,我可以有机会还债,可以让爸妈不养猪,让他们安享晚年。以后有能力帮几个外甥交学费,报答姐资助我读书的恩情。了结我多年来负罪的心魔。
  就是这一刹那,也许从我回家的那一刻我就应该知道,我会承受不了父母的压力而答应这门亲事的,不过因为TT的事情让我觉得欠家里太多,我想补偿爸妈。而且我自己已经有了轻重的念头,觉得做什么事都是短期的,随意的,无法考虑那么长久那么多的。
  我答应换帕。
  闪电定婚仪式在当晚就举行,养父母收下了妈妈的三万块娉金,我心痛,说妈你怎么给那么多?妈高兴得有些得意忘形,钱留到现在就是要花的。为了你的幸福妈搭上老命也行,何况是一点钱。
  就这样,这门亲事花光了家里所有的储蓄。
  第三天养父要求我们到深圳去见他女儿的亲生父母,并说见面礼就封800元行了。妈更高兴了,说见到亲生父母后肯定会给个大红包我的。
  我一辈子从没见到妈这样高兴过,为了她此刻满足的笑容。也许我死也无憾了吧。
  不是我勤奋,只是我很快没有电脑没有网上,我想语无伦次的把它打完打完打完打完
  到深圳时突然暴雨从天而降,我们在高速路旁下车,只能躲在天桥下避雨,我们从坐车到现在也没聊过什么话题,这时她更忙着打电话报平安,她亲生母亲问要不要开车来接我们。她说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
  从她的几个电话中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为他人着想,能吃苦,和有点私心的TT是不同类型的。不过TT的命比她更苦,虽然她从小给亲生父母抛弃送给人收养,但至少她现在是健康的,是自认为幸福的。
  我说打的过去吧,她说不要浪费钱了,等雨小一些坐巴士过去吧。
  我第一次来深圳,就只能听她的了。
  站着无语,直到雨停,但路上积了很多雨水。有膝盖那么深,无法过马路去坐巴士。
  我建议打的吧,这回她同意了。于是招了部的士,很快就到家了。
  她的亲生父母特地在家等我们,看到我时略显冷淡。
  就说一句坐。
  他们住在横岗工业区的一幢楼的天台楼层,房子没有装修。房间里有些凌乱,看上去不像是传说中的首富的气概。
  经过短暂聊天我获悉未来岳父是开的士的司机,并不是什么大富翁。
  她的亲生父母特地在家等我们,看到我时略显冷淡。
  就说一句坐。
  他们住在横岗工业区的一幢楼的天台楼层,房子没有装修。房间里有些凌乱,看上去不像是传说中的首富的气概。
  经过短暂聊天我获悉未来岳父是开的士的司机,并不是什么大富翁。
  未来岳母说刚好有个包工头的儿子来提亲,说女儿的样子好生养,测了八字后很好,会旺夫益子,说只要结了婚,承诺出钱供她两个小女儿读书。
  我心里知道这是他们对我冷淡的缘由。
  因为利益!
  从他们刚刚言谈提供的信息,按我的分析,这其实是一场他们养父母和生父母之间的利益博弈!
  养父母养大了女儿,认为生恩不如养恩大,但生父母突然有机会帮女儿提亲,嫁给一户有钱人家,只是娉金的好处落在了生父一家身上。养父母便不同意,于是养父母展开抢婚,随便找一个养女儿不反对的对象,闪电定亲,粉碎生父母的“阳谋”。
  实在是太精彩了!我无奈的成为这盘棋局中的过河卒,给人推着向前走,无法后退。不是因为后退会死,而是规则是过河的卒子根本不能后退。
  媒人利用农村人的弱点,巧妙施展了一场模糊的概念提亲。回想起来,对方是首富之类的说法,只是媒人的一面之词,养父母从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
  而我的爹妈,因为太过一心想要抱孙子,一心想要我以后幸福,一心想要改变没钱的日子。竟然没有去判断媒人信息的真假,就快刀斩乱麻下了娉金……现在即使一切回到现实,养父母的目的达到了,三万元娉金入手,而生父母只有800 元的红包。而我们这边,因为已经下了娉金,交换了手帕,在农村说来,就是风俗上的定终身了。
  我突然觉得很愤怒!我从小最讨厌受到欺骗,而且这次欺骗是毁灭性打击!它将让我本来已经乱如麻的命运更加纠缠不清。它将让我和更多人命运系在一起,它将让我更接近无尽的深渊……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7:00

  于是我用明天要上班的理由起身告辞,实际上我也的确只是请了三天假,我没有想到这三天假可以发生这样荒唐的事情,而且是重来一次也会无法遏制它不发生的事情。
  生父母也没有留我,只是说以后有空来坐。
  我也没有再看小陈她一眼,我甚至记不清她的模样,在街上碰到她我也未必能认出她,但她却成了我的未婚妻?
  我头也不回的走出这幢我再也不愿回来的楼台,雨又下得很大,我听不到有没有人叫我拿伞,我一下子钻进了雨声和风声中……
  有些事避无可避,因为相同的人在相同的环境,只会做相同的决定。
  我的决定是:从此不理这门亲事。
  对小陈姑娘来说,也许她会有短时期的没面子和伤心,但是她马上会找到更好的归宿,即使是找回那个包工头的儿子。像我这样没用的男人,在这种情形下,我满足不了她两对父母的博弈,也再无心力去纠葛剪不断理还乱的陈规习俗。在她没有对我产生感情前,我冷处理这件事,做个让人臭骂的陈世美吧。
  难受的会是我的父母,他们的所有积蓄,那三万元棺材本会打了水漂。以妈妈一辈子重视钱甚于生命的性格,她会不会想不开,会不会做出什么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最看重面子的爸爸,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病情加重,会不会给媒人一家施加压力和指责,从而陷入无解的痛苦?
  但是对不起爸妈了,我只能暂时这样做,因为,我真的不想就这样给活活逼死,我不想。
 我知道这一刻我很自私。
  TT来电话,说她给吴副主任气死了。他今天突然找她,要求她住院做化疗,说她离第一次化疗已经足够时间做第二次化疗了。TT不肯做,说两样疗法一起上自己受不了,身上也没有钱了。吴主任很不高兴,说以后你如果要找我就到前台问护士就行了,不要再叫你那个老乡打我电话。然后老吴他扬长而去,气得TT在那里打抖。
  我说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有什么好气的,反正我们抱定一个原则:只做放疗,做完就走不就行了。
  TT说还有更气的,放疗的费用今天开始下调了,我们还有一半次数没有做。有2200多块钱是多交的,我想去退,可是医院说这种情况不给退的。
  我说哪有这道理?这不是应该退的吗?
  TT说其他的教授和医生会给病人先开十五次放疗先,交一半钱。然后今天才交后半个疗程的钱,这样就省两三千元了,可是那个死主任,他就是一次性要我们全付了25次的疗程。说到这里,TT声音哽咽起来。
  我说我了解一下看能不能投诉!然后我打电话问了几个在医院做事的朋友,谁知他们都说在他们医院,这种情况也是不会退钱的,没办法,进了嘴的肉,狼怎么会吐回来?
  这几天每看到家里的电话号码我都是脑袋一阵轰鸣,眼前发黑,心里像有一团巨石压着,几乎呼吸不过来,喘不过气来。有两次是在上班时间,一接了家里的电话,不管内容是说什么,我都会有这种异常的反应,然后一天的工作就全废了,再没有办法勉强工作,人就成了行尸走肉。
  这件事成了比TT更大的心结,我太担心它会造成的后果了。我敷衍爸爸妈妈说我有和小陈联系,爸爸妈妈说你有钱要寄回来,年底我们就要娶了生孙来抱,到时还要行很多娉礼和礼节,要大干一场,让全村轰动……我只能说到时再说,现在我工作很忙。
  小陈那边倒是没有主动联系我,周末TT问我过不过广州我说很累,想睡个懒觉。她很失望但她知道我是真的累了,主要是心累,也没有勉强我一定要过去。
  周末我去打球,我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了气力和状态,才跑几圈就想吐,累得眼睛几乎睁不开,气得和我同队的人老骂我不防守,几个熟的球友不停指责“高佬你今天怎么了”。打了二场三人赛后我再无上场,坐在草地上,感觉眼皮很沉重,看着球场上他们轻快的跳跃和投篮,欢声笑语在激烈对抗中不时传出,觉得这世界正在远离我。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7:01

本帖最后由 nightdream 于 2010-4-24 16:03 编辑

作者:拾荒的老头 回复日期:2008-4-18 14:44:46 
    兄弟,写得真好。不过,是小说吗?
  
  我真希望是小说,那么我可以轻易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作者:murphy3847 回复日期:2008-4-18 15:28:51 
    不晓得想献爱心的为什么都先问是不是小说(我自己也这么想的)。这社会....唉,身为中华民族的一份子,心痛啊。如果有人组织捐款,站内留言,我拿出自己半月工资(因为另一半需要吃饭和交房租)。
  
  捐款不能改变一切,所以我不愿意募捐。
  周末到南医,因为TT的放疗是周一到周五上午进行,周末休息。TW都是周五就回妯娌家,我在楼下买了份信息报,南都要一元,信息才八毛。而且信息报小道消息多,TT反而更喜欢看。
  TT现在是瘦骨嶙峋,不过看到我很高兴。她说电磁炉的锅有些粘底了,煲东西一不小心就焦了,要不停的搅拌。不过好在煤气剩下很多,之前住这里的租客可能充气后都没用过,应该够用到疗程结束。不过不知到时不知房东肯不肯退房租还我们,我想做完放疗马上回家。
  我说到时说吧,如果她不肯退也没有办法,因为签了四个月合同,当时是怕万一要用足四个月,半途要你搬走就麻烦,现在也只能求人家好心了。下午陪TT过肿瘤科看阿姨,肿瘤科管理很严格,没有出入卡不给进出,我们又说不出阿姨在哪个病房,护士不肯放我们进去。巧的是教授伯伯刚好在外面回来,一眼看到我们,哎,小陈小张,你们怎么在这里?廖伯,我们来看你们了。他很高兴,用卡开门,带我们进去。肿瘤科是旧楼,就在照心电图同一幢楼的六楼,是南医最古老的楼之一了。病人房间也是三人一房的,不像普外科那边是两人一房为主。这样环境会吵杂很多,多一个病人就要多一到两个家属,吃东西什么的味道就会多一些,肿瘤病人这些都很讲究。阿姨看到我们马上从床上跳起来,说快坐。教授伯伯拿了一张病理分析单给阿姨看,原来阿伯刚刚去中山医了,他要求南医把肿瘤样本送到中山医进行二次化验,看看病理是否和南医结果相同。他对南医的治疗已经有些动摇了。原来在普外科时,黄主任考虑阿姨年纪大,化疗采用了口服药物,结果没有什么效果。现在阿姨想输液化疗,可是主任建议阿姨采用赫塞丁治疗,阿姨的儿子还特地从北京过来了解情况,因为赫塞丁即使在香港一支也要一万八千元,在南医一支针要近三万元,南医出于安全考虑不同意阿姨他们自己在香港买药,必须用南医正规渠道的,不然治疗后果要自负。这下一算下来,阿姨的治疗费半年要四十万块,现在阿伯已经把开发区的房子挂价要卖了,筹钱治疗。
  在阿姨那边聊一下家常,又给阿姨硬请了个苹果才回来。TT感慨说阿姨她儿子一个月四万多块钱也要卖房子才能看得起病。
  阿伯刚刚说因为赫塞丁已经是医保外用药了,就算阿姨她们回武汉也不能用医疗保险了。所以他们也想在这边租房子,然后好好看病了,还要我们有空帮他找房子租。我就介绍我们现在住的这个,说一起住,我们回去后阿伯继续租就行了。阿伯说他有空过去看看环境再决定,他想找在院内的。
  我对TT说你二姐夫当时就交待过我们,如果医生问说身上有多少钱千万不能说,说的结果最后肯定是一分不剩的。有钱也得说是借的,像那个吴主任,为了我们交多些钱,几乎做得有些过分了。我学医的朋友都说了,肿瘤科是所有医院最黑的科室啊。
  TT有些伤心,原来很羡慕那些有医保的人,现在看来,有时有钱有医保也不行,有一些病根本是没有办法治的,如果我像阿姨那样,我宁愿拿四十万块钱吃好点住好点,过开心点了。
  TT又说起F君,说像他那么好的人也得病了,都说好人一生平安。其实是骗人的,出事的不幸的,都是好人……
  TT在出租屋很无聊,加上我因电话费贵不敢多打电话给她,平时就是发信息联系。她每天做完放疗就是“看报纸玩游戏睡觉”、“然后就是发呆要不然就是摸摸掉光头发的头想着在东莞的你盼望星期六的到来”……我能做的就是让她的光溜溜的头枕在我手臂上,这样给她一个夜晚的安危睡眠。然后又要热泪盈眶的跑回东莞上班,每个星期来回广州、东莞的车费是14元+32元。不过我每天吃饭就花6元钱,不再花其它任何钱,电话费也是能省就省,这样就不会为车费感到太吃力。
  这个星期的车费暂时可以用买彩票的收获来报销了,这2期我自己缩水了L同学的范围码,中了两期主码,赚了1500多元。那个同事对我很佩服,说从没见过有人买彩票像我这样几乎期期中的,我只能苦笑。
  不过很快就有意外消息传来,L说他停薪留职要出来珠三角找工作了。理由是单位那些领导狗屁不通,屁股指挥脑袋,他再也受不了。认识他几年,我知道他决定的事我也没有必要劝他,他只有自己经历过才会相信或者说才有可能认输。
  我只能对他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无奈。他说出来找工作后就停止搞彩票了,彩票毕竟是娱乐,最多算副业。太投入了也会死人的,他说开奖结果肯定是受到操控的,因为凡是买双的人很多的时候一定开单,反之亦然,他也觉得赚不了什么钱,就是能保证不输都不错了,如果期期打是肯定要输钱的,看准机会偶尔打一二期能从其他彩民输的钱中小分一些小利润。不过他说为了给我一个希望,把如何算头数的公式总结出来了,然后他发给我,说原理你就不用懂了,会用就行了。
  他的效率很厉害,第二天就坐车到广州去投靠同学然后开始找工作了。买彩票的事情也因而就这样停下了,不过前后在彩票博彩中赢到一千多元,可能也算是运气啊。

nightdream 发表于 2010-4-24 17:05

   (特别说明: 买彩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珍惜生命,远离赌博)
  人事部经理这天找我谈话,我心里知道以我的工作状态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果然,他说之前公司考虑到我有可能为公司发展一个子品牌,所以没有扣我10%的合同保证金。现在看来公司的资金不到位,不太可能分散资金发展新的品牌。所以要从这个月开始扣我的工资10%,不能搞特殊,全公司目前只有我一个人没有扣。
  原来2000多元,扣10%会扣掉200多元,再扣社保和饭钱,那我一个月不是只有干巴巴的1500多元?我握了握拳头,我压抑太久了,真想一拍桌子:老子不干了!但是我的脸上却是微笑,说对公司的决定表示理解和支持,不会搞特殊。经理可能没想到那么顺利,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说反正你以后真的不干了,这钱一定退还给你就是了,你放心。
  出来后我长叹一口气。1500元实领工资再交房租400元,再充电话50或100元,再买些纸巾拉屎总不能用手,平时要下镇区检查各分店总有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我一个月能存个950元已经很难能可贵了,TT没有工作,到时她回来东莞,那么家里要煮饭,要买菜,而且要保证她营养好些,我每月已经注定是入不敷出了。又怎么有可能还债?
  这时候家里的“亲家”已经察觉到我的冷处理了,开始打电话过来找我,我没有勇气接,一下班就干脆把手机关了。我的逃避让事情越来越麻烦,我爸妈开始打电话来了,家里的电话我不敢不接,每次一接他们就骂我不理 “老婆”,我只能暂时敷衍说工作忙。希望能拖一天算一天,但我也知道,拖无可拖,迟早会矛盾大爆发的,而那时或许就是我的死期了……我舍不得这人世,但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禁得起我一直负罪的家庭对我的“追杀”……那一天如果到来,我只有一死,才能心安。
    TT的放疗疗程三天后就终于做完了,我担心吴主任会用压病历本的方式逼TT在他那里做化疗,不过TT说不用担心,放疗没有交病历本,做完就可以直接走人了。也许是觉得偷回家订亲太对不起TT了,我没有再要求她回广西省些房租费。约好去接她的时间后我请了假,又让她约房东在我过到那一天去谈退房的事情。她有些担心房东不肯退钱,我说不退也算了,反正那里环境不错,要不我也辞职过那边住下,然后在那边找工作算了。她说真的吗?我说广州工作好象不好找,以前好几个同学在那边都是锉羽而归。我还是得先留守这份工作比较好,算了,不管退不退房钱,我们都回家吧。你一个人在那边辛苦了,回家吧。
  第二天 TT很高兴的给电话我说,她给了电话房东,房东马上就过去退了压金和多交的房租钱给她,还让TT想搬走时把钥匙丢在房内就行了。我没想到房东那么好人,TT说是啊,真的太好人了。
  想想四个月的求医经历,虽然也遇到像吴主任这样的人,但主要是好人的多,阿姨、教授、医生还有房东……,甚至还有那个萍水相逢的博士。他们都给了我们温暖,医院没有传说中那么水深火热,很多医闹其实是冤枉医院和医生,医疗制度才是罪魁祸首。
  这四个月像魔鬼一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虽然休息大半个月又要重新投入战斗。但是终于结束了第一阶段的治疗。
  当我把TT接回东莞时,她没有力气爬上我们所租的八楼,我先拿东西上去,让她坐在下面的凳子上休息,然后再下来背她上八楼,她在我背上幸运的说:大帅,辛苦你了。
  泪水从她的眼眶打落到我的脖子上,热乎乎的……
  然后我的生产就变成这样:每天八点钟起床,刷牙洗脸后上班,十二点时下班速回八楼,先淘米煮饭,然后洗菜,简单做两个菜。这时一般是12:30以后了,我吃完洗了碗,马上要回公司,13:30上班。下午18:00下班后,我去菜市场买晚上和明天中午的菜,超市的菜也许干净但不新鲜又太贵,市场买菜可以省一半钱。买好菜因为比较累我会慢慢走,一般18:30分才回到八楼,然后淘米做饭,一边洗菜,晚上一般会做得丰盛些,因为时间允许,其实所谓的丰盛也不过是加一个汤。医生说TT可以多喝些灵芝水,我买了一些灵芝切成平均几份,好煲些汤给TT喝,不过TT喝得很少,加上我厨艺太差,她基本上只吃青菜,还安慰性的赞我炒青菜有一手。我是吃什么都无所谓,煮多少菜都全部扫干净,然后洗碗,用电热丝烧水,帮TT冲凉。冲完凉用PEAR润肤膏帮她涂擦给放疗时烤焦的皮肤,希望能让干燥的皮肤尽快复活生长。然后我去洗衣服她会看一会儿电视,不过她看得久会头晕,都是开着电视在那里发呆的情形多,我洗完衣服一般十点多了。如果有球看我会看一会儿,没有球看就放蚊账睡觉了。
  这样的生活的好处是我没有时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因为每一分钟都有具体的事做。可是一旦家里的电话打过来,我整个人就会垮下来,我会便秘,会想吐,甚至耳鸣。我对电话铃声有了恐惧症:响电话的不是追债要钱的,就是家里打过来骂我的。 TT不敢出声,她知道我家里的人很固执,没有什么办法通过讲道理或谈判解决问题。
  家里的电话越来越频繁,到最后几乎是响个不停。妈妈有一次已经是说你如果不要这个老婆我就死给你看,爸爸又是说如果你不要娶这个我们两人没法在村里行走了,要卖了房子去行乞,后债无望,养你这个儿子不如养只狗还会摇尾。姐姐们也开始有电话来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小陈,劝我既然已经订了亲,就认了吧。“亲家”那边的电话我不接几个后他们摆起架子,说要我主动去负荆请罪,不然他女儿不会过我们家门……事情逐渐升级,我的电话恐惧症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半夜梦到电话铃声我会吓醒,一身冷汗,听着身边TT有些阻滞的呼吸声,我觉得只有将手给她枕着,把她的头放到我胸膛上时,才能睡得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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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zt:好不幸啊,五年内第三次被动失业了,能捱过今年吗?(已经搬完,1楼有照片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