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税摩擦背景下中美加墨多边贸易分析
作者：微信文章核心观点
特朗普政府针对美国贸易逆差问题，在全球范围内实施“对等关税”政策，旨在全球贸易博弈中修正美国的贸易赤字（详见前期报告美国“对等关税”政策及其影响简析）。从时间线看，“对等关税”并不是“特朗普2.0”政策围绕美国贸易打响的“第一枪”。在此之前，特朗普政府已经就边境问题等与加拿大、墨西哥展开贸易博弈，不过加拿大、墨西哥在《美加墨协定》（USMCA）框架下获得“对等关税”豁免待遇。近年来，中加墨贸易也呈现较快发展态势，为了从更宽泛视角分析关税摩擦对区域贸易发展的可能影响，本篇作为中国贸易专题系列研究第二篇，分析了“对等关税”政策落地之前，美国与加墨贸易博弈的情况，并基于此对中美加墨多边贸易关系进行了梳理分析。如无特别注释，本报告分析所用的贸易数据凡涉及中国部分，统计口径仅指中国内地。香港特区政府表示，坚持零关税政策。
正文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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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与加墨关税摩擦：频率高、力度大、博弈性强
特朗普就职以来，美国与加拿大、墨西哥间的关税摩擦频繁，带来市场广泛关注。主要呈现以下几个特征：（1）频率高、力度大，农产能源是重点领域；（2）关税谈判具有较强的“商业博弈”、综合博弈特征。首先，关税政策摩擦频率高、力度大。1月20日特朗普就职后，次月初便对加拿大、墨西哥进口商品加征25%关税。两个月内，美墨加之间进行了多达九轮贸易博弈（见图表1）。同时，谈判税率较高（25%），美对加墨加征关税覆盖范围较广，加拿大对美国关税反击集中于农产品及能源领域。具体看，加拿大对美首轮关税反击所征收的关税主要聚焦农产品，其中加拿大活动物、木材、木浆、肉类在美国进口中占比分别为51.2%、48.5%、45.8%、26.6%。考虑到能源依赖，美国对加拿大能源关税税率降至较低水平。由于美国自加进口的矿物燃料占美国矿物燃料进口的51.9%，在关税暂停期结束、恢复对加25%关税的同时，对加能源的税率单独仅征10%。其次，关税谈判体现出较强的“商业博弈”特征，预期后续也将是特朗普政府关税谈判的重要逻辑线索之一。美国的全球关税谈判具有多重目的：（1）首先，关税收入是对美国财政部税收的补充，缓解贝森特“降低赤字率”的政策目标；（2）其次，关税政策发挥“引导”北美产业链重构的作用，并改善美国贸易逆差高的现状；（3）美国以关税为筹码，换取贸易对手在移民、芬太尼以及能源安全等问题上的让步。例如，2月3日在加拿大打击芬太尼贩运、墨西哥承诺加强边控后美国暂停对加拿大、墨西哥25%的关税一个月；3月11日美国将自加拿大进口的钢铁、铝关税税率自25%大幅加至50%，在加拿大安大略省暂停对美收取电力附加费后又将关税税率重新降回25%。
02. /
“特朗普2.0时代”之前中美加墨多边贸易结构分析
从中国与加墨贸易规模看，中国与加墨间贸易体量较小，出口商品集中度高，电气机械、传统机械和车辆为主要出口产品，中国对加墨大部分商品出口市场占比不高。从美国与加墨贸易规模看，美国自加墨进口占比约三成，近年自墨西哥进口增速快于加拿大。从进口占比与出口市场占比视角看，美国从加墨进口中矿物燃料、车辆、传统机械、金属产品以及食品较为重要。（一）中国对加拿大、墨西哥出口：合计占比不足4%，对墨西哥出口的体量、增速是加拿大的2倍左右，机械、车辆、金属是中国对加墨主要出口商品1.总量上看，中国对加墨出口份额占比不高、近年对墨西哥出口增速较快。2000年以来中国对加拿大、墨西哥的出口占比持续上升，但截至2024年底合计占比不及总出口的4%。相比之下，2018年中美关税摩擦后的转口贸易效应及美国“近岸外包”政策、墨西哥汽车制造等产业升级带动中间商品进口需求、劳动力成本相对较低等因素影响下，中国对墨西哥出口占比上升明显、2024年已达2.5%；中国对加拿大出口占比常年稳定在1.3%至1.6%水平，2022年起加拿大对中国电信设备、电动汽车、钢铁、铝等产品施加贸易限制背景下，近年中国对加出口增长受影响、占比自2021年的1.6%回落至2023、2024年的1.3%。增速方面，中国对墨西哥出口增速较快，2000年以来年均复合增速19.2%、显著高于对加拿大出口的11.9%。2024年，中国对墨西哥出口902.3亿美元、对加拿大出口464.4亿美元（见图表2）。
2.商品视角看，机械、车辆、金属是中国对加墨出口的主要商品。产品结构方面，中国对加墨的主要出口商品结构高度相似，电气机械、传统机械、车辆位列中国对两国出口排名的前三位，塑料产品亦位列前五。具体地，四类产品占中国对加拿大出口的比重分别为17.1%、14.4%、7.1%、6.0%，合计占比超四成；占中国对墨西哥出口的比重则分别为26.5%、18.0%、13.6%、3.6%，合计占比超六成。相比之下，中国对加拿大的出口产品结构相对更为分散，除上述产品外，家具、钢铁制品、玩具、服装等产品在中国对加拿大出口中也占据一定比例。市场视角看，加拿大在中国航空零部件、金属产品，以及墨西哥的食品、工业原料及制成品等产品出口市场占比相对较高。具体看，对加出口市场占比靠前的产品有航空零部件（6.3%）、其他基础金属（6.1%）、谷物面粉（4.1%）、木材（3.9%）和铝（3.1%）；对墨出口市场占比靠前的产品有铝（6.4%）、谷物面粉（6.4%）、鱼和肉（5.7%）、车辆（5.7%）、头饰（4.5%）及橡胶（4.1%）（见图表3、4）。
（二）美国从加拿大、墨西哥进口贸易：合计占比约三成、自墨西哥进口体量略高于加拿大，美国对加拿大的能源、对墨西哥的食品进口依赖度较高，加墨对美出口占比均超75%1.美国自加墨进口占约三成、自墨西哥进口增速较快。金融危机前美国自加拿大、墨西哥进口约占总进口的三成，危机后下滑至26%左右。特朗普第一任期开始受中美关税摩擦、同时期美墨加协定生效共同影响，三国贸易关系日趋密切，美国自加墨两国进口占比回升至2024年的28%。其中美国自墨西哥进口增速较快，2018-2024年均复合增速8.3%、显著高于自加拿大进口的4.4%。截至2024年，美国自加拿大进口4,127.0亿美元、自墨西哥进口5,058.5亿美元。
2.进口占比上看，美国主要自加拿大进口矿物燃料、车辆、传统机械，分别占美国自加拿大进口总额的30.3%、12.2%、7.3%；主要自墨西哥进口车辆、传统机械、电气机械，分别占美国自墨进口的27.0%、20.8%、17.2%。从进口依赖度上看，美国对加拿大的能源、农林牧渔、金属产品进口依赖度较高，矿物燃料、活动物、木材、锌、铝等15种产品占美国自全球进口的份额超三成；美国对墨西哥的食品进口依赖度较高，蔬菜、编结用植物材料、水果坚果、酒水饮料、车辆占美国自全球进口的份额超三成（见图表6、7）。
3.从产业链协同关系看，加拿大与墨西哥为美国提供了重要的初级产品，其中加拿大以能源、矿物、农林产品等初级产品为主，墨西哥以食品饮料等加工品为主，共同为美国提供国内生产、消费原料供应。加拿大、墨西哥出口均高度依赖美国单一市场，两国对美出口分别占总出口的76.0%、83.1%。加墨两国在部分行业存在较为明显的转口贸易特征，墨西哥、加拿大出口额中外国增加值含量分别为35%、22.8%，显著高于美国的7.5%。墨西哥63.2%的进口商品及服务最终用于出口，尤其是汽车（87.4%）、电子（85.3%）、基础金属（77.7%），加拿大36.2%的进口商品及服务最终用于出口，尤其是基础金属（68.2%）、汽车（58.9%）、其他运输工具（53.5%）。03. /
后续不同关税摩擦情形对中美加墨多边贸易关系的可能影响测算
“对等关税”政策拖累全球及区域贸易增长预期，往后看，我们对中美贸易谈判缓和前景乐观，但考虑到美加墨关税摩擦高频、商业博弈突出等特点，后续中加墨特定行业贸易关系可能会面临一些潜在不确定影响。假定情形1：特朗普政府以限制部分中国产品间接出口美国为目的，施压加墨对部分中国对加墨出口份额、且美国自加墨进口份额均较高的产品加征高额关税。具体看，车辆、机电产品或为后续特朗普政府施压加墨两国对华采取贸易限制措施的重点领域（即图表8、图表9中偏右上角的部分产品）。以2024年出口数据衡量，中国对加出口的车辆（7.1%）、传统机械（14.4%）、电气机械（17.1%）合计占中国对加出口的38.6%，对墨出口的车辆（13.6%）、传统机械（18.0%）、电气机械（26.5%）合计占中国对墨出口的58.1%。极端情形下，如果后续加墨两国对中国车辆、机电出口采取限制措施，预计有1.95%[13]的中国出口额将受到影响。
假定情形2：以限制中国优势工业材料出口为目的，施压加墨对部分自中国进口的指定原材料加征关税。“特朗普2.0时代”已经对外普征的钢铁、铝25%关税，以及目前正在进行232调查的铜、木材或成为焦点领域。后续美国或施压加墨在钢铁、铝、铜、木材等产品进口方面对中国加征高额关税，换取美国对加墨相应产品的关税豁免。根据2024年数据，中国对加出口中，钢铁制品、钢铁、铝、铜、木材占比分别为4.7%、0.9%、2.7%、0.3%、1.4%，合计10.0%；中国对墨出口中，钢铁制品、钢铁、铝、铜、木材占比分别为2.2%、1.1%、2.8%、0.2%、0.4%，合计6.7%。如果后续加墨两国对中国钢铁、铝、铜、木材出口采取限制措施，对中国出口影响小于情景1，预计有0.30%的中国出口额将受影响。但从产业影响的视角看，因对加墨两国的铝及铝制品、木材、铜及铜制品、钢铁制品、钢铁出口分别占中国对世界铝及铝制品、木材、铜及铜制品、钢铁制品、钢铁出口的9.6%、5.9%、5.1%、4.1%、2.0%（见图表10）。故该情形虽对中国整体出口影响有限，可能对铝、木材、铜行业出口存在一定影响。
综上，可以看出以对加墨加征关税为筹码，施压加墨对华加征关税对中国出口的影响整体有限、受影响产品占中国对外出口比例不足2%，但对相关行业境外销售收入可能产生一定影响，进而或影响相关企业国际化经营思路，持续关注后续关税谈判动态。第一批300亿加元产品含橙汁、花生酱、酒类、纸制品，第二批1,250亿加元产品含水果蔬菜、乳制品、牛肉、猪肉。美国财长贝森特在国会听证会上为关税政策辩护，称关税将发挥三个作用：作为纠正“不公平贸易”的工具，作为增加收入的工具，以及在某些情况下作为一种可以取代经济制裁的谈判策略。 2022年加拿大禁止使用中国华为和中兴的5G设备，2024年加拿大对中国电动汽车加征100%附加税，并对中国钢铁、铝加征25%关税。此处包括钢铁、钢铁制品、铜、镍、铝、铅、锌、锡以及其他金属出口。 指2024年数据，如无特别说明下同。 HS第81章：其他基础金属、陶瓷金属等。这也是本次特朗普对从加拿大进口的其余产品征收25%的关税，但唯独石油和能源产品税率仅为10%的原因。 HS99章分类，下同。锌（54.7%）、矿物燃料（51.9%）、活动物（51.2%）、木材（48.5%）、木浆（45.8%）、食品工业的残渣、动物饲料（43.1%）、糕饼点心（43.1%）、肥料（42.8%）、制粉工业产品、麦芽淀粉（42.6%）、铝（41.4%）、谷物（41.4%）、铅（37.2%）、纸及纸板（34.4%）、可可（34.2%）、动植物油脂（30.4%）。蔬菜（63.2%）、编结用植物材料（55.0%）、水果坚果（44.8%）、酒水饮料（41.2%）、车辆（35.4%）。数据来源为经合组织的TiVA数据库，数据截至2020年，详见链接https://www.oecd.org/en/topics/sub-issues/trade-in-value-added.html。含航空航天设备。 即38.6%*1.3%+58.1%*2.5%。 即10.0%*1.3%+6.7%*2.5%。
李卢霞、兰澜、张润锋、杨童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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