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中国战略的政策性思考 | 能量岛深度分析
作者：微信文章蛇年春节最大的惊喜或“黑马”，就是deepseek横空出世，它仅用了国际行业巨头Meta、OpenAI不到5％的训练成本，就发布了技术性能不亚于世界最顶尖AI大模型的开源产品，一上线就震惊了整个AI行业。另外，deepseek技术团队只有100来人，都是在读或毕业不久的博士生，这说明中国AI技术人才培养也已经达到了世界一流水平。
据分析，Deepseek应该是在算法上实现了突破，克服了因缺乏高端芯片而导致的算力瓶颈，这一事件如果是真实的，那它对美国技术霸权无疑构成了现实的巨大挑战。长期以来，美国依靠其高科技垄断性的专利政策，位居全球产业链的最顶端因而控制了整个产业链，如果中国在高科技领域能突破美国的技术封锁，这就意味着重塑全球产业链。Deepseek的成功则说明了，即使在最前沿的科技领域，中国也有可能以自己的方式超越美国。这是硅谷和华尔街最担心的事情。特朗普和马斯克如果能够合作成功，美国政府将演变成一个更加注重科技霸权、更加追求高效率的政府，未来世界霸权也将建立在科技霸权的基础之上。
AI技术是当今世界科技发展的最前沿，是21世纪的通用技术，得AI者得天下。自从工业革命以来，已经历了蒸汽机、电力、电子计算机为代表的三代通用技术，AI是第四次工业革命浪潮，而且它比前三次工业浪潮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更深刻。前三次浪潮并未突破人类智力的极限，而AI革命有望突破人类智力的极限，从而创造出一种全新的文明形态。就像CathGTP围棋，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近千年积累形成的博弈技巧及策略，未来AI认知也将超越人类知识的范畴。人类已经进入了AI时代。在这之前，所有重大的思考都是面向传统与历史，而在这之后，所有重大的思考都是面向未来，所有的知识都有可能被彻底颠覆，传统与历史的主体性地位将会降低，人类最为重要的事情是创造未来的文明形态。
我们需要思考的一个政策性问题就是：如何让中国在这场全球AI技术竞赛中处于领先地位？或者说得更远大一点，如何让中国成为未来AI新文明的领导者？这需要中国政府需要做出极其重大且明智的政治决定及政策制定。下面是从学术研究的角度，试图提出几点政策建议，即每条政策建议的背后，都是基于相关学术问题的考量。
第一，需要把AI技术领先确立为国家最高科技发展战略，这是新时代的“两弹一星”。AI革命的最终目标就是用人工智能取代人类智能，如果这个目标能实现，那么几乎人类能做的所有工作都会被AI所取代，首先工作效率会得到极大的提升，这跟火车取代马车、电子计算机取代算盘的巨大作用是一样的。所以，这个最终目标的积极价值是必须肯定的。但它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所谓的AI伦理：AI会不会造成大规模的失业，或更大的技术霸权？既然AI能取代人类所有的工作，那么人类自身还有什么存在价值？AI会不会涌现出自我意识，对人类生存造成致命威胁？就像斯皮尔伯格《人工智能》那部电影展示的，未来世界只剩下硅基生命，而碳基生命已不复存在。当然我们还无法准确地回答这些问题，但就目前AI大模型的情况来看，AI还不具备人类智能的全部能力。人类智能应包括认知智能、生物智能和社会智能，目前AI只是取代了部分认知智能，即使这一部分认知智能仍远未达到通用人工智能AGI水平。目前所有的语言大模型，都是由于词汇量数据巨大，它能实现组合式的语言创新，似乎还未能真正实现思想创新；语言只是表达思想的工具而已。所以，对AI技术最乐观的前瞻就是：未来AI只是作为人类的智力助手而存在，但它会极大地改变人类工作性质及其社会结构，未来社会将是一个人-机交互依存的世界。从这种技术前景看，AI不会威胁人类的生存和生活，许多传统的工作会消失，也会诞生很多新的工作，但我们的社会制度必须进行颠覆式改革，才能适应新的AI生产力。一般规律是，新质生产力要先于新质生产关系而形成，只有当新质生产关系适应于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以后，才会真正推动社会和历史的巨大进步。
第二，中国AI战略的核心是要率先实现制造业的数字化和智能化，制定AI工业化标准，进而重新定义并掌握全球产业链。目前中国制造业产值占到全球近三分之一，是名副其实的工业第一大国，这是中国真正的底气和实力所在。旧的国际分工体系是美西方掌握技术、资金和资源，处于全球产业链的最上游，负责制定游戏规则，并决定了中下游的利益分配。随着美国制造业“空心化”，它想要打压中国经济，最厉害的手段就是把中低端产业转移到墨西哥、印度、越南等其他地区，通过复制多个“中国”来压制中国的发展。中国要破美国这个乾坤大挪移的“局”，不能在中低端产业上去跟发展中国家争抢市场份额，而是要去跟发达国家争抢中高端产业市场份额，尤其是，利用目前中国在制造业上的强大优势，大力发展工业机器人，率先制定出全球AI工业化标准体系，如此双管齐下，中国制造业方可永绝后患，立于不败之地。Deepseek的成功表明了，中国这条AI实用型技术路线完全可以运用到各行各业，大模型也可以分解成各式各样的应用小模型。
第三，我们必须打造若干个全球AI技术研发中心。目前中国大概有四个地方是具有这个基础条件的，一个是北京，一个是深圳，一个是杭州，一个是成都或重庆，当然武汉、苏州也具备一定条件。建成全球AI技术研发中心，也需要四个硬条件：一流的大学，一流的企业，一流的产业链，一流的创新文化。创新文化最好的是深圳和杭州，这是最关键的因素，深杭两地是真正的创新之都。但在数字经济和民营经济上，杭州比深圳可能要更具有内生优势，因此率先在杭州打造全球AI技术研发中心，就是一个比较不错的政策建议。但重点是如何来打造？我们的建议是：打造一个类似“AI特区”的未来城市或社区，并按照人-机交互依存的基本模式来打造，这是一个未来AI城市的前瞻性设计方案，建成全球AI技术理想主义者的一个现实版乐园，吸引全球一流的人才、一流的公司前来落户创业，能吸引他们当然是面向未来的一种新环境、新制度和新生活方式，这也是探索未来政府治理模式的一块试金石。如果可能的话，它还可以打造成全球第一个AI文旅项目。
第四，我们还要打造一个类似“国家AI知识工程”的全球知识数据库AI平台项目。这个项目的核心包括两个部分：第一个是全球专利技术和学术期刊的大数据库，第二个是AI数据处理器，即对这些知识大数据进行AI处理，首先建立在线交流的预印本审稿平台，AI自动分析这些数据，并提出初审意见。这是一个分级别或分层的知识数据储存及处理结构，由小模型汇集成大模型，我们期待它最终能涌现出认知AGI，这是AI技术最核心的追求目标。如果这个项目能达到预期目标，我们还有望构建起AGI的基础理论。谁能最先搞出AGI，谁就赢得了这场全球AI技术竞赛的胜利。“国家AI知识工程”需要获得国家高层的授权，但我们也可以从做一个预印本项目开始，浙江大学和西湖大学如果能够出面，联合来做这个项目，应该是可以做成功的。
Deepseek的成功，证明了中国人的科技创新能力，我认为这种创新能力还可以延伸到科学基础理论的创新上，中国人有能力创造新技术，也有能力创造新科学。面对未来，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让国家意志和最前沿的科技思想相向而行，同频共振，从而爆发出我们整个民族的创造潜力。打破美西方技术封锁的最强大力量，就是让中华民族的科技创造潜力爆发出来。我们要有这个科学技术的自信。但科学创新不能迷信任何权威，最关键的是要放手让青年人站到科技创新的第一线上来。科技创新是年轻人的事业，我们的科技政策要始终围绕这个基本事实来制定。赢得青年人的拥护，尤其是青年科技精英群体的拥护，这是未来中国的希望所在。得青年者得未来。我们的建议是：在“两个结合”的基础上，再把“科学和科技”加上去，就是“两个结合一个加”，或者“三个大结合”，即再加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跟现代科学精神相结合”（这个内容完全可以撰写一篇大论文），这样我们的政策就更有吸引力了。不加上科学和科技，我们的政策指导思想就是不完整的，也是违背历史事实的，近代中国之所以脱胎换骨、破茧重生，获得长足之进步，学习西方科学技术也是一个决定性因素。这个缺憾必须补全才行。
作者 | 吕陈君（中国民族贸易促进会政策研究室）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