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wangqi 发表于 2005-2-13 18:22

《我不是聪明女生》第一章(四)(2)


  应该说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尽管我留着乖乖的学生头穿着清纯的校服裙,尊老爱幼成绩优良。尽管我已经成为一个小区年轻爸爸妈妈教育孩子的教具,“你看看人家蓓蓓姐姐!”可是我骨子里害怕寂寞,那层单纯可爱的外表只是张画皮,我害怕整天只和函数曲线过日子的生活,人说智者能懂得享受孤独,我还没修炼到那层次。整天沉溺在应试教育中的生活实在太没意思了,所以我们在自己青春的画卷上尽情挥洒着色彩——你也可以把这叫早恋。我无所谓,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反正只是在不伤及无辜的前提玩玩而已。80年代的爱
情观冷漠而灵活,我们最爱的,只有自己。

  不过我好歹还是个良家女子兼有志青年。我的近期目标是一所足以光宗耀祖的大学,所以我玩得颇为节制。以意淫为主——好听的说法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仅限于纸上谈兵,结合实践的机会不多,因为我的眼光也不低。

  当我猝不及防遭遇爱情的时候,我们的交往还是单纯生涩的。那时我们还都很清高,见到对方也故意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那时我常常目不斜视地等他走过我的座位后悄悄抬头去看他的背影,然后发现他正斜瞥着看我的背影。两人相视脸红,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假装得都很正经。他第一次轻握着我的手,是在校园的桃树下面,树阴浓密碧绿,一个万物疯狂生长的季节。两只手触碰,我的春天结束了。

  我觉得自己是一枚青涩的果实,渴望夏季阳光的味道。

  印象中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模拟考后蜷在他怀里哭一会儿。本来是为数学哭的,哭着哭着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青草味儿就忘乎所以了,用杨琼的话说,哭半小时后我会露出色眯眯的眼神地去研究他的胸肌。意识到他在看我时会红着脸扎进来继续哭,不过这一次哭的断断续续,动机十分可疑。

  在网吧那一刻我千真万确的眩晕了一秒,那时那股温柔的体味带我回回忆中去。

  我呆若木鸡,傻了三秒钟。

  片刻麻木后我迅速清醒,他不是杨琼,杨琼离我十万八千里呢。

  忽然感到心里有一角轰然崩塌。

  我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回寝室。

  尘封的过往如同旧疤,总在不经意的磕碰中鲜血淋漓。

  我一直在想,如果杨琼没有出现的话,我还会不会全心投入地爱一个人,也许韦君说得对,“爱情就像一个洋葱头,你剥着剥着总有一片会让你流眼泪。”纵然我的眼泪不为你而流,也会为别人而流。

  因为我一直相信有那么一个人,会在万水千山外等我,我可以放下一切虚名俗利跟他走,义无返顾。

  我们都要经过一些事情才可以老去。

  以后的日子我时常在晚自习结束后跑到网吧去呆一会儿。总有空机留给我。从什么时候起的?网管丁鑫同学会在十一点打烊的时候陪我去吃夜宵。来自小桥流水的江南的丁鑫同学十分耐心,口才也很好,作为过来人对学校的鸡毛蒜皮也很了解,什么都可以说出点道理来。我也没拿他当外人,有什么烦恼就告诉他。他住在三苑,是研究生的集中地,离学校很近。我们经常叫上周围几个老哥老姐一起胡吹乱侃玩牌吃饭,但我一直不让丁鑫知道有关我的任何信息,姓名,专业……任何会暴露自己行踪的线索都不告诉他,他小心翼翼套话时我就装傻或是胡乱编造一些阿猫阿狗的假名。他笑得鬼头鬼脑,“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低了头,知道自己遇到了对手。

  我和丁鑫也可以算神交已久,原来他就是我常混的BBS的板斧,扼杀过我不少脍炙人口的好帖子。他是学软件工程的,偶尔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也像编出来的CODE一样干巴,全靠自己给自己挂红脸来赢得点击率。丫居然还好意思说我写得罗嗦,并赋诗半首来形容我的小酸帖,“一个和尚独自归,关门闭户掩柴扉。”我不明白,他说一个和尚肯定是“独自”归呗,“关门”“闭户”“掩柴扉”都是关门的意思,就是说我一个意思要换着词儿说好几遍,磨叽。

imwangqi 发表于 2005-2-13 18:24

《我不是聪明女生》第一章(四)(3)


  天啊,我煞费苦心打了十九年的玉女牌,以琼瑶大妈榜样强忍着恶心写出来的缠绵悱恻的小段子,曾骗倒校内校外无数色狼的爱情故事居然被人评价成这样,是可忍孰不可忍?

  光从他这话就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狭隘和不贴近生活,和尚就一定是一个人吗?韦小宝也当过和尚,不也照样和七个老婆花差花差?我自己就亲眼在长春火车站见和过牛B 的不行的和尚,拿的手机都是翻盖三星带摄像头的,难道是传说中的哈佛和尚——哈尔滨佛学院?


  丁鑫的老婆杜韵——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上大学都管女朋友叫老婆,是个善良的女孩儿,月芽儿眼睛经常笑得弯弯地说,“晓蓓你别生气啊,他们逗你的。”

  南方人和北方人的区别可能就在这里,北方女孩子直爽热情,是做兄弟的好材料。南方的要细致一些,可是言谈举止,往往别有韵味。可惜好汉无好妻,癞蛤蟆娶花枝,一朵鲜花插在了丁鑫这滩牛粪上。丁鑫的老婆杜韵在理工大念大四,是个细腻文静的浙江女孩儿,很贤惠,每周末一来了就卷起袖口帮丁鑫洗衣服,要不就站在网吧里陪丁鑫看MM,看得我羡慕不已,时常抱着杜韵的肩膀大声说,“杜姐,你是我今生的唯一!跟我走吧,丁鑫这畜生不会给你幸福的!”

  杜韵羞涩地笑,抬手掠起额上的刘海儿。

  丁鑫哈哈哈地笑,对来换班的室友陈魁说,“完了,小老婆要和大老婆私奔。”

  “没有老婆是废物,老婆多了是动物。要那么多干吗?想奔奔呗!”

  陈魁和我算半个老乡,他妈就是我们那里人,不知怎么嫁到了冰天雪地的佳木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真是应在他身上了。忒刁。

imwangqi 发表于 2005-2-13 18:25

《我不是聪明女生》第一章(五 )(1)


  那天是标准的秋老虎天气,热的我只穿短袖T-Shirt还满头大汗,该死的教官违反纪律跑回来看我们,确切地说是回来看MM,男生知趣地退了。我受不了那种暧昧的空气也找个借口跑了,临别时教官握着我的手依依惜别,我甩开到外屋洗了八遍手,强忍着没骂出操你妈什么的。

  心情分外不爽,一个人跑到烧烤店大嚼。周围有许多人大叫大笑鬼哭狼嚎——东北人吃
饭简直就没有安静的时候。直到丁鑫出现时我才意识到已经十一点了。他在我对面坐下,沉默地吃,喝。我倒他的哈啤,他笑笑,“能喝多少?”

  “嗯——大概一个吧。”我最高纪录是三个,没敢说。东北十八怪,大姑娘喝酒像灌溉。上次活动时从不沾酒的老六被几个男生一激,为了维护长春人的形象喝了个天昏地暗,摇头晃脑一路走着之字线一路跟我们说“我一点儿都没醉,嗷嗷清醒的”。那次我从老六椅子底下掏出一打空瓶子来,当时就暗想在这种地方一定要有自知之明,千万不能和人拼酒。

  不知是因为没吃饭空腹喝酒还是心情恶劣,一个没到我就开始晕。他好象在喊我,哪有啊,是杨琼在喊我。别人谁喊那么亲昵呢?那是一个星光灿烂的夏夜,我们牵着手走过长长的路。到家了,我说,你走吧。他听话地放手,转身准备离去。

  我没有走,我静静站着,看他回头,微笑,说“你回去啊!”

  “你先走吧,我送你。”

  他看着我,我脸红。

  他一直看着我,我脸一直红。

  “蓓……蓓蓓,我能……可以吗?”

  杨琼的脸也红了,一双眼睛眨个不停。我六神无主地趴在他怀里不敢抬头,感觉到他的气息拂在我耳边,彼此心脏和着同样的节拍狂跳。

  “什么?……干什么?”

  “我想……我想……亲亲……你……好不好……行吗?”

  我觉得脑袋里有根筋应声崩溃,脸上滚烫如火焰蔓延。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接吻还要征求意见的吗?!这猪头!

  吭哧了好半天,我还是鼓足勇气颤声说“Just ……just face”。

  说完垂头看着自己穿着凉鞋的脚趾,脸上烫烫,心里慌慌。

  琼哆嗦着把我揽入怀中,我感觉到他的气息,他的舌尖凉凉的,柔柔的,从额头下滑,盘旋在眉梢眼角,青草的清新味道排山倒海地涌来。我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身子酸酸软软的,我忍不住呻吟,是唇了,琼俯在我耳边说,“你真美。”

  你真美……你真美……一千年一万年也难以诉说尽……这瞬间的永恒……你吻了我,我吻了你……在夏夜的星空下……星空在我们之中……那些青草盛开出洁白的花朵……琼……琼……

  我在燥热中感到一阵清凉,耳边仍然嘈杂,花格子小屏风隔间的灯光仍然昏黄,对面的人仍在猜拳,烤肉和啤酒的香味也千真万确地飘在我身边。恍惚间我记起这是在长春,而琼是在南京,他在南京啊?那他妈的抱着我的这个人是谁?

  我使劲挥动胳膊,手重重地打在桌子上一声巨响,一只玻璃杯应声落地摔碎,声音清脆。

  我手上的骨头像是碎了,疼得我喘不过气来。不过倒是清醒了许多。

  “你抽疯啊?”丁鑫不满地看着我。

  “你敢占我便宜!”我叫。

  他的表情好象裆里被人踢了一脚,“我?占你便宜?”

  “我还说你占我便宜呢”,这厮摆出一副惨遭蹂躏的无辜嘴脸,“你看看你给我衣服蹂躏的。没量就别喝那么多好不好?发酒疯!”

  我无语,蹿到门口迅速检查自己一遍,除了上衣前襟有口水痕迹其余倒还都是正常的。正纳闷着,这厮已经叫来了服务员买单,一边掏钱一边还不忘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占你便宜?你想得倒美!”

  宿舍是关门了,“外边的小旅馆你不能住,网吧关门了,你怎么办?”他问我。

  “不知道。”我很老实地说。

imwangqi 发表于 2005-2-13 18:27

《我不是聪明女生》第一章(五 )(2)


  他无奈地看着我,“算我倒霉,把你捡回去好了,你不许趁机吃我豆腐。”

  “不行,我这么美丽一个姑娘住狼窝里,那不是自投罗网吗,我妈知道会打我的。”

  他一脸的生不如死,“你想怎么办?”


  最后还是到了他的破窝里。

  陈魁的老婆今天也来春风一度,不幸被我棒打鸳鸯从热被窝里掏了出来,陈魁平时和我平时的交情算是全毁了。

  “你怎么这么小题大做啊?”陈魁郁闷得如丧考妣。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要对自己的名节负责。”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吃多了撑的。”他转头又找着丁鑫的枕头睡了。另外一个不用安顿,自己早找到了地方咪上了,转眼鼾声四起。

  “安分点吧,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丁鑫递过一条薄被,“行了,这么多证人可以证明你的清白,还不放心吗?要不把我拷到暖气上?”

  我乖乖地坐在沙发上让他用被子把我包起来,“不是,唉,老头你不懂。”

  “想老情人了?”

  我诧异地回头看他。

  “在饭店你差点把我勒死。”他侧着脸笑,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是我知道他在笑,“没关系,你就拿我当他抒情吧,我不介意。”

  我头都不回对他伸伸中指,“别以为我现在失恋大脑有包就看不出你在勾引我!落井下石!卑鄙!F——You!”

  “说什么?什么什么?”

  “Fuck You ,怎么地?”我坚持侮辱他。

  “Oh-Yeah,他嬉皮笑脸,“Come on!baby,I am waiting for you……”

  我目瞪口呆,突然反应了过来,“丁鑫你个老王八蛋!”

  靠,我他妈的再也不说脏话了。

imwangqi 发表于 2005-2-13 18:29

《我不是聪明女生》第一章(六)(1)


  丁鑫送我回去的时候风很大,我很快觉得身上软软的,瘫在铺上不想动。老三摸我的头,"靠,你发烧了。"

  大家纷纷表示关心,但是都有课,我强笑着,“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我又一次来到校医院,经护士的特许我提着点滴瓶摸进老马的房间。她还在睡,我看了
她很长时间,她睡得很香。

  我回到楼下的待诊室,这两天昼夜温差大,感冒发烧的人很多。我的第一瓶要滴完了,瓶挂的很高,我个子小,挂上去容易取的时候就吃力了。正在努力时有人走过来摘下了瓶子。递给我。

  “这两天流感,你得当心点。”

  这声音我认识,许磊。

  “你也病了?”我手足无措。

  “不是……我陪同学来的。”

  门口两个男生都往这边看,估计是他的同学吧。

  他很紧张,脸上都冒汗了。

  “我过去陪他们,你不要乱跑,有事就喊我。”

  “……哦,谢谢。”

  他如释重负地跑到那两个男生中去。拿了本英语词典低头背单词。他的同学诡秘地笑着拍着他肩膀有说有笑,他涨红脸死活不抬头。

  输完液我脚步软绵绵的,想起刚才他们一个人生病俩人陪还真有点羡慕。我在家生病的时候基本一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爸妈小心翼翼伺候着。那时多幸福啊,没事也装装病唬人。

  身上一点劲都没有,走走停停的越走越不对劲。走到我们七苑门口我转回身,“你干嘛呢?”

  许磊像个第一次作案就被现场抓获的贼。吭哧吭哧说不上话。

  “我又死不了你跟着我干什么?烦啊我告诉你。”一点力度都没有,我威慑得有气无力。

  他好象让谁抽了一鞭子似的哆嗦了一下。低头抿嘴不说话。

  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无耻的,老捡软柿子撒气。我们相对无语。就在我要走时他忽然抬头,“等等。”

  我又好奇又惊讶,本能的接过他扔来的小盒。

  “一个人在外面自己注意着,不是谁都谋着你什么。”他没抬头径直走了。

  我看那个小盒子,是新处方的康泰克。挺贵的我自己都没舍得买。靠家里带来的白加黑苟延残喘。

  军训结束后又重返教室,我感到十分不习惯。大学是和中学不一样。我们的高数老师号称老师中的本拉登,用美貌轰炸我们的视觉。她身材窈窕,每天清早开着一辆雪白的桑塔纳2000来上课,时装两天一换从不懈怠,摆明了是万人迷。其他班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们最多也就开个红红绿绿的小POLO。能在这样的老师班上听课,广大男同胞们乐不思蜀。

  我们也很欢迎她的,因为她的衣服实在太炫了。经常上着上着老二递一条儿过来,“看脚,脚。”我们顺着看去,果然是双名牌。老六眼毒,告诉我们这双鞋她星期六刚在卓展商厦见过。至于课程倒是很少有人听,她也就能念念习题。解个课后题都要挠半天头,最后愁眉苦脸的说,下节课吧。下节课她又会说,下节课吧。所以我们干脆自学,只当高数课是时装秀。

  相比之下化学老师敬业多了,老太太永远不苟言笑,一身白大褂宝相庄严地为我们讲解习题。实验课我们都没预习,怕老太太近距离观察露出破绽,所以进门就抢占了离讲桌最远的一张实验台,加热强酸性溶液的试管口还对着过道,进进出出的人都小心翼翼惟恐被毁容。然而老太太一眼看穿了我们的诡计,她不但视死如归地冲过了强酸封锁线,还对我们轻轻地说了两个字,让我这个心如铁石的人唏嘘不已……她说,重做……

  重做的时候我郁闷得要死,很遗憾,吾爱吾师,却不爱化学,尤其是无机化学。好在数据都是现成的,实验报告昨晚上就写完了,结合了前人智慧的结晶和理论推导的结果,我们的数据精确度绝不会低于99%,虽然根本没人会使阻尼分析天平。

  老马这厮终于回来了。她在外面抻得很矜持,怎么也看不出来是受过创伤的。她好久没跟我念叨柳烁了。高数一节四十页的速度搞得我们手忙脚乱,忙于应付考试的我们渐渐忘记过往。

imwangqi 发表于 2005-2-13 18:31

《我不是聪明女生》第一章(六)(2)


  其实我们寝室是挺优秀的一个团体。看自习劲头就知道了,老四跟逸夫楼干上了,不到十一点不收兵。其他人也差不多,大家心照不宣,从开学的一起上厕所的流氓团伙变成各自单干的小蜜蜂,回来时却口径极其统一地都说自己又玩了一天,我有时隐约觉得我们已经没有军训时那么相亲相爱了,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坏事。

  有一次我在水工楼遇到许磊,刚好一间教室。腆着脸聊了几句,他也不好意思我也不好
意思,但是以后我总在上自习时遇到他,我估计着这不能是巧合。

  不过两人一起上自习也挺好,要不上个厕所都怕丢东西。他挺老实,功课也好,也不乱说乱动。日子长了我还觉得没他不习惯。新生的学习热情似乎是整座大学里最高的,我每天清早跑到水工楼后的小树林子里大声念新概念英语的时候都见不到几个人。后来老许告诉我说他们同学考完六级就没人学英语了,考G考托考研的不算。我拿着厚厚的书多少有些茫然,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和书过日子。如果读书没有意义了,我还能做什么?

imwangqi 发表于 2005-2-13 19:14

《我不是聪明女生》第一章(七)(1)



  学校社团在军训结束后便开始纳新,我加入几个,不是进门就要钱的传销组织就是大三老光棍们拐卖幼女的贼船,所以又都退了。记忆犹新的是在校报通讯社分社纳新的时候,我想想码字儿的人大概就应该来这儿,抱着寻找同类的想法来了。几个老生煞有介事地还举办了个面试,淘汰了一批不够会说话的男同胞和不够养眼的女同胞。主持面试的社长是个精明利索的女生,上下瞟了我几遍便转向另一边的几个男生发问,我频频举手,她视而不见。


  女生之间势如水火本是常事,我也早就习惯被一部分女生冷眼,毕竟美女是男性的首选,有几个女子是因为心灵美被爱的呢?总要让人家有个发泄的渠道,一个人不能把便宜占全了。

  估计是没我戏了,我想。

  也罢,这种氛围,出不来好东西,出来了交给他们也是暴殄天物。

  稍后出来的结果让众人大跌眼镜。报文学部的我却被录到了新闻部,部长是个肥肥的大三男生,“身高八尺,胸围也是八尺”,方面大耳,满脸横肉,相传是现任社长的男朋友。开例会时他很深沉地说,你们都是精英,有理想有抱负有才华的青年,进入通讯社是很高的荣誉,有很多的好处,可以颁发实习记者证,在校报发稿可以在奖学金评定时加分云云,台下一群大一的小菜鸟听得直流口水。末了部长果断地一挥手,“总之,只要大家好好干,前途一定是光明的!”

  我们不约而同地报以虔诚的掌声

  部长点了几个人的名,“留下来收拾会场。”

  我不幸进入罹难者名单,好在部长并无要我从事体力劳动的意图。他挥起熊掌拍拍我肩膀,“林——晓——蓓?不错不错,我觉得你在我这里比较合适,就把你从文学部要过来了。以后好好努力,有发展的,啊?”。

  原来是有贵人扶持,我感恩待德地把刚才被女社长弃如蔽履的几份稿子呈上,“谢谢部长,这是我以前发表在报刊上的,请部长指导。”

  “不谢不谢,都是应该的。”部长龙颜大悦,掌风更强,我差点让他的摧心掌拍死,“以前的东西就不用看了,现在你是新人,要从头做起。下午有个B校区的报告会,你跟我来学学吧。别人我都没有通知,看你在面试时表现突出,才为你争取了这个机会。”

  我低头说,谢谢部长。

  “哈哈哈,不用这么拘谨。你们这一届不行啊,没什么人才,光有才华是不够的,人际关系搞不好,一样上不去。我也是为你好啊!昨天我们开会研究了一下,你就先到秘书处做新闻部的负责人吧。每任社长提名都是从秘书处挑人……好好表现,将来一定会是人上人。呵呵,说多了……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对吧?不用谢谢我,我完全是爱才啊。”

  我头更低,心生疑惑。我是为写字而来,如何又跑出升官这一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刚才我连个发言的机会都没有,为什么天上掉下这么大一张馅饼?不可贪,不可贪,我心想。

  “贪小便宜吃大亏”是我姥姥的口头禅,我一直谨记在心。

  “部长”,我看看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喔?啊,好好,你住七苑是吧?我送你回去。”部长一张大红脸阳光灿烂。

  我多少有些尴尬,因为我们的女社长已经悄然而至,冷冷道,“新生搬完桌子就可以回去了。小陈,你留一下。”

  我如蒙大赦,立刻一溜烟蹿下楼梯。

  可怜部长还得给社长做工作汇报,不知道要不要跪键盘。

  当天下午,我们出去踩点。

  部长对部下确实关怀倍至,体贴有加,一路上苍蝇一样叨叨个没完,查遍了我的籍贯,年龄,爱好,有无男友等种种问题。出租车到了地方,我看部长,部长安静地欣赏风景。

  心烦气燥地付了车费,下车时我一头撞到了车顶上。

  “疼吗?”部长做紧张状,伸手扶我表示亲切关怀与慰问。

imwangqi 发表于 2005-2-13 19:36

《我不是聪明女生》第一章(七)(2)


  “不疼!”我低沉地怒吼一声,看到部长的脸色随即强笑,“经常的”,随即闪身避开咸猪手。

  部长大脸立刻一沉,我假装没看见。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自欺欺人地想,反正也没被占什么便宜去。


  做了一个月,出了四篇稿统统被枪毙。我咬牙切齿去找部长。

  “我的稿子为什么不能用?”

  “哦,你那个视角太极端了,我们毕竟是学校直属的报社……”这厮搔首弄姿了半天开始拿腔做调,“另外我不希望你写文艺稿,虽然你文笔还马马虎虎。但是你毕竟是我们新闻部的人,是不是?要以本职工作为主!做事要知道分寸!新人怎么没个新人的样子!”

  社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微笑着在一边看。女人是女人的天敌。漂亮女人是所有女人的公敌。

  “重写。”

  那份被勾得面目全非的稿子带着风声飞到我面前。

  我面红耳赤,左右是平整的水地板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都不可能。

  周围的几个男生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我一脸清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如同被强暴过一次。在己方实力不足时要争取群众支持,舆论上也好听一点。

  小周把我拉到走廊悄声道,“别生气,我们看了,写得挺好的。不过第一次写他们肯定不让你过的,社长说你太傲。”

  靠!

  我把那几篇稿件原封不动地重新打印,投到了市日报上,很快收到了淡绿的汇款单。“青春风铃”的组稿编辑打电话说还需要几个关于校园生活的稿件,我应承了下来。他妈的,此处不留姑自有留姑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堂堂林晓蓓会让你拿住?

  巧得很,部长大人打电话来,说晚上有会,务必参加,否则年末奖评降分。奖评和加分是他挂在嘴上的法宝,所向披靡。

  我捏着报纸冷笑了几声直奔办公室。

  部长见我冲进来先是一愣,既而摆出副领导嘴脸,看着我头顶十公分处问,“上次那个稿子改好了吗?”

  “好了。”我把报纸递了出去。

  他一愣,继尔发窘,然后恼羞成怒,脖子上的筋爆起多高。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你……”他红着脸瞪着地板开始发作。

  还是不够老练,连抬头看着我的胆子都没有,窝囊的男人。

  “我不干了。”我面无表情,对这种人渣耻笑都是多余。

  社长突然板着脸出现在门口,看来是有备而来,“林晓蓓。你不干我们不会留的。你不愿意留有人愿意留!但是做为师姐我要提醒你,你这种态度到那儿也吃不开!”

  我没回头,“听说分社半年没有一篇稿子达到总社的用稿标准,已经被通报批评。以您这种肚量,也只能等着总社通知您光荣下岗了。”

  英姿飒爽地走出去,唯一的遗憾是办公室太小,没机会让他们多瞻仰瞻仰我义无返顾的背影。

imwangqi 发表于 2005-2-13 19:37

《我不是聪明女生》第一章(八)(1)



  退出以后我有点后悔,与人斗其乐无穷,没有娱乐的生活十分无聊。好在学生会纳新比其他组织迟了近一个月。那天不少人围着展板转,我想这总不能收钱吧?好歹是个官办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搞不好悲剧又要重演,虽然我知道这里肯定比通讯社要难搞。但是总觉得,毕竟通讯社是个写字的地方,而这里本来就是搞政治的地方,先试试,黑就黑了反正也没大事,对将来也许有帮助。我想起那个女社长恨恨地说
“你到那儿也吃不开”的样子,立刻气冲霄汉,一个没人稀罕的通讯社也如此张狂,且待我混出一方天地来让你看看。

  是夜,我对辛辛苦苦背四级单词的许磊说:“学生会是干什么的?”

  许磊一下严肃起来,“在大学,学生会是学生工作的主要承办者和组织者,一个完美的大学学生会是学生的大脑和心脏……”

  我暗自惊讶,没想到这人平时不爱说话,关键时刻罗嗦得和唐僧有一拼。且内容和我之前听到的“学生会就是穆仁智,狗腿子;学生会就是搬桌子,抬凳子……”差别有如天地。记得我以前英语老师的口头禅是,“表扬能使猪——爬树!”权力的力量不在表扬之下,不可小觑。

  “最关键的是,你是想锻炼自己对吧?”老许严肃道。

  “对。”

  “那就是了,加入学生会对个人成长是很有利的。你尤其应该加强人际关系的协调能力。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既文章啊。况且和老师搞好关系,以后有事……什么保研啊,考试啊也有人指点,对不对?”

  晴天掉下大馅饼,居然还掉进我怀里,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升官发财是我毕生梦想,为什么要和大好前途过不去?我对自己十分自信,论经验,我有几年班长经验在身;论学习,尽管数学差强人意也排在专业前几名;论人气,女生寝室不用说,男生那边有一个星期还搞不定?论才艺,高中得的奖也够唬人。官迷林晓蓓想昨日看今朝,此起彼伏,嘿嘿傻笑了很久。

  “那你觉得我进哪个部合适啊?”

  “大一新生进来都是干事,当一年苦力还不一定有好处,不过女工部有一个副部长的空缺,你觉得呢?”

  “这又由不得我。我还想当副校长呢。”

  “如果由得呢?”

  “……”

  第二天的会议上,平民林晓蓓由副主席磊大力推荐,在众人诡异的眼神中升任副部。

  “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各应?”副部长心事重重。

  “靠,当官都各应你什么不各应?不许这么藏着掖着的得瑟。”

  我看着对面微笑着的许磊,忽地打了个冷战,“我可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你说你只是个小干事。”

  “是啊,干事干事就是干实事的人,我干实事,所以我就是干事。”

  官场的套话。这厮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洒家?

  “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多少人想一步到位都难啊。”许主席微现不悦之色。

  “是吗?”我讪讪地笑,“那我怎么谢谢主席提拔啊,跪下磕一头?”

  他脸色大变,“你怎么老这样啊!”

  是啊,我老是这么不知好歹,让一门心思想拯救我的哥哥们很为难。

  我不说话,低头查看手机短信。

  升值那一天,我不快乐。

  不快乐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坐着吃东西,化郁闷为饭量。

  “我喝酒是为了溺死痛苦,可这该死的东西却学会了游泳。”一条黑影蹿到我对面。

  “你滚。”

  “……我道歉,可你给我一个理由行吗?”

  “爪子拿开!”

  “好了别闹了。”丁鑫伸手慢慢抚摩着我的头发,“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大火气。”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溢出来了。这些天来忍受着莫名其妙的人的打击,我一直巴望着那场噩梦能早点结束,我希望过往的记忆不过是一场无痕春梦,那样我可以继续快快乐乐生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有一次看《东京爱情故事》,赤名莉香美不滋滋儿地说:“我可是永尾君的女人啊。”那时我羡慕她羡慕的一塌糊涂。鄙俗如我,趾高气扬了那么多年,终于也沦落到出卖色相混日子。林妹妹变成尤三姐,情何以堪?

imwangqi 发表于 2005-2-13 19:43

《我不是聪明女生》第一章(八)(2)


  也许也是好事,商品社会什么都是明码标价的,林妹妹重生,若不饿死,必定堕落。

  越堕落,越快乐。

  以后可以混得顺风顺水。可喜可贺,当浮一大白。


  我笑着给丁鑫讲我的事情,“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你说我是不是傻B?哈哈,我要死的话,一定是笨死的。”

  “你别生气……我本来只想让你好好休息的。学校那些事,唉,不是我说你,你还小,等你毕业再来看这些事你肯定会觉得好笑的。”

  “你觉得我好笑?”

  丁鑫看着我,“对不起,又说错了。”

  我架着丁鑫的肩膀一路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走出餐馆。我想起上小学的时候有几个淘气男生总是欺负我,我哭着回家,爸爸询问了几句就让我去睡,然后第二天起来,什么都会被安排好。现在我真想家,我想他们,我想找个靠近月亮的地方住下,有一个宁静的怀抱能让我沉睡整个春天,干净的,自由自在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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