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美图 | 青春故事:花样年华之青鸾别
作者：微信文章青春故事：花样年华之青鸾别AI绘画：赵文皓
（长按图片可保存为手机壁纸）
一
民国二十三年的春，江南的雨总带着三分缠绵。我站在顾家老宅的雕花木窗前，看着细密的雨丝将青石板上的海棠花瓣染成深红。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惊起廊下两只青鸟，扑棱着翅膀掠过满园湿漉漉的紫藤。
"小姐，该去绸缎庄了。"丫鬟小满捧着木托盘进来，檀香木匣里躺着母亲今早送来的新衣。靛青缎面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金线绣的缠枝莲在衣襟处蜿蜒，领口缀着翡翠盘扣。最精巧的是袖口那圈暗纹，非得凑近了才能看清是百蝶穿花的图样——这是母亲特意请了苏州的绣娘，花了三个月才赶制出的嫁衣。
我伸手抚过绣纹，指尖忽然被什么硌了一下。翻开内衬，一朵干枯的橙花静静躺在夹层里，花瓣边缘已泛起焦褐，却仍固执地保持着盛放的姿态。这是去年上元节，子瞻别在我鬓间的那朵。
二
遇见子瞻是在城隍庙会的花灯市。我穿着月白襦裙，提着八角琉璃灯在人群里穿梭，忽然被个冒失的孩童撞得踉跄。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跌进一个带着松墨香气的怀抱。抬眼时，正对上少年清亮的眸子，他发间还沾着片桃花瓣。
"姑娘当心。"他松开手后退半步，腰间玉佩在夜风里轻响。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握着支画笔，笔杆上刻着细小的"陆"字。原来他就是城东陆家的三公子，听说刚从巴黎美院学成归来。
那夜我们沿着秦淮河走了很久。他给我讲塞纳河畔的梧桐，讲卢浮宫的壁画，讲蒙马特高地上永远画不完的石膏像。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数着青石板上交叠的光影，忽然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三
后来才知道，我们竟是旧相识。七岁那年我在后山迷路，是子瞻举着糖葫芦找到我；十二岁我偷溜去听戏，是他替我挡下父亲的藤条；十五岁我及笄礼上收到的那幅工笔牡丹，落款处藏着"子瞻"的暗纹。
可命运总爱作弄有情人。当陆家提亲的聘礼抬进顾家时，父亲却将庚帖扔进了火盆。火舌舔舐着大红洒金笺，映得他脸色铁青："陆家那个不孝子，放着好好的仕途不走，偏要去学什么劳什子油画！这样的亲事，我顾家绝不应允！"
那夜我跪在祠堂里，听着更漏声声，膝下的青砖凉得刺骨。子瞻翻墙进来时，我正数着祖宗牌位上的金漆裂纹。他把我拽进怀里，温热的泪滴在我颈间："卿卿，我们私奔吧。"
四
最终没能走成。母亲以死相逼，父亲将我锁在绣楼，子瞻被送去北平读书。临行前夜，他翻进后院，在我窗前种了株西府海棠。他说这是巴黎植物园的新品种，来年花开时，定比江南的垂丝海棠更艳。
我日日守着那株海棠，看它抽芽、长叶、结出胭脂色的花苞。可直到秋霜打落最后一片叶子，那花苞始终没有绽开。就像我藏在妆奁最底层的信笺，墨迹干涸在"愿同尘与灰"五个字上，再没机会寄出。
五
再见到子瞻是在三年后的留法同学会上。他穿着铁灰西装，袖口别着枚铜制徽章，那是北平美专的校徽。我们隔着舞池遥遥相望，水晶吊灯在他发间折射出细碎的光，恍若那年城隍庙会的花灯。
"顾小姐。"他端着香槟杯走近，声音里带着北平的寒意，"听说你要嫁去沈阳了？"
我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突然想起出嫁前夜，母亲握着我的手说："陆家那孩子终究是野鹤，配不上你这笼中金雀。"此刻才懂，原来我们早被各自的命运拴上金链，再飞不高，也飞不远。
六
婚礼定在惊蛰。我穿着那身靛青嫁衣，看铜镜里的自己被妆点得如人偶般精致。花冠上的橙花是子瞻从广州寄来的，说是在南洋培育的新品种，能开整个春天。可我知道，这花终究要凋在北国的风雪里。
上轿前，小满塞给我个锦囊。打开是朵压平的橙花，花瓣间夹着张便笺，只有一句《诗经》："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我慌忙用袖口去擦，却沾了满手金粉——原来这嫁衣上的缠枝莲，是用泪水和金线绣成的牢笼。
七
火车在铁轨上摇晃，我数着窗外掠过的电线杆，忽然听见悠长的汽笛声。对面包厢的门开了道缝，露出半截藏青长衫。那身影太熟悉，熟悉得让我指尖发颤。可当我想起身时，列车已钻进漆黑的隧道。
黑暗中，我摸到袖口暗纹里藏着的蝴蝶。那些振翅欲飞的生灵，此刻正被金线牢牢钉在缎面上，就像我们被钉死在各自的人生轨迹里。
八
多年后我在沈阳的宅院里收到个包裹，里面是幅未完成的油画。画中女子穿着靛青旗袍，发间簪着橙花，背景是模糊的紫藤花架。画布右下角有行小字："致我永远的缪斯"。
那夜我独自坐在花园里，看月光把积雪照成蓝灰色。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汽笛声，恍惚又是那年城隍庙会的花灯市。我摘下发间枯萎的橙花，轻轻放在雪地上。风起时，花瓣打着旋儿飞向夜空，像极了画中未完成的蝶。
九
如今我常坐在廊下绣花，银针在绸缎上穿梭，绣出一只又一只青鸟。小满总说我绣得太多，可她不懂，这些鸟儿是要替我飞越千山万水，去告诉那个在北平教书的先生：江南的橙花又开了，这次，终于开在了对的时节。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我仍会梦见那株未曾开花的海棠。梦里它突然绽放，满树胭脂色压弯了枝桠，子瞻站在花雨里对我笑，身后是巴黎圣母院的玫瑰花窗，是塞纳河粼粼的波光，是整个被我们错过的花样年华。
END
往/期/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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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 zuixinge2017人生最终的价值在于觉醒和思考的能力，而不只在于生存。——亚里斯多德
用镜头定格人间烟火，以故事煮热生活百味。这里是「醉心格」——一个会讲故事的影像收藏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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