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31
第17章
车进宋书愚新居,心眉心中已经泛起疑惑。上了楼,眼里跳跃的全是小问号。三楼面湖,四间房,这不是传说中他帮她找的房子?
“松鼠鱼,你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宋书愚扬扬眉,步履闲适走来她身边,望了望大露台外的明月湖,又转向她:“放心,我没打算把你丢湖里喂鱼。”
“这是你说帮我找的房子,前两月说租给我的!”
“是啊,你不住那我就要下来了。”
鬼才信!她对着他的背影竖起中指。
“过来干活!”前面那位头也不回,地主老财似的吆喝。
“这不都收拾好了吗?”心眉收回探进客房里的脑袋,继续往前走,“奢侈。”整个房间就一套音响器材和一张沙发,“有人没房住,有房没人住。”
继续往前,宋书愚凑近她耳边低声问:“帮我鉴定一下新买的床?”
“不要。”她快步越过明显是他卧房的门,听见身后一串闷笑。
“好了,这就是你今天干活的地方。”宋书愚拿脚尖指指书房里堆满的箱子,“什么时候整好了,什么时候下班。”
心眉抽冷气,“罢工呢?”
“无效。哦,忘了说,何师母嘱咐过,以前你这孩子麻烦了我不少,这回让我尽管使唤你。”
心眉凄厉惨叫。
要按门别类、尺寸规格,还要按新旧程度,他常看的要放在最外面顺手的位置,龟毛到这种程度也算绝无仅有的了。好在心眉家的书房少说也有三面墙,做起来是熟练工。
“松鼠鱼,放歌来听,我快睡着了。不要ABC大调。”她甩甩手,又猫腰从箱子里取了几本往架上搬。《博弈论》《亚洲大趋势》……她不屑地撇嘴,迈过满地的箱子走到房间另一头,翻了翻,抽出一本残旧的《乱马1/2》,就地坐了下来。
“摸鱼?”
脑门上挨了一记,她把漫画丢进箱子,小声嘀咕说:“你有什么好摸的?”
“早点完事早点回家,你慢悠悠的是打算今晚上在这里留宿?”
心眉往后一跌,宋书愚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头对着她的脸继续说:“敢情你来的时候已经打好主意了。”
“老宋,”何心眉膜拜地仰望:“知不知道,你已经成功地晋身为我的呕像。”
中午心眉捧着一碗打卤面,感动得热泪盈眶,没想到还提供午饭。
她盘腿坐在书房地板上,稀里哗啦吃完,见宋书愚进来,马上汇报情况:“还有两箱半的书,估计三点能完工。”
宋书愚拎着一包外卖,在桌旁坐下点点头:“挺快。”
当然快了,谁要留宿你这破房子?我可是良家好不好?她目光锁定在老宋手中,餐盒打开,满鼻子香味。
“松鼠鱼,我是干活的那个,你待遇不公。”
宋书愚瞟她一眼,“我问你吃什么,面有打卤面和泡面,你自己选的。”
“那你手上的是什么?”
“我话没说完被你抢了。我后面还想问你,不愿意吃面的话要不要吃片皮鸭。”
我、我、心眉握紧的拳头忽地松开,算了。
宋书愚手递过来,千层饼里是金黄的鸭皮。“喏。”
心眉看也不要看,突然把头扭开。不差他这一顿饭,她是有骨气的。“我要干活了,你出去吃。”
“生气了?”他把整包东西移来她身边,也在地上坐下,“真生气了?逗你玩呢。”
她不明所以的有些悲从中来。
“平常不就这样玩的吗?按以往你应该扑过来和我抢才是。”宋书愚收起笑,脸色郑重地望着她,“真生气了?”
“有什么是你不玩的吗?”
“有。”
她等他继续,他却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下,把手上的鸭卷喂到她嘴边,“别气了,我给你赔不是。最多,晚上我亲自下厨。”
心眉瞪大眼,嘴里含着东西吐字不清地问:“真的?”
他认真点头,“不过,还有活——”
“我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
心眉望着面前两大捆电线,万分沮丧。
她感觉自己已经编了一个世纪的辫子了。
老宋说这两捆音频线卖了能养她小半辈子,她瞅来瞅去也看不出值钱在哪。玩个音响玩到败家的程度,如果老宋是她妈的儿子,早被口水淹死了。
初夏傍晚湖上的风清凉,拂过窗楣,吹起淡青色纱帘一角,远处有细微的水声。她昏昏欲睡,偷眼看宋书愚,打算趁他不注意眯个小觉。
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睛时,她心里打个突。他不是在看书喝咖啡顺便做监工吗?看她多久了?
“累了就歇会,不急。”
你当然不急了。她斜他一眼。
“怎么了?”他过来蹲在她旁边。
心眉可怜巴巴摊开手,“有点疼。”
专业音频线不同平常的电线,特别韧,手上要用巧劲,编了一下午指间已经泛红。宋书愚叹气,将她手合在自己掌心里。心眉微微脸热:“还没编完呢。”
“算了,看你这样我也不忍心再欺负你了。”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32
第18章
何心眉在睁开眼睛之前计划有两种应变方案:A老宋醒了,那就礼貌地“今天天气哈哈哈”,然后保持严肃去刷牙;B老宋没醒,赶快收拾包袱溜号,以后有关于昨晚的一切一切都是幻觉。
她睁眼、张嘴……
“哇靠!你怎么了?”
宋书愚早醒了,双目炯炯看着她。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一边鼻子塞了条白色物体,纸巾?
何心眉被震撼了!我也有让男人飚鼻血的巨大能量?
她第一反应是低头捂住衣服前襟,很好,上半身包裹得很严实。问题是:当裙子穿的棉T全部卷腰上了。呜呜,小胖腿……
“你睡觉不老实,一拳砸到我鼻子上。”宋书愚很无奈。
何心眉很尴尬:“不是故意的,不是——”她悄悄把衣服往下扯,“你、你不起来?”
……
老宋的目光粘在她的小胖腿上。
心眉的目光被对面的物体吸引住。
“老宋,你你你你你竖帐篷,你流鼻血,你你控制住兽欲啊。”
宋书愚看见一双肉掌忽地横飞而至,他只来得及痛呼一声,鼻子再次受重创,接着脸被遮了一半,肉乎乎一团重重压上来,正磨磨唧唧从他身上翻过去,命根子几乎被团肉压断。他气急败坏,双手往前一探也顾不得抓的是她的腰还是屁股,大吼说:“你轻点,压断了我……”砰一声闷响,握实的两团肉脱手,眼前突然光亮。
宋书愚抹把脸,满手鼻血,罪魁祸首甩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正往前爬。
“何心眉——”
“控制控制。”她呼一下爬起来,头也不回往门口狂奔,“松鼠鱼,我……上……班……去……了……”
“嘿嘿。”心眉干笑。
宋书愚目注红灯。
“嘿嘿。”她继续干笑。
宋书愚木着脸斜她一眼。
“鼻粘膜太薄不是我的错。”她揉揉自己鼻子,“吓到我也不是你的错。算了,扯平了。”
宋书愚指尖轻叩方向盘。
“我赔笑笑得脸僵肉抽筋,还要怎么样?松鼠鱼,你抓我胸——我也没骂你。”
宋书愚指指鼻子里一条新卷纸,瓮声问:“叫我怎么见人?”
心眉想象安诚证劵新上任的帅哥宋总鼻子上拖条白尾巴昂首挺胸目不斜视行走在18层写字楼里,“噗——”
宋书愚瞪她一眼,她气势顿时弱下来,嗫嚅说:“到公司就好了。再不好就在停车场里坐到好为止。”
宋书愚看看表又仰脖子,“你做好心理准备,八点前不好,今天晚上记得拎着屁股来见我。”
心眉吸气。
过了一会,她悄悄问:“好了没有?”
宋书愚半仰着脖子,“没有。”
车到报社门口,她拿了包不放心又问:“好了没有?”
“没有。”
“那……那怎么办?不行先去医院?”她为难。
“你知道星期一的盘口多重要。”
“那、那……”
“算了,就这样回公司吧。”
他一说话,白纸条就跟着抖动。心眉竭力维持和他同样的严肃表情,嘴角一抽一抽说:“那我上班去了。”
他点头,“下班我给你电话。”
真要拎着屁股去挨揍?心眉哭丧着脸下车。
重新回到主车道的宋书愚取出鼻子里的白纸。死小孩,他边骂边笑。
“早上送何姐来的是XC90啊,好帅!车里的那个更帅!”
呃?今年的实习生晓娅?心眉收回推门的手。
洗手间里,水声过后是副刊吴小姐的声音:“社里都知道,安诚的副董,新老大。”
“就是他啊,听说好久了,我的天,我一直以为是个秃顶大肚皮的老头子,我的天,一朵鲜花……”
“小何挺有福气。左看右看看不出厉害在哪,不声不响的让所有人吃一惊——”
有几个版本,心眉心想。让人信服的一个版本是东大学生何心眉在校期间师生恋,肚子大了好几次,好在父母是东大人,所以真相被压下来,直到工作后两人关系曝光,才有知情人痛心疾首出来指证一切;一个版本是实习生小何早在财经组时就假借工作之便,对当时安诚幕后的掌舵宋书愚百般纠缠,甚至不惜牺牲色相,非常令人费解的是,高知宋竟然品味独特,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原来已经住一起了。”
心眉脑门上悬一滴斗大的汗。
“何姐好福气。”实习生晓娅满怀怅然。
“有什么?就是个大胸脯,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
心眉准备推门进去,听见洗手间里一声撞门声,然后是杜姐的冷笑:“流口水的赶快攒钱,爹妈没给好本钱,现在不是还能后天改造嘛?”
一阵沉默,心眉还在窃笑,门突然被打开,说话那两人一前一后站她面前,也是一愣。
心眉挺挺胸笑着看那两个囧着脸与她擦胸而过。
“杜姐,谢啦。”
杜姐打开水龙头:“谢啥,就是瞧她不顺眼。”
“听多了,我麻木了,不打算理的。”
杜姐一把抓住她,“先别上厕所,帮我打个电话。”
心眉手上被塞了个手机。
“最近股市牛气冲天,帮我问问你男人,今天买什么?”
心眉欲哭无泪,杜姐要存奶粉钱,老董夫人要预备退休金,小范要攒老婆本……她不是中国人民很行,不是金手指啊。还有,说了无数遍了,老宋真不是她男人!
“老宋?”
“还知道打电话问候我?”宋书愚语气颇满意:“你等等。”
心眉捶胸,死了,把这桩给忘了。“你忙就算了,拜拜。”
“等等。鼻子好了,还是冰块有效。”
“好了就行,那我也松口气了。”哦也!今天晚上回自己家!
“不过、是八点之后的事。我损失的光辉形象,这笔我们怎么算?”
“喂?喂?能不能说大声点?喂?厕所信号就是差!”按掉。
电话又响,她无奈。
“给我装!”宋书愚咬牙切齿。
她讪笑:“是突然信号不好啊!你忙我不打扰了。”她想想又犹豫:“就是问问你,今天买什么好?”
“……又是同事?”
“是。”
“笨蛋,再有这样的全推我身上,叫他们直接找我。”
“不麻烦你吗?”
“你给我添的麻烦足够多了,不差再多一件。”她听到的是笑声?“行了,别皱鼻子了。交给我,你正常上班。”
这么好说话不知道又会想什么法子来折腾她。苦闷啊!
心眉抓耳挠腮地蹲在马桶板上思考许久,从洗手间出来就接到圣旨说老董宣召。
“小何,”看老董的架势是想来个熊抱,心眉马上往后闪。
老董扑个空,双手画个圈在空中用力挥舞,“小宋刚才给我电话,约了时间整个组聚聚,顺便聊聊最近的股票行情。最重要的是,他说我们晚报是市民之口舌,在本市影响力巨大,今年明年安诚的——”他眼圈发红,估计是想及年后被大总编一顿痛扁的悲惨与光辉的前路:“呜呜呜,我老董终于熬出头,也能光荣一把了。”
呜呜呜,何心眉与老董执手相看泪眼:老董,你知道我牺牲有多大?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32
第19章
心眉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老宋哪来的魅力,组里的同事连家属也带来了。包房里开了两桌还不够,临时加添一桌。交头接耳,笑语喧哗,有的甚至打开随身的证劵报,一一分析。这哪是聚餐,这是相互学习共同进步携手迈向发财路的传销大会!
宾主尽欢后,心眉问宋书愚:“我知道早几年你和老叶提前半年多预计到那次最大的熊市,和那些老学究们大唱反调,还受到不少排挤,可也不至于这么迷信你吧。”
宋书愚只是一笑,说:“不是迷信我。迷信的是钱。”
……
“去哪?”他问。
心眉好一会没出声。她了解的这个人,当年最受排挤打压时被学术界一干前辈斥为嘴上无毛、黄口小儿,那时他仍旧春风沐雨一般,照常上班授课,带着他招牌似的淡淡的笑。但是几年过去,他相对锋锐的学术观点一步步获得学术界部分认可之后,他却弃之如敝屣转向机构投资。
“老宋,为什么突然辞职突然决定去安诚?”
“小五不是说了吗?娶老婆开销大,东大的薪水不够用。”
“胡扯!”她带着气骂,再一看车窗外,更是火浇头:“去哪?”
“回家。”宋书愚表情再自然不过。
“松鼠鱼,你不怕我今天晚上砸烂你鼻梁骨,你就只管把我往你家拐!”
何心眉死命回忆她和宋书愚的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成现在这样不尴不尬不清不白的,追本溯源的结果是生日那天。果然,酒为**之媒。就是滚错一次床单而已,就沾上了这狗皮膏药。
书房面湖一排大飘窗上摆着盘围棋,她盘腿坐着旁边百无聊赖地敲棋子。望向书桌,只看见电脑屏幕后老宋的半拉脑袋。这叫不叫陪太子读书?
“老宋,我该回去了。衣服穿了两天,要换。”
“明早我送你回去。”
苍天啊,她一想起有可能又要经历一遍昨晚同样的遭遇就打冷战。
“这样不行,报社全部人以为我和你同居就麻烦了。你没人要没所谓,我是要嫁人的。”
“放心,没人要你我接收。”他头也没抬。
“……副总的老婆是我妈同学,传我妈耳朵里怎么办?我不用活了。”心眉垂头说。想象她妈知道她竟然和老宋搞到一起的表情,她手上的棋子掉下地,滚出老远。
宋书愚不知何时站起来,脚尖踩住滚过去的棋子,捡起来放回棋盘边的陶罐里。“为什么?”
心眉抬起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认为你妈一定会反对我们两在一起?”
“那还用问吗?你是我长辈啊,我妈一直觉得你是我的良师益友,突然发现我们搞到一起了,那不是把你当白眼狼了吗?”
宋书愚很头疼似地揉揉眉心:“别用那个‘搞’字。”
心眉执着无比:“我觉得这个字最恰当,我们现在就是搞暧昧搞不正当关系。你有比这更准确的词?”
宋书愚看起来像是被雷劈中了。好一会才回复正常说:“我觉得有个词比这更适合,叫做谈恋爱。”
这回换心眉被雷劈,张口结舌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平静到微笑,“又、又开玩笑。”
宋书愚的眼神明显有点怒。
“你又不恋我,我又不爱你。谈什么?”
他缓缓收起笑,一时两人相对静默,只听见风声过耳。
“我回去了。”心眉受不住这难耐的沉默。“你不愿意送我,我打车回去。”
他伸手过来扣住她手腕,“何心眉,我不喜欢你,我会自动献身给你当长期饭票?”
“不喜欢你,我会提结婚?”
“不喜欢你,我会浪费时间应酬你的一干同事?”
“不喜欢你,我会象你御用的救火队一样随传随到?”
心眉凝固了。
“全世界知道我喜欢你,就你不知道。我该说你是单纯呢还是笨?”
心眉石化了。
“等你变聪明那天,我怕是已经进养老院了。”他叹气,“你要是不嫌我老不嫌我穷不嫌我丑,我们试试谈下去好不好?”
“我、我、”她嗫嗫嚅嚅说不出话,“我……”
宋书愚满脸期待。
“我想回家。”
何心眉,你真是蠢到没药医了!
心眉挥拳不停砸枕头。
人生里第一次被表白,回味起来很甜很不错很浪漫的表白,被你搞砸了。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33
说什么不好?说回家?当时一定是一脸的蠢相,不然老宋怎么会呆了几秒钟狂笑起来,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呜呜呜……
“我到家了。你想明白没有?”她伸手接电话,那个才表白过的家伙语声里竟然带着嘲弄的味道。
“我、”心眉抹抹眼角,居然有点湿湿的,“我还是不明白。”
电话另一头静了数秒,接着又是一阵低笑。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我,你不是总拿我逗闷子玩的吗?还有,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为什么我不知道?还有,上次说结、结婚你也没说喜欢我,还有什么是全世界都知道?晕死了,还有谁知道啊……”
他重重叹气,“别想了,早点睡。有什么明天再问,我们多的是时间。”
“噢。”
几公里外,宋书愚瞪着手机:死小孩,连再见也不说一句?
“不许看我!”心眉一上车就嚷嚷。“看你的马路。”
“大清早的带个墨镜出来,你是怕没人看是不是?”
她只是撇撇嘴,没反驳。
宋书愚偏着头,嘴角扬起说:“把墨镜摘下来我看看。”
“开车,我赶上班。”她不满。
“就看一眼。”
“不要。”
他一动不动,隔着深啡色的镜片,心眉仍感觉到他眼里的坚持和笑意。她举手往上抬抬镜架,“看过了?”
宋书愚的笑容渐渐扩大,肩膀颤抖着问:“一晚上没睡?”
心眉抓狂:“我快迟到了。”
车到报社门口,她急急忙忙往下跳,又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朝向他。
宋书愚笑眯眯问:“忘了什么?”说着微微侧过脸。
心眉抓着他胳膊一顿猛摇:“记得今天晚上什么事情什么应酬也不许安排,今晚留给我,我有一堆问题要问你。”
宋书愚无奈点头,见她又回身,他转悲为喜:“又忘了什么?”
“不许骗人不许打腹稿,不然的话……”她挥挥小拳头,“鼻子。”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33
第20章
心眉感觉自己快被粉红泡泡淹没了。
“傻笑什么呢?”
她奋力从泡沫堆里挣扎出来,“杜姐。”
“大白天的思春,昨天一晚上没缠绵够?”
她红着脸嘟囔:“昨天我们可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什么也没做。”
“昨天晚上没有,那前天晚上有了?”
……前天晚上?心眉心虚。
“我说,”杜姐不调戏她了,满脸严肃:“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男人长得半点不安全就算了,你这没心眼的还把他往狼窝里带。昨天副刊那几个明显跟盘丝洞里缠了个唐僧似的,一个个饿鬼相,只剩没露出两只獠牙了。你也不提高点警惕性,过几天被人抢去了有你哭的。”
“他走哪都有苍蝇叮,我习惯了。何况,他真不是我什么人啊。”说真的,她还没想好呢。他说喜欢就行了?怎么不问问她喜不喜欢?
“你这孩子,虚虚实实的……”杜姐看她不像作假,皱着眉头再次确认:“真没什么?”
“就一点点。”心眉比划一下小手指尾,“这么点。还没有正式开始。”
杜姐双眼转圈圈,看上去像是要晕了。“你……我不知道说你啥好了。全报社传他和你同居,你傻了?现在老董把你当香饽饽,要是没戏怎么办?”
心眉何尝不知道站得高摔得重的道理?可——“松鼠鱼是故意给我挖坑呢。”
“只要他有心就成。”杜姐一甩头,把心眉从头看到脚,边看边咂嘴:“这不行,唯一一个好本钱被你糟蹋了。和他一起的时候别穿这么保守,你看看,衬衣中间还多钉个钮干什么?就是要露条缝,若隐若现。”
心眉低头看看自己,大胸的麻烦之一就是很难找到长短和胸围完全合适的衣服,她几乎所有开襟的衫子中缝都会多钉一个暗扣。
“不用吧,杜姐。”为什么每个人的语气都好像她被天上掉下个金饽饽砸穿了脑门一样?
“你脑子清醒点,群狼环伺,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这年头看见好的就要下手,快、狠、准。照我看,先色诱再叫你妈去抓奸,以你妈的能耐保证你们第二天赶民政局开门第一场。”
心眉打个哆嗦,突然怀疑老宋是不是把杜姐买通了。再环顾一周,几个同事好像都在眯眯眼笑,她又打个哆嗦,难道全部人都买通了?
心眉脑子里一直在放电影,从第一次在停车场里遇见松鼠鱼开始。
那会她快高二,叛逆期还没彻底结束。压力重得喘不过气,无心向学,下课总爱和校外玩摇滚的一班朋友闲晃荡,或是帮他们卖打口碟和城管打游击战。记得那时候特别迷恋朋克风,小胖胳膊上满手腕镶银钉的皮手带,一耳朵的劣质耳环,每回拔下来就飙脓水;没钱只能穿黑PU的短裙;胆小,只敢在胸口上贴一张玫瑰纹身贴纸,就这样,走出去也是个乐与怒中坚分子的范儿。
只是所有的反叛要拿乖巧当障眼,跟地下党似的,回家前要把所有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第一次遇见松鼠鱼就是在蜕皮的时候,刚丢下书包,靠着墙掀了裙子,准备把校服裤子往上撸,松鼠鱼就闯进来。
那是停车场进电梯旁的小杂物房,想是他听见动静。黑咕隆咚的杂物房里大腿显得特别白,心眉只看见外面闯进个大男人,眼睛不老实地停留在她下三寸,吓得她咦哇鬼叫,提起裤子就跑,老宋拎着她的书包和鞋子在后面追。停车场里回音一直飘出去。
第二次见,她和妈妈一起,电梯里他边和妈妈说话边用余光打量她,疑惑又好奇。她眼观鼻鼻观心,平常里装绵羊宝宝已臻化境,依然扛不住他一通X光的扫射,差点回了个白眼去。
第三次见,原来不光只是爸爸妈妈的同事,还是闺蜜小眉叔叔的朋友。只是半点没长辈该有的觉悟和见识,为老不尊处总能让心眉不自觉地鼻孔朝天。
他喜欢她?喜欢她什么?
“……从沐足城里开始烧,我去的时候已经烧了一半了。远远就能看见黑烟染了半边天,走近了,那火苗象火山爆发一样嗖嗖往上窜。消防车支了天梯接人,好多个人站在旁边的窗口等,争着先上天梯。你在不在听啊?”
宋书愚点点头,心眉继续:“那沐足城里的小姑娘有的才十多岁的样子,抢不过那些男人,只会哭,哭得可心疼人。我们在底下捏把汗……松鼠鱼,你在不在听啊?”
宋书愚无奈:“你说了半个多小时了,我知道是从沐足城里开始烧的,六楼烧穿了大半层,估计是消防不达标强行开业,到目前为止二死三伤;我还知道你中午凑份子吃饭,花了十三块八,下午还偷过杜姐的饼干垫肚子,然后又有同事叫了肯记的蛋挞奶茶,所以刚才吃不下饭。还有呢?”
……
“死小孩,眼里藏不住事,和早上分手时两个样。怎么了?”
何心眉拒绝回答。
宋书愚见她耷拉个脑袋,想叹气叹不出,脚下踩了油门出了停车场。
“我想回家。回妈妈家。”她偷偷瞥他一眼,“你生气了?”
他不置可否哼了声。
心眉很生气。失火的时候干嘛人都犯傻往下跳啊,又没长翅膀,连基本的安全知识也不懂吗?跳就跳了,落地的时候360度后空翻不行吗?摔着了可是血肉之躯。再说了,市一的医术和收费成反比的,兼且最是没医德,全市那么多家医院干嘛只往他家送?
她不厚道,因为她顶顶不想见到孙嘉皓,顶顶顶不想见到孙嘉皓和乔大小姐在一起。
不是说讨厌孙嘉皓吗?巴巴的过去接人下班。不是瞧孙嘉皓不上眼吗?笑得象朵花似的。
“我看见孙嘉皓了,在医院门口。”她想咬指甲,才发现十个手指光秃秃的。
静了一会,宋书愚才开口问:“说话了?”
“没有。他和乔筱雪一起,筱雪去接他。我没犯那个贱,上去自讨没趣做什么。就看了一眼。”何心眉你说谎,事实上还有第二眼第三眼……
“吃醋了?伤心了?我还以为你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没想到还有坚持的一面。”宋书愚扯扯嘴角。
“松鼠鱼,你只管讽刺我。”她凄凄哀哀地说。
他抿紧嘴不作声。车到东大南门,他开了她那边车门,“下车。”
心眉傻了,“我把你当朋友,才和你聊天的。你生哪门子气?”
“我有事,没功夫听你为情所困。”
“我哪有——”她亟亟想辩解,看见他眼里的小火苗,立时也来了火:“没功夫算了。”
她拍上门还没站稳,宋书愚的车屁股已经转向她,哄哄地冒着烟跑了。
“我——”心眉跳脚。
去死去死去死!
踢着路上一个空易拉罐往教职宿舍区走,脑子里一遍遍重复老宋离开时那张没表情的脸。还说喜欢人,人家难过的时候也不安慰一下算什么喜欢?
忽然感觉心里很难受,空落落的、没着落的难受。
“他那种人,多少人前仆后继地扑上去?心眉,你根本吃不住他,早晚是这结果。说到抢,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抢。”
蔷薇泡沫幻灭需要多长时间?不过是睁眼的一瞬。
她看清现实后第一下就想起乔筱雪说的这句话,那时是说孙嘉皓,套在宋书愚身上似乎更加适用。她讨厌这种陌生的空荡荡的感觉,她想要那种把心填得满满的爱。但是所有人,都是那种她走了狗屎运的眼神或者“小何好福气”酸溜溜的语气。
“你不是拽毛走了吗?跟着我做什么?”心眉把脚边那只易拉罐再次踢飞。
“去哪坐坐?”宋书愚下车,目光投在易拉罐在空中划出的那道银弧上。
她扒着网球场的围网往里看,就是不动。他默不作声站在她旁边。
照明灯上,大团的蚊虫飞扑过去。球场上,短裙下跳跃不停的小腿吸引了她的目光。
“松鼠鱼,你喜欢我什么?”她轻轻问,怕他听见又怕他听不见。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33
他没说话,她有小小的失落。
“上次被劈腿后,有个网友安慰我,说我总有成功的一次。就像比赛,关键是要找对对手。”她握拳,“我决定了,我要找个比我逊很多的。不战而胜。”
宋书愚扬扬眉:“销价处理?”
“我——”心眉看他一眼,立刻委顿下来:“你比孙嘉皓还要好,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说喜欢我,不过我只明白一样就够了,我守不住你的,迟早又是被抢的命。”
“谁守着谁?”他啼笑皆非。
“啊?”
“难怪高考前一道题要我来回讲四五遍,你脑子里一半装的水一半装着面是不是?”他拨弄她脑袋,像是心情突然好起来,“见到孙医生怎么会联想到我身上?”
他凑得太近,眼神太逼人,心眉往后躲,一头撞上围网。“你们条件都好啊。孙嘉皓有乔筱雪抢去了,你将来会被谁劈走?所有同事说我好福气,叫我套牢你抓紧你色诱你,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不好?我傻乎乎地一腔子血倒出来,你将来被人撬走了我找谁哭?还有,你说你喜欢我,我昨天吓到了,还有点受宠若惊。可今天仔细想想,没可能啊。我们认识多久了,十年,你要是喜欢早喜欢了,干嘛等现在啊?老实说,老宋,你是不是也被逼婚了?”
宋书愚闭上眼,控制住掐着她脖子摇醒她的冲动。
“何止十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多大?背带裤短茬茬几个毛,大拇指挖着鼻屎,傻乎乎看着我。”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心眉张大嘴抽气:“你别说你有恋童癖!”
宋书愚晃一晃。“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心眉也有点囧,小声说:“你一把年纪不结婚,别怪人往坏处想。”
宋书愚再次闭一下眼。
“老宋,我们就当朋友好不好?象以前那样。”她可怜兮兮地央求:“我怕一个不好,我们将来连朋友也做不了。”
他眼睛瞬也不瞬看着她,心眉吞吞口水,继续不下去,只能巴巴地回望他。
“平常张牙舞爪的,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他叹气,“完美无可挑剔、心里感觉象有棵初生的小树苗、帅到掉渣赏心悦目看见他心跳象敲鼓……何心眉,我听到这些话还能忍下去只满足于做做朋友,我还是男人?”
心眉张大嘴,那是她说孙嘉皓的话,他每个字都记得?她干笑不停:“那些是错觉、错觉。我犯傻又不是一次两次,你记性好也别浪费在我身上啊。”
他手撑着她脑后的围网,脸越来越靠近。四周的空气都被他抢走了似的,她有点喘不过气:“老宋、你,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喜不喜欢你?”
——如果不喜欢,可以拒绝他。
宋书愚抿抿嘴,“我守了好几年,顾不得了。”
说完他低下头,嘴唇擦过她的,又回去重重地覆上她微张的唇瓣。
球场里,一只网球坠地,咚一声闷响,砸上她心坎上。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33
第21章
我左青龙我右白虎,我胸口挂个勇,我脑门上刻个斗,我就不信我是天煞孤星的命!
心眉回家就泡上了坛子,【各位姐妹,来八八大家的初吻】。
初吻、初恋、初夜……类似的主题是论坛里经久不衰的话题。
宋书愚洗了澡出来,边擦着头发边点开论坛,那个叫“暴暴熊”的家伙正在大放厥词:你们的初吻地点够浪漫、对白够煽情,但是有我的激情澎湃?我的妈啊,我快被吻阵亡了。本来以为第一次很正常,谁知道第二次还是这样!我的亲娘啊,难不成我以后要随身携带氧气筒?
他掩不住笑意,开始打字:小屁孩,地球很危险……
忽然醒悟过来,他删除掉那几个字,拨通她的电话。
宋书愚与何心眉同学确定关系后的第一通电话。
“我回来了,洗了澡了。”
“哦,哦,那就好。”心眉噼里啪啦还在打字,随口敷衍一句。
“……在做什么?”
“哦,网上、找资料。”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论坛是她最后的根据地,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找资料?”宋书愚不相信,按F5,果然,暴暴熊继续在胡喷:哇,网球场旁边的草里有多少蚊子你们不知道,他亲完我还在笑呢,我瞅着他脸上一个小黑点手就痒痒,痒着痒着就抽了过去。好家伙,把他给打懵了,大概以为我被强吻打他一耳光发泄呢,我不好说我手上一滩血啊……
宋书愚头上挂几条黑线。电话那边还在叽里呱啦胡诌:“我明天有任务呢,今天做做准备。你洗了澡还不睡?”
他望望钟,还不到十点。“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
“什么啊。”心眉坐累了,干脆蹲上椅子:“就多句嘴问问而已,你想聊什么,我陪你。”
“……一般聊什么?”他远离恋爱太久远了。
“一般?就是聊聊白天的事情啊。”
“那你和我说说今天做了什么?”
心眉囧了:“老大,貌似我吃饭的时候已经说过一遍了。”
宋书愚笑笑,其实不过是想听她呱啦呱啦个不停而已。
他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有种安定焦躁情绪的魔力,心眉贴着手机,不自觉地拂拂嘴唇,被他含住时的热力回归,再次迅速充盈全身。
“没话说我、我挂了。”她摸摸脸,烫手。“那个,你、你早点睡。”
“嗯,我明早来接你。”
“好——不要。”她几乎跳起来,“别来别来。”
他马上明白拒绝背后的含义:“我在南门外等你。”
“好。那早点睡,拜拜。”她等着:“你怎么不收线?”
“我等你先挂。”
突如其来地被他这句话击打在心底最柔软一处,心眉怔怔的说不出话。以前和孙嘉皓通话时总是对方先收线,干脆利落,毫不留恋。
我等你先挂——
“心眉?”他疑惑。
“哦,哦,那我挂了,拜拜。”她像是被电话烫着手一样慌慌按掉,心潮激涌。
暴暴熊:小新小新,呼叫小新!
小新:在。
暴暴熊:(羞答答抛媚眼的表情)我又开始一段新的啦。
小新:……我还在等待你发现我的存在。
暴暴熊:你如果有布彼得的样貌和身材,有霍金的头脑与智慧,有李嘉诚的身价财力,我会义无反顾奔向你的。
小新:(暴汗的表情)新对象有以上优点?
暴暴熊:还好啦,就是那次说向我求婚的那个。
宋书愚微笑,踌躇片刻,依旧继续打字。
小新:哦,不是说打算拒绝?
暴暴熊:……你不是说这世界很难有异性好友的存在吗?我只能把友情变奸情了。
宋书愚甩把汗。
暴暴熊:其实,他也不错啦。据资料统计,能找到把人吻得天昏地暗的对象的几率是3.5%,冲着他的吻功,偶拼了!!!
宋书愚无奈抚额。
小新:能问问你那是什么资料吗?
暴暴熊:论坛里的统计。哈哈,我刚才开玩笑而已。其实仔细想想他还不错,毕竟认识够久了。虽然他说喜欢我我不太相信,可我决定试试。
小新:……为什么不相信?我想,没人愿意和自己不喜欢的人一起过下半辈子。
暴暴熊:我长得不好看啊,只能说顺眼而已,和美女不搭界的。
小新:……我个人观点: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缘于她独立存在的各项优点,而是优点缺点的统一并蓄。就是她,只是她。
暴暴熊:……我有点后悔了,我应该和你见见面才对。
小新:我也丑,我闪了。
“松鼠鱼,你喜欢我什么?”心眉躺在沙发上望天。
宋书愚头也没抬,“很多。”
“敷衍。”她不满。“你不觉得我长得丑?”
“谁说你丑?你只是美得不明显。”
心眉“扑通”掉下沙发,揉揉屁股又躺回去。“是你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
宋书愚放下手上的资料,摸着下巴思考:“正常来讲……市盈率极其低,价值被市场严重低估,目前表现与未来发展前景值得期待。”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34
心眉无语。“看来是我不正常。”想想不死心又问:“我的胖胳膊你也喜欢?”
他侧脸朝向她,笑着说:“给我看看。”
心眉抬手。
“孔武有力。”他鉴定完毕后点头:“喜欢。”
“那我的小胖腿呢?不许说给我看看。”
宋书愚走过来蹲在沙发边,“也喜欢。”
“那我的腰呢?”
宋书愚很吃惊:“你有腰?”
“去你的!”
他笑着探手过来:“给我摸摸,实践出真知,永恒不变的定理。”
“去你的,”她被他咯吱得发痒,边笑边往后躲,“松鼠鱼,你不老实,扣分!”
宋书愚与何心眉童鞋的君子协定,其中一项内容是违反对方意愿下的亲密行为扣两分,扣分满三十后必须按照对方要求做一件事。
可怜的宋书愚,直线逼近三十分大关。
心眉有些迷茫:“我怎么感觉我们和以前一样?还是吃吃饭聊聊天,没啥特别的啊。就是你比以前说话温柔了一丁点而已。”
“多了一项节目你没发现?”他把她胸前的抱枕拿开:“接吻。”
哦,我喜欢。心眉红着脸心想。喜欢和他交融的感觉,喜欢吻后他晶晶闪亮的眸子。
她伏在他肩头微微喘气,听他在耳边低声说:“小屁孩,今天留下来。”
心眉断然拒绝:“不要。我要回家了。”她看看挂钟,“难怪呢,已经过了十点了。宋叫兽,你一过十点眼睛就嗖嗖地发绿光,瘆人!”
“我出差后,你想看什么光也没有。”
“稀罕?!”她迟疑:“出差几天?”
他把预先准备的钥匙给她:“就几天,星期一回来。”
心眉犹豫着不接,“那我不用钥匙了,我一个上来又没什么意思。”
宋书愚瞪眼:“打扫卫生!我视听室里那套东西每天要擦一遍,记得用软布!软布!”
宋书愚打电话来问想不想他的时候,心眉一概回答:“有什么好想的?认识你这么久,你神出鬼没的,常常隔段日子才出现,我早习惯了。”
事实上,她新长出来的指甲又被她啃光了。
陈婉狐疑地问她是不是又失恋或是相亲失败了,心眉重重地叹气然后重重地点头。
正好豆丁跑过来喊干妈,心眉一把抱住小正太:“豆丁,你快快长大,将来干妈嫁不出去,就和你相依为命。”
陈婉老公大怒:“靠边站,我儿子定好媳妇了。说好了老宋生闺女就和我们豆丁配对。”
心眉傻眼:老宋?没征求过我的同意啊。
陈婉瞟她一眼,笑着解释说:“耗子这几天忙着给宋老师张罗相亲对象,听说宋老师妈妈年底回国,宋老师上回还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年底前抓一个应付过去。”
心眉张口结舌。为什么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叫做抓一个应付?
她蹬蹬蹬跑去洗手间躲起来,按通了电话就问宋书愚:“松鼠鱼,我是你抓来应付的?”
宋书愚莫名其妙,和旁边人说了句抱歉,走开几步才问她怎么了。
“你妈年底回来,所以抓一个顺手的对付过去是不是?”她不知所以地鼻子泛酸,声音也变了。“抓夫也要给工钱的,你老实和我说,开个我满意的价,事成后付钱就行了。不明不白的被你捆上贼船,还差点失了身,我算什么?”
宋书愚等她呱呱发泄完,才慢条斯理说:“一辈子的工钱,我要仔细算算才行。”
“真拿钱砸我就砸多点,我的自尊心也要算进去。呃?”她反应过来愣住,一辈子?“什么、什么一辈子?”
“我早说过是以结婚为目的,为什么你总不相信?”
“可是,可是死耗子说帮你张罗相亲……”
“是你要求别告诉他们,如果不喜欢这样,我现在就和小五说我们在一起,叫他少给我们添乱。”
“不用了。”心眉连连甩头,告诉死耗子?泪奔、那不是找死吗?
“心眉,十一月穿婚纱会不会太冷?不行就夏天?”
“……心眉?”
“我、等会。”她抽气,深呼吸深呼吸,“我喘不过气。”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39
第22章
结——婚?
以火箭的速度扑进坟墓?才不要!
可是穿婚纱啊……
屁,你穿婚纱能有小婉好看?
心眉与阔别N年的全身镜相对无语,侧身,再侧身,再侧身,三百六十度旋转回原地后她心想,实在不行,黑色?黑色显瘦。 卖糕的,黑婚纱?她会被妈妈拔光头发的。心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气,放弃继续想象。
有钱人都流行衣帽间?她想起小婉那个满室花香的房间和自己那个快涨爆了的衣柜,耸耸鼻子继续往里漫游。
龟毛宋,衬衣还要分颜色挂。白、米白、淡蓝、海蓝、深蓝,她凑近又耸耸鼻子,嗯,是松鼠鱼的味道。
房外传来钟点工阿姨吸地的声音,她突然感觉自己好猥琐。窥探人隐私,最没教养。可是又抵不住心底的好奇,一个男人、一个单身男人、一个说喜欢她的单身男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她为自己开脱说老宋给你钥匙就不怕你看,想着想着又往前迈了几步。
探险结束后心眉总结如下:松鼠鱼是个标准孔雀男,衣服比她多,鞋子比她贵N倍,而且一个大男人竟然有香水四五只,唯一值得表扬的是没有女人用的味道。另外松鼠鱼身体不太好,胃药止痛片安定片,说明他偶尔会胃疼头疼睡不好觉;松鼠鱼比较洁身自好,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善后工作很完善。总之迄今为止,她没有发现妖媚的内衣、暧昧的长发丝以及任何……咳咳……计划生育用具。
何心眉坐在地毯上轻轻擦拭低音大喇叭,嘴上咧开个傻乎乎的笑。
心眉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晚上回家吃饭,她进门就听见乔大小姐咯咯的笑声。
她的脑电波和乔筱雪的声波明显不在一个频率上,听见就嘎吱嘎吱地犯头疼。
她假装吃惊的样子:“筱雪姐,你也来了?”
她妈妈和乔筱雪并立在厨房择菜,妈妈说:“你筱雪姐住得比你远还比你先到,你这孩子,又是磨磨蹭蹭的出门。”
筱雪也是含笑望着她说:“单位里发了点消暑的东西,我上来看看干妈干爹,顺便又去市场买了些海鲜。”
心眉这才想起报社也发了饮料的,她给忘了。
讪讪地问妈妈要不要帮忙,妈妈说不用,筱雪继续笑,说:“不用了,你也难得回来。”接着转向心眉妈妈:“难怪她们科室的同事说她头顶上没帽子,后面有座山,干妈,不是你说,我还真不知道……”
心眉站在厨房门边,看着筱雪嘴巴一张一阖,完全没听见讲什么。“我去找爸爸。”
她妈微微点头,“去吧,你爸在书房。我们准备好就叫他就出来开火炒做菜了。”注意力却仍旧停留在筱雪身上。
心眉又呆呆站了几秒,才回身走进书房。
吃饭时,乔筱雪一句话害心眉差点把嘴边的蟹钳吞进去。
乔筱雪说:“心眉,是谈朋友了吧,看起来春风满面的。”
我倒觉得我看起来想揍人。
心眉把蟹钳丢桌上,没有搭理她。
“那天我回东大来找同学,好像在网球场边还见到你和一个男的来着。”
心眉妈妈目光炯炯,连向来不管事的爸爸也停了筷子。心眉耷拉着眼皮,不想多看乔大小姐一眼,说:“你看错了。”
“也有可能是看错了,那时大概十点多了,灯也不太亮。”乔筱雪呵呵笑着打圆场:“只看见个抱在一起的背影,说不准是我认错人。”
“心眉,有没有男朋友?说真话。”她妈不放心。
“妈,唯一一个有希望的被人半路打劫了。”她瞟对面那个一眼,“我找谁抱一起?”
乔筱雪微红着脸颊低下头。心眉睁大眼,实在无法理解对面这位怎么修炼出来的?连脸红也能装?我靠,道行太高深了。 “松鼠鱼。”她闷闷地喊。
宋书愚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愉快:“是想我了还是查岗?”
“查岗。”
他报出一串数字,“打这个电话来。”
心眉见他郑重其事,自己先囧了:“我说着玩的。”又问他明了几点飞机回来。 宋书愚报了时间,说公司有人去接去接。然后问:“今天还会主动打电话给我?”
她哼哼唧唧半天不说话。
“刚称过体重?和妈妈吵架?”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说没吵架,只是不太开心。
宋书愚说:“早点嫁给我算了,别人的老婆你妈也会顾忌些,不敢随便数落。”
心眉骂他胡说八道,宋书愚低笑了:“不是吗?嫁了我就改姓宋了,谁敢欺负我宋家人我和他没完。”
心眉气得捶床,恐吓他:“这话你有胆子站在妈面前说。”
“我还真敢,不如就明天。”见她不出声,他叹气:“今年夏天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太急了。明年、明年夏天好不好?” 他继续叹气:“那就慢点,也不差再等一年。”
他语声温柔,她心情莫名的好起来,奇怪地问:“老宋,为什么以前我总觉得你很讨厌呢?”
“喜欢上自己讨厌的人,看来是真喜欢了。” 她啐他说喜欢个屁,耳根烧得火辣。
星期天市内最大的污水处理系统正式奠基动工,心眉在外面跑了一天,又是初夏微暑,见到宋书愚的时候已经手软脚软周身无力。
吃了饭再次被宋书愚拐回家,看见客厅的大沙发就迫不及待爬上去,撅起屁股抱着靠垫幸福得直叹气。
“松鼠鱼,我想到嫁给你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理由了。”
宋书愚正忙着把书房的手电啊什么的往客厅搬,听见这句话停下来问什么。
“就是可以当阔太太,在家光明正大地避暑啊,冬眠是动物的福利,夏眠是胖子的权利。”想起今天在工地上吃灰,沙尘和汗水糊了一层又一层,不由掬了把辛酸泪,“可怜的娃啊,何心眉,三伏酷暑顶着正午十二点的太阳站在工地中间为广大人民群众做贡献,wHo老板和wHEn老板会记住你的。”
宋书愚好笑,脚上还趿着拖鞋,照她屁股上连推几下:“洗澡去。”
“不要,让我再躺会。”她发懒,只是哼哼。
“要我抱你去?干脆我帮——”死小孩一跳三尺高,“——你洗——”死小孩哧溜一下窜不见 了。“算了。”
宋书愚摇摇头,本来打算在客厅陪她,正主没了,他只能把手电再次搬回书房。
清早何心眉惊醒时花了好一会功夫才意识到荷枪实弹在她PP附近警惕站岗的是松鼠鱼的、咳咳……弟弟。
她往另一头蠕动,被一只手拉回去。
侧脸看看宋书愚,还在睡。
她继续奋力蠕动,又被拉回去,而且,一条多毛的腿也横压上来。
“你醒了是不是?”她小声问。
“嗯。”
“……我怎么会在这?”
“昨天我从沙发上搬过来的。”
“你……”
“心眉,是该稍微减一点点,睡死了抱得我快虚脱。”
“……可、可我最近消耗挺大的。” “只要在我抱得动的范围内就好。”
“……那是多少?”
“你一百五吧。”
她突地翻身,“可我才一百三!” 靠,对上宋书愚的眼睛才知道上当了,“一百二十几,不到一百三。”她眨巴眼。
他扬扬眉。
“一百二十、九点九。”
他笑,“鉴定一下。”他着手脚并用起来。
明显实力悬殊,她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压住了,软乎乎的嘴巴和另外一个软乎乎的嘴巴碰在一起,脑子里一炸,舌头也被勾住了。
“刷……呜呜……刷……牙。”她抬手勾住他脖子。
“嗯,刷牙。我帮你刷。”他在她唇齿间兜圈子。
“呜……好恶。”
“嗯,好饿。”
他当她是水果布丁吗?拼命地往肚子里吸。“你你……松……你你, 我……我我我……我的衣服。”
他望下去,白乎乎两团山峦起伏,丰盈饱满,手掌所到之处绵软充满弹力,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一层淡粉的光。
心眉看他眼里越来越幽暗,自己的心也越跳越慌乱,死揪着内裤哆哆嗦嗦想挣脱出来,“老宋,清醒、要扣分、扣分。”
他紧扣住她的腰,重重压在她身上,在她耳边说:“你再动,扣分我也不管了啊。”
她瞪大眼,静悄悄的卧室里只有耳边他的粗喘,她随他的频率一起深呼吸,渐渐在她腿间站岗的那位退回去了,她才缓过一口气。
“结婚,元旦之前。”宋书愚在她耳边恨恨发誓。
“从火星回地球也需要缓冲时间的是不是?”
宋书愚满脸怨愤。
“谁说谈恋爱就马上结婚?”
宋书愚鄙视地看她一眼。
“你以前去哪儿了?要是喜欢我为什么不一早说?白浪费几年时间。”
宋书愚叹气。
“是不是?你自己也知道。之前一直欺负我拿针扎 拿话刺 我,你一说喜欢就要我也配合你喜欢,你说结婚就马上要定时间,你喜欢定计划,我就要跟着你计划走,我是人不是棋子!”她越说越火大。
“你觉得和我在一起难受,我们少见面好了。”
……
“松鼠鱼,你说话!”
……
“说话!”
“以前不说是因为你一直小孩子脾气,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没定性;现在还是小孩子脾气,说翻脸就翻脸。”
“……”心眉呆住,没想到说着说着他也翻脸。
“我年纪大了,和你耗了几年,还能再耗几年?感觉好,结婚生孩子一步步程序走下来,是预料中的事,你怕什么?”
他只提到感觉好,没说喜欢、没说爱。心眉咬紧下唇。程序。
“从现在在年底还有半年,我们光认识也有十年了,要说了解,十年还不够?”
“那……之前的十年,你喜欢的是谁?”心眉胆战心惊,恍惚感觉这个问题是她心底里一直想问不敢问的。
他面无表情。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为什么喜欢我?喜欢我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宋书愚,你把自己当情圣,可没人送光环给你。”
他视线锁在前方路面,好一会没说话。
“你名字还真没叫错,滑不溜手的,不是鱼是什么?”心眉努力笑。
一个大男人,喜欢却不表白,不是因为自卑不是因为害羞不是因为其他的任何你帮他寻找的借口。只是因为不够喜欢。
Heisjust not thati nto you。 她瞥眼,倒后镜里自己的笑容僵硬滑稽。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0
第23章
早上到中午,手机连续震动掉两格电。心眉没有接,明白自己确实是孩子气了些,可不知道接起来后要和他说什么,万一控制不住脾气说个大家以后不用见了或者是爆粗来了个玛丽家的就彻底game over了。
她要想,要在最开始的惶恐和窃喜沉淀下来后好好想想。
每个女孩子都有一颗公主心,何心眉也不例外,只是在成长的过程里渐渐接受了配角的命运。
十年前她是配角是陪衬,十年后,仍旧是。
宋书愚喜欢的女孩子应该是那种清瘦、腿长长、头发长长,笑起来很温柔娴静的类型,象早几年那个电视台的女主播,象她相交十二年的闺蜜叶轻眉。
心眉和轻眉唯一相似的是名字里都有一个眉字,当年也是因为在点名册上发现了这点,她咋咋呼呼地去和人家套近乎,这样才成为好朋友。假如说,宁小雅是心眉在世界上另外一个自己,那轻眉就是站在她们对面的那位。
轻眉才是心眉妈妈渴望的女儿,温柔恬静,可爱乖巧,惹人怜惜。性格天成,心眉模仿学习了很久一段时间后决定放弃,但是从初中到高中,她们早成了铁杆姐妹。
后来就认识了宋书愚。
宋书愚给轻眉补课,她沾光旁听;宋书愚请吃课后甜品,她是消耗量最大的那个;无论去哪里,他们坐在前排说说笑笑,她躺在后座发懒;天冷的时候,宋书愚把轻眉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她何心眉只是缩缩脖子在寒风里跺脚;天热时,宋书愚递纸巾,她绝对会大呼小叫问为什么没她那份。
他喊轻眉“丫头”,亲热里带着说不出的味道;他喊她何心眉“死小孩”,全然的无奈和漫不经心。
即使轻眉离开他们去了江宁读书,假期宋书愚也会去探望。她曾经起过念头喊小雅一起杀去江宁找轻眉,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会找了别的借口推诿掉。
直到轻眉失踪。
那段时间,宋书愚和轻眉叔叔叶慎晖发了狂似的四处寻找,心眉冥思苦想回忆她们聊天的所有细节,希望能提供找寻轻眉的线索,可是依旧遍寻不获。宋书愚好像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心眉已经开始读大三,听妈妈说宋老师请了年假,她不是没揣测过宋书愚究竟去了哪里,或者他又去找轻眉去了。
时间缓缓淌过,轻眉回来了,轻眉有了爱的人,轻眉常年在贵西、和她爱的人在一起,她何心眉猫在济城工作与相亲不停交替折腾。她们依旧是好友,但是和宋书愚在一起的事情,心眉没有和任何人说。任何人里包括相交十二年的好姐妹叶轻眉。
好吧,她承认,她怕尴尬,她也……嫉妒。
她问过宋书愚为什么突然离开东大,进了安诚。他以玩笑避开这个话题。
其实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了,安信联投下属的机构里不仅仅是安诚证劵,还有小树苗助学基金会。宋书愚接手安诚,同时也担任基金会新一届理事长。
小树苗助学基金会是什么?是叶慎晖发起的一个民间组织,是帮助贫困山区失学儿童的私人机构,很有意义、很有社会责任感。只是基金会成立的初衷是因为轻眉,他们两个男人辛苦经营,只是因为轻眉想做这个。
好吧,她承认,她很……嫉妒。
当配角她能接受,配角演得出彩也是功力,可是,当替身……她何心眉没有那种无私的奉献精神。
她腾地站起来,冲进老董办公室告假。
老董才说了个“好”字,眼前的人影就不见了。
问了矫情,不问憋屈。
她何心眉情愿一刀砍上脖子也不愿憋死。能继续就当锦上添花,不能她也没啥损失,大不了回去重新相亲,抓到谁和谁结婚算了。
她骑着小绵羊一路狂奔。安信联投在市内新的CBD区域中心,最高的玻璃幕墙大楼,以前她跑财经线的时候来过。轻车熟路上到33层,就被人拦住了。
穿三寸高跟鞋的秘书小姐忽闪着加长卷翘睫毛上下打量她,眼神倒不失礼,可心眉还是有点尴尬。铝合金幕墙上的何心眉被风吹得一头乱发,暑气蒸腾得满脸虾红色。
她把衬衣领口翻好,一边说:“我找松鼠鱼、不是,是宋书愚、宋先生,我是济城晚报的记者。”
秘书小姐在记者证面前毫不退缩:“请问有预约吗?”
预约?心眉眨眨眼,松鼠鱼还挂起头牌了?
秘书小姐严肃告知她:“对不起,没有预约我是不可以安排会面的。”
“何小姐?”
心眉转头,银白电梯门前,一位四十许黑色套装如盔甲发丝一根不乱的女士。
她愣怔,不认识啊。
“我是宋先生秘书,宋先生在开会——”
心眉更楞了,靠,原来这个才是正牌小秘,刚才那位翘睫毛是秘书助理。可宋书愚的秘书怎么认识她?
她跟着铁血盔甲进去里面大会客室,卷睫毛送咖啡来时掩不住好奇疑惑,心眉与她大眼对小眼,也掩不住好奇疑惑。
铁血盔甲阿姨微笑解释说:“在宋先生办公室里有何小姐照片,所以印象深刻。”
心眉嘴上哦哦连声应着,接过她递来的八卦杂志,搜肠刮肚地回想松鼠鱼会有她什么照片。
干坐了一会,她抬头偷偷打量宋书愚秘书,干练严谨,和她想象里花枝招展的小秘大相径庭。
铁血盔甲阿姨摘了眼镜安抚她说:“很快,大概还有十多分钟。”
说着,远处电梯门开启,大理石地板上传来橐橐鞋声。
心眉站起来时,一行数人已经走了进来。“中报前三十天的窗口期,二级市场……”最前的宋书愚看见她,停了话,嘴角缓缓泛起一缕笑。
何心眉目光移向他旁边,惊异地哇哇叫:“何冬,你怎么会在这?”
何冬是心眉师兄,当年也算东大的风云人物,一手篮球玩得出神入化,考试作弊手段更是屡有奇招。因为都姓何,当初还老嚷嚷说要拐了心眉当妹妹。
几个人都停了脚,心眉看一眼颇有些尴尬的师兄,再看看表情莫辩的宋书愚,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宋书愚和众人寒暄几句,其他人点头离开后他才推开静穆沉古的木门,示意心眉和何冬一起进去。
心眉拿手肘攘攘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去了哪里?我忘记了。”
何冬这才放松了些:“上个月才被挖来,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
“切,混得人模狗样的,把我们这帮苦哈哈的师弟师妹都给忘了是不是?”
何冬尴尬地望宋书愚一眼,对方坐在自己位置上正含笑看他们打哈哈。“听说在报社做?来采访的?”
宋书愚双手交握,笑着说:“心眉是我未婚妻。”
我一定是梦游,不,是梦魇。
可松鼠鱼警告的眼神扎得她喉咙生疼说不出话,又不像是做梦。
她转头望住何冬,师兄的嘴巴张得和她一般大。
“没几个人知道,婚期大概是年底,到时候会通知所有人。”
师兄合上嘴巴,好一会才意识恢复:“宋老师,恭喜。”
宋书愚微笑,转向心眉说:“心眉害羞,一直警告说不许泄露消息。”他眼神分明在警告她“不许拆台,拆台有你好看”。
“那是那是,在东大就知道她脸皮薄。”师兄附和。
我?脸皮薄?每次篮球赛,在看台上为我们系嗷嗷嗷助威的是谁?
“松鼠鱼,你这样不厚道!先斩后奏,坐实了罪名是不是?”她被雷得焦头烂额,师兄走后就控制不住开始胡言乱语。
宋书愚手撑着下巴笑眯眯说:“我记得很清楚,何冬是管理学院最强的控球后卫,你是看台上挥膀子最卖力的拉拉队员。”
“那又怎么样?”她莫名其妙。
他不理她,看着整面电子墙上跃动的收市报价和汇市信息,好一会才回头来问:“我以为你打算以后拒绝和我说话的。早上到刚才,你数过没有?多少个未接电话?”
“……心情不好。”
“现在心情好了?”
“……我有话想问你的,松鼠鱼。”
他坐正,隔着桌子很严肃地凝视她。
她想问什么来着?晕,冲过来打算问什么来着?
问他是不是喜欢轻眉?是不是喜欢轻眉又不可得,所以抓个轻眉亲近的人结婚?
她怔怔回望他严肃的脸,张张嘴问不出口。
“说有我照片,什么照片?我要看!”
他脸上的凝重一点点消散,嘴角噙着一抹笑,把桌子上的银相框转向她。
“我靠,这根本不是我!”
上次生日时被偷拍的,半边脸糊满蛋糕,笑得只见牙不见眼。下面还有张小像,是她毕业时和大家一起抛学士帽的情景,可是只看见她臃肿的躯干。他偷拍的?心眉对着照片皱鼻子:“你那个秘书小姐就凭这张相片能认出我,也算是火眼金睛了。”
“她隔着半条马路能闻出来你姓何还是姓宋。”
心眉不明白他是玩笑还是别的意思,呐呐把相框放回去说:“摆张这么丑照片,而且还没征求过我的意见。”
他望着她半晌不说话,心眉摸摸鼻子讪讪说:“本来打算上来和你吵架的,你和我爸爸一样,温吞吞没半点火性,吵不起来没意思。”
他很无奈,“和你吵什么?情绪暴躁翻脸不认人,还是小孩脾气。要命的是偏偏又大度善良不记仇,跟火团一样的满身能量,能把我烧死,我敢随便打击你?”
“你、你在夸我?”心眉呆呆看着他,“我没听清楚,你、再夸一次好不好?”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0
第24章
松鼠鱼是个大滑头!
大度善良不记仇,一顶顶高帽子飞过来,叫她怎么好意思继续小气别扭忌恨下去?难怪妈妈脾气暴躁古怪,摊上爸爸他们那种温吞水一样的男人,有火发不出来,憋着憋着更年期不提前才怪!
可是,当自己汗津津的手被紧紧握住,当某人浑不在乎拖着她的手从办公室出来,当某人眯眯眼笑得象只老狐狸对公司一众人等点头告辞时……
心眉醍醐灌顶,突然悟了:谈笑间被灰飞烟灭的那个可怜虫说的不正是我吗?
“醒了?”
“啊!”
“背过气去了?”宋书愚拍拍她的脸,又扒拉她眼皮。
何心眉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聚拢焦点,问:“你怎么在我床上?”
“睡不着来找你聊天,看你睡了,结果我也睡了。”他看起来坦坦荡荡。
昨天她检查过,客房门明明锁好了的啊!心眉内牛满面咬被角反省:意志不坚定,总是稀里糊涂被他拐回家。这样下去她的牌坊迟早保不住的哇。
“你兄弟天天早上这样站岗辛苦不?”她把屁屁移开。
“我兄弟说很辛苦。”他皱眉。“不如搬来我们同住好了,你租的房子退掉,反正也是天天丢空。”
要她搬进老虎笼子?“才不干!我妈来找我找不到就完蛋了,你帮我收尸?”
他冲她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那我搬去你那儿?”
“臭流氓!”何心眉藐视的眼神:“我们报社的浅浅,人家老公是等到拿了证才正式合法同居的。你学着点。”
宋书愚一脸落寞:“着急着买票不给,先上船再补票也不给。那要怎么样?”
心眉心软了,拿脚趾蹭蹭他的毛腿,“那等到、等到年底行不行?”
他抬眼:“年底怎么?”
“买票啊。”
他半天不说话,心眉有些忐忑:难道反悔了?
“年底……”他摸摸下巴。
她可怜巴巴看着他:“十一月?”
“唔……”
“十……月?”
他继续沉思。
“松鼠鱼,不答应就算了。如果我们能活到2100年,那时候也行。你慢慢想,我起床上班去了。”
她愤愤然撅屁股爬起来,被他从后面摁倒在床侧。宋书愚牙上白光一闪,说了句成交按嘴印,嘴巴就压了下来。
心眉四脚朝天不停扑棱,模模糊糊地想:老娘不是输在你手上的,老娘输给的是一张看不清自己脸的照片,哼!
“宝宝,你昨天晚上不在家?”
“爸爸……我昨天,昨天在陈婉家。”
“你妈妈去你住的那里送东西,没人。打了十几个电话一直关机,你这孩子!妈妈和我急坏了,再找不到人的话我们正计划中午去报警——”
啊啊啊啊,死人宋书愚,没事昨天把我电话打爆机做什么?
“老何,电话给我。”
心眉一听见电话里妈妈的声音,毛孔马上抽紧。“妈妈!”
“你这孩子不能让人省点心我和你爸爸是认为你有能力照顾自己才勉强答应你搬出去结果比在家还操心现在社会多乱多复杂一晚上我不停拨电话怕你被抢劫了被人害了被……”
她妈大喘气……
“妈妈,我也不知道你会来啊。手机没电,我又去了陈婉家。”
“筱雪上次说你有男朋友了,是不是你给妈妈说老实话。”
说?不说?说?“没有啊,真没有。”
她妈松一口气:“有的话一定要让妈妈先把把关,现在社会上的人很复杂……”
心眉闭上眼,松鼠鱼那个老流氓那只老狐狸应该是最复杂的一个了吧。
“松鼠鱼,我要知道你的事,所有的,从小到大。”
“好,不过你先告诉我打算什么时候和家里人坦白。”
心眉撇嘴:“这也要讲条件?最多我把我从小到大的事都告诉你。”
“小屁孩,你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何心眉的浩瀚情史。”她铿锵有力地说。
他忍俊不禁:“……我在工作,晚上回家再逗我笑,嗯?”
苦闷。她的情史就是笑话?那他的情史呢?“晚上我回自己家,房间再不收拾要发霉了。”
“也好,我晚上有应酬。你的小绵羊我让人送去报社。”
答应得这么爽利?心眉嘟嘴。
难得从魔掌里逃脱重获自由,心眉计划晚上狂刷论坛,可她消失的这段时间貌似没什么有趣的帖子。上了开心,一看几乎要吐血,种的神秘玫瑰早被偷光了,只剩一地的败叶。
遇人不淑啊,结交了一帮损友,拿着良民证在网上过土匪瘾。
开了记录更火滚,靠,还有人用外挂扫荡掉她最后一朵花!
心眉气势汹汹开了Q找外挂恐怖分子长鼻子小新算账,小新也不在。
好无聊啊。在房间里打了一百个转之后准备换衣服回家时,门铃叮咚地响了。
“松鼠鱼?”
宋书愚倚着门,和蔼可亲地对她微笑。肩膀头望过去,对面阿姨在门缝里露出半边脑袋:“小何,男朋友来了啊。”
心眉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一边干笑说是啊一边扶满身酒气的宋书愚进去。
关了门,她狠狠一下拍宋书愚脸上,“别给我装,你玩什么花样?”
宋书愚依然和蔼可亲地笑,越笑越白痴。
她一把把他甩床上:“再笑丢你去楼梯口卖笑去。”
宋书愚笑眯眯地掐她脸蛋:“小孩,长得挺可爱。”
心眉泄气,真喝多了?
“啊,别踩我床单上。”扑过去抱住他的脚,才拔掉一只鞋,他大手拂上她的腰,上上下下开始吃豆腐。
“臭流氓,借酒装疯。”另外一只鞋飞过去,宋书愚一闪避开,落在他脑门边。
心眉呲牙:“果真是假装的。”
“没装,是喝多了。”宋书愚揉自己太阳穴,可怜兮兮问:“有没有水?”
心眉咬完了指甲咬手指,这样不行啊,她妈昨天才来视察过,差点被抓包。“十二点了,你不回家?”
他眼睛打开一条缝,“让我再睡一会。”
她困得咬着手指继续坐床边打盹。
“心眉。”
她迷迷糊糊抬头。
他眼里温柔得能掐出水,“怕什么?”
她伸长了脖子想说怕你个毛,又吞回去想了想才说:“怕你装醉欺负人,怕你拿我耍着玩。”怕所有她负担不起后果的错误。
“也拿我自己耍着玩?别傻了。”他笑笑,伸手过来捏她的鼻子,“喜欢你是真的,想和你结婚也是真的。换句更贴切的话说,应该是想和你过下半辈子。”
她呐呐望住他。“为什么是我,不是别人?”
“因为你的感情很纯粹。”
“……”她眨眼。
“因为纯粹所以珍贵。”他看她继续不明所以地眨眼,无奈地摊开手:“别想了,你已经困得不行了,先睡觉。”
她看看他的臂弯天人交战了好一会,才悉悉索索躺下。“不许借酒行凶。”
“好。”他答应。拿嘴角蹭蹭她头发又低声说:“睡吧,不乐意的事我不会逼你。小屁孩,要学着习惯相信我。平常那些是故意逗你玩的,看你炸毛很有趣。”
“你不厚道,松鼠鱼。”
“嗯,我不厚道。”
“明天要早起。”她开始犯迷糊了,“我妈妈昨天来找过,被她发现就完蛋了。”
“好。”他轻轻摸她的背。“我明天还要回去拿车。”
“我送你。”她强打精神。
“小绵羊?”
她含糊地嗯了声。
宋书愚想象两人挤在小绵羊上不由莞尔。“好,你送我。”
她以绵长的呼吸回应他。
他苦笑,这家伙不知道自己睡觉从来不老实,这下又是,肉乎乎两条腿盘着他的,手臂与胸脯紧紧贴着他的胸,随呼吸轻微地起伏。他是自讨苦吃,却又甘之若饴。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0
第25章
你的感情很纯粹,因为纯粹所以珍贵。
心眉不停回想这句话,不停抿嘴乐。松鼠鱼那家伙不愧是靠嘴巴吃饭的,真会哄人高兴。
“小眉?”
“老眉?”对方惊呼,身边似乎还有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声音。“你终于给我电话了。”
“谁说的?我上次给你电话说不在基地。”
“那是上个月的事,我上山也就十来天,你数数日子。”
心眉脑门悬一滴巨汗,最近凹凸曼被怪兽占据了全部时间:“我错了,姐姐你随便蹂躏我没二话说。”
“姐姐你饶了我,我不敢。”轻眉咯咯笑完说:“上次托人带来的东西收到了。”
“最近好吗?他也在贵西?”她们都知道是指谁。
“好,很好。他在的,在我旁边笑呢。”
“……那就好。小眉,你真的很开心是不是?”
“当然。你呢?老眉是不是有什么的事?”轻眉疑惑。
“没有,我也很开心。”可为什么总感觉她的幸福是从轻眉那里偷来的?“我很好。”
“还有没有年假?有的话不如来我这里玩几天?老宋说月底过来,可以和他一起。”
心眉呆住,为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事情她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何心眉——”
“我忙,最近很忙。”
何心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自我催眠的一天,脑袋埋在沙里假装太平。
“你装忙装几天了?”那天众目睽睽下,他摘了摩托车头盔穿着皱巴巴象咸菜干一样的西装踏进安信堂皇的大堂时还回头对她眨了眨眼,当时她还咧开了嘴止不住地笑,到晚上态度就变了。
“我不是今天抽空来堵着你,你打算躲我几天?”
好在下班时间过了,停车场没什么人。心眉怕了报社流言的传播速度,四处望望才放心。推推自己的车,宋书愚已经一屁股坐了上去。
她平常咋咋呼呼的性子,突然的沉默他还真的不习惯,死小孩确实是生气了。“我做错什么事了?”他低头和她的脸齐平,小心问。
“我要回家了,我妈留了饭。”天热,她动几下已经一身大汗,心里更加躁。
“那顺便送我。”
“你自己有车!今天玩平民游戏?”她忍不住扯喉咙。
宋书愚倒是笑起来,伸手把她脑门上的湿发拨了个乱七八糟。
“滚。”
他笑容一点点敛去,静静看着她鼓着脸戴上头盔。“何师母知道了?”除了这个他想不出还有别的。
“走开我要回家。”
他坐着不动。
她跺跺脚,也坐上去,插进钥匙说:“交警逮到你没有戴头盔的话,罚款你自己给。”
“别搂我的腰,我痒痒。”
风把她的声音送走,他像是没听清,凑近了问她说什么。
心眉翻白眼,忍着痒继续气势如虹往东大开。
夹在车龙里躲过了两个红灯,第三个红灯足足有一分多钟。心眉还在数秒数,就有交警走过来,她着急:“松鼠鱼,你下车。”
宋书愚装听不见。
她还没来得及下第二次命令,交警已经走到面前:“不要命了是不是?最繁忙时间这样的小摩托坐两个人?还是两个巨无霸。连头盔也不戴?耍帅呢?”
宋书愚下了车,张嘴说罚款多少我给,一副准备掏钱的架势。
那交警叔叔又发话了:“过来领袖章小红旗,站路边打旗吹哨,好好普及一下交通法规。”
何心眉看宋书愚瞪大眼,正乐着呢,交警叔叔又说:“还有你呢,笑什么笑?下来,把车推人行道上去。”
心眉直嚷嚷:“叔叔,这人我不认识他啊。”
宋书愚把牙咬得咯咯响:“何心眉,死小孩——”
“说什么呢?都过来。”
灰溜溜站在马路斑马线两侧,一人手上拿一副旗子,地上干热烫脚,一转灯就吃一鼻子灰。心眉郁卒地望望马路对面,宋书愚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死鱼,正好腌了你当鱼干。
她突然想起来,转身在包包里拿了相机出来对正宋书愚的蔫瓜脸偷拍。明天就贴安信大堂电梯里去,灭哈哈……
何心眉同学心情大好,把手上小旗舞得呜呜响:“过马路,左右瞧,大家要走人行道……”
一个小时后口哨声起,两个倒霉蛋如蒙大赦,飞奔过来。警察叔叔亲切地笑:“不错嘛,表现得挺好。遵守交通规则是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利国利民,功在千秋……”
两个倒霉蛋齐刷刷以鄙视的眼神扫射过去,老大,你执的不是法,你执的是寂寞!
“叔叔,我们能走了吗?”心眉同学在横飞的口沫下细声对手指问。
交警叔叔大手一挥:“回去吧,早点回家吃饭。”
“你去哪?”她推车。
“饿不饿?找地方吃饭。”
心眉心想我们还没吵完架呢,这么快就休战了?“不饿,我回家吃。你另外找人陪你。”
宋书愚无奈叹气:“小屁孩,我为了你连这样的丑都出了,还不消消气?”
不说个“为”字还好,说为了她心眉不由光火:“你自找的!谁为谁出丑?不是你耍无赖,我会陪你罚一个小时的站,吃一肚子灰?走开!”
她能听见他把牙根咬弯的声音,想来是好脾气快被磨光了。
车龙的喧嚣声渐渐散去,只有他努力克制的呼吸声在耳边越来越清晰。她插进钥匙,忍不住气又回头嚷嚷:“什么为了我?披个马甲装斯文装仁厚装精英装圣人装情痴,剥了皮半点正经也没有,说话不老实为人不诚恳,德薄位尊知小谋大,多少人被你蒙蔽了,就连我……”
“就连你怎么?说完。”他好像气得只会笑了。
“走开。”她发动车子,对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喊:“看什么看?都散了都散了!”
“小屁孩,有话我们好好说,你指着我鼻子骂一晚上我也不明白是怎么了。”
他越生气倒是越镇定,越镇定心眉越恼火:“我就问你一句,过几天你去哪?”
他细想:“要出两次差,一次南方,一次贵西。”
“去找小眉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不问我去不去?”她忘了这是问第二句第三句。
他一脸莫名其妙:“我工作上的事也要一一和你汇报?”
工作,工作。心眉鼻子里呼呼喷气。“假公济私。”
宋书愚没听见她说什么,“心眉,讲讲道理,说我不老实,我MSN好友,手机电话本,同学录,公司内部网站登录号都给你看过了,就连银行账号密码也和你说过了,还有什么不放心?”
她张张嘴,又合拢。要知道那些做什么,我想知道的不过是你的心。
“松鼠鱼,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谁?是小眉是不是?”
炸雷破空,宋书愚被轰得满脸焦炭色。
“打以前你对她就不一样,有好东西先想到她,我捡剩下的;去哪里你们两个结伴,我在后面做小尾巴;她不见了,你和她家叶叔叔一般的伤心;她回来了,你年年去贵西两三转。你辞了东大去安诚,和我说要赚钱,你赚的钱不够多吗?你不过是想为她多做些事,做牛做马给基金会赚钱。我……”她撸撸鼻子,怕酸到流泪,继续说:“你说我的感情很纯粹,你的感情呢?以后中间都要夹个人过日子吗?”
宋书愚努力绷紧脸,瞅着她委屈的小模样好一会,终于还是绷不住,笑了:“我说你脑子里一半面粉一半水还真没说错,不是浆糊是什么?我是喜欢小眉,可那和喜欢你的喜欢不一样。”
“喜欢她多点,喜欢我一丁点?”她憋着嘴,泪汪汪地问。
宋书愚拿她不知怎么办的表情,上来圈住她进怀里,“不觉得站马路边很热吗?找地方先吃饭。”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1
第26章
空调凉风一吹,满身大汗的何心眉打个冷噤。她悄悄扯扯腋下被汗粘住的衣服,看看对面和她一样吃了一个小时废气的宋书愚,心里愤愤不平。他就像清晨出洞吸露水的乌龟,清洁溜溜的,而她就是翻泡的泥浆里冒头撒欢的泥鳅,灰头土脸。
风卷残云干掉大半盘意粉,才感觉胃里踏实了点。
对面那位气定神闲地锯着牛扒,心眉暗自撇嘴:半小时前还是在街上打旗的土王八呢,这会又来装海鳖。
宋书愚抬眼,笑笑:“想吃我的就出声,眼巴巴的干什么。”
她耸耸鼻子,拒绝他的腐蚀诱惑。
“想和我一起去看小眉是不是?多大点事,你请假,我多订一张票就是了。”
心眉对他的避重就轻再次抓狂,“我想去的话自己可以去,机票我也有钱订。我只是——”
他把锯好的牛肉块拨进她盘子,停下来看着她。
她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好累。象是在迷宫里转悠到太阳下山才找到一条路,走到头发现竟然还是个死胡同。
“小屁孩,还学会吃醋了?”他还在笑。
心眉打眼缝里瞄他:“别刺激我,我脾气不好。”
他正色:“十年前都还是黄毛丫头,喜欢小眉多一点很正常。她没爸没妈孤零零的,我多给点关心你记恨到现在?”
心眉叼着叉子不动了。
“你身边一团人宠着,最大的烦恼是怎么从妈妈眼皮下溜出去玩。你知道小眉心里头的苦?”
“你又知道了?”她小声嘀咕。
他沉默好一会,最后才接着说:“那段时间,我是怕她自杀来着。”
这下轮到心眉不说话。高二高三那两年小眉急剧消瘦,她一直以为是高考的压力,等小眉失踪几年回家后才明白是为什么。可小眉和她叔叔的关系是他们这些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话题,她明白宋书愚说怕小眉自杀的原因,只能闷不作声。
“还不能理解?”
她鼓着脸,仍然无法释怀。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没有别人娇柔堪怜,天生的粗枝大叶、只会咧开嘴傻乐,“活该我没人喜欢,我就是个傻大姐,不会赚同情分。”
“心眉,这样说对小眉不公平。”他的声音克制中带着些许严厉。
她要的不是公平。“不是吗?你对小眉也好对陈婉也好,说话态度都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唯独对我,嘲笑讽刺打压,我是被我妈训练出来了,抗压力暴强,不然换了谁能受得了你几十年如一日的折磨。说喜欢我,为什么我总感觉不到?还有,小眉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还老往贵西跑什么?再跑她也不会喜欢你的。”
宋书愚四下扫视旁座好奇的目光,双掌搓搓脸,很是无奈说:“大姐,我去贵西是为了工作,老叶是大老板,我不用大请示小汇报?何况你也答应了年底结婚,算算还有多少天?你半点事没有的样子,房子、家里人的态度、婚礼的安排……你不操心那就我来,可我总要时间吧,我不把老叶抓回来,谁在安信坐阵?”
“……”
“我喜欢小眉,是把她当妹妹心疼;喜欢你是……”他不善于向人解释剖白,可在她那对小狗一样无辜的眼神笼罩下,他继续:“以前不说了,从大二大三到现在,一点没感觉到我对你和别人不一样?”
她摇头。
宋书愚不死心:“一点也没有?”
心眉迟迟疑疑地点头:“是不一样,专欺负我。”
他的下巴快掉盘子里了。
“不是吗?笑我胸脯大脑子蠢,什么‘有种东西叫肥,不小心掉了一地。你就是在地上狂捡的人,所以越捡越肥’这种混账话是谁说的?还有,以前上你的课老是故意点我的名,明知道我不是迟到就是睡着了;大三恐吓我有可能当掉你的课,威胁我给你当佣人打扫房间洗你的臭袜子;去小栖霞玩,你明知道我哈隔壁班新班长哈得流口水,故意坐我旁边把你的黄色漫画扔给我,还大声嚷嚷说‘何心眉同学,这些东西看坏脑子’,搞到集体鄙视我;我妈介绍你相亲,你和我妈说推荐我去参加全校演讲比赛,把我妈高兴得要死,不知道我上演讲台就两腿打摆子吗?你不就是报复吗,你?毕业论文我才抄了不到两千字而已,吓我说不给毕业要复读,你不就是重新帮我写了一份吗,吃掉我两年压岁钱;说到吃,我喜欢的你就要抢,我抢不过你,你还故意吧唧吧唧吃给我看……”她越说越气,把盘子里的牛扒全部扒回给他:“全部还给你。”
宋书愚一副“神啊,救救我吧”的样子。
“这还是远的,还有近的。帮你搬家收拾房子,生日被你差点……”
“差点什么?”他贼兮兮地笑。
何心眉怒瞪他一眼:“还有刚才,站大街上丢人!”
“可你不觉得,所有的事回想起来都很有趣?”
呃……有趣?好像有、一、点。
他摇头,很是叹惋:“没见过脑子和你一样构造的生物。”突然站起来,越过桌子亲上她微张的嘴巴。然后坐回去,笑意吟吟。
她愣住了,舔舔下唇,一拂而过的触感仍在。“做什么?”
“喜欢你就亲你,这和喜欢你就专门欺负你一样。”
何心眉崩溃了。
何心眉小盆友在宋书愚老师奇怪的迥异常人的爱情理论的震慑下,云里雾里地回到家。
“这是怎么了?”何妈妈与何爸爸面面相觑,再一起目注她脚步虚浮地踏进房间。
“宝宝,宝宝?”爸爸敲门。
“我很好,我还活着。”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呻吟。
还剩下的半条命提醒她手机在响,她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去拿。
“回到家了,记得早点睡,明天记得给老董请假,我让秘书多订一张机票,星期三就走,星期一回来。东西不用带太多,哦,多带一件外套,山上气温低。还有,给小眉带什么礼物,快点想,早点告诉我我也好准备。”
他说一句,她有气无力地点一次头。
“明白了?都记住了?”
“啊?我真的也去?”她这才反应过来。
他笑,“当我们提前度蜜月。”
她骂了句胡说八道挂了电话。回头一想,不由捶胸口,“啊啊啊啊……”
何心眉,你英明一世,又被松鼠鱼忽悠了。
“宝宝?还活着?”爸爸大概守在门口,听见里面杀猪的声音又一次拍门。
“我……还……有呼吸。”
心眉抱着枕头狂咬,想她英明神武,这辈子也就只两件事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人,怎么一次又一次地栽在老宋手上?她吃饭前不是计划问他究竟喜欢谁究竟喜欢谁多点究竟喜欢她是不是到喜欢得要娶她的程度的吗?怎么就被他几个太极推手给推掉了呢?
她吃的是螺丝意粉,难道吃到脑线也变成螺丝扭在一起短路了?
明明检方是她,他一个乾坤大罗移,到最后慷慨陈词的辩方还是她。
我、我……何心眉拿枕头垫着脑袋撞墙,我不能坐以待毙!!!
暴暴熊:小新!
小新:在!
暴暴熊:你有恋爱经历不?
小新:……有。
暴暴熊:几次?
小新:……太私密的问题我一般只和私密的爱人讨论。
暴暴熊:切。甲醇。
小新:为什么想起来问这个?
暴暴熊:只是想证实一下你是不是砖家叫兽级的权威人士,如果是的话,有问题想请教。
小新:呃,据说有人曾经称呼我是砖家叫兽。
暴暴熊:那就好,那就好。
小新:?
暴暴熊:等我想想怎么说啊……是这样的,你们男人喜欢一个人是什么表现?不是普通的那种喜欢。
小新:……因人而异。
暴暴熊:我倒,这个答案太公式化。
小新:……
暴暴熊:不是送花,送小礼物,然后车接车送,还有甜言蜜语,比如“你眼睛象天上的星星“什么的吗?
小新:……你比较喜欢这种?
暴暴熊:去死,我在问你呢!
小新:爱一个人表现形式有很多,也有平常米饭夫妻,关键时刻为对方连命也甘愿舍掉的类型。
暴暴熊:汗!可现在又没洪水又没地震,我身体也很好不需要谁捐血捐肾捐乳房,那我怎样才能知道一个男人是真心爱我?
小新:比你还多汗!……我想你问问自己的心就知道了。
暴暴熊:……很知音很文摘很意识流!
几公里外,宋书愚喝口咖啡,摇摇头:这脑子的构造……
暴暴熊:人不见了?
小新:在。你仔细想想,那个人是不是随时出现在你生活里,是不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向你证明他的存在,是不是每次见到你以最开心的笑容迎接?大概就是了。
暴暴熊:酱紫……
小新:谁说爱上你了?
暴暴熊:那个,某人,说结婚的某人。
小新:你呢?
暴暴熊:哦……
几公里外,宋书愚无意识地捏紧拳头。
暴暴熊:好像是有点……不然怎么会半夜睡不着,还在想他呢?
几公里外,宋书愚缓缓绽开一抹笑。
暴暴熊:一个欺负我蹂躏我□我的男银,还冠冕堂皇说喜欢我的男银,(内牛满面的表情)。我目前有两个解决办法:一是不bird他;一是嫁给他,然后吃穷他!哦,对了,还有一个办法,嫁了他,然后闹离婚分一半身家!你说哪个好?
几公里外,一口咖啡喷在某台电脑上。
窗外,嘎嘎飞过一群乌鸦。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1
第 27 章
论坛里有一句经典名言——想结束一段感情,那么和他同居吧;想开始一段恋情,那么和他旅行吧。
“又不是第一次坐飞机,看你激动的。”
“可我第一次坐商务舱。”心眉东张西望说,“安诚的福利这么好?国内航线也报销商务舱费用?”
“没办法,谁叫我腿长。”为了加强效果,宋书愚懒洋洋地把腿伸直。
他最近难得休闲打扮,牛仔裤下坚实的大腿贴着她的,心眉想起裤子下的毛腿微微脸红,做个呕吐的表情,继续左顾右盼:“听说商务舱的空姐和经济舱的不一样,这一看确实是漂亮点。松鼠鱼,你扑腾来扑腾去的,有没有试过在飞机上——”
宋书愚扬扬眉,等她下文。
“嘿嘿,就是那个。不是说在三万英尺上和空姐那个那个,很刺激的吗?”
宋书愚一把把她按回座位,拿安全带扣紧了才说:“老实点坐好,脑子里想什么呢?”
她不依:“我还没看过瘾呢,让我找找有什么年轻才俊,或者默多克之类的。”
“难怪今天穿成这样。”他鄙夷地看看她短袖外套下的小吊带,桃红滚葱绿花边的中国风,大开的V字里羊脂玉般的雪白。
心眉捂住自己胸口警告他:“眼珠子别乱放。”
他貌似很不屑的样子:“想找艳遇我勉强可以英勇献身一回,别人你省省。吃东西。”
半包芒果干砸在她胸口上。
等行李时,宋书愚大发牢骚,“你把小眉那里当难民营了是不是?用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东西都是我妈妈买的,说半年多没见过小眉,天天在穷山沟里过的苦。你有脾气回去冲我妈妈发。”
宋书愚伸手:“锤子剪刀。”
“怕你?”她喊一二三,“布,哇咔咔,我赢了。东西全归你了啊,小心别漏了。”
宋书愚冲着她屁颠颠的背影摇头:还不是一般的笨,每次都是布打头,就不知道换一回?
出了机场,叶慎晖的司机等候许久,看见心眉就笑弯了眼。
“小胖妹也长成大美女了?”
心眉皱鼻子,“于叔叔,能不能只保留后面三个字?”说着笑起来,不停询问小眉好不好,小眉瘦还是胖,小眉和她现在谁漂亮。
宋书愚但笑不出声,将头上挂的,手上提的,怀里抱的全部往车上扔。
越野车还没出晴乡市,叽里呱啦足有半个小时的心眉已经睫毛忽闪忽闪地,静了下来,“困,一晚上没睡着。”
“靠我肩膀上睡一会。”宋书愚拨她的脑袋过来。
司机于叔叔从倒后镜里看一眼,笑笑:“还是小时候的脾气,没变。”
宋书愚也瞅瞅肩膀上的大脑袋,轻声说:“可不是,所有人就属她最有福气。”
车进了云梁县境内没多久,心眉就醒了。宋书愚问怎么不多睡会,她皱着眉毛只是摇头。
“坐的屁股疼?”
她囧着脸,屁股疼,胸脯更疼。路太颠了。“基地为什么不在县城里?”
“小眉在青云岭几年,和孩子们有感情,不舍得下山。真正的基地还是在县城,青云岭只是个办事处。放心,去了有你玩的,四周景色可美。”于叔叔越过前面一部车,不慌不忙地说。
盘山路一侧是陡峭的崖坡,尖石壁立。宋书愚说这条路还是最近两年修成的,心眉想象小眉早几年沿土路往上爬的样子,越来越沉默。再往上走,天高云淡,重峦叠嶂中就是青云岭乡。小眉常驻的所谓基地,也就是附近四乡八里的联络站就在村口的客栈。
车还没靠近,就看见客栈木楼前小小的蓝色人影,再近点,木楼里又出来个人,不是老叶家的一对是谁。
心眉不等车停稳就跳下去,小眉早扑过来,哇哇地喊她名字。
“死丫头,就不要我们姐妹了是不是?”嘴上在笑,眼里却泛酸。
“是你没良心,总不来看我。”
“我不来看你,你还长这么水灵?来给姐姐掐掐。”说着就去拧小眉脸蛋。
“你们两个消停点,多少人在看呢。”
心眉这才发现客栈旁边一堆小孩,高矮不齐的躲在石墙外。再看看身边人,张大嘴说不出话:“叶……”该叫什么,叶叔叔?
叶慎晖也不在意,说:“进去里面说话。”
“这身挺好看。”小眉穿的似乎是当地少数民族的衣服,蓝色上衣袖口大镶大滚着鹅黄翠绿的布边,蓝裤子外围了个鹅黄的布兜在腰间,心眉流口水了:“巴黎时装周的层搭风格是跟这里学的是不?给我也搞一套。”
“好,明天找人给你做。预付二百块当支教费。”小眉挽着她的袖子说。
“你也改行当强盗了?”她扯起嗓门吼。
前面两人听着后面一路的又哭又笑又闹,相视一眼,笑笑摇头。
晚上自然是搭铺挤一团聊天,山风清凉,一层薄被子裹了两个人。白天去看了附近的学校,然后和一帮放学的孩子们去山后的溪里捉山蛙,心眉也累了,但是没一点睡意。
客栈里人不少,有他们几个,有工作人员,还有几个是暑假去附近山里支教在此打尖的学生老师。楼下传来那几个学生打扑克的笑闹声,心眉听着耳边小眉轻轻的呼吸没说话。
“老眉,你睡着了?”
“没有。”她翻身:“我知道你们叶家小公主不可能过苦日子的,可没想到客栈环境跟酒店似的。这床比我家的还舒服。”
小眉轻笑:“是他爱享受。我以前睡木板床也一样过了几年。”
她们都明白他是指谁,心眉静了一会问:“就这样了?”
“嗯……挺好的,基金会的事情有人打理,中心寄来物资我负责分发到这附近,再加上给孩子们上课,日子很充实。我和你说过没有,我教的学生在县重点,明年就能高考了。”
“知道,你说过好几轮了。”
“呵呵。一个个把他们送出山,将来再看他们一个个回来改变山里的环境,这感觉很好。”
“你把人想太好了,出去的有几个愿意回来的?”
“……十个里能有一个就成。”
“理想主义。”
“他也这样说。可我觉得值。”月色里小眉眼中闪亮。
“可你这样避世,避一辈子?”
“……奶奶走了,我也没什么牵挂的了。在哪里都一样。老眉,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很恶心?”
心眉无语了,叹口气拍拍她肩膀:“笨蛋啊,说这种话。我是谁?是你老姐,怎么可能嫌弃自己妹子?之前确实是有点接受不来,太、太不、不符合常情了。可你们不是没伤害过谁吗?”
“你总不来看我,我以为是……”
“我、我那不是天天奋斗在相亲第一线吗?”
小眉扑哧一笑:“还相?宋老师就没意见?”
“他?关他什么事?”心眉悄悄把被子扯上来蒙住脸,臭咸鱼,大嘴巴啊,这么快就昭告天下了?
“别脸红了,谁不知道?每回宋老师来只要我一问起你,他能数落你半个小时。什么不学好,穿小吊带去泡吧啦;用他的电脑下资源,害他要重装系统;敲诈他半个月工资一定要吃嘉城酒店的黑海鱼子酱;报社捐物救灾,结果把他的阿玛尼也扫荡去了;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堆,我记不住。”
心眉少有的难为情,捂着脸悄悄说:“我那叫杀富济贫。”
“你就给我贫吧,你没上他的心,宋老师那样一个温煦有礼的人会专门去记你的破事?”
“他那是嘲笑讽刺挖苦打击我呢,你别帮他说好话。”
“宋老师那样的人用我说好话?你个没良心的,我是为你好。不是喜欢你会心里想的脑子里转的全部是你这个人?你是木头脑袋啊?”
心眉躲在被子底下问自己。要说破事,他松鼠鱼的破事她能唠叨一天一夜。这样就叫做上了心,那她岂不是一颗心早就沦陷了?
心里有个弱弱的声音在提醒她,何心眉,丫做人公道点。松鼠鱼确实是总故意地找你的茬让你头疼脑热,可你说他嘲笑讽刺打压你十几年也忒不厚道了,哪回你有难不是他出面力挽狂澜?你向来不是把他当瑞希的梅田医生,一有烦恼就去找他倾述吗?用完了人家就抹抹嘴拍拍手甩头走人,你才是……
梅田?心眉囧了,就他那衰样?
“老眉,你们两个是不是真来戏了你给我老实说。”
“唔唔。”心眉脸埋在被子里说。
小眉着急,掀开被子要把她揪出来,“唔唔什么?是?不是?”
心眉死命保护着,用仅存的被子角捂着脸,只露出一对眼睛,吞吞吐吐说:“我们大概、有可能、貌似是要结婚的说。”
小眉楞了一下,接着惊喜地尖叫。
“别,别高兴。我要先弄明白他有多少钱,不然将来离婚分少了就太吃亏了。”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2
第28章
第二天心眉陪小眉给学生们补课,小眉问怎么不去陪宋书愚,她撇嘴,说:“我是来看你的,又不是给他当跟班的。他和叶……叶先生去钓鱼谈公事,我去干什么。”
小眉很不好意思地说乡下地方,没什么好玩的。心眉发飙:“你把我当姐妹不?又不是为了玩才来的。”
中午时候,山下送了一批物资来,象约好了似的,附近几个乡的老师三三两两的也来了些。心眉是自来熟,一顿午饭下来已经嘻嘻哈哈打成一片,吃了饭帮忙将新学期的课本、旧书、新文具按单子上的人头分类。做完了所有,送了附近乡的老师离开,两人坐后院小山上的大石板上喝茶聊天。
小眉叹气:“安信联投每年税后利润的百分十全部投进来了,还不够。建校舍买教材,还有老师的福利工资,基金会运作交给律师事务所托管,每次他看见递来的报告就皱眉头。”
那间律师事务所心眉听过,业界里规模不算最大的,但是口碑可以算最好的。“慢慢来,这才几年?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关键是老师不稳定,支教年年换。再熬两年吧,等这批孩子们读完高中,考不上大学的那些完全可以接班。不过资金始终是大问题,这还只是贵西北面半个省,将来如果想在全省铺开,或者是福及到相邻的省去……”
心眉掉下巴:“志向也太远了吧。”
小眉只是笑笑不说话。
心眉心里对宋书愚的所有埋怨已经烟消云散。他是为小眉而去安信,还是为基金会而去安信,不重要了,说到底,他是为了帮这些有可能一辈子出不去大山的孩子不是吗?
这两天她眼里看见的,在别的老师耳里听到的,无一不敲打着她的心。
“小眉,你好伟大。”
小眉咯咯笑:“你就别寒碜我了。”
说着话,宋书愚和叶慎晖钓了鱼回来。
宋书愚扬扬手上的鱼篓,笑嘻嘻说:“在济城想起这里的鱼就流口水,今天可够本了,一次解馋。”
话还没说完,心眉已经接过去往厨房送,再出来又是奉茶又是递毛巾。宋书愚对她突然的狗腿行径大大的不解,询问地看看小眉,小眉抿嘴只是笑。
“发烧了?”
心眉拍开他探过来额头的手,“喝你的水。”
“那是发骚了?”他上上下下观察她的脸。
“你才骚,一身鱼骚味。”
叶慎晖对这一对无话好说,摇摇头上楼。
底下宋书愚还在问:“那是怎么了,突然发现我的好了?”
“错了,是突然发现你坏的还不够彻底。”
到晚上,宋书愚一直笑眯眯地瞅着她。心眉被看得不好意思,几次三番地瞪回去,可对宋书愚那子弹也打不穿的脸皮根本没用。
听宋书愚说要早点睡,一早上山,心眉忍不住了:“这不就是山上吗?”
小眉扑哧一笑:“你数数附近多少个山头?”
宋书愚也是一副无语的表情,心眉讪讪问:“有什么好玩的?我也去。”
“没好玩的,你陪小眉看家,我早上去了晚上赶回来。”
“没好玩的你去做什么?不管,我也要去。”
“是没好玩的,宋老师是给山上的孩子送东西,每次来都会亲自走一趟。老眉,你在家陪我。”连小眉也这样劝。
“你去了给我添麻烦,山路要走将近三个小时,那还是我的速度。”他从头把她看到脚,“你?五个小时不知道够不够。”
“你小看人!小栖霞和小环山我都爬过。”
宋书愚闭上眼又睁开,“那是旅游区的路,大姐,能一样吗?”
“松鼠鱼,你该不是……”几个人目光投向她,她握拳:“该不是有个遗腹子在山上吧,所以不给我去看。”
宋书愚张大嘴巴说不出话,叶慎晖大概想笑又感觉不厚道,憋得肩膊微颤,小眉扯扯心眉衣角:“遗腹子不是这样用的,老眉。”
“——我着急说错了,想说私生子来着。”
叶慎晖侧脸望着宋书愚,一副“以后有你苦头吃”的幸灾乐祸表情。宋书愚长叹:“你明天早上能准点起来再说。”
早上六点,迷迷糊糊的何心眉童鞋听见宋书愚在门外一声响亮的“我先走了啊”,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
六点半,何心眉慌慌张张窜上楼,往包包里多塞了件外套,又换了件长袖衣服。
七点二十,吞下一大碗粥,掰开个大馒头,填满豆芽菜和两条煎得金黄的狗棍鱼,合上用牙齿咬住,四下找自己的包包。
“可以走了。”含含糊糊向宋书愚报告。
宋书愚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粥,看看表才拿起桌脚的大背包:“足足拖延了一个小时。”
“谁叫你安排得这么早?”她在后面小声投诉。
“等太阳出来了,你就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早了。”
果然,八点多太阳刚开始发威,她后背已经湿了半截。
才出来时,沿溪水往上,一路晨雾水声相伴,再加上前面有个养眼的人,走起来根本不觉得累,只是看看前面那人背包下运动状态中的翘屁屁已经够赏心悦目了。可太阳出来后就大不一样。
宋书愚大概感觉到自己屁股热得发烫,转头逮住她的目光,似笑非笑问:“走不动了?”
“谁说的。”她鼓鼓气,继续往前。
过了一会,她很臭屁地说:“老宋,你走不动了是不是?比开始慢了。牛皮吹得响,我还以为你多能呢。”
宋书愚在前面嗯了一声,接着无声叹息: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这么慢?然后就听见后面臭屁孩尖叫:“瀑布!瀑布!”
隆隆水声,阳光在跳跃的水珠上反射七彩的光。宋书愚还没反应过来,心眉已经奔过去,几秒钟后又奔回来,可怜兮兮望着他:“忘记带毛巾了。”指指他背包上绑住的白毛巾问:“能借给我用用不?”
“站稳点,石头滑。”
她脸上捂着毛巾舒服得呜呜直叹气,“好凉的水,好舒服,你试试。”
宋书愚接过毛巾说:“才走了六七分之一的路,你打醒精神。”
她没反应,探头看看溪里的游鱼,“比小眉那里的鱼还多,”又看看瀑布顶上掠过的鸟踪,说:“这比我们小环山美多了。”
“你没见过连下几天暴雨的样子,这条溪不叫溪,叫洪水。小眉那里以前几次泥石流就是这条溪水闹得。”
她抽抽嘴角,“最近两天不会下雨的是不是?”
宋书愚好笑,背起包准备开路:“忘了你是个旱鸭子。”
过了瀑布,折向左才是真正的山路。小径两边都是树枝,一不小心就划到胳膊。宋书愚几次以为背后的小屁孩跟丢了,回头一看,还好还紧紧跟着,只是手上拎着毛巾走两步就拭汗,刘海全粘在脑门上,脸蛋红红的两团,袖子贴着腋下,狼狈至极。
“松鼠鱼,你慢点好不好?”许久后她终于开口小声问。
他停下来,心眉又走了几步来到他脚边一屁股坐下地,呼哧呼哧喘粗气。
“叫你别来的,这不是找罪受吗?”
“我不是想知道你每次来这里都干些什么吗?”她委屈。
他也坐下,揉揉她脑袋鼓励:“还行,走了一个多小时,没怎么抱怨。”
她眼里两包泪:“抱怨也要力气的好不好?”
“我饿了。”她翻自己的袋子:“最后一包薯片,分你一半。牛肉干要不要?”
宋书愚往里一看,不由哈哈笑:“你当小学生春游?还有茶叶蛋?”
心眉微囧:“是小眉煮的。”
宋书愚拖她到小径边的树荫下,“别晒中暑了。”
她边嚼薯片边四下打量:“会不会有蛇的?”
“你看见了的话只管往我身上扑好了。”
“松鼠鱼,你包包里是什么?”
“课本,文具,漫画,衣服,鞋。”
她一片牛肉干含在嘴里,问:“昨天那些东西不是都发出去了吗?”
“山上有我一窝七八个私生子,当然要我亲自送。”
“咳咳咳,水……水……”
宋书愚眼里含笑。
“又不是母猪,一窝能生七八个我服了你。”
他哭笑不得,“不是你说的吗?”
“没一句老实话。”她忿忿的。
“老实话是第一年来这里,有个小男孩本来是每天四五点起床来回六小时山路,天天去小眉那里上课的,后来父亲瘫在床上,只能回家帮妈妈种地。从那时开始,每次来,我就帮忙送一趟书给他,脑子很聪明的小家伙。可惜了。”
心眉嘴里含着水,目光投在他郑重其事的脸上,好一会才移开。
“挪挪你屁股,该走了。”宋书愚站起来踢踢她后臀。
“老宋,其实、你挺好的。”
认识她十年,第一次获得这样的嘉奖。宋书愚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转过身提起背包背上,嘴角缓缓有笑意漾开。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2
第29章
宋书愚每隔几分钟问她要不要休息,问得何心眉烦躁。谁不想休息?可她怕一停下来就迈不动酸胀的双腿了。
山路越来越陡,几次不小心踩着石子,脚下一滑,她就以为这次完了完了,仰翻下去了,尸骨无存了,眼睛一闭打算和爸妈说再见的,结果他递过手来一把牵住她。
“要不要停下来?”
“松鼠鱼,你闭嘴。”她撑着自己膝盖对他翻白眼,“还有多久?”
“快了。”
她闭上眼,这家伙说了多少个快了?记不清楚,可她算算时间,足足走了四个多小时。“你说那小孩,每天来回六个小时,他真能三个小时爬上山?”
“他跟鹿似的,你没见过。”
心眉狂飙汗:回家就奋发向上开始锻炼!
咬咬牙往前迈了几步,宋书愚回来拖她的手。她想甩开,他坚持不放。
“我手心全是汗。”
“那又怎样?”
“……”
“快十二点了饿不饿?”他问。
“还好,你饿了?”
“唔。”他不说饿,估计这个好胜的家伙永远不肯停下来。
“那找个阴凉的地方坐坐。”
“松鼠鱼,我有点困。”她头枕着他大腿犯迷糊。
他帮她抹去嘴角的鸡蛋黄,手上拿起她的遮阳帽继续帮她扇风,“困就睡一会,我等会叫你。”
“可再拖就晚了,不是我的话估计你早上去了,我怕晚上我们赶不及回去。我才不要黑灯瞎火的在这个林子里摸索,刚才过去的时候有个吊死鬼差点挂在我脖子上。”
宋书愚微笑,突然发现晚上就在山上过夜是个好主意。“够时间,你放心睡。”他手上继续拨着说。
“半个小时,你负责叫醒我。”
“松鼠鱼,我就知道你十三不靠的,叫你负责喊我起来,你倒好,和我比着睡。”阳光在林子里的枝叶间忽隐忽现,小风凉凉的,她一口气睡醒,发现竟然已经是下午,而那个嘴巴上诺诺答应够时间的家伙象小鸡啄米一样也在打瞌睡。
“有你说话的这功夫,早上去了。”
她跺跺脚,比着对方背影竖了竖中指。
“手给我。”
她不理。
“眼睛瞅着脚下,别踩着过路的蛇。”
她哇哇叫,扑过去搂住他一条胳膊:“在哪,你看见了?”
他只是笑。
风里有泥土的味道。
垂头丧气的何心眉已经根本不去想时间这个问题了,踉踉跄跄地被宋书愚一路拖行,她只剩喘气的力气。
“猪,就快到了。”
她对猪这个词毫无反应,迷迷瞪瞪抬起头,只看见蓝色的天。
又被宋书愚拖着往上走了十多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到了?”心眉突然间爆发,欢呼一声冲上去,声音戛然而止,她呼呼地抽冷气:“好漂亮。”
山坳里紧紧密密的十多座黑漆漆的吊脚楼,再远点红色的土壤间是一条条绿油油的梯田,放眼望去,层层白雾蒸腾。
宋书愚拍拍她:“下山。”
村子不大,宋书愚说有办法的都往山下搬。寨子里空荡荡的,大人多还在地里,只看见几个老人小孩和狗。
去的那户也是一样,连院门也没锁。老宋进去找男主人,心眉站在正中间打量,廊檐上挂着干玉米干辣椒,中间还有个巨大的石磨,石磨后的土墙边堆了几大束柴火。隐约还能闻到猪圈里的臭味。
正看着,身后院门里回来的似乎是女主人,背上背着个两三岁的女娃娃,见着她也是一愣,接着叽里呱啦地开始说话。
心眉正提心吊胆猜测会不会被人赶出去,宋书愚出来,那女人黝黑的脸上突然团起笑,说话声音更加快了。
宋书愚解释说小山妈是苗人,背上的娃娃是小山妹妹,小山一会就回来。接着那女人又呱啦呱啦说了几句,往里面去了。
“叫我们坐,她去烧饭。”
心眉一脸景仰,“老宋,你还会听苗语?”
“完全不懂,我猜的。”
小山的爸爸两年前在附近乡的打石场做工被一块大石头砸坏了腿,赔偿的钱花完了,小山妈还大着肚子,只能找了一辆板车把他从医院拉回家。男人回家了,小山妈也早产了,所以小姑娘身子孱弱,更显得一双从母亲那里继承的大眼睛黑漆漆地,灵动聪慧。
小姑娘胆小,含着大拇指躲在石磨后,裤子明显的大几码,松松的、腰上扎着裤脚挽着。
心眉哄她过来,她扭着身子往后躲。
说话间,小山牵着牛,背上背了个比他宽一倍的大竹箩回来。见到他们一怔,跟着兴奋地跑过来就想往宋书愚身上跳,大概是想到自己衣服脏,又停下,少年老成地喊了声“宋叔叔”。
这小孩哪里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身板弱得象城里八九岁的男生,偏偏脸上的纹路,眼里的沉重象是人到中年。只是在喊心眉“姐姐”时,盯着满是泥泞的鞋尖露出的一抹羞涩才符合年纪。
晚饭是玉米粥配辣椒酸菜,一小碟腌腊肉主人家碰也不碰。小山妹妹手上捧着个豁口的土碗往嘴里扒粥,眼巴巴地看着心眉,心眉鼻尖发酸,把碗里的腊肉全部拨给她。
饭后男人在里屋咳嗽,小山妈忙里忙外。院门口早聚集了一堆孩子,叽叽咕咕小声说着本地方言,把门堵死了,却怯生生地没一个敢进来。宋书愚招招手,一大把彩色蜡笔分出去,孩子们象山上的小猴子嘻嘻笑着散开。
小山兴奋地搬出一堆东西给宋书愚看,厚厚一大叠纸全部是铅笔画,犁地的牛、梯田上的雾和雾中的光、数脚趾头的妹妹、寨子里的瘸腿老狗……很珍惜画纸,正反角落全是笔迹。
“我藏在床底下几个月了,被我阿妈看见又是一顿揍。”小家伙回头看看,才小声说。
宋书愚细细地一张张翻看,边看边点头赞许地笑。然后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那孩子惊呼一声,摸摸其中一只水彩颜料,再小心翼翼一路看过去,抬头眼里全是喜悦:“宋叔叔,都是我的?”
宋书愚点头,“漫画是给你看着玩的。”他递过去两本装帧精美的画册:“这个多琢磨人家是怎么画的。”
那孩子拼命点头,眼中重新焕发稚气的纯净的光。
“宋书愚,睡着了没有?”
“没有。”
不到八点全部歇下,小山去爸妈屋里睡,让了一张床出来。心眉无奈,只能和宋书愚挤一块不到九十公分的木板。
“又说很累了,还不睡?”宋书愚问。
她睡不着,怕有虫子,怕被子上的油,怕外间猪圈的味道。更多的是,她怕一个仅用铅笔就能把周围所有景致画得栩栩如生充满灵气与爱的孩子,就在这里埋没了。
“腿还疼?”他坐起来,拎起她一只脚。
“做什么?”心眉慌慌地往回收。
他用力按住,“猪蹄可真多肉。”
她鼓着嘴刚想说不要,他大手已经抚上她的小腿肚子慢慢捏拿起来。
心眉脸上突地涨血发烫,小声说句“不要”听起来倒像是在哼哼。
“酸,酸,你轻点。”
他放缓了力道。
借着月色,他脸庞的剪影线条柔和。沉默中,有里屋低低的咳嗽,有草丛里夏虫的夜鸣,有远方归鸟的羽翼划空声。
她张嘴想说:老宋,我发现我喜欢你。
宋书愚先她一步开口说:“我小时候,画画也很棒。”
“啊?才不信!”心眉以为宋书愚这样的人没童年的,他还会画画?
宋书愚手上稍停,笑了笑又继续:“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家老头子是谁。”
他说个名字,心眉再次惊呼:“宋——那个一幅画卖……,你还真藏得住话。”
“所以我说会画画,你信了吧。我两岁爬在画案上玩毛笔。”他自得地笑。
心眉不出声,屏住呼吸等他继续。潜意识里明白这次是宋书愚这种大骚包难得吐露心声的机会。
“不是因为后来的事,我现在或者也是对着颜料画纸过一辈子。”
“后来怎么了?”心眉轻轻问。
“后来,后来我爸那时候学问不高名气不大,倒是把一女学生肚子搞大了。结果我哥判给我爸,我跟我妈回了京找外公。”
“……没有了?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那样。”宋书愚把她腿放下,换另外一只:“说是猪蹄你还不乐意。”
长期泡在晋江,被无数万年巨坑坑得有气无力的心眉忿忿然:“松鼠鱼,你挖坑不填没人品,说两句没了下文,你不是吊人的瘾吗?”
“那你想知道什么?”
“你那时候多大?还有你妈妈是离婚了?去到外公家才认识秦大耗子的?还有,那你现在和爸爸怎么样?你有哥哥我知道,你哥帅不?”
“跟居委会大妈似的,”他把她的腿扔下去,“睡觉。”
“挖坑不填的太监!”她怒。
宋书愚向她露一口森森白牙,“说什么呢?太监?小丫头,你今天皮痒了是不是?”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3
第30章
“床塌了,别挤过来。”心眉背抵着墙没处躲,“你小声点——呜——”
他含着她半边唇瓣闷声说:“就亲一口。”爪子已经不听话地搭上她胸口。
她晕头转向,舌尖试探地轻触他的,被他咬住,手指搓揉得她浑身发软。她呜呜地在他嘴里发不出声,许久后,“松鼠鱼——”她大口呼吸,然后梗住了,抵着她小腹的物体坚硬如杵。
他眼睛离她的只有几寸,灼灼而视,“太监?”
“我、我知道你不是太监,你很强很壮,你是宇宙超能量无敌肾斗士,你、有了你,就等于有了三鞭酒五鞭汤,你就是那阳痿中的汇仁肾宝,看见你就看见性福的希望……”
他埋在她颈窝里笑,“放了你。”
心眉松口气。
他补充:“这里隔音不好,不能淋漓尽致的发挥,等回家……”
心眉又吸气。
“睡觉。”他把她从墙边挖回怀里。
“太热了,挤在一起。”
“有我热?”他握着她的手压在滚烫那一处。
心眉象烧到手,忽地抽开。
“我还是睡不着。老宋,你睡了?”
她象只肉乎乎软乎乎的虫子在他怀里不停翻滚,他能睡着才怪!
“我冷。”
他睁眼,她可怜兮兮的样子。
山里温差大,入了夜山风凉飕飕的。宋书愚扯扯被子拢住她,她继续往他怀里拱。他全身一僵,用腿压着她的。
“你欺负人,我腿疼你还压着我。”
“你别跟小猪似的乱拱,我保证把腿放下来。”他闷声说。
她听见警告,马上乖乖不动。
“松鼠鱼……”
“嗯?”
“为什么不把小山带回去?找个好老师教几年,说不准又是一个莫奈梵高。”
“问过,他不舍得离开妈妈和妹妹。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别人没法干涉。”
“……太可惜了。”她叹气。
他也叹气:“睡吧。”
“松鼠鱼……”
他无奈:这家伙多动症兼打了兴奋剂?
“松鼠鱼?”
“嗯?”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他无声而笑。
她继续耸鼻子嗅嗅:“真的。”
他低头亲在她眼皮上:“我也喜欢你的,不过别再挑逗我了,当和尚的定力很差。”
她握紧小拳头。“当和尚?哼哼,你以前有女朋友,当和尚也是酒肉和尚。有几个?和我说说。”
“过去的事说来做什么。”
“又耍滑头!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我不知道你的,这对我不公平。”
“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的太多了,心眉小心肝突突跳,重点,找重点!“你喜欢的人有几个?”
“两个。”
她小心地确认:“有我不?”
他抓着她后脑勺的头发:“脑子里装的什么?不喜欢你的话我们现在在做什么?我虽然是男人,也有男人的贞操。”
她汗完又汗,不甘心地问还有一个是谁。
“那个人……”
宋书愚母亲离婚后舍下他负笈重洋,七十年代末第一代公派留学生,在异国的遭遇与处境现在这一代难以想象。流离辗转,从美到英,再嫁后回国接儿子,那时宋书愚已经俨然是个青涩少年。
他临走时去济城看父亲,顺便代外公探望旧时同窗,也就是心眉的爷爷。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小胖妹。想起当时情景,仍掩不住笑。
“我见过用无名指挖鼻屎的,小指也有,可第一次见用大拇指的。来给我瞧瞧,鼻孔究竟有多大。”
“去你的!又拿我开涮,继续说你的。”心眉想发飙了。
“好好。”他投降。“去到第一天就想回家,语言半通不通,饮食不习惯,最重要的是和我妈很多年不见,客气得象外人。继父还不错,高地人,红脸庞大嗓门,心眼很实在。可还是想回家,哪怕天天被小五胖揍也比在那穷乡僻野里喂马好。”
母亲的新家到底不是自己的,宋书愚从十八岁开始没用过继父一份钱。高尔夫球场当球童,餐馆当跑堂……攒够了机票钱与生活费悄悄回国,接着就认识生命里第一个让他发热发亮的女人。
“……然后?”
“没然后。她要的我给不起,很多很多的爱很多很多的钱,我只是个穷学生。睡觉了。”
他讳莫如深的就是这么平淡的故事?心眉压根不相信。“就没有开始过?”
他停顿好久好久才说:“她在其他人那里寻求物质,和我在一起满足精神……最难堪的是,我容忍她同时进行,直到有一天忍不下去。”
“睡了?”
“没有。不舒服、有点吃味。”
“不知道的时候问个不停,知道了心里又放不下,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
“睡觉。十年前的事,别想了。”他手掌缓缓抚着她的背脊至上而下。
“放不下的是你,十年为人守活寡。”
宋书愚很是头疼:“正常点的应该都能感觉到我这几年心里装的是谁。”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她来了兴趣。
“你大脑搭线方式和别人不一样。哎哎,说不过就咬人?”
心眉松开他下巴,凶巴巴问:“以后不许这样排揎我知道不?不许说我胖说我笨,不许说些乱七八糟的打击我。谈恋爱象你这样的谈法很失败!”
“好,以后每天甜言蜜语地灌。”他频频点头。
虽然还有问题,但是今天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心眉比较满意。
“心眉,”宋书愚一脸专注情深:“你的眼睛象天上的星星。”
何心眉囧了,随即瞪大眼:“你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他扬扬眉,“这么幼稚低能的情话我用别人教?继续,我还没说完。你的脸盘象初升的明月——”
心眉想吐。
“你的小嘴象五月的樱桃,手臂象一截截洗干净了的莲藕……”
“stop!stop!别扯淡了,睡觉。”
心眉离开贵西那天,眼泪汪汪和小眉说:“不如你和老宋结婚好不?我把他让给你,他人看起来混账,其实还是不错的。那样你就能搬回济城了。”
小眉蚊香眼:“说什么呢?”
“那我们以后就这样两地分居?”
小眉好气又好笑:“我回济城一定会去看你,还有,婚期定了给我电话,我一定去。”
心眉瘪着嘴,耷拉着脑袋跟宋书愚上车,趴在后座上望着小眉和叶慎晖越来越小,消失不见。
宋书愚干咳两声,她没心思搭理。
“把我让给人?”他开始秋后算账。
“你听见了?”
他扬扬眉,“不光我,叶老四也听见了,我差点挨揍。”
“嘿嘿。”心眉干笑,开始猛摇尾巴:“松鼠鱼,那是因为你好啊,我和小眉十几年姐妹,不是好东西我会郑重推荐吗?”
他冷哼,她帮他顺毛:“有了你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我有了你谁也看不上眼,肉乎乎香喷喷的象才出笼的新鲜包子,叽叽喳喳象房檐上的秃尾巴鸟,别捂我的嘴,我今天的甜言蜜语才开始。”
……
“松鼠鱼,你是想哄我高兴起来是不是?”
“笨蛋,总算聪明了一次。”
晚上八点多到济城。暴雨刚过,机场里满满的全是人。百无聊赖地在传送带边站着等行李,心眉忽地脸一白,躲在宋书愚背后,揪着他衣服小声说:“别回头别回头。你仔细看看,四十五分方向,那个鬼鬼祟祟望过来的老男人……”
宋书愚望过去。
“是不是我爸爸?”心眉不敢探头细看。
“是。”
心眉跳脚。“你掩护我先闪,行李回头来拿好不好?”
“来不及了——”
“小宋。”
“何老师。”
心眉老老实实走出来:“爸爸。”
“宝宝,你也在机场?”何爸爸语气惊讶、表情一点不惊讶,目光在两人间巡回搜索。
心眉望空嗟叹:老木头桩子几百个眼,妈你被蒙骗了几十年!
“你们这是……”镭射光还在继续扫视,宋书愚还在继续傻笑。
装!你还装!心眉无辜地眨眼:“爸爸,我们才从贵西小眉那里回来。你不是昨天就到家的吗?”她去贵西前老爸就去外省开会去了。
“有事耽搁了一天。”何爸爸炯炯有神:“你妈妈说你一个去贵西。”
“是啊,没想到宋老师也在。呵呵。”她偷偷扯宋书愚的衣角。“好巧啊。”
“是啊,没想到何老师也在。呵呵。”
“没想到这么巧的事我也巧遇上了,呵呵呵。”
好冷啊……
“宝宝,出来。”
“我换衣服。”
“趁你妈不在和爸爸聊聊。”
“我妈去哪了?”
“估计去你舅家了。出来!”
“我收拾行李。”
“宝宝……”
心眉翻白眼,越老越小,老爸还会撒娇?
“我去接电话,一会出来主动和爸爸交代。”
坚决不认账!
“小宋啊——”
何爸爸明显抬高了音量,听得心眉头皮发麻。有手机不打,打家里电话什么意思?!
“哦,到家了到家了。行李不多还要麻烦你专程送我们……不用客气,自己人嘛!”
“心眉?哦,你等等。宝宝来接电话。”
她硬着头皮出去,接过电话走去另一边,“喂?”
“宝宝。”宋书愚逗弄的笑声传来,心眉一惊,再看看身后,爸爸半个身子欠过来,更是一惊。
“我们到家了一切很顺利谢谢你一路的照顾我爸爸说也谢谢你送我们回来家里没人煮饭我们吃泡面改天请你在外面吃饭。就这样,没有了。”
挂电话。
何爸爸终于把老腰扳直了。
“爸爸你笑得象个老色狼!”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3
第31章
何心眉和何爸爸干掉了三包泡面,四个煎鸡蛋,爷俩坐在沙发上伸长腿比着哼哼就是没人去洗碗。
心眉摸摸肚子叹气:“从贵西转一圈回来才知道,原来连泡面也算是美味。”
何爸爸也腆着肚子说:“要和你妈说说,明天开始操练你做家务。”
“呃?”
“好不容易有人要咱家姑娘了,要是因为懒因为不会做家务被退货了那可真冤。”
何心眉跳起来:“我去洗碗。”
何爸爸还悻悻的:“你去洗碗也躲不了爸爸一辈子,就没什么是要老实交代的?”
“没有!”心眉开大水龙头。
何爸爸站厨房门口露一手出来,“你妈电话里说十点回来,自己看表,只剩二十分钟了。抓紧最后的机会,组织会从宽处理的。”
“我听不见!”
老爸还翘着腿在看电视,心眉从厨房出来在厅里转了一大圈,终于还是坐下来问:“爸爸,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个臭小子狗胆包天敢吃我姑娘豆腐,我姑娘的腰是他能随便搂的?爸爸挽着袖子打算冲过去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咱家姑娘一手臂挥过去能打死两只老虎的,怎么就没有一点反抗精神呢?”
老爸做沉思状,心眉囧红了脸。
“在后面追了几步观察,原来是熟人。好小子,熟人也敢下手,勇气可嘉。”
心眉额上三条黑线,这是赞是弹?
爸爸拍拍她膝盖上的手:“你妈前几天还和我唠叨说在外头租房子既不安全,又浪费钱。放心,爸爸支持你。爸爸带的学生多了,知道现在的小年轻都这样。”
都这样?都怎么样?“爸爸,我们没有同居啊。我们只是拖拖手谈谈恋爱而已!”心眉要抓狂了。
爸爸笑嘻嘻:“承认了?”
呃。
“妈妈会不会反对?”心眉很忐忑。
“爸爸妈妈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孩子好,人不错的话,怎么可能反对。”
“可是,年纪……”
何爸爸皱眉头:“是大了点,美中不足。”
连爸爸也这样说,宽面条泪!
“综合素质不错,算起来也扯平了。”
心眉抓住一线机会:“爸爸,那你帮我跟妈妈吹吹枕头风?”
一下子被PIA飞。
“爸爸才是一家之主。”
心眉摸摸后脑勺,不甚委屈:“是啊,厨房的你煮。”
第二天回报社销假,忙乎到晚上,宋书愚公司还有事不能来接她下班,心眉想起那句“等回家发挥”连连喊佛主保佑。
回自己小窝一看,她妈趁她不在家把卫生都打扫过了。
她把贵西的照片翻出来慢慢看,一张张整理好,配上字,发上论坛。洗个澡又接个电话的功夫,她发的“贵西行”的帖子已经被加精置顶了。群里的消息接连往外跳,都是找她的。心眉没想到反响这么大,扭着湿头发的手停住了,有点傻眼。
想想也正常,情感生活版面的板油多数是女性,不少已经做了妈妈,看见人家的孩子再和自己家孩子对比,免不了的同情心慈悲心泛滥。群里的消息,还有帖子下的留言很多是向心眉询问地址的,希望能寄点书和衣物。
心眉盘腿坐着咬指甲,越想越是兴奋。
“松鼠鱼,我决定不结婚了!”
“……”
“你还在不?还在不?”她自言自语:“说得太急了没表达清楚,被我气晕了?”
“没有,你继续。”他宋书愚久经考验,早习惯了她的抽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晕倒?
“我是说今年不结婚了,或者晚点。”
“继续。”
“哦……你生气了?我的意思是我突然想到个很有意义的工作,可能做好了需要一段时间。结婚的事情,能不能拖拖?”
“什么有意义的工作?”
心眉见他没直接反对,马上来劲:“我们在贵西的时候,小眉不是说资金不够什么的吗?我在想那为什么不利用社会的力量?基金会不是有几个支教贵西十多年的事迹吗?这样的好人好事为什么不宣传,让大家都知道?我想能不能回报社找老董谈谈,当做公益事业来做,联合报社和基金会做个贵西的特辑,多一些人关注就有机会多一份支持,不是吗?”
“……”
“松鼠鱼?”
“想法很好,不过回报社提议后等其他人去做。结婚的事情照计划——”
“我不要!我在报社混了快三年,第一次感觉有点意义觉得值得努力,我才不要把这个机会让给人。还有,小眉做了那么多,我好吃懒做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我没脸!”
“做这种事要联络方方面面的关系,还要——”
“再难我也要做。你会帮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宋书愚连连被她打断了几次,很是无奈。“你让我想想。”
心眉挂了电话就开始写计划书,她文理科都不好,可回想了一遍贵西四天看到的种种,敲起字来也是指尖如飞。
正在鸿篇大论时,小新的头像闪亮,她顺手发过去一个笑脸。
小新:看见那个置顶的帖子了,不错,去了几天收获很丰富。
暴暴熊:小样!听群里人说,我几天不在你也潜水。想姐姐不?
小新:汗……开心地里最后一只灵芝不收?
暴暴熊:不管了。偶现在没精神管,有正经事呢。
小新:在忙什么?
暴暴熊:忙着写计划书。唉,我说,看了那个帖子有没有想过捐点钱啊什么的。
小新:……有。
暴暴熊:那就好,有希望!我潜下去继续奋斗了。
隔了不到十分钟,手机铃响。
“真的想做?”
“嗯。你不爱管别管,我自己想办法。”
“生气了?我就说个要想想,就生气了?”
“我一辈子最有成就感的就是这次了,你信不信?宋书愚,我有预感!”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做那就做大,你明天回去和老董汇报征求他的同意,打算怎么做写一份完整的报告书交给我。可能会再去贵西两三趟,最好能把电视台一起兜进去,扩大影响力,中间产生的所有费用由安诚联投负责。但是有两点,一是要问你们老董要最少两版的免费版面,二是不要曝光叶老四和小眉。”
……
“做完了这个,是不是就该见家长了?”宋书愚调侃地笑。
“宋书愚,我爱死你啦!!!”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4
第32章
何心眉早上顶着两个熊猫眼,宋书愚对她有风就来雨的脾气无奈摇头:“别只是三分钟热度。”
“百分百不会!”她斩钉截铁。“计划书我发你邮箱,你看了没?我那样和老董谈行不?”
“大致上差不多。”宋书愚递给她基金会律师所主任的名片,说:“有什么直接找他们,我就不出面了。”
回到报社开完早会,她窜进老董办公室,如此这般把去贵西的经过和设想一谈,老董拍案而起:“做得好的话,就是大新闻,是证明我们晚报代表市民口舌关注民生的代表性公益事业。”
心眉一听来戏,挂着两只肿眼泡更加聚精会神。
老董说完又坐回去摸下巴:“这要和总编商量。计划书给我,我再润润色。”
杜姐抓住心眉明示说:“傻丫头,这摆着是抢功呢。”
“没关系了,他是老大功劳全归他,我只要能办成事就行。”
杜姐一副拿她没办法的表情:“说起来,那梯田倒是挺漂亮,不比云南广西的差。”
心眉顿时星星眼:“发展旅游业?”
“你疯了!就凭你?乖乖坐着等老董向大BOSS汇报的结果吧。”
心眉根本坐不住,熬到下班还没消息,更加心急火燎,包包里塞了一堆的贵西特产往陈婉家蹭饭。
陈婉舅舅带的两个徒弟正式出师后,陈婉已经很少在巩香居掌厨。心眉去到她家,一看满桌的资料和教材不由楞了,问陈婉干嘛,是不是打算考研。
陈婉说她准备考经纪证去安诚应征,心眉点头说好:“松鼠鱼那工资高,那女的一个个花枝招展的都跟雀似的,你去了正好帮我煞煞她们威风。”
“帮你?”陈婉嘻嘻笑。
靠,说错话。
正好豆丁拽着哈士奇的尾巴冲进厨房,心眉背过脸:“豆丁,来和干妈嘴嘴。”
豆丁凌空飞吻,“干妈,臭豆腐。”
“不许再吃了,马上开饭。”陈婉虎着脸跟儿子说,又漫不经心地边炒菜边说:“心眉,贵西的豆腐干豆丁爱吃,可也太多了。早上宋老师也送来一份。你们就没合计好?”
我……心眉想撞墙。回来就撞见老爹,又赶了一晚上的计划书,她根本就没顾上和宋书愚说要来陈婉家。
陈婉观察她的表情后大怒:“你们两个一起去旅游?居然连我也瞒着?”
“那不是旅游啊……”
“是啊,很明显的是偷情。”秦昊进厨房,嘴角挂着抹奸笑。
“秦大耗子,女人说话男人少出声!”
“好,我不出声。”秦昊收起笑,很严肃地思考说:“屎壳郎?老宋?”
心眉要吐血。
“我要吐血了,我挂了你别救我,把我抬秦大耗子家门口就行。”
“小五说你刚才还兴奋得跟做传销似的,这会又怎么了?”
呜呜,叫她怎么说?秦大耗子本来已经忘记那茬了,结果一个电话把宋书愚叫来接她滚蛋,宋书愚一出现,死耗子又是那贼兮兮的表情。
“小五说你用照片哄得他老婆流眼泪,还想把她往贵西拐?”
“我要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秦大耗子认识的人不是多吗?把小婉拐上船,我就不信他能站岸边旁观。”
宋书愚微笑:“挺聪明。”
“那当然。”何心眉同学在事实面前从来不谦虚。“我和老董说过了,还没消息呢。”
“着急的也该是我才对。”
“老宋,”她摸摸他胳膊帮他顺毛:“才发现你很好,很高尚,很伟大。”
他瞥她一眼:“那把昨天晚上那句话重复一遍。”
昨天晚上?心眉回想,唰一下脸红了。
“要不要我提醒你?‘老宋,我——’下面呢?”
“我讨厌死你了!”
“我睡哪?”
她傻乎乎的样子,宋书愚不忍再逗下去。从停车开始这家伙就不停拿眼睛偷偷瞄他,小动物一样警惕着。“当初吼着要419,谁怕谁的人哪去了?光嘴上练练?”
她老实承认:“我向来是只敢嘴上练练的啊。”
话音还没落,他头已经低下来,“那我们继续练。”
每到这种时候就控制不住地发昏,唇舌相衔,咂吸含咬,没有止境。
“松鼠鱼,快、快没呼吸了。”
他低笑着拿嘴唇蹭蹭她的,“我给你渡气。”说着话又吻过来,用足了力气搂住她。
中间只有那一瞬间的清醒,她模模糊糊地想古人真是智慧啊,相濡以沫不就是相濡以唾沫?
“松鼠鱼。”
“嗯?”
“你、你顶着我了。”
他肩膀颤抖:“不关我的事,他有时候自己有意识。”
“……我们会结婚的是不是?”
“你愿意,明天就行。”
“那、那其实也没啥。我的意思是,先做了也没啥,是不是?”
他抬起头,眼珠特别黑特别闪亮,“你确定?”
她想想,然后郑重点头。
他缓缓展开笑,“生理期过了?”
她囧,“你打算把我的丑事记一辈子?”
他在她脸上轻嘬一口:“你的不开心和开心,都是我的开心。”
……混到这地步真悲催。
“我去买东西。你老实呆着不许逃跑。”
何心眉抱着靠垫打转,从女孩到女人,结束并开始的心情每个女性一生只有一次,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只知道自己几乎抵挡不住这样的冲击。
电话声响起时,她吓一跳,以为是门铃。
再响她接起,是个女声,声音圆润,上来就喊书愚。
心眉心突地一跳,不会吧,电视里的狗血情结又一次发生在她身上?被外面的女人追上家门?一脚踏两船?而且还是在她义无反顾准备在欲海湿身的时刻?
她吸吸气,小心试探:“宋先生出去了,我是宋先生家保姆。请问您是哪位?宋先生回来我会转告。”
电话里的女生笑得很放肆:“书愚什么时候请了保姆,为什么我不知道?”
喵个米,很熟吗?心眉还没反击,对方又问宋书愚去了哪?
“你是哪位?松鼠鱼去了哪你报上名号我自然会说,半夜十点多打人家里电话还不说是谁,不觉得很没礼貌吗?”
对方笑得咯咯的,好不容易停下来,才说:“我是书愚妈妈。你是眉眉是不是?”
卖糕的!!!
松鼠鱼的娘亲大人!!!
那么年轻的声音根本不像!!!
“我、我是心眉,我、我……阿姨好,不是,不是,伯母好。”
“我几年前就听说你的名字了,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呛口小辣椒。”松鼠鱼他娘似乎很有兴致。
“哦,哦……”心眉鄙视自己:只会哦。“那个,松鼠鱼去买——买宵夜去了,一会就回来。伯母您等等。”
“没关系,和我家小子也没啥好聊的,我倒想和你聊聊,一直没机会。从书愚那里听得多了,很期待能早点见到你。”
悲催啊,松鼠鱼那家伙都跟她娘说了些什么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4
第33章
“婚礼筹备得怎么样?我说提前两个月回去帮你们,书愚说不用我理会。那孩子,从小没人管,习惯大小事自己拿主意,我在他身上从没享受过当妈妈的乐趣和福利。”
“湖边的房子潮,我看时间紧的话先住着,等妈妈回去再帮你们另外张罗。需要什么东西提早列个单子出来,妈妈这边买好了一起带回去。再来亲家那边不知道有什么要求,济城的婚俗我出来久了给忘了,不行,得找人补补课才对。”
BLABLA……
未来婆婆说话不用换气?五体投地。终于逮住一秒钟机会心眉赶紧说:“伯母,因为我工作的原因婚礼估计要推迟两个月松鼠鱼可能还来不及和您说。”
未来婆婆一愣,接着叹气:“你们两个都不小了,感情纠葛了这许多年,再蹉跎下去……”
感情纠葛许多年?我们不才开始吗?
“眉眉,听妈妈话,今年快点把事办了。书愚再努力努力,年底有了,明年秋天就能生。秋天生孩子好,不冷不热的,好坐月子……”
心眉还在想什么有了,下一句就听见坐月子。她抽张纸巾擦汗,“伯母——”
“眉眉,书愚的脾气象歪脖子柳,别扭。做错了什么,你只管和妈妈说……”
宋书愚进门时,心眉肩膀上夹着电话,腿上抱着纸巾盒,见着他象灾区人民见了解放军,热泪盈眶:终于来了!
“你妈妈。”她指指电话对他做口型,然后又狂拭汗。
宋书愚笑笑,把手上袋子递给她,接过电话:“妈。”
“唔,算是有良心,还给我买零嘴。”心眉抱住薯片筒,嘴上咔嚓咔嚓,睨视着、想把眼前这位也咔嚓了:“你和你妈说了我什么坏话?”
宋书愚看起来很无辜:“说什么?能说什么?”
她呲牙:“信不信我一个庐山升龙霸活劈了你?”
他笑:“我比较喜欢真人对打。”
“松鼠鱼,干什么?要吃东西你再去买,别抢我的。”何心眉捍卫他才买回来的一包零食。
他脸贴近她只差一寸,缓缓又缓缓从袋子最底找到一盒东西,拿出来在她眼前晃晃:“真人对打,嗯?”
她看清楚后眼珠快掉出来,抽气说:“貌似、貌似有小盒装的。”
他不屑一顾:“不够用。”
她再抽:“你不是打算、打算一晚上用完吧?”
他认真考虑着……
“松鼠鱼,我看就这样算了吧。你是干将,我可不是莫邪。”薯片不要了,拖鞋不要了,她连滚带爬下了沙发,“江湖险恶,我们来日再聚,今天时候不早了。”
屁股上挨了一记,背后那位阴森森地笑:“洗澡去。”
“关灯。”洗手间门口露出半个脑袋。
卧房里暗下来。
“窗帘拉上了?怎么我还是能看见你?”
“有月亮啊大姐,你想伸手不见五指?那我们从洗手间开始?”
“不要。松鼠鱼,你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他眯起眼,白乎乎一团慢慢走出来,往床边一步步挪脚。
“不许偷看。”
难怪磨蹭了那么久,头发吹干了。身上裹着毛巾,光着一对脚丫子。
“嗯,没看。”他老实阖上眼,但是听觉嗅觉每个毛孔无一不在感应她身上的温暖。
童年时外公常年在泡在研究所,看护他的保姆克扣伙食费,他长期营养不良。每次路过A大食堂,看见叔叔阿姨们饭盒里新鲜出笼的包子就流口水,偶尔会有熟悉的阿姨递给他一个,那种寒天里捧在手上,热腾腾香喷喷从鼻子里窜进心底去的感受成年后不再有。可是,奇迹般的,在她身上发现。
“开始了?”她在床沿上坐下来,声音打颤。
他没做声,摸摸她脸蛋,吻上去。一分分往下移,在她唇边厮磨。她轻微地颤抖:“松鼠鱼……”
“嗯。”他含住她的声音,唇下柔嫩,象她身上的每一寸。
他解开裹住她的毛巾时,她双手掩着自己胸口,“别看,我、不太好看。”
“不好看?胡说。”她丰腴,肉长得匀称,“象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
……
半明半暗中,能看见他眼中的赞叹之光。心眉低下头看自己,有点郁闷地说:“我、我倒是觉得象双安全气囊。”
他笑:“拜托你少说点逗乐的话,别破坏气氛。”
心眉傻乎乎还在点头,下一秒便被推倒了。
“别、别摸那里。”她扭麻花:“好痒,松鼠鱼,好痒。”
他从她腰上抽回手,“那摸哪?这儿?”
随着他手掌换位置,她猛吸一口气:“松鼠鱼,好紧、张。”
“嗯,很紧很紧。”他期待实践,可只能慢慢来,“闭上眼睛细细感觉。”
声音低低沉沉的,在她耳边环绕不去,心眉闭上眼,准备体会这一刻奇异的从未有过的感受。
不行,他指尖划到哪里,她那一处就绷得实实的。“松鼠鱼,和我说话。随便什么都好。”
“你的眼睛象天上的星星……”
“来来去去就这几句?有点创意行不行?”
“……那再来。”他狠狠亲她一口,“小屁孩,怎么就这么磨人呢?”
双手搂着他脖子,她压根不敢往下看,□裸地贴着他,象是贴着个大熔炉,下一秒她就会被化成钢水。“说说喜欢我什么。”
“喜欢……”
“不许再说星星了。”
“好。喜欢……喜欢你感情纯粹的心。对身边每个爱你的人都会拿百倍的爱回报。”他继续和她小嘴纠缠,含糊不清地说:“很难得很珍贵。”
……心眉心弦颤动:我有那么好?
“第一次看你发飙是在东大南门,几个女孩吵架,你上去给人一大耳刮子。我当时还摇头,心想这小屁孩怎么就这么野蛮,后来才知道是宁小雅被人欺负。再后来,小五那对吵架,你也是,象护小鸡的母鸡,头发竖起来二话不说就扑上去。”他嘴角分明还挂着笑,但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喜欢上你的性格,和这个……”他低头吻上她胸口:“一样广阔的心,能庇护全世界的心。”
她拢住他头发,眼中湿湿的,“我有那么好?”
“心眉,你比我说的还要好。”他撑起两只手臂,双目凝视她:“我时常会想,把女人的母性和女孩的纯真综合一体的人只有你了,为什么就没人发现?”
“你说的,有慧眼的人不多。”
他笑:“好在不多。我等你找到一个更合适的人等了几年,最后只能不客气了。”
她撇嘴,“再多等几年也不怕,我大把时间。”
“你有时间我没有,我看着豆丁就幻想你的宝宝是什么样?会不会也是个贪吃鬼睡懒觉大王,头发乱糟糟的挥着胖乎乎的手臂满脸的蛋糕。”他边想边笑。
书愚再努力努力,年底有了,明年秋天就能生。秋天生孩子好,不冷不热的,好坐月子……
心眉回想起未来婆婆那句话,窘红了脸娇嗔:“你没事幻想我的宝宝干嘛?脑补找别的去想。”
“我不出力你能有吗?不废话了,我干活。”
心眉尖叫:“别咬我!”
他改咬为吸,心眉死闭住眼睛不敢看。可闭上眼睛,触觉越发敏锐,身上游走的他的手掌,抚摸她皮肤的他的呼吸……
“松鼠鱼……好麻。”
他低声应和,细碎的吻一路往下。她伸手想捂住自己的小肚腩,他已经先一步吻上去,蜿蜒向上又回到她腰间。
“痒——”她想喝止他的,话说出来变成讨饶,呜呜咽咽的好不可怜。“痒……”
“这样还痒?”他突如其来地吻回她唇瓣,将她所有求饶吞噬进去,同时掩住她最隐秘那处。
“呜呜。”她勉强能发一种声,舌尖与他的抵死纠缠,身体埋藏的所有感受在他指间聚拢,化出一抹温暖的潮汐。她闪避开他的吻哀鸣:“松鼠鱼,我象是又来、又来例假了。”
“不是,是你已经湿了,心眉。”他忍住笑意,就着她肉乎乎的耳垂轻咬。“小屁孩,你在为我做准备。”
她表情不见轻松,宋书愚随她目光望下去,勃发昂扬,“呃,是……”
“松鼠鱼,你那里好丑!”
在A片里看过,在科普书里看过,可目睹真相君,心眉被打击到了。
宋书愚伤势比她更惨重,皱着眉问:“很丑?”
她捂脸:“表做了好不好?那么大……不成的,进去会没一半命的。”
他这才放松肩膀,“笨蛋,只要没婴儿脑袋大就能行。”
“可是,”她偷瞟一眼,叹说:“你人这么瘦,肉都长那处去了是不是?”
“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表扬了。”
他笑得自得,兄弟也跟着得意地扬扬脑袋。心眉狂汗:“靠,他自己会动。”
宋书愚面孔严肃,肩膀一抽抽地说:“闭上眼睛,以后给你慢慢研究,现在……”
他继续之前温柔的折磨,她哼哼唧唧在他的亲吻揉捏抚弄下快化成一滩水,“心眉。”
“嗯?”她眼神密蒙,下一秒瞳孔收缩:“不要,疼……”
宋书愚伴着她凄厉的叫声及时刹车,底下那位已经泪眼汪汪:“哇呜,好疼……”
“很疼?忍忍好不好?”他舔掉她眼角的眼泪,在她点头后再次缓缓挺身。“放松,心眉,放松,别踢我。”
“哇呜呜,疼啊,是真的疼啊。”
“熊熊,宝宝,”他脑门上的汗滴在她额头上,和她的一起淌下。“就疼这一次。”
“松鼠鱼,不带这样要人命的,你再来,呜呜,我扫黄打非灭了你。呜呜……”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4
第34章
“请问,哪位是何心眉小姐?”
何心眉擦擦嘴角的哈喇子,一抬头差点埋进花海里。她定定神,闻到满鼻子香才意识到不是做梦。
“何心眉小姐?”
她左看右看,除了面前超级大捧的香槟玫瑰外找不见说话的人。
“何小姐,请签收。”花海旁边艰难地探出半个脑袋。
“我?”心眉指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
花店的小子小心翼翼把花移向左边,掏出一张卡片确认:“XX路OO号济城晚报社社会新闻组何心眉小姐。”
二十七年来第一次收花,在被XXOO后总算获得了一点点补偿。
何心眉颤抖着手签了个花体的何字,接过来抱了个满怀。视线被层层皱褶纸挡住,她看不见花店小子,只能对着满眼的香槟色问:“喂!谁送的?是不是姓宋的?”
“好你个何心眉,喊你一起去吃午饭,你说要等老董开完会。啧啧啧,原来是等某某人的花。”杜姐一回来就冲何心眉旁边两张转椅间的玫瑰咋舌头:“大手笔啊!”
有同事凑趣:“不如打个七折卖回给花店,估计够我们全组人吃饭唱K通宵直落了。”
“你们就别拿我取笑了。话说老董怎么还不下楼?”
“心眉你别转移话题,老实说,今天可是七夕,晚上有情况?”
“七夕?我真不知道啊,晚上学长还约了我们聚聚。”早上上班时学长打电话来约济城的老同学聚会。
“小骗子。”杜姐朝电脑呶呶嘴,“你这在看什么呢?学经验?”
啊啊啊啊……何心眉扑过去遮显示器已经来不及。
【JMS,看过来——初次炒饭科普贴。】
她趁中午四下没人,打算理论结合实际重温一遍的,结果睡着了。然后……
心眉囧,“杜姐。”
杜姐脸越来越近,心眉脸越来越烫。
“等我仔细瞅瞅,眉毛开了……”
“是啊,昨天才去修过眉。”
“脸泛桃色。”
“空调制冷不够。”
“黑眼圈。”
“那当然了,前天晚上被贵西的报告摧残,昨晚上……”被松鼠鱼摧残。
“哼哼。昨晚上?我看是已经……”
心眉捂住额头,心惊胆跳地问:“真看得出来?很明显吗?”
杜姐奸笑:“小样,直接承认不就完了。”
奸情不到二十四小时完全败露。
清早她迷迷糊糊掰开松鼠鱼胳膊进洗手间,还在刷牙,松鼠鱼也踢踏着拖鞋进来。喊了声老婆,在她脸上嘬了口,就径自抬起马桶盖板,开始……放水。
心眉没完全醒,睡眼惺忪地注视那道弧线,从马桶的落点移到弧线终点。石化数秒,接着含着满嘴白泡冲出去:“松鼠鱼,有客房洗手间你不用,你、暴露狂!”下一秒,看见床单上的印渍,再看看光猪的自个,张大嘴,再次暴走,一头撞上松鼠鱼胸口。
“满脸淫 笑!”
“淫 笑?胆子生毛了!”他低头亲她鼻子:“不怕我扫黄打非灭了你?”
“小的不敢,小的……”她对他挥挥牙刷哀求:“大爷放小的一马,要上班了。”
他咬她鼻尖:“说我兄弟长相丑?要灭了我们两个?”
“我有说过?”昨晚上太紧张,喋喋不休地说话,说了什么丢人的都忘了。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个字——疼。她收起牙刷,哭丧着脸问:“我能把一切当幻觉不?”
“来不及了,小屁孩,你现在是我的了。”
我成松鼠鱼的了。
呜呜呜,心眉捂着脸往下缩。据说有经验的从额头从走路姿势上能分辨出处与非处,她祈祷她妈是没经验的那一类。
“小丫头,看论坛上这些帖子没用。有疑难问题问杜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杜姐一副专家口吻。
心眉扭手指,她想知道为什么那么疼。可怎么说出口?“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只是精益求精、精益求精。”
杜姐向她挤挤眼:“是了,我忘了你那位,身边就有个好老师调教。”
心眉抹把汗,想说宋书愚的专业不是这个,就听见背后老董拍巴掌:“组里在的都来开个小会。”
“松鼠鱼,总编批了!批了!老董带头,组里派四员猛将,其中一个就是我。老董说明天去安信谈谈,让我打电话给你约时间呢。”
“我打电话给你不听,不是有公事你打算怎么躲着我?”
“我、我是不知道和你说什么。你又拿我来取笑怎么办?说正经事,明天你什么时间段有空?”
“公事等会说。花收到没有?”
“收到了。”她不自觉地展开笑。
“喜欢?”
“嗯,喜欢,就是太多了。”
“按每年生日十一朵玫瑰算的话,一次补齐二十六年的,也才不到三百枝。不多。”
她没数过,原来还有这样的意思。“松鼠鱼……”
“别乱感动了,我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她立马警惕起来。
他低声笑:“过来陪我。”
“我上班。”不过貌似今天没什么外勤要跑。
“翘班。”他见她没反应,又继续引诱说:“早上不是喊困,说两个晚上没好好睡过?过来,我这里有张大沙发留着给你。”
很诱人。
“晚上去同学会?戴着两个熊猫眼去?”
“我去和老董打声招呼!还有,你要来接我。就我一个人翘班不公平!”
香槟玫瑰塞满了车后座,心眉屁颠颠跟宋书愚回安信。果然,他办公室里的黑沙发比记忆里还大。她看见就想卧倒。
“把你西装给我盖盖。”
他嘴角一抽,真睡?
“会不会影响你工作?”她已经眯缝眼了。“还有,我六点要赶回去换衣服,记得叫我。”
“睡你的,有事我去外面处理。六点?”把温度调高了点,再回头她已经开始呼呼了。宋书愚凝视数秒蜷缩一团的猪猡纪生物,微笑摇头。
心眉站在安信联投大楼门口等宋书愚从车库出来。睡了一觉,精神爽利。
下班时间,等出租的白骨精们跟选美似的一堆堆的,脂粉香扑鼻。心眉突然想起杜姐说的群狼环伺那个词。
“今天有个女人和我们BOSS一起拖手回来啊,据说是我们未来老板娘。”
心眉咂咂嘴,看来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比她这个专业的还八。
“你说的是那个肥婆?不会的,BOSS的眼光不可能那么差。”
肥婆钓金龟的故事?心眉好奇心大起,竖起耳朵继续听。
“我也听说了,消息据说是33楼传下来的。绝对可信。”热心人补充。
33楼?33楼是老宋的老巢。心眉回过味傻眼:啊!肥婆是说她?!
“不是说你们新BOSS是弯的吗?”有人插嘴。
“你才是弯的!你全家是弯的。”最开始那个暴怒了。
“可上回谁不是说在GAY吧门口看见他?”插嘴那个气势很弱,委委屈屈地辩解。
“对,我也听说过。”
“是有人看见过,就是我们客户部的啊。”
心眉撇嘴,看见帅哥就YY一通,现在的腐女可真多!
“但是我们老大又说上次和BOSS一起去金色年华叫小姐。”
叫小姐?心眉握拳拧眉。
“我情愿我的爱人是个弯的也不要他娶个肥婆,太悲催了。”有人鸡冻地总结。
心眉还在愤怒中:叫小姐?
“你们说,BOSS是1号呢还是0号?”
……
听墙角的那个忍不住了,上前两步:“绝对是0号。”
叫小姐?叫小姐?叫你黄赌毒,我严打你!
一片腐女的抽气声,“那、那叶先生难道是1号?他也没结婚。”
心眉崩溃,死了,这帮腐女怎么把老叶拉下水了?
“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怎么没见过。”有人双目炯炯。
“我是你们BOSS家的帮工,所以,我最有发言权。”心眉凛然挺胸,在众人娇呼声中眼角瞥见宋书愚银灰车身,胆一寒,说:“对了,忘记拿东西了,我回去拿。还有,我说的是胡编的,你们别当真噢。”
嘿嘿,不管真不真,这流言传定了!为传播事业献身的何心眉太了解自己职业的特点了。叫小姐?哼!觑觎咱家那条杂毛鱼?哼!
“宋书愚,你老实坦白,以前有没有叫过小姐?”她周身小火苗乱窜。
“有。”他望她一眼,很蛋腚地回答。
心眉反而被他直截了当的态度骇住了。
“陪客户也是工作一部分,挡酒找个小姐还是挺有用的。”
“就没有别的?”
他再瞟她一眼:“别的什么?脑子想点有用的,我也有男人的贞操,说了多少遍的话就记不住?”
她小声嘀咕:“男人有什么贞操?”有的话也不会听见她喊疼还……
“心眉,对你对我都要有信心。”他很严肃。“一辈子很长,没有足够的信赖走不到终点。”
心眉继续撇嘴:“安信女色狼太多……”
他笑起来,揉揉她脑袋说:“知道你这小笨蛋一定不懂香槟玫瑰的花语。”
呃?还有这讲究?心眉呐呐承认:“我第一次收花,不知道也不出奇。你泡妞泡的多,你自然晓得。”
宋书愚少有的脸红,目注前方说:“我也是问花店才……”
心眉好奇:“香槟玫瑰花语是什么?”
“自己回去查!”
“不要,我现在就想知道。”
“爱上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他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没有你,我是失去航线的、鱼。”
“……松鼠鱼,把车停停好不?”
他询问地看她,她眨眨眼:“我想亲你。”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5
第35章
晚上是何冬师兄请客,宋书愚说何冬是安诚证劵的人,他去了影响气氛。说等差不多散局的时候给他电话,他会来接。
送花加车接车送,外带甜言蜜语,心眉偷偷乐:和老宋谈恋爱还是不错的。
只是那家伙目光老是往她胸口扫,心眉被他扫得很不自在。往上提提小吊带开胸,她问:“会不会太暴露了?”可她只有这一个优点是不是?
宋书愚瞥一眼,又移上她刷得长长的睫毛,对着她忽闪的眼睛说:“是有点诱人。”说着亲了亲她晕开的浅棕色眼皮,“是拿张大床单把你裹回去,还是放你去同学会?这是个难题。”
她乐得咧开嘴,没来得及感谢他的日行一善就被吻住。满怀是他的味道,呼吸相和应,她不由自主地回到昨晚的画面。脸红心跳,有点无法自制的情动。
他似乎也是在压抑着,松开她对着耳朵吹气,“别玩太晚了。”
她点头。
“还疼不疼?不疼的话……”
“别想。”她几乎要弹出天窗,“让我养几天伤。”
他眼里全是逗弄的笑意。
“我进去了,已经晚了。”她忽然有点冲动说不去了,直到对他挥手时脑子里还是和他一起离开的念头。
心眉若是知道饭局里还有乔筱雪,她一定会坚持自己的想法离开。
同学会似乎就是大串联,何冬的同学,同系的师弟师妹,只要人在济城的几乎全部到场。适逢七夕,有的甚至把另外一半也带了来。
心眉进去的时候,何冬老远已经迎上来说:“电话里说会晚点,我还打算等会去门口接。”说着望望她身后:“还有一位呢?在停车?”
出校门几年,当初作弊翘堂当家常饭的何冬也老练油滑起来了。心眉很明白这样的热情不是她够面子,而是因为宋书愚。她装傻:“谁?宋老师?他有别的应酬,事先约好的推不开。师兄,你不是不欢迎我吧?”
何冬说自己何家的妹子不欢迎还欢迎谁,旁边一位师兄打趣:“冬瓜你搞特殊化啊,我们进来的时候不见你这么热情,到底是本家师妹。”
另外一个就笑:“冬瓜出去几年,回来就混得人模狗样的,我们小师妹也变大美女了,那不是……”
何冬忙阻止:“说什么呢?小师妹现在有主的了,你们一个个的都站远点啊,提前警告你们一声。”
心眉跳脚:“师兄我还准备把今天当相亲会的,你破坏我计划!”
四个人说笑着进去,大包房里早坐满了。心眉扫一眼有好几个同级的,还有几个是何冬以前篮球队的,也很眼熟。再看过去,坐在最里桌浅笑着望住她的,乔筱雪。
“小眉。”乔筱雪伸手打招呼。
她不是脸皮厚,而是完全没有羞耻感。心眉对这人的一切行径除了无语望天外没别的反应,想说我和我们系的师兄坐一起,何冬问:“你们认识?没听你说过认识中文系的系花啊。那就好,坐一块。”然后悄声问:“这位做你嫂子怎么样?以前可是眼眉也不扫你哥一下的。”
心眉一听这话脸上的假笑诡异起来,以前那是因为你是穷学生,现在你是海王八加安诚高管,当然待遇不同。她拍拍师兄肩膀表示深切的哀悼,何冬还当是鼓励,霎时满脸的意态昂扬,心眉更囧。
“小眉,干妈他们可好?前些天去看干妈,说你去了贵西,那地方好玩?穷山恶水。”
“好。”心眉一个字答了她两个问题,转头和邻座的人打招呼。
乔大小姐受了轻怠,脸上稍有些色变。
心眉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穷山恶水民风质朴,有些人体会不来。对了,筱雪姐,你的孙医生呢?”
乔筱雪瞟一眼围着几张桌子转的何冬,淡淡说:“孙医生是朋友而已,小眉你这样容易引人误会。”
误会?心眉冷笑,不是看见她巴巴得跑去医院接人下班,她何心眉真当她是冰清玉洁挡不住孙嘉皓那只苍蝇的纠缠。“是了,忘了市场经济、待价而沽这回事。”
筱雪脸一寒,拿眼角上下扫心眉:“那也要有价可沽。”
MD,有张好脸就是所向披靡,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心眉抓狂:陈婉怎么还不来?丫比我还大牌!
同一桌的有几个球队师兄,谈起以前管理学院篮球队的辉煌战绩满桌风声笑语,还有一个毕业后在商业银行,心眉以前跑财经的时候打过交道,他新婚半年的妻子就坐在左手边,一问原来是日报的,这下心眉更来了兴趣,全然无视右座的乔筱雪。
陈婉和秦昊到的时候已经快开席,本来那对走哪都是秒杀的境界,最后出场的效果更是震撼。秦昊就一二十四孝老公,本来万分拽毛的性格,为了老婆的面子团起一张脸逢人便笑。陈婉淡妆掩不住明艳容光,一身黑色小礼服,裹得身段玲珑有致,和秦昊站一起,俨然一对璧人。
心眉瞅瞅乔筱雪阴沉的脸,暗自窃笑。长了张好脸的全天下就你一个?
“心眉,宋老师没来?”心眉旁边的师嫂让了位置给陈婉。
“他不方便。”
“老宋有这机会不来证明一下?”秦昊冲心眉挤眼。
心眉微微脸红:“秦大耗子,你别有空就叼着我不放。”
说着身后筱雪问:“小眉你同学不给大家介绍一下?”
“不用介绍了,我们系系花,在座都认识。筱雪姐,你们学院在分部,陈婉又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你们两朵花大概没碰过面。”
陈婉听见筱雪的名字,作出个如雷贯耳的表情,筱雪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些。
所谓的同学会不过是炫耀会,自然说到各自的工作。筱雪问起陈婉的职业,陈婉谦逊笑笑,说就是个家庭主妇,在家带孩子。筱雪啊一声,说太可惜了,又说她在高教局,教育系统认识人挺多,将来孩子读书可以找她帮忙。陈婉很是感激地说谢谢,又说孩子才三岁,今年才进省机关幼儿园,不着急。
乔筱雪笑容一滞,都知道省机关幼儿园难进,不光是要直属系统,还要等排位。三岁马上就能进去的……
这样的蛋腚才是最高境界,高下自分。心眉感慨,还是陈婉厉害!嚼着花生米,冲秦昊挤挤眼,秦昊早看出是女人间的斗争,只是闷笑不说话。
开席后何冬落座,怕怠慢了小师妹,言辞分外殷勤,连其他人都感觉到了,取笑说不是认识得久了知道两人从没来过电,这样的热情度只怕都会以为何冬后悔过去没下过手。
何冬打哈哈:“你们这帮兔崽子,忘了以前每逢开赛,是谁把我们院里最漂亮的几个连蒙带骗进拉拉队的?”
秦昊闻言扬扬眉,杀人的眼光逼视心眉:“拉拉队?”
陈婉只是笑。
心眉含着半只鸭下巴摇头:“别瞪我,你家陈婉拒不参加!而且啦啦队不是你想的那样,没短裙没比基尼,你想我能穿那个吗?”
其他人大笑,有个说起来当初最大的理想就是院队也有个NBA的啦啦队,又有人开始评论当初校际赛哪间学校的啦啦队素质最高。心眉说舍我其谁,当仁不让是东大。
满座哄然中,只有心眉右边那个静静坐着,很是寂寥。
“何冬,你什么意思?请了我来又把我晾一边?”
“今天人多,我顾着这头顾不了那头,你体谅体谅,明天我们自己再过一次七夕。平常你也落落大方的,今天和谁生气呢?坐着一句话不说,象局外人……”
心眉停住脚,没想到出来找主人家告辞,不小心听见两人吵架。她往回退,一下子撞上走廊上送水果的小妹,“对不起对不起。”
何冬和乔筱雪从转角折身来看,双方都有些尴尬。
“我是想来告辞的,对不住,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师兄。”
“这么早就走?酒也没喝过瘾,还有其他节目,已经定好了房间——”
“我明天一早有事,过两天又准备出差。下回有机会再聚。”
“那我送你回去,你等我,我去拿车。”
心眉偷窥乔大小姐冷冰冰的脸,干笑一声说:“不用了,师兄,有人来接。你招呼别人,里面还有一堆等着在。”
何冬一听有人接,大概猜到是宋书愚,更是坚持一定送她到门口。
陈婉站在拱门处,小礼服下一双长腿蹬着三寸的高跟,比乔筱雪还要高几分。
何冬问:“这是也准备走?”
陈婉满是歉意地笑:“我那儿子保姆带着都不行,打电话来催呢。让心眉去告辞,她没说?”
心眉准备开口,斜刺里秦昊的车过来停下,探出半个脑袋:“你们两个一个玉观音一个胖菩萨,远远看着,还挺养眼。”
心眉啐他一口,连陈婉也白他一眼。陈婉问心眉要不要一起走,心眉说不用,秦昊忙阻止:“老婆你少操心,联邦快递现在有人负责了,老宋说话就到。”
一番寒暄道谢后两人先行离开,何冬注视R8尾灯消失后才问:“陈婉老公也认识宋老师?”
心眉顾忌沉默不语的乔筱雪,不愿对秦昊背景多作解释,“他们是发小。”
何冬若有所思、乔筱雪漠然、心眉无话好讲,三人静默,暗流涌动。
直到宋书愚出现。
“你总算来了。”心眉吁口长气。
“电话来的时候我在洗澡。怎么?小五又拿你打趣?”宋书愚笑。
“秦大耗子?他是披着凉皮的狼,拿筷子捅捅就现原形,和我不是一个段数。”她只是、只是脑子里总徘徊着乔筱雪故作淡漠的表情,有点不是滋味,又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刚才怎么不多和我师兄聊两句?什么时候也学着开始拽毛了?”
“上下级保持适当的距离是必要的。”
“没礼貌。”
他笑,不和她多作争执。接着问:“旁边那位很面熟,我记得没错的话……”
“没错,是她。泡到孙嘉皓,不知怎么现在又和我师兄混一起,猴子掰玉米似的。今天貌似呛到她了。”心眉有点意兴阑珊:“看见她不高兴我应该很乐才对啊,为什么才痛快了一小会时间就开始觉得没意思了?”
他探手过来安抚地摸摸她的指尖:“心眉,善良是很好的品德。太善良就变成滥情。”
她噘嘴:“知道了,宋叫兽。”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5
第36章
心眉一进家门,陈婉电话就追来,第一句就问她在哪里,回哪头家。心眉叹一声侥幸,说:“当然是我自己屋子了,我还能去哪。”
陈婉笑得古怪:“何心眉,你好纯洁。”
心眉脑子里晃过松鼠鱼光裸的翘臀和那凶悍的物什,腾一下涨红脸。“我、我们……”
陈婉咯咯笑,旁边她家的耗子似乎问了句什么,陈婉说:“在给我装呢,应该是了。”
心眉大窘,急吼吼说:“陈婉你住嘴,是什么了?和你家耗子说那些做什么?”
陈婉收了笑,“好好好,我不说。我打电话来没别的,就是多句嘴,那个鼎鼎大名的乔小姐,我劝你远着点。”
“我也想啊。”心眉苦瓜脸:“躲也躲不过。看今晚上情势,何冬对她有意思来着。这也算了,和我无关。我只担心她今天看见老宋,又去我妈那里嚼舌头。”
“你先和你妈坦白,这种事,从别人那里听见不如你自己承认的好。”
心眉想到她妈严厉的脸,稍稍有些发悚。“我、我从贵西回来就说。”
第二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乔筱雪电话打来,破天荒的说请心眉吃饭。筵无好筵,心眉心想我还不至于贪你那个嘴。“筱雪姐,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我最近确实忙,几点下班还不知道呢。”
乔筱雪大概没想过她这么直接,顿了顿才说:“以前的事情有些误会我想澄清,还有,如果我无意识的情况下有对不住你的,也想请你原谅。”
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主动道歉,自己沉溺在宋书愚带来的幸福里,也逐渐淡忘了孙嘉皓那码事,再想想前一晚她落寞的神情,心眉立时心软了,笑呵呵说:“没事,我早忘了。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们,如果不是及早散了,我身边有个不错的人,我还一直没发现。”
乔筱雪好一会没出声,心眉纳闷,自己没说什么刺激她的吧。“筱雪姐,没事我先挂了。”
那边才突然又说:“给个机会姐姐赔罪不行吗?干妈也是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结果我们为点小事闹得不开心,还害你和干妈吵架搬出去住。就这样说定了,还是昨天晚上那家。多晚我等你。”
“别别。”心眉听她意思是要收线,“我真没时间。筱雪姐,要说赔罪什么的我当不起。一点小事也没必要总记得,我不至于那么小气。”
乔筱雪叹口气,说:“昨天晚上才知道你新男朋友是何冬顶头上司,我把过往一说,何冬也骂我说做事太不顾别人感受了。我一是觉得对不住你,二来也怕对他又什么影响,所以说赔罪。最好是我们四个人吃个饭,联络下感情,始终我们还是朋友的不是吗?”
她语气温婉,心眉差点被忽悠过去。一说到宋书愚才竖起毛,全身心地提高警惕。她那样的人会把自己的破事和目标男友说?不可能!再来,松鼠鱼不算出类拔萃的,也算有点点疯流涕淌吧,再次把自己男人奉献出去?她何心眉没那么傻!
“就来就来,杜姐,你等我一分钟。”心眉冲空荡荡的走廊喊一声,接着对电话说:“筱雪姐,晚上不用等了。我真没时间,以后再说吧。”
说完就掐断电话。
在基金会做资料整理,和晴乡市政府接洽,中间有市电视台参与进来,又重新统筹安排,心眉再次去贵西已经九月中。
跑了大概五个乡十多个村子,电视台甚至花了两天时间为小山录了个专访。小家伙拿着炭笔在素描本上画画时专注的表情,昏暗的灯光柔化了他脸上艰辛生活的痕迹,童真的憧憬在眼里一点点重新展露出来时,心眉吸吸鼻子,心里有股热乎乎的情绪也随之蔓延到眼底。
回济城那天某人专程来接,心眉在同事嘲笑声中讪讪钻进宋书愚的车。她还在和报社的车挥手说再见,宋书愚已经帮她把安全带系上,眉宇间满满的久别再见的快乐,问:“饿不饿?我等你回来也没吃饭。”
心眉忙不迭点头:“快饿晕了,整整十天,我过得什么日子啊。川菜粤菜淮扬菜都行,只要有肉。”
“这是什么?”
心眉一看他手上的纸袋子,欢呼一声扑过去就要抢。
宋书愚扬扬眉:“亲一口。”
“就知道你做什么都要回报。”心眉扫一眼车窗外,看没人,撅起嘴:“来,我为两个鸡翅膀捐躯了。”
十天的分离,被抱个满怀后她才体会到想念的味道。
“想不想我?”他在她换气的间隙问。
“你呢?”
“你说呢?”游走肆虐的手代替他回答。
心眉保持一线理智:“松、松鼠鱼,我们还在机场。”
他使劲咬咬她下嘴唇才缓缓放开她,帮她整整衣服前襟,眼底一片暗色。“回家叫外卖吃。”
“不要!两只翅膀卖了我自己不划算!”
吃饭时呱呱地讲十天的见闻,宋书愚间或含笑问几句,最后才说她瘦了。
心眉喜得咧开嘴,停下筷子说:“那我不吃了,好不容易有点成绩。你说真的?别又哄我高兴。”
宋书愚郑重点头:“真的。看来婚纱要改尺寸。”
她怔住:“什么婚纱?”
他只笑不说话。
回了家才发现原来她忙的时候宋书愚也没有闲着,济城最大几间饭店的喜宴菜单,旅行社的蜜月旅行路线和行程安排,房子的几套装修方案,一一铺开给她审阅,还有婚纱设计图稿。
宋书愚帮她把下巴合上,“不是小婉帮忙我也不懂从哪开始准备,婚纱店也是她介绍的,手工订做起码要两个月时间。催催他们尽量赶。”
原来还有个帮凶!
他翻翻她手上的图稿,“这套我看着还行。”
简单的深V领口设计,前半身裹紧,后半身曵地的裙摆蕾丝上钉缀珍珠。这是她的?
“现在就只缺你爸爸妈妈的同意了。”
心眉死命眨眼,从梦幻般的想象里挣扎出来,这就定了?啊啊啊啊,她的终身就这样定了?
她往床上躲:“我几天没睡好,脑子不清楚。等我睡一觉起来再谈。”
他如影随形,“正好。你不在,我也十天没睡过好觉。”
“走开,你去客房睡。”她佛山无影脚蹬过去。
宋书愚一闪避开,小擒拿手握住她一对猪蹄,把她半个身子倒提起来:“小屁孩,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
心眉两只手抓着床单,狂蹬小腿甩不开,只能捶床喊饶命。
“什么时候?”他阴笑。
“先放了我好好说,啊啊啊……”只剩脑袋挨床边了,“松鼠鱼,马上马上,真的,我保证,我向我体重发誓保证。放我下来!”
他不理:“确切时间?”
呜呜,脑充血脑溢血啊。“我把专稿赶出来,国庆还要在人民广场搞个募捐会。做完了这两件事就和我妈老实交代。”
小腿重获自由,还没来得及再蹬过去报仇,他突地扒掉自己上衣,整个人饿虎扑食重重压上来,“说定了。”
“嗯嗯。呜呜……”
手探上她胸口,她全身倏地一紧,哀求说:“松鼠鱼,真的很困。我两夜没怎么合过眼了。”
他停下来,唇上的吻移向她脸颊,“那你睡,我这样抱着你就好。”
心眉呼吸缓缓平复下来,手指划弄他下巴,很难为情地说:“其实,我有点怕。那事不象人说的那么爽啊。”
宋书愚自信几乎被她一句话毁灭,怒目瞪着她:“不爽?”
“是、不是……不是不爽,我是指后半部分。前面还不错。”和异性讨论这个?心眉对自己的厚脸皮无比钦敬,“你那天确定找准地方了?还是太久没做过全忘了?”
宋书愚拧眉,侮辱他智慧?!
“确实是有人进错门的啊。”何心眉气焰一下灭了,郁卒无比:“那是不是因为我肉多,所以比别人厚?小说里都说痛过了就是□啊,为什么我没有?”
他象看小怪物一般瞪视她数秒,然后挫败地叹气。“睡觉,睡醒了我们再讨论。”
何心眉童鞋极有研究精神:“难道那里也象脸皮一样会随年龄增长也逐渐……”
“何心眉,睡觉!睡醒了我们来找找正确位置!”
嘎?她一听赶紧闭上眼开始打呼噜。
睡梦里听见模糊的铃声,“松鼠鱼,你手机响。”
他也半梦半醒,“是你的。”
“我关机了,是你的。”
“……是门铃。”
她推推他,“去看看是谁啊,好吵。”
他脑袋往她脸蛋边凑,贴着她小腹的手也一点点往下探,“别管他,继续睡。”
她扭身往他怀里拱。门铃停了数秒再次响起来。这次,不依不饶没个停。
“靠,谁这么无聊!”她醒了,看看闹钟,快十二点。“松鼠鱼,起来去看看。”
他眯缝眼起来找拖鞋,一只玩闹时不知飞哪去了。他低声骂了句,光脚出去。
心眉没听见宋书愚说话,心想大概是按错门了,或是哪家小孩玩呢。她继续抱着他的枕头呼呼大睡。听见脚步声,她迷迷糊糊说:“枕头没你抱着舒服,松鼠鱼,快过来。”
……
“松鼠——”她翻个身,看清楚床边的人影,鱼字在喉间戛然而止,楞了数秒钟突地打个激灵呼一声坐起来。她张开嘴,只剩抽气的力气。
“妈妈。”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5
第37章
跟在龙卷风一样冲进来的妈妈身后的还有心眉爸爸和宋书愚。
爸爸张大嘴,满脸震惊;宋书愚光着上身赤脚站着,眼里情绪复杂,郁闷恼火,然后是什么?有趣?他朝她呶呶嘴,心眉低头一看。偶卖糕的!睡衣被他解开的两粒扣子下乳沟深陷,赤条条两只腿悬在床沿。
妈妈看见她的瞬间变身喷火龙,心眉方圆一米的位置在她目光下似乎即将化为焦炭。她妈喊了声“你这孩子”扑过来,心眉扯起被子捂住头。“妈,你在做梦!你梦游了!你看见的不是真的!”
过来拉住妈妈的两个人表情心眉看不见,爸爸已经先笑起来说:“宝宝,我和你妈妈在外面等,穿好衣服出来说话。”
心眉撅着屁股在被子底下瑟瑟发抖。活了二十多年,唯一一次挨打是读小学时,爸妈省钱给她买了架钢琴,结果她没那天分,爸爸同事几家的孩子唯一被老师劝退的就是她。她妈嫌丢人,把她关房间里一顿好打。今天这样被妈妈抓到,更是丢人。心眉想不出这事怎么收场,恨不能在床底下挖个坑钻进去。
宋书愚看她跟鸵鸟似的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屁股翘老高,越来越感觉有趣,嘴角不由绽开一抹笑意。心眉妈有火发不出,看他笑更是添堵,“你出去,我教训自家女儿外人走开。”
宋书愚正正色,喊了声“师母”。
“我当不起你师母,不认识这种白眼狼!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搞女人搞到熟人面前——”
心眉听她妈说话忒难听,露出半张小脸,“妈,不关他的事,是我——”
话还没说完,心眉妈妈抄起地上宋书愚的拖鞋冲她屁股一记记狠拍:“女生外向,被人占尽了便宜,还帮人说话,你知不知羞?”
这一打,身后两个再次急忙上前拉。
“哎呦哎呦!”隔着层被子一点不疼。心眉大呼小叫,“爸爸救命!救命!”小时候的无赖脾性又发作,遇上她妈发火喊爷爷是万试万灵:“爷爷,眉眉想你了。呜呜,爷爷!”
一喊爷爷,心眉妈立刻住手,气得整个人发抖。“爷爷要是还在,打死你也没二话。”话是这样说,手上拖鞋已经飞了出去。
“老常,我们先出去,有事坐下来协商解决。”爸爸在劝。
心眉露出泪汪汪两只眼:“妈妈,我知错了。”
心眉妈哼一声,转身对上宋书愚赤条条上身,眉毛一拧,再次重重哼一声,“全部穿好了衣服出来说话。”
“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他帮她扣上衣扣,在她脸上印一记。“这不省了你开口吗?”
“可我没想过是这样的情形。松鼠鱼,我妈会不会棒打鸳鸯?”她苦着脸,惨兮兮的:“一定是乔筱雪说的,我就知道她没好心,谁知道还说了什么?”
“不会。抬抬屁股,”他拿睡裤帮她套上。“应该不是她,对她有什么好处?等会你少说话,我和你妈谈。”
她点头,“不同意的话我们私奔!”那么浪漫的爱情桥段现实社会可没多少人有机会尝试,心眉顿时星星眼。
他好笑:“行,我们私奔去贵西。我种地,你放牛。”
“不要!”她跳起来,“茅坑在猪圈边,满坑的蛆,我这十天憋得快爆膀胱你知不知道?”
他哈哈笑,浑没当回事。
“松鼠鱼,你就不担心?”
“你妈妈要打要骂随她,提什么要求我满盘接下来,还能怎样?打死我了当寡妇的是她闺女。”他含住她粉嘟嘟的唇瓣,一通狂吻,“不管是谁捅破的,我都谢谢了。指望你这只鸵鸟,结婚还不等明年去?”
“呜呜,害我屁股挨揍,不管是谁我咒他以后吃方便面没调味包。”
“屁股还疼?我揉揉。”
“不要。”
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时,“你们两个,打算睡一觉才出来?”心眉妈妈在门外咆哮。
“何老师。师母。”宋书愚恭恭敬敬奉茶。
何爸爸眉开眼笑,被老婆瞪一眼,立马正色咳嗽了一声。何妈妈冷着脸,目光从茶几上看花纹明显是一对的杯子移向何心眉脚上大红的流氓兔拖鞋,心眉悄悄缩脚。
“同居多久了?”
“没——”心眉在她妈目光笼罩中说不出完整的话。
“租个房子掩人耳目,专门骗妈妈用的是不是?下了飞机打电话来骗爸爸妈妈说回报社加班,你加班加到男人……”她妈气得打颤,拿眼睛狠狠刮宋书愚一眼,像是恨不能刮掉他一层皮,“不是担心你打电话去报社问,还不知道你扯谎说鬼话,不是你爸爸坚持找去你租的房子还不知道你有……连你对门的邻居阿姨都知道你们同居,我这当妈的反而被蒙在鼓里。我生你养你我养个冤家专门和自己怄气!”
爸爸!心眉谴责的眼神扫射过去,何爸爸老僧入定,眼观鼻鼻观心置身事外。
“别看你爸爸,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你老实和妈妈说同居多久了?”
“最近。”心眉瘪嘴说。
身边正襟危坐的宋书愚接着她的话继续说:“师母,心眉和我没有欺骗你们的意思,我们确实有结婚的计划,本来打算上个月登门拜访二位,可她忙着出差,计划拖延到这个月。今天让你们难堪担心,都是我不对,婚前……是我自制力不够,要骂骂我,是我不对。”
心眉感激地看他一眼,她妈脾气她再清楚不过,只要服个软,一切好说。
果然她妈脸色好看了少许,上上下下打量宋书愚的功夫,心眉瞥见爸爸对她挤眼,不由大怒,瞪过去:看你搅和的!
“小宋,师母不是信不过你。以前你做心眉老师时,我也总教导她要尊师重道。你大她八九岁,几乎长了一辈,吃的盐比她吃的米还多。社会阅历人生经验,哪一样也比她透。我们家这个宝贝疙瘩被人惯得缺心少肺,识人不清摔跟头更是家常便饭。她缺心眼瞒着我们当父母的,你不能这样。我们两家三代前就认识,你们这一辈,少说也有十年八年了。你和心眉,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喜欢她?为什么之前我一点风声没听过?别怪师母质疑,我这当妈的确实放心不下。”
心眉闷头听着,暗自腹诽:这不就是骂松鼠鱼老牛吃嫩草吗?说来说去不过是嫌他老。听到最后一句心里不由一惊,想起故意误导她妈的那段话——“妈,个人生活的选择,和大众伦理观点不同又不是什么罪过。”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脚?心眉双手握拳掩住嘴,可怜巴巴望住宋书愚。松鼠鱼,对不起。
宋书愚回望她,眼里是安抚的意味。
“师母,确切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心眉,我也没法说。只知道找尽机会和她一起,哪怕是说说闲话。年龄大很多,不光是你们的顾虑,也是我的。我看着她读书工作,看着她一次次相亲,心里不是滋味也忍着,因为明白自己不是最好的对象。可我能保证,我不是最优秀的人选,但是能尽全力给她需要的一切,物质感情,全部。”
六只眼齐唰唰钉牢宋书愚,一贯镇定自如的他颇有些尴尬。
“小宋,我们心眉可是洁身自好的好姑娘,今天看你们这样,我这当妈的被吓了一跳。你是有事业有人生经验的人,师母不兜圈子说话,你对我们家心眉,有几分诚意?”
“婚前在一起是我不对,但我没有半点不良的用心。我和心眉有结婚的意愿和计划,我很诚意地请你们同意心眉嫁给我。”
心眉妈寒着脸好一会不说话,气氛紧张压抑。心眉惴惴不安地往宋书愚身边蹭蹭,他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他手心微汗,原来和她一般忐忑。
她妈从宋书愚郑重其事的脸庞望向小两□握的手,“这个星期天上来家里吃饭。”又转向心眉,凶巴巴说:“租的房子明天给我退了搬回来。结了婚随便你们怎么疯!”
“松鼠鱼,怎么办?才分开我就想你了。”
“早叫你和妈妈坦白,我还答应了今晚上找找准确位置的。忍忍,我们三个一起忍。”他暧昧地笑。
“去你的,叫你老二滚一边去。”色狼,道貌岸然的和她妈说那段话,就只会欺负她!“你和我妈说的那些是真心的?”
“每个字都是真的。”
他声音低沉,在她心底嗡嗡作响。“有效期有多久?”
“到牙齿掉光光的时候。”
“哼,就会说好听话。真结婚十年八年审美疲劳之后,转身就把那些话给忘了。”
“知道吗?不娶天仙老婆有一样好处。”
“什么好处?”
“就是压根没有审美疲劳的可能性。从来没美过,哪有疲劳的机会?”
“你去死!”伴着耳边的闷笑心眉愤怒地掐断电话。
电话追过来:“生气了?”
“哼!”
“别气了,我还有句话没说完,‘何心眉,我猜你牙齿掉光光的时候,一颗心还跟孩子似的装满爱,我想我会喜欢到底’。”
“……你喜欢也要看我喜不喜欢。等你老了丑了,我踢掉你换小白脸去。”
“行,先生个女儿,再生个小白脸。一儿一女凑个好字。”
“……难怪你和秦大耗子好,你们就是臭味相投臭不要脸!”
一墙之隔,那对老的也在说悄悄话。
“老常,这下可放心了?”
“等了一个月总算是瞅准一次机会抓到现行,我这丈母娘不给个下马威灭灭宋家那小子锐气,将来他还不把我们宝贝疙瘩吃得死死的?你看他多会说话?‘能给心眉需要的全部,物质感情。’瞅准了我们当父母的心理,物质精神两手抓。比那些满嘴情情爱爱的毛头小子奸猾多了。臭丫头缺心眼,我这当妈的泼了命给她,她当我棒打鸳鸯毁她好姻缘,之前你看她那眼神,看我跟看仇人似的。下辈子再不生闺女了,有男人不要妈。还有你,白脸我做,红脸你做,捡了一辈子便宜!”
“嘿嘿。”
“笑什么,一边去。”
“宝宝好才是真的好,我们受点委屈有什么?”
“受委屈的是我,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睡觉,说多了我火气又往上冒。”
……
“老何,你说宋书愚是不是真对我们闺女好?”
……
“不是有闲话说他有那种癖好吗?不行,我要问问咱闺女,那可是一辈子的性福。”
“呼……呼……”
“我就是个牛命,你就是个猪命!”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6
第38章
搬家是爸爸妈妈全权负责,心眉除了报社的日常工作外还要赶专稿。晚上乖乖回家后听她妈发牢骚:“白天和你爸爸去收拾了下,在外面才住了几个月?满屋子东西!搬回来往哪放?就当做是你的嫁妆好了。”
她妈首肯宋书愚,心眉已经感天动地了,哪敢再要求,小声说:“陈婉结婚也没啥嫁妆,我向她学习。”
何妈妈好气又好笑:“说的你妈象守财奴,妈妈是和你斗气呢。爷爷那两套房子早转了你名字,收了几年租还有你的工资妈都帮你存着在,嫁妆有这些足够了。”
“爷爷房子?妈妈,那是给你们养老用的。”
“我们的不就是你的?我和你爸爸能有什么花用?小婉是特殊情况,我们家又不是没有。小宋昨天拿的那堆东西呢?拿来给妈妈看看。”
妈妈说话嗔中带笑,心眉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听爸爸妈妈热切地讨论哪套婚纱好看,这季节去哪里度蜜月合适,心眉揽着抱枕缩在沙发角落里偷偷乐。
记忆里,从小父母之间的相处不是爸爸唯唯诺诺地听妈妈高谈阔论,就是大家客客气气相敬如宾,这种和谐融洽的气氛很是少见。如果她的婚事能化作纽带把父母情感的距离拉近的话,她情愿月月结婚天天结婚好了。
宋书愚电话来,她说了两句就被她妈抢了过去。心眉嘟嘴,何妈妈作势敲她脑袋:“我和小宋有正经的要谈,吃飞醋吃到你老妈头上了。”
隔着电话能听见宋书愚的朗朗笑声,心眉悄悄问爸爸:“不是说不喜欢松鼠鱼的吗,喊个小宋喊到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她爸悄悄回:“丈母娘看女婿还有不欢喜的?”换来她妈老大一个白眼。
心眉不耐烦听她妈啰嗦婚礼婚宴的安排,溜回房上网。
拿铁姐早辞了版主的职务,新版主不是很熟。她百无聊赖地在几个版块里跳,突地想起N年前自己发的帖子,一时意动,点了搜索功能把那张老帖子找了出来。
【八一八我身边的极品男】
那是心眉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受到第一次约会被袭胸的刺激,上坛子大肆宣泄。骂约会对象精虫上脑,骂秦昊恃强凌弱,骂小雅男朋友没有责任感,最后不知怎的八到宋书愚身上。
心眉边看边捂嘴笑,连他看书沾口水翻页的恶习也八出来了。
笑意逐渐沉淀下去,化作一股暖洋洋的热流润泽了整个心。当年他那些令她不齿令她跳脚令她满肚子懊丧的行为,如今看来,已经是另一番感受。
“在做什么?”
“无聊上网呢,和我妈妈谈完了?”
“没有,等明天来你家吃饭继续谈。”
“我的天,不就是结婚吗?扯个证两分钟的事情,折腾这么多不嫌麻烦?”陈婉婚礼心眉是全程跟进,想想那程序就怕。
他笑:“你妈是言若有憾心则喜之,养了你二十多年终于嫁出去了,明摆着是要大操大办。”
“切,说的我好像是终于有人要了的烂菜叶子似的。我不管了,爱折腾你们去忙乎,我只负责出场。”心眉看见Q上小新头像闪动,说:“不和你聊了,我有事忙。”
宋书愚长长地哦了声,“有你这样谈恋爱的?谁不是接到男朋友电话不聊到手机烫耳朵不罢休?有什么忙的,和我说说。”
小新发来个笑脸。
“最不待见谈恋爱谈到粘糊糊的了。松鼠鱼,以后结婚了也是,我自己有朋友圈子,你不能太干涉我的生活。”拿铁姐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无论怎么爱,也不能失去自我,经济和社交的独立才能保证人格的独立
“好。”他郑重其事地答应说。
小新:上开心来。
暴暴熊:哦?你等等。
心眉上了开心不由一愣。
暴暴熊:那是什么?
小新:不是总嚷嚷说要买马尔代夫的房子吗?
暴暴熊:……
小新:(笑)
暴暴熊:囧了,你用外挂偷那么多东西,到最后买个房子送我?
小新:我应该是不会怎么上了。
暴暴熊:呃?为什么?
小新:(笑)筹备婚礼。
暴暴熊:这么巧?我也是!你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一点没听说?
小新:最近总遇不上你。
暴暴熊:……我忙啊。以后真不上了?连论坛也不上了?
小新:是。
暴暴熊:……
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情绪。隔着一条线认识这些人许多年,拿铁姐、小新、还有群里的姐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有些人渐渐消失,有些人悄然出现。
小新,方便的话能留个联络电话吗?几年的朋友……
心眉停下手想了想,将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留下电话又如何?生活常有遗憾可也常有收获,她一直猜想小新现实里是何等样人,是不是如同网络里表现的一般大度睿智与犀利。如果没有宋书愚在她失恋后出现,她或许会强行要求和小新见上一面。但既然现在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了,那么保持对小新的那些想象不更好?
暴暴熊:谢谢了。祝你幸福。
沉底的那张帖子早被她顶上来,
——多年后回看,又是另一番感受。
319L暴暴熊
——熊熊,祝你幸福。
320L长鼻子小新
星期天一大早,心眉听见门铃叮咚揉揉眼睛去开门。
“到底是谁嫁人?自己呼呼大睡,难为我和你爸天一亮爬起来去市场。万事不放心上,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少说两句,孩子这不是忙了大半个月了吗?人都瘦了。”
心眉继续揉眼睛,“妈?你去市场买菜?”震撼。
她妈老脸微羞,“咱家第一次有女婿上门,礼貌上要过得去。”
心眉兀自傻笑,她妈把她往房间推:“起床了就去刷牙洗脸换衣服,等会小宋来了不好看。”
又一次门铃响时,爸妈在厨房,心眉边嘟囔边走去开门:“松鼠鱼,不是吧?赶着来吃饭?我被子还没叠好。”
话一说完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筱雪姐。”
心眉妈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昨天你筱雪姐说了上来看我们。筱雪进来坐。”
心眉僵僵地让开,乔筱雪放下手上的东西笑脸盈盈地喊了声心眉,又进厨房问:“干爹干妈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你和心眉去外头坐。心眉学学你筱雪姐,二十多快嫁人了还不懂事。将来在婆家怎么过?”
“嫁人?”
心眉妈妈喜笑颜开:“今天心眉男朋友第一次上门。”
“心眉,那我要恭喜了。干妈,我先回去,你们家有客人我不方便。”
心眉大喜,“那下次再见”还在嘴里就听她妈说:“你这孩子,有什么不方便的?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当是自己家,你总客气见外。去客厅坐,心眉,洗好了水果拿出去给你姐。”
连爸爸也叫筱雪出去看电视,心眉收了笑,挽了袖子准备洗东西,已经被乔筱雪接过去。
“我来吧,心眉,恭喜了,是不是上次见到了那个?”
这一说心眉妈妈一愣:“见过?”
“是啊,上次同学会散场时来接心眉,打过招呼。”
“全天下就瞒着你妈一个,人家养闺女是贴心的小棉袄,我养你是养个肉中刺。”
“妈你要求高,我不是怕不符合你标准吗?”心眉说着拿了个苹果自顾自出了厨房。
她想通了,惹不起躲得起,躲不开的话她分毫不怵。要抢就来抢,抢得到算她本事!
门铃第三次响时,心眉还在厅里坐,站起来就听见筱雪走出厨房说“我来吧”。厨房离玄关近,看起来倒是理所成章。心眉笑笑,往门口走,乔筱雪已经先她一步开了门。
宋书愚表情微怔,看见乔筱雪身后的心眉立时扬起嘴角,眼里似乎只有她一个。
一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上,这一眼间化为无形。心眉回望他,满嘴角的欢喜。
“小宋,进来坐。”心眉妈妈笑得眉眼弯弯,爸爸也从厨房里出来向他点头。
宋书愚半欠着身子喊伯父伯母,心眉上去接他满手的东西。“我爸妈喜欢什么你知道?也不问问我。”
心眉妈数落:“这么熟了还讲究这个?”
宋书愚只是笑。
“哦,忘了介绍。”心眉妈妈想起旁边的筱雪说:“心眉的姐姐,你们应该见过。”
宋书愚像是第一次见面一般,礼貌点头。乔筱雪巧笑嫣然,说:“上次同学会我们见过面。”
宋书愚恍然的样子,“啊,何冬的女朋友。”
这一说心眉妈妈愣怔,“筱雪有男朋友了?”
筱雪颇尴尬地解释说:“还没开始,只是同学兼好友。”
心眉偷笑着拖住宋书愚的手,“松鼠鱼,我稿子昨天全部赶好了,你帮我看看。”离开门厅后她悄悄问:“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我记得告诉过你的,我师兄发牢骚说你和秦大耗子一出现,他完全没戏。”
他扬扬眉:“物苦不知足,得陇又望蜀。何冬该送份大礼给我们才是。”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7
第39章
何爸爸做拿手的锅包肉,心眉忍了又忍,还是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她爸拿铲子敲锅沿警告:“做什么呢?”
心眉满怀不舍地把到手的炸里脊丢回盘子里,“爸爸,你和我妈统一战线了?以前我吃东西可没见过你拦着。”
“减肥才有点成绩,要保住胜利果实。”
她想想,确实是,最近打电话的时候笑起来腮帮子的肉不会碰到听筒了。嘴上不服气说:“昨晚上妈不给我装第二碗饭,今天又没吃早餐。社会主义社会我还要挨饿,没天理。”
她爸笑着哄她说:“等会开饭也秀气点,爸爸留一半给你,晚上放开肚皮解馋。出去陪小宋,你老在厨房粘着我做什么?”
“他有两个美女陪着呢,稀罕我?”心眉酸溜溜说。
妈妈热络那是正常的,那乔筱雪热乎什么劲?一口一个宋老师,她们文学院在新校区,离管理学院十万八千里好不好?好在松鼠鱼去了安诚,不然乔筱雪假高教局职务之便,不知道还要制造多少机会。
偏偏宋书愚笑眯眯的,来者不拒的样子,存什么心呢?
“伯父辛苦了。”
想谁来谁,心眉低低哼了声。“在外面聊得热火朝天相见恨晚的,来厨房干嘛?”
“家常便饭而已。”何爸爸冲她使个眼色,说:“洗手拿碗准备开饭。”
“挤什么?洗个手也要挤?和外头沙发那位挤去。”她没好气,“好意思笑?”
他弯着嘴角,满是泡泡的手握住她的,在手心里细细搓揉。心眉不好意思地回头瞅瞅爸爸,爸爸说:“洗完了摆桌子吃饭。慢慢来不急。” 笑嘻嘻解了围裙出了厨房。
“听见没有?拿碗摆桌子吃饭,我爸说的。”
“你爸还说慢慢来不急。”
四只手合在一起,他的修长缠绕着她的短胖,呼吸的热气搔弄她半边脸颊,不可遏止地连空气的味道也暧昧起来。
“松鼠鱼,该冲水了。”她涨红着脸提醒他。
他开了水龙头继续握着她的手在水下冲洗,鼻子嗅嗅问:“我刚才闻到的是醋味?”
“谁耐烦吃你的飞醋?”说着将手上的水弹了他一脸,“清醒点,别昏了头。”
宋书愚还来不及回击,心眉妈进来一看先笑起来:“小宋,我们家心眉还是小孩子脾气,难为你还能陪她玩。”
小孩子脾气爱玩的明明是他!
宋书愚脸皮超厚地说:“可不是?伯母,认识她多久哄了她多久,我这当保姆的守到现在总算成功晋级了。”
“心眉是有福气的人。”随妈妈一起进来的乔筱雪团着一脸的笑总结,语气是和表情截然不同的干涩。
饭后说起婚宴的安排,宋书愚说他家在济城的亲戚不多,不如两家合一起操办,心眉妈满口答应。心眉问说:“那你爸爸家请不请?”
宋书愚好一会没说话,似乎也为这个犯难。
何妈妈叹气:“昨天晚上心眉和我们谈过你家里的事情,毕竟过去二三十年了。好歹父子一场,面子上说得过去就行。”
“我顾虑的是我妈的态度,倒让伯父伯母你们操心了。”
“一家人不说这客气话,父母年轻时的错误说到底是孩子受罪。”妈妈望着心眉,再次重重叹气,眼里意味不明地竟然带着少许的哀悯。心眉纳闷地瞥一眼爸爸,带着询问,她爸避开她的目光。
“宋老师父亲……”乔筱雪打破突如其来的沉默。
“画院的宋教授。”心眉妈说。
“哦。”乔筱雪点头。
“那就这样安排,其他的随伯父伯母你们的方便。另外,我妈下个月初回济城,说请伯父伯母安排个时间,上门拜侯。”
心眉心一紧,手掌握拳。宋书愚托着她的小拳头捏捏,冲她促狭地笑,“丑媳妇要见婆婆了。”
心眉妈妈眼睛眯成一条线:“方便,什么时候都方便。”
宋书愚晚间还有应酬,向心眉爸妈致歉告辞的当口,乔筱雪也恍然的样子起身,说:“没想到一坐就六点了,干妈,我也该走了。”
何妈妈说不用这么早走,一起吃晚饭。乔筱雪说晚上约了朋友见面。
心眉好气又好笑,什么意思?摆明了等宋书愚同路?她对宋书愚眨眨眼,一副看你怎么处理的表情,宋书愚没奈何,看看表对她说:“给你十五分钟换衣服。”
“我也去?你那些人我一个不认识。”
“见一面不就认识了。”他重新坐下来。
“行行,一起去玩玩,别喝太多酒就成。”心眉妈笑得见牙不见眼。
心眉对站在厅中央尴尬得似乎不知该走该坐的乔筱雪喊了声:“筱雪姐,那我不送了,有空上来玩。”说着屁颠颠冲进房间换衣服。
“这是把自己当502,粘上了。你家耗子可比老宋有钱比老宋帅,她有心撬墙角怎么不去你家?看我好欺负?”心眉瞟一眼乔筱雪的背影,忿忿对陈婉说。
九月底贵西专辑出街,反响超出预计的成功,报社里几条热线电话被热心的市民打到烫手。十一长假第一天,社里按预定的安排在人民广场举办爱心活动。心眉提前两天在论坛里宣传,一干姐妹齐齐响应,一大早见过面的没见过面的来了好几十人。
“卖糕的,她不会也在我那论坛里混吧。”
陈婉白她一眼,把胸口上义工的牌子正了正,说:“也有可能是看了晚报的消息,她也有做好事的愿望吧。”
乔筱雪来的时候确实是含笑说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尽一分力,心眉嗤之以鼻:“她?”再瞟一眼,贵西行一列大幅宣传栏下,公证处的年轻办事员正鞍前马后地陪侍在乔大小姐身后,她笑:“是挺有爱的。”
“别人的闲事理会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招胜有招就是了。你多操心自己吧,婚假请了没有?”
“我才懒得理会,不过是好奇她人品下限究竟能刷新到什么程度。婚假忙完这两天就正式请,老董他们全收到消息了。”
陈婉揉揉小腿肚子,“在家发懒了几个月,站一天就受不了,真得去找事做了。我家那位这两天为了我上班的事和我闹呢。”
“今天一天可不闲,我们收了多少东西?”心眉整理大桌面上满满的衣物,捆扎好不日将分批送去贵西。“大耗子浑劲又犯上了?”
“嗯,说习惯了回家就看见我,又说安诚帅哥多,不给我去。”
边说边忙乎的功夫,远远看见拿铁姐顶着大肚子过来,身后她老公紧跟着,大包裹抱了个满怀。
“熊熊,不好意思,等他下班才有时间,来晚了。”拿铁姐远远就喊。
“我老公说他们车队有个想法,唉,你自己说啊。”
拿铁姐是网恋成婚,老公是论坛爱车一族的斑竹,为人极是憨厚。他们车友会会员多数是有家庭人士,一番讨论过后打算趁国庆长假带着孩子开车去贵西。一来令孩子受教育,二来不少有捐教的意愿,希望亲身走访一次。
心眉一听大喜过望,当下把基金会在场的工作人员介绍给他们。
拿铁姐沿着宣传栏转圈细看,最后在小山的大幅苗寨风光画前前停住脚,摩挲着肚子叹气:“这人也是讲究投胎的。宝宝,你好福气。”
心眉目注画上乌压压黑云下的一缕金光,半晌没说话。
“对了,小新今天没来?”
“没有,其他人,认识不认识的,几乎都到了。或者他悄悄来了也说不准,反正谁也没见过,不知道他长啥样。”
“我才听说,原来小新是财金财经的斑竹。”
“啊?!”心眉眼珠快掉下来。
“是啊。传说中炒股很神的那个叫九把刀的。他辞了版主到现在还找不到更神通的人接任,谢老大昨天还在电话里和我吐苦水呢。我一听气得想骂娘,都是一个论坛混的人,披马甲跑来我的版里,啥意思?”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7
第40章
拿铁姐见到宋书愚后赞不绝口,悄声对心眉说:“群里还拿你和小新打赌说又是一对论坛成就的恋人,难怪和小新不来电,原来藏了个好货色在身边。丫天天在论坛吐槽说没人爱,一脚踢飞你。”
“怀孕注意胎教。拿铁姐,别教坏了宝宝,生下来第一句就是丫踢飞你,憋了我十个月。”
“去你的!”拿铁姐一个大白眼:“想当初我还想牵红线呢。看小新又是讨联系方式又是逢你的帖子必冒头的来势,说对你没意思我真不信。唉,该不是听说你有主了,所以伤心之下才消失的吧。”
“省省你文艺青年的浪漫情怀。你不是说小新搞金融的吗?别的我不知道,搞金融的最实际不过,不见兔子不撒鹰就是说他们。”松鼠鱼就是最佳标本。心眉脑子里噌一下冒出点小火花,小新与松鼠鱼同行?说不准是他公司里的人,或者她也见过面说不定。
她问宋书愚:“你们公司有没有人泡城市论坛?”
转灯时刻,宋书愚没听清,问什么论坛。心眉说:“就是济城城市论坛啊,你没听过?”
宋书愚乜她一眼:“我有那闲工夫?”
心眉悻悻然。
他又乜她一眼,问怎么了。心眉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说:“没啥,和你好之前在网上有个挺暧昧的对象,今天才听说原来是那个论坛的一个斑竹,还是你同行。”
路上的霓虹灯照在他脸上,扬起的嘴角笑意分明,心眉恼羞成怒:“笑什么?我就不能有别人喜欢了?不是你突然出现,说不准我就网恋上了。人家炒股可比你厉害多了,人品又好,不藏私。九把刀,听过人大名没有?”
“九把刀?”宋书愚作深思状,突然张大嘴:“啊,是那位!”
心眉瞪大眼:“你真认识?是谁是谁?和我说说。”
“网上YY写小说混饭吃的,在海峡那头。”
……
他伸手来揉揉她脑袋安抚说:“有时间别胡思乱想的,想想婚礼的安排才是正经,我们两人的事现在全靠岳母大人一个人前后忙活,你过意得去?”
“要我说,我和松鼠鱼各出四块五,一起扯个证,出去旅游一圈,回来请亲戚搓一顿就行了。妈,忙这些何苦?”心眉对着她妈收集来的喜宴菜单皱眉头。
“妈辛苦还不是为了你?你两个舅妈背地里说过多少闲话?你表妹去年嫁人的时候说的话你忘了?”
表妹大学一毕业嫁了个卖装修材料的小老板,小舅妈志得意满带亲戚参观新房时敲打心眉,说女孩子脸盘长什么样没法挑,嫁人可要挑仔细了,但是再挑也不能挑花眼耽搁了青春。又说读再多书也没用,嫁个好人家才是一辈子的幸福。心眉妈当时就跳脚说何家养得起,养到闺女愿意嫁为止。小舅妈长长噢一声,很有点放长双眼看好戏的味道。
“我这两天跑到腿酸脚涨,小宋自己没空也知道派公司的司机车接车送。女婿是个会体谅人的,偏自己生下来的反而嫌弃老妈烦。”
“我要是大老板,我派十个人伺候您。”
“别给我嘀嘀咕咕的,报社马上去给我请假,还有,婚纱上回是小宋报的尺寸,约了时间星期五去试试,不行还要改。亲戚朋友的名单我和你爸爸都拟好了。小宋说喜帖交给他秘书处理,印出来后要你们两个一起署名。新房既然是才装修过,我和你爸爸商量的意思省点钱,不用重新换,时间也来不及,不过床上用品什么的是要我们买的。婚纱照的时间妈也帮你们去订了……”
心眉一个头有两个大,四肢无力瘫软在沙发里。
“……小宋妈妈说到就到,你给我打醒十二分精神,下个月就是正经日子,还跟甩手掌柜似的,嫁了人以后妈妈可帮不了你。”
心眉打个激灵坐起来,“是。”
国庆三天的爱心捐赠活动一结束,心眉就踏上痛苦而甜蜜的漫漫结婚路。
去试婚纱那天,心眉约了小婉,在中山路看床罩定窗帘的时候又遇上和同事一起逛街的乔筱雪。心眉妈未语先笑,说筱雪的品味挺好,可以帮帮眼,乔筱雪也没婉拒。
“心眉,你找伴娘可要算我一个。”
“筱雪姐,你不早说?我报社同事,还有同学,已经定好了。”在妈妈面前,大家心照不宣地维持友谊。“长假不回家看马阿姨?”
心眉妈也问起老同学身体好不好,又说:“你妈电话里还让我帮你介绍对象,我说那不是开玩笑吗?筱雪人漂亮,又能干,哪用我们老一辈的操心。那个何冬我还是有点印象的,听心眉说那孩子现在也不错,筱雪可要抓紧了。”
乔筱雪扯扯嘴角,干笑说:“干妈你听心眉开我玩笑呢,那位是朋友而已。”
心眉故意落在后面,问陈婉:“你说她怀里搂住几个不放,手上还要继续抓,照顾得过来吗?”
“有的男人就是吃若即若离那套。”
心眉连连点头:“态度捉摸不定反而有种神秘感,如果是神秘感十足的美女就更有吸引力。”
“吃味了?不放心宋老师?怕他象那位医生一样?”
“吃味有一点,说嫉妒也好羡慕也好,哪个女人不梦想自己下辈子投胎当万人迷?不过,你这辈子已经是了,大概也没这感慨。”
陈婉笑。
“不放心还不至于,松鼠鱼的态度我睁大眼看着呢。那天在人民广场你也见着了,她下午来了正经事不做,到处闲溜达。等松鼠鱼一到,她立马现身,还假装着忙乎说什么应该的,力所能及能帮多少帮多少。可恨的是松鼠鱼只在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最后不是我论坛那姐妹说请我们吃饭,估计她屁颠颠地顺杆子上呢。”
“宋老师性格温和,她又是你们家的亲戚,大概不好意思拒绝得太明显。”
“我倒希望她多点手段,要抢的话婚前赶快抢。我拿了证她还敢动弹,大耳刮子左右招呼。”
试完婚纱,小婉先被她家耗子接走了。妈妈说有些累,想回家吃饭,心眉满脑子穿着白婚纱的自己,嘴角咧得大大的,对同行的乔筱雪浑不在意。
宋书愚上来时,她停了筷子纳闷:“敢情你把我家当饭馆了,有机会就来蹭饭。”
说者无心,饭桌一旁的乔筱雪也停了筷子,垂下眼,清清秀秀的侧脸上长睫毛忽闪着,很是招人疼。
心眉妈对心眉发嗔说:“不就是加双筷子的事?去给小宋装饭。”
“伯母,喜帖印好了,我带上来给你们过目,看有什么要改的?”
“这么快?小宋,还是你办事让我们放心。”妈妈合不拢嘴。
“我妈真是,我又不是说乔筱雪,冲我发火做什么?我说你呢。”
宋书愚借洗手的机会和心眉挤成一团,涎着脸说:“还不是为了能见你一面?你妈圣旨下了,我连亲个嘴的机会也找不着。”说着嘴巴凑过来,从她热乎乎的脸庞蜿蜒向下。
被他含住抗议声,她心肝跳得噗通噗通的。直到回餐桌坐下,摸摸脸,仍然发烧。
从碗沿上望过去,和他灼人的目光摩擦了一下,心眉背上象过了电,偷偷摸摸看了一眼父母,她爸像是发现了他们俩的眼神官司,笑嘻嘻放下手上的大红烫金帖子说挺好挺好。
“今天试了婚纱?怎么样?”宋书愚问。
心眉嘴角咧开几乎到腮边:“不告诉你。”
“这孩子,一开始还不敢试,说一定弄错了,不是给她定的。穿上身了不舍得脱下来。”
她妈没说拉链拉不上,心眉囧红了脸,嗫嚅说:“看前面还是挺显瘦的,就是还要再改改。”
“从贵西回来大吃大喝,最近的衣服貌似都瘦了。”心眉望天哀叹。改婚纱的速度追不上她腰围增大的速度怎么办?“我从明天开始只吃青菜行不?”
“你省省,我可不希望婚礼花车去医院接人。”宋书愚写着喜帖,头也不抬。
心眉凑了脑袋去看,“宋书愚、何心眉。”嘴里念念有声,单纯地因为并列的两个名字在心底乐开花。
他写好最后一张喜帖,视线瞟过打开的房间门,飞快地在她鼻尖印了一记吻,说:“以后归我管了,我名字在前面。所以不许随便减肥,安安分分等结婚。”
“讲民主!”
“你民主我集中!”
“那我要当财政部长!”她妈说了掌握经济大权最重要,其他的无视。
他似笑非笑,“行,只要你一年赚的钱到我三分一。”
心眉肩膀垮下来,那要到哪一年?
正想着晚上要向妈妈讨教几招,她妈站门口说:“心眉,你筱雪姐准备走了,出来送送。”
乔筱雪一个下午温温柔柔地笑,很替心眉高兴的样子。心眉说把她家当饭馆本是无心,筱雪听见后有些受伤的表情,再笑也是讪讪的,心眉看见也颇不是味道。一边警告自己说这样的人不值得原谅,打醒了精神防备;一边慰解说可能她就是那种高高在上惯了的脾性,一时接受不来别人比她好,毕竟除了孙嘉皓之外没有别的出格的表现不是吗?毕竟她和妈妈谈得来,某方面来说弥补了妈妈的遗憾不是吗?
左思右想的,自己的态度也跟着忽冷忽热。
回了妈妈一句好,心眉站起来,听宋书愚也说准备走了。心眉妈说:“那小宋顺道送送筱雪吧,晚上女孩子一个回家不安全。”
心眉一听无语了,心态立时往防范的方向倾斜。她妈怎么就那么糊涂?这年头有一样东西叫出租车。她拿眼睛盯住宋书愚,宋书愚对她眨眨眼,又对站门口踌躇着的乔筱雪笑笑说:“行,筱雪在楼下等我,我去车场拿车。”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7
第41章
乔筱雪高考时恰逢父母闹离婚,受到影响,最终与梦想的名校错之交臂。
不甘不愿地进了东大后,乔筱雪听闻过管理学院极受女生追捧的宋副教大名。可她那会一门子心思好好读书考研,没闲空理会其他。更何况,再帅也不过是个教书匠而已。
可他怎么弃文从商,摇身一变就成了安诚的老总了?
“人的命运能提前预知就好了。”乔筱雪微微侧着脸,目注窗外的车龙。
“有感而发?”
乔筱雪回头,未语先笑:“只是突然想到以前在东大读书几年,宋老师大名如雷贯耳,居然是毕业几年后才见到真人。”
“该不会是闻名不如见面吧?”他扬扬眉,语气调侃。
乔筱雪自认长了颗玲珑剔透心。
是驴子是马,不用拉出来溜溜,她一眼能看出来。象那个孙医生,家世中等而已,眼高于顶,吹毛求疵,偏还假惺惺地拿温润如玉那套来遮掩骨子里的猥琐。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象何冬。当年那个东大混混,除了体育外没有一项拿得出手,居然也混成了人物。只是终究是带着丝张狂,暴发户似的张狂。恃才傲物,理所当然。可她瞧不惯何冬在一干师弟师妹面前倨傲,转身对着老板前倨后恭的恶心劲。和何冬在一起,太令她感觉掉价。
唯有眼前这人,乔筱雪看不出门道。相比较多数人而言,他有骄傲的资本,表露在外的却是谦和温文的态度,可这种态度下是若有若无的距离感,不容人轻易接近。
他说话时分明是男人拉近乎惯用的调笑语气,乔筱雪吃不准是象平常那样以吹捧作应对,还是实事求是说话,只能笑笑不答。
“中文系鼎鼎大名的系花,校际演讲比赛冠军,我记得有一年你写的那首诗,在校刊上发表得过奖的,叫什么?”
一时没料到宋书愚对她挺了解,乔筱雪立即坐直了,“《桦树赋》——那是年纪小,不懂事写着玩的。没想到宋老师你记得。”
“写着玩的?”宋书愚侧脸冲她笑笑,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很有文采。”
乔筱雪心下窃喜,脸上微红。过了一会忽然叹气说:“现在已经没有当时的心情了,那时候一身锐气,以为世界就是自己的。”
人活得明白首先要确定自己的需要和位置,这是乔筱雪在每个角落无不充斥着冷暴力抵抗氛围的家里得出的结论。
象她妈失败的婚姻,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不明白自己的需要,稀里糊涂嫁了她爸后又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总沉溺在过去看不清现实。
对妈妈的苦情脸乔筱雪已经看到腻味,至于那个在外畏缩如鼠在家气壮如牛的爸,她更是鄙视到底。早早确立了人生目标的她总结,女人的幸福一半由婚前自身的努力决定,一半由婚后选择的那个男人决定。
但是,再聪慧再美貌抵不过好运气。眼前的这位,是心眉那胖丫头谈婚论嫁的对象。除了一身的肉与好运气之外,她想不出心眉那丫头有什么本事能迷得人七晕八素的、自动套上婚姻的枷锁。
乔筱雪冷笑,果然事实再次证明男人都是没脑子的。
想起同学会那天晚上,赔笑着与何冬一起目送何心眉一对离开,掌心不由再次被掐出几个指甲印,脸上火辣辣的疼,那一耳光的痛感和耻辱感重新浮出心底。
“踏入社会,被磨光棱角是必然的事。”
听见宋书愚这样说,她勾起嘴角,带点自怜自伤与自嘲。“以前以为凡事努力,极力争取,总有收获的一天。现在才知道小时候的想法很搞笑。人是斗不过命的,你努力十分,别人是唾手可得……”
她半垂着眼睛,眼角余光捕捉到宋书愚脸上的好奇与疑惑,心底一笑,继续怅然说:“从小家庭不幸福,父母三天两头吵架,或是冷战。小小的,已经会告诉自己,好好读书,早些独立出去。活了二十多年,没有放松过。到今天算是独立了,有好工作,好前途,可是心里总有一块是不完整的。”
车里静谧,宋书愚若有所思。
“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乔筱雪窘红了脸。心想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切入点,可她记得在何家曾经听过他父母离异的过去。
“我能理解。”
她暗自松口气,“象心眉那种幸福家庭成长的孩子没法理解我们的心态。对异性永远有恐惧心理,对婚姻总是悲观的揣测。”看他默默点头,她继续:“可又比别人更期待完美的幸福的婚姻和爱情。”
正逢红灯,宋书愚眼底是沉沉郁色,辨不清喜怒。乔筱雪略微有些不安,“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些的。你们是快结婚的人,我应该恭喜才对。”
“你说的确实是事实。我曾经有段时间坚持独身的念头,也正是考虑到如果对婚姻没有信心,不如独身避免害人害己。”
乔筱雪抚住额头。独身?她没想过。
“可人总需要精神上的圆满不是吗?下了班回到宿舍,对着冷冷清清的四面墙,每逢这个时刻特别不是滋味,觉得所有辛苦不值得。”
转绿灯,宋书愚发动车子向前,“别想太多,最起码不是有个好工作?听心眉妈妈说托了不少人情,要珍惜——”
乔筱雪心底冷哼一声,托人情?哼。那叫做补偿。要不是心眉妈妈当年撒泼不讲理,她妈也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一辈子不快乐。她的工作是妈妈心里永远的痛换来的,她除了自己妈妈,不欠任何人。
“——至于感情的事情,缘分未到而已。”
她微侧着头半垂下眼,半晌不说话。不记得谁说过这是她最美的角度,长睫毛下的阴影,配上尖尖翘翘的下巴,任哪个男人看见无不大生怜意。“我明白做人要知足,国庆去做义工,看了那些交不出学费买不起书本的孩子们,很震动。和他们比起来,我这些是小烦恼。可看见心眉高高兴兴地筹备婚礼,还是有点嫉妒和羡慕。为什么人生总有缺憾呢?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能得到的,自己会这么艰难呢?”
她仰起脸,眼睫忽闪。抽抽鼻子强笑说:“别笑话我,我只是最近工作不太顺当,心情也不好,突然有些感触而已。”
宋书愚长长叹口气,缓缓把车靠向最外面的车道停下来。
乔筱雪以为他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以示安慰,心中怦然、屏住呼吸等待……
“接下来,是不是心情不好我们找个酒吧坐坐?下一步,借三分酒意流着眼泪和我谈人生谈理想谈挫折?再下一步醉酒后,是我去你那儿还是你来我家?乔小姐,”宋书愚扯扯嘴角,紧盯着张大嘴几乎岔过气的乔筱雪,眼里兴致盎然,“我是没什么同情心的人,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态度突然的转变,乔筱雪有些应对不及。她吸口气,止不住指尖发颤,捏紧了拳头笑笑,“宋老师,你说的话我不明白。”
“你把自己形容得白纸一样,其实很了解男性心理,男人确实都是自信膨胀的动物。在弱质女流面前,特别是美女面前,保护欲被激发出来是正常反射。可惜了,在这方面,我很不上道。”
他笑得万分自在,她脑侧神经狂跳。
那他之前好奇探究的眼神,言语中的共鸣与鼓励是什么意思?设个套鼓励她往下跳?
乔筱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无地自容之余,仍然挣扎说:“宋老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是即将结婚的人,也是我干妹妹的未婚夫,我有自己做人的准则——”
“我没误会。你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不需要我描述给你听,大家心照。与我无干的事情我一概少理会,甚至在孙医生事件发生后,我对你有几分私人的谢意。只是今天有人警告过我,你已经介入到我和心眉的感情中来了,我才找这个机会确认,顺便提醒你而已。”
“介入你和心眉?”她不屑地冷笑,维持仅存的骄傲。“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我对心眉的感情以你的情商没法理解,但是无论你作为与不作为,掺和在心眉的生活里,对她都是一种困扰。她是我喜欢的人,她未来的生活归我照顾,她的开心与不开心全部是我负责,所以,乔小姐,”宋书愚早收起笑容,一脸的严肃与不容抗辩,“望你自重,以后尽量少出现在她前前后后。还有,少和已婚男性谈爱情谈婚姻,这不是我们之间的话题。”
“宋老、”乔筱雪深吸一口气,“宋书愚老师,你和心眉看对方是个宝,不代表我也是。象你这种自大又不知廉耻,以为全天下女人都为你动心为你……”
他欠身过来,乔筱雪怒不可遏,夸张地尖叫说:“你要干什么?”
宋书愚为之一晒,推开她那边的车门说:“这里应该能打到出租车。”接着握住她挥过来的手腕,顿了顿才说:“上进心与野心只有一线之差,乔小姐,觊觎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最后的结果是迷失自我。谨慎。”
拨通小五家的电话,那厮上来就嚷嚷,说:“什么意思,屎壳郎找我老婆?”
宋书愚听见这三个字头皮发胀,想及未来这外号甩不掉,一定是跟足一辈子,更是头疼,说:“我有正经事。”
小婉接电话时声音也疑惑:“不用陪心眉?”
“知道你们姐妹同心,所以来汇报一下。你晚饭时警告过我的那人,确实是象你说的,叮鸡蛋缝的苍蝇。不过我已经解决了。”
小婉笑得咯咯地,象是和小五说了句动作挺快,然后说:“别嫌我多事就好,只是心眉那直肠子脾气,难为她一直憋着憋着,我看着难受。”
“是我疏忽了,我没放在眼里的事,她看得挺严重。”
挂了电话再拨心眉手机,响了好一会没人听。宋书愚猜测是不是他主动说送乔筱雪回家,那小屁孩又吃醋了。皱着眉头继续,还是没人听,家里的座机也是一样。
思忖之下,拨通何爸爸手机,响了片刻后对方接起,说:“小宋,我们在医院。你等等。”
“松鼠鱼。”电话里心眉抽抽噎噎,语不成声:“我不是故意惹妈妈生气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好说,怎么了?哪家医院?”
“我不知道妈妈有病,她有乳腺癌为什么不告诉我?和我爸爸一起瞒着我。我知道的话不会和她顶嘴的。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8
第42章
宋书愚和乔筱雪前脚一出门,心眉就回了自己房间。关门的时候心里带着气,不免大声了点。
她妈听见砰一声,在门外说:“谁教你的?在家摔门给父母脸色看?”
原来她妈不是真糊涂。可既然能看出来她的不痛快,为什么就看不到乔筱雪的用心?心眉闷闷地回了句“不是故意的”。
想象乔筱雪坐在宋书愚旁边,眼里嗖嗖地放电,脑子里是乔筱雪得意的声音“这样的男人你配不起,不是我抢也会是别人,早晚的事”。想着想着丢下手上被恨恨地咬湿了一角的抱枕,抄起手机准备问宋书愚他们现在去到哪了。
只听她妈继续在门外说:“没多少天就嫁的人,还当自己是孩子,全部人该宠着你?你看看钟几点了?她是客,小宋是自己人,我叫小宋顺道送送筱雪,在情在理。”
爸爸在旁边劝说少说两句,她妈不理,“我是为她好,奔三的人了只会使小性子不会用脑子。天下做父母的谁不是为了自己孩子?她给我脸色看,把我当仇人?”
心眉丢了手机跳起来开了房门,“妈,乔筱雪存什么心思,你不明白?上次孙嘉皓,这次宋书愚,她只差没在脑门上刻个抢字了。你让宋书愚送她,那不是给她机会?我防来防去的,你不帮我还在后面抽一脚。”
“妈妈说你只会使小性子哪一句说错了?防来防去,你能防一辈子?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抢走的女婿白送你妈也不要!”
她妈说得字字铿锵有力。话音一落,爸爸不敢再劝,心眉也停了嘴,朝她妈斗鸡般瞪大眼,好一会才说:“我要。我嫁不出去天天被你骂,嫌在亲戚面前丢人。好不容易有了松鼠鱼,也定下来了,再被乔筱雪抢了,嫌丢人的还是你。你说全部人都宠着我,除了爸爸还有谁?从小到大,你有拿正眼瞧过我?我无论做什么你总能挑出刺,无论做什么最后只有两个字评语:丢人!”
“从小对你严格是为你好,起步早起点高是对你未来的人生负责。供你吃喝读书养到二十几,妈妈哪一次害过你?”
做父母的自然不会害孩子,可不经意的伤害有多少?“从幼儿园起,我就是你眼里的残次品。和东家的孩子比,中班了二十六个字母背不全,大班九九乘法表记得乱七八糟;和西家的孩子比,人家钢琴长笛古筝样样都会,我就只会玩泥巴。长大了还是一样,比工作比男朋友,比来比去,别人永远是最优的,我是最次的。我相貌不好脑子笨,没机会给你长脸,可妈妈,我再笨也是你生的!”
“一人少说两句,鸡毛蒜皮的事,怎么扯到小时候去了。”
“爸爸,你别拦着我。我就想问问妈妈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结婚前和我算总账了是不是?你摸摸胸口问自己,爸爸妈妈哪回不是为了你?我和你爸爸一个月工资两百块的时候,攒了几年的钱给你买钢琴;再大点,分数不好上不了重点,哪一次不是妈妈去求人找关系?”她妈气得发抖,“……不是亲生的?妈妈为了什么,为了我自己?”
被打到默默流眼泪不让出房门吃饭,拿了成绩单在外面溜达几个小时不敢回家,心里空荡荡总想把胃填满,看见磅秤的数字又偷偷猛抽自己耳光……独自化解成长里所有的压力、尽量哄自己高兴,她妈妈如果真爱她,怎么会看不见这些?
心眉笑:“妈你就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有面子……”
心眉没说完就被她爸大声喝止,第一次看见爸爸那么严厉,眉毛象刀一般倒竖着。她嘴角讽刺的笑一时收不住,心里又委屈,又不愿意掉眼泪,于是,一会笑一会又瘪着嘴,脸部肌肉不停抽搐。
看看妈妈,更是难受。手指着她,全身都在抖。
别人家的母女可以象姐妹,可以挽着手逛街聊工作聊感情,她们从没有体验过。
她们母女大概是前世的仇人。
“妈妈别怪我,你对筱雪姐好的让我羡慕,我真的怀疑我是不是捡来的,她才是你们亲生女儿。”
“混账!”她妈厉声吼一句,扑过来想打她,被爸爸从旁拦住。
“都给我停了嘴!老常,别打孩子,坐下来慢慢谈。”
眼角潮湿,心眉用食指一勾,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成了一颗蒸不熟煮不烂捶不扁炒不爆的钢豆子,原来还是忍不住眼泪。“妈,上次因为我打了她一耳光,你指着我骂,这次又是。你以前说想把宋书愚介绍给她的,最多、最多我让给她就是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气急了说的那些话,说出来我就后悔。还在后悔呢,就看我妈栽下去了。”心眉哭丧着脸,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扭在一起的手指头。
她妈一晕倒,她爸气急败坏之下,才把妈妈去年确诊乳腺癌的事情说出来。妈妈在出租车上醒过来时,心眉早失了方寸,只顾着抹眼泪。
“过年时他们说去旅游,原来是妈妈做手术。他们回来时我还埋怨,怎么玩了那么久,也不带点好吃的。我、”宋书愚的手伸过来盖住她的,她抬头凄凄哀哀望住他:“我……”
“小糊涂虫,这么大的事情你爸妈瞒着你,也够糊涂的。”隐约能听见里面急症医生低沉的说话声,宋书愚侧耳听了一会,看她瘪瘪嘴低下脑袋,捏捏她指尖又说:“记得等一下你妈出来了先说对不起。母女吵架也是常有的事,师母不会和自己女儿计较。”
说着话,何爸爸扶着何妈妈出来,宋书愚马上站起来,心眉跟在他身后,看见妈妈苍白的脸稍微恢复了几丝血色,松口气,想喊妈妈,张了嘴又闭上。
“明天早上去肿瘤医院,这里肿瘤科没医生值班。”何爸爸说。
“那我明早来接老师师母。”
“小宋,不用了,你还要正常工作。”何妈妈目光移向垂头丧气的心眉,解释说:“你上个月去贵西,我检查过,没有扩散。”
“妈妈,对不起。”
“行了,回去再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
昨晚回到家,宋书愚告辞离开后,三个人相对无言。枯坐了半个小时,心眉妈说太晚了,都去睡觉,站起来自己先回了房。
心眉不确定妈妈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不敢多话。可怜巴巴地目注妈妈背影消失,再询问地望住爸爸。何爸爸叹气,安抚说:“没事,你妈几个月去复查一次,没有转移的迹象。她是好强的人,又说病是自己吓自己,越害怕越严重,所以谁也不许通知。她还把你当孩子, 怕影响你工作和心情。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陪你妈妈去医院。”
她哪里睡得着?接宋书愚电话时早忘记问他和乔筱雪怎么样,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妈妈这一年做的事情说过的话。其实,还是有迹可循的。妈妈一年多来急剧消瘦,胃口不好,脾气越来越暴躁。偶尔吃中药,也解释说是因为失眠。她只以为这些是更年期症状,没有往深处想。
心眉掩着脸,手心湿乎乎的。
其实她才是自私不过的人。只关注自己的感受,在对妈妈的疏忽与轻视满怀怨怼的同时,她何尝不疏忽了对妈妈的照顾?
“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你也说我奔三了,还当我是孩子?”一早来肿瘤医院排号,坐在妈妈旁边,她问。
“你就算是头发白了牙齿掉光光了,在妈妈眼里也是个孩子。”
“去年就老是感觉半边肩膀又沉又酸,我以为是老骨头不中用了,没往别处想。后来发现开始溢水,来检查才确诊。癌症这种病,最后几乎都不是病死的,是吓死的——”
第一个死字,心眉震一震。第二个,又震一震。
她妈看见她抖,不由发笑:“我说是吧,听见的人已经吓个半死了。我当时怕吓着你们,连你爸爸也没说,吃中药。中药不管用,开始溃疡。瞒不住了,只能和你爸商量,我说‘老何,你老婆没一半乳 房的话,你恶心不?恶心我们就去离婚,反正孩子也大了。不恶心就陪我去医院。’几十年,总算见到你爸有点男人样。”妈妈像是回想到爸爸当时的表情,笑容更深:“他闷头不说话,我心想那就离婚好了。谁知道他抬头就说‘去医院,说好了等退了休,宝宝也嫁人之后,我们满世界旅游的。早点治早点好。’”
她妈轻描淡写地说,心眉鼻子再次酸溜溜的。“妈妈……”乳 房对女人来说何其珍贵,她妈妈下决心时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妈拍拍她的手。
“妈妈,对不起,昨天说那些话是我不对。”
“你昨天一晚上没睡,妈妈也是。昨天那些话是事实。我这辈子,不是好媳妇不是好妻子,也不是好妈妈。”
心眉听妈妈语气伤怀,急急想辩解,她妈叹口气,站起来说:“到我们了。周医生认识久了,人品医德都不错,等会记得叫人。”
心眉伸手搀扶,她妈一手甩开,笑骂说:“你妈离棺材远着呢,没到要你扶的时候。”
bluesky1108
发表于 2012-1-5 02:48
第43章
从医院里出来,心眉顺手帮妈妈整整衣领,她妈望望天,说:“起风了,再冷下去婚礼那天怎么穿婚纱?”
刚才医生还训诫过不能太操劳,这个时候她妈仍在操心她的冷暖,心眉瘪了嘴嗫嚅说:“妈妈,我的婚事,要不要拖……”
她妈竖眉:“妈还没到躺床上动弹不了的地步,和正常人一样。别为了我影响到你,该怎么怎么。”
“松鼠鱼电话说一会才能过来,不行我们回去坐着等会?”
“我们慢慢走回去,边走边说说话,不用麻烦小宋了。”她妈顿了顿,问:“昨天小宋把筱雪送回家了?”
“应该是吧,我没问。”心眉这才想起这一茬。
“怎么不问问。”她妈怨怪的语气。
“顾不上,一晚上想着你……”
“想着妈妈的坏处是不是?”见心眉着急着想辩白,又叹气:“粗枝大叶的总让人不放心。希望这次妈妈没看走眼。以前就看小宋那孩子不错,既有学问又不迂腐,稳重自持,也只有他能降得住你活蹦乱跳的性子。可他毕竟比你大太多了,眼光又高,妈妈一直没把你们想一块去。听你爸爸说到是他的时候,吓了妈妈一跳,不过惊讶过后是越看越满意。”
“是爸爸说的?”心眉停了脚,眼珠几乎脱框:“不是我租房子对面那阿姨?”
何妈妈笑:“我怎么就生了你出来?既不随你爸狡猾又不随我聪明,象你姥姥?”
心眉一脚把面前的落叶踢飞,追上两步问:“妈妈你早知道了?”
她妈点头。
“那为什么……”那抓奸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小宋多聪明的人?你问问自个,以前哪一次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婚前贴出去也就算了,可不能一个屁也没放就随人家吞下肚去。”
心眉大红脸:“我们也就只有一次……”
“——他那方面正常?不是有传言说他爱好和别人不大一样?”
崩溃。
“妈,那是传言,传言不作准的。”心眉脸红得象煮熟的虾子,脑袋快扎进胸前,说:“他、他很正常,非常、正常。”
她妈莞尔,骂说:“是谁胡说八道,害妈妈担心很久。”
心眉干笑。“那时候不是怕你把他介绍给乔筱雪吗?筱雪太好了,宋书愚不配她。”
“配你就刚好?”
“嘿嘿。”
“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快跟上,老踢地上的树叶子干嘛?”
“妈妈。”她试探地挽住妈妈的手臂。
她妈嗯了声。“说话啊。”
“没有,就是想叫你一声。”
“……脑子有问题。”她妈下评语。
“对不起,妈妈。”
“两母女说这个。”妈妈另一只手拍拍心眉挽住的手臂,“妈妈是不懂得表达感情的人,是失败的母亲,对你,只希望将来你能慢慢发现妈妈的用心。”
为什么要将来?她现在就想知道。“妈妈你对筱雪那么好,是不是有原因?她是不是我、我姐姐?”看多了主妇档电视剧和狗血言情,同父异母的姐妹突然出现,那是必须的桥段。她想了一晚上,只有这个解释。
心眉眼巴巴看着她妈。老天保佑不是不是千万不要是。
“去,胡说八道什么?”她妈骂完静下来,望向街心花园里探出来的老杏树的金色华冠,遥想说:“算起来,你应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你对奶奶没印象了吧。她走的时候,你还小。”
心眉把热乎乎的奶茶递给妈妈,也坐下来。点头说:“模模糊糊的。”
“你奶奶是老式人,又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你爸爸上山下乡认识我这个乡下人,虽然后来恢复高考,妈妈憋着一口气埋头苦读书也考上了。可她从没正眼看过我,倒是喜欢你马阿姨多一点。”
心眉妈结婚早,可头几年因为读书深造,没有要孩子。心眉奶奶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本就有种特别的孤高和执拗,几年下来婆媳之间的矛盾更深。“妈妈是镇上唯一的大学生,就是现在人嘴里的凤凰女。亲戚又多,乡下人走动频繁,特别是生了你之后,娘家亲戚出出进进的,客房没有空下来的时候,你奶奶更加不喜欢。你爸爸夹在中间受了不少气。”
乔筱雪妈妈是何妈妈同班同学,当年是对爸爸有过感情,无奈使君有妇,只得转而他向。
“生你头一年,你马姨来找我。”心眉妈妈停住话,似乎在犹豫该不该继续说。
手掌暗自捏成拳,心眉意识到下面才是关键。
“她在我面前哭,哭得哗啦啦的,眼泪鼻涕淌得满脸都是。说有了孩子,说要离婚,说不幸福。”妈妈脸上僵硬,“那时候筱雪已经快两岁了,我还挺好心的,劝她说离婚要慎重,多为筱雪考虑,如果真过不下去了,那就离吧。”
风吹得脸上凉飕飕的,心眉望望妈妈的脸色,不敢接话。
“谁知她接下来就跪下了,哭着抱着我的腿,说让我成全他们,说肚里怀着的孩子、是你爸爸的。”
“你爸爸下乡支教时重遇筱雪妈,他们本就有些旧情,当初如果不是和我结婚在先,有种责任感,后来怎么发展谁也难说。重新遇上之后,你爸爸就……”
心眉把牙咬得咯咯响,爸爸?她心目中高大无比完美无比的爸爸?!
心眉妈苦笑,“别怨恨你爸爸,他也有原因。那几年我和你爸爸中间夹杂了太多事,工作、你、你奶奶,感情早磨淡了。你马阿姨是很温和很会心疼人的人,和你妈不一样,妈太好胜好强不服软。”
“妈妈,那些不是理由——”
“妈妈说这个可能颠覆了你爸爸的好形象,可他不仅是你爸爸,他也是个男人。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妈妈摸摸心眉后脑勺,“他只不过是走偏了一次。”
曾经有一次,心眉在与妈妈冷战之后问爸爸“妈那种脾气的女人爸爸你娶她做什么?还过了一辈子。”她爸说“把优点放大,把缺点缩小。这相处的道理,还是你妈妈教会我的。多想想你妈妈对你好的时候。”心眉想起这个,眼里潮乎乎的。以她妈妈那种刚强的性格,竟然能容忍爸爸的出轨……
“妈妈,你不生爸爸的气?”
“生气?妈妈那时恨不能杀了他们两个。”
后来堪比电视剧剧情,心眉妈当时就发作,要找出轨的那个算账,乔筱雪妈妈在身后哭哭啼啼地追,楼梯上扭打成团,结果筱雪妈失足摔下楼小产。
“活该!她好意思说成全两个字?她自己出墙就算了,凭什么来破坏我们的家庭?她的幸福是幸福,我们的幸福不是幸福?”
她妈好一会没说话,眼里都是苦意。
“我听说小宋的遭遇,心里不停为他妈叫好。妈妈是要强的人,可还是不够强。那次的事情闹大了,东大传得风风雨雨的。你爸没脸见人,关起房门对我道歉,求我原谅,妈妈离婚两个字在嘴里转啊转,怀里的你一直哭。心就软了。现在回头想,那时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些年,你爸爸没再犯过错。你也这么大了,事业上没什么出息,可也活蹦乱跳,跟小喜鹊似的。”
“妈妈。”心眉捏捏妈妈的手。
“女人的一辈子,外面再风光,可能带来幸福感的还是丈夫和孩子。你爸爸总体来说是好人,当年的事说起来各有不是。你马阿姨来电话,哭着和我说对不起,照以往的脾气我早摔了电话。当初再怨恨,去年确诊了之后都淡了。想想她也是个可怜人,年轻的时候给你爸爸织毛衣送汤水嘘寒问暖,比我做的多多了。可惜她爱错了人,一步步错下去。所以,她来求帮忙,妈妈就一口答应下来。筱雪某些方面象我,好胜要强。我当年有意无意推她妈妈那下也够狠的,落下了病根这么多年腰椎没好过。弥补也好爱才也好,帮一把费不了太大的力气。后来渐渐也看出来,筱雪象她妈的地方还挺多的,事实上温柔可人还不及她妈,心思倒是青出于蓝。妈妈既然帮了忙,也没什么好说的。正好她长得挺漂亮,又对我们家多少有些怨恨,爱抢我女婿,妈妈就张大眼,看她怎么抢。”
心眉很郑重地听着,到最后一句时,华丽丽的囧了。妈把乔筱雪当试金石?
“还是那句话,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抢走的女婿白送你妈也不稀罕。以前的孙医生是,现在小宋我看着呢。喜帖还没有发,有什么变动还来得及。妈妈去年就盼着你能早点结婚嫁人,可是所有的要以你的幸福做前提。我的女儿不能再经历一遍我当年的感受,不然妈死了也不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