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能够走出死岛
晚餐时,武振雄没有看到容月,他让叶梅去楼上招呼一下。叶梅暧昧一笑,没有动弹。武振雄草草吃完饭,上楼,推开容月的房门,里面没有人,连床也没有了。自己的房间里传来响声,武振雄回到房内,容月在里面忙碌着。
容月的床与武振雄的床并排放在一起,相距二米左右,中间立着两只落地衣架,衣架间悬挂着一条床单当做屏风。
武振雄有些尴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木呆呆地站在门口。
容月看到武振雄,眼里露出几分怯意,没有说话,依旧摆弄着床上的东西,动作明显慢下来,像只受伤的小鸟。
武振雄知道眼前的女孩再也无法承受一丝的伤害。
西门宇知道容月搬到了武振雄的房间,兴奋得两眼放光。他来到武振雄的房间里坐了一会,说道:“其实我早就有这种打算。男女同房,在这个社会并非是新鲜事,尤其是在这种环境里,我们更应该同舟共济,度过这场难关!”西门宇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接着,武振雄听到潘玉倩的房门被敲响了。
潘玉倩的房间里有种奇异的香味,西门宇闻出这是法国“梦幻”香水的味道,全世界很响的牌子。就凭这种香水,西门宇对潘玉倩又增加了几分神秘感,这种东西并不是平常女孩能够消费得起的。
潘玉倩坐在床头,红色的烛光照在她细腻的脖颈上,两团饱满的前胸愈发地醒目。
西门宇的身上涌起一股燥热。
他有些把持不住自己。屁股下的藤椅也跟着微微晃动起来。
“潘小姐,我能吸支烟吗?”西门宇问道。
“当然,这种时候没必要过于拘束自己!”潘玉倩说道。
西门宇眼前一亮,通身一震,潘玉倩的这句话到底预示着什么?西门宇用力思索着。
几天来,自己很少走进潘玉倩的房间。前些日子他试图接近潘玉倩,可他敲开房门时,潘玉倩横在门口,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有事吗?西门先生!”潘玉倩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有什么事……看见你一个人在房里,我有些不放心!”
“谢谢!”潘玉倩淡淡说道。
“一个人在房间里会很闷的!”
“我习惯一个人独处!”潘玉倩微微一笑。
西门宇有些不自在。潘玉倩的笑容里含着几分讥讽。
西门宇点点头,离开了潘玉倩。从那天起,西门宇觉得潘玉倩是块很难融化的冰。心里也无意再去想她。接着几场惊魂已经让他透不过气来,哪还有闲心再去琢磨女人?
今天武振雄与容月走到一起,又勾起了西门宇潜在的欲望。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他敲开了潘玉倩的房门,没想到潘玉倩竟然还很温和地将他让进房内。这让他心里一阵狂喜。
“潘小姐的条件真的不错!”西门宇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潘玉倩问道。
“一个月前,集团准备找一位形象代言人,我看了许多模特和影视明星,很少有像潘小姐这样的气质!”西门宇说道。
“西门先生不愧为老总,连说话都这样风趣!”潘玉倩讥诮道。
“潘小姐认为我在开玩笑吗?”
潘玉倩微闭双唇,不置可否。
“如果潘小姐不感到委屈,能够做本集团的代言人,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西门宇说道。
“你认为我们能够走出这个小岛吗?”潘玉倩问道。
“我很自信!”
“自信什么?”
“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走出死岛!”
潘玉倩又笑了:“西门先生的自信,也让我感到踏实!”
幽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西门宇有些得意,眼睛开始放肆起来,目光寻着潘玉倩的脸一点点向下移去。“武先生与容月住在一个房间里!”西门宇说道。
“我知道。”潘玉倩的表情又沉下来。
“其实,我觉得这样很好。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一个女人独处在一间房里,确实让人放心不下!”
“那是男人的想法,我并没感觉到有什么可怕的。”潘玉倩说道。
“你可以不在意,可我却很在乎!”西门宇眼睛里放出电,这股电流曾经击倒过很多女人。西门宇隐隐意识到,这道手电光也许就要把眼前的这块坚冰融化。
潘玉倩低下头,拿着一根火柴梗轻轻地拨弄着床头上的蜡烛,不小心烧到了手指,潘玉倩“哎哟”惊叫了一声。
这叫声使得西门宇哆嗦了一下,潘玉倩的举动有些过分夸张了。
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武振雄推开了房门。
“怎么了潘小姐?”武振雄问道。
潘玉倩露出欣慰的笑。她吹了吹手指,说道:“没什么!”
西门宇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悻悻地站起来,说道:“很晚了,不打扰潘小姐休息!”
西门宇走出房门。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努力简直与放屁无异。
女人的心里其实揣着另一个男人!
西门宇感到很悲哀,他第一次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多少年来有多少人围着自己身边鞍前马后,笑脸陪尽。可在这个小圈子里却一文不值,没人把他当回事。
环境能造就人,也能成就人。
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像武振雄这类人物他根本不会正眼瞧上一回。
现在他竟成了女人眼中的英雄。
容月跑到了他的房里,潘玉倩也把心思全用到武振雄身上,自己在旁边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西门宇心中愤慨,身体也有种强烈的不适。一股股热流充斥着他的身体,有种火山即将喷发般的焦躁。
如果容月没有钻到武振雄的房间他还好受些,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尽享风流,而自己独守空房,这比被挨了耳光还要难受。
这简直对他是种侮辱!
西门宇静静地躺在床上,耳朵一直听着隔壁的动静。潘玉倩的房间很静。此时的女人一定脱尽了衣服,温软地躺在床上。挺拔的胸脯均匀地起伏,枕边却没有轻抚的双手。
西门宇突然产生一种恶毒的想法,他希望那个可怕的幽灵走进潘玉倩的房间里,把那条温软的肉体惊出门外,闯进自己的怀抱里来。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女人揽在怀中!
西门宇就这样熬了很久,果然听到了脚步声。
这声音与两天前听到的一样,走走停停,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渐渐地西门宇的呼吸急促。他听到脚步声并没有走进潘玉倩的房间,而是停在了自己的门口。
接着,又响起门锁拧动的轻响。
房门已经锁住,可还是被推开了。
西门宇身上的燥热迅速退下,很快变得手脚冰凉。他张开手狠狠地掐了把大腿,一股刺痛袭满全身。
这不是梦!
西门宇全身颤抖。
一团黑色的影子站在门口。
西门宇用被子蒙住脑袋,他不敢看那张脸,他知道那是一张极其可怕的脸!
脚步声一点点移过来,又悄然停在床前。
“也许你还有活的希望!”一串阴冷低沉的声音钻透了西门宇的耳膜。那声音不亚于一道惊雷,每一个音符都让他震颤不已。
西门宇还算清醒,抖动也缓了下来。他意识到真正要命的时候还没有来临。
“拿出你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换回你活着的希望!”幽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西门宇在被窝里蠕动了下,迅速抛出一枚闪亮的东西,地板上传来一声脆响。他听到一声嘶哑地尖笑。
脚步声又一点点地向门口移去。
西门宇整个晚上都没有露出脑袋。
第二天,他发现自己的褥子上又多出了一片黄黄的湿渍……
第二部分:噬血恶魔
噬血恶魔武振雄昨晚休息得很好,躺下不久,便沉沉睡去。这是他在岛上几天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
本来他以为房间里多了一个女人会有诸多不便,没想到躺下后竟格外地踏实。他明白这种感受。其实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当危机来临时,哪怕是身边多一个小动物,也足以让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得到几分平定。
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屏风,照在武振雄的脸上。他睁开眼睛,方知睡过了头。他想坐起来,但头晕得厉害。武振雄静静地躺了会儿,屏风的另一面没有动静,显然容月也睡过了头。
武振雄穿好衣服, 打开房门,叶梅刚好来到门口。
“武先生,该用早餐了!”叶梅说道。
武振雄有些不好意思。第一天与女人睡在一起就出现这种现象,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
“叫一下容月吧!”武振雄说道。
叶梅走到屏风的另一面,突然僵住了身子,急步退去,嘴里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叶梅转过身向门外跑去。
武振雄走到容月床前,脑海仿佛突然爆炸一般,他晃了晃身子,险些跌倒。
容月死了。
她的两只眼睛被挖掉,脖子上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两只胳膊直挺挺地举向空中。
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然后在武振雄的身边停住。
每个人都像僵尸一样站在容月的床前。
西门宇望了眼床上又迅速退出了房间。
蒋二怔怔地呆了片刻,突然干哑地笑起来。
“杀吧!”蒋二狠狠地说道:“老子倒要看看,究竟谁会死在我的刀下!”
蒋二狂笑着,他从身上摸出一把短刀,盯着雪亮的刀刃,“豌豆眼”闪出了冽冽寒光……
武宇轩被叶梅推着回到大厅里,一行人跟在轮椅后面。
武振雄走入大厅,听到蒋二在后面叫道:“王八蛋!”接着身后重重地挨了一脚。
武振雄踉跄跑了几步,回过身,蒋二的拳头又飞向他的脸。
武振雄一侧头,抓住了蒋二的拳头,另一只手飞快地掐向蒋二的脖子。
蒋二也算利落,迅速退了一步,又一脚踢来。武振雄抬脚迎去,抵住了蒋二的来势。王小跳冲到两人中间,蒋二才停下手脚。
“王八蛋!”蒋二骂道:“你还算个男人吗?”
武振雄没有说话,冷冷地坐下。
西门宇的变化很快,看到容月死后,脸都吓绿了。现在,他一脸的镇定。
西门宇对武振雄问道:“昨晚,武先生看见到什么了吗?”
武振雄摇了摇,说道:“什么都没看见!”
“从容月的血迹上看,好像死了很久。也许是发生在前半夜,那段时间武先生应该还没有休息!”西门宇话中含着别有的意味。
武振雄不是傻瓜,瞪了西门宇一眼:“你以为每个男人都会像你一样吗?”
西门宇干笑一下:“没有别的意思,武先生不要误会!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城市里,武先生面对的肯定不是我们,而是警察!”
武振雄感到冷,是种透骨的冷。容月死得如此惨烈他竟浑然不觉,如果那个可怕的东西要拿下自己的性命,同样易如反掌。虽然自己有几下身手,可在这里他就像一只蚊子,随时都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捻成碎片。
武宇轩终于说了话:“一直让我担心的事情到底来了!昨天晚上我读了那本书。当时,我还存着一点侥幸,没想到今天早晨就出现了这种事情。它像四年前一样,所有的征兆都在重复着四年前的故事……”
蒋二问道:“武教授,你认为这是恶魔在作怪吗?”
“孩子,这种时候我也没必要再做任何隐瞒。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个岛上,没有什么东西比它更强大。我们在这里就像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不过,多少年来,我也一直等着这一天,我相信岛上会有两个人活下来。不管是谁留下,请记录这里的一切,把你们所有见到的东西带出死岛!”
蒋二大笑起来,他把匕首插在桌上:“我也可以告诉大家!我坐过牢,也杀过人。我不在乎再多杀几个人,包括那个狗日的恶魔。我可以死,但如果谁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我他妈就把这八斤半的脑袋送给他!”
罗郓冷冷说道:“就凭你!连老子也不敢说出这种话!”
罗郓刚刚说完,蒋二突然跳到桌上,举起刀刺向罗郓。
罗郓躲开蒋二的刀锋,迅速抄起一把椅子。
“够了!”武宇轩喝道。
罗郓停止动作。
王小跳紧紧抱住蒋二不放。
“你疯了!”王小跳叫道。
蒋二的眼里已经充血。他急促地喘着粗气,真的如疯了一般……
武宇轩住在一楼最北端的房间。走廊里很暗,从外面看去就像一个狭长的黑洞。
武振雄走在这个黑洞里,许久后走到了尽头。武宇轩门口的旁边放着一只很高的铁架子,铁架上面有团黑乎乎的东西。武振雄看清那团东西时,微微一怔,那是只硕大的黑鹰。它像几天前在死岛后面见到的巨鹰一样。只是翅膀裹在身上,像标本一样一动不动地蹲在上面。
武振雄敲了敲房门,身边的黑鹰突然站起来,碧绿的眼睛瞪出警觉的光亮。
武振雄向后退了几步,房间里响起武宇轩的声音:“请进!”
武振雄望着那只鹰,迅速闪进房内。
武宇轩的房间与楼上是一样的格局,四周放满了书架,床的旁边也立着一架高大的铁衣柜,衣柜顶部还有另一只黑鹰蹲在那里。武振雄盯着那只鹰,满脸的疑惑。
“它叫‘黑头’,门外的那只叫‘英子’。它们俩是一对夫妻!”武宇轩微笑道。
“这东西怎么会到屋子里来?”
“它是我的宠物!”武宇轩说道。
武振雄坐下:“武教授,我是想了解一下四年前那场灾难的情况!”
武宇轩扶了扶眼镜:“我知道有人会对我提出这个问题。实际上我从没看见过那个可怕的恶魔,每一场灾难我仅仅是看到了可怕的尸体,就像今天容月的死。如果让我讲起来,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场灾难最后真的只剩下两个人?”
武宇轩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是您和叶梅小姐!”
“不,”武宇轩说道,“那个时候叶梅并没有来。剩下的是一个叫玉秀的女人,可是她疯了。后来我在一株食人花的旁边发现了她的衣服!很不幸,她逃脱了恶魔的手掌,最终也没有保住性命!”
“四年前的那些游客中,有没有画上的那个女人?”武振雄又道。
武宇轩摇了摇头:“没有,也不可能有!那张画是灾难前的征兆,无法解释它到底是什么来历!”
“武教授,问一句不该问的话。为什么岛上最后能够只剩下你自己?”武振雄口气很轻,目光却如利剑一样射向武宇轩。
武宇轩同样望着武振雄,摇了摇头:“我无法解释!也许是我的幸运,也许魔鬼也有日久生情的情结。总之这一切也是我要研究的课题之一。” “这么多年,难道你的研究没有一点进展吗?”
“说起来真的很惭愧!我是个无神论者,可到现在为止,我发现自己的观点是错误的!这就是我的研究结果!”武宇轩苦笑道。
“谢谢,武教授!”武振雄说道。
这时,武振雄觉得脖子后有股凉意,回过头,衣柜上的黑鹰突然站起来,微微煽动着翅膀,一对警觉的眼睛瞪着门口。
“请进!”武宇轩对着房门喊道。
蒋二推开了房门。
“武教授,门口的这玩意是你的保镖吗?”蒋二笑道。
“请坐!”武宇轩说道。
蒋二没有坐下。走到武宇轩面前,弯下腰,嘴巴几乎要贴到武宇轩的脸上。
“我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蒋二说道。
“什么秘密?”武宇轩问题。
“这个岛上根本没有什么恶魔!”蒋二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武宇轩问道。
“哈哈哈……”蒋二笑着踱了几步,突然回过身,对武宇轩说道:“你猜!”说完笑着走出房间。
武宇轩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可怜的孩子!”
“也许,明天我也会像他一样!”武振雄沉沉地说道。
下午武振雄没见到潘玉倩走出小楼,晚餐时她房里却没有人影,武振雄准备出去找。这时,武宇轩说道:“罗郓,吃完饭找找潘小姐。这孩子总是让人担心!”
罗郓放下碗,满脸的喜色:“我这就去!”
叶梅将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一脸的阴沉。
“我去吧!”武振雄说道。
罗郓仿佛没听见,离开餐桌,走到大厅门口,潘玉倩回来了。她手里多了两只白色的贝壳。
武振雄重新坐下。
蒋二表现得出奇地安静,他扒着自己的饭,手中的筷子不断地为王小跳夹着菜。弄得王小跳满满一碗,几乎无从下口。王小跳又把自己碗里的东西放回蒋二的碗中。
武宇轩吃完饭,摇着轮椅离开餐桌,行到蒋二身边,蒋二突然站起来,一脚蹬向轮椅。武宇轩“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双腿在地上弹了几下,无力地垂下去。
罗郓冲过来,抬脚将蒋二踢翻在地。
蒋二就地一滚,爬起来,猛扑罗郓。
武振雄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呆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是场颇为精彩的较量!
罗郓势大如牛,手脚也颇为利落,拳脚落下,逼得蒋二连连后退。
蒋二毫不示弱,敏捷得像一只猴子,每一次后退都躲得干净利落;反扑过来时,仿佛发疯一般,着实让罗郓手忙脚乱。
王小跳惊叫着冲向两人中间,武振雄也回过神来,拦住蒋二。
蒋二叫喊着,挣开武振雄,从腰间拔出匕首,刺到桌面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杀人!”蒋二叫道。
这时,窗外有道黑影闪过,餐桌上的蜡烛突然熄灭。
大厅里回荡着蒋二歇斯底里般地狂笑……
整个白天,西门宇过得很轻松,虽然早晨经历了一场让他心惊肉跳的场面。事情过后,他又很踏实。他暗暗庆幸自己昨晚的机智,他把“海洋之星”贡献给了恶魔,所以才躲过了这场也许是属于他的灾难。
如果说这个岛上只有两个人活着,他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年月有钱可以让世人低头,同样也能让魔鬼手软!
一天时间,西门宇的脑袋里灌满了逃脱灾难的轻松,面对所有的变故,他有种坐壁观景的无所谓,到了晚上,这种轻松一点点收紧。西门宇不是弱智,回想起昨晚的整个经历,他发现事情绝不是想像的那样简单!
第一次见到恶魔的那天晚上,他仿佛在梦中,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气力。魔鬼的举动悄然无声,周身罩满了白色的雾气,仿佛从天而降。
而昨天晚上,那个可怕的影子是从门外进来的,沉重的脚步声让西门宇心惊肉跳,他的声音也没有恶魔的冷厉和阴沉。那时候,自己不但能动,而且头脑清晰异常,他几乎听到了对方的喘息声!
这显然是两个不同的东西!
而且,第二个,肯定不是魔鬼!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想到这,西门宇的脑袋大了一圈,他坐起来,点燃一支烟。
如果昨晚是一个人,那么他白天的轻松俨然就是痴人做梦!
今后的日子里他随时会被恶魔拧断脖子!
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谁有如此大的闲心收敛钱财?
尤其是在这种要命的时候!
不管是谁,这个人足以让西门宇佩服!
至少,他比自己镇静百倍。
他并没有被眼前的灾难吓住。
他的心里充满生存的阳光!
西门宇想了很久,脑海里浮出两个人的影子———罗郓和蒋二。
武振雄不会在他的怀疑之例,从他的行为就可以看出武振雄的性格,这小子绝非是鸡鸣狗盗之人,不会做出这种不齿的事情。
蒋二看似瘦小,骨子里透着阴气,他的眼睛飘忽不定,也曾坐过牢,足以说明本性的邪恶!
而罗郓最有可能干出这种勾当,从登上游轮的那刻起,他就看出这个秃驴不是什么好鸟儿。而且,罗郓与叶梅关系暧昧,他最容易搞到房间的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他的房门当然不在话下。 现在,西门宇没有为丢失钻戒有一点的可惜,相反他暗暗佩服起这个高明的盗贼。
所谓适者生存,这种人才最有可能从险境中活着出去!
而这种人同时也是自己最需要的助手!
恶魔已经对岛上的人伸出了魔掌,如果不采取行动,迟早都会像容月一样没了性命!
西门宇不会坐以待毙。自己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不可能与恶魔争斗,但他完全可以与活着的人搏上一回!
西门宇的脑海里裂出一道光亮,身上泛起阵阵潮浪,一种活下来的计划让他血脉迸张……
临睡前,蒋二在外面抱回一大堆干枯的柴棒,从被子里扯出几团棉絮,缠绕在木棒的顶端,又从身上摸出一只瓶子,将里面的黄色的油脂倒在棉絮上。
蒋二好像换了一个人,他的神情很专注,没有了白天的疯狂和放荡,一双手像娴熟的工匠在展示技艺,很快将一只土制的火把做出来。
蒋二点燃火把,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
蒋二将火把固定在藤椅上,坐在王小跳身边:“这回感觉是不是好些?”蒋二抚摸着王小跳的头发说道。
王小跳忧郁的神情绽出一丝笑,轻轻说道:“真的很好,这感觉让我好像回到了城市里!”
“你心里只要亮出一道缝,我的心里就开了一扇门。放心吧,小跳!我们一定能回到城市!”蒋二说道。
他给王小跳掖好被子,跳下床,又把剩下的几节木棒做好,望了眼已经入睡的王小跳,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他首先敲响了西门宇的房门,西门宇在里面叫道:“谁?”
“蒋二!”蒋二应道,暗自窃笑,他知道此时的西门宇比上了弦的弓还要紧张。
西门宇打开门,蒋二将一支火把递到他的手里,“拿着,这东西不仅能照亮黑暗,而且还能看清魔鬼的真正面目!”说完,蒋二“嘿嘿”怪笑着离去。
接着,蒋二又把另一支火把送进了潘玉倩的房内。
他最后敲响了武振雄的房门,里面没有反应,蒋二推了推门,门开了,房内漆黑一片。蒋二点燃火把,房间里仅剩下一张床,一条圆鼓鼓的躯体隐藏在被子下。
“武先生!”蒋二叫道。
床上没有反应。
蒋二走到近前,掀开被子,微微一怔。
被子下没有武振雄的身影,里面塞着一条血迹斑斑的褥子。
蒋二悄悄地回到自己房内。
他钻进被窝里,倚在床头,望着王小跳,眼里竟蒙上了两道清亮的泪光。
藤椅上的火把渐渐暗了下去,蒋二忽然想起了什么,下了床,又从被子里扯出两团细小的棉花,淋上几滴黄色的油,塞进自己的鼻孔里。
做完这一切,蒋二重新回到床上。望着火把燃烬最后一缕亮光。蒋二闭上眼睛……
蒋二的脚步声没有逃过武振雄的耳朵,此时,他正躺在容月的房间里,静静地听着蒋二走完每一个房间。
他没有动,他不想对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这种状态。
有了昨晚的那场惨剧,他的房间里到处充满血腥的味道,武振雄一走进房内就感觉脊背发凉,如果继续在这个房子里住下去,可能一夜都闭不上眼。
晚饭后,武振雄悄悄地将容月的床放回原来的房间。将那条血迹斑斑的褥子塞进自己的被子下,做完这一切他敲开了潘玉倩的房门。潘玉倩的状态很好,穿着一件粉红色睡衣,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到武振雄,眼睛闪出几分羞涩。她侧过身子,等着武振雄步入房内。
“早些休息!”武振雄说道。
潘玉倩点了点:“不坐会儿吗?”
“已经很晚了!”武振雄说完,暗暗后悔,他真的想走进这间温暖怡人的房内,里面的环境让他踏实。同时,他为自己感到惭愧,这种时候,一个堂堂的大男人竟不如一个女人镇定。
武振雄为潘玉倩拉上房门,听到里面传出锁门的轻响,方回过身,走进容月原先住的房内。
这间房的隔壁就是蒋二的房间,蒋二的房里很静,听不到任何动静,武振雄的心绪也平稳许多。
武振雄闭上眼睛不久,再次进入一场噩梦之中。
他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接着那个可怕的幽灵重新出现在他的床前。
它的周身笼罩着白色的雾气,隐约露出里面青紫色的面孔。
幽灵在他的床前站了片刻,一点点向后退去,倏然没了踪影。
空中却飘来一阵惊心悚然的吼叫声:“杀了他们,你会活着……”
武振雄惊醒了,鼻孔里依然残留着刺鼻的味道。他想坐起来,身上却像没了骨头,没有一丝的气力。
武振雄感到头晕得厉害,过了一会儿通身突然透出一身冷汗。
刚才经历的也许并非是梦境……
平日里,王小跳睡得很沉。来到岛上之后,再也没有那种安然入梦的状态。
她常常在半夜里醒来。
岛上发生的事情使她的精神几乎崩溃。
好在有蒋二在身边,她才能撑到现在。
她并不恨蒋二把自己带入如此危险的境地。相反,通过这次遭遇使她愈发感觉到蒋二的珍贵。
最初接触蒋二,她以为遇到了一块令人不齿的臭石头,后来发现,这是块难得的珍品。
是命运让他蒙受了不幸,是本能让他变成了臭石。
污泥中的花蕊绽放之后,要比平常的鲜花灿烂百倍。
认识蒋二后,他已经脱胎换骨,如果不是命运的捉弄,她相信蒋二永远是块难得的金子。
她知道蒋二之所以走到今天,同样是为了自己。
这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为了他心爱的女人而赤身扑火。
王小跳明白蒋二的心思,可她不想看到刚刚洗尽污垢的恋人再次掉进泥坑里,所以她义无反顾地跟着蒋二走到了今天。
现在,蒋二虽然疯疯癫癫,声嘶色厉,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压抑百倍。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境地!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身边的女人不会受到伤害。
王小跳为身边的男人而感动。
她尽力表现得不动声色,以慰藉蒋二心中的压力。
可女人的柔弱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她平静下去。
她知道不管蒋二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抵御那张强大的恶魔之手。
昨晚,蒋二抚摸着她的头发,他的手掌很有力度。她知道蒋二是在向她传递着一种力量,可她明显感到这股力量有几分颤抖。她没法不闭上眼睛。
看着恶魔走到床前
她必须让蒋二感受到一只小鸟在羽翼下的安然。可这种安然没过多久又重新回到现实。
王小跳很快从睡梦中醒来,再也不能安心睡下。
王小跳转了转身子,蒋二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
王小跳不再动弹。
蒋二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在睡梦中也对自己放心不下。
又是一个寂寞的长夜。
窗外涌动灰色的晨曦,房间里仍旧是昏暗一片。
王小跳闻到一股异常的味道。
她瞪着无神的眼睛,扫视着房内的环境。
她看到床前的藤椅莫名其妙地晃动起来。
那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重,一股薄薄的雾气飘到了床前。
王小跳听到自己的胸膛里响起剧烈的撞击声。
蒋二微微转了一下身体,他的手也从王小跳的身上移开了。
王小跳想紧紧攥住蒋二的手,可通身像失去了知觉,没有一丝的力气。
王小跳感觉冷,随着冷气的加重,一团更大的雾气向床前逼近。
王小跳看到雾气中裹着一团黑色的影子,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在雾气里时隐时现。
王小跳想叫,可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她眼睁睁地看着恶魔走到床前。
王小跳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一行清泪流到她的脸颊。
这时,她感觉蒋二突然离开了自己的身边。
王小跳睁开眼睛,蒋二已跳到床下,他手里持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房间里荡起一阵狂笑。
那是蒋二的笑声!
幽灵停住脚步,仿佛被蒋二的动作惊住。
“来吧!”蒋二叫道,“老子等你多时了!”蒋二说毕举刀刺向那团灰色的浓雾。
蒋二的刀光将浓雾划开一道裂缝。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团影子如棉絮般飘到一旁。
“哈哈……”蒋二狂笑一声,“狗日的!你也怕死吗?”说毕追着雾气再次刺去。
房内骤然刮起了冷风,白色的雾气如飞卷的雪花,王小跳的视线模糊了。
她听到一声令人揪心的惨叫。
接着又是一记重重地坠地的声响。房内恢复了平静。
雾气渐渐散去,房间里空空荡荡。
这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王小跳终于能坐起来,又一头栽倒在床下。她拼力爬到门口,打开门,武振雄和西门宇举着火把站到门口。
两人步入房内,蒋二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
蒋二没有死,一只手紧紧地捂着一只眼睛,有血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蒋二,你没事吧?”武振雄问道。
蒋二站起来,另一只眼睛失神地望着天空。半天没有说话。
突然,蒋二干哑地笑起来,满是鲜血的手从脸上拿开。
武振雄大吃一惊。
蒋二的一只眼睛没有了……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众人提前来到大厅里坐下。
蒋二脸色蜡黄,一只眼睛被白色的纱布蒙住。他的精神却出奇的好。嘴角挂着一副得意的笑。
他的另一只眼睛盯着进出房间的每一个人。
早餐已经被叶梅准备好,蒋二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瓶酒,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仰头喝下。
王小跳夺过蒋二的酒瓶,将一碗米饭推到他面前。
蒋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叶梅说道:“叶小姐,武教授是不是病了?”
这会儿大伙才发现大厅里少了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武宇轩教授。
叶梅也颇为疑惑,她望了眼窗外,回身出走大厅。
几分钟功夫,大厅外突然传来叶梅的惊叫声。
罗郓、武振雄、西门宇一同跑了出去。
蒋二拔出短刀,站在了王小跳身旁。
穿过幽暗的走廊,武振雄和西门宇闯入武宇轩的房内,顿时呆住了。
武宇轩已经吊死在房内。
一条长长的绳子悬挂在棚顶上,武宇轩的脑袋钻入绳套之中,脸上青紫,有血从他的嘴里溢了出来。
武振雄走到近前,托住了武宇轩的腿。罗郓一掌推开武振雄,“都给我出去!”罗郓喝道,“没有你们这些混蛋来到岛上,武教授也不会死!都给我滚!”
罗郓的声音像一头疯狂的猎豹,脸上的肌肉凝在一起,牙齿咬出了声响。
武振雄与众人回到大厅,叶梅满脸泪痕地跟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放到武振雄桌前。
这是武教授留下的遗书。
武教授并非是恶魔所杀,是他自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我走了,孩子们。岛上的噩梦已经让我难以忍受。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在我眼前一个个消失。
我知道岛上最终会有两个人活下来,就让我的死,为大家腾出一个生存的空间。
武宇轩
窗外有风声响过。
两个巨大的黑鹰在空中盘旋。
尔后,如箭一般直刺蓝天。
天空中回荡着两声尖厉的鹰叫……
人性之恶
22岁的时候,武振雄在部队里做侦察兵。这年,有三个持枪杀人犯逃到深山的一座溶洞里,武振雄与十几个战士配合地方公安将这伙歹徒团团围住。一场激烈的交火,歹徒的子弹打尽,躲进洞中。武振雄带领战友们冲了进去。这是个巨大的溶洞,周围遍布无数个洞口,武振雄与战士们兵分几路在洞内排查,整整一天时间也没能发现歹徒的影子。后来,武振雄一伙迷路了。接下来,身边的战士一个个突然倒下。他们是被歹徒暗中伸出的刀子夺去了性命。
后来,武振雄的身边仅剩下一个战士,那还是个19岁的新兵。
小战士在黑暗中低低抽泣起来。
武振雄扯住他的衣领叫道:“混蛋!你还是个战士吗?”
“再这样走下去,我们即使不被打死,也会饿死!”小战士委屈说道。
“你听着,只要有我武振雄在,倒下的就是这帮王八蛋!”武振雄说道。
那时候,武振雄没有一点的恐惧,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能亲手抓住这伙罪犯。
武振雄走了不久,一种胜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看到了活人的影子。
同时,也看到了寒冷的刀光。
那一线的亮光就在他身边!
武振雄手中的冲锋枪迅速调头,一阵剧烈的枪响,一个人影软软倒下。
子弹在石壁上打出无数的亮点,映出石壁后面另一张惊慌的脸,武振雄的枪口再次冒出火光,那张脸上绽开了鲜艳的花朵。
接着,黑暗中传来颤抖的声音:“大哥,如果我把你们带出洞中,能不能给我留下一条命!”
“能!”武振雄说道。
有团人影从石壁后现出身来。
武振雄迅速移过去,一脚踢翻对手,用一条皮带牢牢地缠住歹徒的胳膊。
“我可以留你一条狗命!但我不能保证法律会不会让你活着!”武振雄说道。
那场较量,武振雄经历了死亡的洗礼。他没有丝毫的紧张,却有种亢奋激昂的快意。
现在,同样经历着死亡考验,武振雄却再也没有曾经的状态。
他有种崩溃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置身于角斗场中的羔羊,即使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脱被宰割的命运。
武振雄走出令人窒息的小楼。沿着小岛后面的山坡漫无目的地行走,寻到一座高耸的礁石坐下。
水天一色的世界让他眼前开阔,可身上依然透着冰冷的寒意。
适才,罗郓让武振雄帮忙把武教授尸体放入地下室。地下室位于小楼南端的一间贮藏间里,走下水泥台阶,里面是条幽暗的廊道,罗郓推开了一个房门,进了一个黑暗阴冷的大厅。
里面的一张床上放着容月的尸体,她的双手依旧举向空中,仿佛要从床上坐起来。
大厅里还有四张空空的床位,武振雄当时还没有在意,旋即回过神来,如果岛上只能活着两个人,这四张床位正是为即将死去的人准备的。
“罗先生,这些床一直在这吗?”武振雄问道。
罗郓望着那几张空空的床位,嘴角抽动了几下。
“妈的,我送容月来的时候,还没发现有这些东西!”罗郓说道。
武振雄在罗郓的脸上看到了紧张。
两人离开停尸房,走廊另一边还有一面厚重的铁门,上面落满了灰尘和斑驳的铁锈。显然很久没人打开过这个房间。
“这是什么地方?”武振雄指着那个房门问道。
“我从没来过这里!”罗郓说道。
武振雄走到铁门前,抬手拉了下门柄,手中的蜡烛突然灭了。
他听到罗郓的脚步一点点向远处移去。
武振雄没有动,他掏出身上的微型电筒,继续拉动着房门,房门一点点闪出裂缝。
这时,武振雄停住了动作。
房内传出一阵风响。
接着又是一阵低低的轰鸣声。
仿佛一个巨大的怪兽被什么东西缚住,正挣扎着寻找活命的气息。
武振雄的手搭在门柄上,没有用力,房门却一点点敞开,里面的风声愈来愈大。他下意识地推紧房门,里面的力量出奇的强大,武振雄的身体几乎贴到地面上,可门还是缓缓地张开了。
一股冷气顺着门缝冲击着他的身体,房内飞溅出狂风暴雪般的尘埃,武振雄睁不开眼睛,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几乎被挤碎。
“罗郓!”武振雄叫道。
他的声音被激烈的风声淹没。
武振雄撒开房门,飞快地向外面逃去。
身后响起了铁门骤开的巨响,一团强大的气流几乎将他击倒。
武振雄终于从地下室逃出来。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弱小得像一只蚊子……
上午的阳光像一幕清澈的雨,将小岛映得光鲜透明。
武振雄呆呆地望着有如诗一般的风景,心里却无法透明起来。
一道影子移到武振雄近前,他警觉地回过头,潘玉倩走到了他身边。
武振雄牵强地露出一丝笑。心里浮着疑云,潘玉倩很少有主动走到别人身边的时候。
潘玉倩在武振雄身边坐下。神情比往日清亮了许多,武教授的死仿佛给她带来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大侦探不应该有这种状态!”潘玉倩望着眼前的风景淡淡说道。
“你认为我应该是种什么状态?”武振雄苦笑道。
“有一种花的名字叫并蒂莲,两朵鲜花长在同一个花茎上,如果花茎残败了,两朵花都会死去。至少你在我的眼里是那根花茎!”潘玉倩说道。
武振雄脸面发热,她没想到潘玉倩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尴尬地笑了笑:“谢谢你的比喻!潘小姐还是把话说反了,看到你如此镇静,我心里倒有些惭愧!”
“如果这个岛上最终有两个人活下来,你希望是谁?”潘玉倩又道。
“我希望所有的人都活着!”武振雄说道。
“必须做出选择!”
“当然,应该是我们两个!”武振雄笑道。
潘玉倩笑了:“谢谢你武先生,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子鸣的影子!”
“子鸣是谁?”
“我的男友,四年前,他的生命消失在这里!”潘玉倩说道。
武振雄吃惊道:“你来过死岛?”
潘玉倩摇了摇头。
“可你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潘玉倩脸上没了先前的平静,复现出忧郁的神色。“四年前,我与子鸣去‘情缘岛’度假。游轮行驶中途海上刮起了台风,轮船偏离了航向后触礁了,可船并没有下沉,它是被下面的礁石牢牢地卡住了。当时,船上的通讯设备也失去了作用。第二天,船长命令船员乘快艇返回航线请求救助。子鸣好像意识到什么,他逼着我登上了快艇。当我们找到救助船只赶回出事地点的时候,那艘轮船没有了。七天以后有人在海面打捞到几件带血的衣物,其中就有子鸣的衣服……”潘玉倩泪光涌动,声音渐渐细弱。
“这怎么能证明子鸣就是消失在死岛?”
“感觉!”潘玉倩又道。“在梦中,无数次梦见子鸣在这个岛上向我招手!” 武振雄沉默不语,女孩的伤感让他不好再问下去。
这是个痴情的女孩,在这个世界上难得有这种执着的情怀。
“我不相信岛上有恶魔存在,虽然我曾看见过他邪恶的影子!”潘玉倩说道。
“你也见过那个恶魔?”
“踏上死岛的第三天,他就来到了我的床前!”
“可我看不出你有一点的紧张!”
“因为子鸣就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并不感到非常可怕!”
武振雄收回目光,女孩的精神已进入到另一个境界,难怪她不为眼前的危机所动,再问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我知道这个岛上可怕的并不是恶魔,而是人!”潘玉倩又道。
武振雄重新正视起潘玉倩。这个变化多端的女孩到底是清醒还是麻木?
她并非完全在说痴话,武振雄已然意识到这场危机。武教授死后,每个人的脸上都藏着一股不动声色的冷厉。那是一种看不见的杀机。
武振雄想说什么,又闭上嘴巴,眼睛牢牢定在潘玉倩的身后。
他看见在潘玉倩的身后边有条一米余长的青蛇在向她移近。
“走吧,我感觉很累!”武振雄平静道。
他知道在这块狭窄礁石上任何一种惊吓都可能让潘玉倩坠落山崖。
潘玉倩站起来,那条青蛇迅速移近。潘玉倩发现了武振雄的异常,她回过头,“哦”地叫了一声,向后退去。
武振雄抬脚踢飞那条蛇,潘玉倩的身体如无根之树,摇摇晃晃地坠向山崖。
武振雄抬手拉住潘玉倩,巨大的惯性让他收不住脚,武振雄突然发力拉回潘玉倩,自己却因惯性掉下山崖。
武振雄落在一滩浅水洼里,通身没了知觉,当他睁开眼睛时,一双温软的手捧住了他的脸。耳边响着女人低低的啜泣声:“……子鸣……你说过……我们要一起活着……”
武振雄将潘玉倩揽入怀中,久久不能放下。
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悲酸和感动……
武教授死后的第一天晚上,岛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第二天早晨,众人的神态非但没有安然,相反更显得紧张。
当危机降临的时候,平静只能让人更加压抑。
西门宇同样没有睡好。整个夜晚他都是在这种紧张的状态中度过的。
他坐在大厅里暗暗观察着众人。没多久,心里沉重如石,全然没了胃口。
蒋二不再有癫狂的状态,他变得很平静。可他的眼睛像装满了无数的小刀子,不时地飞向众人,那种眼神似乎要把每个人洞穿。
罗郓那颗光秃秃的脑袋上长出了青皮,面目更显生冷。黑色的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当他遇到蒋二的目光时,嘴里“噗”地吐出一口冷气。
武振雄还算平静,埋着头吃着早餐,时而扫视下四周。西门宇在他的眼里捕捉到一丝飘忽不定的东西。
西门宇无心打量下去。
他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意识到另一种危机就要来临了!
西门宇没有吃一点东西。呆坐了一会,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楼下渐渐消失的声响。
他知道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这幢令人压抑的小楼。
西门宇从枕下摸出了一块红红的石头。
这是块像水晶一样透明的东西。
阳光漫散在床头,那块石头泛出耀眼的光亮。
西门宇压抑的情绪一点点舒展。
有股辛辣的气味刺激着西门宇的鼻孔。是那块石头散发出来的味道,西门宇好像陶醉在这种气味里,眼里是一副痴迷的神色,脑海中同时浮现出儿时的一段经历。
那是他11岁的时候,西门宇的父亲还是位坐堂中医。为了生意方便,他们搬到了一套四合院里。
西门宇自己住着一间房子。那间房子很大,地板是紫色的檀木。白天住在里面有些空寂。到了晚上更觉得瘆人。
西门宇睡下的第一个晚上,听到房间里有“嗵嗵”的声响,他以为是母亲走进来。过了半晌也没见动静,西门宇拉开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他重新睡下,不久,那“嗵嗵”的声音又响起来。仿佛有人在地板上蹦跳。西门宇吓得要死,连开灯的勇气也没有。
好容易盼到了天亮,他发现自己尿床了。
西门宇现在尿床的症状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病根。
第二天,西门宇说什么也不肯一个人住在房里。父亲在房间里察看一番,到了晚上硬把西门宇拎回房内。
父亲将一块红色的石头放在地板上,告诉西门宇,这是块镇宅之宝。有了它,什么东西都不会进入这间房子。
这天晚上,西门宇果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早晨,他拿着那块神奇的石头如获珍宝,却被父亲夺了回去。
父亲告诉他,他的房间里是黄鼬在作怪,而这块石头叫鸡冠石,也叫雄黄,是种剧毒的中药。它的气味让任何一种动物都会闻风而逃。
西门宇知道这种石头的功能,立刻想到了让他痛恨不已的“扁瓜头”。
“扁瓜头”是这条街上的小老大。他身材瘦小,脑袋尖尖的像一只陀螺。这种身体西门宇一巴掌可以打他个满地转圈。可西门宇却不敢惹他,这条街所有的孩子们都不敢惹他。
原因是“扁瓜头”家里养着五条大狼狗,任意带出一条来都会把孩子们吓得屁滚尿流。
有好几次“扁瓜头”带着大狼狗拦住西门宇,让他趴在地上给自己当马。西门宇纵然感到万般羞辱,也不得不蹲下身来。
他恨透了“扁瓜头”,也恨透了那帮大狼狗。
西门宇本想带着这块宝石给自己壮胆,却被父亲看得很严,迟迟不能得手。后来,他心生一计,有天晚上父亲将石头放到房间后,他弄掉一点残渣,撒到一根骨头上。第二天上学,将骨头悄悄丢到了“扁瓜头”的院内。
放学后,他远远看见“扁瓜头”正坐在自家门前抹泪。西门宇隐隐意识到什么,到了门前,还是吃了一惊。“扁瓜头”家的院内直挺挺地躺着五条狼狗。
“你怎么了?”西门宇故做惊讶问道。
“狗全死了!”“扁瓜头”含着泪说道。
“你站起来!”西门宇对“扁瓜头”说道。
“扁瓜头”果然站起来。这个瘦瘦的小子很少有这样听话的时候。
西门宇一记耳光煽去,“扁瓜头”如陀螺一样满地转圈……
西门宇转动着那块红红的石头。他的眼睛也像石头一样晶莹透明,他的脸也跟着红润起来。
这块石头要比父亲的“镇宅之宝”还要大。它的纯度更是父亲的宝贝所不能企及。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会得到如此珍贵的东西!
如果说岛上最终有两个人活下来,其中一个就是自己!
一切都是天意!
西门宇来到岛上第三天曾跟着潘玉倩走入丛林里。
那时候岛上已经出现了噩梦的前兆,可一见到潘玉倩,那些可怕的事情一下子化成了水。他又想起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跟着潘玉倩走入丛林。发现蒋二和王小跳也跟在后面,心里极不舒坦,他急走几步赶到潘玉倩前面,为她拨开了横在路上的树藤。
“小心!”西门宇说道:“看见这些东西,总让我想起那可怕的食人花!”
潘玉倩面无表情,对西门宇的殷勤毫不理会。
树林里杂草丛生,阴冷又潮湿。潘玉倩兴致颇浓,她不时地扯了几枝特别的植物,一直向里面走。
不久,身后听不见蒋二和王小跳的声音。西门宇暗暗欣喜,他甚至做起了野外合欢的美梦。
潘玉倩很美,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裙,每一步动作都展示着柔美的身姿,在这绿海中仿佛一朵盛开的黑牡丹。看得西门宇脚步踉跄,身上一阵阵酥痒。 前面的杂草越来越深,湿气也越来越重,潘玉倩的脚步一直没有停下。西门宇发现有种不对劲的地方,潘玉倩已经不再观望周围的风景。她好像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牵住,走路的动作也显得僵硬呆板。
有雾气弥散过来,潘玉倩的身影模糊一片。西门宇停下脚步,他突然想起了昨晚读过的那部书封面上的女人。
迷雾散去,潘玉倩不见了。西门宇不敢往前移动半步。
“潘小姐!”西门宇对着前面喊道。
他的声音在树林里化成碎乱的回音,身边的树枝也跟着摇晃不止。西门宇看到又一团浓浓的雾气向自己这边飘荡过来。
西门宇后退了几步,撒腿往回跑。
有几次他被脚下的藤灌绊倒,西门宇总算逃出了那片鬼魅的密林。眼前的榕树渐渐稀落,西门宇抱着一棵树急喘不已。
待情绪稍稍稳定后,西门宇莫名其妙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自己迷路了。心里还算平静,小岛不是很大,走出这片树林当然也不是问题,可他却惊得汗毛倒立。
在一棵榕树上有只巨大的黑鹰在盯着自己。
那是个牛犊子般大小的怪物,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放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它站在一节胳膊一般粗的树干上,树枝颤颤地悠荡。巨鹰仿佛做着准备,随时向西门宇扑去。
西门宇本想沿着巨鹰的方向迈步,现在改变了主意。他趔趔趄趄向另一边走,回过头,西门宇身子一歪,差点翻倒。
另一只巨鹰站在他头顶的树干上,距离不足三米,它像刚才见到的巨鹰一样,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西门宇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全然没有方向感,他不敢抬头,沿着一个方向猛跑。眼前终于有阳光出现,西门宇的身子也化成一团泥,软软瘫坐在地上。
西门宇喘了一会儿,又被眼前奇异的景象惊呆了。
他的前面近百米的地方没有一棵树,甚至连一棵草也没有出现。那是个圆圆的空场。空场周围依旧环绕着榕树,但很多榕树已经枯死。
空场中心隆起了一座座土丘,仿佛是一片残败的墓地,充斥着一种肃杀和鬼魅的气息。
西门宇闻到一股辛辣的味道。
这是他熟悉的味道。
西门宇站起来,向土丘走过去。
一道红色的光亮划进了他的视线。
在空场中心的土丘上有颗鸡蛋般大小的红石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远远看去就像一颗透明的水晶。
西门宇一下子明白这片土地上之所以没有生机的原因。
这里生长着可以灭绝任何生命的东西。
这是块刚刚破土的雄黄,品质已达极致。这种东西在西门宇的药厂里可以卖到最好的价钱。
如果这片土地下生长着全是这种稀有矿物,不啻于挖到了一个金矿。
西门宇拾起那块石头,当时,他打算一旦平安离开死岛,这里也许就是自己另一个药材基地……
虽然那场经历让西门宇受到了惊吓,可意外得到了一块如此珍贵的宝贝。
上帝还是公平的。
他让你失去的同时,又会在别的方面得到补偿。
西门宇握住石头的手渗出了汗。石面上像涂了一层油脂,愈发的光洁和鲜亮。
现在,西门宇已经没有重新回到死岛的打算。
能够平安离开这个鬼地方,就是他最大的渴望!
西门宇紧紧地握住那块石头。
这东西要比他的“海洋之星”还要珍贵百倍!
它,就是他的生命!
西门宇又想起了“扁瓜头”家里那五条大狼狗。
现在,那些狼狗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化成了五具直挺挺的尸体……
中午,众人的情绪有所转变。
蒋二的眼神温顺许多,他不再虎视眈眈地扫视着别人,不时地为王小跳碗里挟着菜,自己也吃得分外投入。
罗郓也没有早晨的冷漠。他喝了几杯酒之后,便闷着头用起午餐。
武振雄坐在潘玉倩的身边,两人的关系显然又近了一步。潘玉倩刚刚喝下一杯苏打水,武振雄就把自己手里的纸巾递给了她。
西门宇心里涌出一股酸水,也生出一丝不屑。他为武振雄感到悲哀。如果岛上只能活下两个人,应该是潘玉倩和自己。
每个人都喜欢做梦,可悲的是一直在梦中无法醒来的人!
武振雄应该算得上一条汉子,却是个活在梦中的汉子!
就像一个一心幻想着英雄救美的呆瓜,一旦碰到机会,非但没能救出美人,自己却命归黄泉了。
西门宇心潮翻滚,脸上却不露声色,他默默地注视着众人,始终没有拿起筷子。
西门宇的状态引起蒋二的注意。
蒋二将一口饭菜咽到肚子里,对西门宇讥笑道:“西门先生是想绝食吗?”
西门宇凝紧眉头,长叹了口气:“我有个建议。我不知道大家的想法,总之我对这件事感到遗憾,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是遗言吗?”蒋二又道。
王小跳推了推蒋二。
“如果这也算遗言的话,我愿意接受,至少死后能够给大家一个好印象!”西门宇回过头对众人说道。“我们这样吃下去,有没有愧疚的感觉?”
蒋二冷笑道:“我知道西门先生想说什么,世上根本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放心,我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吃白食的无赖!我们会付账的!”
“错!”西门宇道。“我曾说过,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当我来到岛上那天起,就决定把大家所有的费用记到我的名下!”
“谢谢!”蒋二道。
“问题是我们怎么会吃得心安理得?”西门宇的目光转向叶梅,“叶梅小姐一直为我们服务,一个人操持着众人的起居,我们有目共睹!”
“西门先生说得对!”罗郓说道,“这里不是旅店,叶梅没有为众人服务的义务!”
“已经习惯了!”叶梅说道。
“我的建议是从今天起,大家轮流与叶小姐一同工作!”西门宇正色道。
“那就请西门老总身先士卒!”蒋二斜眼望着西门宇。
“好,从今天起,我与叶小姐一同下厨房!”西门宇说道。
罗郓拍起巴掌,说道:“同意!”
武振雄没有开口,他的目光牢牢地盯在西门宇的脸上……
饭后,西门宇果然留下与叶梅一同收拾厨具。
武振雄也来到厨房,他找来一把剪刀,打断了手柄,就着厨房里的磨刀石做出了两把锋利的尖刀。
武振雄的举动让罗郓迟迟不肯离去。他抱着肩膀在旁边冷冷地望着武振雄。
武振雄做好一切,罗郓不屑道:“你用那玩意是想对付恶魔吗?”
武振雄一转身,甩出尖刀,那把刀像长了眼睛,“嗖”地一下扎在墙壁上悬挂的案板正中。
“不仅仅是对付恶魔!”武振雄颇有意味说道。
罗郓点了点头:“果然有两下子!”
武振雄拔下案板上的刀,说道:“今天晚上,我就用这把刀让大家尝一尝岛上的野味!”
武振雄走出小楼,看到潘玉倩在小岛后面的山坡上漫步,本想叫她,又打消了念头。树林里同样危机四伏,潘玉倩在外面会安全很多。
当兵的时候武振雄有位沧州的战友,祖传一套绝好的飞刀功夫。武振雄天生好奇,跟着他练起了飞刀。几年下来,竟也练得娴熟自如。眼下,这种技能就要派上用场。
提心吊胆
武振雄记得他跟着潘玉倩走入这片树林时,发现一种罕见的现象,在一片稀疏的荒草中活动着一群金黄色的貉子。这是种昼伏夜出的动物,在这里却改变了习性。它的味道鲜美,是种极补的东西。武振雄寻到那片草地,有貉子四处逃散。他爬到一棵榕树上,静候了几分钟,那些机灵的小东西又转了回来。武振雄甩出两把飞刀,两只貉子在草丛中抖成一团,武振雄将小动物拎在手里,再也不忍心下手了。
他看见一只貉子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这时,他想起了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
武振雄的目光又盯上了树枝上的啾啁鸟儿。
鸟儿不像貉子那样容易被击中,茂密的树枝挡住了武振雄的刀锋。他寻了好久,总算找到合适的位置,甩刀出手,一只鸟掉在脚下,扑棱几下翅膀,不再动弹。
武振雄失望地将鸟儿丢下。
夕阳已经隐没在树梢里,武振雄爬到一棵树上,终于在一个鸟窝里摸出两只活生生的鹦鹉。
武振雄用枝条做了个鸟笼将鹦鹉放进去,正要离开,听到远处一阵阵树枝折断的声响。他循声走过去,穿过一片纵横的灌木,眼前榕树越来越密,那种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当武振雄看清目标时,不禁怔住了。
他看到了蒋二。
蒋二攀到了一棵高大的榕树上,在顶端的一节枝丫上搭好了一个草棚子。王小跳在树下打好了一个个草捆,拴在绳子上,由蒋二提到空中。
蒋二赤着肩膀,身上的汗水像披了一层金甲。王小跳在下面望着蒋二,脸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乌黑的秀发粘在额头,神色充满了欣慰和安详。
武振雄悄悄地离去。
他俨然明白这对情侣的举动。
走出丛林,武振雄远远看见潘玉倩站在小楼前望着自己,胸窝里生出一股热流。显然他已经在女孩的心里占据了一个位置。
武振雄将鹦鹉递给潘玉倩:“送给你的!”
潘玉倩满脸欢喜,拎着鸟笼逗个不停。
武振雄又道:“别忘了,吃饭的时候先喂喂鸟!”
潘玉倩止住笑容,望着武振雄:“谢谢你,武先生!”潘玉倩会意说道。
晚餐算得上丰盛,比平日多了两个菜肴,武振雄的貉子肉也做了出来。西门宇与叶梅将饭菜端上桌,蒋二与王小跳也回到大厅。两个人丝毫没有忙碌过后疲惫的状态,身上干净利落,一副散步归来的安闲。
西门宇显得很高兴,他给每人倒满了一杯酒,回到桌前,端起自己的杯酒,对众人说道:“今天第一次下厨,学到了很多东西。为了能够早日走出死岛,我建议大家干了这杯酒!”
罗郓第一个端起酒杯。蒋二和王小跳也同时端起了杯子。
武振雄没有动,他扭过头看着潘玉倩。
潘玉倩好像没有听到西门宇的讲话。一直逗着桌上的鸟儿,她从碗里挑出几粒米饭送进笼子里,而后,又分别将桌上的菜肴拨进一个小盘中,送入鸟笼。
两只鹦鹉机灵地摇着脑袋,分别在盘子里啄了几下。
众人望着潘玉倩的举动,一时忘了用餐。
蒋二的“豌豆眼”忽闪了几下,他伸手夺下了王小跳手中的酒杯。
罗郓伸到嘴边的杯子也慢慢移开,他站起来,走到西门宇面前,将杯子递到西门宇的嘴边。
“西门先生,请你首先干掉这杯酒!”罗郓说道。
西门宇脸色苍白,眼皮跳了几下,脖子里渗出一股寒意。
整个下午,他都处在提心吊胆之中。他的口袋里早就准备好了送走别人的粉末,可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然而正是这次失手,竟然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