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短篇(慎入)
本帖最后由 匿名 于 2012-8-3 19:50 编辑恐怖短篇
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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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匿名 于 2012-8-1 16:36 编辑
螺丝起子
也许你曾听过有一种鸡尾酒叫“螺丝起子”,但在米道市,它却不是招人待见的名字。
当然不是酒的味道不被这里的人喜欢,而是因为一个杀手。
一个专在夜间偷袭、残杀路人的杀手。
根据现行的案件分析,这个凶手是一个无差别杀人者。受害人群并没有明显特征关联。
只是死法都一样:被人用螺丝起子戳穿太阳穴。
谁也不知道凶手是男是女,只能根据凶器把ta称为“螺丝起子”。
凶手干练、狠辣,从来不留下蛛丝马迹。而且专找没有天网监控的僻静小路下手。有几具尸体都是过了几天才被人发现,被流浪狗和老鼠噬咬得惨不忍睹。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用在米道市完全很贴切!因为最近除了“螺丝起子”在犯案之外,竟然冒出几个模仿“螺丝起子”行凶的屠夫。作案手法刻意模仿“螺丝起子”,享受着杀人的快感同时又把责任推卸给别人。
但是,山寨始终是山寨。真正的“螺丝起子”还没被抓住,几个拙劣的模仿者倒是锒铛入狱。
还有两个更倒霉,撞上真正的“螺丝起子”,暴尸街头。这也是唯一一次“螺丝起子”杀害的有特征关联的两个人。
虽然目前来看“螺丝起子”是个完美的杀手,但是也会有出纰漏的一次。那个死里逃生的人就是刘佳虎——现在正坐在病床上回答警察问话的男人。
“刘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回答我们的问题吗?”
刘佳虎脸上贴着纱布,只能用很小的声音回答:“我……尽……力……而为。”
因为伤在脸上,他每吐一个字都会牵动伤口,所以很是吃力。
那个叫王宝的警察一边记录一边问:“你还记得当时是怎么样一个状况吗?”
“我……当时……我正要去……舅舅家,想着……走小路会……会近一点。于是就……从文化……路……拐进了多宝巷。刚……刚走了一……会儿,我就听到……后面有……脚……脚步声,很轻……很……缓慢。我……回头去……看,又没看到人。我接着……往前走,没走……几……步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你喜欢……平口……起子还……是……是……十字起子?’我知道……坏事儿了,拔……腿就想跑。结果……那家伙就拿……起子戳我,不过……没……有戳中……太阳穴,就扎我……脸上了。正好……遇上巡街……的警察,把……凶手吓走了……”
刘佳虎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又伤了咬合肌,花了老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
王宝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现在跟着老警员毕风学习积累经验。此刻毕风站在床边,看王宝记录好问话,俩人就离开了病房。
刘佳虎在医院呆了快一个月,没有一个朋友或者家人来探望他。反倒是来了几拨记者来采访他遇袭的情况。
很快他的事迹就像鸡瘟一样传播开了:《“螺丝起子”手下也有漏网之鱼》、《揭秘!连环杀手留下活口》、《杀手失手,警方声称一个月内破案》……
在这期间,凶杀案还是在继续。警方又抓到了一名正在用螺丝起子行凶的歹徒,但是事后证明,那只是冒牌货。
除了记者的光顾,另外有意思的就是刘佳虎收到了一束花,不知道是谁送的。花束里有张卡片上写着:耻辱。
这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
总算熬到出院了。
刘佳虎整理好票据准备去保险公司报销医药费用。
一起都很顺利。除了天色渐晚以及在他回家的路上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不过他没太在意,因为他看到前面有个人,一个窈窕的女人,在不远处走着。
他快步跟上去。
那女人拐进一条小巷子,他也跟着拐进去。脚步很轻。
突然,一个身影从岔道闪了进来,插在刘佳虎与女人之间。
刘佳虎反应异常迅速,立即退出巷子,贴在巷口悄悄往里看。
半路跳出来的是个男人,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悄悄地尾随着前面的女人向巷子深处走去。
出于一种不祥的预感,刘佳虎也轻声跟了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走到巷尾的时候,那男人一把揽住女人的脖子,一只手扬起螺丝起子就要下毒手。
刘佳虎却没做声,飞起一脚对准男人的后背踢去。
谁知道那男的早有察觉,猛然转身把手里的起子向后一抡,正好插进刘佳虎的小腿。
原来,他刚才是假动作!
他早知道我在身后。
那女人趁此空档,用手指直戳男人的眼窝。男人吃痛,痛苦地退到一边。
女人赶紧走过来,扶起刘佳虎就逃。
两人钻进右边一条岔道,没走两步,竟然是个死胡同。
女人对刘佳虎抱歉的笑了笑,扶他在一堆杂物边上坐下,暗示他别做声。
这时,他们听到凶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没办法,刘佳虎小腿上淌出来的血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那女人示意刘佳虎不要动,然后只身跑出去引开凶手。
刘佳虎静静地坐在杂物堆里面,捡了根布条用力勒住伤口上方的血管。
外面传来男人低沉地怒吼和一些不甚清楚的呜咽声,然后是身体撞击地面和墙壁的声音。
没多久,一切归于平静。
打斗声停了,挣扎声停了,呻吟声停了。空气中有淡淡温热的血腥味儿。
奇怪,似乎少了点什么。
刘佳虎心生疑惑,但是还是装着胆子站起身走出去看。
他看到岔道口躺着一个人,血淌了一地。
是男人。
那个女人把凶手杀死了?!
刘佳虎这时才意识到少了什么:从头到尾为什么一直没有听到女人的尖叫和她说话的声音?
她难道根本不害怕?
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你喜欢平口起子还是十字起子?”
原来,原来“女人”就是上次袭击自己的凶手!
难怪她遇事不惊。因为她,不对,应该是他是男扮女装,而且身手不错。刚才如果不是自己搅局,也许她早就把这个男人杀掉了。
刘佳虎觉得自己理清了脉络。头也不回,强作镇定的回应身后的“螺丝起子”。
“我在医院的那束花是你送的吧?”
“是的。”
“上次袭击我的也是你?”
“没错。”
“如果你只是为了杀我,为什么不早点下手?你杀这个男人做什么?”
“你早该死在我手上。而这个男人,如此拙劣地冒充‘螺丝起子’更该死!”
“所以说,一直以来杀死冒牌‘螺丝起子’的也是你了。”
“问完了吧。我送你个痛快!”
“螺丝起子”左右手分别持有一把起子,又快又准地向刘佳虎的太阳穴戳去。
但是,却被两只手钳住,死死钉在半空中。
这下轮到“螺丝起子”吃惊了:“你!”
刘佳虎冷哼一声,猛地把他背摔到地上。然后从皮带上掏出两把起子,分别钉在他的左手手腕上。看样子手筋应该是断掉了。
那男人痛得大叫,却被刘佳虎夺走手里的凶器,从左脸插进去穿过舌头,从右脸穿出。
这下,他的声音只能在喉咙里打转。
刘佳虎看着一脸疑惑的他,狞笑着说:“如果不是上次那两个巡街的警察杀出来,我早就把你干掉了!冒充我的人,你算是比较有水准的一个了……”
一把十字起子,被极大的力道从那个冒牌货的眉心插了进去。 牙齿
**** Hidden Message ***** 邻居
**** Hidden Message ***** 幽洞
**** Hidden Message ***** 甜甜
**** Hidden Message ***** 糖婆婆
**** Hidden Message ***** 头发
**** Hidden Message ***** {:5_331:} 梦
**** Hidden Message ***** 催眠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我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方世阳一跳。
“你胡说什么!”他义正严词,他试着用义正严词的态度来掩盖着什么。
可我也是见过风浪的女人,怎么会被他这点小伎俩吓到。
“老公,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爸爸的恩赐。要是你敢背着我勾三搭四,你就等着净身出户吧。我保证我的律师能够让你一分钱也拿不到,信不信?”我一边得意地欣赏着我的新色指甲油,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对方世阳说道,“我知道,你还在记恨我上次跟人一夜※情的事。可我不是说了吗,那是你那段时间长期不在家,我喝多了才出事儿的。说到底,还是你冷落了我。能怪我吗?”
他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失神地望了我一眼。
突然,迎面灯光闪烁,一辆Mazda6失控向我们撞来。
轰……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醒来的时候四肢绵软,好像身上缠满绷带。
是医院,看布置应该是加护病房。
我想开口说话,但喉咙干得厉害。
困,我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不知醒了又睡了几次,我感觉有人围着我打转,医生、护士还有个熟悉的身影。我头疼的厉害。一时想不起。
好像,那人在我耳边呢喃着什么。
终于,这次我醒来的时候那个身影正坐在我的旁边。
那是佟兵。丈夫的死党,跟我关系也还不错,省医院的心理医生。
他见到我醒来显得很高兴,但随即面色陷入阴沉。
“水……”
佟兵贴心的帮我把床架摇起来,然后用勺子喂我水喝。
我的手似乎有点点知觉,但双腿完全不能动,好像两截木头。还有我的脸,怎么全是绷带。
佟兵看得出我一脸疑问,咬了咬牙,狠心告诉了我事实:“那晚你和世阳出了车祸。你现在多处骨折,面部……恐怕要通过一些整容手术才能恢复以往的容貌……”
“那……我的腿呢?为什么不能动?”
“宋灵……你腰部以下……瘫痪了。”
“不!”我隔着纱布尖叫起来。那纱布绷的我的脸很难有什么大动作,声音呜咽在我的口腔无法释放只得转道从鼻腔钻出来。
我无力地捶打着双腿,它们还是一动不动。
“对了。”佟兵突然眼中蓄满泪水,用低低的声音对我说:“世阳他不在了……”
我这才想起我似乎已经忘掉了老公,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我的心好像被什么紧紧拽住,每跳动一下都极其困难。
是的,像我这样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是自私的。但我不冷血。我也有爱和情感。
此时,我反而平静下来。让佟兵先出去。
然后我斜躺在病床上,慢慢回忆与方世阳的点点滴滴,直到泪水浸湿纱布。
此刻,我除了回忆还能干什么呢?
三天了,双腿还是没有知觉。
我这一辈子真的废了吗……
现代人都是浮躁的,只有在迫不得已被禁锢住的时候才能体味停下来思考的美妙。
我开始反省自身,是不是平时刻薄事做多了才会遭此报应。但反省有用吗?反省过了以前做错的就能弥补吗?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连两个打击让我脆弱的挫折神经无所适从。残废和毁容的消息让我崩溃,方世阳的死让我清醒。
又过了几天,我觉得脸上奇痒无比,医生告诉我是伤口结痂的正常反应。再过几天就可以为我实施整形手术。
“我想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
我的话让医生和佟兵都吃了一惊。但我坚持。
佟兵说:“宋灵,你要相信医生的技术,一定能让你恢复以前的容貌的。”
“如果我都能接受双腿残废老公离世的事实,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
佟兵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我真不忍心……你还是先休息吧,明天我会安排医生给你拆绷带……休息吧。”
听了他的话,我吃了药安静地睡了。我在梦中看到自己拆绷带的样子,没有上眼睑,没有鼻子,没有嘴唇,没有耳朵,没有皮肤……完全是一个血淋淋的肌肉头颅,我在镜子外看着它,它从镜子里瞪着我。
醒来的时候,我觉得脸上更痒了,而且有明显的异物感。头皮感觉又闷又痒,好像汗腺都被堵住了。
佟兵和医生护士都在,他们慢慢拆掉我头上的绷带,我明显看到小护士神色有异。
佟兵慢慢递给我一面镜子:“你真的要看吗……”
他还是有些不忍。
我没说话,慢慢把镜子竖起来,映照出我的脸。
鼻梁还在,只是有明显的缝合针线痕迹;眼睑也还在,只是除此之外的皮肤布满了干涸的血痂子,就像一条条蜈蚣爬上了我的脸庞嵌入我的肌肤。头发剃光了,头皮上也有缝合的针脚,还有伤疤,好像癞子。下嘴唇肿的跟肉肠似的,乌黑。难怪我觉得说话这么吃力。
5秒钟。这是我能承受的极限。
等他们把绷带给我捆扎回去离开我的病房后,我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我当年可是系花!为什么要遭受这种折磨!
我一直很奇怪,父母为什么一直没来看我。佟兵告诉我,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就说我出国去了。甚至连方世阳的葬礼都还没有办。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段时间的思考让我学会了多从别人的角度考虑。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想方世阳了。虽然我总对他挑三拣四,但我就是想他了。
这天下午,佟兵带了一束天堂鸟和一个精美的生日蛋糕来到病房。他说这是快递送到家里的,他直接给我带来了。
我看到生日蛋糕上的贺卡,竟是方世阳寄来的:给我最爱的老婆,希望你永远无忧,时时微笑。
原来早在一个月前他就订制了蛋糕和花束。
蛋糕很香甜,但我的嘴很苦涩。
恍惚中,我觉得我在烛光背后看到了方世阳的影子。
一连几个晚上,我都梦到方世阳,他轻柔地抚摸我的脸,亲吻我的唇。他告诉我他想我。
我又何尝不想他。
醒来我甚至觉得房间里都是他的气息。
我觉得我支持不下去了。
思念是把钝钝的刀子,是把生锈的锯子,正努力地切割我的心。
这天,我写好了遗书,悄悄塞在枕头底下。然后敲碎了床头的花瓶,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佟兵的脸。
“宋灵,你怎么这么傻。要是世阳在天之灵知道你做了这种事,他不会心痛吗?”
我还活着。是巡房的护士发现了我。
没几天,出于我的情绪问题,医生建议我回到熟悉的环境养伤。于是佟兵把我接回家,悉心照料。
我跟他没太多话说,因为我每次看到他就会想起方世阳。
他警觉地把房间内一切玻璃制品都收起来了。
怕我再做傻事。
我发现他每次拿过来的配药都有一枚是半粒,他告诉我这种药如果吃过量会有性命之忧。
于是,我悄悄地把那半粒药存了起来。
当我认为那剂量可以帮助我解脱,我一并把他们吃了下去。
直到腹痛发作,我在床上打滚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双腿居然能动了!
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感觉大量的泡沫从我嘴里涌出来,渐渐地再不能思考……
世阳,我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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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兵穿上鞋套戴上手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宋灵的房间。
摸了摸脉搏,确定宋灵已经死亡后他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然后,他小心的摘去宋灵的纱布,取掉她的头套,露出如生前一样娇美如花的脸庞。接着,他把一份遗书和妇科检验报告放在了宋灵的枕头下。
……
呒嗯……佟兵吻了吻怀里的那个男人,微笑着说道:“真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那婆娘真以为自己毁容了。”
方世阳回吻了他一下:“不过你的主意更棒,用针灸让她双腿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还一而再再而三想她潜意识传达我对她的好。”
“是啊。精神涣散的人最容易被外界影响,所以很多时候催眠她都还比较轻松。但她坚持要拆绷带的确出乎我意料……”
“别后怕了。如果不是让她亲眼看见自己的丑样,她怎么会完全崩溃。那个特效妆画得真是不错,连我在外面偷偷看都被吓了一跳。”方世阳把佟兵紧紧地抱住:“当初她发现我有外遇差点没吓死我。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对象是你吧。哈哈……”
佟兵沉默了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你的吧?”
“我做过检查,我精子存活率比大熊猫还低。所以,肯定不会是我的。”方世阳一字一顿,狠狠地说。 尸惊
夏天的夜总是躁动的。
老周从朋友家喝酒归来已是半夜两点。经过九眼桥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女人蹲在地上,悉悉索索摆弄着什么。路灯照不透她的长发,整个人蹲在地上就像一团巨大的阴影。
老周从她身边走过,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走了二三十米,心绪不宁,便回过头去探个究竟。
没想到那女人竟然是在往脚上系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连着一块大石头。系好之后,她便起身,抱着石头翻越九眼桥的护栏。
“姑娘,别想不开!”老周一边奔跑一边喊道。
那女人仿佛没听见似的,站在护栏外,双手一松,石头就直落落坠了下去。
老周正好赶到,一把抓住那女人的肩膀。
那女人既没说话也没挣扎,只是慢慢地把头扭了过来。
那是一张满脸是血的脸。颅骨已经被挤扁,右眼珠子连着肉筋悬吊在脸上,七孔流血,脑浆和头发黏成一团。鼻梁已经断了。嘴唇被撕掉了一半,半死不活地耷拉在鼻孔下方……
这哪里还有活人的生气!这怎么可能是活人?
老周只觉得气血翻涌,所有的血都像逃命似的涌向心脏。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他难受地捂着那颗本来就有功能缺陷的心脏慢慢向后倒去。
那女人对他诡谲的一笑,潇洒地从护栏边跳了下去。
噗通。
……
这天清早周铁就觉得心神不宁,正好要去父母家拿户口本,随便就买了点补品给家里送去。
还没停好车,周铁就看见家楼下站了好些邻居,正在指指点点。
他伸头一看,父亲站在楼顶天台的边缘,摇摇欲坠。
吓得他跳下车就冲过去。
“爸!爸——!不要跳!”
他一边狂喊着,一边飞奔。楼下围观的群众看到跳楼者的家属来了,很自觉的让开一条道。
就在人潮分流的时候,老周像沙包一样毫无挣扎地坠了下来。
正好落在周铁的跟前。
脑袋瓜子如熟透的西瓜般笑呵呵地裂开了口,瓜瓤涂了一地。
但,除了白白的脑花竟然没有一点鲜血。
只是这些,过了好久,周铁才反应过来。
周铁请了假,在家陪伴崩溃的母亲。母亲几次哭到昏厥。这让孝顺的周铁承受了丧父之外的更多痛苦。
通过跟母亲的交谈得知:昨晚父亲根本就没有回家。
也就是说,他今早是直接回来走上天台跳楼自尽的。
但是在昨晚之前,父亲没有一点厌世的征兆,跟母亲也没有半点争执。难道是打牌输了钱?
这点猜测也被汪叔叔在电话里否决了。汪叔叔说昨晚老周离开的时候,小赢了一点,心情很好。
周铁绝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自杀。
表面证据与逻辑相去甚远,周铁强忍住悲恸决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他坚持让法医解剖父亲的尸体,看是否是药物导致父亲神智失常。但解剖报告让他意识到,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按照身体迹象表明,老周的死因是心脏病发猝死。而且死亡时间在5~6小时之前。
这时周铁回忆起父亲跳楼时候并无血液飞溅的情况。
怎么可能?!
难道父亲是在别处死掉之后被人搬运到天台……但这么多双眼睛清楚看到当时就他一个人站在天台边,然后飞身跃下。
办案的同事详细勘察了天台,周父确实是独自上去,并无被人搬运的痕迹。
这时候,望江路派出所传来消息说府河里打捞起一具女尸。怀疑是在车祸中丧生后被人抛尸河中。但是打开天眼的监控录像,却发现该女子是自己揣石跳河。监控录像中出现过一个老人的身影,现在望江路派出所正在试图寻找这名老人了解实际情况。
周铁听说这个案子跟父亲坠楼的情形很类似便前往望江路派出所。在监控录像中,他一眼就识别出那个试图劝阻跳河女的老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当他看到老周捂着胸口慢慢退后然后倒地,顿时醒悟,那时候父亲就已经心脏病发作了。
那父亲是怎么走回家的呢?
录像中只剩老周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地上,快进了大约半小时才看到一个女子走上前去查看老周的情况。
说也奇怪,在那女人对老周进行掐人中和心脏复苏按摩之后,老周竟然站起身来。随后两人各自离开。
周铁总觉得这个录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在第四次看录像的时候,周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和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任何交流。似乎那个女人一开始就知道老周是心脏病发作,而把老周救醒之后也没有见他道谢……按常理说那个女人此时至少应该帮老周通知家人,或者送他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但是完全没有这些交流的过程。
那种怪异的画面就像是给一个失去能源的机器人换了电池,那机器人就自行动了起来。
看来,这个女人是整个案子的突破口。
另一方面,从录像中看到,跳河的那个女人是从河边树林穿出来的。出了树林,她已经怀抱石块,继而翻越栏杆跳下府河。周铁翻阅了附近的天眼录像,都没见到这个女人的身影。那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周铁想到了警犬。
利用警犬的反向追踪很快确定了女人是从一公里以外的建德南路走过来的。
凭空出现。
看来应该是有人开车把她放在这里,然后她再徒步走去九眼桥。
随即调来建德南路的天眼录像,他们发现是女人是从一辆蓝色POLO上走下来的。
从她下车的姿态来看,稍显僵硬,不像个正常人。或者说,不像个活人。
民警们开始对这辆蓝色POLO进行重点调查。
周铁则对另一个女人展开了调查。
从天眼中可以看到,这名女子从酒吧出来跟朋友告别,然后一个人跌跌撞撞走进桥头的一间公厕。这时候来看她应该是喝多了,去小解。但是她从公厕出来之后,竟然像换了个人似的,步伐稳健,径直朝老周走去。照这样看,她应该只是泡完夜店回家的路人甲而已,但为什么她又会做出后续令人不解的举动呢?
录像中还有个疑点,那个公厕偶有人进出,但是有一个黑影在跳河女上桥之前就进去,却一直到老周离开了才出来。但是因为天色太暗,看不真切,周铁也不能确定这个黑影是不是同一个人一直呆在厕所里。就算是,也有可能是猥亵的色狼之流。
周铁开始着手调查这名女子的身份。
三天之后,他总算搞到一些相关资料。这名女子叫杨春蕾,在一家公关公司上班,但是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上班了。部门主管回忆说前几天收到杨春蕾的短信说那晚陪客户喝酒胃出血,
需要请一周病假。看在她刚签了一笔大单子的份上,主管也就同意了。自此之后再没联系。
周铁拿着主管写给他的地址一路找到杨春蕾的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答。
不知道为什么,周铁觉得答案就在门后。于是他用塑料片撬开了门锁,悄悄走了进去。
屋子里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大白天也显得黑黢黢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臭,浓郁扑鼻久久不散。
周铁心里暗叫不好。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大厅没人,厨房没人,厕所没人……只剩下紧闭的卧室了。
周铁猛地一脚踹过去才发现卧室门并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
迎面而来的臭味更加浓烈,一女穿着时髦套裙的女尸静静地悬挂在天花板下方,脸色乌青双目突出。女尸的双手紧紧抓住勒住她脖子的尼龙绳,看得出来临死前还是很痛苦的。
周铁捂着鼻子看了看四周,并无挣扎打斗痕迹,初步看来是自杀。于是他背过身去给局里打电话让派人过来。
这时候,他忽略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那具女尸手指关节突然动了,双手吊住尼龙绳,把头从绳套中脱了出来。缓缓地,缓缓地在他背后落下地来。
悄无声息。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女尸力量不小。
凭着职业嗅觉,周铁突然感觉空气中凝浊的闷臭被搅动了,脑后生风。机敏的他顺势蹲了下去正好躲过女尸挥过来的一拳。
周铁回头一看,杨春蕾依然面色乌青双目突出,没有任何表情。手指关节皮肉已经悉数烂掉,指骨外露,完全是现实版的九阴白骨爪。
饶是他身经百战也吓得一身冷汗。
杨春蕾没有受过格斗训练,但是力量奇大,每一击都会造成家具或墙面的严重破坏。幸亏周铁身手敏捷,一一躲过去。
周铁瞅准一个空档,侧身闪过扑过来的杨春蕾,一记重肘击打在她后脖子上。杨春蕾顿时脸朝地扑倒下去。周铁赶紧反掰着她的手从背后把她两只白骨爪靠在一起。在拷的过程中,杨春蕾死命挣扎,周铁分明听到她手臂骨裂的声音,听得他头皮发麻。
杨春蕾挣扎着还想站起来,周铁一脚踹在她屁股上让她复而趴了下去。周铁赶紧找来绳索捆住她的脚并和手铐链子缠在一起。这下她总算站不起来了。
像离开了水的鱼,瞎扑棱着。
周铁忽略的第二件事是他一直没注意到,大立柜里那双冷漠的眼睛。直到他把杨春蕾捆扎好,脑袋上挨了一记重击昏迷之前才反应过来,房间里还有个人。
醒来的时候,同事已经赶来了。
杨春蕾如同其他死尸一样,别无二样。
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周铁要把一具悬梁自尽的女尸放下来还拷上……
POLO车的信息查到了,车主是一名叫刘宕的广西籍男子。周铁把他的照片和杨春蕾小区的保安录像进行对比,发现他遇袭的那天刘宕确实出现在这里出现过。通过电梯录像,几乎可以肯定当时躲在衣柜里的人正是刘宕。
根据POLO车的线索,同事追查了他的行车天眼记录,发现跳河自杀那名女子是在半个城区之外的十字路口被超速行驶的刘宕撞死后拖上车的。至于刘宕把她带到建德南路只不过是想掩人耳目。但从录像上来看,跳河女应该是当场就被撞死了,为什么还能自行走到九眼桥上?
难道这个人有操纵死尸的能力?周铁心如乱麻。
既然目标确定了,他们很快开展对刘宕的抓捕行动。
这时,尸检报告也送过来了。法医发现跳河女、周父、杨春蕾的颅腔内都残留着一些未被记录在案的寄生虫。这些虫子呈半透明灰白色,躯干细长,触角如同根须深入脑髓。不仔细看,很容易误认为是脑血管一类的正常组织。
这样看来,刘宕应该是通过寄生虫操纵尸体。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杨春蕾进了公厕和出了公厕前后判若两人。因为这时刘宕躲在公厕里看到跳河女吓死了老周,便勒死如厕的杨春蕾再操纵她把寄生虫植入老周的大脑。
至于他是怎样通过寄生虫操纵死尸,恐怕要抓住他才知道。
当他们赶到刘宕的居所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他的那辆蓝色POLO还停在小区内。
鉴证科的同事通过取证证实了车辆确实肇事翻修过,还能取到跳河女的DNA残留。
通过小区录像、天眼录像和银行卡取款记录,警方很快确定刘宕还未离开成都,并且确定了他出没的范围。
警方抓不到真凶往往不是因为能力不足,仅仅是没有怀疑到正确的对象。
既然刘宕已经被列入追捕目标,很快就被警方缉拿归案了。
周铁这些天全力追查案件,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觉了。这总算给了亡父一个交代,他安安稳稳得睡了十几个小时,突然被电话铃吵醒。
说也奇怪,刘宕被审问了十几个小时,死活不开口。后来他点名要见周铁,说见了周铁就坦白。
周铁来到看守所,走进审问室跟刘宕第一次面对面交谈。
刘宕阴恻恻的笑着,像一个人长了张狐狸的面孔。周铁很不自在。而旁边陪他一同审讯的两位同事也一言不发,冷漠的快要凝结住空气。
“你为什么要杀闵红,就是跳河那位?”
刘宕收起笑容:“我没有要杀谁,是她自己过马路不小心,撞到我车上。我只是……她死都死了,难道还要我这个活人跟着受罪吗?所以我让她换了个死法,以为这样就可以跟我脱离干系。要不是那个老头子……”
周铁心里一阵激动:“那你为什么要杀杨春蕾,还有我父亲!”
“这点要说清楚,那老头是被心脏病害死的,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至于杨春蕾,只能怪她命不好,正好让我抓住成为摆脱嫌疑的第二个筹码……”
“第三个问题,哪些寄生虫是怎么回事。是专门用来操纵尸体的吗?”
这时,刘宕笑了,发自内心的笑,深不可测的笑。
“不许笑,严肃点!”周铁很想冲上去煽他几巴掌,但是碍于同事在旁边不好发作。
“周警官,你的问题只说对了一半……”刘宕原本背在椅子后面的双手突然移到前方,手铐是松开的。
“怎么回事!”周铁向两位同事投去疑惑的目光。
电光火石间,坐在身旁的两位同事突然起身,齐齐钳制住周铁,把他死死按在凳子上,面色乌青毫无表情。
刘宕一步步走过来,手里拿着纤如毛发的莫名生物,慢慢走到周铁面前:“这玩意儿不单能操纵死人,活人也是可以的……”
周铁最后的意识就是那虫子倏地钻进了自己的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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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摸着自己的脸,一边咒骂的鬼天气。
“怎么会这么干!早知道不来北方出差了。”
她从行李箱拿出瓶瓶罐罐一层又一层的往脸上抹着保湿水、保湿精华、保湿霜……
还有两小时就要见客户了,红想了想又敷了一层保湿面膜在脸上。
可是,空气中仿佛有无数张饥渴的小嘴在贪婪的吸食者她脸上的水分。
二十分钟。
她惊讶的发现脸上的面膜竟然蒸发的只剩一层油亮的膜,脸上的皮肤干裂地翘起皮屑。
怎么会这样!
红忍不住用手去撕那些张扬的死皮。
一块、两块……不一会,化妆台上就堆了密密麻麻一片。但是脸上的角质依然翻卷肆虐,如同海浪。
红几乎抓狂,她把脸浸泡到水池中,皮肤得以短暂舒润,然后她趁着半干抹上厚厚的保湿面膜。
舒服多了。
十分钟,应该差不多。
等红再次照镜子的时候,她觉得全身被雷击一般动弹不得。
脸上的皮肤干裂得正如干涸的农田般龟裂开来,褐色的沟壑布满整个脸庞,没有一滴鲜血,早已干涸。
啊……!!!
她脸上的皮肤与肌底的肉块伴随着她的尖叫声一起落地,好似干裂的烂泥从墙面剥落。又像被大火烧死的羔羊,皮肉一拨拉就翻卷着挣扎着往下掉。
镜子中红长着一张猴子的脸,只不过没有毛的光洁部分都被剜去了肉,露着皎洁的白骨。
好像某张大嘴咬过的桃子,露出硬硬的核,还能看到纤维分明的桃肉截断面。
红到死也没能发现,那呼呼喷吐着热气的空调上面,有一张干枯的褐色的发卷的女人的脸皮。 邻居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
果子在这个异常的冬季毅然决然地投身房+奴大军。在市三环买了一套二手房,价格低廉。按照城市发展速度,三环的房子要不了两年也会变得抢手。
所以果子很满意,果子妈也很满意。她觉得儿子有了房子,有了稳定的工作,媳妇也会随之而来……至少儿子在这个城市算是站稳了脚跟。
妈妈走后只剩果子一个人呆在这个不大不小的二居室中。有些落寞。
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果子跟他老娘想的一样。农村出身的他比寻常人更为敏感,他怕这个大城市的女孩会嫌弃他,当然他骨子里也认为没有房子的男人不配给女人幸福。
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等某个女孩向他迈进一步。
这是个老式小区,居民保守而八卦。
看起来邻里和睦,但那只是对十几年的老邻居才有的优待,对于果子这样的新住户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这让果子觉得很不爽。但他也无心过问。
乔迁新居的兴奋仅仅维持了一个月不到,果子开始寂寞了。寂寞到夜里难以入睡。
为什么当我向梅芳暗示到自己刚买了房子她一点也不表现的兴奋呢?我都买房子了,她还看不上我?
“唉……”
躺在床上的果子突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叹息,似乎就在耳边。如此真切。
在这个十一月份就飘雪的夜里,冷空气把所有的动作、磕碰、言语都凝固住的夜晚,叹息声来的如此突兀又如此清晰。
接着,果子听到防盗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于是他披衣抹黑走到门前,趴在猫眼上一看。
看到一个短发齐脖的女孩子背对着他正在开对面的防盗门。原来是邻家小妹。这么晚才回家,只怕是……小姐吧。果子的脑子里莫名其妙闪过这样的念头。
偷窥的欲望压制住了瞌睡虫的荷尔蒙,果子紧张又兴奋地趴在猫眼继续看。
那女人很快打开了门,没开屋里的灯就走了进去。转身,关门。
女人的脸突然绽放出娇媚的笑容,眼神直勾勾盯着果子。让果子不寒而慄,当然,这样的夜晚是很寒的。
难道她发现我了?
果子的想法没延伸多久,那女人的笑颜就隐没在黑暗中。防盗门洞开……
这是,楼道的声控灯灭了。
咚……果子一紧张就撞在了门上。
楼道灯应声而亮!
他才发现,对面的房门不知何时关上了,悄无声息。
接连几天,果子都会听到邻家女孩回家开门的声音。当然,他也会听到那奇怪的叹息声,似远忽近,不真切,但挥之不去。
第五天的时候,果子总算发现了些端倪: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到过女孩上楼的声音?为什么她从来进屋不开灯?为什么她都这么晚回来?为什么她在这样的天气居然只穿衬衫?……为什么她总对我的房门笑?
这些问题一只没有答案,果子心如猫抓。
这天夜里,果子算好时间耐心地等在防盗门前,他要看这个女孩是怎么回来的。
然而,就在路灯明灭之间,那女孩就出现了。毫无征兆,就从楼梯拐角走了过来。
这时果子才注意到,女孩不但身上穿的单薄,脚上……根本没穿鞋。
今晚女孩没有直接打开房门,而是背对着果子站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等待什么。
果子等得心都快炸了。
“唉……”
突然女孩一声叹息。
果子很难得地把视线从女孩身上移开,却让他有了新的发现。
对面的防盗门是深棕色,跟自己家颜色一样。
多看了几眼他突然想起:不对!白天我看到的对面的防盗门是米白色的!而且……为什么对面的门牌号也是17号?!跟我家一样!
女孩突然侧过脸来,咧开嘴笑了。像是嘲讽,又像是鼓励。
难道……这个女人每天进入的是我家?!
一阵比寒夜更冷的风从果子耳边吹过。
“唉……”
……
警+察撬开果子的家门的时候,果子已经断气四天了。
青灰色的皮肤不知道为什么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死前受了很大的惊吓。大概是因为他突鼓的双眼和难以闭合的嘴巴。
一名警+察在拉动防盗门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这扇门很重。
正好撬开的门有缝隙,鼻子凑过去竟然有股香味。
肉香。
在场的人为之一惊,赶紧把门板拆下来。
这才发现,中空的防盗门板之间,填满了大大小小的肉干、肉脯和骨碎……
经过法医鉴定,这是一名女孩的遗骸。凶手杀了她之后,耐心的把她烘焙成肉干,填入防盗门板之间,掩人耳目。
当然,果子的嫌疑很快被排除,他与凶杀案的时间完全对不上号。
接下来,没费多大周章,前房主被跨省缉捕归案……
这个故事要告诉我们的是:
第一、太便宜的东西总是要你付出其他代价弥补它价值缺失的那部分,原主急于脱手总是有原因的。
第二、夜深了还是早点睡,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在等着你,也许就在门外,或门里。 吸管
四零六医院最近突然成为全国媒体关注的焦点。
因为该医院出了件大喜事:十七名久卧在床的病患竟然在几天之内相继下床走路了。
其中不乏早已被确诊的全身瘫痪、植物人以及脊椎受损的病患。
随即人们发现了新的问题,这些看似康复的病人只是行动与常人无异,但是几乎都出现了厌光,喜阴暗潮湿,几乎不与人交流的症状。
院方专家出面解释这是因为他们常年卧病在床,现在还需要一个复健疗程,辅以心理治疗才能重返社会。
本来这是一件令人惊喜的事,但是有一个人却开心不起来。
这个人就是停尸房的守夜人——周宇。
他一直没敢上报,最近这段时间停尸房里面的尸体出现了点异样。
陆续有尸体的后脖出现了伤口,直观的说:脊椎被咬穿,然后被吸空了髓液。
从齿痕来看,断然不是人类的齿痕。因为只有两个不大的眼儿,如果稍加装饰完全看不出来尸体被毁坏过。
但是周宇就是发现了,虽然是意外之举。
人就是这样奇怪。不知道的时候,毒粉丝,毒辣椒……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但是一旦知道了真相,大脑就会拧开恐惧的阀门,一发不可收拾。
按理说,停尸房的守夜人,还要兼职搬尸工,胆子应该不小。但前提是:他明确知道这里面的这些人都不是活物,是不会动的。
人的恐惧,其实是来自于未知。
不知道才会恐惧,要是知道了,无非也就是闭上眼睛迎接那一刹那的冲击罢了。
所以我们看恐怖片里面的人物,先前害怕、恐惧,那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会怎么死。等到真正直面死亡了,反而淡定了。
又好像我们在等待一个结果,是好是坏都不是最让人痛苦的,痛苦的是不确定。于是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游荡,消磨了意志残损了时光。
所以恐惧是等待的过程。
胆大如周宇,现在也有些害怕了。他忍不住开始思考是什么东西造成了这些尸体的伤口。
但是任凭他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半点蛛丝马迹。于是他晚上开始特别留心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坚持了一周,仍然毫无所获。仍然不断有新尸体被吸走脊髓。
仿佛肇事者是个隐形人,又或者是虫豸……但都一一被周宇推翻。隐形人即便存在,拉开冷冻柜这么大的声响不可能不惊动他;虫豸又怎么可能钻进关合严密的冷冻柜,而且要把脊髓吸干,该是多大一条虫?
这周该周宇值白班,他留意了一下,尸体被破坏似乎都是在夜晚发生的。
自己该不该给换班的老刘提个醒?但这样做会不会吓到他?周宇有些犹豫。
突然间,周宇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停尸房虽然不断有新鲜尸体入库,但是从被破坏的速度来看,似乎很快就要“库无完尸”了。如果那个神秘物的胃口越来越大,会不会开始吸活人的脊髓?
这个念头着实很吓人。
他做了一个决定,至少要查出是什么东西在捣鬼,以便给其他人发出警告。
用了两瓶酒一条烟,周宇顺利从监控室的李保安那里看到了他值班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
让他奇怪的是,几乎每天晚上后半夜,就有一段视频是黑的。时间不长,也就十几二十分钟。
在画面黑掉之前,周宇分明看到自己站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以内,醒着。但是自己怎么也回忆不起这段时间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还是李保安找到了疑点,在画面黑掉前后,周宇站的位置没有一丝变动。好几卷带子都是这样。明显不合常理——难道他站着发呆发了20分钟,每天准点?
李保安提出去检修一下摄像头,周宇让他先压一压这个事,如果真的有问题,此举必然会打草惊蛇。
谁知,第二天下午,李保安就带着技术人员来了一趟停尸房。把几个摄像头都检测了一下,并且优化了角度,近乎没有死角。在检修过程中,李保安发现负责监控进口的摄像头底座被人粘了一块口香糖,原本可旋转90度的摄像头现在有了30度的死角,正好看不见门口。
周宇既喜又惊,喜的是发现了问题,惊的是会不会因为这些举措惊动了凶手,从此作案更加严密。
下班的时候,周宇看到李保安居然没在保安室,难道他今天不值班?正想上前打个招呼,却看见他身边站了个人,两人有说有笑正要过马路。
旁边那个人很眼熟,应该是医院的医生,但是一下子想不起是那个科室的。
既然如此,周宇也不好上前打扰,只管自己赶路。
没走几步,他就听到路中央一阵刺耳的急刹车,然后是人群的尖叫。
扭头一看——李保安半个身子被卷进了一辆搅拌车的后轮。
当场毙命。
周宇虽然成天跟死人打交道,但是还是心惊肉跳。
询问路人才知道,当时大家都在等红灯,等到一半,李保安突然冲到路中央。仿佛就在等那辆车到来。
打听清楚经过,周宇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时他才想起来刚才李保安身边站的那个医生,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出于职业习惯,他走上前去看了看尸体,没想到正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条形体瘦小长约三寸的蜈蚣从李保安的耳朵里爬出来,倏地不见了。
周宇开始回忆刚才李保安和身边人讲话的情景,似乎都是那个人在讲,李保安要么就点头,要么就笑,没太多动作。
对了,耳朵!刚才那个陌生人贴近李保安耳朵说了句什么。虽然不知道说的内容,但是那个动作现在想起来似乎有点可疑。
难道他往李保安嘴里吐了一条长长的蜈蚣?
周宇觉得自己大概是快疯了。
李保安的尸体送到太平间后,周宇专程过去看了一眼,整个肚子被碾得稀烂,黄腻腻的脂肪和深褐色的内脏水乳交融。他突发奇想看了看李保安的脖子,什么也没有。他暗笑自己太多心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专门带了点祭品拜祭李保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要不是自己拜托李保安查这个事,李保安就不会死。
当他把李保安的盖尸布揭开的时候,发现尸体的头竟然歪向一边。他赶紧帮忙拨正。突然灵光一闪,他又把尸体脖子歪过去仔细一看。
果然,出现了齿痕。
一整天,周宇都魂不守舍,坐立不安。
过了几天,他在医院里看到一名女子陪着一个病号在散步,做复健运动。
不经意一瞥,如同一个炸雷响过。
那个病人……原来他不是医生,是病人。不正是李保安出事那天站在他身边的人吗?!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是前一段时间院方公布的十七名重症瘫痪后康复的患者之一。
难道说……他们的康复是依靠吸人骨髓?
不可能,首先那不是人类的齿痕;何况当初他们都卧病在床,不可能到停尸房作案……
周宇开始在想要不要报警。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又没受害人。
就算是控告有人蓄意破坏尸体,也需要有怀疑对象才行。何况两个小孔对尸体来说,也没太大破坏。
一时间,周宇既害怕又有些不知所措。
会不会是院方研究什么新疗法,悄悄取走了尸体的脊髓?这十七名病人都是试验品?
越来越多的疑问让他沦陷。
这半个月周宇都不再去关心尸体是好是坏,反正不是僵尸吸人血就行了。
至少活人是安全的,目前来看。
话说回来,有时候你不去犯事儿,事儿偏偏找上你。
这天改周宇值白班,交班后他就回家了。
到家才发现,钥匙落在办公室了。于是回去取。
老刘没在办公室,大概进停尸房了吧。周宇本打算取了钥匙就走,却听见停尸房里有悉悉索索的声响。
大概是有新的尸体运过来了。
但是怎么没听见人说话的声音?
隔着停尸房的塑料门帘可以看到里面人影憧憧。
周宇顿生疑惑,正想撩个缝隙看个清楚,却听到有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他吃不准状况,赶紧钻进办公室的大置物柜躲了起来。
后来回想起来,正是他这个举动,救了他的命。
在柜子里不知过了多久,间或听到很多人走过的声音,然后是一种奇怪的咝咝声,就像天然气管漏气的生意。
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再过了会,就听到有人走进办公室。
周宇推开一个小缝一瞧,是老刘进来了。
周宇推开柜子门走了出去,把老刘吓得一声怪叫!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来拿钥匙……”周宇不知道老刘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你刚才干嘛去了?”
老刘一手抚摩着胸口有些嗔怒:“没被里面的人吓死也要被你吓死。拿钥匙干嘛躲在柜子里!”
“刚才我进来看你没在,然后……”周宇犹豫了一下,“听到些怪声音,我一时害怕就躲了起来。”
老刘听周宇这么说倒觉得好笑了:“你做这行的还怕这个,我刚才就进停尸房打了一转就回来了啊。就两分钟的功夫。”
“就你一个人?”
“活人的话,就我一个啊……”
周宇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突然想起当时看录影带的时候自己傻站了20分钟。
莫非……是催眠?
第二天,周宇交班后没有回家,而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又悄悄地溜回了停尸房。
老刘在值班室无聊的看杂志。一切正常。
周宇白天的时候就把地形勘测好了,房间里有一张滚轮坏掉的床,一直没有修理,所以这段时间都没有用。他悄悄把早已准备好的无线摄像头黏在床底,伪装得不露痕迹。
为了保证信号不受干扰,他钻进停尸房左侧的清洁房躲了起来。
这里放着拖把一类的清洁用品和杂物,气味不是很好闻,但是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为了防止自己睡着,他把耳机音量开到最大,这样停尸房一旦有动静,摄像头上的无线麦克风就会把声响传过来。
在潮湿腐臭的清洁房,每一分钟都像一小时那样难熬。
他紧张得连带的一瓶矿泉水还没喝到一半,就已经尿了三次。
幸好这房间有水槽,不然活人还真有可能让尿憋死。
好容易熬到了半夜两点,周宇已经睡了醒,醒了睡了好几次。
还是没动静。
操,真是自己找事儿。其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完全不关自己的事。
他开始感觉有些懊悔。
这时,耳机里传来脚步声,他一看视频,是老刘进停尸房例行检查。
突然,他看到停尸房门外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个影子的动作很轻,即使是高灵敏度的麦克风也没能捕捉到一点声音。
塑料门帘被轻轻地撩开,浮现出来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这不是最近刚受院长褒奖的刘子虎医生吗?
刘子虎的脸苍白死寂,唯独那白齿红唇异常惹眼。只见他慢慢张开嘴,伸出舌头……周宇仔细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那根本不是舌头,而是一只肥硕的粗大异常的毛毛虫,那是褐色的八角丁!
那虫舌就像一个喷雾器一样往空中喷洒了一些绿色的雾气,不一会,就看见老刘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了。
接着,刘子虎把虫舌吞了进去,张口突出几条黑色的蜈蚣。那蜈蚣仿佛有灵性一般,摇曳着身子向墙上游去。只见它们径直攀上停尸房的摄像头,用身子紧紧地裹住镜头。
这下周宇算是明白为什么监控录像会黑掉一段时间了。也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傻傻地在镜头下站了20分钟了。
刘子虎布置好一切,就放心大胆地走了进去。他拿出停尸房进出登记记录,拉开了新入库的几具尸体的冷藏柜。
“妈的,越来越少了。”他忍不住骂了一声。
然后他对着门外,伸出舌头——这次不是八角丁,而是一对蜈蚣的触须,在空中高频振动着。紧接着门外就走进来一群人,正是那十七个康复的脊椎病患者。
周宇这时才想起:这十七名病人并不是由同一个主治医生负责,但是康复确实都是在刘子虎医生来到医院之后的事。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
这帮病人走进停尸房便分成几组围着尸体,看样子他们先是由一个人咬穿尸体后颈,然后分别从嘴里生出一根触须插进创口吮吸脊髓。
周宇看得心惊肉跳,幸好他们只对死人下手,要是对活人也这样那该怎么办?!
由于今天没有什么新鲜尸体。这帮人……应该说是怪物,很快就完事儿了。
在他们离开停尸房之前,刘子虎突然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朝周宇的摄像头这边看了一眼。
噗通、噗通、噗通……
周宇感觉心脏就要从嗓子眼腾出来了,他死死咬紧牙关,舌头抵住上腭,双手握拳几乎能捏出汗水……怎么办,被发现了吗?不可能吧……但是他那样的怪物、妖物,谁知道有什么能力……
不过刘子虎并没有多做停留,他跟着那帮病人退出了停尸房。摄像头上的蜈蚣也紧跟着游了出去。
走廊里脚步声渐渐远去。
出去还是不出去?周宇犹豫不决。再等等吧,要是刘子虎杀个回马枪就惨了。
于是他又等了十分钟。直到确定四周悄无声息了他才蹑手蹑脚地向门口慢慢走去。
但是他忽略了两点:一是老刘被定在那里仍然没有恢复行动。按照之前他被定身的时间,老刘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二是在他身后黑暗中,有一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正在悄悄地盯着他,那是一只乌黑发亮三寸有余的蜈蚣。
等他打开门,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之后,他才放心大胆地把门全开,探出身去。
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有一股气息似有若无地萦绕在他周围。又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直到他抬起头……头顶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正倒吊在屋顶,四肢攀附着天花板仰头盯着他。那人的口水在空中拉成亮亮地丝线,低落在他脸上。凉丝丝的。
啊……!
周宇怪叫着赶紧退开。
那病人是个女人,姓李,周宇记得那是院长的某某亲戚,也是十七名病号之一。
“李大姐,你……你别乱来。”
周宇一边后退着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
李大姐突然把头转过180度直愣愣地盯着周宇,然后手脚并用沿着墙壁爬了下来。
周宇觉得自己快昏了,但是好歹他是搬尸工,很多奇形怪状的尸体都见过。他暗暗告诉自己“这不是人,只是一具尸体”,这样才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
李大姐落回地面后,站起身来,把头扭回正常位置,面无表情向周宇走来。周宇分明看见在她牙缝里有两根黑色的触须呼之欲出。
妈的,她要吸我的脑髓!
求生的欲念战胜了恐惧,周宇知道如果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他不退反进,冲上去猛地踹了李大姐的小腿一脚。当场踹得她小腿骨折。
但是她浑然不觉得痛,拖着断腿张舞着两手向周宇抓来。
周宇一肘敲碎旁边消防柜的玻璃取出消防斧,看准了空档,对准李大姐脑门劈过去。
没用。
淌着脑浆的李大姐仍然步步逼近。
这时,刚才在清洁房的那只黑色蜈蚣悄悄爬上了周宇的肩头,对准耳朵眼儿伺机侵入。
周宇的感觉从未如此敏锐,他一边后退一边揪住这个正要钻进自己脑子的小虫豸。
用手一捏,噗……那蜈蚣的一节身体被捏到爆浆。
蜈蚣痛苦的挣扎着。奇怪的是,对面李大姐身子竟然像筛子一样抖动起来。
怒火攻心的周宇把蜈蚣扯成两截,扔在地上踩成肉泥。
“唔呃咕咕……”李大姐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猛地向周宇扑来。
周宇赶忙挥舞着斧头抵挡。凭空横着一划,李大姐腹部就开了张大嘴,嘴里红的黄的白的一应俱全。
没想到斧子在抽出来的时候被衣服勾住了。周宇用力一扯,竟然把李大姐的病号服扯了下来。
这种情况下女人的裸体只会让周宇觉得恶心。
李大姐还在逼近,周宇已经退无可退。
他当机立断,横着把斧头朝着李大姐的双腿砍去。
咔嚓两声,那女人的一双小腿跟身体分了家。整个人就像周宇扑来。
周宇赶紧闪开绕到她身后。
没想到,眼前的一幕把周宇看傻眼了。
因为那女人的脊椎——原本脊椎所在的位置,被一条约莫一米长的巨型蜈蚣取代了。
那蜈蚣伏在李大姐背上,百足插入两边肋骨,蜈蚣脑袋从后颈钻进头颅,看样子是藏在嘴里。这下周宇明白为什么这群原本脊椎有问题的人能够下地走路了,因为他们有了一根“人造脊椎”!他也明白这群病人是怎么吸食人的脊髓的了。
那蜈蚣似乎感觉到李大姐的身体不能再用了,竟然挣扎着从李大姐的脊椎上褪了下来。
可惜这时周宇已经杀红了眼,一看蜈蚣想逃,他抡起斧头只消几下就把那肥硕的蜈蚣砍成了一颗颗肉丸子。
再看李大姐那失去了“脊椎”的后背,只剩下一串好像糖葫芦一样的深坑。
这时,周宇发现蜈蚣有一节躯体还在动。莫非真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包抱成一团的小蜈蚣。
周宇一阵恶心,抡起斧头猛砸下去。
这下他明白为什么之前砍李大姐没有什么效果,但他把肩上的蜈蚣扯断反而能引起李大姐产生反应了,想必那只小蜈蚣是这只大蜈蚣的崽子。
回到家,周宇开始担心。现在如果请假,刘子虎一定会怀疑到自己。但如果去上班,不知道会不会仍然有危险。
他左思右想,估计刘子虎当时只是发现了有人在监视他,但不确定是谁,所以留下李大姐做侦查员。
于是他硬着头皮还是去了医院。
通过旁敲侧击地询问老刘,他才发现李大姐被杀死这件事竟然被人掩藏地严严实实,医院里没人知道半点风声。刘子虎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幸好这段时间他都是白班,大白天至少不会那么恐怖。
手里偷拍的刘子虎的视频,他刻成了碟子,一时不知道交给谁好。
院长?还是警察局?如果把东西交出去,他们又不相信自己,那我岂不是暴露了?
就这样硬着头皮过了几天,还是犹豫不决。
突然周宇脑海中一个惊雷炸响,自己在停尸房私自装监视器的小动作,一定被停尸房原有的监视器拍了下来。如果刘子虎去监控室一看录像,那岂不是……
这几天通过暗自观察,周宇发现自己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他在医院出没的地方,总会有意无意地碰到刘子虎医生或者那群康复的病人中的一两个。
这已经能说明自己被监视着,对方一定在找机会下手,只是因为现在自己值白班,他们一定会在我夜班的时候有所动作。
决不能坐以待毙!
周宇知道,如果请假或者辞职都不是办法。对方是妖怪,如果要杀死自己肯定不会因为自己离开医院就作罢的。
于是他在自己值夜班的当天,就通过邮局用挂号信把光盘给院长寄了去。他不能提前寄,不然自己的计划会被破坏。
只要院长收到光盘,不管是自己死还是刘子虎死,这光盘都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如果自己死了,至少能揭发刘子虎;如果刘子虎死了,光盘也能为自己脱罪。
到了夜里,周宇严正以待。
他其实很担心,如果十六个病人一拥而上,再加个刘子虎,自己完全没有必胜的打算。但愿自己之前的部署能够凑效……
刘子虎一如既往在在半夜两点来到停尸房,他先让病人们在门口守着,自己只身穿过走廊先去麻痹周宇。
周宇这次把摄像头装在了二楼的阳台下,清清楚楚看到了刘子虎的一举一动。
刘子虎走到停尸房门口,轻轻地伸出虫舌释放麻痹气体。然后用小蜈蚣挡住摄像头。
他看到周宇背对着房门坐着,一动不动,显然已经被麻痹了。在周宇面前是一部笔记本电脑。电脑画面上显示的正是走廊门口的情形。
等到刘子虎走过去才发现,这哪里是周宇,分明就是停尸房的一具尸体被穿上的周宇的衣服端坐在这里。
遭了,调虎离山计。
刘子虎眼睁睁地看到监视器画面,周宇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戴着防毒面罩背着药箱对着那十六名病人喷洒着不知名的杀虫药水。
那药水威力似乎很大,病人们先还有力气反抗,不一会就全体抽搐躺在地上。周宇还不解气,仍然对着躺在地上的人们狂喷乱洒。
看来那药水不单是剧毒而且有腐蚀性。不一会,那些病人的面颊,衣服都被灼烧出一个个窟窿。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的蜈蚣脊椎也被蚀穿了,一只只巨型蜈蚣痛苦的扭曲着,连挣脱躯体的本事也没有了。
这时刘子虎才意识到危险,这些蜈蚣都是他的崽,这样惨死令他心痛不已。
他觉得自己太小看这个人类了,一次失误全盘皆输!
我要亲手宰了他!刘子虎转身向门外赶去。
周宇知道刘子虎一定通过监控视频看到了外面的情况,不由得一阵兴奋,觉得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他戴着面罩背着杀虫水药箱就往走廊里走去。正好看到刘子虎站在走廊的另一端,逆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他可以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在这狭长局限的空间中弥漫开来。
周宇小心翼翼地朝刘子虎走去,紧紧握住手中的药水喷雾杆。
走到一半的时候,周宇开始觉得不对劲。手里的喷雾杆怎么松了?
他低头一看,喷雾杆和药水箱之间的连接管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回过头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药水箱上爬满了蛞蝓。难道是蛞蝓把管子咬断的?!
这些虫子哪里来的?
周宇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天花满上密密麻麻全是虫子:有蜈蚣、蟑螂、蛞蝓和八角丁还有些看不真切。
这时这些虫子开始如同雨滴一样纷纷往下落。不一会儿就爬满了周宇全身。虽然他穿了厚厚的外套戴着防毒面罩,但是脖子缝、裤腿管儿、衣袖……防不胜防。
周宇只得一边跑一边脱掉背上的药水箱,脱掉外套,摘掉爬满虫子的面罩。拍打着身上试图钻进内衣的虫子。
八角丁的毒刺蛰得他双手又红又肿,蜈蚣把他的耳垂咬掉了一大块肉……
谁知他慌不择路,居然跑到了刘子虎的面前。
刘子虎一把捏住他的脖子把他钉在墙上,周宇双手使劲掰也掰不开刘子虎的手指。
好大的力道,吸进去的氧气越来越少,周宇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我……我……死也不会……让你……咬我,变成……你那……样吸食骨髓的……怪物!”他努力从牙缝挤出这句话,
刘子虎听了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是吸血鬼吗?咬你就把你变成我的同类。告诉你,你不配!你以为那十七个人是我的同类吗?哈哈……他们不过是我做的吸管,每天吸食骨髓然后供我享用。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
一边说着,刘子虎慢慢把脸凑过去,用眼睛死死地瞪着周宇。
周宇觉得这双眼睛好像饱含着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只见那双眼睛越来越鼓,慢慢长出了触角夺眶而出。
竟然是两条蛞蝓。
那两条蛞蝓慢慢从刘子虎的眼眶中探过身去,一点点向周宇的眼睛爬去。
“你这么身强力壮,变成吸管太可惜了。我要你变成捕食器,专门替我杀人,然后我就有源源不绝的脊髓了。哈哈!正好这鬼医院的尸源越来越少。”
刘子虎说话的当口,一股土腥味从他的喉咙里传出来。周宇恶心得想吐。
眼看那蛞蝓要爬上周宇的脸了,周宇把心一横,张嘴便咬。
一口咬下两颗蛞蝓的脑袋。
“啊……啊……”刘子虎猝不及防,惨叫着倒退几步。抓住周宇的手也送了开。
周宇赶紧啐掉嘴里恶心的玩意儿,伸腿一绊,让刘子虎摔倒在停尸房门口的蹭脚垫上。
“这电热毯算是我送给你陪葬的!”周宇一秒也不敢耽搁,赶紧按下墙壁上的电源按钮。
他早就在蹭脚垫下盘好了一张铜丝网,接了电源插头。就等刘子虎踩上去。
只听一阵噼啪声,失去眼睛的刘子虎在电网上不住的抽搐,冒着青烟。
不一会儿就变得焦黑。
周宇怕他不死,等了五分钟才打电话报警,等警笛响起他才关闭电源。
这时候,刘子虎都成一块炭了。
由于事情太过离奇,市里决定将这件事严格保密。
院方放了周宇一个月的假期。带薪。
等到他休息完回到岗位上时,院长亲自接见了他。
“周宇同志,很抱歉因为医院的管理疏忽让你经历了这种可怕的事情。”院长和蔼地对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说,“作为精神补偿,院方决定赔偿你两万元。当然,如果你愿意继续在我们医院工作,我们还是很欢迎的。”
周宇受宠若惊,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工也能收到院长接见,而且有一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觉。
“愿意,当然愿意!”周宇激动地搓了搓双手。
院长站起身来,慢慢背过身去:“那就好,那就好。另外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聊聊……”
“院长,您说!”周宇想大概院长会嘱咐自己对这件事情保密之类的。
他正对着院长的后脑勺,只见院长的头发一阵耸动,然后掉了下了。
居然是假发。
周宇想笑又不好笑。
接下来的事情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见院长后脑勺上覆盖着一条巨大的蛞蝓,那蛞蝓变成一张女人的脸:“另外一件事就是,你杀了我老公。那两万块钱送给你买棺材吧!”
院长猛地把头扭过180度,嘴里喷出一条蛞蝓,倏地盖住了周宇的脸。
然后,那蛞蝓分成数十条小蛞蝓,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钻进去了。
一刹那,周宇听到了自己脑子被吃掉的声音。
咯啦,咯啦。 {:7_426:} 二手房
方晴从大学开始就决定在这个省会城市买房,然后把自己的后半生都扎根在这里。
刚毕业那会儿她决定绝对不能做令人唾弃的啃老族,于是一心打算自己挣钱买房。谁知道正好赶上畸形的房产泡沫孕育期,原本均价3000出头的房子直接飚上7000还抢破头。
她一个月3000的工资根本是杯水车薪。
没法子,还是家里主动打电话给她,说父母可以把首付给了,自己月供。
方晴算了算,也还过得去。
租银行的房子至少不用一年半载搬一次家。
于是她开始了漫长而疲惫的选房筹备。
想来想去,二手房拥有成熟的生活配套,更便利的交通。除了房龄老一点,至少生活上会便利许多。
自己住当然是便利最重要。
何况新房还需要投入一笔装修费用,装修完毕还要敞放一段时间……经过再三思量,家里也同意她先买一套二手房作为过渡。
“就是这栋,三楼。你看采光多好,朝东南方,正对中庭,不遮光。小区绿化又好,鸟语花香的。”这个叫邓超的中介一边把方晴带上楼一边介绍,“房子房东刚装修了一遍,虽然是九十年代的房子,但是房子质量是没有问题的。你看去年的地震,墙面一点裂缝都没有。要不是房东手头紧,他肯定不会在这么好的地段以这个价格卖房子……”
方晴进屋一看,确实感觉不错。
全新的装修让人感觉不到一点二手房的破败气息,那闪闪发亮的地砖和透亮的窗户,洁白的墙面和典雅的吊灯,仿佛都在迎接她这个新主人。
这房子小区里面都是些老居民,看上去很有安全感,而且老房子比新房子好的地方是可以用保险窗全封闭。这样一来,她一个女生自己住也不会有安全隐患。
这些是方晴的妈妈在看了房子之后说的。
方晴在这个属于她自己的第一套房子里睡的第一觉踏实而安稳。
总算搞定了。
住的时间久了,方晴渐渐发现一些说不出来的异样。
没有明显的征兆,但是她夜里会突然被流动的空气惊醒。
屋里好像有人在走动。
她急忙起床开灯,检查了一下,门窗完好,没有别的人。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多心了,但是接连几次她都在睡梦中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像被一根棍子搅动了,吹过她脸上的寒毛。
再过一段时间,她回家会发现原本放在书架上的书被打开了放在床上。或者,洗脸毛巾被扔在地上。而且,一只洗面奶用不到一个月就见底……
方晴吓得赶紧找锁匠换了锁。
有些事情她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还是真的有人进过她的家。
直到她开始在房间里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臭味。
那个味道虽然不浓郁,但是非常刺鼻。
是蛋白质腐败的臭味。
但是方晴分辨不出来这味道从何而来,好像是来自床下,有或者来自衣柜,也许……是墙壁?
她猜想是因为最近年底了,工作太忙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个独居的女孩是敏感的,但是又很脆弱。很多事不敢去想,因为越想越害怕。不如就假装它不存在。
何况这套房子花光了她家所有的积蓄,硬着头皮也要住下去。
不过,这种想法对于幻觉也许有效,如果事情真实地存在着,避而不见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当同事来到方晴家玩儿提出空气中有异味的时候,方晴才意识到并不是自己幻嗅。
“也许是死耗子吧,我们帮你找找。”梅琳在公司跟方晴的关系最铁,她发动几个男同事把房间里几个死角都看了一遍,连衣柜都挪开了。
却没看到那只“耗子”的身影。
梅琳觉得那味道好像就是从墙壁传出来的,但她没敢说,怕吓到方晴。
徒劳无功的同事们悻悻地吃了饭,散去了。
走之前梅琳建议方晴多把房间门和窗户打开,通通风。
也许是老房子的霉味儿。
这话,梅琳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
方晴开始想到,为什么房东以这么合算的价格把房子卖给我?难道是这里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比如凶杀……想到这里,方晴越发觉得那尸体就在墙壁里面。
臭味,好像越来越浓了。
报警吗?警察会相信吗?
砸墙?会被邻居当成神经病吧。
方晴仔细看了看墙根,完全没有重砌的痕迹,再说,这样的老房子如果砸了承重墙藏尸体进去也不现实啊。
她就在这样的猜疑与开释中度过了一段日子。
很快,连这种平衡状态也被打破了。
这天夜里,方晴刚睡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难道是收水电费的,怎么这么晚……
方晴从猫眼里看了一下,是几个大妈大叔模样的人。
应该不是坏人吧。
她战战兢兢地打开门:“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个骚狐狸,就是你吗?勾引我侄女婿,害死了我的侄女!”
方晴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一干人推到一边,那群人直接冲进了房间。
带头的大妈指着方晴的鼻子问道:“张韬在哪儿!杀人凶手!快把他交出来!”
“杀人偿命!”人群里有人附和道。
方晴顿时懵了,一脸委屈:“阿姨你们找错了吧,我这里没有叫张韬的。这是我自己的房子。”
这时一个大叔伸手推搡了方晴一把:“少废话。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到张韬进来的,我能搞错吗?快把卧室门打开,把那个畜牲交出来!”
眼泪一下子就从委屈的眼眶里涌了出来。方晴想大叫救命,但是被一群人慑住了。她只能打开卧室门证明自己的清白。
哪知道刚打开卧室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的男子站在床边,身上全是干涸的血。
方晴一声尖叫就往后退。但身后的人群一把把她推进房间摔倒在床上。
“张韬!你还芳芳的命来!”
一群人立马冲上去打那男子。
卧室本来就不大,哪些不长眼睛的拳头偶尔会跑到方晴身上,脸上。
混乱中,方晴又惊又怕。竟然昏了过去。
昏迷前,她好像看到那个男子拎起一个桶泼了什么液体……
恍惚中好像有火光,然后是一阵热浪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方晴在床上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她紧张地跳下床四下检查,但是房门关的好好的,房间里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是房间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烟火味儿……
方晴心里老不踏实了。而且感觉身上隐隐作痛。
昨晚是梦吗?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一如既往的规矩,怎么看都不像发生过惨烈的打斗。
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做这样的噩梦。
一连几天,方晴都睡不安稳,不安地觉得房间里那股臭臭的味道好像有变浓的迹象。
有时候半夜会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惊醒,有时候又是一阵男人的叹息。
方晴忍无可忍只好拨打了110。
警察很负责的帮她把屋里外检查了一遍,包括她怀疑的墙壁,床下……
“小姐,我想是这个东西给你造成了困扰……”一名警官从衣柜后面拎出来一只毛发凌乱的死耗子,“把门窗多敞敞,买点消毒液清洗一下,相信很快就没有味道了!”
满怀感激地送走警察,方晴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但她又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没想起来。
等躺到了床上,她才想起,上次同事也帮忙找过屋子,并没有死老鼠也有臭味啊?
这天早上下楼的时候,方晴觉得有一双眼睛在二楼拐角处盯着她。
她回头一看,是个老太婆。
老太婆见她注意到自己,赶紧把目光移开,走到自己家门打开走了进去。
砰——门关的仓促而干脆。
从这以后,方晴每次走二楼都会有一种被目光逼视的感觉。
但是那个老太婆再也没有现过身。
没过两天,方晴感觉房间里似乎又开始有异味了,买的粘鼠板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找我。
突然,她想起上次的经历。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该不该去开门。
咚咚咚!
敲门的人似乎也不急,有条不紊的敲着,也不说话。
“找谁?”方晴看时间也才九点过,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如果又是那群人我就冲出去求救!
方晴战战兢兢地挪到防盗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刚才回家的时候路灯还是好好的。敲门声这么大不可能不触发声控开关……
难道是有人堵住了猫眼?谁这么恶作剧!
歹徒?抢劫?
但是,变化总是猝不及防。方晴还没分析透彻,却见猫眼的那端腾起一小团火焰。
是火柴。火柴点燃了一根白蜡烛。
蜡烛燃起照亮的是一张满是沟壑而干枯的脸。
一个老头咧着没牙的嘴对她笑着。
瞳仁很大,几乎看不到什么眼白。令人感觉一张脸上除了鼻孔就是三个黑漆漆的洞。
方晴吓得想尖叫,但她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时她发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
那老头为什么只有一颗头。刚才点蜡烛的过程完全没有看到他的手和身体?
啊!啊!!啊——!
她终于忍不住了,尖叫着冲进卧室,扑在被子上放声大哭
颤巍巍地摸出手机准备报警。
就在这时,一个隐藏号码的给她来电了。
方晴几乎是带着哭腔:“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隔了一层锡箔纸,听起来很不清楚。
“快搬出你那套房子,不干净!”
“你说什么?”
“楼下李婆婆知道些事。我不能多说,他们会找上我……”
没等方晴回过神来,对方已经挂了。
这一惊一乍把方晴弄懵了。
说也奇怪,门外敲门声停了,再也没有动静。
她咬咬牙,壮着胆子再次来到防盗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过道里还是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路灯应声而亮,过道一片明亮。
她不敢相信地打开门。确实,路灯好好的。
刚才……为什么路灯没亮?
方晴前思后想,换了鞋,往二楼走。
她没注意到自己门口的地上,几滴蜡痕被她的鞋底踩散。
虽然她不知道李婆婆是哪位,但是直觉告诉她那天盯着她看的老太婆应该就是。
她敲开了208的门。
老太婆警觉的探了个脑袋出来:“你找谁?”
“请问你是不是李婆婆?”
李婆婆没好气地说:“你都不认识我找我干嘛?!”
方晴不知如何开口:“李婆婆,我住在你楼上那套房子,313号的。有人跟我说我的房子发生过些不好的事,就是有些……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想向您打听一下……”
老太婆脸色由冷漠变得有些激动,随后有些慌张和害怕。
“你问来做什么?你是租的还是买的?”
“我买的,才住进来不久。所以你可能没见过我几次……”
“进来说吧。”
……
原来,313真的发生过一件惨案。当时一名叫张韬的男人在他老婆怀孕的时候,耐不住寂寞在外面包养了个小女生。没想到被张韬的老婆舒芳知道了。舒芳一怒之下就在家里上吊自尽,一尸两命。而张韬的二奶正好就住在313房。
不知怎么,舒芳的亲戚都知道了张韬出轨的事。七大姑八大姨冲到313的时候,张韬正好和二奶在谈论分手的事。具体情况不知道怎样,当时吵得很大声,然后就看到313燃起了熊熊大火。
当时整个楼道都弥漫着浓浓的烤肉味儿,
那个屋子里所有人都烧死了。当时警察从屋里抬出了整整八具尸体。
那焦黑的皮肉一碰就掉,还有几具烧的跟炭人似的。
后来,这栋楼的住户陆陆续续都搬走了,隔了快两年了吧,现在的住户基本都是新房客。
就李老太没钱搬,硬着头皮在这里住下了,倒也没遇到什么事。
方晴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要走,李老太诡谲地靠近她,小声说:“其实啊,当时门卫说舒芳的亲戚一共来了7个人,加上张韬和那个女人,应该是九具尸体……但是,当时谁敢多事儿啊!都没提。”
方晴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挪回自己家的。
为什么?花了这么多经历和钱居然买到一处凶宅!难怪当初房产经纪人那么高兴,难怪这么好的地段能拿到这样实在的价格……
为什么当初不多比较一下!
方晴欲哭无泪。
听了李婆婆的话,方晴越来越觉得房间的墙壁上都是烟熏火燎的影子,也许当年那九个人的灵魂还困在这房间里,烙在这墙壁、地板上。不得解脱……
对了,少了那具尸体是谁?
在哪儿?!
越想越恐怖,方晴把被子裹得紧紧地。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夜突然醒来,一看床头灯还开着呢。伸手摁了开关接着睡。
就在灯灭了之后,方晴才注意到,天花板上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啊——!”
她一声尖叫,慌忙打开灯。
定睛一看,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
幻觉,一定是老太婆的故事把我吓到了。
虽然这么想,但是方晴不敢关灯了,亮着灯在惊吓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方晴站在床上踮着脚去检查天花板,确实没有任何异常。
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方晴故意不开灯,径直走进卧室查看,天花板上并没有所谓的眼睛。
果然是幻觉!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她渐渐觉得上下眼皮越来越粘。
于是关灯睡下。
就在一刹那,她突然撇到天花板上的绿眼睛,不是一双……是四双!
“啊——!”
她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开灯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把房间里能开的灯全部打开,端了根凳子放在床垫上然后站上去仔细观察天花板。
天花板还是那么白净,就像她刚搬进来时一样。
只不过,好像不那么平整了。那些凸起来的是什么东西呢?
方晴把脸凑过去看了好一阵子。
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踉跄从凳子上跌了下来。头在床头磕了一下顿时昏了过去。
那是几张人脸。
天花板上凸起的四块是人的脸孔!
方晴是被电话铃声唤醒的。
她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后脑肿胀,迷迷糊糊什么也想不起。下意识接起电话:“喂……”
“小晴啊,你怎么还没来公司。不舒服吗?黎经理等着你作报告,都快抓狂了。”
电话那头是梅琳的声音。
“梅姐啊,我……”方晴不知道从何说起,脑子像浆糊一样,“我大概睡昏了,马上就起来……”
“要是病了我就帮你请假,然后我过来取你的报告书。”
“不,没事……”方晴一边说一遍挣扎着坐起来。
突然她感到一股阻力,好像有什么在拉扯她的头皮。
她慢慢把头扭过去,看到床边墙壁上一张凹凸有致的苍白脸孔。自己的头发,被那张脸衔了一缕在嘴唇里。
死死地。
方晴尖叫着猛地一扯,那嘴唇咬得如此紧实,以至于把她头发从头皮上扯了下来。
她连滚带爬摸下床,哭得喘不过气来。
小晴,怎么了??”电话那边传来梅琳焦急的声音。
……
过了半小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梅琳来了。一见面她就被憔悴得不成人形的方晴抱住。
“别哭了,告诉我怎么回事?”
方晴用沙哑的嗓子说:“这屋子……闹鬼!”
“不会吧!”梅琳半信半疑,甚至怀疑方晴是不是吃药了。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梅琳一阵心疼,这小姑娘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当梅琳看到方晴卧室那几张从墙壁浮现出来的人脸时,她也惊呆了。
虽然不可思议,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结局1================
坐在梅琳家的沙发上喝着热茶,方晴的情绪总算镇静了一点。
“梅姐,你说我要不要报警?”
梅琳若有所思:“先别急着报警。让我想想……”
就在这时,方晴的电话响了。
“喂!你好,是方小姐嘛?我是老实人中介公司的邓超。”
方晴这下可算找到怨主了:“邓超?你……你卖给我的到底是什么房子?”
“怎么了?那房子不是挺好的吗?您之前看过也说符合您的心意。住的不满意嘛?”
“满意?你怎么好意思提这个词?你卖给我的是……凶宅!”
邓超语气变得有些焦虑:“什么凶宅……方小姐你听街坊乱说了吧。我这次打电话就是做个客户满意度回访……干我们这行的,服务最重要。如果房子真有什么质量问题,我们可以按照合约约定进行调解。但如果是一些没有根据的谣言,恐怕没有说服力啊……”
方晴气的语无伦次:“你说没有根据……好哇……你个奸商。你……你有本事跟我一起去我家看一下!”
电话那头犹豫了好一阵子:“好吧,我下班了来一趟。7点到你家。”
还是梅琳陪着方晴去的。
到家的时候,邓超已经站在门口了。
走进屋,方晴急着小声说:“先别开灯,卧室里的天花板上有眼睛!”
三人走到内间,却什么也没看到。
方晴只好摁亮吊灯。
令她咋舌的事,非但屋子里的眼睛不见了,就连墙上的人脸也不翼而飞。
“怎么会这样?!”方晴无言以对。
邓超和蔼地安慰她:“是不是因为一个人住,太过紧张害怕产生幻觉了。没事啦!女孩子胆小是很正常的。”
倒是梅琳一直没有做声。她仔细在白天发现人脸那块墙面看了看,摸了摸。心中有些许疑惑,但什么也没说。
方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拉住梅琳,要她作证。
但梅琳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临走前,邓超给她俩一人一张名片:“如果方小姐真的对这套房子实在不满意,我可以帮您卖掉。”
方晴听她这么一说,如同发现了新的出路:“真的吗?可是我贷款买的房子,还能卖掉么?能卖多少钱?”
当然能,到时候我们公司可以帮您先垫付一笔资金让你把房屋按揭付清,然后再卖。至于房价嘛,我回去跟上级商讨一下,然后给你答复。”
方晴还是不敢一个人在家住,梅琳只好带她回自己家。
俩人一起送邓超下楼。经过二楼的时候正好碰到李婆婆。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眼神交汇的一刹那,梅琳分明觉得邓超和那个老太婆刻意地避开对方的眼光。就在方晴跟她打招呼的时候,老太婆也是很生硬地把脸对着方晴。
疑虑像滴进玻璃杯的墨水滴一样在梅琳脑海中弥漫开来。
过了两天,方晴接到邓超的电话,房屋的卖价比几个月前买的时候低了整整三万。再加上一些借款操作的手续费,她还要倒贴5000左右。
“怎么会呢?才三四个月时间。现在房价不是都在涨么?我也不图赚钱,要是能把房子按原价出掉就行……”
“方小姐,你也是知道的,你的房屋买卖交易时间这么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到时候别人一打听,恐怕这个价钱你也卖不掉。如果你想赶快出手,就尽快做决定吧。”
“什么有问题?你上次不是给我保证说房屋没问题么?”
邓超一时语噎:“我是指,你不是说有街坊造谣说那是凶宅么。别人买的时候如果也听到那样的传闻就不太好了。所以要速战速决!”
挂了电话,梅琳也觉得这个价格不能接受。几个月前买房子的中介费、税收之类就花掉了接近一万。现在房子还要亏本卖掉。
于是,梅琳和方晴又找了他们小区附近几家中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咨询。
没想到,一家比一家报价低。好像大家都知道那房子是凶宅,很难脱手。何况还要垫资先从银行赎回房子,过程繁琐。
在梅琳家住了半个多月,梅琳让方晴回家去住。
“放心,你的事情梅姐一定会帮你解决。但是你不能长期有家不回。你先回去,我托朋友帮你想想办法。”
方晴自己也知道打搅梅琳那么久于情于理都不太好。于是搬回了家。
没想到,回家的第一晚上就出事了。
她又开始闻到屋子里漂浮着的腐臭味,挥之不去。
睡到半夜,她听到房间里传来男人叹气的声音……方晴紧紧地裹住被子,露出两只眼睛悄悄打量天花板。什么也没看到。
大概是……风声吧。
她觉得有点想尿尿,但是又不敢起床,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可是不敢想的念头会长大,越不去想越是挥之不去,越憋越想尿。
她只好坐起身来,伸手去开灯。
就在那一刹那,她清楚地看到地板上一行单向脚印,绿莹莹的发着光。那脚印从阳台凭空出现,然后走到她的床边。
没有离开。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才没有尖叫出来。
躲进被子她就开始给梅琳打电话,对方关机。
就在她打算报警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掀开她的被子。让她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夜色之中。
是个男人,脸上闪着荧光的男人。
绿色的獠牙肆无忌惮的从双唇间显山露水,双手指甲长长地也发着绿光。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方晴吓懵了,她甚至忘记了呼救。
那男人从床下掏出一个球形的物体扔到方晴旁边,从手感、气味和微弱的光线判断,那是一颗烧焦的人头。
“啊——!!!!!”方晴彻底崩溃了。
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那男人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抱起人头,就往阳台走去。
他知道,阳台保险窗靠右边的位置,有一片被切割的区域,其中有一根铁棍被换成了一根转轴。转轴和保险窗的切割处隐秘的非常好,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这样一来,保险窗的上相当于开了一扇“门”。平时,只要把下方的螺丝拧紧,这门是打不开的。现在,他只要推开这扇门,翻回二楼自己的家,然后再把螺丝拧紧就好了。
就在他胸有成竹地去推“门”的时候,突然发现门上多了一把铁链锁。
怎么回事!
这时,方晴家的大门被打开了,灯火通明。
几名警察快速冲进来没等那男人做出任何反应,一个擒拿把他按翻在地。
在警察的帮助和梅琳的呼唤下,方晴终于醒来了。
“鬼!梅姐,有鬼!”
“小晴,不要怕。没有鬼!鬼已经被抓住了。”
为了安定方晴的情绪,梅琳带她看了看门外戴着手铐的三个人。一个是李婆婆,一个是邓超,还有一个是装神弄鬼的男人。
方晴一眼就认出,那是那个所谓叫“张韬”的男人。也是第一次凭空出现在她卧室的男人。
原来,那个“张韬”真名叫邓辉是李婆婆的大儿子,邓超是李婆婆的小儿子。他们母子三人就用“凶宅”这个把戏把这套房子卖了4次。每次都能吓得房主以很低的价格把房子二度卖回给他们。而且据邓超交代,如果是男人或者两口子来看房子,他就会报高价,如果是像方晴这样的单身女子来询问,他就会把价格报的非常诱人。请君入瓮。
至于第一次来闹事的那帮老头老太太不过是他们请来的群众演员。所谓的故事,也是瞎编的。
至于方晴在夜里看到的眼睛、脚印都是他们用荧光涂料的杰作。
“那人脸是怎么回事?”
“是石膏!”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走了过来,替梅琳回答了这个问题。
梅琳莞尔一笑对方晴说:“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们赵侦探。他是我同学兼好友,以前当警察的,后来自己开了家侦探公司。你在我家住的那段时间我就拜托老赵进行调查。果然他查出中介和老太婆密谋着非法勾当。不愧是名侦探!”
老赵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梅琳也提供了很多疑点我才能这么快摸清线索。我在你家对面租了房子蹲点。发现了保险窗的秘密。然后我走访了这个房子前几任买主,把他们的遭遇串联起来我就料想到有人装神弄鬼。说起来,石膏鬼脸还是梅琳发现的。”
“梅姐,你怎么那么聪明?”方晴顿时释然多了。
“那天其实我也很害怕,但是黏在人脸上的头发露出了破绽。如果你的头发真的是衔在人脸嘴里我可能不会起疑心。关键是你的头发是粘在唇边的。而且用的胶水有一种强烈的气味。是502快干胶。你想,如果真的是鬼为什么要借助胶水?而且我用小刀刮了一些样本去找老赵化验,他肯定的告诉我那是石膏。这说明有人提前做好石膏人脸,趁你熟睡把它贴在墙壁上。”
方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但是……但是我还接到过不知名的警告电话,还在门外看到只有一个脑袋的老头!也是他们装神弄鬼吗?”
这时一名警官发话了:“李老太和邓超都交代了,电话是邓超打的。那个老头是他们先把路灯拧松,然后用黑布隐藏身体搞的视觉把戏。就是为了让你相信有鬼!”
“不过有件事我还没想明白,那臭味哪里来的?”梅琳也有自己的疑惑。
老赵笑了笑:“这个说出来恐怕有点恶心了,是他们用泡死耗子的水来涂抹方晴家的墙壁地板……”
方晴和梅琳一阵干呕。
事情似乎就这么告一段落。
谁能想得到,李老太在警官们押解她下楼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直接在楼梯上摔破了头,一命呜呼。
事发突然,警官们身手再快也没能阻止。也许这就是报应!
但是新的问题来了,每天要经过这摔死人的的楼梯,这房子是住还是不住?
方晴又郁闷了。 肩膀上的乌鸦
清有一双特别的眼睛。
她从小就察觉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的肩膀上站着一只黑色的乌鸦。
那时她一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直到她看到肩膀上站着乌鸦的姑妈、堂兄、舅舅相继死去,她才意识到:那是死神的印记。
她有一点点的自豪,孪生姐姐珀却没有这方面的潜质。
十岁那年,清看到要去海南出差的妈妈肩上站着一只黑乌鸦,她哭闹着抱着妈妈的腿不让她走。
最后是爸爸和姐姐把妈妈送去火车站的。
妈妈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这是清没有想到的。
也许是吉人天相吧。清很高兴,原来事情也可以由转机。
十六岁那年,清和珀爱上了同一个男孩。
确切的说,是喜欢。
两姊妹都知道对方的心意,但都没有说破。
甚至还约好一起逛街血拼。
清知道,珀趁自己上厕所时候买的那瓶KENZO的香水是送给他的;珀也知道,清借口去上厕所悄悄买下了那件新款NIKE的男装T恤。
姐妹俩挽着手,心照不宣。
过斑马线的时候,清蹲下去系鞋带,珀站在她前面。就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赫然看到姐姐肩膀上不知何时站着一只黑色的乌鸦。
乌鸦黑亮的眼珠矍铄着狡黠的光。
“清,绿灯亮了,快走吧!”
清叫了一声:“姐……”
珀一脸茫然的回头:“怎么了?”
“没事。”清想了想,她暗自拉开了自己和珀的距离。
没想到姐姐快步走了回来,往她肩膀上一按:“清,我没想到你会选他而不选姐姐。”
清一愣,停在了马路中央。她扭头一看自己的肩膀,竟然站着那只黑乌鸦,而姐姐的肩头空无一物!
珀的微笑带着一丝痛苦,快步走到街的另一头。
清从未感觉到如此惊恐,她飞快地跑过斑马线,总算舒了一口气。
珀站得离她远远的,眼神冷冷的。
“珀,你……”
“你以为自己能看到乌鸦很了不起是吗?但我能随心所欲地转移它。”珀的声音冷傲且不屑。
清还想辩解什么,路边写字楼上的一整块玻璃飘落下来以不经意的方式,轻轻地削掉了她的脑袋。
乌鸦,飞走了。 起夜
半夜时分,苏林被一阵尿意唤醒。
“老公,开下灯……”她一边唤着,一边伸手去推枕边人,没想扑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老公昨天临时出差了。
她只好摸索着摁亮了床头灯,眼睛刺得生疼。强忍着不适,眯着眼去了一趟厕所。
回来以后她做了一件蠢事,先关灯再上床。
强烈的光线反差让她眼前一片漆黑,等她钻进被窝,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
这时她才看清床尾坐着一个人。
吓得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大气也不敢出。
是贼?不可能,刚才关灯还没看到有人。
那个黑影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不到五官的轮廓,模糊不清甚至看不出发型。
苏林不敢开灯,害怕如果是贼被看到了面孔,自己有可能被灭口。
她就像榨油机里的花生仁,巨大的压力将汗水从她的肌肤挤压出来,血肉崩裂。
一会儿她的内衣就湿透了。
那个黑影跟她对峙着,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脸孔仿佛一直盯着她。
怎么办,我该不该把眼睛闭起来,不然“他”看到我瞳孔中反射的光就知道我醒着……
苏林不由得紧紧抓住被子,手机……我是不是应该用手机报警!
她以极小的幅度移动着自己的手臂,慢慢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机……什么也没有。
她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怎么办……怎么办。
那黑影还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不管了!苏林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她决定先猛踹黑影一脚,然后开灯,冲出门去呼救。
这一系列动作必须一气呵成,苏林暗自调整呼吸,试图存储更多的空气保障待会儿行动顺利。
开动!
她猛地用双腿蹬开被子跳下床去,摁亮电灯。
可是踹了个空。
房间里一片亮堂,黑影不知所踪。
她捂着那颗快要从胸膛跳出来的心脏,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一一检查。
一无所获。
TMD!自己吓自己。
苏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压惊,然后挨个关掉灯。
只留下床头灯和她的影子陪着她。
不经意间,她瞥了一眼衣柜旁边的穿衣镜。
有什么不对劲!
等她再仔细看的时候,水杯从她颤抖手中滑落。
镜子里她有两个影子。
而镜子外,明明只有一个。
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然后是苏林瘫软倒地的声音。
衣柜门被慢慢地推开了,一个一脸惊恐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茫然地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苏林。
他没想通,自己藏得好好的怎么就被苏林发现了呢?为什么这个女人……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叫出声来。
为什么这个女人脖子被玻璃划开,鲜血汩汩地流淌在地板上。
老天,我只是想偷点东西,要是出了人命……怎么会这样?!
苏林那光彩渐渐流逝的眼睛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而望向镜子。
他顺着苏林的目光看过去。
镜子里一个漆黑的影子蹲在苏林身边,手里握着一块玻璃碎片。
似乎在笑。
“啊!!!!!”男子惊恐地朝卧室门奔去,“有鬼啊——!”
呼救的叫声只持续了一下,他的喉咙就变成了破喇叭。
气管被切成两段。
镜子里的黑影虽然看不清五官,但我们依然可以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喜悦和眉飞色舞的激动。
啪……跳闸了。影子笼罩了整个房间。
起夜 二
肚子好痛。难道晚上吃的海鲜不新鲜……
这时候我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之前跟妈妈在电话里因为结婚还是单身的问题争吵。如果现在身边有个人照顾我,大概会比较舒服。
剧烈的疼痛持续了十分钟,我败了。本来以为忍忍就过去,谁也不想在这么冷的夜晚起床去上厕所。
我伸手去开灯,才发现停电了。
我只好摸黑去了一趟厕所。
回来以后,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不能一下子说清楚。
就在我侧身的时候,突然发现旁边躺着一个人!
啊!!!
吓得我从床上直接滚了下去。
“是谁!”
我伸手去推他,那人一动不动。也不搭理我。
不会是小偷吧。但是小偷为什么要睡上我的床?更何况,睡得那么死……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行程,确实没有带人回家睡觉啊。
于是我翻身下床从抽屉摸索出电筒,对准那人的脸照去
只照了那么一下,我便看清了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那是我自己的……尸体。 杀人
杀人莫如杀心。
耿宁很认同这个说法。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被秋雪彻底的杀死了。
没错,他很爱秋雪,甚至爱到当秋雪明目张胆跟人上了自己的床他也提不起勇气离婚。
秋雪是耿宁的上级赵明的妹妹,本来耿宁认为这门亲事是幸福的开始,谁知道却是悲剧的直通车。
“耿宁,我哥在所里没有少扶持你,你可不能忘恩负义!”秋雪一边穿衣服一边用肢体催促床上的奸夫快走。
……
“耿宁,我知道这事是我妹妹不好,可是小两口总有矛盾,再说你长年在外地出差你自己也有点责任,是吧?”赵明一边抿茶一边用眼角扫视着耿宁,仿佛安排耿宁出差跟他没有关系。
……
国家级的生物研究所的确不是那么好进的,耿宁当时跟秋雪在一起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仕途。
秋雪也算是个很不错的女人,样貌美家境好,有自己的公司,更不是完全靠男人吃饭的人。除了出轨,其他方面对耿宁也还不错,没有把他当奴隶使唤。
所以,其实耿宁觉得这一切他都可以接受,但是唯独有一点,秋雪彻底杀死了他的心。
那就是孩子。
检查结果显示,耿宁精子存活率低,很难让老婆怀上孩子。
但是最近秋雪怀上了,而且她很坦诚,这孩子很有可能不是你的,但我想生下来。
耿宁觉得戴绿帽子可以忍,因为总有摘下来的一天。
但是用502把绿帽子粘在他头上他就完全不能接受。
……
赵明一把把耿宁推在墙上揪住他的领子:“你到底从所里偷走了什么?”
耿宁似笑非笑:“没什么!”
“姓耿的你想清楚,我这里有你从实验室盗取物品的监控录像。如果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存放剧毒药品的柜子我可没有钥匙,你放心吧。”
一名所员敲门进来:“所长,我查清楚了。耿宁取走的是最新的实验成果:巨化细胞培养液。”
……
赵明按响了秋雪家的门铃,心里思考着耿宁被带上警车前说的那些话。
“赵秋雪杀了我的心,留下个躯壳。如今,我杀不了她的人,也没本事杀她的心。我能做的,只不过是毁掉她引以为傲的资本……”
他究竟干了什么?
就在门内响起了秋雪的脚步声的同时,赵明的电话铃响了:“赵所长,耿宁招供了,他把培养液掺进了他老婆的面霜和化妆水里面……”
门开了。
秋雪顶着一张表皮细胞膨胀如同剥壳的石榴般一粒粒细胞晶莹饱满充盈多汁只是略显拥挤的脸,浑然不觉地对着赵明微笑着。
“哥哥,你来了。” 地洞
那是一个闷热的暑假下午,冰儿和徐桓一写完作业就来到东湖公园。
他们绕开售票处,走到以往经常攀爬的矮墙。
“啊!怎么被加高了?”冰儿既错愕又郁闷。“这下逃不了票了……”
徐桓牵着她的手说:“我们沿着围墙走,看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翻进去。”
东湖公园是一座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依山蓄水成湖而建成的公园,由于里面种植了大量的奇花异草,承包给私人营运,所以一直未能免费开放。
沿着围墙走了好一阵子,围墙陡然爬升,沿着山体往上,被茂密的树枝杂草包裹着。他们停在山脚下,这里生长着几簇茂密的竹子。
冰儿一脸失望:“算了,回去吧。”
“等一下!”徐桓的目光穿过竹林似乎看到了什么。
原来在交盘错结的竹根后面,有一个不起眼的洞穴。
若不是那几根被踩断的细嫩竹枝,徐桓也不一定能发现这个洞窟。
“冰儿,你看,这个洞穴似乎是通往公园里的。我们钻过去吧?”
冰儿看着自己的新裙子,有些不乐意:“我才不要。裙子弄脏了我妈会骂我的!”
“没事,你把裙子脱了……反正穿了衬裤。进去了再穿上不就好了吗?”
冰儿想了想,又道:“你怎么肯定这个洞就一定通公园里啊?”
徐桓一脸得意:“你没看这洞口的脚印吗?”
随后,他伏下身子往洞里看,对面有光。
“你来看,洞不深。都能看到阳光啊!”
冰儿也趴下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于是她脱下裙子,仔细地叠好。
一不留神,性急的徐桓已经钻了进去。
“猪头三,等等我!”
这里地偏人稀,竹影稀疏,有风吹来让冰儿一个冷战。
她有些害怕,赶忙跟着钻了进去。竟忘掉了放在洞口的裙子。
带她进了洞窟,才想起裙子还在外面。不过洞内空间不大,转身是不可能了,倒着出去她又怕跟丢了徐桓。
算了,进了公园再让那猪头出来给我取裙子好了。
“冰儿,你快点跟上来啊!”
沉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冰儿往前望去,大概看得出徐恒撅着屁股往前爬的轮廓,在他前面是出口的白光。
越往前走,土地越发湿腻,土腥味夹杂着说不出的怪味迎面而来。
冰儿一阵恶心。
硬着头皮回答:“你慢点儿,等等我!”
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徐桓突然停住了身形,看来是听到了她的话等着她跟上去。
算你还有点良心!冰儿低着头赶紧往前爬去。她一边爬一边细细回味刚才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徐桓在我前面,他对我说话的时候脑袋应该对着出口,那我听到的声音按理说会比较小,为什么刚才会觉得沉闷?就像是被墙壁反射过来的……另外,我进洞的时候明明起风了,这个洞穴应该成为风口,但是我一点都没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啊……
冰儿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前方一亮。
她抬头一看,徐桓不见了。
只看到出口就在不远处。
这人怎么回事,也不打个招呼就出去了。
一个人在洞里怪碜人的,她赶紧手脚并用往前爬去。
“徐桓,你在外面吗?”
声音在洞穴里回荡着。冰儿这下是真切感觉到不对劲了,怎么自己的喊话被反射回来了?
眼看离出口越来越近,为什么只看到白光却看不到洞外的景物。
越想越怕,她慢慢放低了爬行的速度。
这时,她总算看清了前方的白光是什么。
那哪里是洞口的日光,分明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虫子,那些虫子像萤火虫一样发着莹白色的光。它们依附在不知道什么植物纵横交错的根系上,似乎在吮吸着汁液。
“啊——!”冰儿吓得脑袋一片空白,除了尖叫什么也干不了,“徐桓,你在哪儿啊?!”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闭住了嘴。她生怕惊动了那白莹莹的虫子们,对她群起而攻之。
就在冰儿打算慢慢退出洞穴的时候,有东西先她而动了。
不是虫子,而是一条条像触须一样的根。
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就像盘丝洞的银丝。
冰儿情急之下试图站起身来逃跑,却忘了自己身在洞中。砰的一下脑袋撞到了洞顶,昏死过去。 “冰儿……冰儿?”
似乎有人在叫我。
冰儿努力地张开眼睛,看到的是徐桓一脸期待的表情。
“你总算醒了!”徐桓脸上的忧郁顷刻间化作欢喜。
冰儿想起刚才的事,一阵后怕:“洞里有妖怪!徐桓,我们在哪儿?”
徐桓搂住她的肩膀安慰她:“哪有什么妖怪,我们在公园里面啊。”
她环顾四周,确实是在公园的花圃里面。不远处就是人工湖,还有廊桥。
只是,似乎没怎么见到人。
他俩站起身来,往人工湖走去。冰儿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裙子居然穿在自己身上,没有一点弄脏的痕迹。
“是你帮我穿的裙子?”她疑惑地望着徐桓。
“你一直穿着的嘛?又没脱过!”
“刚才钻山洞的时候我有脱掉啊?!”
徐桓一副不知所谓地看着冰儿:“你说什么啊?我们明明是翻墙进来的,你跳下来的时候摔倒了。我还以为你撞到脑袋……现在看来是真的撞到了吧!”
“你去死!”
冰儿满腹狐疑,但是无从查证。
今天公园里的人三三两两,远远看到有人影晃动,还没走到跟前,就不见了。
他俩先把蜂卉园走了个遍,那些玻璃房子里的植物对立志当生物学家的冰儿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看,这个捕蝇草……天哪!这么大的猪笼草!”冰儿兴奋地直叫,“我看过网上的报道,说这种来自菲律宾的大型猪笼草甚至能吃掉一只小老鼠!”
徐桓忍不住探过去看了看那瓦罐一样深的草瓶子,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喉咙,弥漫着老鼠肉汁的味道。
一阵恶心。
徐桓拉着冰儿就往外走。
“干嘛啦,一个大男人,怕这些!”
“什么大男人,我还没成年!”徐桓讪讪地说到。
冰儿甩开他的手:“就你那怂样,成年了也是个娘们儿!带把儿的娘们……”
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哈哈哈!”
徐桓恼羞成怒:“许小冰!你这个男人婆!没把儿的男人!长大了我让你妈带你去参加快男评委都不带怀疑的!”
俩人就这么追打嬉笑怒骂着在公园里张狂地跑着。
徐桓疯够了,提议买冰淇淋吃。
于是两人来到香樟林旁边的小卖部。谁知道,店主竟然不在。
左等右等,冰儿急了:“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算了吧。”
徐桓想了想:“那我们自己接两杯冰淇淋吧,待会儿把钱放他桌子上就好了。”
“哟!公园门票都要逃,现在这么有公德心啊?”
“废话,那门票六十呢!俩人就一百二。一百二是什么概念?去人口批发市场能买三个你了……”
徐桓话还没说完,就被冰儿一把揪住胳膊下的嫩肉,疼得杀猪般叫起来。
“姑奶奶,我请你吃冰淇淋你还要怎样!疼……快放手!”
冰儿双手抱胸:“你说你妈给你生了个男人的身子怎么配了张泼妇的嘴!张爱玲说过:‘这两片嘴唇,切切倒有一大碟子’。说的就是你吧!没准儿人家认识你前世……”
“行行行,说不过你,也打不过你!拿冰淇淋堵住你的嘴总行了吧?”
徐桓自行取了两个蛋卷,在冰淇淋机上接了两个超大的冰淇淋。
两人放下钱,心满意足地往香樟林走去。
穿过香樟林就是游乐设施区域,徐桓最喜欢的就是激流探险。
进了香樟林,一股天然樟木的香味浸人心脾。高高的树冠遮挡了不少阳光。
冰儿觉得四周有人在走动,但是又看不到人影。
回头一看,看到树林外有几个人远远地在盯着他们。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她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挽着徐桓的胳膊加快了脚步。
“你怎么了?”
冰儿不知从何说起:“背后有人盯着我们看,我总觉得怪怪的。”
徐桓回过头去,看了看,道:“什么人?没有啊?”
冰儿也跟着回头,果然,刚才的几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就是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后背。
走到樟树林深处,路旁的灌木丛猛地一阵骚动。
吓了冰儿一跳,拉着徐桓就要开跑。
徐桓笑她:“刚才还夸你man呢,现在跟让人抽了胆汁似的。那么胆小。”
那丛灌木摇啊摇,一下子又停住了。
徐桓要贴过去看,冰儿拉住他:“别……万一是蛇怎么办?”
突然,从里面钻出来一只浑身雪白的小萨摩耶。贴着他们的脚尖窜了过去。
“汪汪……”
徐桓先是一愣,然后说:“多可爱的小萨!看把你吓得。”
冰儿这时也释然了。
那萨摩耶在跑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冰儿一眼。
那眼睛黑漆漆的,陪着洁白的毛发,甚是可爱。只是,怎么它的眼睛黑得如此晦暗,没有一点广泽……
不对!它没有眼珠,只有两个黑黑的眼眶!
等冰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狗已经跑远了。
他们两人走出树林后,冰儿许久都没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的不安像一只干瘪的爪子紧紧钳住她的喉咙。
“徐桓,要不我们回家去吧?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徐桓惊讶地说:“怎么了?”
“我觉得好像有鬼……”
“你怕什么呢?你看这青天白日,红火大太阳的。哪有鬼白天出来的?”徐桓不以为然,“电视里都说了,鬼怕太阳啊。再说我还有童子尿。可以驱邪!”
冰儿顿时作出干呕的样子:“你恶心不恶心!电视演的那也不是真的鬼啊……”
“难道你见过真的鬼?”
冰儿语塞。
他们来到摩天轮下,一看售票处没人,不由得有些泄气。
奇怪,今天卖票的都放假了吗?可是摩天轮上面的轿厢里面明明有人啊。
“两位小朋友要坐摩天轮吗?”一个大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两人心情顿时从寒冰洞跳转到春暖花开的田野。
随着摩天轮慢慢升高,整个公园的景色渐渐映入眼底。
冰儿眼神好,她突然发现公园四处零零散散站着些游人,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萧条。但是再仔细一看,那些人居然都眺望着同一个方向——摩天轮。
难道他们都在看我?
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像一只八爪鱼伸开触角捧住了冰儿的头颅。
轿厢快升到顶点的时候,冰儿看到他们前面一个轿厢里有人影晃动。可是在他们之前并没有人上了摩天轮啊……
冰儿把脸贴到窗户上一看:确实,前一个轿厢有个男人坐在里面,背对着他们。
过了一会,那人阴恻恻的侧过脸似笑非笑,好像在看远方的景物,但眼珠子却转到眼角瞄了冰儿一眼。
这侧脸……不是刚才给他们卖票的大叔吗?
他如果先上了摩天轮,那刚才给他们扣上安全锁扣的人是谁?
一个冷噤,冰儿吓得连退两步,退到徐桓这边。
由于重心偏移,轿厢顿时晃动起来。
晃着晃着,前面的轿厢就低沉下去,看不见了。
徐桓伸手扶住冰儿,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你好好坐着呗,晃什么!”
“你刚才看到没……”
“没有。”
没等冰儿说出后面的话,徐桓就一口否认了。
冰儿一时语塞。
但她明显地感觉到,空气中紧张的氛围不止是来源自她一人。
这边还惊魂未定,随着摩天轮的转动,冰儿又看到他们后面的轿厢里也坐着人,正是那个卖票的大叔,对他们挥手。
一口气纾解不开,她登时就吓得两眼一黑。
醒来的时候,冰儿发现自己躺在公园的长椅上,徐桓一脸焦急地守在旁边。
“我怎么了?”
“你醒了?感觉还好吗?你坐着摩天轮突然晕了。还多亏卖票的大叔帮忙才把你抱过来的。你是不是没吃午饭?大叔说你可能低血糖…… 徐桓决定带冰儿去荷花池看她最爱的荷花。希望借此缓解她的紧张。
一路走去,路上三三两两的游人也多起来。气氛比之前阳光多了。
冰儿情绪渐渐稳定起来,有说有笑。
但她发现这时徐桓的情绪变得有些异样,比如总是东张西望,偶尔会回头看身后。
“你在找人吗?”冰儿冷不丁地一问。
“没!我找谁啊,我!”徐桓略显慌张,但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快走啦,你这样子走到荷花池天都黑了。”
就在他们身后,一个女游客不自然地把头扭过来,对着他们的背影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除了脖子扭得略微过头了一点之外,在这个女人娟秀的长发之下,分明是一张男人的脸。
可惜,这些他们都没看到。
荷花池到了。
绿油油的叶子和粉的、白的、红的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腾起一片醉人的幽香。
他俩高兴地穿过廊桥走到湖心亭。
“真美!”
徐桓摘了两顶荷叶,他们当帽子戴了坐在亭子里休息。
风,慢慢地吹着。
午后时光不紧不慢地拂过他们的身躯。
迷迷糊糊中,冰儿靠在徐桓身上睡熟了。
她突然醒来一声尖叫:“糟了!几点了,我得回家煮饭。不然我妈下班回家不骂死我!”
吓了徐桓一跳。
徐桓拉着她的手说:“急什么,早着呢。你也就睡了五分钟。你看太阳还高的很。”
“不是吧,我感觉自己做了好几个梦了。才几分钟啊……”冰儿看看天色,似乎确实没有变化。十分不解。
就在这时,眼尖的冰儿突然看到荷花池里面有一片地儿的荷叶被什么东西压得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大片。
她站在石凳上踮起脚看了个仔细:
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面朝下趴在荷花池里。
“哎呀!荷花池里有死人!”冰儿尖叫着从凳子上跳下来。
徐桓听闻急忙踮脚望去,他看清池中男子不由得脸色一变。
他双手按住冰儿的肩膀,用一种略带慌乱的语气对冰儿说:“哪儿有人啊,是你看错了。”
“就在那儿啊!”冰儿着急地扭过身子指给他看。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你都瞎想些什么呢,尽说些不吉利的!”徐桓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一下荷花池,“你看,这里只有荷叶和荷花。多美啊!你是不是睡昏了,把白荷花看成人了。”
冰儿听他这么说,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于是她再次踮起脚望了一眼。
果然,那里只有一簇白荷花,没有男人也没有尸体。
“这下放心了吧。别胡思乱想了。”
徐桓好像有心事,拉起冰儿的手想离开荷花池。
“这里太阳太大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怎么了?”冰儿明显觉得徐桓的反应过激。
徐桓什么也没说,只是手上加了把劲。冰儿从这点劲道中读出了他的慌张。
似乎,他在害怕着什么……
冰儿左顾右盼,突然发现荷塘里迎风摇举的荷叶下面,有半个人头浮出水面。
黑褐色的人头如同死去多年却没腐烂的干尸。但是与之不同的是,那人头还有着一双活人的眼睛。投射过来一道犀利的目光。
很快,荷塘的淤泥里浮现出越来越多的人头。
“啊——!”冰儿吓得双腿瘫软,一屁股跌在地上。
徐桓顾不上那么多,弯腰抱起冰儿:“我们走!”
紧接着他把嘴贴在冰儿耳边,迫切地说:“冰儿,你快想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要相信你看到的!”
就在徐桓要踏上廊桥的时候,廊桥消失了。
整个荷花池只剩一个孤零零的湖心亭。
冰儿清楚地看到,荷叶底下的淤泥里不断爬出来的干尸居然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气中弥漫着臭肉的味道,那是夏天灼热的午后被滚烫的石板与阳光双面夹击的肉块在空气中慢慢变质的臭味。
即使屏住呼吸也能感觉得到。
“冰儿!记住,这都是假的。你千万不要被看到的迷惑……”
徐桓话还没说完,一只胳膊猛地抓住冰儿的脚踝,把冰儿吓昏过去。
在阖眼之前,冰儿依稀看到——徐桓竟然凭空消失了。
……
你醒了?感觉还好吗?你坐着摩天轮突然晕了。还多亏卖票的大叔帮忙才把你抱过来的。你是不是没吃午饭?大叔说你可能低血糖……”徐桓一边说,一边递来一瓶脉动。看得出他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就是……”冰儿慢慢坐起来,突然想起什么,“刚才我看见我们前后两个轿厢里坐着那个大叔,可我们上去之前……明明没有人……他又怎么可能从里面把门锁扣上呢……他又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轿厢里面呢?难道是鬼?”
徐桓看冰儿一醒来就喋喋不休不知所云,赶紧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莫名其妙的念叨些什么啊?是不是发烧糊涂了?”
“徐桓,你说要是世界上真有鬼怎么办啊?”
“住口!别说了。你就别乱想了。好好一个下午就被你破坏了。”徐桓的脸色阴晴不定。
末了,他又极慢地吐出几个字:“你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乖!” 不知过了多久,许小冰总算醒了过来。
是医院。
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荡荡的,为什么我会在医院……
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是徐桓。
“冰儿,你醒了?太好了!”徐桓放下手里拎着的水果,赶紧走到床尾,“来,我帮你把床架摇起来。”
待冰儿坐起身来,徐桓又贴心地端过来一杯水。
“小桓,我怎么了?”
“你翻公园围墙的时候摔下来了。把我吓坏了,生怕你出什么事。幸好有个好心的过路的叔叔帮忙把你送医院来了。”
“叔叔?他人呢?”
“刚跟护士缴费去了。我刚才看你睡着就在门口去买了点苹果,怕你饿。医生说你没什么,但是还是要观察一下。你爸妈还没下班,待会儿我回去通知他们。”
“嗯!”冰儿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也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曾摔下来这一幕。
“冰儿,你要吃苹果吗?我去洗两个。”徐桓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大苹果。
“好的。”
徐桓带上门出去了。
许小冰把头靠在床头,慢慢回忆之前的事。
那些记忆突然像被闪电刷地照亮了。
鬼……鬼?鬼!
冰儿一下子坐起来,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脚踝。
雪白的脚踝没有什么一样,但是不一会儿冰儿就看到令她无法相信的事情:脚踝上竟然慢慢浮现出一个乌黑的手掌印!那分明是被人死死握住留下的瘀痕!
冰儿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跳下床去找徐桓。
徐桓正在洗手间洗着苹果,但他的脸如同死人般苍白冷漠。
双手机械地往复揉搓。
差不多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镜子。
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一刹那,他发现镜子里面的自己露出了莫名的微笑。
这让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分明没有表情。
难道……
来不及逃走,镜子里的他被一支手贯穿了脑袋。
后脑勺进去,嘴里出来。
镜子外面的他,亦然。
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他手中跌落的两个苹果。
许小冰全然没有注意到整个医院似乎就她一个人,也来不及害怕走廊中惨白的随时可能熄灭的路灯。她跌跌撞撞沿着路牌指示找到洗手间。
拐进去。
徐桓刚好洗完苹果,大咬了了一口。
看到冰儿过来,他一口呸掉嘴里的苹果:“诶,你怎么下床了?”
冰儿什么都没说,抱着徐桓就开始哭。
徐桓也就这样静静地让她抱着,直到她缓过气来。
“徐桓,真的有鬼……呜呜,我想回家!”
“冰儿,我相信你。”
许小冰听他这么一说,倒觉得讶异。
“你相信我?之前在湖心亭你不是什么都不相信吗?还叫我别信!”
徐桓一脸正色,把嘴巴贴近她的耳朵:“是的,而且我能告诉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赶快跟我离开医院。你能相信我吗?”
冰儿看着徐桓的眼睛,里面满是是关切和坚毅。她咬咬牙,点了点头。
徐桓丢掉苹果,牵起冰儿的手:“那好,你接下来一定要听我的。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好!”冰儿暂时想不出来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等着他们。
“我们走到走廊上,一起拔腿向前冲。不管什么人叫你,或者发生什么事,你只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跑!跑!跑!只要我不停步,你绝对不能停,知道吗?能做到吗?”
“好的!”
徐桓捏紧了她的手:“冰儿,我没有开玩笑。你一定要照做……不然我们都会很危险。”
“1、2、3,快跑!”
一对少年在医院的走廊里撒腿狂奔。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走廊不知何时钻出来三三两两的人群,有推着轮椅的护士,有杵着拐杖的病人,有胡蹦乱跳的小孩……
徐桓完全没有停驻的意思,拉着冰儿在人群里灵活地穿梭。
而那群人,似乎有意无意的在留住他们。
“小姑娘,可不能在医院里乱跑啊!”一个面目慈祥的大爷坐在轮椅上招呼他们。
“能帮我把药捡起来一下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被他们撞了一下肩膀,药口袋掉在地上了。
“病人许小冰,医生在402病房等你,请赶快回去!”连医院广播都用上了。
……
还有的人用手阻挡他们的前进,每次都眼看要被抓住了,却被徐桓拉着冰儿灵活地闪避过去。
有几次,冰儿分明觉得已经被扯住了衣服,但是还是冲过去了。那感觉就好像……穿透过去了。
走廊眼看就要到头了,突然从旁边撞出来一架移动病床。
“冰儿,闭上眼睛。”
等冰儿在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已经冲过去了。病床落在了他们身后。
怎么回事?穿墙术吗?
要到头了。幸好!
就在这时,冰儿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刚才在病房里看到徐桓的时候,他明明穿着白T恤,背上有个米奇的图案,可现在眼前这个人,穿着黄T恤,而且上面是个机器猫的图案?!
不对,这人……
有了疑虑,许小冰的脚步就放慢了。
“冰儿,你怎么了,不能停啊!快一鼓作气冲过去就好了。”
冰儿往前一看:走廊镜头居然是一堵水泥墙。
太荒谬了!
这个人不是徐桓!
一定有古怪!
“徐桓”去势甚猛,一下子就钻进了墙壁,而冰儿犹豫自己的犹豫,松开了“徐桓”的手。
咚……许小冰撞上了墙壁。
冰冷,厚实。
刚才穿越人群和穿透病床的穿墙术这次没有发生。
如果那个人不是徐桓,那真的徐桓去哪里了?
许小冰又惊又怕打算另寻出路。
就在她回头的一刹那,惊呆了。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走廊,现在又变得死一般的宁静。三三两两的人群似乎都钻进了地里。
走廊上有一两盏灯经不起这悲欢起落,竟然伤感地闪烁起来。
气氛更添妖异。
远远地,看到走廊的那一头有一个中年男子向她走来。
那是谁?我认识吗?莫非就是之前徐桓在病房里告诉我的那个叔叔?
不知道为何,冰儿觉得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种感觉她不久前才遭遇过:看到那只没有眼球的小狗是这种感觉;在摩天轮看到那个古怪的大叔也是这种感觉;甚至在荷塘里看到淤泥中的死尸也是这种感觉……
来者不善!
这种本能突然让她意识到,刚才拉着那个不知真假的“徐桓”的手,她反而是安心的。
也许,那才是真的徐桓!
怎么办?!
那个中年男子如同鬼魅,如此多的灯光竟然照不透他的脸。
但冰儿感觉得到那人在笑。
“徐桓,你在哪里?快救我!!”冰儿拖着哭腔拍打着墙壁,“我跟你走!”
那个中年男子突然加速,仿佛移形换影般猛地出现在许小冰十步开外:“小姑娘,哭什么啊?叔叔来帮你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温柔地移动着步子。
许小冰近乎绝望。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徐桓的声音:“你个白痴,害怕有用吗?赶紧集中精力,百分之两百的相信我。我这就带你离开!”
死就死吧!死在徐桓手里总比死在这个怪蜀黍手里好!
冰儿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徐桓带我离开!”
中年男子伸出双手就要触及冰儿的脸,突然墙壁里伸出一双手搂住冰儿,倏地消失了。
“可恶!你们这对小鬼头我看能往哪里逃!”
中年男子无比震怒,以至于他后背上那密密麻麻的骷髅头也跟着震动。
他背上的肌肉非常怪异,十几个骷髅头镶嵌在背部肌肉中,就像西藏那著名的骷髅墙。
有风吹过骷髅们呜咽着悠远绵长哀怨凄凉的镇魂歌 许小冰再次睁开眼,又回到公园里了。
这次是荷花池边的小树林其中的一颗大松树上。
她一下子从封闭的医院走廊转移到开豁的视野,差点从松树上滚下去。
幸好旁边的徐桓拉了他一把。
“你给我抱住树干!不然待会儿你醒来又在医院了!”
冰儿惊魂未定:“你是真的徐桓吗?”
“当然是!不然我干嘛冒死救你?如果是刚才那个给你洗苹果的‘徐桓’,只怕你现在已经变成那个怪物的一部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冰儿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我想回家。”
徐桓搂着她的肩膀:“冰儿,我这就告诉你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在这之前,我先让你了解一点东西。”
徐桓指着树干说:“你看,这树干是空的,里面有个树洞。我们可以钻进去!”
冰儿好奇地看了看,什么也没有。而且树干也不粗。怎么可能装进去两个人?
“冰儿,你照着我说的去想。就像我们以前过家家酒一样。”
冰儿闭上眼睛,默默嘀咕着。
睁开眼:果然有个树洞!
两个人钻了进去。
“徐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想事成吗?”
“如果是心想事成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们早就回家去了。冰儿你还记得那天下午我们从一个地洞钻进公园么?”
“记得。但你后来非说我是从墙上跳下来了的。”
“那是我怕吓着你。你知道从我钻进来,到遇见你经过了多长时间吗?三年。”
冰儿惊讶地捂住嘴:“怎么可能!”
“你先回忆一下你在洞里遇到什么事,仔细一点。”
“我记得你本来在我前面,但是突然就消失了。然后……我看到很多……发光的虫子,我很害怕……接着,就有很多根须要攻击我……再然后我就在公园里了。”
“哎……”徐桓叹了一口气,“都是我害的。其实我的遭遇跟你差不多。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根须裹起来了。然后我醒来也是在公园里。这里没有日出日落,好像时间是静止不动的……”
“可你刚才说,你在遇见我之前在这里呆了三年?那你怎么计时的?”
“你听我说完。就像你之前在荷花池的亭子里面睡午觉一样,其实睡了很久,但是太阳几乎没有偏移。我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我遇到那个怪物。我把从他手里逃掉一次算作一天,以此来记录时间的流逝。“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逃了一千多次?!”
徐桓苦笑了一下:“是啊!”
“那他为什么要追杀我们。而你的超能力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还没明白吗?没有什么超能力,那全都是我们的意识。我们……我们可能现在只存在于一个意识构造出来的世界里面。所以我们能穿墙,可以凭空造出一个树洞。”
冰儿觉得头好晕:“什么?意识世界……难道我们已经死了?呜呜呜,我不要死……徐桓,我不要死……”
“冰儿你别哭,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样一个世界。但是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的精神、意识还是自主存活的,那我们也不算真的死掉。总有一天我们会堪破这个世界的秘密。也许,那时就能回去了……”
许小冰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一听徐桓的分析合情合理,于是慢慢冷静下来。
“徐桓,那你给我讲讲这个世界到底依靠什么法则而存在。如果只是简单的想想就可以做出一些超能力的行为,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想象那个怪物死掉?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
徐桓露出久违的笑容:“果然是我认识的聪明的冰儿,一下子就上道了。其实,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我发现,那个中年人的意识太强大,我根本奈何不了他。但是只要我不去相信那些可怕的景物,或者说是幻觉,我就会跳转到另一个世界。就像是平行世界。如果你的思维和他的思维重合,哪么他就能在那个世界制造出无比恐怖的事物来加害你。如果你选择不相信,当然也要有坚定的信念和无与伦比的勇气,做一些违反常规的事情来证明你的决心。你就能从他的恐怖世界剥离开来。”
“难怪我之前昏倒的时候,亲眼看到你凭空消失了。”
“没错。当时如果主要是你的意识被他侵入了,其实很多恐怖的东西我根本没看到。而且我不能去看,不然我们两个都会遭殃。我知道在那种状态下你很难不相信那些恐怖的景象。所以我只能由得他把你抓去,自己先逃离,然后伺机营救你。”
“可是如果按你说的有平行世界,那你如何判定我在哪里呢?”
“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既然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当然也能掌握一些窍门。按理说,你昏倒了,而且是被袭击昏倒的。你的潜意识里肯定会希望醒来是在医院。我只要从这个角度入手,就能把思维跟你重合。就找到你了。”
冰儿若有所悟:“可他既然抓住我了,为什么不直接加害我?”
因为你昏厥的时候,意识被切断了。他只能在你有意识的情况下才能入侵你,胁迫你,危害你。”徐桓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背靠树干,“就像计算机病毒遇上reset键,再厉害的病毒也得等到系统重启了才能继续作恶。不过他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猜到你在哪里。”
“可是,我们跟他无冤无仇,他害我们图什么啊?”
“刚开始我跟他面对面的时候,我也问过他,还恳求他。可是他不为所动。我以为他是因为困在这个世界太久了,显得无聊所以害人作乐。但是我后来发现了,完全不是这样。我亲眼看到他吃掉另外的人的意识。”
“吃掉?另外的人?”
“是的。我进来的时候,也遇到过之前困在这里的人。他告诉了我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法则的事。但很不幸,他被那个怪物吃掉了。那个怪物的目的在于:吃掉一个人,对方的主观意识就会被永远封闭起来,他就能独占对方的思维空间,增强精神力!”
“真可怕!大家都是被困在这里的人,他不想办法离开却先想着自相残杀!”
徐桓叹了口气:“扭曲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又怎么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只要相信美好的事物就行了吗?你也说了他精神能力很强大,如果从很多细微的地方对我们下手,我们防不胜防啊。”
“没错。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反击。但在这之前,你也必须提升你的精神力、意志力。至少在遇到他的时候要先保全自身。这个世界存活的关键就是:只有你坚定不移的相信的事情,才会成为现实。”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徐桓和冰儿互相入侵对方意识,通过制造恐怖的幻念锻炼彼此的精神力。
徐桓发现,冰儿学习得很快,而且想象力极其丰富。
譬如徐桓在吃饭的时候被入侵,先是他发现嘴里咀嚼的饭菜里有一根头发,然后用手一扯,那头发在食道里慢慢滑过而且绵绵不绝。让人不禁怀疑吞了一个线球进胃里。等徐桓开始抵抗这种意识的时候,那头发突然就被完全从胃里扯出来了,连着一块带血的头皮。可怜徐桓呕吐了4次。
又比如两人在树林里散步,走着走着就有蚊子咬徐桓胳膊。他用手挠了挠,心里猜想这很有可能是冰儿搞鬼,特意留了神。可是他惊讶地发现,胳膊完全没有感觉,像假肢一样!等他想办法恢复自己的触觉,又发现胳膊奇痒无比,不把肉剜掉就不能止痒似的。
很显然,冰儿已经学会了左右他人的感知能力,而且分寸恰好,让人的感觉在正常值上下浮动。因为很真实所以很难摆脱。继而夸大你的感觉,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再后来几次与怪物男的交锋中,冰儿和徐桓戮力同心,顺利地识破陷阱化险为夷。 狩猎者、猎物之间的对立关系永恒存在,但角色的分配从来不是一成不变。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个大反转。谁说不是呢?
随着交手的次数多了,冰儿也不想之前那样胆小了,甚至开始尝试着反向渗透怪物男的思维。
这是连徐桓也不敢尝试的事情!
但冰儿成功了。不过她浅尝辄止,掌握了法门便不再有进一步举动。
冰儿发现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不好,现实世界能享受的事物能感受的快感在这里都可以体会到。
除了那些没有体验过的。
毕竟,我们赖以生存现实世界是集合数十亿人的智慧建立起来的,更何况还有人力不能及的大自然的雄伟造化。
但以两个初中生的见识,哪里能想到那么远。不过,想得越少,人越容易快乐。
怪物男几次都不能得逞,不由得有些沮丧。好在这个世界没有时间的概念。
也许吃掉这两个孩子,就应该够了吧……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那是复仇的寒光。
突然,他嗅到了恐惧的味道。
虽然那气息淡薄的就像雪地里的薄荷味道,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了。
之前几次的恐怖幻象都没有对冰儿造成伤害,并不是这两个孩子已经全无畏惧。只是没有找到他们恐惧的点。
是的,他们两个现在是依赖着对方生存,最可怕的事莫过于……身边人。
怪物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冰儿确实没有意识到,她现在最害怕的并不是牛鬼蛇神,而是失去徐桓这个依靠。
所以当她看到阳光下,徐桓的影子慢慢变得高大、丑陋,跟他身体不匹配的时候,顿时吓傻了眼。
残存的理智提醒她不要去想,不要去看。但是不自觉的眼泪已经出卖了她的心。
那影子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由虚化实。
不是那个怪物中年男还能是谁?!
怪物男肚脐眼就想一只硕大的海葵,一层层张开,露出细小密密麻麻而又锋利的牙齿。
“别怕,一点也不痛。”
咔嚓……
利落地咬掉了冰儿的脑袋。
他的后背,又长出了一个肉瘤般的脑袋。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第16个了。
接下来,对付徐桓就更简单了。
那小子看着冰儿失去脑袋的尸首,当场就吓呆了。毕竟是个孩子……
咔嚓!
四周景色如同水墨般晕开,阳光灿烂的公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亮如白昼的实验室。
怪物男坐在实验台上。
心满意足地大笑,不一会儿又歇斯底里地大哭。
可惜,在没有人能分享他的感觉了。
也许,他也不需要。 推开实验室门,是一个老式四合院。
走进四合院的怪物男褪去了那可怕的外形,戾气消隐。变得普通、亲切。
天井中一副和乐生平的样子,有老人在淘米,有孩童在嬉闹,有妇人在晒被子。
“庆子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那妇人回头跟怪物男打招呼。
怪物男笑着回应:“是啊,今天研究所放半天假。”
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张子庆叔叔,今天陪我下棋吗?”
“跟你说了多少次,叫张叔叔就好,别叫人全名!”淘米的老太太念叨道,“这孩子不懂事,庆子别介啊。”
张子庆笑着说:“这有啥。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么。小刚,叔叔晚些陪你下棋。乖!”
他推开一间屋走了进去。
“妈,我回来了!”
老太太正在看电视:“今天这么早啊?”
“是啊。妈,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讲有个四川的公司想挖我跳槽的事儿吗?我决定了,过去。所以我打算把研究所的工作辞了,去成都发展一段时间。”
老太太摘下老花镜,转过头来:“这么快就决定了啊?”
张子庆神色黯淡:“现在就看您老,是不是跟我去四川?”
“算了,我这把老骨头在北方住惯了。受不得南方的湿气。有老二、老三和小妹在这边陪我就够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四兄妹里面,最有孝心的是你,最有出息的也是你。只是不知道你这一去,我们娘俩多长时间才能聚上一次。”
张子庆不想让这伤感的气息占据为数不多的相聚的时光,连忙打断母亲:“妈,你放心,我过去一安顿好就把您接过去。那边公司开的价钱实在是不错,一个月抵我现在半年的薪水。我现在在这边也就一个科员。混到老也不知道有个什么成就。北大生物系又怎么样,研究所里谁没个高学历。我想过了,过去辛苦点。挣些钱给你换个大房子。小妹明年高考,学费也得花钱。老三现在工作也没着落……”
“妈知道,知道你是为这个家……”老太太背过脸去,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一把,“妈就是舍不得你走那么远。”
张子庆的泪再也忍不住,沿着脸颊流了下来:“妈,孩儿不孝。要是知道这一去就再也见不着您了……”
突然,他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四周景色乍变,他再次来到实验室。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秃顶男谄媚的笑着:“张博士,这是我从海地运过来的新品种植物。你看看。”
张子庆走上前去看着玻璃培养皿中的绿色植物。
那是一种轮生阔叶植物,盛开着繁茂的花。花瓣晶莹碧绿,恬美而又妖异,味道清甜。花萼硕大,有凋谢的花朵结出一个大浆果。
“这是?”
“这种植物的浆果可以入药,我是打算在成都建立一个养殖基地。所以请张博士帮我研究一下它的生长特性还有对环境的要求……最重要的是如何增产。当然,关于它的汁液如何最大限度萃取也要多劳烦您费心”
“杜老板,这是什么植物?我从来没见过。”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是花高价从海地的土著巫医手里买来的。只有三株。非常珍贵!至于它的名字,卖主告诉我土著们都管它叫——往生花。”
往生花,多美的名字。
张子庆查阅了很多资料也没发现有太多关于这种植物的记载。他只好采取“实践出真知”的老法子,用了半年时间观察往生花的生长习性:温度、湿度、阳光、土壤酸碱度诸如此类。
但他发现,现有的肥料对这种花的生长没有任何帮助。
直到有一天,一只小白鼠神差鬼使的掉进了玻璃皿。
那植物的根须竟然从土壤里钻出来,以很快的速度把老鼠包裹住拖进土壤。
张子庆看呆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株往生花短短半小时之内长高了3cm,同时枝头的浆果也变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小心翼翼地用硬刷子扫开土壤。
那只老鼠被根须包裹着,有的根须从它五官的洞穴直接伸进大脑。它的躯干变得干瘪,似乎被抽走了不少养分。
但最奇怪的是,它依然有生命特征!
花了一个月时间。张子庆弄清楚了,这只老鼠没有死,顶多算一只“植物鼠”。虽然身躯已经干瘪得像一具木乃伊。但是它的心脏依然有微弱的跳动。它的血液和往生花的汁液混合在一起却没有发生血凝反应。这混合液游走于它的心脏和大脑之间。似乎往生花先是把老鼠所有的养分吸干,然后用自己光合作用产生的养分与氧气来维持老鼠心脏和大脑的正常运转。
这是为什么?
那浆果似乎又变大了些。
其后,张子庆又用兔子做实验。可是他发现,那些根须伸出来发现包裹不完兔子,便又乖乖缩回去了。
经过多次实验,他得出结论:单株往生花只对形体跟它差不多的动物下手。
看来这植物聪明得可怕。似乎它知道自己的体液不够维持大物种的心脑存活,就不会吞噬他们。
但如果把三株往生花种在一起,难保它们不会连我一起吞掉!
……
一年后,他把所有的研究成果整理成报告交给杜老板的时候,往生花已经在东湖公园的规划地分株种植了近三分之一亩地。那个秃头中年男眉开眼笑的掏出一叠人民币给他作为额外奖金。
“比我预期要快了半年。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张博士你要费心研究关于它汁液提纯的实验。”
意外,就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到来。
这天张子庆本来已经离开实验室,结果折返拿自己钱包。
无意间撞破杜老板指挥手下用人体实验往生花的萃取物。
看着被试验者脸上销魂的笑容,不难推测,这是一种新型的毒品。
张子庆被绑着双手埋进土里的一刹那,他突然明白,钱来得太快一定不会是走正路来的。
“张博士,真抱歉。虽然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但我也别无他法。另外,我又没有告诉你。往生花用来处理尸体实在是太方便不过了。压根不会有腐烂的味道,实在是很科学啊。哈哈!对了,这种新型毒品感觉太奇妙了,对人体完全无害。我很满意。Thank you!Byebye!”
张子庆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感受到那些根须钻进自己的眼睛、鼻孔、耳朵、口腔,还有肛门。
……
“原来是这样!”
张子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眼睁睁看着冰儿拉着徐桓从虚无中走出来。
他有些语无伦次:“你们?!死了……不对,你们不是已经被我同化了么?”
四周场景跳转到公园。
他们三人站在湖边草坪上对峙着。
冰儿一脸严肃的说:“如果这就是精神的世界,只要意志力够强,又怎么会被你同化?”
徐桓说:“是的。你总是从恐惧入手,吓得人六神无主。然后才趁虚而入侵占他们的思维空间。但是你忽略了,同样是意识,我们也可以从内心最柔软和最渴望的部分入手。所以你才会衍生出吃掉我俩的幻想。我们也才能打开你的回忆看透这一切的一切。”
“我要撕碎你俩!”
冰儿面无惧色:“现在我们知道你的底细,对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更何况,我们知道了,是你研究那个植物才害得大家深陷险境。你把大家都变成了‘冬虫夏草’。对你的恨意足够击破一切恐惧!你最好不要与我们为敌,不然你意识中的所有亲情友情都会被我们当做报复的工具。直到你的记忆支离破碎,体无完肤。只怕到最后,你甚至想不起你母亲的样子!”
张子庆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语。一时语塞。
徐桓出来打圆场:“张叔叔,你应该知道,我们都不是坏人。被困在这里的都是可怜人。为什么你还要自相残杀。我们能感觉到,你恨的是那个杜老板。如果要报复,目标应该是他。有什么报复的手段,你可以告诉我们。现在我们三个都是活死人了。绝不能让真凶在外面逍遥快活!要知道再高运算频率的单核处理器,在实际使用中也未必敌得过中等频率的多核处理器!”
张子庆想了想,叹口气坐在草坪上:“你们说的没错。我之前吃掉他们,原因在于,他们很多人根本不愿意听我讲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我需要他们精神力的帮助。如果劲不往一个方向使,我的被动复仇计划根本很难得以实施。”
“被动复仇计划?”
“是的。”张子庆从背上的骷髅里调出一个人的记忆,“这个人是杜云龙的手下之一。因为偷偷倒卖往生花的萃取物被杜云龙发现,灭口了。从他的记忆了我们可以看到,杜云龙自己也在使用往生花这种毒品。而且他给自己用的总是最好的最纯的。你们知道吗,人的思维是通过生物电流体现出来的。所以我想,把自己的思维注入其中一颗果实。思维力越强大,果实将会越大。这样很有可能吸引杜云龙自己享用它。一旦他进入意识的世界,我就可以从精神上把他杀死!!!”
冰儿紧咬嘴唇:“算我一份。现在就有两颗果实了!”
徐桓也握紧了拳头:“算上我,三颗!我们越分散,成功的几率越大!” “呜呜呜……冰儿啊!我的冰儿啊!”许小冰的妈妈看着许小冰的“尸体”从山洞里被挖出来的时候,哭得呼天抢地。
而徐桓的母亲早已昏倒在徐爸爸怀里。
在寻人启事贴出的第二天,一个过路的民工发现了洞口外冰儿的裙子,然后报了警。
十七具“人尸”被抬进市医学院的停尸房。数十具动物尸体另作处理。
十几位专家通宵研究。
当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些“人尸”中只要头上植物完好的心脑居然存活着。而那些不幸被铲掉了植物的人就彻底变成了死尸。
有三具“活尸体”头上的植物结出的果实异常大。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就在这群专家通宵鏖战,打算解开谜底的时候。
一群不速之客闯进了医院,割断了他们的脖子。
同时,取走了所有的浆果。
杜云龙在魁北克的别墅里看着偷渡运过来的那整整一箱浆果,笑的皮开肉绽:“就这一颗最大的,130g。长虎,你知道吗?这玩意的萃取液1mg现在能卖到1600美金。这样一个大果实至少能提炼出100g萃取液。那可是1亿6千万美金啊?!就这一颗!杀几个医生算什么。就算是把整个医院炸了也值!”
那个叫长虎的手下唯唯诺诺:“老板英明。老板,大少爷和二少爷今晚就到。他们说你答应过让他们也品尝一下这种浆果带来的奇妙体验。特地让我询问一下您的意见。”
杜云龙不置可否:“长虎,你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之前吗?它不仅仅是毒品。它能让你创造出所有的每秒感官意识,美酒佳肴金钱美女权力地位……这世间有的快感,你都能体会!更奇妙的是,纽约有个顾客通过它与成为植物人的父亲进行思维连接,成功的问到了保险箱的密码。而且对于得了癌症要死的人,也可以用往生花把他的思维保存下来。所以,这真的是至宝啊!铲掉成都那么大一片,我真的心痛!”
长虎不知如何作答.
“放心吧。你去把刘博士叫来。我让他萃取一些新鲜的汁液。今晚不但我两个儿子有福,我也让你体验一下!”
“谢谢老板!”长虎喜笑颜开,庆幸自己跟对了人。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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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状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