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观察】中美双边经贸合作历史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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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5日晚，国家主席习近平应约同美国总统特朗普通电话。据新华社的报道，习主席与特朗普主要就经贸问题进行了交流。特朗普在Truth Social发文称，此次通话几乎聚焦于贸易议题，并未涉及俄罗斯、乌克兰或伊朗等相关问题。两国元首长达90分钟的通话主要聚焦贸易，这足见两国元首对双边经贸关系的重视，凸显中美经贸合作在两国对外经贸合作中的地位。本文对中美经贸合作的历史进行简要回顾，以全面了解中美经贸合作发展概况及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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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中美双边经贸往来
中美两国的经贸往来最早可以追溯到美国建国之初。据史料记载，1784年2月22日，也就是美国宣布独立后的第8年，美国商船“中国皇后号” 从纽约港起航，满载着人参、毛皮、羽纱、棉花、铅等货品，经大西洋，绕过好望角，进入印度洋，于 8 月 28 日驶抵广州黄埔。该船售完货物后，购进茶叶、丝绸、瓷器等中国特产，沿原航线返回，于 1785 年 5 月 10 日到达纽约。“中国皇后号” 的首航成功，标志着中美两国正式开启直接贸易。
到1800年，美国就成为仅次于英国的对华贸易国，而且中国长期保持贸易顺差。据统计，1784年至1814 年间，美国约有 5000 万西班牙银元流入中国。
美国为扭转贸易逆差，开始效仿英国参与鸦片走私，不过其规模小于英国。
第一次鸦片战争结束后，1844 年，美国与清政府签订《望厦条约》，美国通过“利益均沾” 原则，获得协定关税、五口通商、领事裁判权等特权，美国商品进入中国的贸易壁垒大幅降低。此后，借助不平等条约，美国对华贸易迅速扩张。上海逐渐成为双边贸易的枢纽。
从当时双边贸易的结构看，美国对华出口商品主要是花旗布（棉布）、煤油、钟表等。1850年，花旗布占美国对华出口值的45%。而中国对美国出口商品主力是茶叶，不过生丝出口快速增长。据史料记载，1840年，对美国生丝出口还只有1000万两白银，但到1860年就达到2500万两白银。同时，一大批华工进入美国做苦力，修建铁路，参与到美国西部开发之中，客观上带动中美侨汇贸易的发展。
到1870年以前，虽然美国借助不平等条约迅速扩大了对华出口，同时洋务企业引进了一大批美国机器设备，但得益于茶叶、生丝等的出口，中国对美贸易依然保持顺差。
1870 年，随着美国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开始，美国生产力得到大幅提升，美国工业品大量涌入中国，此后，中国对美贸易从顺差转为逆差。
1882 年，美国开始实施《排华法案》，限制华工入境，导致中美民间贸易摩擦加剧。中国商人发起抵制美货运动，短期内影响到美国棉花、煤油出口，但这并没有改变中国贸易逆差的格局。1899年，美国提出门户开放照会，要求在华“贸易机会均等”，意图抢占英德法日等列强在华市场。美国对华贸易份额进一步扩大，到1912年，美国已成为继英、日、德之后的第四大贸易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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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中美双边的经贸关系
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后，中美双边贸易合作经历了从初步发展到逐步深化的过程，受政治局势、国际环境、经济政策等多重因素影响，呈现出阶段性特点。
一战爆发后，美国利用英法德俄等国无暇东顾之际，快速扩大在华经济影响力，1913年，中国自美国进口仅占进口总额的7.5%左右，到1920年，自美进口就占中国进口总额的16.6%，美国成为仅次于日本的第二大进口来源国、而中国对美国出口也快递增长。
南京国民政府时期，中美双边经贸呈现制度化发展特点。1928年，双方签订《整理中美两国关税关系之条约》，美国率先承认中国关税自主，中国进口税率从 5% 提升至 15% 左右，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民族工业。同时，国民政府推行“国民经济建设运动”，引入美国资本与技术。
1929年，全球经济危机爆发后，美国实施《霍利-斯穆特关税法》，提高进口税率，中国对美出口受限，尤其是生丝等产品，出口大幅下滑，而同期，美国则成为中国最大的进口来源国。
这一时期，从双边贸易结构看，美国对华出口主要是机电产品、汽车、化工产品、棉花等；而中国对美出口主要是生丝、桐油、猪鬃、钨锑等矿产品，其中桐油占美国自华进口量的 70% 以上。
日本全面侵华以后，中美贸易路线受阻，中美贸易主要通过中国香港、缅甸仰光转运，滇缅公路、驼峰航线成为关键运输线，但效率低下，物资损耗严重。同时，双边贸易形式与结构发生变化，美国通过《租借法案》向中国提供军事装备、飞机、枪炮、车辆等物资。药品、汽车、汽油等战略物资成为中国进口的重点，商业贸易退居其次。
抗日战争胜利后，1946年，《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签订，美国获得在华贸易、航运、投资等“国民待遇”，对华出口激增。1946 年美国占中国进口总额 57.2%，出口占比 38.3%，均居首位。
美国生产的汽车、纺织品、药品、粮食等充斥中国市场，导致中国贸易逆差骤增。仅在1946 年，中美贸易逆差就高达 4.7 亿美元。
在对华投资上，美国对华投资也快速增加，1936年，美国对华投资还仅有1.9亿美元，到1948年就增加到3.8亿美元，花旗银行、美商轮船公司以及美孚石油等公司加快在中国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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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成立以后的中美双边经贸合作
1949 年，新中国成立后，本着独立自主、平等通商的原则，中美双边经贸关系保持了正常发展。根据文献记载，当年中美双边贸易额达到1.99亿美元。1950 年，在朝鲜战争爆发前，中美双边贸易维持增长，但朝鲜战争爆发后，1950年6月29日，美国颁布了《1950年输出统制法令》，规定煤油、橡胶、铜、铅等11种货品除非有特别输出许可证，不得输往中国大陆和澳门。这使得两国经贸往来受到严重影响。不过，据1981年《中国统计年鉴》的数据，1950年，中美双边贸易依然达到了2.38亿美元的较高水平。其中，中国对美国出口9549万美元，从美国进口1.42亿美元。当年，中国进出口总额为11.3亿美元，中美双边贸易占中国对外贸易的21.1%，从美国进口占中国进口总额的24.5%。1951年，随着美国封锁禁运的加剧，中美双边贸易大幅下滑，据1981年《中国统计年鉴》，当年中美双边贸易仅有799万美元，中国从美国进口791万美元，对美出口仅有8万美元。到1952年，双边贸易仅有5万美元；1953年，中美双边直接贸易仅有0.2万美元。
此后，到1970年，中美双边直接贸易完全中断，中国仅通过中国香港等地与美国存在小规模转口贸易，美国生产的一些机械零件及药品等通过中国香港进入内地，而中国大陆则通过中国香港向美国出口少量农产品，如茶叶、桐油等换取外汇。
到1960年代，中苏关系恶化以后，中国开始通过法国、瑞典等国间接采购美国技术设备，但交易规模有限，且多为非战略性物资。
1972年，随着基辛格访华，中美关系出现解冻，中美双边贸易出现恢复。当年，中美双边贸易达到1288万美元，其中，中国出口957万美元，从美国进口331万美元。
1973年，中美贸易额达到2.6亿美元，中国出口3972万美元，进口2.2亿美元。
1979年，中美贸易突破10亿美元，当年，美国正式成为中国第三大贸易伙伴、位列中国香港和日本之后。
1988年，中美贸易突破100亿美元。
2000年，美国成为中国第二大贸易伙伴。
2003年，中美贸易突破1000亿美元。
2004年，美国超过中国香港与日本，成为中国最大的单一贸易伙伴，并一直延续至今。即使在2025年4月美国对华商品征收高额关税，当月美国依然保持中国最大的单一贸易伙伴地位。从目前的贸易形势看，这一格局短期不太可能改变。
2005年，中美贸易突破2000亿美元。
2007年，中美贸易突破3000亿美元。
2011年，中美贸易突破4000亿美元。
2013年，中美贸易突破5000亿美元。
2015年，中国超过加拿大成为美国最大贸易国。但受疫情以及贸易战等因素的影响，2021年，加拿大、墨西哥分别超越中国成为美国的第一与第二大贸易伙伴。中国滑落为美国第三大贸易伙伴。
2023年，墨西哥超越加拿大成为美国最大贸易伙伴，不过中国依然位居
美国第三大贸易伙伴地位。
表1中美双边贸易历史数据（1950年-2025年1-4月）(单位:亿美元)注：2004年以前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2004年以后数据来源于海关总署。（1954-1971年中美贸易终断）
表2 中美双边贸易在中国对外贸易中的比重及变化（1989年-2025年1-4月）
数据来源：中国海关总署，亚布力企业家论坛研究中心
从双边投资合作情况看。伴随着朝鲜战争，中美的投资合作也逐渐中断。朝鲜战争爆发后，美国冻结了中国在美国管辖区内的公私财产，并禁止一切在美国注册的船只开往中国港口。中国政府采取了针锋相对的措施，于1950年12月28日发布《关于管制美国在华财产冻结美国在华存款的命令》，宣布管制美国政府和美国企业的一切在华财产，人民政府根据帝国主义在华企业的不同情况，分别采取管制、征购、征用、代管等措施，逐步接收了美国在华企业。据《中国企业发展简史》与《新中国工业经济史》等文献资料记载，到1952年底，美国资本在华企业由288个减少到69个，职工由1.4万人减少到1500人，资产由3.9亿元减少到1600万元。这些减少的美资企业成为了社会主义国有企业的一部分。
1972年后，随着中国与美国关系的解冻，在重启双边直接贸易的同时，中美技术交流与投资合作也开始重启。
1972 年，美国康地谷物公司随尼克松访华，成为首家与中国接触的美国企业；
1973年，中国启动“43 方案”，该方案提出“为解决人民群众的吃饭穿衣问题”，“拟用三至五年时间从美国、联邦德国、法国、日本等西方发达国家，引进总价值为43亿美元的成套设备”而得名，中美技术合作因此进一步加快；
1978 年，可口可乐与中国签订协议，不仅是美国，而且也是改革开放前首家进入中国大陆的外资企业。
1979年，中美正式建交后，两边经贸合作进一步发展。美国对华投资以及中国对美国投资都不断增长，但总体看，中美之间的经贸合作以双边贸易为主，投资在中美两国的对外投资存量中，占比不大。
以双边投资数据为例，2005年，中国对美国投资流量仅占当年中国对外投资流量的1.89%，到2023年，对美国投资流量也仅占中国对外投资流量的3.89%左右，18年间仅提升2个百分点。截至2023年末，中国对美国投资存量仅836.9亿美元，位居第五位。
2005年，中国实际使用美资占中国利用外资的占比为4.22%，2023年，中国实际使用美资占中国利用外资的占比降至2.05%，无论是对美投资还是美国对华投资，都远远低于中美贸易在双边贸易中的占比。
以下为中美双边投资的相关数据。
表3. 中国对美投资在中国对外投资中的占比变化（单位：万美元，%）
数据来源：历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亚布力企业家论坛研究中心
表4. 2023年美国在中国对外投资流量超10亿美元的国家与地区中的排名（单位：万美元）
数据来源：历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亚布力企业家论坛研究中心
表5. 2023年美国在中国对外投资存量超100亿美元的国家与地区中的排名（单位：万美元）
数据来源：历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亚布力企业家论坛研究中心
表6 2005年至2023年中国实际利用美国投资额（单位：万美元）
图1 2005年以来中国实际利用美资在利用外资中的占比变化
数据来源：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亚布力企业家论坛研究中心
综上分析，整体看，贸易是中美双边经贸合作的重点，根据亚布力企业家论坛研究中心的统计，以2024年为例，中国对美国的出口额超过中国对全球212个出口市场的总和；在中国具有贸易顺差的198个出口目的地中，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超过173个出口目的地贸易顺差的总和。因此，基本上没有哪个国家与地区市场能完全替代美国市场，没有哪个国家与地区的贸易能完全替代中美贸易。或许正因如此，在5日晚中美元首的直接通话中，经贸议题成为交流的核心重点。如媒体分析，虽然中美经贸谈判道阻且长，不过终归向市场释放出一些积极信号。
排版｜王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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