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未来将面临怎样的经济命运？
迄今为止，联邦政府一直拒绝对俄罗斯实施能源供应的禁运，来制裁俄罗斯对乌克兰发起的战争。联邦政府认为这将对德国经济造成的后果很严重。这个问题不仅仅引起了很多民众不同的观点，就连德国经济学家之间也有及其严重的分歧。德国商报邀请到经济领域的两位最重要的代表参加了辩论。来自波恩的Moritz Schularick( 后简称S)最近在纽约工作，他最近发表了一项轰动的研究，称能源禁运可能会在 2022 年使德国经济产出减少 3%。S认为这是可以忍受的。他批评联邦政府的“直觉经济理论”。
来自莱布尼茨欧洲经济研究中心 (ZEW) 主席 Achim Wambach ( 后简称W)无法认同这一论点。 他警告，“这样的能源禁运将是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将对经济产生重大影响。”
商报报道了整个辩论过程：
对俄罗斯能源禁运是一个好主意吗？
S：我们应该立即停止俄罗斯天然气、石油和煤炭的供应。这一措施将使德国今年的经济产出减少 3%，造成约 1200 亿欧元的损失。这听起来可能很多，但我们可以控制。世界末日不会发生。政治必须最终做出决定。
W：你们的研究很好，但并不能反映全部真相。更详细的版本甚至有人说经济下滑幅度仅为0.3%。我的感觉是你们对这个低值感到紧张，更愿意使用更简单的模型进行二次计算。但即使这样也忽略了很多。例如你们的计算没有纳入失业和通货膨胀。你们主要问题是分析可能的天然气替代品。如果不再需要来自俄罗斯的任何东西，那就需要一个替代品。这项研究假设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更换气体。实际上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S：不是这样。但政客们似乎低估了摆脱俄罗斯天然气的可能性。这是一种思维错误。其实很简单：穿上一双厚袜子；对多年来一直加热的地下室进行适当隔热；更换燃气加热器；更频繁地使用家庭办公室，避免同时为两座建筑物供暖。过去的经济见解告诉我们，在这种危机中寻找替代品要容易得多。
W：但这样的见解与当前的现实无关。这样的能源禁运将是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将对经济产生重大影响。还会产生政治经济影响，想想法国的黄背心。政治家在做出决定时也必须考虑到这一点。当然，一项研究不可能涵盖所有内容。但是你不能用它来呼吁现在实施禁运。
S：科学发现不仅仅是理论上的。2011 年日本福岛核电站事故：在紧急情况下，企业和公民总能发挥创意，寻找解决方案来补充损失的能源。这必须进入政治家的头脑。
W：加油站与福岛完全不同。发电的核能更容易被其他能源取代。加油站也会影响金融市场。因为问题会贯穿整个供应链。我们不能立即将所有家庭都改用燃气供暖。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我们未来将需要20年的时间。
S：当然，能源禁运会导致适度衰退。但是新冠冲击是相似的，我们也幸免于难，没有任何银行危机。现在，德国正在处处都是直觉经济学，然而举证是必须的：经济部长罗伯特·哈贝克必须证明他为何如此坚决反对禁运。几十年来，经济学家一直在提供基于证据的政策建议。归根结底，我们是根据直觉制定政治。
政治对科学的倾听不够？
W：这种指责是不恰当的。我们正处于一个无法简单地在研究中解读的严重危机局势中。政客们别无选择，只能咨询专家。我敢肯定，经济部长哈贝克与各种公司和协会进行了交谈，来评估情况。而这些评估在科学文献中是没有的。
S：政客们现在询问的正是过去十年告诉我们的那些协会和公司，他们认为在能源方面对俄罗斯的依赖根本不是问题。同样的人现在说：我们不能这么快就脱离俄罗斯的能源供应。
政治受游说利益集团的影响？
W：经济学家当然必须指出这种严厉措施的经济影响。但是，如果想对能源的短期替代方案进行有意义的评估，最好也听取专家和受影响者的意见。我建议所有经济学家都意识到他们分析的局限性，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
S：从来没有几个经济学家可以拿一个奇特的模型来解决和澄清所有全球政治问题。据我们所知，对德国经济的经济影响并不在一些有利益的团体听到的世界末日恐慌的范围内。
能源禁运对谁的损伤更大？
S：俄罗斯预算的三分之一来自矿物油税。如果这笔收入消失，俄罗斯将面临很大的财政问题。
W：如果西方实行禁运，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不会改变其合同中的任何内容。如果我告诉我所依赖的供应商，我现在将从你那里少买三分之一的商品，那么他很有可能将价格提高三分之一。
S：这就是为什么需要全面禁运的原因。
W：但你忽略了这在战略上是否明智：在战争爆发之前我会将这些制裁理解为避免战争，但现在我感觉很难了。联邦政府从早到晚都在强调减少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欧盟希望在一年内将俄罗斯的天然气进口量减少三分之二。如果普京发现无论怎么做，半年之内将无法出售能源，他为什么去改变他的行为呢？更何况他现在也不会。
S：问题是：如果经济压力增加，资金来源被切断，普京继续战争会不会更加困难？禁运越晚，对德国经济的损害就越大。现在等六个月会使账单高到爆炸。如果我们等到秋天还不作出改变，那我们真的就被普京的天然气牵着了。
民众是否会因为高能源价格而走上街头……
S：我没有看到黄色背心运动正在兴起。欧洲和平正岌岌可危。我们应该仔细考虑汽油价格是否应该决定德国的政治话语。我们在新冠危机中看到，我们可以通过短期工作福利等工具来缓冲影响。我们必须再次这样做。
如何缓解能源成本上涨？
W：最明智的做法是对俄罗斯的天然气、石油和煤炭征税，以减少对它们的依赖。但这会推高价格。联邦政府可以承担部分价格上涨，仅此而已。
S：当然不是加油折扣之类的东西。降低所得税率、直接转移支付或延长短期工作会更明智。即使公民必须接受明显的能源削减，我认为禁运是可行的。这些代价总比什么都不做好，那样只会让依赖和战争继续延长。
战争会将世界经济一分为二，中国与西方脱钩？
S：全球化一直存在这两个极端：一方面是繁荣带来收益，另一方面是相互依存带来脆弱性。如果大玩家的价值观和目标完全不同，我们就必须重新校准我们的商业模式。
W：供应瓶颈和战略依赖的经济解决方案不一定是重新国有化，而是多样化，即开发替代供应商。我们正在达成更多的贸易协议，尤其是与美国这样的盟友，而不是像过去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它被鱼雷击中，直到注定失败。
S：对于德国来说，欧洲是最明确的答案。欧洲是我们最能保持分工利益的贸易区。在这个转折点上，我们还必须重新考虑欧洲项目的政治回报——以及我们愿意为此承担哪些财务风险。
W：欧洲非常重要，但挑战不止于此。一个结果当然是与美国人更多地合作。
S：是的，但让我们拭目以待2024 年的美国大选。
W：也许我们可以在一件事上达成一致：更多的多样化意味着更多的贸易协定......
S：……摆脱化石燃料。我们越快摆脱它，我们就越自由。更令人惊讶的是，哈贝克不敢进行质的飞跃。
W：不管禁运问题如何，我认为能源转型会因战争而出现重大问题。但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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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肯定处于混乱，不是自己人为自己搞乱，比如病毒封锁措施，就是被别人搞乱，比如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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