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ianluo 发表于 2005-2-25 06:27

妖魔道

风雷地动令之妖魔道 $汗水$

    妖魔道

    恐怕都没我这样的妖怪了。

    它们不像我,我也不像它们,在山里时,它们问我何时成的精,我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太清楚,只记得以前我隐约地在山涧游走,自在地猎食,偶尔还要躲避那些叫做“人”的动物的追杀,漫长的生活中,我身边的伙伴逐渐地减少,它们或是老死,或是被别的野兽吃掉,更多的是被那“人”宰了,他们好象很喜欢我们的皮毛,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在我成了很大的气候可以幻变人身后游荡在人的世界里亲眼见到他们当中地位尊贵者几乎都披着这些不知是我爷爷奶奶还是我兄弟姐妹的皮炫耀地穿梭在街市中才这样认为的。

    过了好多好多年,记不得是多少年了,我和这山一起过着周而复始的日子。

    为什么我和我的同类们不一样呢?为什么我可以活得这么久?当我能够思考这些问题时,我已然会做些其他同类所做不到的事情了:“咦?我昨天还送上的供品呢?”

    “我放在这里的酒呢?”

    “山神爷的衣服呢?!!”

    “是啊!还有我煮的鸡呢?”

    当他们在四处寻找却看到喝得醉乎乎的我趴在神龛上眯着眼感激地看着他们时,都暴惊不已。“不得了啦!~~~狐狸精啊!!!!”“快跑啊!妖怪啊!!!”。。。。

    妖怪?我是妖怪?哦。。。。我好象是与我的兄弟姐妹们有些不同,嘻嘻~我把那他们称做“山神”的塑像上的衣服给扒下来穿着在呢。

    在此之后,我便栖宿在这什么“山神”庙里。很长时间我才弄懂他们认为这个泥塑的东西是管着这方山水的神灵。

    真是胡说!神灵是什么?是我以前碰到的那个叫老虎的大猛兽?还是我后来遇见的叫山魈的丑家伙?反正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叫“神”的东西。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吧,我或许可以成为“神”。我这样说不过分,自从我的行迹被他们发现以后,很奇怪的人类们只惊慌了一阵子以后,不但不视这里为禁区,反而继续来这里朝拜,而且越来越多。真感谢那个替我说“好话”的老人。他认为我的出现是个好兆头,山民们从未见过会穿衣服的狐狸吧?~人们每天到这里献上他们的供品,还顺带做着最主要的事:许愿。我安心地端坐在神台上享受着他们的祭祀。因为我没有白吃他们的供品,我为他们做事的。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力量也一天天增加,除了自身的修炼外,更重要的是他们给我的力量,是一种念力。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来多少善男心女,年长仁翁的信念,追求美好生活的意志,多少人啊!这是股非常强大的力量,这么多的念力凝聚到了一起传承到了我的身上。

    我为了“报答”他们多年的供养和这“能量”,也不断地反馈给他们一些好处:打跑了侵犯这里打算伤害夜人的僵尸并拔了它的牙、赶走了作恶多端的赤蛇还砍断了它的尾巴、下水去勒令肆意吞食牲畜甚至人类的鳄鱼马上滚蛋、在他们闹起旱灾的时候奔袭几百里上山顶杀了作怪的旱魃。。。。。最后还命令这山里所有已成精或即将成精的妖怪们守规矩,守我制订的规矩,那就是随便它们怎么修行,不准伤害人类,不准。

    相信我的能力,我有这个能力。

    当我可以做这一切的时候,我已经可以作到很多妖怪梦寐以求的境界----化成人形了。我是依照着上香的人中我认为最漂亮的几个人类的模样“集众家之所长”花了几年工夫“刻”出了一副“尊容”,还可以吧。反正到山下人类居住的集镇里晃悠时也没把他们吓着,只是惹来一阵喧嚣和尖叫,叫的人多是女人,当我对自己的相貌感到满意时,才发现我判断错误,叫,不是因为我长得好,而是我忘了穿衣服了。。。这个习惯老改不掉。

    “披挂”着一头臭鸡蛋壳和烂菜叶的我又回到了庙里,扯下神像边的纱缦脑海里搜索着人类的衣服大致地开始用兽骨做成的针缝起了“衣服”。。。。。。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和这里的人相处得很愉快,他们敬服我,也崇拜我。

    “谢谢狐仙,谢谢您救了我孩子!”“别客气嘛!其实夜*并不是那么难对付嘛!)

    “谢谢狐仙!我的庄稼今年又丰收了!”(不客气不客气!哈哈!)

    “狐仙啊!您太好了!我这条腿好了!”(不谢不谢,别妨碍我吃烧鸡)

    “狐仙叔叔,您好厉害哦!”(哇!小姑娘,你也很可爱啊~!”

    我早就不是什么“狐狸精”了,改称呼了。我被他们叫做“狐仙”。听听,是“仙”嘞!虽然还比不上“神”,但已经我很满足了,只希望永远这样过下去,永远和他们在一起这样生活下去。

    可是。。。。。。

    是这些可恶的“人”改变了我平静安逸的生活,也改变了我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令我从此----万劫不复。

    这么多年以来我没有杀过生,除了那些作恶的妖怪,我是为了保护我喜欢的人,我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随意由着往日的兽性随意残害过什么生灵,是人的供养和景仰让我有了修成正果的念头,可今天,我愤怒了!

    正当我享受无尽香火时,后山传来的阵阵哀鸣与吼叫引得我过去查看,那时还以为是什么胆大的妖怪敢在我的地盘上伤害人类,可我看到的景象却令我不敢置信与无比的心寒:我再次目睹了我的同类,十几只我的同类被人像粽子一样捆着,吊在一根竹竿上,因为反抗被它们撕咬的人类捂着流血的伤口不住地踢打着,呵骂着,在它们身上展开了残忍的报复。几个人逐个地对着奄奄一息的狐狸们用刀开膛破肚,更有甚者,有的竟然被活活地剥着皮!望着它们睁大着眼睛,亲眼看着自己美丽的皮毛一点一点慢慢地从身上剥落,又一点一点地被传到人的手里,让这些屠夫们啧啧地赞叹,我觉得它们的眼神像极了某个我早以遗忘的东西,是什么呢?。。。。。。是我的。。。我以前的“亲人”!在那遥远的记忆里,它们被人捕杀时绝望悲哀的神情再次唤起了我沉睡以久的仇恨。漫长的时间里我都尽量控制着不去想以前悲伤的事,我总以为那是人为了生计才迫不得已做的令他们也内疚的行为。我不想去计较着自然界里这样或那样的必然的杀戮,但现在,就在我眼前发生的惨剧让我震怒了!你为什么要杀得如此残忍?如此泯灭人性?!凭什么?!就凭着你们自认为自己是这自然的主宰吗?那还不是依靠我的庇佑?!!你们接受着我无时无刻不在尽心的保护甚至是呵护,我你们却在做着这根本就比野兽还残酷恶心的事情!何况此刻接受这般酷刑的还是我的同胞!!

    愤怒的我狂啸着扑向还在施展罪孽的人们。。。。。。

    “狐。。。你是狐。。。。”我一爪打碎了还在血泊中挣扎的刽子手的喉骨。

    转身看着瘫软在地上指着我无力呼唤着人。周围早已在片刻间散落了一地的残肢断臂----上百年的修为不是白得的,更多的人连惊呼都不得半声就跌入了黄泉。只剩下他了。看他的样子,应该还只是个孩子吧?嘴边刚露出些作为成年人类才拥有的胡须一样的绒毛,怎么?说不出话了?刚才你好象是折磨虐杀得最起劲的一个呀。年纪轻轻为何如此凶残?

    “呜~”我回头望去,我的“亲人”们早已断气了,在看完我的惩罚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血,顺着竹竿流尽了最后一滴。坚韧的肚肠心肺终于摊了下来。

    我的眼红了。

    “不。。。不要。。。不要。。啊。。。饶命!”他边往后“爬着”边不时冲着步步紧逼的我哀叫着,那叫声,正如片刻前遭受苦难的狐狸们一样。望着他,我举起了利爪。。。。。。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错误的。

    虽然我很后悔放了他,但天性向善的本意使我不得不放了已毫无斗志和反抗力的他,可换来的却是--------很快,关于我的“传说”流传到了每个角落。在“传说”中:我这个被天神追杀的妖魔四处流窜,来到这座山里,霸占着这座神庙,强迫着这里善良无知的百姓向我“进贡”,许多穷苦的人为此不得不卖儿卖女、,最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贪婪”的我却魔性不改地仍旧对着辛劳善良的山民们大开杀戒。

    “这个该死的妖怪!”(你是那个被我治好了眼疾的人吧?)

    “难怪我地里的收成一直不好!原来是。。。”(你地里一向没有收成,自从我到了这里你才有了点收成啊)

    “这狐狸精勾引我家的奴婢害他死了,还浑身伤痕累累。。”(天地良心,你自己亲手打死的人赖在我身上?)

    “这怪物是得找人来杀了!”(要不是我暗中护佑,你养的养和你的儿子早就给嗜肉的阴狼吃了)

    认识人类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原来他们是编造谎言的大师而且也是轻信谎言的蠢货,庙被拆了,神像也被烧了,和尚、道士、居士,连神汉巫婆都凑在了一起大显身手向人们证明他们替天行道的使命。火光中人们的热情不改,体力比我想象中的好得多,或许是这里有很长时间没什么天灾的原因吧。不过,在他们看来,我的存在是阻碍这里的危险因素,或许,我走了以后,该是他们自由生活的开始。。。。。。

    好吧,我走。

    就让漫天神佛来见证这一切吧。

    “大人啊!我们实在是交不出这么多的粮食啊!”保正苦着脸说。

    “你们这里不是一向山水养人吗?怎么会。。。”“哎呦!我的大人,您还不知道吧?!自从我们这里出了个妖精,就祸害惨了!那畜生做的孽,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我跟您说。。。”“够了!本官限你乡明日交齐官粮否则休怪本官无情!”

    一百多年又过去了,想不到一切还是老样子,没变,一点都没变,失去庇护的山涧任由天地冷酷的肆虐,人们却把帐都算到了我的头上,不管我是不是仍在这里,总之一切都是我的错。

    那我就错到底吧。

    这一百年来我游历人间,我学会了人类的奸诈,也学会了人类的谎言,想借此来惩罚人类忘恩负义的天性。凭借着自身的优势我还做了人类称之为“官”的东西,看样子他们很惧怕“官”。我编造着当初他们施加给我的类似的谎言来欺骗愚弄他们自己。哪怕恶语相加,他们也说是对的。我这样他们也很开心吧?我喜欢,很喜欢这样。人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们了。

    看来,仙也好,神也好,我觉得都不如做他们所谓的魔好。

    至少,我不必那么内疚,我对得起我的称谓。

    只不过,在偶尔那么不经意的时候,我内心深处,依然朦胧地怀恋着过去那一段美好的日子。。。。。。

    2004年7月26日周一记王重阳147074269备注:今天又有人来看房子。到底是人家的地方,住得不舒服。什么时候才有自己的房啊?!

    昨天安徽影视频道放王祖贤,张国荣、梁朝伟的《倩女幽魂》3部,爽。

    颇追忆往事。

逐浪网(www.zhulang.com)原创小说,转载请注明。

vivianluo 发表于 2005-2-25 06:29

风雷地动令之妖魔道2

风雷地动令之妖魔道2

    开天辟地取良材,老君炉内炼金丹。

    一朝恶风穷扇尽,百年修行全化完。

    ----------王重阳

    妖魔道2

    老君的话最终还是应验了。

    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他对我所表示的担忧,我认为我可以控制好我自己,我也的确做到了,克制了五十余年,但很可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我输了。

    一直以来,我都渴望成为像老君那样上千年来都唯善而行终于位列仙班的妖怪,当然,这种梦想是在我遇到老君以后。

    遇到老君的时候,我已经过了一百二十八年的混沌岁月了。

    在这段对我而言同样漫长的日子里,所有认识我的或我认识的妖、鬼、人、精、怪都一致地说我杀气很重。的确,我在这天地中生成了以后就是这副德行。我不是普通的山精水怪,更不是“猿猴月”里由人变出来的杂种,我--------是战场上无数积尸骸骨的惨怨愤恨之气凝结而成的“噬猃”,我们这一族妖物的如此生成方式就决定了我在出生到遇见老君以前的一百二十八年里的职业,一种可以在日游神、夜游神的管制下“合法”地存在于人间的职业:从光绪年间的从五品团练到民国的海卫按查巡检,从北洋的虎头营校尉到奉系的步兵班长。以杀戮为生的我全要依赖死人的散魄和啃吃尸体充实力量,来保证自己形神不灭。

    能够得见老君也是在这样一个用肉体和鲜血为以后的人类历史铺平道路的年代,一个对我来说很普通的日子里。

    那天,我奉命和我的人类战友们追杀敌人的残余,那是场司空见惯的屠杀,当时虽然下着瓢泼的大雨,但仍然没有清理掉我一路残忍的暴虐,沿途都是某些你可以叫得上名字的人类的某些器官,雨中的我们都很疯狂,不同之处在于他们疯狂地逃,而我疯狂地杀。我以我超乎人类的力量把战友们甩得远远地,独自享受着屠戮的快乐。就在这时,老君出现了。

    “你是我看见的杀气最重的妖怪”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从他镇定的神态和阻止我进食的轻而易举的手段使我下意识地对他比较恭敬,但是当我得知眼前的老人竟是传说中的“老君”时,取而代之的就只有震撼和敬畏了。确实,老君是我们妖怪中的神话,一个似乎永不破灭的神话,这个神话的存在驱使很多各式各样的妖怪学着他那样子来修行,虽然成功者寥寥,可他依旧是神话,只有用“高不可攀”作为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失败。

    老君并没有太多地责备我,因为多年的道行让他一眼就看出面前的是个不得不如此生存的“噬猃”,他只用和蔼而慈祥的话语春风般柔和得教导我到底该怎么样去修行,用何种的方式来达到他那样的境界。在那一刻,我很感动。感动的不光是他长者般的关怀,或者说是以他那样尊贵崇高的地位来对我这样一个众生眼中的血魔一样的妖物如此费心,而是。。。。而是他令我有一种被人疼爱的感觉,他。。。。像极了我无数次梦中渴望能见到的父亲,虽然我比谁都明白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都不过是一大堆的死尸而已。

    老君走后,我决心按照他说的去做,去尝试着一种新的生活。

    我知道这很难,但我实在不想辜负他对我的期望和他最后留给我的话:“小兄弟,我等着在昆仑山见到你啊。。。。”我也同样地期待着这一天。

    在随后的几十载中,我的确是努力,而且是非常努力地克服着自己的邪恶的需求,那段日子又恰好是我生活的这块土地上最黑暗残暴的日子,真不知道我整天地面对着那么多“文攻武卫”和“阶级斗争”后遗留下来的众多让我垂涎的“美味”是如何熬过来的,难受极了!我现在还在问我自己,你是怎么约束自己而不去做那些最“正常”不过的事的?天知道!

    时间在我身边固执地离开,头也不回,我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地发生变化,让我觉察不出,等发现了才感到意外,这些就像你所爱的人悄悄的背着你偷情你却不知道,然后她再突然地告诉你她有了她的爱人,还是大着肚子和你说的。实在让你一时无法接受。

    当我意识到我实在是必须以一个“人”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时候,以往的村子仿佛都被从记忆里抹去了,我处在一个塞满了很多很多人多得我都感到有些窒息的人类叫做“城市”的大“村落”里。在这个“村子”里,人类有人类的生活方式,妖怪也有妖怪的生活方式,很多妖怪也坚持着以前的快意恩仇,以前的率性妄为,以至于隔三差五地我就能看到因为太随便取食而被人类通缉的同类,每当我看到他们的嚣张跋扈就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来对待,真肤浅!没有什么出息,看看我,我就是比你们与众不同,因为我有我自己的理想,当然,也有很多的同类和我一样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着。这也不排除当中某些实在是无可奈何的妖怪-------他们力量太小了,小到还不足以和人类对抗。不过,“耗鼠”是个例外,他和我有着同样的理想。

    见到耗鼠也是个很偶然的机会,当时我正漫无目的的在城市的大街上游走找寻一个混迹人间的借口,一个新的职业。在这之前我也有过很多和以前不同的职业,与杀伐和死亡无关的职业,但都是做不长久,我很困惑,真有点不想干了。但老君说过,我必须在人世间尽量地接触人类才能从他们身上获得修成正果的途径,所以,我还是咬着牙拼命地找。老君的话总是对的,至少我这么想。果然,在一个人流熙熙攘攘的菜市场,我意外地发现了“耗鼠”,真的很意外,在我的印象里,能在人类的城市中以这样一种平和安静的方式生存下来的除了“山魈”,“罔羊”那样的素食温和的妖怪以外,大多数如我一般的妖精很难作到,“耗鼠”虽然也是法力较弱的妖怪但他居然可以安得下心来卖菜还是让我大吃一惊。于是,我打算向他问问关于我未来定向的事。

    刚看到我时真是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我这个不速之客喜欢拿他作为闲暇时的零食,吓得手里的秤杆都掉到了地上,嘴里另外伴随着和声“哇~!”

    他的动静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人群中混杂着的同类们也随即警惕地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并给自己迅速规划出逃生的路线。

    他在我足够的有点过分的耐心解说下刚开始真不相信我的意图,坚持认为这又是“噬猃”惯用的伎俩:把对方捉弄够了以后再下手。不过,我诚恳的语气和他绝望的“您看着办吧”的态度使事情终于有了进展。当他确信我不过是想咨询有关我以后的职业时,死里逃生的感激让他一再地向我保证:卖菜最适合我。并且殷勤地不厌其烦地对我解说所有关于卖菜的基本常识,如不要把青菜当成萝卜,不要把茄子误解为黄瓜和半斤其实就是八两等等。在进行了简单而又丰富的农业蔬菜计算等讲解后,我,一个在人和妖精眼里与魔鬼无异的“噬猃”短暂而坎坷的卖菜生涯开始了。

    货源方面有“耗鼠”的担保我很放心,开头两天,隔壁和楼上的几个妖怪也尽可能地帮助我,“麓羚”帮我把乱七八糟的蔬菜分类后小心翼翼又痛苦万分地对转眼就忘了这红红绿绿一堆到底是什么的我说着它们的名字,“巽辰乌”把秤杆和帐本计算器暂时(其实是永远地)“借”给我使用,还有“峤犀”老实地呆在旁边等侯我的差遣--------我分明看到他结实雄壮的身躯随着我眼光不经意的扫射而颤抖。还有其它几个胆小的家伙躲在远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情景。看来它们对我还是不太放心,也难怪,谁让我这一族的妖怪实在有些恶名昭彰了点。

    随着相处的日子慢慢长了,大家也就逐渐开始了解了我的脾气,当他们听说我见过老君还受过他的指点后,几乎把我当成偶像一样敬仰,这让我很受用。而且有了我,它们的日子也好过了点,不必担心外面的大妖怪再来对它们构成什么严重的骚扰和祸害,自从我到了这里以后,为了方便我的修行,方圆几里内,什么“共工鳊”、“司豺”等被我礼貌地赶走了。我需要稳定的环境。我也时常跟他们说起老君,他的外貌,他的衣着和他令我不忘的殷切教导,在我的感召下,他们异口同声(也带有讨好)地表示:一定要认真坚决地贯彻执行老君的伟大指示,做一个有益于人类、更有益于自己的好妖怪,一起坚定地向修仙得道的方向迈进。

    我原以为我会这样一直完成自己的理想,因此常常耻笑其它妖怪半途而废的懒惰和它们脆弱的意志,但是,接着连续发生的事改变了我的想法,也改变了我的道路。。。。。。

    我的菜摊正式营业以后买卖一直比较好,这除了人们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所边式的格外眷顾,也是因为其他(不包括人类)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妖怪们的刻意推让和照顾,每天我都可以赚到不少钱,虽然在人类看来,“钱”是可以用来描绘他们各自美好人生画卷的唯一工具,但对于我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我不需要吃,也不需要喝,我的生命是依靠日月灵光来维系的,尽管从我这个天生的血腥妖怪的角度分析,的确是不很舒服也不太适应,但幸好有着信念的支撑。再说这些钱也不愁花不掉,别忘了我身边的这些妖怪朋友们,他们虽然绝大多数是吃素的,但论到花钱消费,可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我们彼此都在过着这种很快乐很和谐的生活,无庸质疑,大家都是好妖怪,都是完全可能而且最有可能达到老君所说的境界。我们也在努力地向着各自心中的“境界”前进,但是,某些我们无法想象的事和人残酷地击碎了我们,尤其是我的“境界”。

    “昆哥,我们。。。。还是走吧,该到哪去到哪去,别在这儿待了。”“耗鼠”哽咽着跟我说这话的时候,周围的妖怪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早上,我和“耗鼠”、“麓羚”他们把早早就准备好了的蔬菜用板车拉到菜市场门口,天才微微亮一点,我们喜欢这个时候来,有时间聊些闲天,要不等会卖菜的时候就没那么多机会聊了。真到卖菜的时候,很多心思都要放在摊子上,你得承认偷盗是人类的传统,我们是妖怪没错,但除非先天就是脑袋有几只眼睛,否则还是别指望在繁忙的时候抓住浑水摸鱼的人。

    “你们就是这里的摊主啊?”两个穿着制服的男女走到我们跟前。

vivianluo 发表于 2005-2-25 06:30

逐浪网

“是啊。”“麓羚”小心地说,他们这些在城市里时间长了的妖怪和人类一样对制服很敏感,回答也多半简练。“交费!”男的冷冷地说。“交什么费?”“进场费!什么费?!”男的很不耐烦,好象他多说一句会死。“进场费?什么进场费?该交的都交过了啊。”“耗鼠”跟着说。“你知道什么啊!这是新的规定,每个摊主从今天起必须交进场费,不然不准进去卖菜!”女的看男的有些憋着气在,就替他说道。“哦!知道了。多少钱?”“按你们每人每车卖的菜来算,一斤一块钱!”“一斤一块钱?”我们很吃惊,对钱再不计较也知道这是笔不小的数目,“每天都要交吗”“麓羚”怯怯地问,他是最老实的一个。“废什么话!当然是每天交!你进一次就得交一次!”那男人似乎对他特别的“关照”,老是冲他大声说话,大概是看他长得也最憨厚吧。

    好吧,交就交吧。我们翻翻口袋,他们俩是没有多少了,终究和我不同,他们要吃东西的,我就代他们给了,接了钱,男的数数,才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把菜市的门打开放我们进去了。进了市场我们把摊子摆上就又聚在了一起聊天,渐渐地进来的人也多了,把门的男女也叫来了几个穿着相同制服的人帮着收钱,没办法,人太多了,收不过来了。也有人对苛刻的费用表示异议,但最终架不住他们的呵斥般的“解说”无奈地交钱了事。

    人们进场以后脸色也统一地难看,和场外收费的人脸保持协调。包括同样以钱来换取食物的妖怪们,看到我们三个后热情地过来打招呼随后不住地抱怨。“麓羚”和“耗鼠”也是很不满。我倒无所谓,继续卖我的菜。

    不过中午“巽辰乌”蹿来蹿去地和大家唧咕,“耗鼠”告诉我,他刚打听过,市场根本没收什么“进场费”,而是某个和菜市场有点“挂钩”的单位收的。

    。。。。。。

    又是一个清晨,我们照例交了钱后进去摆摊,“耗鼠”一边摆一边唠叨:“这样下去可怎么过啊,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他也不像我,别看他个头小,可迟到额挺多,虽说对吃的不挑剔,眼前摆的就是吃的,可他也不喜欢总是吃蔬菜。“妈妈的!一天下来,赚得还没交得多!”这样抱怨的不止他一个,很多人都在抱怨,已经有人不在这里卖菜转到了别的地方,还有的干脆到路边摆起了“野摊”,可别的地方就不像这里吗?去摆野摊还会被那帮“市容”“城管”像撵贼一样到处撵,抓到了还要全部没收,何必呢!我暗笑。不去管他的嘀咕了,反正我摆摊卖菜只是为了修道。“大墩呢?”我是指“峤犀”他也走了?“大墩回乡下了。”“耗鼠”头也不抬地说。“回乡下了?”“是啊,听说他老爹给他捎了个口信,说是他们那儿也呆不下去了,人要把他们的山林圈起来改成木材加工专用林。”“木材?。。。加工?。。。”我一愣。“就是把他们的地方变成筷子,据说还是一次性的筷子卖到国外去。这不,大墩接到信就走了,临走叫我接了他的摊,说他不回来了,他准备和他老爹那一大家子投奔他老舅去。”“哦!知道了。”呵呵,“峤犀”就是闷得很,走也不打个招呼。

    “喂!老板!”几个打扮得一看就明白不是玩意的玩意晃晃悠悠得走到我面前。“你好,买菜啊?你随便看看。”“不忙,菜是要买的。不过先要收钱。”为首的染金毛的小子说。收钱?又要收钱?我看着他们犯疑,他们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公家”的人。“收哪门子钱?”“嘿!你他妈装什么洋蒜啊?告诉你们,以后这场子哥几个给你们看着了!保护你们,懂吗?!这么辛苦你们还不孝敬哥们几个茶钱?”如果不是穿的衣服不对,我真怀疑他们和门口收进场费的人是兄弟。“这里的钱都是市场管理收的,你们凭什么收钱?”“啊?”金毛很讶异我的执迷不悟和胆大,竟敢和他顶嘴。“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从他的手掌和我的脸颊的亲密接触中奏响。“你妈了个巴子的土鳖!不开窍是怎么着?交不交?!”他盯着我转着手腕,身后的几个跟班也摆出动手的架势。

    说实在的当时我很惊讶,远甚于愤怒,自打出生到现在我还从未被打过耳光,如今打我的居然还是个人,还是个不像人的人?!一时间我两眼精光湛射,一下冲到和他脸贴脸的距离正欲动手,忽然身子被人死死地抱住。回头一看是低着脑袋紧紧拦腰抱着我,一面还冲抄起板凳的“耗鼠”大喊:“都别动手!都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去你的!”金毛旁边的驴脸小子一脚把“耗鼠”踹倒,猝然受创的“耗鼠”锫地不起,“一群*子养的土鳖!不教训你们还真不知道厉害了是吧?!兄弟们,给我砸!”金毛吆喝着手下的人渣亮出准备好的家伙,跳到我们的摊子上叮哐一阵猛翻。“杨子,放开我!”我用力掰着他的手,“昆哥,不要冲动!不要!千万不要动手!”像他这样的低弱妖怪最应该了解我一旦出手事情恐无善了,况且他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忙对金毛等叫道:“各位大哥!各位大哥。。。。别砸了!。。有话慢慢说。。。我们给钱就是了,别砸了。。。哎。。。我的西红柿。。。!”此时周围聚集着层层的人群,看着发生的丑恶都表示出敢怒不敢言的一贯态度,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虽然以他们的人数如果出动足以把金毛狂揍上百遍。

    “停下!”金毛看到终于有人表态了才喝令住了手下,“怎么?开窍了?”他含笑看着我们。“这位大哥,您到底要收多少钱?”为了谨慎,“麓羚”始终拦在我前面跟他说话。“不多,一个月三百,一人三百,懂吗?会算帐吗?”“懂了。”他忙不迭地回答,巴不得给了钱好让这帮凶神消失,慌着从钱箱里掏出我们三个的钱来,金毛不等他数一把抢了过来。“你个傻B数个屁啊!都拿来,我们哥几个因为你们劳师动众地,还伤了筋骨,多出来的是医药费!***的。。。”我在旁边几乎要爆炸了,亏得“麓羚”暗自与金毛赔话还死命抓住我已露出利爪的手。“再有。。。”金毛满意地点着钞票“以后节假日要多加一百,听见了吗?算兄弟们为你们操劳的加班费。”“是!是!”“麓羚”唯唯诺诺。“走了走了,到别地儿再要去。”金毛一说,那两个把刀架在“耗鼠”脖子上的人撤下了凶器,一直在我后面捏着斧子的光头也收起了帮凶,他带着几个人继续转悠到别的摊子去了。临了瞪了我一眼“*货!”得意而去。“还不松手?!”“耗鼠”一下拉开“麓羚”,“真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妖怪。”“老楚,别说了。”我兀自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心里一肚子火。“昆哥,楚哥,咱们既然在这地界上活有时候就得受点委屈啊。。。。”见我们不理他,他叫起撞天屈来:“我有什么法子啊,大家都要修行又不能惹事,那你让我怎么做?你们说遇到这种事该怎么。。。。”“行了!闭上你的嘴!”“耗鼠”没好气地甩了一句,也摸着自己渗出点血的脖子。“那。。。那我们又不能像那些大妖怪那样随着性子来!你说说看,你要我如何做?!我。。。。”他几乎快哭出来了。“好了!”我沉闷着嗓子,“别再说了。该干嘛干嘛。”他这才不敢说话,抹着眼睛摸摸地和我们一起收拾散落一地被踩得稀烂的“菜”。。。。。。

    金毛他们还在收钱,别人看到我们的“例子”不敢不交,都乖乖地满足了他的邪恶。这些人边收还边拿,而且对年轻耐看些的女子动手动脚的,卖干货的“靖雀”硬让他们吃了豆腐还忍气吞声地,概因早就看到了我们,还有我的忍让。。。。。。

    我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交了那么多钱以后仍然要受到他们的骚扰,流氓找我们,市场管理部门也隔三差五地以各种名义要钱,市场里的人又少了许多,勉强留下来的也都整天愁云惨雾的,卖菜的妖怪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我和“耗鼠”还有“麓羚”了。“旃獒”离开市场时我去送他,毕竟能有和我一样甘愿放弃自己的凶性潜心修道的妖怪不多了,他还是我教导他改变的,不过现在他对我说他很后悔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他打算重新恢复以前的野蛮,他还说反正都是活,不奢望什么成仙了。。。。。。

    不行!这样也不是办法。我想。晚上收摊时和他们商量了一下,既然我们不好随便动手,那就报警吧,让人类来对付人类。他们一听,也都赞成这样做,这比自己动手搞不好还要受到日游、夜游二神的注意好多了。

    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报警,这样万一以后他们要是报复也只会冲我一个来,不会牵连大家。去派出所的路上,我思考了很久,我真希望人渣们能受到应有的惩罚,到那时或许一些都会重新好起来的,又会有很多的妖怪和我一起伴随着我修行。不管目前如何糟糕,我还是比较乐观的。。。。。。

    上午,在派出所里接待我的警察在听了我的叙述后所表现出的异样神情让我感到一丝不祥,果然,听完了我的话后他指派另一个看杂志的警察来给我做笔录,自己却假意地忙了一阵子就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了。。。。给我做笔录的警察态度也很不好,东一句西一句地问我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一会儿老警察回来了,他进门就和小警察附耳说了几句,然后冲我要身份证。我哪来的身份证,虽然曾经想过要做一个假的,不过嫌不习惯还是没做了。这下他们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本来还算一般的脸色就变了,不再和我罗嗦就把我先“请”到所里的“拘留室”里让我先交代我自己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他们说的我都听不明白。一会说我是不是没办暂住证的外地人,一会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劣迹,最后干脆就怀疑我是不是通缉的逃犯!我一脑袋的好笑和莫名其妙。不过他们可丝毫没有和我开玩笑的意思。见问不出什么,就把我单独留在了拘留室里,各自回办公室开始看书的看书,上网的上网,只扔下我傻乎乎地坐着,坐到了天亮。。。。。。

    我在派出所里毫无道理地蹲了一天,整一天,在这一天里,他们偶尔想起来就给我扔块面包,随后就又不管我了,我每次问他们为什么要关我,得到的只有不屑的冷眼。无奈,只得躺在两把椅子搭成的“床”上悬空睡着----------他们要是看到又该怀疑我是不是马戏团的了。

    晚上,我终于被放出来了,那还是“耗鼠”一遍遍地来要人无果后在“暗示”下“懂事”地塞了点钱过来才换回我本来就拥有的自由。当时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

    警察不客气地把我推出门外,来不及计较许多,只见“耗鼠”站在外面哭丧个脸。

    “老楚!”我好象几百年没见他了一样过去同他热情拥抱。可他哆嗦了半天没表现出丝毫的喜悦,“怎么了老楚?出什么事了?”直觉告诉我不对。“昆。。。昆哥,杨子。。。杨子他。。。。”他颤栗着“杨子?他怎么了?”“他。。。。他死了!呜。。。。”还没说完就趴在握肩头大哭。“什么?!杨子死了?!怎么死的?!你快告诉我啊!别哭了!快说啊!”我来不及诧异一向坚强的“耗鼠”失声痛苦,摇着他问。

    “耗鼠”把我领到旁边抽泣着哭诉就在我去派出所后的当天下午的耻辱:他和“麓羚”在菜市场焦急地等了一天、也没有的我消息,心不在焉地等到收摊时,正准备去找我,忽然从大门外进来几个人,“耗鼠”认得那是金毛的手下,正当他俩奇怪他们怎么这个时候来时,几个畜生迎头把他们按倒扑上去一通恶打。“叫你们乱嚷嚷!”百忙中迸出的话让他们明白了挨揍的原因----------走漏消息了。“耗鼠”索性跟他们干了起来。一下子也撂倒了三个,只有“麓羚”还抱着怕事的本性躲闪着棍棒求他们住手,最后还是没躲过斜里刺出的匕首。。。。“耗鼠”顾不上追赶他们了,抱着血涌不止的“麓羚”喊人,但不幸的是,没有人搭理他们,还是和上次一样,人虽不少,但都在看着令他们感到十分刺激的“好戏”。间中市场的管理员来过,只看了一眼,并不理会“耗鼠”的求救,只甩下一句“快把人弄走,别死在这里,影响不好。”就消失了。

    可怜的“麓羚”连救护车都没等到便匆匆咽了气。。。。“耗鼠”说,他死的时候眼睛真的变成了一只无辜被宰的羚羊一样,连同他的身体。

    “昆哥,我走了。”“耗鼠”收拾好细软对我说,他也待不下去了。“你准备去哪里?”我问“回乡下,”他无奈地回答“乡下起码还有以前座大山可以让我继续过活。”“你还回来吗?”两个月的相处我有点舍不得他。“不回来了。”他忽然想起什么“昆哥,你呢?”“我还要留在这里。”“还在这里?”他有点不敢相信。“是啊,这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那,我就走了,保重啊昆哥!”“好的,保重。”我没有送他。

    这里真的是我最应该待的地方了。

    。。。。。。

    一年后的某个夜晚,喧嚣的街上。

    夜色愈发地迷茫,藏了一天了,我饿了,视线又一次开始搜寻着黑夜中猥琐的身影,确定了一个目标后,我好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看着手里的通缉令,我嘿嘿直笑,眼下一屋子的死人够我吃好几天的了。

    大口大口地吞吃血肉,爽!太他妈爽了!常寻思以前是不是晕头了?怎么会想想到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现在不是很舒服吗?通缉?算个球。我把那张纸小心地叠好放在口袋里,慢慢向倒在血泊里惊恐万状尚有一息的差人走去。。。。。。

    金毛他们是我杀的,派出所里的警察也是我杀的,连每天坐在门口收钱的管理员也没放过。我受够了!“耗鼠”走的那天我一连血洗了几个地方,“麓羚”的死让我大彻大悟,我终于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道”。撕裂骨肉的畅快也让我找回了失去半个多世纪的自我。这才是真实的我。

    令我比较头疼的是日游神和夜游神,这两个老不死的也在第一时间要将“为祸人间”的“妖孽”斩杀,就是说,我在躲避人类的同时,还要提防土地、城隍的追捕,很麻烦。

    。。。。。。

    坐在山顶上,遥看着我主动抛弃的人类城市,终归还是有点惋惜,我想哭,想替他们哭,想替“麓羚”和所有被我杀死的人类哭,但他们不值得我哭。我也对自己的决定坚决地给予肯定,我没有错。今天这样的结局我不后悔。我曾试着改变我自己必然的命运,我珍惜所有的一切,可人类珍惜过我吗?他们没有给过我机会,反而一次又一次地无耻地欺压着所有善良的妖怪,也包括他们自己的同类。种种的所作所为才有了今时今日我这个“噬猃”的再度复活。

    如果再见到老君,我想告诉他:老君,对不起,您恐怕不会在昆仑看见我了。

    王重阳2004年9月5日周日18点51记录qq147074269电子邮箱:liupei1021@hotmail。com备注:昨天下午,老爸给我搞来一个电脑桌让我坐着舒服,他坐着也舒服。得以将大桌子腾出来,我很感动,看着焕然一心的卧室,再看着老爸吭头接线的结实的后背,心下感动。这样的日子不长了。

逐浪网(www.zhulang.com)原创小说,转载请注明。

vivianluo 发表于 2005-2-25 06:31

风雷地动令之妖魔道3

风雷地动令之妖魔道3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诗经。黍离〉

    妖魔道3。示情

    难忘那个书生的憨态,真是个傻子。---我猜想姥姥这时一定也在诧异吧?

    这个书生到兰若寺中已经几天了?我只记得我去他那里找了他三次,结果三次都被骂了回来,狠狠地骂了回来。

    姥姥在听完我如何用尽美色与金钱诱惑他而这个呆子却不为所动时大义凝然的描述后,她现出种我从未见过的好傻好傻的表情,和我看那个从未见过的呆子一样的表情。

    我叫小倩,我是只鬼,是只女鬼,而且自认也是只漂亮的女鬼,正因为有这样的资本我的魂魄才被姥姥胁迫去做一些生前恐怕想都想不到的事----勾引男人。

    勾引他们,等他们为我忘情的时候让黑暗中按奈已久的姥姥趁机扑出来取吸食他们的精血。其实以姥姥修炼了近千年的本领根本不需要这么烦琐,可姥姥就是喜欢要我这样,或者说是要男人这样,等他们在美色或金钱面前一个个原形毕露像牲口一样丑陋时她才肯动手去杀他们,然后把他们同样丑陋的灵魂拘留下来为她服务。

    以前我曾经壮着胆子问过姥姥这个时常困惑我的问题,她只是疲倦地说她爱死了男人这个样子,说完她近乎疯狂地格格狂笑,一边不住地把玩早以精疲力尽的男鬼。。。。。。

    不过,随着这样的事做多了,我也慢慢地喜欢看着生时曾无限向往的男人而今的可怜又好玩的样子,多少因各种机缘巧合投宿兰若寺的各色男人没有一个可以抵挡得住我们的诱惑。多少男人啊!王孙公子也好,落魄书生也罢,不管是山野村夫还是文人墨客,遇到我以后无非是两种情形:看到我深夜的到来,先是惊讶,后是惊喜,再然后嘛。。。。好,你不稀罕我的容颜?那罗刹鬼骨变得元宝你不稀罕吗?但是绝大多数的人两者都要得到,他们会一手紧紧抓住可以穿心的“元宝”,一手再抓住我娇挺如鸽的胸脯,然后----在我的身上像种猪似的,大汗淋淋地猛烈抽动他们如驴子一样的话儿,口中还要发出畜生发情时才叫得出的声音,接着,当他们自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人时,姥姥就要把她粗长胜过禽兽们阳具的“吸管”毫不留情地插入这些杂种的体内,尽情又忘情地吮吸。。。。姥姥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不,应该说,我比她更开心。肚子吃饱了以后,我和姥姥会围绕在残存的臭皮囊愉快地飞舞,尽情地高声欢唱,浑身都充满着兴奋的激动,满脸都流淌着喜悦的泪水。

    我们经常这样,经常都是这样的开心,你说我们遇上这些男人能不开心吗?当然开心!嘻嘻~~~我也学得和姥姥一样享受这些可爱的男人和他们道貌岸然的外表下统一龌蹉的血肉。。。。。。

    直到我们遇上了这个呆子,我们快乐的生活才就此打住。

    我敢发誓,这个看似懦弱迂腐的书生是迄今为止我们最难对付也最头疼的人了!这年头美女和金钱放在面前都能无动于衷的男人还是男人吗?不是!肯定不是!他要么就是个谨慎的伪君子,要么就是就是他底下那玩意儿只当成个摆设了,要不然。。。。他有龙阳之癖?喜欢的是断袖分桃?恩~~~估计是吧?!~“小倩啊~~~你总算是碰上难对付的男人了吧~~~格格格~~~~”姥姥怪有趣的看着我笑道,笑得连腰都弯了下去。

    哼!没辙?走着瞧!----我发狠地说。我就不信这世上没你不动心的!

    “姥姥,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吩咐?”燕赤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宫外站着了。若说这里还有个幸存的唯一活男子,那就是他了。不过,我和姥姥从来就没把他当男人过,甚至没把他当人看过----两年前的一夜,这个偶然闯入兰若寺的人本该成为又一顿美餐,不过他终究还是有幸免的道理,他数十年用孕妇的子宫和幼儿胚胎提炼的上清升仙丹的配方只有他一人清楚,我和姥姥虽是鬼魅妖物,可我们也和这大千世界里所有有思想的生灵一样,渴望着成仙得道,去过一过神仙的日子。所以,这个我觉得比任何男人都该杀的败类在姥姥刻意地“照顾”下留了一条性命,从此兰若寺中,我与姥姥是终结男人的妖魔,而他则成了残害妇孺的凶徒。

    “呶!燕赤霞呀,我们的小倩有麻烦了,你去帮帮她吧。”好不容易止了笑的姥姥指着脸色煞白的我说。“哦?出了什么事了?还有小倩姑娘都对付不了得男人?”他边说眼角还偷偷猥琐卑鄙地扫了我一下,我感到一阵恶心,寒着脸不理他。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书呆子,嘿嘿~~~想起来就好笑~~~这么迂腐的人我还从没见过,真是从没见过!”姥姥又笑起来了。我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姥姥是。。。。算了,我说不上来。

    “如此。。。。那我当然愿助小倩姑娘一臂之劳!哈~~”他附和着姥姥笑道。

    “真的愿意?”姥姥掩着嘴含笑问道,“当然!能为小倩姑娘和姥姥您效劳在下实在是三生有幸啊!”燕赤霞忙道。

    “呜呜呼呼~~~~燕公子,”“什么?”他问,“你真俊俏!”姥姥如此这样的说,吓得他竟瑟瑟发抖起来,“姥姥。。。我。。。。”他以为姥姥突然有什么不妥地想要吃了他吧?“哈~!恩。。。。。男人,你们真可爱啊。。。。”她闭上眼睛示意他退下,燕赤霞这才急忙遁去。。。。。。

    “你还来真的啊?!”我捂住伤口对他怒道。

    “小倩姑娘。。。。实在对不住!我手下重了!”燕赤霞惊慌地说。

    “罢了,小倩,燕道长也不是故意的。”姥姥臃倦地说。

    我们按姥姥的计划在进夜又到呆子的房里,我先进去,重复以前的伎俩来诱惑他,得到的自然又是一顿呵斥,正当我依姥姥说的张牙舞爪对着吓得无措的书生走去时,燕赤霞也“准时”冲入屋里象征性的进行一场“搏斗”后挥剑赶跑了我。

    我“逃”出去后飞到树上----姥姥的身上和她一起看着惊魂未定的书生与燕赤霞互相介绍后慢慢称兄道弟起来。

    这人看来是个龙阳君,不然他怎么会对燕赤霞眉飞色舞?姥姥看着嘀咕,我骑在姥姥宽大的脊背上颇有同感。

    半天工夫,燕赤霞回来了,我的埋怨被姥姥的袒护阻挠了,她只专心得询问燕赤霞关于这呆子的事,看他们两个一起避着我说着悄悄话,我不是很高兴,虽然我清楚姥姥一定又想到什么办法来整治这个榆木疙瘩了。。。。。。

    “小倩,我的乖丫头,去,去继续勾引他!”姥姥说,她眼里闪烁着渴望的光。“姥姥,那人根本不受我们这一套啊!干脆,您就直接吃了他算了,我也不多要,分我一条腿就可以了。”我不想去了,白费力气嘛。“哎~去的,要去的,一定要去的!小倩,最后一次,去找他!”姥姥坚持说道,“唉!好吧。“我叹道,姥姥是我在这幽明鬼蜮里唯一的“亲人”了,我当然清楚我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捕食猎物的诱饵,可他、她一直总算对我不薄,除了她以外,我真的找不出有谁对我好了。

    “燕赤霞,你去准备一下。”姥姥对他说,“是!”燕赤霞恭敬地道。

    于是,是夜,姥姥特意选了这样一个夜晚让我们行动了。

    奇怪?今天这个大好杀人夜里我怎么竟会有种不祥的感觉?回头望了望,姥姥早已化身成参天大树伫立在我身后鼓励我说:“去吧,去吧。。。。快去啊。。。。”她深邃的语音给了我坚定的力量,我缓缓飞入可怕的地方。

    “恶鬼!又是你!”书生怕极了!一面向我甩着平日里如待如珍宝的书卷一面大声呼救:“燕兄!燕兄!你快来啊!女鬼又来找我了!”掐指一算,燕赤霞应该来了吧?

    “大胆妖孽!”他果然纵身蹿到我面前,如常挥舞着他杀人剖腹的凶器,打斗中,他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口袋来,我认识,那是他盗取妇人紫河车的东西。可。。。。从袋中居然也蹿出一只丑恶无比的罗刹鬼来!竟把愣住的我抓入袋中!

    进了袋子我慌着跟罗刹打拼,奋力得呼救,希望姥姥听到燕赤霞的无礼,我也见识了这厮的口袋竟这么大!大得如天地一般!可惜全是一片渺渺然的黑雾。

    岂有此理!姓燕的,你搞什么鬼?!姥姥没叫你这样啊?!看我出来以后怎么收拾你!正思量着,把我抓着的罗刹鬼发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来。“别叫了!是我!”是姥姥?竟是姥姥!“姥姥!你。。。。”我说不出话了,“我的小倩,你真是个好孩子。”姥姥幻化出人样出现了,好漂亮呀!姥姥打扮得我都认不出来了。一身飘逸的红装衬托出前年忧郁沉淀的哀宛而妩媚的面容,比我还娇好许多。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姥姥这么美呢?

    “姥姥,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诧地问。

    “从今天起,你不会再出现在这世上了。”姥姥仿佛在叙述着一件与我无关的事。“姥姥。。。。”“傻孩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勾搭这个呆子吗?”我无语,我猜不到,姥姥跳动了上千年的心我哪里可以猜到?

    “几百年了,好几百年了。”姥姥自言自语地说,她不是在跟我说,是在对她自己说,说着说着,她突然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地哭了。我很怕!我没见过姥姥哭,从没有,我以为姥姥和我一样很快乐呢。“我真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男人,呜~~~嘿嘿~~~”她不是在哭,在笑?我分不清了。“小倩”她半响抬头看着我,“要不是你,我还真地找不着他呢!”她稍微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不过,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可不想和你这个女鬼有什么瓜葛,你说是吧?嘻嘻。。。。”

    “奴家见过公子。”她打发了如草芥的我后,及时惊艳地出现在书生的眼前。

    “敢问小姐如何称呼?”书生惶恐腼腆地像姥姥一样低着头问她。

    “奴家姓聂,双名小倩,聂小倩。”姥姥居然用那种少女般的羞涩回道,“小倩?。。。。聂小倩?!”书生喃喃得说。

    “哈哈!贤弟,我这个义妹可好?如贤弟不弃,愚兄的可就做主为你二人撮合了啊?!哈哈哈~~”燕赤霞巧妙又圆满地为姥姥推着那个唯诺的呆子过来。“义妹啊,你也别害臊了,这位宁公子可是个难得的大好人啊。”

    。。。。。。

    这个呆子!真是个十足的呆子!

    我困在口袋中无力又无奈地恨恨地骂。

    改编自清代。蒲松龄〈聊斋志异。聂小倩〉

    后记写完此篇,我好笑一番,我若是宁采臣遇到小倩的话我就。。。。。。(删除此处若干字,具体描述情节请参看〈官人我要〉等影片。)古语有云且圣人(我们色鬼的前辈)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实在是TMD风流!”徐公曾谓我道:“以刘公子品行,如有女子欲相诱,不肖多做,只脱去乳罩即可。”我闻得大怒!指其鼻骂:“尔实是放屁!某如何是这等人?”稍后续斥曰:“卿人不除文胸亦可也!某如平素一般,照上不误也!”所以,宁采臣这样的男人,在现在是绝对、绝对、绝对找不到的。我看到过不少男人对自己的女友或妻子是怎么样地赌咒发誓,说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永不变心云云,可等他们如愿以偿后,刚提上裤子就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似的问:“哎呀。。。大姐!您贵姓啊?”。。。因此,宁采臣这个人他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中,是对我自身的一种鞭打,我也想做一个圣人要求的君子,可惜我做不到,谈笑怒骂几多魍魉,原来自己也不能免俗。我要是姥姥,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会不择手段地要得到这个难得的宝贝----谨以此文献给蒲松龄先生。蒲公当年可比得宁采臣?

    备注:今天是2004年10月10日周日,按照道理,台湾那边应该正在举行“中华民国”的“双十”国庆,今天,也是我父亲54岁的生日。再过十一天,则是我24岁的生日了。父亲的生日静悄悄地过去了,或许他不太在乎过什么生日,但我想如果我能出去买一份礼物给他的话,他一定很高兴,不过我还是没去买。老爸,祝你生日快乐。

    再后记:这个故事写得很不满意,因为我写不下去了,我和父亲都很惆怅,我连以后的道路方向都迷失了,这个故事自然也就写不下去了,连看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父亲对我很好,他和母亲都是世上最爱我的人,但我有时在想,他们以往和现在对我的呵护与心疼是不是也在腐蚀着我呢?

    王重阳2004年10月10日周日晚23点08分我父亲生日。祝您健康快乐。

    qq147074269电子信箱:liupei1021@hotmail。com备注:安南要走了,联合国秘书长可能让泰国外长做,联合国一天不如一天了,威信让美国糟蹋完了/西哈努克退位,柬埔寨隐藏阴谋/小姨的澡堂老板真是黑心,黑心地过分了/杨灿和小时侯的大小一样好玩

逐浪网(www.zhulang.com)原创小说,转载请注明。

vivianluo 发表于 2005-2-25 06:33

风雷地动令之妖魔道4。红磨房

风雷地动令之妖魔道4。红磨房

    前言

    自从看了《倩女幽魂2》以后,就喜欢听张学友唱的人间道。“故国家园为什么变成了血海滔滔。。。。鬼哭神嚎。。。。妖与魔,都说自己好。”我想能写这样词句的人一定是个沧桑的人。常读史书,只感百姓可悲,无论任何时候,百姓,尤其是中国的百姓,都是被轮奸的对象。任你披着多么正义的外衣,内里都是一颗淫亵的心,你上完了我上,我上完了你再上。。。。这篇文章写的不是我的时代,是我父母辈经历的时代。听完他们的诉说,发现他们真的很了不起,能从那样一个时代活下来。在他们的诉说里,不管是如何的调侃幽默都掩饰不了内心的愤怒与哀伤。所以,我打算都记录下来。有人说她喜欢看诗歌,不喜欢看历史,因为历史很沉重,她是个女人,女人这样很可爱的,不过我喜欢看历史,固然沉重,但也教我如何清醒地去面对。虽不可“铁肩担道义”,但起码也可自保。

    妖魔道4。红磨房

    “他又没吃你儿子,你急个甚劲?”老支书翻着白眼看着我,大概语言不屑得过了头,嘴里的烟锅子抽了个急,没等我说话就先咳了起来。接着用力肋着烟锅继续吸着,烟锅里红亮的烟火向我一下下炫耀着。

    “不是我急,支书啊,你得管管哩!再困难也不能干这事呢,这还是人吗?”我不是不急,而是真急了。“行了,行了!我还以为多大事哩!屁事都来找我反映,我还忙不过来了!你嫌我太清净了还是怎么地?好了!别罗嗦了,没事你走吧~啊?!我这还有事哩。”老支书说着头也不抬挥手让我自己“识相”点走开便不再理我,转头看起了今天新到的报纸,淡淡的油墨味挥洒在空气中,好象在炫耀自己身上光荣的痕迹------《本县今年再放卫星》、《亩产小麦达300000斤》、《人人都说天堂好,天堂怎比新乐园》等浓厚的大字恬不知耻地嚣张爬行在纸上。“支书,你要是不管,我就往上反映!我看谁来管?!”我赌气地说。“恩!好吧,你去反映吧。”老支书忽然看了我一眼,脸上迅速闪过一丝神色,又冷漠地道。

    看来再说下去他也不会管了,我黯然地往心里咽了口气,默默走开了。

    。。。。。。

    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我走在大队通往村庄的小道上,不得不呼吸着夹杂着丝血腥味的空气,忧虑地想。就在两年前,身边如今走着的路上还都是郁郁葱葱的白杨树,现在,都剩下一根根毫无生气的光杆了------树皮早叫人都啃光了。天色阴沉,远处堆积着一层层乌云,杨树”杆子杵在荒凉的天际间活像是一座座墓碑,映得人心头凉嗖嗖地。

    咋能变成这样呢?咋都成了这样呢。。。。我不住地问着我自己,也像是在问着阴险的老天爷,昨天可怕的一幕又跃在我的脑海里--------“队长,你快看看吧!老武叔。。。。老武叔出事了!”柱子沿着田埂跑到我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等我赶到老武家时,他家门口已经挤满了人。“让开让开!都咋回事哩跑来看热闹?!”我一边哄着一边挤进门里,经过他们身边时我都能闻到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土味,冲得我头晕。不用说,都吃了观音土撑的。屋里断断续续地啼哭声惹地我心里直烦。走近了看,老武抱着头蹲在地上,他婆娘一下一下得捶着他的脑袋。几个孩子麻木地坐在炕上看着他们的爹娘“亲热”。没啥呀?不就是两口子闹别扭吗?“队长。。。。你看。。。。”柱子心悸地推了我一下,指着屋拐角的一处对我说。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那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小人儿躺在地上,别怪我眼神不好,是那小人儿委实太瘦了,瘦得搁在那儿不细看还以为是一根棒槌哩。我走近了细瞧,才看出来那是小武子!是老武的小儿子。“这是咋回事?小武子咋啦?!”我冲着老武头问,可他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似的,只蹲着两眼无神地看着某个虚无的地方。“队长。。。。小武子死了。”柱子说。“死啦?咋死的?”我问,“饿。。。饿死的。”老武的婆娘抽泣得说。“哦。。。。”现在饿死个人在村里(如今叫生产队)已经不是啥事了,甚至连事都算不上了。哪家不饿死了人的?“那。。。柱子,叫几个人把小武子抬出去埋了吧。”我抬腿刚要走,柱子拉住我,“队。。。队长。。。。不光是这哩,还。。还有!”“啥?”“你看。。。看小武子。。。。”我真的凑过去仔细瞅着,没啥呀,我狐疑地看了看柱子,他哆嗦地厉害,用眼神示意我再看看,妈的娘们样!我有些懊恼,可忽然发现了些不对劲,小武子身上衣服凌乱,像是刚给人把衣服胡乱穿上去的,我小心地剥开破烂的坎子,竟发现孩子的肚子都空了!肚子那一大块的地方都叫人挖去了,连小小的胳膊上还散布着东一块西一块的口子,像是被什么给啃过的,周围明显是些牙印。“这。。。。咋事!”我慌了,那一时还以为队里闹狼了。我们这里周围都是山,小时候就听老人儿说起过狼叼小孩的事,解放前散兵流匪的时节里狼还一度大摇大摆地在村里来回逛哩!这小武子。。。。八成是给狼祸害的!唉!平日里老武待他就像个宝贝似的,这下。。。。。我走到老武旁拍拍他的肩膀,刚想安慰他几句,突然他婆娘疯了般跳起来一脚把他踹倒!“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边喊边狠命地撕打他,老武却也不闪不躲,任婆娘打着,脸上身上都渗出道道血丝。“他家的,你做甚?!”我赶忙一把推开她,挺身护住老武,柱子交代几个娘们也把她死死得拉住了。婆娘直瞪着老武看了半晌猛地大哭:“呜!!~~~队长啊~~~他。。。他。。。。”她指着颓废无神的老武喊着,“他不是个人!他。。。。他把小武子吃了!他把自个的亲生儿子给吃了!!”旋地瘫倒,任几个婆姨扶住。

    我听了这话脑子轰地炸了,头皮都麻了。小武子那血糊拉拉的洞。。。。那周遭的牙印。。。。“说!你婆娘的话是真的?!”我抓住也快瘫了的老武看着他吼道。老武木然地抬起头来,久久地看着我,一股惶恐的神色逐渐爬到了脸上。“我。。。。我。。。。哇!!!”他突然大叫一声推开了我,身子像触了电一样颤抖着,哆哆唆唆地从嘴里迸出话来:“别怪我。。。。我饿急了!饿急了!好饿!!好饿啊!!!!武子。。。。小武。。。。早上武子就不行了,我就抱着他,就这样抱着他。。。。好可怜的武子。。。。武子。。。。别怪爹。。。。呜~~爹。。。爹饿啊。。。。爹实在是饿昏头了!”从他口里喷出一股子味道,好大的腥味!熏得我直恶心。我忙离他远远的,周围的人也都生怕他要吃人似的散开,“你个畜生!”我厌恶地骂道。“柱子!叫人来,把他给绑了!”。。。。。。

    从老武家出来,我的心思都飘了,老武被关在大队的晒谷场边一间磨房里,本来这事今天想到公社找支书看他咋解决,谁知支书听了情况后反而不以为然地要我把他放了?!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我听队上私下里有些议论,说邻边的几个生产队里,这样的事已经不是啥稀罕的了,只是不像老武那样吃自己个儿的亲生儿子罢了,大伙都你吃我的崽儿我吃你的崽儿,交换着杀来吃,这样也就不“心疼”了。想起昨天临走时还安慰老武家婆娘来着,可看老武其余几个孩子好象不是很伤心的样,只呆呆地看着被民兵抬走的小武子的尸首直。。。。咽口水?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公社成立以后,光景一年不如一年。也难怪,公社成立的时候大家伙听说养的牛羊猪马家禽牲口都要归公,都争着把自家的牲口都宰了,连狗都杀了!有的村上千口的牲口到交公的时候就剩十几头了。。。。上面说以后吃食堂了,就用不着锅碗瓢盆了,也都要交公,干啥?大炼钢铁!说是要十年赶上英国,十五年赶上美国,那会儿真是没日没也的干啦!人都不知道啥叫累似的。饿了上公社食堂吃呗!记得去食堂吃饭的头一天,大家伙儿热热闹闹地坐在一块堆儿,都说咱是真享福了,食堂的大张师傅摇着他的大头跟我们说:“以后啊大家吃饭都敞开了肚皮吃嘛!咱社会主义人民公社啥样的肚皮都能管你个饱!”那时人们都欢快着哩!都以为以后的日子就像队里教书的孙先生说的那样“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了!

    有一段时间,公社里、队上、县城里。。。。总之走到哪里都能在墙上看到这样的宣传画:一头活像是大象的猪驮着十来个老头小孩欢跑着,人们都趴在巨大的土豆或南瓜上睡觉,还有几个壮小伙子硬是抬着硕大的西瓜走得直冒汗,人人脸上都红仆仆的。。。。。。好象是前些年吧,上头报下来任务,叫公社和大队里放些“卫星”上去,啥叫放“卫星”?说只管报粮食亩产多少多少万斤,我面皮子薄,没敢多报,只说自家队里亩产三万斤,和别的队报的比是寒谗人了点,为这没少挨支书骂,支书尽教育我了,骂我不积极,革命干劲不高,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可三万斤的亩产哩!乖乖,那人睡在庄稼上还不跟谁床一样?其实我们队里亩产能凑够个百十斤的就得谢谢天老爷了。唉!~~羞死个人,没法说。我队里的情况我知道,这地都是国家的,这吃饭都不要钱了,谁还舍着那劲种地呀?田里的牛跑出去二百来里都没人管,打谷场上的麦子堆着发霉了也没人问,不是我不尽职,我也纳闷啊,既然光景都这样好了咱还操那闲心干啥?反正粮食多得吃都吃不完,这不,省城里的人都在讨论是不是该一天吃五顿了,要不把粮食都拿来酿酒也行啊!再不然,把咱全国的庄稼地都空个一半出来改成花园,真正地把咱祖国变成个大花园来?!就这劲头,还得再往上喊两嗓子,眼下几个公社响应上面的号召,都在比哩!“卫星”越放越大了,都比着看谁先进入共产主义新社会。。。。。。

    可眼下的问题不是进不进共产主义社会的事,谁不想进谁就是王八犊子!眼下的问题是-----我们怎么活下去。

    “卫星”放得大了,公社支书脸上有光,队长也受表扬,可问题也来了,你说你亩产这么多粮食,好,那你就得上缴国家吧?可哪来这么多粮食哩?支书一咬牙,叫各队里把粮食都屯在粮仓里,自个儿却不留半粒米,我们又不是铁打的,得吃饭啊,去食堂,食堂也没以前的样子了,大张师傅的牛皮也吹不起来了,人也瘦了,原本油光光的脸现在瘦得皮都成褶子耷拉着,一双眼睛直跟狼一样瞅人心头葚得慌。

    早两年间就有这个事了,报粮食产量是一个劲的吹,真到了吃的时候却到处找不到可嚼的,起初还好些,榆钱叶子养人,那是天派下来救济咱老百姓的,每到年成不好的时候就得吃榆钱叶子,可再多的榆钱叶子也养不了那么多人啊!再后来就是榆钱树皮,杨树皮,野草根子,东村-----现在叫东山生产大队,还有我们队里,好些人就是吃了有毒的草根给毒死的。接着就是红芋面,拿红芋根子磨成的面,那玩意尔吃着哽人,但好歹能活人。等那都吃完了,就传说观音土能吃,背地里的好些个养不了自家个儿的婆姨们也吃那东西,把稍微能有嚼头的留给男人和孩子吃,自己却因为吃了以后拉不出大便活活憋死了。我邻家汪二婶就是这样,被人发现倒在茅房里,死的时候脸瘪得紫红紫红的。。。。。。

    我们这里的情况我不知道上头知不知道,估计城里也差不多,噫!城里人也伤心哪!可我就想着该说道说道,我这样心思的不在少数,为啥放着那么多的粮食不吃偏要挨饿?我知道粮食上缴咱国家那是没话说的,要放在往常谁敢说个不字我第一个拿刀磕他脑袋,可如今的年景我们都想活命啊!队上姚二娃几口子人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往外奔,想着一路讨饭能活个命,可没出公社就让人给抓回来了,一家老小七口人硬在公社开批斗大会,安了条罪名叫“给社会主义摸黑”,这罪名可不轻。支书把我也叫去了,等于是让我陪“斗”,那羞臊我的脸皮呢!不过幸好“斗”到一般就“斗”不下去了-----七口子人捱不过当场就死了四个,饿死的,包括姚二娃本人。我还记得姚二娃他娘哭着从怀里掏出个老芋头哆嗦着往他嘴里塞,一个劲地骂自己黑心,瞒着儿子偷偷藏着自个吃。。。。。。

    从公社回来天已黑了大半了。我没回队上,直接回了家。

    到如今四十来岁的人打光棍就这点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爹娘死得早,我对他们也没啥留恋的,解放前逃荒,那时候光景也早了,是民国几年的事:一天早上,爹叫我去外面找寻点吃的,他留在家里照顾病重的娘。我说我饿得不能出去了,他就踢我,硬要我出去,结果等我揣着半拉芥菜根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都不在了。几天后乡亲们从离村口三十来里远的马坡把爹妈给抬回来了,我当时看着他们真是一滴眼泪都没流。看样子爹是先死的,倒比病崴崴的娘先撑不住了,这是从爹脖子上被咬开的口子和娘喉咙里噎着的肉看出来的。所以说老武昨天干的事让我一阵恶心,也勾起了我很不愉快的一段回忆。

    我寻思着大概人活到这份上也就不叫人了,叫啥?我也不清楚,反正寻个吃的活着就算个人吧。老武就是最好的例子。哦,还有我的爹娘。

vivianluo 发表于 2005-2-25 06:34

一晃朗地日子

一晃朗地日子,我都这么大了,可那景象总是挥之不去。大概一到了灾年人就得吃人吧?可现在也不是灾年啊?放着好好的粮食不吃充个门面让人家知道你有粮食,面子比肚皮还重要是咋地?我不比支书,人家脸皮大着哩,老革命了,听说解放前是部队上哪个首长的警卫员。不过细算计着,换做我我也未必有那个胆子开仓放粮,前些日子一个公社支书心肠好,可怜救济了人,开了仓也放了粮,回头就给收拾了,管他叫“走资派”,二话没说快刀斩了乱麻也顺带斩了他的脑袋。“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谁呀?”我问。“队长!是我啊,柱子!快开门!”又是柱子,柱子是队里的生产一把手,也是我的好兄弟,我俩那是有过命的交情,从小玩到大的。这小子,不赖!解放前就参加了革命,我还在地里啃赤着种地时他就在外面枪林弹雨的行走了,本来解放后应该前途无量的人,连媳妇都有人给说了,可惜在抗美援朝的时候被炮弹震晕做了美国鬼子的俘虏,好不容易挺着回了国就给遣送回了原籍,隔三差五地政审一下。几次运动中要不是我凭着祖宗八代都是穷得光屁股的贫农身份力保,他早就连同那些“牛鬼蛇神”一起给灭了。原本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也从此蔫了吧唧的,只在我们偶尔偷偷地一起喝酒时他才借着酒精的刺激嚷着要继续上战场,解放台湾,宰了蒋匪军,打到美国,再解放了全世界三分之二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劳苦大众,也只有那时候他和我才会忘记自己正是“劳苦”的人民,我们也恰巧是那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劳苦大众。。。。不过由此他也对我感恩戴德的一条心,队里队外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事都跟我通一声。这大晚上的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我刚打开门他就“扑通”一下跌了进来。“刘。。。。刘大哥。。。。快去看。。。看看吧,老武。。。。老武跑了!”“啥?咋跑了?”“别问了,快~~路上说。”“好!”我披了件衣服跟他出了门。

    一路上柱子稍缓了缓气慢慢地对我说起今天傍晚时分他按照我的意思到晒谷场磨房那里看看老武,谁想一进门竟看不着人了,他不见了!随后他又去了老武家找,这一看连老武全家都没影了,他赶忙找到当时绑老武的小徐铁树他们,但问下来都不知道咋回事,柱子想毕竟是我交代下要看住的人,这才连夜跑来告诉我。我当下磨开了主意:虽讲老武这事按支书的意思也就是个不了了之,本没什么。但现下不光是老武没了踪影,全家也跟着没了!该不是学着姚二娃那样也跑出去要饭了吧?那要是给抓回来支书不光得扒了他们的皮,也得扒了我的皮!一说起来冷汗嗖嗖的!不行!得快找。

    “刘大哥,”没旁人的时候他就这样喊我,虽然队里大多数人都这样叫我,但对于他这样历史上有“问题”的人如此称呼我怕惹来什么麻烦,所以只有在这时才喊上让我暖呼呼的称谓以表达我们儿时到现在的隐秘友谊。“你说现在该咋办呀?”他不安地问我。“咋办?叫人都出来找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这大晚上的?”“废话!等天亮了人也不知跑到爪哇国去了!别罗嗦!快走吧!”“好嘞!”我们加快了步子。

    我这个人喜欢独处,所以我的家(就是一间破草房)离队里比较远,差不多得要过个小山坡才到。放眼望去,队上的人家就在眼前,不过只有黑压压一片轮廓,没几盏灯火,死气沉沉的。年景不好谁家也点不起个油了,我闷声想。路上我和柱子都没再搭话,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着急,他也为我着急,顾不得往常聊天打诨,只径自往队里赶,凄冷的月光下,若非还喘着气在,我们真是活像两只野鬼!

    说到鬼。。。。不自觉地瞧了瞧山路边的光景,一棵棵张牙舞爪的枯树看得我毛毛的,也怪了,我这人越不敢想越想,老人们讲兵荒马乱的年月、乱世的天下总是要有妖孽的。远的不说,前几个月就出了这么个怪事:队上花妹子她哥-----花大魁死了,这本是寻常事,可他死的还就是不寻常,花妹子说她哥晌午在地里干活时楞讲自己看到了一头大肥猪在傍边小林子里颠啊颠地逛悠,一晃不见了。花妹子当然不信,这年月猪都交公了哪里还有啊?笑她哥怕是想吃猪肉想疯了,花大魁偏说自己看着了,当下扔了锄头就往林子里追,他妹子想拦也拦不住,可等到了下午别说猪了,连花大魁都没影了,他妹子这才急了,跑来跟我说,大家伙儿一块赶集似的到处找,最后还是在后山的一条小河沟旁找到了花大魁,他脑门子上一个大洞,里面都空了,只有些白白的脑花散碎着,我们当时全吐了,也顾不上糟践得来不易的吃头。这事儿后来队里的马三叔----解放前村里有名的“半仙”眉飞色舞地跟我们说他年轻时也碰到过,就在我爹娘饿死的那个荒年,说是村上头住的一个老头子以前和他挺好,也是有一天跑来神秘兮兮地说他逮着了一头猪,那年月大家都受饥,看马三叔平时和他关系好才偷偷告诉他,打算一起把这猪分了,马三叔自然很高兴哦,当即和他一起去了上面的老头家,到了那里老头指着一个用竹篾子拦着的角落让他看,马三叔见拐角里真的蹲着一头像猪一样的动物,说那东西像猪也是他跟我们说的道理,他说那畜生当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种,阴沉着个眼睛瞅着老头和他,眼睛还是淡蓝的泛绿光,跟狼一样。头顶连到尾巴上都是一大片鬣毛,个头比普通的家猪大一倍!嘴巴里掩不住地漏着几颗尖牙,喉咙低低地哼着像小孩哭一般。但马三叔肯定那不是野猪,问老头从哪抓来的,老头说不是他抓的,是他从外面回来就发现这东西已经在他家里呼呼大睡了!他不声不响地把“猪”圈住才来告诉马三叔一声要和他一起动手宰了这猪。马三叔觉得蹊跷,劝老头别妄动了,干脆把它放了,哪知老头马上和他翻了脸,说他不吃就滚蛋,临推出门时还威胁马三叔叫他不要到处乱嚷不然就拿他当猪给一块宰了吃!就这样,马三叔回了家以后怎么想都不对劲,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又上去找他,不想进了他家看到----那“猪”没了,老头死了,死状和花大魁一样,也是脑袋上一个窟窿,脑花子全都没了!他没敢声张,主要是声张了也没用,那时和现在一样,死个人没啥可闹的,就把老头埋了。马三叔对我们说他也是灾后从外面来的先生那里知道这“猪”的大概来历,据说这东西叫“愠”,是种妖怪,模样像猪,灾年里出来专吃人脑髓,一般也不大,可他当时看到的却很大,估计是死人脑髓吃多了给喂的!他猜花大魁看到的也是这个妖物吧?他随后还感慨说想不到这妖怪又出来了还是给死人脑髓喂得肥了!马三叔是村里的老人了,讲话很有点威望,所以他的话经过乡间特别迅速的传播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弄得各队人心惶惶,一时间人都不敢出门了。结果马三叔当然也吃了老大的苦果,他一辈子都没享受过的待遇总算是“享受”到了----支书给他一个人专门开了个批斗大会,显然支书是憋着劲地整他,会上不但批判他妖言惑众,利用封建迷信恶毒攻击社会主义大家庭,更掐住他“偷偷”埋尸那一节不放,硬说是他在解放前就有了人命案子,是隐藏着的坏份子,一定要他彻底地交代问题,完了把他单独关在公社戏台后的一间屋子里要他交代了才放他出来,一直关了他一个多月,直到马三叔实在是受不住了用一根绳子在屋里的房梁上了断了自己的残生才罢休。只是在以后的日子,那戏台也没人再敢去了,我是说后台,因为总有人看见晚上马三叔从屋里钻出来晃悠悠地在后台来回荡着要人陪他说话。。。。。。

    冷!想着我打了个冷战。老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刘大哥,你咋啦?”柱子看我老回头张望就问我,“哦,没什么!咱快走吧。”我暗骂自己胆子忒小了,搭着他的肩膀继续向队里赶去。却不住心里念叨着千万别在这儿碰到什么“愠”,更别遇着马三叔。

    “大哥,你看那!”柱子忽然站定了脚,指了指左边,我望去,那是一排废弃的土灶和棚子,当初大炼钢铁的时候我们就是用这“土法”来炼钢的,炼得昏天暗地的顾不了家了就在土灶旁搭了窝棚睡觉,吃饭还得让人送来,以后县上来人说我们炼的是废钢杂质太多都没停过,再以后上面说不炼了才歇罢。窝棚和土灶也就没用了。“看那干啥?”我不解,“大哥,你还记得一年前槐花的事吗?”这小子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槐花是柱子当初说定的媳妇儿,要不是他做了俘虏的事,槐花和他早就成家了,现在弄不好小子丫头都一堆了,其实槐花和柱子以前就相好了,柱子的事出来后槐花爹妈想让亲事做罢,可槐花死活不同意,哭着喊着非柱子不嫁,她爹妈想了个辙,背着她私下和邻村的一户人家定了亲,成亲那天槐花才知道,她爹妈叫上几个人硬把她绑住架上了花轿送到了男家,想生米做成了熟饭也就安生了,折腾着拜了天地进了洞房,槐花还在反抗,那驴汉子活把槐花又绑得跟粽子似的给。。。。没料到槐花竟从此疯了。疯了的槐花自然没什么孝敬公婆的礼数,婆家对此也没什么说道,反而大家都夸婆家厚道,可这厚道的婆家人捱到槐花十月怀胎给他家生了个胖小子后连奶水也没让槐花喂上一口就把她送了回来。槐花的爹妈受不了这口恶气也丢不起这张老脸没几年就相继过去了。槐花的哥哥嫂子们也都不愿带着个疯子过日子,除了一日两餐扔给她点吃的,晚上就赶她到窝棚里去睡,连个家门也不让她进。等到大家都没啥吃的了,更不待见槐花,死活懒得问她。只有柱子,时常趁没人的时候把省下的口粮带些给槐花,要是还有些时间就陪着疯槐花说会儿话。。。。直到一年前的一天,柱子大早赶起去找窝棚找槐花,发现槐花赤裸着身子躺在窝棚里动都不动,下边淌满了血。。。。。。一年前王法还是有的,几个杂种没费多大劲就逮找了,是队里几个素来无赖的泼皮做的,后来听公安同志讲那几个狗日的晚上没事在队里游逛,正好看到了傻槐花坐在窝棚外痴痴地等着谁似的就色心大起,几个人一起把槐花拖进了窝棚糟蹋了一夜,整整一夜!那几个畜生还说糟蹋槐花时槐花动也不动,任由着他们轮番呈着兽劲,可突然就大声地喊着柱子的名字,吓得那几个狗日的贼慌乱中把槐花的嘴捂上,槐花使劲地踢呀打呀地,没个奈何,他们就把槐花的脖子掐住,直看槐花没气了才提着裤子跑了。说起来,要不是槐花那么闹,大喊大叫地也不致于送了命。。。。。。柱子那段时间都是我陪着他的,他几乎天天都要到槐花的窝棚那里去看看,转转,刚三十来岁的人头发一下就白了大半,以前政审批斗都没皱啥眉头的人竟致这样。我才明白槐花的对他是一种多么大的打击。那个时候,作为队长在柱子和槐花的事方面我还是能说上话的,但我没有,柱子是个有“历史问题”的人,我内心里到底还是怕柱子的麻烦变成了我的麻烦,全不像他把我的麻烦当成了他的麻烦那样去解决,想起这个我心里就有愧。我对不起柱子,也对不起槐花,总之,我对不起我的朋友。

    今晚柱子忽然说起这事来,估计他又是睹物思人了。我惭愧又安慰地拍着他的肩膀,发现他好凉!隔着衣服我都感觉得到。哎,柱子也是个苦命的人啊,原本好端端的战斗英雄变成了人人都猜忌的“美帝特务”,搁到谁都心寒啊!自豪没几天的爹娘又气又急得也含恨撒了手,想来柱子和槐花都是一个命。同病相怜的两人又走了一个,难怪柱子难受。“柱子。”我试图想宽慰他几句,“别多想了,过去就过去了,人都死了,想也没用。”“大哥。。。。你是不知道啊。”柱子别过脸去,肩膀轻微的颤动着,“槐花好的时候,我俩彼此都发过誓一定要白头偕老的,她疯了。。。。可就算她疯的时候。。。。只要我在她身边,她就特别安静,特别快活,也不傻了,就。。。。就那样看着我,我知道我在她身边她才会这样,周围的人有时候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呜。。。。。槐花只念着我的名字。。。。。。呜。。。。”他终于还是哭出来了!好事情啊!除了他爹妈和槐花死的时候那次我看他哭过,不然我真以为他是铁打的!“哭吧!柱子!现在也没人,就你和我,全哭出来吧!”此刻也不说老武的事了,我只想陪着我一直愧疚的好兄弟帮着他尽情地在这无人的荒野上宣泄一下。我挨他身边作着,看着这个幼年陪伴玩耍的汉子压抑的哭泣,“好兄弟。”我自己不禁也哽咽了,“等咱年景好了,大哥来给你说个媳妇!”我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不!”他抬头看着我,“我只要槐花!”“傻子!槐花都。。。。槐花都已经走了!都走了一年了!”柱子说胡话哩!别走火入魔了。“没有,没有!槐花没走,晚上我还看见她来着!”“什么?!”该死!寒毛又竖起来了。“兄弟,你胡说啥哩?!”我提醒他,柱子别是犯了癔症了吧?“大哥,我没胡说。我。。。。”“那你咋能见着她?她都死了,你别是。。。。别是见鬼了哦?”我看着他的眼睛,希望他说的是一时的胡言,“没。。。。我没说胡话,,我是见着她了,她叫我跟她一起走。”“啊?!”我飞速地想起流传在乡里关于野鬼找替身的传说,该不会是。。。。“兄弟,你别。。。。别吓你哥啊。”我颤颤兢兢地说,现在我的鸡皮疙瘩都快掉满一地了,我想我脸上的表情已经把恐惧都写满了。“大哥,我真的没胡说,槐花要我更她一起走,不是想害我,是因为。。。。是因为我。。。。”他挺直了腰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看他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我才说:“因为。。。。我已经和槐花一样了,不信你看我的脚下。”我强迫自己把僵硬的脖子缓慢地往他脚底下吃力地挪动,视线一点一点地终于落在了他要我看的地方--------白垩的月色下,柱子的脚下压根就没有影子!

    。。。。。。

    等一下噻,我怎么。。。。我怎么不害怕了?我应该害怕的呀?!可眼前明明站着柱子,准确的说是柱子的鬼魂,面对着他我此时却全然没了害怕的感觉?!

    “大哥,你这下该相信了吧?”柱子痛苦地看着我。他的眼神告诉了我之所以不害怕也不应该害怕的理由:没有人会对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兄弟,自己致死也不忘的手足害怕的。“柱子。。。。你咋。。。。你咋死的?”我一把抓住他,的确是凉的很!“大哥,你别管我了!我今天晚上来是来救你的啊!”他依恋地握着我的手说。“救我?”“是的,救你。支书他们。。。。估摸着现在就在你家里了。”他确定地回答。“支书?在我家?为啥?”他的话让我更迷糊了,且不说他是怎么死的,支书在我家又是怎么回事?今晚的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大哥,你别慌,趁现在我还有时间,我跟你说。”他拉着我和我一起坐在地上,向我讲述就在下午我走后的一系列变故,他的话使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丑恶的令人发指的画面:

    “你们说,该咋办?”支书坐在办公室的中间,周围团坐着公社里的几个人物。“那个刘山子也太多事了吧?”会计小吴主动先发言道,他一向是最先发言的人,无论什么场合都是如此,不过他的发言也是一向最可有可无的废话,完全是应景的。“嗨!他不就向咱老支书说这事儿吗?老支书不理他,他也就拉个鸡吧倒了,还能咋地?!”民兵队长黄祖明接着话茬道,别看他名字起的蛮儒雅,人却忒是凶狠,又贪心,背地里都管他叫“黄鼠狼”,“那他要是继续往县里反映咋说?”唐家铺生产队队长唐天反驳,“黄鼠狼”瞪了他一眼,没敢支声----谁让唐天他爹就是老支书呢?“怕还就怕他真往上说了,万一上面查下来,这不是给咱社里摸黑吗?”主任郑达官一语中的,说着了老支书的顾忌。“他反映个球?!这年头这事还少啊?!出去打听打听,哪里不都是这样吗?!吃个人咋啦?那天还就塌下来啦?别的不说,就说我们唐家铺,那吃得。。。。”“唐天!少说废话!”老支书即时截住了他的下半节言语,的确,有些事可以做,但说不得的。“那。。。。依老支书的意思呢?”小吴最终表达了大家的意思,让老支书拿主意,于是,他们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老支书身上,老支书不忙着答话,依然认真地吸着烟袋,火苗一闪一闪地,仿佛一个个念头不停的跃现出来,“嗑~~~”老支书放下了手里的烟袋,往地上吐了口痰,清了清嗓子再环顾一下四周等待着的面孔,“同志们哪!”老支书终于发话了。“咱公社成立到现在,要不是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地保着护着,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吗?咱们公社还能年年都被评个先进吗?说到底靠谁?还不是大家?!”“不不不!全是靠咱老支书才有今天的成绩!”“那是那是!”“可不咋地!”“好了!”他一摆手,制止了习惯了的吹捧,“可有些人哪,总是想要生点事,刘山子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这个人。。。。哼哼。。。。出了名的倔种,刚才唐天同志也说了嘛,这样的事在其他地方也是平常的事嘛,同志们,我再重复一遍,咱国家咱人民现在还是处在一个革命阶段,要革命就要有牺牲,这有牺牲肯定是要死人的嘛!可有那些个别的人啊偏偏要小题大做,非要把个芝麻绿豆大的事说成天盖大的事,这是啥意思?这是啥行为?这就是恶毒攻击咱共产新社会哪!这就是攻击咱人民专政的党和政府哪!同志们!这样的人是什么人?那就是阶级敌人!对待阶级敌人咋办?我想不用我说下去了吧?”“老支书的意思是。。。。”“黄鼠狼”眼睛一亮,用手比画了一下,“这。。。。不大好吧?他刘山子毕竟也是个。。。。”小吴犹豫道“啥好不好的?!他刘山子算个什么东西?!要搁解放前,我老黄碰见这样的撮货非一刀一个不可!”“我想嘛。。。这样是可以考虑的。”郑达官谨慎地表示。“况且。。。。”老支书又补充了一点,非常重要的一点:“同志们也好久没打牙祭了吧?”说吧他环顾着众人忽然老不要脸地笑了起来。“我同意!”“哈哈~~我也同意!”“好!就这么办了!”意见终于达成了一致。。。。。。

vivianluo 发表于 2005-2-25 06:35

逐浪网

毫无疑问的,这个时候的恐惧才真正从地面化成寒气侵入我的骨子里,我方了解到什么才是最让人害怕的事。“柱子。。。。你的意思是。。。。你的死也和我有关?”实际上不用他回答我也知道了答案,可我还是有种想要揭示下去的强烈愿望。“是啊!大哥,今天傍晚的时候,‘黄鼠狼’带着几个民兵先到了关押老武的地方,他一见到我就问你在哪,我说我不知道,他又问我你家在哪,我看他来的气势凶得很,心想大概是你犯着了什么事,刚想应付他几句。。。。哪知脑袋后面突得给人打了一下,我就晕过去了。。。。”他凄惨地说,继而喘了口气,安抚了一下自己哪怕做了鬼也要惊骇的灵魂:“费那么大事干毛啊?!这不结了?!”唐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受里拿着一柄血淋淋的斧子直往下滴血,那血是柱子的。“你怎么。。。。你怎么把他打死了?!”“黄鼠狼”惊讶地问,他当然不是顾惜柱子的命,而是心惧唐天的手毒,同时也不忘让随行的民兵看住小徐老武他们。“我还没问到刘山子住在哪呢?”“问他干啥?这队里就他知道姓刘的住处啊?”唐天潇洒地挥了挥斧子,用手摸着斧子上的血再把沾满了鲜血的手指含在嘴里陶醉地吮吸着,看得瘫软的小徐直发憷,老武倒仍旧痴傻地念叨着“我饿。。。。饿。。。。”对眼前的景象丝毫不在乎。“那你问吧。”“黄鼠狼”懊恼地说,心里叫骂:不就仗着你家老子是支书吗?整天张扬得比爷还凶!“好!我问就我问。”他转过脸冲着瑟瑟发抖的小徐问道:“你们队长家住哪?恩?”小徐虽也看得傻了,但终究比老武清醒点,知道眼前的魔王发的话他不能不答,“在。。。。在离队上十三里的南望坡上,到了坡。。。。还。。。。还要转一条小路,走。。。。走个几步也。。。。也就到了,他。。。。他家好认,就一间破草房子。”好不容易把话从结巴打架的上下牙齿中迸出来,刚结了个尾音,只听“噗嗤”一声,唐天的斧子一下凿进了他的脑门里。“唐天!你咋逮人就杀?!”“黄鼠狼”大惊,毕竟要对付的只有我一个。“嘿嘿~~~怕啥?不杀他们还留着给刘山子报信不成?”“可。。。。可这人死了咋交代?”“你懂个屁?!告诉你,我爹在我临走时交代我了,他说看情况,要是这地方就他们几个干脆都杀了,算在刘山子头上!回头留个人头交代了就好,哦~~还有,我爹要我给他带条腿回去。上回的腌货都吃完了。”“黄鼠狼”听着是支书的交代才放心,后面的话也提起了他的兴趣:“那这些人。。。。?”他舔了舔嘴唇,“那还要我教你啊?操!老规矩,给小吴留几块给老郑也拿条大腿子,其他的咱们都自个儿分了!”“唐队长,那他呢?”一个民兵指着还在那叨叨的老武问。“我说你他妈傻了是咋?”唐天伸手就给他一拳,“这活的一块都收拾了!不记得上回嘬那小寡妇啦?!妈的!活着剐肉更有嚼头!你个傻货!”小民兵眼睛一亮,显然唐天的话又让他回想起什么很舒坦的事了,“哎!好馁!”他兴奋地答。“呵呵~~小老弟,你真行啊!”“黄鼠狼”不由赞叹地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那个当然!”唐天骄横地说。“快,咱先把这几个搞好了,现在天还亮着,了不起边吃边等着,等到天色暗了咱再上去!”“是!”“哈哈~~!又‘过年’喽!”。。。。。。

    “柱子兄弟。。。。那我现在该咋办哪?”我快崩溃了!我真是不想就这样被他们逮到让这些禽兽把自己的肉割下来腌着打“牙祭”啊!“大哥,我来找你就是这个由头,你快跑吧!”柱子关切地说,“跑?往哪跑啊?!你没见姚二娃他们一家都。。。。”“大哥!那是他们人多了,扶老搀幼的不方便,你一个大老爷们走得自是比他们快。”“可。。。。可我。。。。”“大哥你别怕!我告诉你呵,你旁的地方别走,只管走村北头就行了。”他说。“为啥只走村北头?”“唉。。。。事到如今我也不妨都说了吧,村南、东、西都有人晚上在那,你不好走的。”“晚上在那?在那干啥?”“大哥。。。。你刚才是不是觉得队上都一片黑?”“是呀!”“你晓得为啥?”“不是都睡了吗?”“。。。。是有些睡了没错,可大部分晚上都在那几个地方寻吃的哩!”“寻啥吃的?这年月里队里还有吃的?”“我问你,村东、村西、村北周围都有啥?”“有啥?有树林啊,”“那还有啥?”“有。。。。坟?”我不敢确定地说。“对!坟!”“你。。。。你该不是说。。。。乡亲们晚上去那里找。。。。”“没错!他们晚上都去坟里寻摸死人哩!”“啊?!”我好震惊!“大哥。。。。这也不是啥事了,咱队里死的那么些个人,天天都死着,也就没寻摸的了。”“柱子,你说的可是真的?”“大哥,我实话说了,你这人不好与人交道,家住得离队上又远,晚上乡亲们的勾当你自然不知道,可我知道,你只看到队上的人死得多,你可注意到了近些日子村里的坟少了?”“那我哪注意这个呢?”“还是啊!大哥,现在队里的人家里要是有人死了,那人多半都不埋的。”“不埋。。。。”“不埋是为了救活一大家子的命啊!”“你说的是他们。。。。吃?”“没错。吃!就像老武那样。”“这。。。。我的老天!”我惊怖到以为这是场梦一样。“昨天老武的事我叫你去为啥你知道吗?”“不是让我去处理吗?”“我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呀!现在全队里就你一个还蒙在骨里了。乡亲们都怕哩!想着你能默认了就好,谁想你当场就让人把老武给绑了,今天你又要去找支书,我就觉得不妙。结果。。。。还是给说着了!”“我。。。。”“大哥,你再听我说着,其实你今天回来没去队上是对的,你可知,今天队里有些人看你那样就合计着把你也给。。。。”“啊?把我给吃了?”他沉重地点了点头。“所以,”他叹气怨道:“你今天就算不给支书抓了,落在乡亲们手里也得是个死。”“他们。。。。干什么非要我死?”“我的哥哎!眼下的光景大伙儿做这事是逼不得已啊,等年月好了谁还干这事啊?可你一个人要是到外面到处乱嚷嚷,传了出去,往后谁还有这个脸活啊?大哥!人活着得顾肚子,可肚子顾找了不也还是要顾面子吗?!”我无语了,柱子的话或许真是对的,我这个人有时候太爱钻牛角尖了。

    “那。。。。那你说的村北头能过去吗?”我继续问他,好歹是条求生的希望。“能啊,大哥这个你也糊涂啦?村北头就是通往县城的路,谁把坟修在那儿啊?这不是丢大队的脸吗?支书早就吩咐的你都忘啦?”“哦对啊!”我恍然看来我是吓得不轻,“好了大哥,我再带你一起到村北头去我就该走了。”“好!”我们一行两个,一人一鬼继续小心地摸向北面。。。。。。“大哥,村北头就在前面了,快到了,我不能过去,咱就在这散了吧。”柱子站住看着我道。“前面你咋不能过了?”“前面是本村分界,本方土地守着哩,我是新鬼,过不去的。”他不无遗憾地说,“这样啊。。。。兄弟,你和槐花去哪?”“槐花说带我去一个好地方,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但和她在一块儿总是好的,不像你啊,大哥,记住晚上这时候人是抓不到你,你向着左跑准没错的。但夜路上也要当心啊,特别是过黄岗的时候,槐花说了,那地方自古就不太平,要是你走路时有人喊你名字千万别答应啊,那些才是恶鬼,害人哩!黄岗这边没啥事的,槐花都打过招呼了,都是乡亲挺帮忙的,没谁麻烦你的。实在不行离黄岗的地界外找个地方打个盹等天亮走也好。”“兄弟!”我心下感动,柱子做了鬼都想我的好处,“大哥,我要走了,这节时该是煞神巡夜了,你不找害怕的,我们做鬼的不可碰着,大哥!这一走不知啥时候还能见着你,柱子只愿你好好活着,要有来世,柱子还是你的兄弟!”“好柱子!”我紧握住他的手,柱子也红着眼看我良久,“大哥,我走了!你多保重!”他叹道。“保重!柱子兄弟!”我和柱子松了手,他一边退后一边依依不舍望着我,忽然整个身子化成一道黑烟竟直往山南奔去,逐渐得和整个夜天融为一体了,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送柱子远去了我想我也该走了,照柱子的话出北,可出了北我上哪呢?老天才晓得!回头看,远远的村庄都黑沉沉的,像藏着妖孽一样让我心惊。向前望,坟包似的山岗也是黑沉沉的,我的心却静了。。。。。。

    依着他的话,我安然地离开了那里,一路要饭跑到了城里,还是个离我的家乡很远很远的城里,隐姓埋名。我再也没有回去。在那饥谨的岁月里,我都想不起来我是怎么活着的了,以为逃到了城里日子会好多些,可城里也不比乡下,以往高傲的城里人也被饿得高傲不起来了。

    很久很久以后,我竟在城里见着了一个邻乡的村人,他告诉我说如今生产队都撤消了,还得是村。支书他们都还在哩,过得好哩。老支书的儿子也成了小支书,现在带着乡亲们开始脱贫致富了。四周村上的山岭可都种满了果树,他说这话时满是洋溢着幸福。。。。。。

    是啊!多少年都过去了,人们的日子逐渐都有了好转,城里人又可以高傲了。我所在的这个城市里也开始有了很多可吃的东西,可我就是改不掉一个习惯----攒粮食,每次吃不了的粮食都存着,发霉了都舍不得扔,为这很多人都笑话我,说我这个农村人进了城那么久也改不了个土腥气,笑话我的人都是我的后生们,他们哪里明白我和我们这一辈人呦!不过我不怎么吃肉,哪怕现在到处都有的肉卖我也不太吃着,我更怕去菜市,尤其是肉摊,因为一看见那分得面目全非的血肉我就无端地想起了老武、小武,还有柱子。

    无论如何,我不吃肉。

    后记

    写完了。《妖魔道》的第四部写完了,这一部是目前唯一不以妖怪为主题的文章,妖怪只是一个点缀,可你敢说我这里面的“人”不比妖怪凶吗?这个故事一直都想写了,主要是收集些故事,关于三年“自然”灾害的事,我想年轻的朋友都或多或少地听过,如果没有听过也可以回家问问你们的父母,但凡四十岁上下的人都有些记忆。三年的“自然”灾害饿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三千万!这还是个保守的估计。我再说一个数据,日寇侵华的八年里导致直接或间接死亡的国民是多少?也是三千万。我说这个做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别瞎想,想歪了可不关我的事。时下的电视广播报纸等传媒好多了,比以前好一点,只说是“三年年困难时期”,不像以前一口咬定了是“自然”灾害。不过很多当时因为这个人祸而死的人们,他们在派出所的注销记录中死亡原因一栏里都被填上了一个很模糊的词语:非正常死亡。

    不信去问问你家大人。父亲说那时他的四姨夫就是饿死的,四姨带着几个孩子到他家来才逃过了劫难,那段时候你要入伍参军光是成分好还不行,得调查你家里是否有人是饿死的,如过有也不让你当兵,怕那枪杆子一到手就。。。。母亲说梅山镇史河路旁大柳树那里原来是个大沟,“三年”时期饿死的人都堆在那儿,有想从死人堆里拣“宝”的人翻着翻着也一头栽倒没再爬起来。。。。如果各位真的有兴趣的话不妨仔细得问上一问,你的父母或你的长辈,那些跟随着“新中国”一起成长的人们,他们的记忆最深刻。我可以说,我自己光是接触到的这些人,几乎每个都能说出一段惨绝人寰的往事,在那岁月里永不可磨灭的往事。因此,趁着这些我的前辈闷都还说得出话时,我都一一记录了下来,不止这些,绝对不止这些,以后还会写的。否则,以后这些就又成了上头任意凌辱的历史了。我这才因此变成了“野史”吧?!就如文章里所写的:有些话不可以说,但有些事是可以做的。我再笨也明白民心不可欺,老话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有些帐,现在欠着没关系,总有一天,会还上的。说到这,还牵扯上一个问题,就是农民,我们城里人眼下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许多,这和某些国际“知名”的大导演国内“著名”的大笑星的超凡艺术表演是分不开的,也是和沉淀许久的封建思想有很大的关系。从我本人追述四代一上我的祖先就是农民,只因为机缘巧合,我才成了个“天生”的城里人,可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个被人奴役的人?你的本质上又比人家高贵到哪里去?我敬重我的祖先,我也尊重农民,因为瞧不起农民,等于瞧不起自己的祖先。没有农民,你吃啥?喝啥?没吃没和你臭美啥?温饱都没有你还能泡个马子?你还能上网?动辄就说某人“像个农民一样土”的人本身就是个土货。哪怕你满嘴的洋文也改不掉你身上的劣质。话扯远了,这本是我另一个小说的叙述。提前说到这话是因为中国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粮食进口大国,而不是出口大国,“退耕还林”真的是因为庄稼多得吃不完了吗?这个问题很复杂,我解释不清楚,但我知道,很多农民现在是不愿意种庄稼了,除了一年的血汗所得收入太少以外,更重要也是更要命的问题:舆论思想包括普通民众对于“农民”这个词汇所体现出的本能的。。。。嘲笑?鄙视?说不好。很多农民更愿意去城里打工,希望有一天能够跳出“农门”做一回城里人。可等他们的“怠慢”而导致粮食减产时你们是不是又要说人家怎么不安心在家务农了?农民,中国的当代农民是中国的“下等”国民。这是谁造成的?几十年前,农民兄弟信任你,跟着你抛洒热血创立天下,为的就是你的承诺。几十年后,当初立誓之人背弃了自己的承诺,也背叛了自己的兄弟,那这个问题更是要命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要命”,拿破伦的一句话可让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我承认我比你矮一个头,但如果你因此而嘲笑我的话,那我将砍下你的脑袋取消这个差别。”希望引以为戒。

    王重阳2004年11月10日周三下午16点55分阴天。

    qq147074269电子信箱:liupei1021@hotmail。com备注:宁波人去乌兹别克斯坦死了?咋不回话了?/小姨终于不干了,老板欺人太甚/妞妞的《时差7小时》现在被骂得都翻天了。有网友说:“人丑不要紧,但千万不能傻”这样的傻妞时刻提醒着我们-----同志们哪!阶级斗争不能忘啊!有人宣言:誓将“妞家”拉下马!/美军攻打伊拉克城之纳杰夫,截止本文完成时起,还在攻打中。/阿拉法特离真主也不远了,快了。

    ----------------------------------------------我是道士,谢谢。

逐浪网(www.zhulang.com)原创小说,转载请注明。

vivianluo 发表于 2005-2-25 06:37

风雷地动令之妖魔道5

风雷地动令之妖魔道5

    彼道无知音,此身当自明。

    鸿图常满怀,九泉交谛听。

    ----王重阳2004年11月11日周四

    妖魔道5。替天行道

    一、

    我叫韩沙,我和佘影都是太乙门下的门徒,也是太乙门下的孽障。我们的这个“孽障”不是自封的,而是太乙门一脉二百五十多号师徒一众集体“称誉”的。因为太乙门一众学道修法,都是用来救济天下苦主除魔卫道的,我们也是如此,不过我们在除魔之外,也做一些额外的勾当:我们希望被妖魔缠身的苦主如有些家财,可以懂事一点,拿出些来“孝敬”我们一下。要是没有就对不起了,请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若是苦主家里有些动人颜色的女眷,钱也不妨少要一点,让我们兄弟“乐”一“乐”也好。千万莫碰着厉害的妖物,咱们哥俩最头疼这个,到时候免不了伤着些筋骨,毕竟打杀的事,可免则免,打不过的,走就是了,酬金却分文不可短些。否则我们的刀剑可以除妖也可以往尊头颅上招呼。因为这些,我和佘影才被他们称为“孽障”,实在是冤枉。起码我们的钱赚得光明,花得磊落。说我们没个体面那是胡说!不过,师父说我们,我们也不生气,因为我们还是最佩服他。因为我们没他那样的虚伪工夫,常和佘影暗自寻思:师父的道貌岸然那得修炼多久才能学到啊?!太乙门历代掌门几乎都是通过杀伐坐上的,师父更厉害,我们这一代弟子除了师父以外,都没有师叔伯的----都被师父杀光了。

    师父不待见我们也有他的难处,谁让我们撞见他和小师妹的好事了呢?顺带说一下,太乙门是道宗,本着天人合一的意念,门下弟子多是性情中人。除却平日的拉帮结派以外,我等一干人多互相切磋人生大道,与师姐造爱、与师妹敦伦,爱断袖的,自有龙阳公子分桃,喜昵兽的,亦交鸡鸭猪狗牛羊,只师父独有所爱,每日讲经之后,唯与师妹同创交合大法。可惜我和佘影目无长上,亵渎了太乙尊者,才让师父唾骂,惹众师兄弟厌恶。唉!每每想起,真惭愧也!师父常说太乙门的宗旨是替天行道,师父自己不但行道,也行房。真大丈夫也!

    怪我们嘴欠!师父!是我们不好,毁了你一世“阴”名!

    忘了说了----师父和师妹是父女,亲父女。

    无奈,师门下令驱逐我等,其他光明大道也嫌弃我们,不容我等混吃。只得做了职业的灵师。依旧行着以前的勾当,干着从前的买卖,虽少了师父从中抽点好处而钱财日见多些,可心里总不舒坦,毕竟做了“野户”了!

    这一行当里以前也出了个人物,无名,可无名更有名。传说还是个星辰转世。可惜风云一时也失了算计,最后被人诳了,进了阴沉木里做了共工长子奔云的替身,接受天刑。(详情见《风雷地动令之半岛铁盒》一文)那年得知这个消息着实高兴,少了这个家伙就少了一个抢饭吃的了,同行如敌国,灵师亦如是。

    少了对手的日子自然好过多了,今天就多了一宗买卖:在一处颇为富庶的村子里出了一只妖怪,听苦主介绍已有了些气候了,会变化人形出来害人,只要食人脑髓,可恶!这等妖孽岂容它祸害世人?!于是,在与苦主讲好价钱后,我与佘影出发了。

    眼下的这个村庄确是贫瘠得很,当晚,我们就入住在了村长家里,他是个五十开外的人,看他点头哈腰的样子来对着我们完全也没个村长的脾气,不过注意力很快都被吸引到了外面----一群怯生生的村民都站在门外观望着可以带给他们安全的道长,其中也不乏些水灵的村姑。

    “佘影,村长许给咱们多少钱来着?”我歪着头看他,含笑“问”道。“不多吧?好象才两千来块,不过也够咱吃喝些日子了,怎么。。。。”他忽然看我朝门外示意,愣了片刻后恍然笑了。

    佘影是个很不错的帮手,虽然没什么大本事,道术学得也不深,嗨!其实这小子只爱拍个师父的马屁讨个乖什么的,谁让他那时嘴也欠个门槛呢,我知道自从出了师门他就不忘想法回去,你以为那是酒店啊?!整天在我身边唠叨什么在师门里呆着好啊做事有师父罩着啊。。。。真你妈的能罗嗦!跟个娘们似的,你要真是个娘们老子也舒坦了!偏我还就不喜欢像三师兄那样走个“后门”地。还好,他能忍我这脾气,但我仍旧得防着他一点,我太乙门里的师兄弟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单对单其他人我不敢说,佘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可架不住万一来个黑手我就不好说了,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外出做事时我都堤防着他,尽量不让他落在我后面,睡觉也宁可花些钱来个两间也不住一块儿,妈的!要不是我一个人干事有点不顺手,早把这怂人收拾了,省得提心吊胆地又要防着师父狙杀又得防着他!

    在村长家睡得一夜,我们就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村后的山沟入口。

    “二位道长,这山涧里头就是那只妖怪的地界了。”他指着不远处的一片乱石岗说。“不知村长如何确知此妖物的去处?”我问道,他见我躬身慌忙还礼:“不瞒道长说!我们村里自从出了这个妖怪就没安生过,所以以前叫起了村上几十个强汉子探过,结果这一进山沟去竟都没回来!所以才估计很有可能那石岗子就是妖怪的藏身地。”“晤。。。。”我略皱了皱眉头,佘影也沉思起来。“道长。。。。”老头看我们显了愁容还以为我们先自怕了,“哦!村长放心,不是贫道夸口(我经常吹牛),只要贫道并师弟一同(佘影就是个打下手的)前去,任它什么妖魔鬼怪都绝跑不掉(它跑得掉你跑不掉,我跑得掉你的钱也照样跑不掉)!”“那就好!那就好!”村长看我这样说了,立刻喜笑开颜,不迭地说了很多好话。我倒真没什么怕的,只听得老头说几十来个村民都一去不回了我有点暗惊那妖怪实在是不能小瞧了。

    心下想着该怎样对付,“师兄,听村长说的,你认为是什么妖怪?”打发走了村长后佘影问我。“你说呢?”我反问他,佘影对妖物的见识还是满多的,他想了一会儿:“听村长说的那妖怪只吃人脑髓,像是‘愠’,可‘愠’如何能有这么大本事可以一口气杀得几十人?莫不是‘夜婆’?但据说以前那妖物白天也害人,‘夜婆’是魍蝠类的怪物怕光啊!僵尸就更不可能了,只怕是其它什么山精野怪的东西。”废话!说了等于没说!我看着他“师弟的话真是中听!”他脸立刻就红了,好在听我嘲讽也不是头一次了,片刻后,“不管它了!什么东西都去看一下再说,对付得过就对付,对付不过我们另说!”“是!师兄!”

    二、

    我叫佘影,韩沙的师弟,因韩沙暗慕师妹不忿乱说,我又一时头脑发晕帮衬了他,师父一怒将我们赶出了师门,我后悔啊!在流浪的日子里无时无刻不想着重回师门,做一个师父贴心的弟子。可惜韩沙这厮没长进,只要混饭吃,他哪里懂得我太乙门为世人所尊崇下的好处?我等法力再强也只落个“野种”,在门下再不济也可跟着沾光,有的个名分。为他嘴祸到处乱说,这些年来不但弄不到钱,反而要处处提防道友的追杀,苦也!

    看我太乙门名门正派,若是日后伺候得师父好,我也有个出头之日!我不像韩沙,他是半路出家,在外面犯了事拿着一笔赃钱哄得师父收的他,我不一样,打小我就崇尚太乙门,我家就是太乙门山下的一户普通人家,小时候我就看到道门里的师傅们下山来为人驱邪消灾做事,记得县里太爷曾在庆功会上(好象是那时县里出了个什么狐狸精的到处作祟让太乙门收了。)紧紧抓住前任掌门的手说:“您做法事是为人民服务,我做县长也是为人民服务,革命分工不同而已。。。。”那时候我就更下定决心要做个“为人民服务”的好道士了。按太乙门的教条说是“替天行道”。虽然在入门后有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可外面的赞誉不是假的,虽然当初的理想慢慢变了些味道,可我坚持认为走这条道是对的,只跟着韩沙纯属是怪我运气不好,碰得他这个煞星,折福的人!

    机会终于来了!

    进石岗前韩沙这绝户又刻薄了我一下,本以为真不知道要忍气吞声到什么时候,可机会居然真的来了,而且来得毫无预兆!

    韩沙与我摸索了约有半个时辰左右,我们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发现这里的妖气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大的多!真可以用“妖气冲天”来形容!我和韩沙交换了一下意见,觉得东南方那个散发出刺鼻气味的山洞很有点异像,于是我们都很小心地慢慢探了过去,山洞是半倾斜壮可以晒着些太阳,进洞的过程也相当艰难,虽然洞口不小,足能容三四人并排而入,可我们不但要提防洞内随时可能一跃而出的不知名妖怪,更得时刻提防着对方!----韩沙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我,哪怕我和他一起被逐出了师门,他连住都尽量避免和我住在一起,日怪!老子也不是喜欢玩屁股的你怕我日你啊?!我当然明白他怎么想,他是不放心我,怕我害他,拿他的头去见师父,可我也明白他的心思,我相信,同样的念头在他脑子也转了至少三千五百七十二遍!大家都是同门,谁不知道谁啊?!

    进了山洞后,就感到气息异常了,洞外的温暖在这里一下就被禁锢住了,冷飕飕的,虽然没有风,却像有一只冰凉的手把你周身都摸了个通透!越往里走越窄,开始我和韩沙还尽力并排而行,到最后实在是没辙了,可妖气的中心肯定是前方洞的深处。且前方似有微微亮光。“师弟,我先进去,你替我看着。”韩沙不容分说把手中的宝剑一别,潇洒地换了个姿势背在手后先进了去。真感动啊!可你那把剑的剑锋好象是指着我吧?!滑头!

    “师兄放心,后面就交给我了!”我违心地说,心里恨不得要一刀从他屁眼里直顶到他的天灵盖!王八犊子!刚思至此,只见韩沙一声惊呼!“啊!!”“怎么了师兄?!”我急忙喊他,韩沙比我高大许多,因此我的视线里满是他的背部,无法看到前方究竟是什么。“师弟啊,你来看!”他略侧了一下身子。

    “这么多?!!”我也惊呼了起来。

    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是金银珠宝!是一堆又一堆的金银珠宝!那光亮也是这些东西发出的。天哪!好多啊!我与韩沙已经在这个山洞的尽头了,我们都没想到狭长的过道后会有一个足球场般大小的地方!可这地方并不空旷,因为这里全是金银!满是各种样式大大小小的珠宝!山洞的四壁上也挂着长长的耀眼的宝石或玛瑙,“发了!我们这下发了!”韩沙趟着步子在金银“海”中发狂也似的喊,这里简直就是个宝山嘛!我喃喃自语。

    “哈哈~~~~!!下半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不用愁喽!”他疯了都不顾及我在身边,只扔掉了宝剑大把大把地将散落得到处都是的金银往怀里揽,这一堆刚报起来又看到那一堆更多更大,马上就扔掉扑了过去再抓!直弄得气喘嘘嘘地,我则坐在地上数着随手捻来的几颗像猫耳石样的宝石放在手心里数着。“佘影!快过来啊!帮我一下,这一块太大了!快来啊!”他喘着气冲我叫道。可他哪晓得我望着满洞金银突然自心里窜出的心思?。。。。人家说我这个人一向很笨,至少韩沙是这么想的,其实我不笨的,只是没什么可显的机会而已,如今,进会倒是来了。。。。。

    在韩沙满怀抱着金玉时,根本没什么戒备了,我仔细打量着正在努力抬起一块硕大金块的韩沙,忽然觉得他的线条真好看,比以前玩过的所有女人都好看,因为----我分明看到他的空门,只要给他一下。。。。千载难逢啊!韩沙的头就是我重新敲开师门的钥匙。既然那么久都指望的东西放在我面前,那么。。。。这次我可不能放过。

    “唉!你真慢!没吃饭啊你?!蠢货!快过来!”他头也不抬地喊。“哦!我来了。师兄!”我拿起放在一边的刀缓步走去。“别磨蹭了!快死过来!”死?我看是谁死?!“哎?佘影,我叫你过来帮我搬东西,你拿刀干什么。。。。喂。。。你想怎么样?你傻啦?你。。。。你干什么。。。。啊!!!”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真不敢相信一切竟会这么简单!

    韩沙的头,还有这满洞的珠宝,得来全不费工夫!

    。。。。。。

    割了他的首级,有点不敢看他睚眦的面容。韩沙,大不了我重归师门后私下给你安个灵位保你也上得仙境吧!我知道你死得冤,可你死总好过我陪你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抓我俩直杀得多紧?!有了你的命在,师父一定也不会再计较我这个东西的。还有这许多的财宝,说不准师父一高兴,还让我在门里有个执事也未必啊!想起以后的事就充满希望!我还是可以回归师门的!这是否就意味着我往后可以继续继承太乙门的宗旨为百姓替天行道呢?当然!啊哈。。。。韩沙,你的头当真可以成全我的一世呢!

    想到这里我兴奋得有些眩晕,唔。。。。不是!不对!是真的很晕!奇怪怎么会。。。。难道是韩沙?我刚想掏出镇魂符塞进他的嘴里却发现-------我动不了了!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哎呀。。。。头晕得紧!我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咦?这响动从何而来?是什么东西?。。。。一个形似人的黑影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迈着古怪的行动离我越来越近。。。。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那“物体”来了!

    等那半猪半人的怪物哼哼唧唧发出似笑像哭的声音来到我面前张口用如匕首拌的尖牙刺入我的头皮中时的那一瞬间我才终于想起来我或者说我和韩沙都忘了什么了-------妖怪!

    三、

    我叫“愠”,修行七百年的“愠”,一般而言,就我们这样的妖怪能活得长久的不多,能似我这般修成人形的更如凤毛麟角,可我还偏偏修成了!这还要多谢了各位正道朋友的关怀与爱护。几百年来,追杀我的多,得手的少,送了命的多,要我命的少。为何如此?我也很纳闷,于是,向来喜欢思考的我每吃得饱了就独自沉思,想得多了,道行也就高了。这才成全了我的人身。你看,全不是个抬爱我吗?多谢。

    这两位道友也如以往的人一样,重复又重复相同的事情,相同的动作,财宝?狗屁!那是我用以前被我吃掉人类的尸骨变化的幻象。入我之界,还没一个可以识破的!这两个人如是,上回进来想抓我的几十个傻瓜如是,以前进洞收我的和尚法师如是,数十载前的乱兵如是,连同几百年来不断为了白黄之物而来探宝的人也都是这样。。。。。。进来,惊眩、惊叹、惊讶、自相残杀、精疲力竭。。。。无论怎么样到最后我才是胜利者!可不是吗?现在那个刚杀了师兄的牛鼻子也被我自己用死人魂魄凝聚起的瘴气给迷得差不多了。。。。好啊!倒也!我要进餐了,请少等片刻。

    真好吃!我抹了抹嘴安逸地坐在牛鼻子的尸首上打着饱嗝想着。

    这样的日子过得真有点单调,我是说自从我成了气候用这些诱饵来捕食“食物”以后,我是日见白胖了许多。有时候我也想减减肥什么的,可架不住送上门的实在是太多了,想减也减不下来,后来索性不管了,任其发展。生活啊,让我竟如此堕落!还好我不是最堕落的,他们----我的食物们才堕落,进得这个山洞里的人从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没有。我敢保证。用我修行七百年的道行保证。如果说以前我对于“人”这么一种动物还觉得挺崇拜挺神往的话,那么现在的我该给七百年前的我一个响亮的耳光了。人,有什么值得神往的?我所追求的不过是他们的外表而已,内在里我却比他们要高尚不知几许。起码我是个明里的妖怪,吃人就是我的天性,没什么好掩饰的,尽管为了着没少挨过追捕截杀,可我认了,我真实不假,不像他们,到这里来的人很多,有乡亲父子母女师徒姐妹兄弟夫妻情人等一切你可以叫多上来人类那种乱七八糟关系的称呼,但他们在黄白的攻击下全都崩溃地连我幼时山野里见到的最低下的畜生都不如!我曾亲眼得见女儿为了它们将母亲掐死,父亲为了它们把儿子劈成两半,一个弱小的弟弟为了它们突然充满了力量把哥哥的喉咙咬断,男人们为了它们互相撕扯到只剩下最后一把骨头,女人们为了它们把自己的身子情愿献给男人然后再求男人们消灭掉争抢的姐妹。。。。太多了!我见到的太多了!

    都是我的错,金银惹的祸。。。。。。想到这里我都忍不住笑了。

    难怪别的妖魔们见了我这阵势都自叹不如。它们哪知道人的弱点?我也是花了几百年才看出来的,人嘛,都这个德行。也许有的人不是这样吧,但我还没有见到过,起码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碰到。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那倒是很糟糕的事,对我的未来不是什么可庆贺的,但我想,只要人活着,只要他还是个人,我就不信他见了这些我幻化出的东西会不动心?所以,我会继续等下去的,继续满足我的胃口,也继续我的修行。你骂我太卑鄙了?不,我不这么认为,我倒觉得这些人该吃,吃了他们我没有丝毫的愧疚。

    我是在替天行道,你说呢?

    后记妖魔道还有两个故事在构思中,《鬼奴2。回家》正在筹划,《天龙八部》系列也在构思中,要写的东西太多了,反正现在还有点时间,自己没个体面,亲人也没个要强的,心情上的沮丧远胜过一切困难。一个人要是真的不敬鬼神,不怕报应,那该有多少坏事等着他(她)做啊!现实中人们都说莫做恶,多行善,可真正大奸大恶的人却高居庙堂之上,受百姓膜拜,一句话或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可以定人生死,看电视剧里某某恶少强占民女,周围总有几句老套的问题问他:“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回答也多是经典的:“王法?老子(或文明点的就说我)就是王法!”结局当然顺应民心地坏人没有好下场,好人得善终生,可现实中是这样吗?看着我的问题说话----真的是这样吗?见过不少人不少事,手中行恶嘴上却扬善,就像你明明奸淫着别人的妻女,却硬要说日她是为了帮她,你明明啃吃着人家的骨肉,却硬要说自己向来吃素为了就你才吃你那样“莎士比亚”一般。任何人要做任何“光明”的事总会找很多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和理由,诸如替天行道啊、为民情愿啊、人民利益啊什么的,拜托!我是给唬大的。不用走到社会上,你在自己的家庭或家族里就可以体会到这些,透过现象看本质,一切不外乎如是。我写《妖魔道》,就是在写人,人就是妖魔,坏事都可以做尽,当然人也可以当菩萨当神仙,那就要看你怎么选了,佛家云:“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大概就是说这些吧,世上什么都可预料,惟独人是预料不到的,搀杂进人这个重要因素的一切事也都是预料不到的。很多人,包括我在内,由视万物如无物到现在视自己如无物都是经历了一个漫长曲折坎坷又艰难的过程才转变的。很多人做事,也包括我在内,由以前失败后的自责到如今失败后的百般推委责任也是经历了这样的过程。由超凡(至少自以为是)到平凡,由平凡到平庸,再由平庸到颓废,概莫如此。常有说道:“*子无情,戏子无义”,很多人看不起*子,也有人看不起戏子,但你说人一入世,有谁不做*子?谁又没做过戏子?每天都在为了钱或其他利益的东西出卖自己的灵魂(也包括肉体)、尊严、原则等。因此,你若是看到卖身女子不可太过鄙夷,你自己完全可以在社会这个大妓院里拿个头牌。你每天也都在戴着面具在不同的人面前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所以,你若看谁演戏是大腕不必太羡慕,你自己就是你生命舞台上的最佳男(女)主角。

    王重阳qq147074269(重阳会友)

    E-mail:liupei1021@hotmail。com2004年11月24日周三完19点54分备注примечания:今天下午在镇里二中旁体育场上有外地什么文艺表演的,一女子手发传单,打扮得真很有几分姿色!我审美情趣还是以妖艳为主。唉!可怜我的老二了,受委屈了。/沿河路边小树下见一黑狗,盘曲而卧,下肢明显被外力伤害,无法站立,遂买火腿肠五根喂它,它警觉得很。上海还有专门帮助收容狗的好人,这里哪有?/按理说冬季快到了,人的各方面生理机能都应该压制一点,可我不一样,尤其是性欲方面,这段时间特别旺盛。不知道怎么回事。/悼念一友,于家中观黄片突发脑溢血而牺牲,死得其所!/北美网服务器不在中国大陆,怎么里面的成人栏目全都没了?难道美国人也扫黄?/写完《红磨房》第二天阿拉法特真的逝世了!我本人对穆斯林都没什么好感,但对于这样的一个英雄仍表示自己的尊敬。/话题再转回,手头紧,因而看着花花绿绿的按摩发廊等地只得兴叹。我会回来的!I'llbeback!

    今天是11月22日晚18点21分,傍晚去沿河路走过,那条黑狗还在,远远地看见可以撑起前肢费力地挪几步了,看样子这两天火腿肠是没白吃。不过对我还是很警觉。天很冷,它依然蜷缩在树下,不得不承认它的生命力很顽强。昨天下午给它的火腿肠全吃过光,可半小杯水不见了,很明显是有人扔掉了,有的人很无聊,不敢撩人,就去欺负小的动物,黑狗的下半身伤得不轻,从毛色的分析很干净,估计是人丢掉的吧?日你妈,以前那个芍*子也养了条狗,玩两天就扔了,结果差点没冻死,最后还是我把它放在居民区里,铺上垫子放在我的衣箱里,没两天老毛子就拣回去了,可那毕竟是在俄国,中国很少这样的人。不吃它就不错了。黑狗的眼神很孤寂地看着我,又不失警惕,警觉度却比两天前小了很多。旁边还有半截玉米棒子,它啃了两口,现在天冷了,我穿的两件毛衣都冻得很,它还是只短毛狗,希望明天它的情况会再好一些。/到23日了,主席胡先生今天看到日本小泉了,小泉说中日永不再战,当时我是不在,在我就揍丫的,妈的B!唬谁呢?撒谎不是好孩子!/今天黑狗可以走路了!它见我来了,也不那么有敌意了,下垂着的尾巴困难地摇着,不过它还是拒绝我过分接触,蹒跚着走了。/2004年11月24日,今天没再看见那条黑狗,不知它现在怎么样了,以后就全看它自己的造化了。/香港黄沾今天凌晨病势,肺癌,享年64岁。

逐浪网(www.zhulang.com)原创小说,转载请注明。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妖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