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虎评论| 特朗普荒谬的关税数学
作者：微信文章Rick Newman · 高级专栏作家
2025年5月2日，星期五，欧洲中部夏令时间下午5:52，阅读约需6分钟
在19世纪的黄金时代，进口商品的关税收入占到联邦财政收入的50%到90%。那时还没有所得税，联邦政府的官僚机构也非常精简。
特朗普总统认为我们可以重返那种状态。去年竞选期间，他曾提议用关税取代所得税，仿佛可以轻易互换一样。预算分析人士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不过是竞选时的狂想。
但特朗普仍在推进这一构想。在最近接受《大西洋月刊》采访时，特朗普坚持认为，美国在1870年到1913年之间是“最成功”的时期，直到所得税开始实施，一切才开始走下坡路。
特朗普已经在让美国倒退。他出台了一系列新的进口关税政策，将他上任时2.5%的平均关税率推高到如今约25%的水平，这是自20世纪初以来的最高值。如果这些关税持续下去，相当于每年对美国企业和消费者加税超过5000亿美元。
对特朗普而言，第二步是相应地削减所得税。在4月27日的一则社交媒体帖子中，他表示：“当关税开始生效时，许多人的所得税将会大幅降低，甚至可能完全取消。重点将放在年收入低于20万美元的人群。”
事情并没有特朗普想象得那么简单。虽然美国总统确实有权征收关税，但他无法单方面削减所得税。国会必须介入。而在联邦债务飙升的背景下，国会即便愿意在2025年底前适度减税，也不可能大幅取消所得税，这在经济和政治上都毫无现实可能。
从简单的算术来看，政府似乎只需提高关税，就可以废除所得税。2024年，在平均2.5%的关税率下，政府从3.2万亿美元的进口中收取了约800亿美元的关税收入。而个人所得税收入为2.4万亿美元。所以如果想通过关税获得2.4万亿美元的收入，只需将平均关税提高到约75%，在3.2万亿的进口额上即可与所得税收入持平。
但事情并不会如此运作，任何有理性消费习惯的人都知道。当价格飙升时，人们不会照旧购买，他们会大幅减少消费。因此，若关税使进口商品价格翻倍，进口销量势必骤降。此时，为了维持收入，就必须在萎缩的进口池上进一步提高税率，而对于大多数商品来说，当价格高到某一临界点，消费者将彻底放弃购买。
两项最新研究揭示了试图用关税取代所得税的荒谬之处。税务基金会（Tax Foundation）模拟了取消年收入不超过20万美元群体的所得税所造成的财政收入损失，结论是：用关税弥补“根本不可能”。根本问题在于，所得税的征税基数远大于关税，这使得政府可以在合理税率下轻松筹集大量资金。比如，2021年，美国的个人总收入为15万亿美元，而当年进口总额仅为2.8万亿美元。
税务基金会指出，用关税取代所得税“将需要天文数字般高的关税率”。而若真的将关税推高至这种程度，进口将遭受重创，使得收入难以覆盖原本的所得税额度。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eterson Foundation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近日估算了特朗普关税对更广泛经济的影响，结果发现任何关税收入的增长，都将被经济增速放缓所抵消：产出减少、就业减少、工资增长放缓、税收下滑。以当前平均关税增加20%的情景为例，该研究发现关税可新增2700亿美元收入，但与此同时，个人所得税收入将减少1210亿美元，公司税收入也将减少700亿美元。该预测假设税率不变，且外国贸易伙伴会像上次贸易战那样，对美国产品征收报复性关税。
特朗普的“数学”之所以站不住脚，是因为1870年或1912年的联邦政府与如今的联邦政府完全不同。作为经济总量的比例，当前联邦支出是19世纪末的10倍。有些美国人也许会认为这只是无谓的臃肿，但大量联邦支出实际用于社会保障、医疗保险、医疗补助、退伍军人福利和食品援助等安全网项目——这些在19世纪根本不存在。另有相当一部分支出则用于维持全球最强大的军事力量。“DOGE委员会”正试图精简政府支出，但它已不得不直面现实——大多数联邦支出并不像批评者所想的那样毫无意义。
特朗普还美化了那个“关税盛世”。1873年起爆发了一场长达五年的大萧条，随后从1882年到1902年之间发生了七次经济衰退。银行挤兑很常见，不幸的储户会血本无归——因为当时并无联邦银行存款保险。1907年金融恐慌之严重，最终促成了美联储的成立，以及现代银行监管体系的诞生。
当特朗普怀念19世纪的辉煌时，他或许想到的是所谓“强盗男爵”们——那些没有监管束缚也无需纳税的工业家、投资者和投机商，他们积累了巨额财富。但这些财富并未总能惠及社会底层，选民最终要求并获得了20世纪逐步建立的社会福利体系和政府保障机制。而那个时期，同样也是美国极为成功的发展阶段。
译者注：本文原载于 Yahoo Finance，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任何政党立场。本文意在科普关税与所得税在政府收入的替代方面并非简单的加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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