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是,可能是因为太爱了。
陈阳摇摇头,什么逻辑,真是搞不懂你,桑桑。
我们一块去了空空欢乐园。这是我们早就想去的。在高高的摩天轮上,我看着旋转着的美丽的城市,心里一点点地酸了起来。就是这个城市,装载了我四年的大学,我的初恋,我一年多来醉生梦死的生活,真的要离开了,反倒真的有些舍不得。
晚上,我回到到自己的家。我看了看这个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看看停在楼下的奔驰,我知道,这些不该属于我。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拥有。后天就要走了,后天。就这么想着,很久才入睡。睡着了,总是梦到一些过去的事情。梦里面有宁宁,老八,老五,还有bb,可是一转眼,一个人都不见了。我自己傻傻的站在校园里,不知道该去那里。
早上,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我惺忪着眼睛接了电话,谁啊?烦不烦呢?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急促的声音,我是李叶阿,你快下来,出事了!
李叶,想了好几秒钟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狮子王吗?我向来不对她抱好感。
你干吗呢?现在才9点,我还没睡醒呢。有事睡醒了再说。
桑桑,你快点,安小冉出事了!一个女人在小区院子里面追着她打架!
我愣了一下,脑子突然清醒了,tmd有人来这里闹事了,竟然敢打安小冉?不想活了!
我赶快穿好衣服,顺手抄了一把水果刀,管她是谁,碰了安小冉我就和她没完!
到楼下的时候,才知道有多热闹。好多人都在看。我看到安小冉只穿了一件棉白的裙子。已经是秋天中旬了,明显地看到她在发抖。她的头发披散着,脸上全部都是惊慌。她的眼神,全部是恐惧和绝望。一个肥硕的女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女人长着一张向下坠着的脸,脸上是已经纵横发展的肥肉。安小冉在她的追赶下,已经无处可逃。哆哆嗦嗦的,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那个女人厉害,便追边喊,你个狐狸精,让你勾引我老公。我今天我抽死你!
原来是原配上门了,怪不得没人敢管!好歹人家也是某某夫人。我也终于明白了,原来某某夫人就是这个德性!
安小冉无助的目光已经有些呆滞,她已经退到了墙角。当她意识到没有退路的时候,放弃了徒劳的努力。索性蹲在了那里,用一双恐惧的眼睛看着这个凶猛的女人。
女人一把抓住安小冉的头发,拼命的撕扯着,你个狐狸精,我老公养的情妇我还不知道,不只你一个,就你最无耻。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去告我们!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吃里爬外,我打死你!小婊子!
女人刚伸出手,我大喊了一声,你放开她!
女人显然吃了一惊,可能她没有想到会有人出来说话。我走到她的面前,坚定地说,放开她!
我为什么放开她?她破坏我的家庭!
就算她有一百个错,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你还忍心吓得了手?我指着在墙角瑟瑟发抖瘦弱不堪的安小冉问道。
我有什么下不了手?
你给我放手!我说过了,你tmd给我放手!有什么本事对着我来!我几乎是吼着。
女人看到我这个样子,终于把手放了下来。
你说对着你来,怎么来?你来替她挨打?
可以,只要你放过她。
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我不敢打?
肥硕女人说完,扬起右手,响亮的左右开弓。我没有躲,为什么要躲?这只是一个可怜的得不到丈夫爱的女人,如果是安小冉欠她的,我替她还。
两个耳光过后,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没想到,她的下手这么狠!
我擦了擦嘴角,夫人,够了没有?
女人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今天就先放过那个小婊子,没有把她从楼上踢下去就是好的了。
我突然想起那个台风经过的晚上,安小冉说到她被这个女人从5楼踢下去的时候,那种恐慌的表情。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
你们一个强奸,一个打人,我tmd真佩服!
你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这个小婊子。这个叫安小冉的狐狸精,去告我们!这不是断了我们的财路吗?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家老头子被检察了,被双规了,你个小婊子去吃空气阿?
怒火一下子燃烧了起来,我感到血液都在燃烧,我几乎是被她气笑了,大婶,我刚开始为安小冉赔罪被你打,因为我以为你是为了捍卫家庭捍卫爱情!现在,我才知道,你为的是那些来路不正的钱!
你说什么呢?我打你我!女人显然被激怒了。
你过来!你有种过来!贪污受贿养女人,老婆是帮凶,我真tmd服了我!
谁贪污受贿了,你说话要负责!女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气愤中说错了话,你再说,我真抽你!
干脆点,要抽过来抽!保安不是不敢管吗?我管!
女人真的凑了上来,高高举起了右手,我抽完你我抽安小冉!
你以为我是安小冉阿?我怒火中烧,把手里的水果刀举了起来,你过来,你有种过来!
女人呆了一下。
我尖声吼道,你过来!你过来!你过来!你想伤害安小冉,要不是你把我杀了,要不是我把你灭了!
我真的感到自己是疯了,我脑海里面全部都是安小冉无助的眼神,她的眼神像一把刀子刺痛着我的心。代价,代价,代价,如果一切都是代价,我愿意替安小冉承受!
女人看到我不要命的样子,有点怕了,骂骂咧咧的转过身去,小婊子真tmd狠。
看到肥硕女人离去了,我的心里轻松了一点。急忙跑到安小冉身边,想伸手去把她扶起来。小冉,快起来,没事了,没事了。
安小冉怯生生地看着我,更加恐惧的缩成一团。
我急了,你个丫头怎么了?我是你姐啊,我是桑桑阿!
安小冉不认识我一样看着我,眼神里面还恐慌。
我真急了,走过去,试图把她拉起来。安小冉尖叫了一声,放开我!
我骂道,你tmd是不是被吓傻了?我是桑桑,我不把你拉起来,我不走了我。
我抓住了安小冉的衣服,安小冉拼命的挣脱着,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举报了,不告了,你放过我吧,我以后什么都听你们的。
泪水突然涌了出来,我几乎是哭着喊,安小冉,我是桑桑,桑桑,你姐,你姐啊。
我求你了,我真的不告了,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安小冉几乎只会说这么几句话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拉她,小冉,你不要在这里给我丢人了,给我起来。
拉拉扯扯之间,安小冉突然用力的推了我一下,我从来不知道安小冉有这么大的力气。我终于站立不稳,倒了下去。
我记得我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头还是痛着。我看看这个房子,是陌生的豪华的,我有点迷糊了,这是到了那里?
桑桑,你终于醒了。突然一个女孩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抬起头,是狮子王。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打扰了,我不知道怎么这么的礼貌。
没关系,你都睡了好长时间了。我让医生来看过了,你没事的。
突然想起来早上的事情,我问狮子王,现在几点了?
狮子王看了看时间,晚上8点了。
我问,安小冉怎么样?
狮子王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你别问了。
到底怎么了?李叶?求你了。
她疯了,送精神病院了。
我突然就吼了起来,这不可能!那么冰雪聪明的女孩子,怎么可能疯了?是你们疯了,才说她疯了!
我挣扎着想起来,李叶一把拉住了我,桑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是真的想照顾你。你去那里?我不放心。
这是我第一次和李叶这样面对着彼此。是的,潜意识里面我一直不喜欢她,她总是把自己搞得像暴发户一样的俗气,可是现在,能在我身边说话的,竟然只有她。脑海里闪现出yoyo,宁宁,小冉的脸,我一点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个夜里,和李叶在一起,才知道了李叶的故事。
我是真真正正地爱上了那个人,也是大我20多岁。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女孩子,有一个爱的人,有着房子车子,还有什么想头呢?我也不怪他不来陪我,他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过来,想不起来就算了,我就一宿一宿的打麻将。有什么办法,女人就是这么傻,爱上了就不能回头了。我知道你们看不上我,说真的,也挺羡慕你们,有知识有文化长得还漂亮,怎么就会走这条路了呢?
我无言看着她。她又说话了, 至于今天那个女人,其实也挺可怜。从农村出来的,也没什么文化,长的又不好看。对她老公没有一点办法。既然她一点爱都得不到,肯定是要得到钱的。安小冉这么做,她会放过她吗?
我握了握李叶的手,我知道,其实,都挺苦。
李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说,你变个发型吧,你知道吗,你这样可像狮子王。
李叶笑了,我知道你一直是这么叫我的,桑桑。
陈阳的电话在午夜10点的时候打来,他急切地问,明天就走了,你还在干吗阿?一点消息都没有?我都急死了我,是不是不和我走了?你后悔了?
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满脸都是,怎么都控制不了。后来干脆就哭出了声音,哭得说不出话来。陈阳急了,到底怎么了?
我说,小冉病了。我们再等一天,好不好?
陈阳松了口气,我以为怎么了呢,你好好照顾她,还有三四天的期限呢,我不过是想早点到租个房子。
我说,就等一天,就一天。
陈阳说,什么都听你的。
挂了电话,李叶刚好洗过澡出来,问道,谁的电话?
河马的。我说。
原谅我,李叶,我谁也不能相信了。
你哭了?
嗯,心疼安小冉。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床,今天我要去办一件事情。我要去看安小冉。
当我看到安小冉的时候,我的心真的痛得无法呼吸。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我走过去,我说,我是桑桑。她茫然的看着我,摇头,微笑,像过去一样的微笑。笑得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找到她的主治医生说,我是这个病人的姐姐,说着我把装有5万块钱的红包递给医生,拜托您好好的为她治疗。
医生叹息了一下,把钱放到我的手里,同志,我们这里是有规定的,我们会尽力的。
我深深的向医生鞠了一躬,转身走了出去。在奔驰上,我知道我还要找一个人。
这个人,是宁宁。
我不能去找罗湖生,这个年轻的孩子,无论知道哪个事情,他都会承受不了。也许,他的天空里还只有鲜花,海水,千岛湖的美丽姑娘,这是一个太过于沉重的现实。我给他挂了个电话,弟阿,这段时间姐要回家,安小冉和我一块回去,你放心吧,我照顾她。
罗湖生在电话里想说些什么,我挂掉了。
等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伤痛都淡化了,也许就是我说出来的时候了。
我给宁宁挂电话,老大,冰冰火锅城,不见不散。
宁宁在电话里推辞着,我正上班呢,不去了。
我一定要见你,我要你帮个忙。你不见我,我就一直骚扰你。
宁宁终于无奈了,好吧,好吧,你等我。
自从老八走了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宁宁,宁宁是越发的美丽了,像颗夺目的钻石。落座之后,我问她,想吃冰的还是热的?
宁宁一笑,桑桑,秋天都过去一半了,还是冰的阿?我看你是迷糊了。
我也笑了,老大,今天你不要客气,我请客,随便点。
边吃边说着,宁宁突然抬起了头,桑桑,今天找我,不会是请客这么简单吧?是告别?
我摇头,不是,是想请你帮忙。
什么忙?宁宁向我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老四,你听河马说了没有,安小冉那一位正在被调查。知道吗?告诉小冉,让她快点离开。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
她疯了。
宁宁不相信的看了我一眼,刚夹好的擦菜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也压低了声音,老大,小冉疯了。而且,她也写了检举的材料。
宁宁突然笑了,小冉真tmd傻!其实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举报,她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
我说,宁宁,我没有叫过你姐,我现在叫你一声。我可能很快就会走,我希望我不再的时候,你能去精神病院看看她。她在这里没有一个亲人了。
说着,我把装有5万块钱的红包给宁宁递了过去,费用我出,你只要去看看她,给她买点好吃的,陪她说说话。
宁宁看都没看就给我扔了过来,你这点钱,够我买烟吗?
我说,你嫌少,我现在就去给你取。
宁宁大笑,桑桑,我在你的眼里成什么人了?我去看她,你放心得走吧。
我愣愣的看着宁宁,这个女人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宁宁又一次压低了声音,桑桑,你知道什么叫做拔出萝卜带出泥吗?小冉的那位问题出来了,河马也会有问题。如果调查,免不了要查河马的帐。而河马,不知道做了多少假账,而且,有一部分是我替他做的。
你学习的知识都用到这里了?
怎么了?宁宁喝了一口啤酒,我快要收手了。成败也在此一举。
宁宁,我感觉你挺危险的,河马不会那么傻。
靠,你比我更危险。你要走快走。
我点了点头。 终于要走了,我一大早来到陈阳那里。陈阳已经收拾好了,牛仔裤,波鞋,清清爽爽的样子。我同样的装束,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陈阳看着我,突然笑了,傻子,会不会后悔啊?
我摇了摇头,说什么呢你,阳阳?
为了我舍弃了家庭,你说以后让我怎么疼你?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看着陈阳,只是微笑。
你怎么了?笑得让人心里不舒服。
突然就有流泪的冲动,我试探着问,阳阳,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对你说了谎,而且非常大的一个谎,你会不会还这样爱我?
陈阳背着重重的一个牛仔帆布包,拉着我的手说,快走吧,真受不了你,女人怎么想那么多呢?
我跟在他的后面,边走边问,到底会不会原谅我,你说吗?
陈阳只顾走着路,11点50的火车阿,你怎么那么罗嗦?到更年期的话,我到时候可是受不了。
我埋怨着,让你买机票你不买,现在又来说人家?
好了好了,不是为了节约一点啊,到了南方我们还要生活呢。
嗯,知道。
一路上说着,上了公交车。陈阳一只手拉着扶手,一只手拎着放在地上的帆布包的带子。我靠在他的身上,看着这个城市里面熟悉的一切在窗口慢慢隐退,心里莫名的伤感。就这样走了,没有和一个人说再见。就这样走了,以后再也不会看到小冉,宁宁,以及曾经呼吸相关的朋友。就这样走了,在河马对一切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走了,那套房子,那辆奔驰,那个有着我不堪回首往事的小区,永远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身后。
到车站的时候,时间还早,只有10点多一点。票是早就买好的,陈阳看着我,早上没吃东西,是不是饿了?我去买点东西来。我点了点头。
车站,就是这个车站。我第一次来这个城市的时候,走下火车,看到的密密麻麻的人流。我吃力的背着背包,努力的努力的挤了过去。妈妈在后面叫我,慢点慢点,这孩子,兴奋成这样。要在这里生活4年呢。我回过头,向妈妈微笑,妈,人家都等不及了。
我们就是挤着六路车,到了学校的门口。校园那么大那么美丽,我傻傻的看着,妈妈又笑我了,得了得了,赶快去办手续。那是一段多么阳光灿烂的日子。忽忽悠悠的过着我无忧无虑的日子。18岁的眼睛看着什么都是单纯,感到生命就像一张画板,就等着你去图绚烂的颜色。一个寝室中,8个来自天南地北的女孩。对了,还和宁宁在第一天的时候,争过床位。我一定的要睡下铺,宁宁也一定要睡。后来我急了,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有恐高症!宁宁就笑了,小丫头,服你了,这么烂的理由你都想得出来。别在下铺让老鼠咬了你的鼻子。那时候的宁宁,多么的豁达开朗!
后来,就认识了bb,这个多才多艺的帅哥每天抱着把破吉他在我们寝室楼下面唱歌,唱完了所有的校园民谣。惹得一栋楼里的女孩都对我嫉妒不已。我终于在他的歌声中缴枪投降,屁颠屁颠的当了他的女朋友。每天像个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发誓非他不嫁。宁宁当时还总是笑我,说,这样的男人太讨小姑娘喜欢,不可靠。我不信,他可是天天的唱着,怎么会爱上你,我的灰姑娘......我是他幸福的灰姑娘。
所有所有的记忆滑过,宁宁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突然间的想她,我想应该给她挂个电话吧,这一走,什么时候还会见面呢?拿出手机,翻倒熟悉的号码,还是忍住没有拨打,潜意识里,我竟然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
就这样站着出神,陈阳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后,我都不知道。当他把面包和牛奶放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
傻子,又哭了?
我望着陈阳,这个想让我托付一生的男人,突然控制不住的扑到他的怀里,阳阳,我爱你。
陈阳又忍不住笑了,我知道,快吃东西。
11点20,快进站了,我和陈阳准备去进站口,电话突然响了。我吓了一跳,急忙打开一看,竟然是宁宁!
桑桑,你在哪里?是不是要走?
老大,我,我.....
你tmd连我也信不过,白白在一起这么多年!现在在哪里我去送你!
不用了,马上就要进站了,宁宁,谢谢。
那么客套,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我,我在火车站。
好,我15分钟到,你等我!宁宁不等我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陈阳走了过来,谁的电话?该进站了。我回过头,阳阳,我们寝室的老大,很好的一个朋友,马上过来。
陈阳眉头皱了一下,桑桑,车马上就到站了。
我撒着娇,等一下,就一下,好不好?陈阳宽容的笑了,他总是这样的迁就着我。
11点35,整整15分钟,一分不多,一辆鲜红的跑车在停车场停了下来。一个女人风风火火的向进站口狂奔而来。是宁宁!心里一下子感动起来,这丫头不要命了,穿着高跟鞋还有跑这么快的!
我迎了过去,老大,我在这里!
宁宁一把抱着住了我,桑桑,你还知道叫我老大?是不是快上车了?
我眼睛热热的,是快上车了。老大,对了,让你看看我的那位。陈阳,你过来一下!
陈阳?宁宁推开了我,他叫陈阳?
是啊,是不是不好听啊?嘿嘿,人长得蛮帅。
我说着话,听不到宁宁的回音,我抬起头,看到宁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难看,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不错,是陈阳,一步一步的向我们走过来。陈阳的脸色也是那么的难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没错阿,一个帅哥一个美女,总不会放电到这种程度吧?
突然,宁宁扬起了手,狠狠地向我打了过来,桑桑,我恨你!
我根本没有想到宁宁会打我,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真tmd痛!这个转变太突然了,我莫名其妙的站在哪里,用手捂住了脸。
陈阳心痛的搂住了我,桑桑,痛吗?痛不痛?
我摇了摇头,看着陈阳,她为什么要打我,我做错了什么?
陈阳一边用手抚摸着我的脸,一边看着宁宁,大声地说,宁宁,你要干什么?你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我,为什么我不能有新的女朋友?你知不知道你的离开给我多大的打击!是桑桑使我重新去爱了。为了我,她可以抛弃她富裕的家庭,你没有理由去打她!
宁宁笑了,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笑容,凄惨绝望,还有鱼死网破的坚定,她尖声的喊道,陈阳,你tmd真傻,傻到别人把你买了你还给人家数钞票!你以为桑桑是真的爱你,根本不是!根本不是!
我终于明白过来了,突然感到这个深秋的太阳竟然这么耀眼,耀眼的几乎使我站立不稳。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电视剧中的巧合?我不信!
我几乎是哀求着叫宁宁的名字,宁宁,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求你了!
陈阳的手都在颤抖,宁宁,你不要说了,我根本不信!
宁宁又笑了,是不是,是不是你们都不敢听下去了?陈阳,我告诉你,你眼前这个女人比我还要卑鄙!她这样骗你你还死命的维护着她。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我,宁宁!
火车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几乎要疯了,我怕宁宁继续说下去,拉住了陈阳的手,阳阳,我们走!我不要听了!
陈阳点点头,转过了身。
突然,宁宁的声音更加尖锐,你们别走!陈阳,我还要说,你身边那个你认为爱你的女人,给人家做的是二奶!知道不知道,二奶!她根本就是在骗你!她说什么出自豪门,都是骗你的,陈阳!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你要不要听,我给你说说她都是在做些什么?!
我转过头,看着宁宁,是这样的陌生,根本不是这么多年来我认识的宁宁。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的残忍的撕开别人鲜血淋漓的伤口。几百个人在围观,在指指点点,她根本就看不到!陈阳甩开了我的手,桑桑,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站在哪里,被几百个人看着,感到却是被全世界遗忘的孤单。陈阳在问我什么?宁宁在说些什么?突然都不再重要了。我只是不想让这个女人再说下去,再说下去,我还怎样面对陈阳?火车马上就开了,我们还怎么走?
我突然失去了控制,我跑到宁宁的面前,跪了下去。长这么大,除了春节拜年,我没有给任何人下过跪。可是,为了爱情,为了陈阳,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跪在宁宁的脚下,用手抱住了宁宁颤抖的腿,不顾一切的哭泣着,宁宁,我求你了,别说了,别说了。我几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真的,宁宁,我求你,给我留最后一点点自尊,留最后一点点面子,宁宁......
望着脚下的我,宁宁终于有点清醒,她用力的抽出双腿,转身就跑。穿过人群之后,她回过头,大声地吼着,桑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无力的坐在地上,直到陈阳把我扶了起来。陈阳盯着我的眼睛,桑桑,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泪水一滴滴的流了下来,我说,是真的。
陈阳举起了手,几乎是颤抖着说道,桑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闭上了眼睛,陈阳,你打吧,你打吧。我真的不知道,失去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打死我吧,这样我就可以不再这么痛苦!
可是陈阳的手,始终没有落下来。我睁开了眼睛,看到陈阳的眼圈红了,眼泪突然就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涌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陈阳流泪,心里痛得快要窒息!陈阳那双含满泪水的眼睛里是失望失望失望!我真的希望他不是哭泣,而是狠狠地打我啊!
我哽咽着叫他,陈阳。
陈阳转过头,头也不回的向进站口走去。人流很快淹没了那个背着帆布包的身影。我孤零零的站在哪里,是曲终人散的伤痛。
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11点50分,火车已经开始出站。
眼前突然想起了宁宁的声音,桑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宁宁在哪里?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兆。我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对,我要去追宁宁!
在出租车上,我指着那一点将要被车流淹没的鲜红说,师傅,跟上它。司机师傅一脸的迷茫,小姐,怎么啦?
没事,你只要跟上它。我着急的说道。司机师傅不再问了,开始加足马力,跟着宁宁的红色跑车。
宁宁的车开得飞快,像要飞起来一样,这辆捷达根本就不是对手。七转八绕,两个红灯,就看不到宁宁的车了。司机无奈的看看我,摇了摇头。我想,宁宁在伤心的时候会去哪里呢?应该是自己的家吧。对,我去你家等你,我就不信了,你不回家?
宁宁的家在一个白领公寓,非常的时尚,都市白领们推崇着回家就是度假的开始,连公寓里面的游泳池都浪漫的可以。我在门口下了车,一路小跑来到宁宁的门口。防盗门紧紧地关闭着,好像从来没有人到过一样。我等了几分钟,终于不死心的开始敲门。
敲了好长时间,终于有点动静了,一个女人沙哑着声音问,谁啊?
是宁宁,是宁宁!我几乎有点激动了,这个丫头看来没有什么过激行为阿。我大声地说,老大,我是桑桑。
谁是桑桑?谁是你老大?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宁宁在门里面尖声的喊着。
我是桑桑,宁宁,你开开门,让我进去!
我根本就不会原谅你,桑桑,你让我失去了我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老大,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小白脸就是陈阳阿!说到陈阳,我的心又痛了,现在他应该在车上,如果不是这个意外,我们应该在一起阿。
这根本就不是理由!宁宁声音更加尖锐,桑桑,你明明知道我为了陈阳付出了多少,他就是我的精神支柱,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当你突然知道你所作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了,你会平静吗?你会吗?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朋友!从河马到陈阳,哪一个你不和我争,不和我抢?宁宁似乎说不下去了,声音开始颤抖,我听到房间里东西摔碎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刺耳,尖利。
隔着防盗门,我知道这个门里面昨天还是我最好的姐妹,可是现在我再也走不近她了。突然又想哭了,我说,求你,宁宁,开门吧,你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说话!
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我根本就不应该认识你!桑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和陈阳在一起!
我根本就不会和陈阳在一起,你知道不知道,他已经走了!他根本不会爱我了!
摔东西的声音停止了,宁宁好久才说话,桑桑,你走吧,我真的不想面对你。我无法想象,你和陈阳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走吧。
我知道,我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只有离开,走到一个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地方。这么多天来,这么多事情,已经让我不堪负重。
宁宁,你保重,我走。
我不知道该去那里,这个城市还是和过去一样平静着美丽着。我漫无目的的在一条条街道上行走,真的不敢相信,陈阳就这样淡出了我的生命。掏出手机,想给陈阳打个电话,犹豫了好久,还是不敢。已经知道事情真相的他,会原谅我吗,会吗?即使他原谅了,我又该如何面对?
第一次感到我那么的优柔寡断,再也没有那种风风火火的坚决。
突然感到我这种徒劳无功的行走,只是在帮助我回忆陈阳。每一条和陈阳走过的街道都会在提醒我想他,我几乎可以随处看得到他的身影,感觉得到他的呼吸。他温热的手掌似乎还在我的背上,他明亮的眼睛望着我,叫我,傻子,傻子。这些不经意的点点滴滴的小事,现在像是被放大镜放大过一样,格外的清晰,清晰到想让人心痛流泪。
走到绿城广场,我随便得坐了下来。很多孩子在喂鸽子,鸽子飞起来,孩子们开心的大笑着。一个个摇摇摆摆的,像可爱的小鸭子。突然就又想起和陈阳在一起说的疯话,以后我们有个孩子叫什么呢?叫陈桑吧,纪念我们的爱情。难听死了,再想一个。好好,我再想想,再想想......
陈阳,原来每一个空间都充斥着你的记忆!我注定是逃不掉的阿,陈阳!宁宁,你太残忍,为什么在我最快乐的时候说出真相?
视线一次次的模糊,每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从我身边走过去,我总有一种想跟上去的冲动。心里有着莫名的侥幸,或者,是陈阳?或者,他没有走?可每一次真的跟上去,每一次都是失望。人家用看精神病的目光扫视着我,我只好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简直要疯了。心里面堵的难受,堵的几乎要窒息了,真的想大声地喊,大声地叫,大声的宣泄!
在人民公园,我一遍遍的坐着过山车,大声地尖叫。尖叫,尖叫!反反复复的坐了好多次,才感到心里舒服了一点。从过山车上下来,一个小男人走了过来,小姐,你真勇敢!请你去喝杯茶?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向公园外走去。
晚上,一听一听得喝着啤酒,直到喝的得晕晕乎乎的,胃里的难受可以掩饰心里的痛楚。打开DVD,狼嚎一样的唱着情歌。我想我会一直孤单,就这样孤单一辈子.....陈阳,你到底在那里阿?
直到河马进来的时候,我还是这种半疯狂状态。河马怎么今天会来,我迷迷糊糊的望着他笑。
河马关了DVD一把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桑桑,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我样子不好,怎么啦?不好你就不要来嘛。我笑嘻嘻的看着他。
你真的醉了,快躺好,休息休息。
河马把我扶到床上,我静静的躺着。突然想到那天喝醉了,陈阳就陪在我的身边,用毛巾给我敷头,用茶水给我漱口,黎明4点多的时候,他要了我。心又一点点地痛了,陈阳,你真tmd狠,我喝醉了,还不放过我,还让我这样的想你!
我望着河马,突然问,河马,你爱过一个人没有?
河马诧异的望着我,你问这个干什么,桑桑?
我就是想问,如果你爱过一个人,你就不会在外面这么花天酒地了。
河马脸色一下子难看了,桑桑,你管的太多了!
我继续地说了下去,河马,你看看,你多有钱,可是有多少女人是为爱你而来的?你家里的女人还等着你呢,你真tmd狠!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有了钱就不再爱同甘共苦的女人了?河马,你说是不是阿?是不是阿?
河马终于忍不住了,抬起手给了我一个耳光,桑桑,你算什么东西?管的太多了!我告诉你,还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等你的酒醒了再找你算账!
河马走了,狠狠地带了一下门。
我软软得躺在床上,泪水奔流而下。
生活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原点,许多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发生一样。可是,心情却完全的变了。经常穿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在大街上游走,经常掂一打一打的啤酒回到家里喝到烂醉。醉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拨打陈阳的电话。可是陈阳的电话从关机到了空号。听着电话里女人例行公事的声音,我的心一点点地开始冰凉。
看来,他是真的不会原谅我了。
有时候会去酒吧,甚至还去那个同性恋酒吧。一个人落寞的喝酒,喝的醉醺醺的回去。那一次居然看到了那个五颜六色的鸭子,鸭子看到我表现出来的是明显的惊喜。他走过来,小姐,你有需要吗?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恶心,仅仅在3个月前,我还在这里寻求着刺激。我突然想,是不是我崇高了?还是,我潜意识里除了陈阳已经不能够接受任何一个人?是不是接受别人对陈阳都是一种背叛?
五颜六色的灯光使人有一种昏眩,鸭子看着我,谄媚的笑着。我举起手,把啤酒倒在了他的头上。
你干吗?他吃惊的望着我。
我大笑,甩给他一把纸币,操,你这么年轻,干点什么不好?
走出酒吧,凉风吹过来,感到头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再往前面走不远,就是Z大。Z大,因为是陈阳生活了4年的地方,一下子那么的亲切和熟悉起来。我走了进去。
Z大非常的美丽,记得陈阳说过,他刚从山区过来的第一年,看到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校园,经常晚上在操场上奔跑。有一年下了很大的雪,陈阳和同学们在雪地里放肆的玩闹,后来同学们都回去了,陈阳还是舍不得,自己在大雪里一遍遍的走来走去。记得当时我问他,是不是感到可浪漫?
陈阳用手拍了拍我的头,傻子,感到可冷。
现在,我在这所校园里,真的像傻子一样追寻着陈阳的足迹。4路,906路,经常地在Z大门口经过,我经常地坐着几路车去古玩城买一些小玩意,陈阳经常在学校门口高大的法国梧桐下看书,为什么来来回回的这么久,我们没有遇到过?
从Z大走出来,已经很晚了。Z大的后面,就是桃园路,我走到了桃园路上。走到了和陈阳一起来过的酒吧,坐到了曾经一起坐过的座位上。
秋千轻轻的荡着,还是那首舒缓的歌曲,take me to your heart ,take me to your soul ,give me your hand and hold me. show me what love is ,- be my guiding star ,it's easy take me to your heart..... .
我轻轻的喝一口咖啡,甚至感觉陈阳就在我的对面。我是真的想他,想到可以放弃所有的自尊甚至生命,只要他的原谅。
突然我听到一个声音,桑桑,baby.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它在我的记忆里根深蒂固,温柔的,甚至是爱怜的。那个时候,他总是这样叫我,桑桑,baby。baby是什么?孩子,宝贝,对,你就是我的宝贝。我总是回过头幸福的傻笑,我叫他丁凯,baby.
是bb!是丁凯!
我抬起了头,我看到了丁凯的脸!一年多了,这张脸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帅气的,清秀的。他望着我微笑,眼神里面是我熟悉的温柔。
这种温柔我梦想了多久?赌气和河马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其实一直在期盼着他能回过头来,找我。因为太爱,所以不能原谅。因为太爱,所以以为自己无法再爱上别人。因为太爱,所以自暴自弃!今天这个晚上,你向我微笑的刹那,知不知道,桑桑早已从天堂走到了地狱?
丁凯坐到我对面,用手温柔的抚摸了一下我的脸,桑桑,你瘦了,是不是这一年多你过的不好,不快乐?
我望着他,望着这个曾经让我刻骨铭心的男人。过去曾经想过,如果再相遇了,我一定会好好的打他咬他,在他怀里好好的痛哭。可是现在,我竟然是这么的安静,安静的让自己都觉得奇怪。
你还恨我吗?是不是你已经懂得了我?
我摇了摇头,不恨,真的不恨。
丁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既然不恨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笑了,丁凯,这是我这么久来第一次敢这样的叫你的名字,而不再心痛。你知道吗?如果不恨了,那么也就表明也不爱了。
我不相信,你不会不爱我了。
我看着眼前的丁凯,眼睛里出现的却是陈阳的脸。陈阳这个名字,是怎样的刻在了我灵魂深处!
站起身来,我走出了酒吧。凌晨2点的街道,冷冷清清的让人感到恐慌。我回过头,向丁凯挥手,bb,再见。
丁凯一把抱住了我,温热的唇开始疯狂的亲吻我的眼睛,眉毛,嘴唇。心又开始痛了,我拼命的推开了他。
丁凯,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爱上了别人。
推开丁凯,我在大街上飞快的奔跑,不给自己回头的理由。奔跑,奔跑,年轻的时候总是不给自己回头的借口。和丁凯分手的那个夏天,我一时的赌气,竟然成了今生的耻辱!
今天的巧遇,让我更加明白了,我爱着陈阳。无论他在那里,我都要找到他!
陈阳,找不到你,我就不叫桑桑! bb的出现,让我更加明白我爱的是陈阳。既然爱他,就要去找他。最起码要告诉他,我没有骗过他的感情。就是被他打了骂了甚至一刀砍了,我也认了。但是我不会就这样悄悄地走,既然陈阳走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怕的了。我要正大光明的去找河马,告诉他,我要离开他。
打定了主意,反倒不着急了。晚上好好的睡了一觉,梦里面全都是陈阳的微笑。快中午的时候起了床,准备到楼下的饭店打包点好吃的菜,给安小冉送过去。这段时间,经常的去看安小冉,她还是那样的微笑着,干干净净的样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会想起我来,我也从来不在那里呆太久。呆的时间长了,看着安小冉,心里总是难受,想流泪。
真是tmd什么世道,安小冉疯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看到哪个渣子应有的下场?天没天理,人没人性。
在楼下饭店坐好,点了几道菜,我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瞄着电视。什么破节目?午间新闻,看着那个长年没有一点笑容的女人说着千篇一律的词语,我心里这个郁闷阿。怎么整天都是歌功颂德,有什么用呢?我挥挥手,快点快点,怎么做个菜这么慢呢?
好,好,你稍等,一会就好,一会就好。服务员陪着笑脸,又倒了杯茶水。
我慢慢的喝着茶水,眼睛看着窗外。突然我听到一个名字,对,这么名字太熟悉了,安小冉的那个渣子!我操!没有得到应有的下场,是不是又在这里抛头露面,标榜丰功伟绩阿!我想都没想就站了起来。我看了看电视,真的是,上面出现了这个猪头的嘴脸!我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我的脑海里晃动的全部是安小冉无助绝望的眼神!
我抄起一把椅子,直奔电视机过去。
服务员吓呆了,一把拉住了我,小姐,你干吗?
我靠,让开!我砸死这个东西!
那是电视阿!
电视怎么啦?就这样不分黑白,对这样的人歌颂?你让开,不让开我连你一块砸!
服务员的脸都白了,小姐,你仔细听听!不是歌颂阿。
我停了下来,仅仅听到了最后几句话,经调查取证检举材料基本属实,因贪污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等多项指控,原某某领导已经停止公职,在停止公职期间,检察机关进一步调查取证.....
后面的已经听不下去了,眼睛里面热热的,熏得我看不清东西。该来的终于来了,可是是不是太晚?我放下椅子,干脆蹲到地上,不敢抬头,我怕一抬起头,泪水就会涌出来。
服务员一直在叫着,没事吧,小姐,你没事吧?
平静了一下,我抬起了头,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我没事,我很好。
菜已经打包好了。我接了过来,把一张百元的钞票放到了服务员的手里。转身就往外面走。服务员着急的喊,小姐,还没找钱呢!
不用找了。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奔驰旁边了。我发动车子,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去告诉小冉这个最好不过的消息。
精神病院里,刚好开始吃午饭。看到我过来,安小冉的医生笑了,你妹妹的病情挺稳定的,她和别的病人不一样,从来不闹,总是安安静静的。我也笑了,大夫,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认为她疯了,真的,谢谢你。
走了过去,安小冉正在吃饭,米饭,青椒肉丝。就那么一小碗,小冉津津有味的吃着。我看的心里酸酸的,轻轻的叫她的名字,小冉。
安小冉抬起了头,望着我,微笑。
我赶忙把菜拿了出来,挺好,都还热呼着。我把它们倒在安小冉的饭盒里,排骨鸡块鱼块,满满的都是。小冉看着我笑了,你对我真好。
我说,快吃快吃。
安小冉想不明白一样的看着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认识我?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小冉,我是桑桑,我是你姐。
桑桑?安小冉似乎很努力的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弃了徒劳的努力。她微笑的看着我,真好吃,谢谢你。
她根本就不像个病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个病人!没有病人会这么礼貌的。我突然有一点侥幸,是不是她怕打击报复,才装疯的?
想到这里,我几乎要欢呼了。我要尽快告诉她,小冉,不用装了,那个王八蛋已经被绳之以法了,再也不会害你了。
我看着她说,小冉,我告诉你,那个渣子已经被停职,马上就要被审判了!
渣子?
对,就是某某。
我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安小冉突然颤抖了一下,饭盒竟然掉到地上!她突然得用手抱住了头,眼睛无助的望着我,我怕,我怕!
我快气疯了,我一把把安小冉拉了起来,你怕什么?他付出了代价!他不会再来害你了!你醒醒!
安小冉的力气突然出人意料的大,她一把甩开了我,一边向后退一边小声地哀求着,我再也不告了,我什么都听你们的,什么都听你们的.....
我绝望的看着她,控制不住的大喊,安小冉,我是桑桑!
安小冉还是向后退着,反反复复的说着同一句话。
医生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姑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病人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她该休息了。
我转过身,飞一般的跑了出去,靠在跑车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我tmd也快疯了。
晚上,捷农咖啡厅。
我早早的坐在包间里,等待罗湖生。我想,是让他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了。
罗湖生过来的时候满脸笑容,姐,这么大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阿?对了,安小冉怎么没有来?
我看着他,弟阿,想吃什么,就点。我请客。
黑胡椒牛排,意大利通心粉,两杯巴西咖啡。罗湖生大口的吃着,姐,谢谢你啊。你怎么就知道我饿了?你怎么不吃啊?
我看着他,你吃吧,我不饿。
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我把一份报纸放在他的面前,湖生,你看看这份报纸的这篇报道。
罗湖生拿了起来,看过后笑了,不过用一个贪官而已,姐,怎么了?你认识他?
我笑不出来,我不知道明白真相之后这个孩子是否还会这么灿烂的笑了。
姐啊,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的拉?
我鼓足了勇气,弟,我要给你讲个故事,我讲完之前,你不要插嘴,好不好?
好,神神秘秘的,讲吧。
那个晚上,我讲了安小冉的故事。从她被强奸讲到被迫卖身救母,讲到她的反抗她的无助讲到她默默的举报,讲到她对罗湖生的爱,讲到她的洁癖讲到她怎样清洗染上血迹的照片,讲到她吐在古筝上的鲜血讲到她怎样的疯掉......
罗湖生一点点的安静了下来,听到最后,这个孩子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他清秀的脸颊奔流而下。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桑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如果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晚告诉我?
我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我吼着,安小冉她不让我告诉你啊!
安小冉,你为什么这么自私?罗湖生大喊了一声。他放开了我,却用双手掩住了脸。他俯下了身去,全身抖动着,却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一个23岁的孩子,这么年轻,却要像一个男人一样,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我走了过去,用手扶起了他。我说,罗湖生,我不敢奢求你再去爱她,我只求我走了,你能去看看她,陪着她。
罗湖生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抬起头努力的微笑了一下,姐,对不起,刚才我没有吓到你吧?我爱安小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的爱她。她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孩子。无论她疯了也好不疯也好,我都要照顾她一辈子。
从捷农出来,已经快11点了。我执意的开车送他到他的住处。挥手告别的时候,罗湖生转过了身,姐,能不能抱抱你?
我点头,从车里面下来。
罗湖生抱住了我,姐,谢谢你,照顾了安小冉这么长时间。该我来照顾了。去找陈阳吧,你和小冉一样,都是最好的女孩。你们都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
我拍了拍罗湖生的头,弟,姐谢谢你。
车子启动的刹那,我听到了罗湖生的声音,姐,需要帮助,一定记得你弟弟!
我点点头,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办完安小冉的事,我在这个城市里面彻底的无牵无挂了。不就是一个河马吗?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会把我怎么样?心动不如行动,越快越好。
我给河马挂了电话,河马,我有事找你。
河马在电话里面有点惊诧,桑桑,你可是一般不主动给我打电话阿。
我说,我真的有事。
桑桑有事,我可不敢不去。不过我现在在公司,正在工作。晚上我过去。
河马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只好收线。干些什么呢?上网?聊天?打游戏?看电影?都不好。算了算了,拿出在RZ照的的照片,我欣赏了起来。你说,这个陈阳怎么就这么上相呢?他去DG也有两个多星期了。两个星期,可就是14天呢,这么长的时间,会不会有人看上他?听说,南方美女如云呢。桑桑,你一定要尽快地找到他。
就这样看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河马会不会来呢?不行,我要提醒他一下。
我又打了一个电话,河马,你过来阿,我真的有事。
好,好,我一会就过去。
我郁闷的靠在床上,啃了几口饼干,等待着河马。
河马10点多的时候终于过来了。我看看门,河马一把抱住了我,宝贝,想我了没有?
我推开他,看着他,许多话涌上心头,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河马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桑桑,你怎么啦?我那里不对劲吗?
我回过神来,把他的外套挂了起来,沏了杯热茶放到了他的手里,河马,累了吧,喝口水。
河马笑了,宝贝,今天怎么这么体贴阿。
我没有笑,认真地看着他,河马,我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谈。
河马喝了一口茶,是吗?要买什么?钱不够了,说一声就是了。
我鼓足了勇气说,河马,我要离开你。
什么?河马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声说道,桑桑,你说什么?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河马,我说,我要离开你。
河马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桑桑,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告诉你,我何某人的帐不是那么容易查的。树还没有倒,怎么就想散了呢?
我也笑了,河马,我对什么帐务根本不感兴趣。只是我觉得我在你的身边,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我不快乐,所以我要离开。
河马看着我,宝贝,你没有发烧吧?我从来不知道把大把大把的钞票放到一个女人手里,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她会不快乐,笑话!
我看着他,河马,我没有选择逃走,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一丝感激。我知道,这一年多来,你对桑桑非常的宠爱,可是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是为钱活着的,也并不是每个女人因为你的宠爱就会爱上你。
河马突然又笑了,宝贝,你真tmd傻!你以为你不逃走,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从我的面前走开?不可能!我何某人最宠爱的女人就是你,你不知道这一年多来我在你的身上花了多少钱。我不相信,没有女人不爱钱的!
我看着他,真的忍不住想笑,河马,我可以告诉你,最起码站在你面前的桑桑就是个例外。
例外?你认识宁宁,是不是?多美丽多高贵的一个女人,不是也是为了钱和我睡觉?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以为她把我耍了,愚弄了,可是她不过是我手里的一颗棋子!
我听不下去了,河马,你要对宁宁怎么样?
不是我要对她怎么样,是她自己做的那些假账会使她怎么样!女人怎么就tmd那么傻呢?说什么好呢?贪婪成性?利令智昏?桑桑,就是你还保留了那么一点单纯。你说,我怎么舍得放你走?
看着滔滔不绝的河马,我莫名的开始有些发抖,感到一阵阵寒冷。我问,你要把我怎么样?
你干吗这么害怕,不用怕,我没有听到刚才你说些什么,今天晚上我们尽情的欢乐欢乐。河马喝着茶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突然怕了,我为什么不选择逃走呢?还勇敢的自己向枪口上撞。真tmd傻!
河马走过来搂住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一把推开了他,河马,放我走吧!
河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他把没有喝完的茶水一下泼在了我的脸上,脸上像被什么蜇伤一样的刺痛了一下。我捂住了脸。
桑桑,你tmd婊子!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我不会放你走的。
河马说着,一把抱住了我,骂骂咧咧地说,桑桑,你以为我是傻子?我知道你在外面肯定有男人了,现在是不是要为你的爱情而战?没门!我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商场上不会,情场上也不会!我今天就要了你!
我开始反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我从来不知道河马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我根本就抵抗不了。他像疯了一样的脱着我的衣服,疯了一样的亲吻我的脸,脖子和身体。我极力的想用残存的力气留住身上的衣裤,可是河马一双有力的大手粗暴的扯过来,身上就再也留不住任何的衣物!
河马的吻开始变成了咬,毫不留情的咬着我身上任何裸露的地方。我几乎痛得要背过气去。这个我有着数次肌肤之亲的男人,突然变得那么的陌生那么的狰狞。我哀求的叫着他的名字,河马,不要这样,河马。河马更加放肆的抚摸着我,宝贝,我就是要强奸你。河马的呼吸开始急促,手更加的粗鲁,当他把坚硬的DD强行插入的刹那,我痛得大叫一声。
是不是兴奋了,宝贝?河马抽动着,放肆的大笑。
我闭上了眼睛,我想起了安小冉,女人,为什么有时候那么的柔弱?根本主宰不了命运!
河马发泄完之后,没有在这里过夜。他穿好衣服,看着我,宝贝,我给你思考的时间。你想清楚了,告诉我。
我倔强的看着他,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让我感到耻辱。
是吗?河马笑了,过去怎么没有感到耻辱?我告诉你,你根本不要奢望出这个门。门口的保安不会让你出去的。
我几乎气笑了,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可以告你非法拘禁!
好啊,去告,桑桑,你真是太单纯了,我不会给你告我的机会的。
河马说完,一把把电话摔到地上,看着支离破碎的电话,河马摇了摇头,桑桑,这可是你逼我的。
河马转身上门的时候,随手把我的手机拿了起来,宝贝,你思考的时候,我给你保管手机。还有,从明天开始,我让宁宁来陪你,好不好?
河马摔上门,我无力的躺在床上,我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看着宁宁,宁宁看着我。
我不说话,宁宁也不说话。
我感到tmd像地下党对着特务,或者警察对着罪犯一样,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很紧张。我天生就是一个没有心计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这种心理战术还从来没有运用过。真累。大概有10多分钟,我转过了脸。伸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是周末,早上10点多钟,电视里正在重播着同一首歌。一个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在舞台上搔首弄姿。不过,看他们总比看宁宁绷着的脸好吧。就那么几首老歌,翻来覆去的吼着。你吼我也吼,我开始和着电视里面的同志们唱了起来。
你就不能安静会儿。看我摇头晃脑的样子,宁宁终于忍不住了,桑桑,你这是干吗?
我这是干吗?宁宁,你知道你现在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吗?你就是那走狗,汉奸,穆仁智。
宁宁脸色难看了,桑桑,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我难听什么了?你要是还有点人性,你就让我走。
靠,你说我什么?
我说你没人性!
宁宁突然抬起了手,桑桑,你再骂我,你信不信我敢抽你?
我信,我当然信。我tmd信现在是个人都敢抽我。
桑桑,宁宁收回了手,你让我怎么说你?我说你勇敢,还是说你单纯,或者一个字,傻?
我怎么了我?
看见过猎人追猎物的,没有看到过猎物自己往枪口上撞的。
你是什么意思?
桑桑!你总是用自己的眼睛来看世界!你是单纯的,难道你看得东西都是单纯的?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改?
我有点吃惊的看着宁宁,宁宁的脸因为激动泛起了红晕。我几乎激动了,原来,宁宁还是为我好啊。
我走过去,一把拉住了宁宁的手,老大,和我一起走,我们去找陈阳。
宁宁一把甩开了我的手,你tmd真单纯!我就是让你走,你能走得出小区吗?河马没有那么傻。我告诉过你了,他非常不简单。
我想了想,宁宁,把你的手机给我。
干什么?
报警,他这叫非法拘禁。
宁宁又笑了,看过《别了,温哥华》没有?小雪要是能被警察保护,她脑子进水了才跑到温哥华。
我有点绝望的倒在了椅子上,宁宁,你说怎么办?我就在这里等死吧。
宁宁的眼神甚至比我还要绝望,桑桑,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的境况,比你还要差。
我抬起了头,为什么?
宁宁摇了摇头,不要问了,河马就是放你走,也不会放我走的。现在就想怎么样让你快点离开。
我顺手抄起一把水果刀,操,怕什么怕,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呗。
宁宁一把夺了过来,桑桑,你说什么先经过大脑再说话。好了好了,把电视关了,我想静一下。
中午,宁宁看开冰箱看了看,桑桑,你整天就是吃这些东西?
我无精打采的点点头,老大,泡面吧。
宁宁无奈的摇摇头,烧开水,煮了两包康师傅。我边吃边抱怨,宁宁,你说,是不是让咱们学上甘岭阿?弹尽粮绝,举手投降。
宁宁白了我一眼,你吃吧,我说你的贫嘴什么时候能改阿?
我笑了一下,缓和紧张气氛呗。
宁宁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你是个没心没肺的猪。
宁宁好久没有说过我猪了,心里突然一热,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正吃着,突然宁宁猛的开始干呕,她放下筷子,向洗手间跑了过去。怎么了这丫头?我跟了过去。
宁宁狂呕了一阵,终于平静了。我看着她,老大,你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你总不会认为我感冒了吧?
我看着宁宁苍白的脸,突然一个念头涌了出来,宁宁,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宁宁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是的,桑桑,我怀孕了。
我尖叫了一声,宁宁!是谁的?多久了?
宁宁看着我,笑了,桑桑,你干吗这么紧张?你应该高兴是不是?最起码我现在没有资本去和你争陈阳。
我的眼睛一下子湿了,宁宁,你为什么这么说话?
你想哭?桑桑,现在想哭的人是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恨这个孩子?我恨他!
我们去把他做了,好吧?
好啊,很好。你去问问河马愿意不愿意?
他是个魔鬼,宁宁,他一直都在利用你!你做假账,到时候如果查账,他会把责任推到你的身上!
宁宁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一直认为我在获得,却不知道,我一直在失去。我真的有些绝望了,桑桑。我们都是他的工具。
晚上,河马打来了电话。宁宁接了,含含糊糊地说,好,挺好,孩子也好。桑桑?她正在考虑。
我一把夺过电话,我根本就没有考虑!我一定要走!
河马在那边笑了,我看你能走得了!你们就这样过着吧,下周我回去看你们。记住,桑桑,那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和宁宁在一张床上面躺着,距离的那么近,却又感觉那么的远。忽然想起来大学的时候,我们上下铺,经常的在一起打闹。很多时候,宁宁和我在一起趴到床上看杂志,看到熄灯。而宁宁,总是懒得爬上去,赖在我床上就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一只腿总被她压着,愤怒的把她拍醒,她更加愤怒的瞟我一眼,猪,醒了买早餐去。让我郁闷的想跳楼。
才两年的时间,怎么就一切都变了?
黑暗中,宁宁的手试探的向我伸了过来。我知道,宁宁一定也想起了很多。我忍不住也伸出了手。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心里涩涩的,说话的声音突然就有些哽咽,宁宁,你一直说我傻,其实你才最傻。
我?
你怎么不知道保护自己?为什么不吃避孕药?
我怕吃多了那个东西,真的不会生孩子了。想得也真单纯,当时还想,如果不会生小孩了,陈阳怎么可能要我?
我眼泪都要下来了,宁宁,你一直这样想着陈阳?
一直。
你恨我吗?
我说过,我不会原谅你。桑桑,我不恨你,可是我不能原谅你。
温热的泪终于夺眶而出,我问,这到底都是怎么了阿?
其实,河马很在意这个孩子。他只有一个女孩,在美国留学。他一直想要个男孩。他老婆是生不了,我的意外怀孕使他很高兴。其实,河马并不算很坏,最起码他没有逼某个女人为他生孩子。至少是对你。他是真的宠爱你,桑桑。
他不坏?他不坏会不让我走?他不坏会在明知道你有他孩子的情况下还算计着你?
宁宁长叹了一声,桑桑,他太有心计了。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想些什么,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沉默了一会,宁宁抽出了手,桑桑,如果当年我们同时遇到陈阳,你会不会和我竞争?
我摇了摇头,不会。
为什么?
我争不过你。还有,我有bb.
现在呢?
我沉默了一下,老老实实的回答,会。
你爱他吗?有我这样爱他吗?
我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宁宁,可能我没有你这样爱他。但是,为了他我会做任何事情,即使让我死掉。
宁宁突然笑了,桑桑,睡吧,如果你真的这样爱他,我也为他高兴。
宁宁,也是让我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原来以为经过那个晚上的谈话,宁宁会对我好一点。可是,在等待河马的这些天里,宁宁依然对我非常的冷淡。爱情真的是非常自私的东西,它会把所有的一切改变。
最受不了的是,宁宁会问我这样的话。
桑桑,陈阳好吗?
当然好了。
我是说,你和他在一起,他做得好吗?
我一下子呆住了,看着宁宁,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宁宁似乎没有察觉,依然问着,你们在一起睡觉,你躺在他的左边还是右边,你是不是枕着他的胳膊?
我还是无法回答。
她继续问,他晚上说不说梦话?还有,他踢不踢被子?
看着宁宁这样反反复复的问,我有一次终于忍不住了,我看着宁宁,大声地说,宁宁,够了,够了,你这样折磨我,是不是很好玩?
宁宁抬起了头,狠狠地盯着我,桑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你凭什么可以和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凭什么可以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凭什么?
我无言以对。
宁宁突然的眼睛就流下泪来,桑桑,我不知道多恨自己。每次去找他,我都想和他在一起。在南方的时候,每次回来看他都舍不得离开。每次离开的时候,我们都紧紧地抱着,好几次连火车都错过了。我那时候就想,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多的可以还了他所有的贷款,可以还了他父亲常年看病的欠债,多的可以有一套我们自己的房子,我们在一起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想怎么亲就怎么亲,再也不要分开。多的我们可以无所顾忌的要个孩子,看着他慢慢的长大,再也不要忍受没有钱的痛苦.....
我听不下去了,宁宁,你不要说了。
宁宁依然说着,桑桑,我不知道实现这个梦想要多久,于是我等不及了。我走了这么一步,难道我错了?河马的钱本来就不干净,我为什么不能用这种方式去赚?
我说,宁宁,你不要说了,听着让我难过。
桑桑,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那对兄弟的死是因为欲望无法控制,可是我却因为希望的破灭。你知不知道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绝望?
我看着宁宁,美丽憔悴的宁宁,发现她瘦了很多,没有了往日飞扬的神采。我心里颤抖了一下,这是我认识的宁宁吗?
宁宁,我不要陈阳了,我想你应该和他在一起。
宁宁看着我摇了摇头,桑桑,你tmd装傻还是真傻?我们还能回的去吗?
我的心也痛了,即使我找到陈阳,我们还能回的去吗?
知道宁宁怀孕后,都是我做饭。冰箱里的东西大多是鸡蛋,我尽最大可能的变着花样的做饭。番茄鸡蛋、青椒鸡蛋、煎鸡蛋、炒鸡蛋、煮鸡蛋.....吃得多了,宁宁就受不了了。我看着宁宁食欲不振的样子难受,总不能在这一个星期被河马饿死吧?反正也是死,死也要吃得好一点。
说到做到,我不顾宁宁的阻挡,推门出去,想去楼下的饭店掂几个菜来。
刚到小区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你是桑桑吧?不要出去。
我看看保安,操,这不是那个胖汉奸吗?我瞄了他一眼,放我出去。
我不放你出去。我放你出去了有人放我的血。
靠,你让开。
我伸手去推他,没想到他一把推开了我。真tmd有劲!我挣扎了几下,终于没有摔倒。
桑桑,我告诉你,不是我和你过不去,是你的老板。你好好呆着吧,否则不客气!
我气愤地看着他,靠,我不知道他给了你多少钱?
愤愤地回去,宁宁看着我,淡淡一笑,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
怎么办?
怎么办?等啊。
就是怕饿坏宝宝。我小声说。
宁宁厉声地骂道,你再敢给我提这个小东西,我tmd抽你!
我低下了头。
想起了罗湖生,要不叫这孩子送点饭来?
我拿起宁宁的手机,刚要拨号,被宁宁一把夺了过去。
干吗?这么小气。
你长点脑子好不好?你难道要牵扯无辜的人进去?!
我拍了拍脑袋,又发热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又一个周末。刚吃过午饭,河马的电话就来了。
宁宁接过电话后,看了看我,桑桑,他下午2点过来。
我说,好,他来的好。宁宁,你不是说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你不是想解脱吗?咱们不玩软的了,我真和他拼了。我说完把水果刀握在了手里。
宁宁看着我,好,你桑桑勇敢,我就看看你的匹夫之勇。你真tmd幼稚。
我急了,你让我怎么办?你说?!我杀了他,我给他抵命,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没有资格说我,你的立场在他到的时候就是在他的一方!
你让我怎么说你?
我不让你说我。我知道我在做些什么。安小冉说了,无论什么人,都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是安小冉疯了!
我也要疯了!再关我一个星期,我会死掉的!既然都是死,还怕什么?我说完把水果刀折叠起来,放在了休闲裤的口袋里。
宁宁看着我,无奈的摇摇头。桑桑,我不会看着你做傻事的。
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无所谓地说,靠,都说你聪明,也不是这样?活就活的干脆一点。
打开电视机,我开始看节目。管它呢,车到山前必有路,豁出去了。
倒是宁宁坐卧不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后来,她走到阳台,拨打了一个电话。好一会,她回到了我的面前,桑桑,我求助了一个人,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谁啊?
我现在不能说。如果他来了,可能会有转机。
我笑了,宁宁,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沉默了一下,宁宁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她严肃地看着我,桑桑,你答应我一件事。
说!
如果这次你能从这里离开,一定要找到陈阳,告诉他我一直爱着他。还有,你要好好的生活。
我心里猛的不安,骂道,你tmd不要搞得像遗嘱一样!我还告诉你了,宁宁,你别吓我,要告诉自己告诉去。
宁宁没有和我拌嘴,她还是那样严肃地看着我,桑桑,你一定要记得。
我刚想说些什么,门口传来了有力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看样子不会是一个人。
然后,门铃响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宁宁打开了门,河马首先走了进来。我抬头向他后面看了一下,靠,还带着两个膘肥体壮的大汉。是不是想拍电影啊?我心里冷笑了一下,还和我来这个。中国老百姓不是有句话吗,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我桑桑命都不要了,我还怕你几个破男人?
我连站都没有站起来,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他们。
河马摸了一下宁宁的脸,乖阿,怎么样啊这段时间?桑桑听话吗?
宁宁笑了一下,挺好。桑桑很听话,哪里也没有去。
河马看了我一眼,这就好,这就好。
门关上了。河马带着那两个一看就没什么脑子的男人向我走了过来。
桑桑,想好了没有?
我抬了抬眼皮,想好了。
真的想好了?
真的想好了。
说说听听。
我要走!我站了起来,直视着河马,河马,我告诉你,我一定要走!
有个性!如果你出得了这个门,你就走。
河马,我忍了你很久了,你那么大一个男人,怎么会这样对付一个小女人?
你tmd别废话,我告诉你,你出得了这个门,我就让你走!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我走到那两个男人面前。一个长着一张像苦瓜一样狭长的脸,眼神凶狠。一个脑袋圆圆的,光光的,像极了灯泡,估计苍蝇到上面也会滑倒。我用手指着苦瓜和灯泡说,靠,好歹看着也这么魁梧,干点什么不好,偏偏要来对付一个女人?你们精力旺盛的话可以去参加奥运会举重阿,还能tmd为国争光呢。
河马笑了,桑桑,你什么时候都非常有意思。
我说,是啊,我是有意思。
我边说边向门口倒退着,我心里盘算着,就这么拖着他们,到门口的时候迅速的开门,长腿一跨,不就出去了。
马上就退到门口了,我转过头,刚要拉门,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我头重脚轻的倒在了地上。
眼前tmd金星乱晃,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到了苦瓜在咧着嘴傻笑。
我靠。
宁宁走过来扶住了我,桑桑,你真tmd是个孩子!他们在逗你,你还当真了,你以为你能走得出去?
我一把甩开了宁宁,你tmd给我滚!我的事不要你管!
宁宁吃惊的看着我,狠狠地骂了句,你属狗的,好坏都咬!
我也狠狠地回骂,靠,你装什么装?你那双手我还嫌脏!
宁宁身体抖了一下,桑桑,算你狠,你就是今天被整死了,也与我无关!
我心里颤抖了一下,我怎么可以让宁宁知道我的想法?宁宁,你太不了解桑桑了,我不想拖累你,所以我必须和你划清界线!是我该承担的,我必须承担!
河马走到了我的面前,桑桑,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勇敢?
我冷冷得看着他,没有世界末日,也没有外星人侵占地球,你说什么时候了?
你tmd就是一个小婊子!我养着你,你还敢谈什么爱情?你也配!
我是不配,可是你更不配!
我怎么不配?
你配吗?你如果爱你的老婆,对家庭负责任,就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更不会包养情妇!你的责任感呢?你的能力呢?你的手段呢?就是用来对付一个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我tmd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鄙视你!
我还没有说完,脸上突然火辣辣的挨了一巴掌,我愤怒睁大了眼睛,我看到了宁宁涨红的脸!
你打我?
我还就打你了!你以为自己是谁?少说两句没有人会杀了你!
和宁宁对视的瞬间,我看到了宁宁眼里闪过的晶莹。真是个傻女人,宁宁,一直以为你聪明,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举动并不会减少桑桑的灾难阿!
我狠狠地推开了宁宁,冲到河马面前,河马,你是不是个男人?
河马冷冷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听到了自己几乎有点颤抖的声音,河马,如果你是个男人,就放桑桑走!这一年多来,桑桑真的很感激你的照顾。你看着,这银行卡我不要,这房子我不要,这辆车我也不要,这条项链我也不要,这里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要!我只要我应该有的自由。河马,桑桑还很年轻,只有24岁,你成全桑桑吧。桑桑谢谢你。我不叫你河马了,我叫你何老板。何老板,你的年龄几乎要和我的父亲一样,和你在一起,我不幸福。你经历的女人那么多,桑桑只是那么不起眼的一个。漂亮的女人那么多,你根本就不缺女人,何必在乎一个桑桑?我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桑桑......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的哀求一个人,自尊被我卑微的踩在了脚下。
河马静静的听我说完,突然放肆的大笑,桑桑,你以为你这样我就可以放你走?不可能!如果你看上的是什么富豪,不说比我何某人厉害,最起码也小康标准,我还可能放你走。你现在这样tmd是在打我的脸!我用奔驰,钻石养着的女人,居然看上的是一个穷小子!你让我的脸放在什么地方!你太不懂男人了!还有,你多高尚,不要一分钱,你以为你是谁?杜十娘,董小宛?还指望别人来歌颂你?你真tmd傻!你现在就是tmd一个婊子,现在是,以后也是!
血液疯狂的在血管里燃烧,烧得我全身都在疼痛!我指着河马,尖声的大骂,你tmd的无耻,下流!你操!你以为你什么东西?你tmd就是垃圾!你有几个臭钱就为所欲为?你的手tmd永远都洗不干净!现在是,以后也是!
河马恶狠狠的看着我,挥了挥手,你敢这样骂我?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打你脏我的手,你们两个用点力气!
苦瓜和灯泡像得到圣旨一样,恶狠狠的向我扑来。
灯泡先抬起了手,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眼前又出现了金星,晃动的我看不清楚东西。然后,耳光一个接一个的盖了过来,清脆响亮。我感到脸上被撕裂了一样的痛,火辣辣的,几乎要麻木、肿胀的感觉,耳朵不停的嗡嗡作响。我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桑桑,是个人的话,就忍住!你tmd敢哭出来,敢叫出来,敢求饶,出门就让汽车给撞了!你一向是勇敢的,最勇敢的,最最勇敢的!你一定要忍住!你一定要站着,不要倒下!
我努力的,努力的支撑着,隐约的听到耳边宁宁哭喊的声音,够了,够了!她还是个孩子啊!桑桑,你求饶好不好?好不好?河马,我替桑桑求你了,好不好?
我感到一种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流了出来,咸涩,有些发腥。我用手擦了一下,不屑的骂着,靠,你嚎什么什么嚎阿?我还没死呢!
宁宁跑了过来,试图去拉住两个男人的手,她尖叫着,桑桑,你的脸肿了!你流血了!你们不要打了,再打她就要毁容了阿!
我的心突然狠狠的痛了一下,靠,我怎么没有意识到我会毁容呢?脸是什么?脸是一个女孩子最在意最珍惜的资本!桑桑是漂亮的,是漂亮的。如果桑桑毁容了,怎么去找陈阳?陈阳又怎么能接受?要是妈妈看到了,妈妈该有多难过?我要去找陈阳,还要找一份好好的工作,我也要回家看妈妈,我怎么可以让他们这样的摧残?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后退了几步,捂住了脸,我tmd第一次没有志气的开口了,我几乎是哀求的口吻,河马,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脸!我还年轻啊!你可以打我别的地方,我求你了......
河马更加放肆的笑了,桑桑也有害怕的时候?我今天还就是要毁了你的脸,看你还有什么资本勾引男人?
在河马的笑声中,我突然有些失控,靠,tmd你怎么变得这么懦弱?你的勇敢坚强呢?拼了!
我放下了手,突然碰到了休闲裤的口袋,硬硬的,对,这是那把水果刀!我怎么忘了呢?我几乎像得到宝贝一样的拿出了水果刀,杀一个够本!
灯泡看着明晃晃的刀,狞笑着看着我,小女孩,你几岁了?一把刀就想怎么样啊?过来,过来啊,你一招都过不了。
我看着这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我知道,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宁宁在一旁急得大喊,桑桑,你不要做傻事阿!
我突然的笑了,真的笑了,这个世界都怎么了?这怎么那么象拍电影阿?宁宁你那么担心干吗?河马还有你们这些东西,那么嚣张干吗?不就是一个桑桑小女人吗?我是伤害不了你们,可是我也不会再让你们伤害!
我拿起刀,狠狠地向自己的左腿大腿上扎了下去,鲜血立刻四散飞溅!奇怪,一点都不痛。我大声地喊着,河马,够不够?!够不够?!
河马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场面,愣在了那里。
我又补了一刀,我失去控制的大声吼着,够不够?!够不够?!
当我第三次举起刀的时候,宁宁扑了上来,桑桑,你再扎,你先杀了我!
我抬起头,看到宁宁眼睛里一串一串的泪水,那么多,简直要把人淹没一样。我试图抬起手去为宁宁拭去泪水,宁宁,我怎么让你哭了?
可我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我拼命的让自己坚强,可是双腿已经不再听话。我慢慢的瘫软在地上。
宁宁伸手撕下了自己的宽大T恤的袖子,在我的伤口上温柔的包扎。
河马回过了神,狠狠的骂到,小婊子真tmd狠。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你走?
我知道自己总是太冲动,所以经常受伤。可是每次做事情,我从来都无愧过自己。包括这次对河马,尽管我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我走,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么的不容易。我抬起头看着为我包扎伤口的宁宁,用尽力气向她微笑,宁宁,你不要哭,我不痛。
你真是个猪!宁宁忿忿的骂着,眼泪却还是没有止住,总是认为你自己很勇敢,是不是?
我无声的笑了一下,宁宁,谢谢你。
伤口包扎好了,宁宁把我扶了起来。我靠着椅子强撑着站立着。宁宁转过了身,面对着河马。
老何,玩够了没有?
河马饶有兴趣的看着宁宁,宁宁,你想帮她?
宁宁坚定的点点头,是,我想帮她。我想让你放桑桑走。
说个理由。
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
是的,朋友!宁宁突然激动了,和我在一个寝室呆了四年的朋友!这个理由可以吗?
河马不屑的笑了,这也算理由?
宁宁也笑了,老何,对你来说,也许不算。因为你们这些商人,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友谊这个概念了。我问问你有吗?你们之间有的只是利益、金钱、美色,为了这些你们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当然,还包括转让彼此的女人。我问你,你给我们做的那个工程,是不是以我为条件的?是不是我老板把我tmd像商品一样转让给你的?女人在你们眼睛里面什么都不是,你们根本不会去爱上一个女人,却喜欢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着女人,对不对?
河马又笑了,宁宁,你真的很聪明。
宁宁又说话了,所以,既然不爱,你就放桑桑走,成全她。
我没有玩够呢。
我一下子又激动了,靠,你还想怎么玩?桑桑陪你!
你tmd闭嘴!宁宁回过头恶狠狠的骂了我一句,又转过了脸,老何,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适可而止吧。
你是什么东西?河马骂到,我也根本没有把你放到眼睛里!
我蹒跚着挪了过去,一把推开宁宁,费什么话,想怎么样吧?河马,干脆点!
有个性!河马放肆的笑了,桑桑,最吸引我的就是你的个性。
你tmd的利索点,给个条件!
河马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好,给你条件。你只要肯从这个房间爬到小区门口,我就放你走。永不纠缠!
听到这句话,我差点气笑了,我指着河马骂到,靠,你以为我是一条狗阿?
我就是认为你是一条狗,而且是喂不熟的那种!河马说着,转头看着宁宁,加重了声音,我就是让你们看看背叛我的下场!
你tmd就是一个流氓!
你还真说对了,不是流氓我也不会混到现在。给你脸你不要脸!干脆点,没时间陪你玩了,你说,爬还是不爬?
我瞄着河马,我还给你说了,我今天不爬!
到底爬不爬?
你喜欢这样运动你自己运动,我绝对不会!
很好,那你就还这样呆着吧!呆到你想清楚为止!走!河马说着,挥了挥手,两个跟屁虫立刻向门口走去。
我心里憋得难受,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这是干吗?白白的被修理了,自己还扎了两刀,这几个东西毫发无损的回去了?怎么可能!
我在河马转身的一刹那,闭上眼睛,把水果刀狠狠地向他的后背刺了过去!
就是为他抵命,我也认了!
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人紧紧地抓住了。我睁开了眼睛,看到抓住我手腕的,竟然是,宁宁!
宁宁,你疯了?你为什么拦着我?
宁宁几乎是愤怒的摇了摇头,桑桑,我真想不明白,你怎么从来不用脑子?!
我也愤怒了,刀尖几乎就要挨着河马的衣服了,就这么前功尽弃?河马回过了头,看到水果刀,脸色立刻变的惨白。
宁宁,你不要管我!
我还tmd管到底了!宁宁边说边把水果刀夺了过去,扔的远远的。
河马脸由惨白转到紫红,他走到我身边,高高的举起了手,我抽死你!
宁宁一把抱住了河马的胳膊,老何,我替你打!
我吃惊的看着宁宁,宁宁真是说打就打,左右开弓,清脆响亮。我做梦都不会想到宁宁会这样打我,泪水立刻充满了眼眶。
好,你打吧,你打死我,总比他们打死得好。
我就是要打你,我打你,为什么总是那么笨?总是要装的很勇敢?总是用自己的心思去想别人?总是那么单纯?总是让关心你的人担心?你可不可以不勇敢?可不可以用用脑子?可不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像条虫子一样的缩起来?你是我见过最傻的女人!
泪水一滴一滴的滴了下来,我闭上了眼睛。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你可不可以不勇敢?桑桑,你可以吗?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宁宁已经面对着河马,老何,你说的条件算数吗?
当然算。
我来爬,让桑桑走!
我愣住了。
河马愣住了。
就连苦瓜还有灯泡也愣住了。
我亲爱的宁宁,我冰雪聪明的姐妹,我同一个寝室的老大,我睡在上铺的兄弟,我最顽固的情敌,就在这么多双目光的注视下,慢慢的慢慢的俯下了身体,然后跪倒了地上!
泪如血涌,再也收不住了,我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宁宁,你这是干什么啊?
宁宁回头看看我,靠,你就这点出息!收起你的眼泪。
我模糊着眼睛喊着,你给我站起来,站起来!
河马的声音也变了,竟然有点颤抖,好感人的友谊阿,我服!只要你从这里爬到房间门口,我就算栽了,不再纠缠桑桑!
宁宁问道,永不纠缠?
永不纠缠!
好,我爬.
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宁宁向前弯曲着身体,这样美丽高傲的宁宁,她是真的要替我做这样屈辱的事情。我怎么可以让宁宁这样为我忍受侮辱?
我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一把拉住了宁宁,你给我起来阿!
宁宁一把甩开了我,走开,没你的事情!
我走到河马面前,再也顾不得自己泛滥的泪水,我哭泣着嚷道,河马,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很有意思吗?很好玩吗?你看看现在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她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你还有没有一点点人性?你为她的孩子想过没有?想过没有?
宁宁突然颤抖着声音喝斥我,靠,别给我提孩子!
就在一切都乱了的时候,竟然听到门铃的声音!似乎是听到了房间里面激烈的声音,门铃声停止了,换成了焦急的敲门声。
宁宁抬起了头,幽幽的说了句,他终于来了。
他?
我扶起了宁宁。在河马的示意下,苦瓜打开了门。
走进来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进来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不对,用漂亮来形容是不合适的,应该是非常有气质的一个女人。她已经不年轻了,40多岁的样子,短发,消瘦,白皙,身上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气息。
她进到房间里,环视着四周,稍微的愣了一下。当她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和身上的时候,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何,你是不是这次太过分了?
河马的脸色缓和了很多,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女人微笑了一下,我来看看我的丈夫,有错吗?
河马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你身体不好,应该多注意休息。
女人走到宁宁的面前,你是宁宁?
嗯。
是你打的电话?
嗯
是你怀孕了?
嗯。
女人走到河马面前,摇了摇头,厉声说道,老何,你这次玩的真够过火的。收敛收敛吧。一个怀孕了,一个被你打成这样,你还是个男人吗?
河马低下了头,他竟然低下了头。
女人继续说道,河马,20年前,你是怎样对我信誓旦旦?我又是怎样和家人断绝关系跟着你这个一名不文的穷小子来到这个城市?你又是怎样发誓要对我好一辈子?你变得太快了。这么多年,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孩子都那么大了,为了面子,也就忍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是要遭报应的!
女人又走到宁宁和我面前,小姑娘,你们那么年轻,干点什么不好?我不是为了你们而来的,我是为我的家庭。不说了,你们走吧。还有那个叫宁宁的,不要奢望生个孩子来挽留男人的心,不可能。他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连自己结发妻子都这样背叛的男人,你不要有希望了。把孩子做了吧。
我看着这个女人,中年女人,不卑不亢,冷静理智,真不知道面对这样一个丈夫,她怎样承受了这么多年。
我想要说些什么,宁宁拉了一下我的手。
谢谢。宁宁说完,扶着我向外走去。
刚到门口,突然听到河马的声音,你们这样走太容易了。
女人突然走到河马面前,声音开始颤抖,老何,你说她们应该怎么走?怎么走?!
我在这个冷静的女人颤抖的声音里明白了,她的痛苦绝对不会比我们少!丈夫的背叛,当年即使第一夫人希拉里一直强撑着坚强,到最后不还是泪流满面?更何况这个平凡的女人,修养的再好,也不会沉默了。
河马看着她,你不要总是用以往的事情来压我,你去看看,我的圈子里面哪一个不是这样?
即使全部是这样,我也不希望你是!不希望我的女儿一直尊敬的父亲是这样一副嘴脸!女人失控的喊道,老何,这么多年你想过你的女儿吗?你以为给她点钱,送她到美国读书就是给她幸福吗?我也不需要再忍了,你是不是希望她们给你的女儿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她父亲的行径再走啊?
听到女儿,河马的脸色竟然缓和了,还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看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最柔软的地方。河马这种人,竟然这样疼爱他的女儿。
河马挥挥手,你厉害!我让他们走,我们的事情,不要让女儿知道。
我在宁宁的搀扶下走到了门口,走出门的那一刻,我回过了头,对着女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女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说,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们。
宁宁把我搀到她的车上,我软软的坐着。宁宁没有说话,开着车从小区出来,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
老大,你这样的表情真像老巫婆阿。
猪,宁宁说话了,你就是个猪,刚刚自由了,又贫嘴。
我也笑了。
我看着那个女人,感到自己就要低到尘埃里去了,宁宁说道,我不知道,河马有这么一个出色的老婆。可惜了,现在成了个不管不问的无聊太太。
有这么好的老婆还招蜂引蝶,我摇了摇头,真tmd鄙视他。
这就是男人。宁宁看透了一切的口气,有时候真让人感到绝望。
什么绝望阿?我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我到40岁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这么美。
臭美。
你怎么把她给搬来了?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呢?做什么事都动动脑子,脑子!我在河马的手机里面看到他老婆的号码,就存了。想着可能会用上。没想到还用上了。所有出轨的男人,面对自己的家庭,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愧疚。
老谋深算。不过还好遇到这么个妻子,如果安小冉遇到那样的,就惨了。
边说边聊,我透过车窗看ZZ的风景。第一次发现,原来是这么的美!是秋天,高大的法国梧桐已经被风吹黄了树叶,有些在簌簌的下落。太阳高高的挂着,暖和却不刺眼。我突然压抑不住的兴奋,从今天起,从现在起,我桑桑是自由的拉!可以自由去爱,自由去追求所有梦想中的幸福!可以结束所有的肮脏和灰暗!结束所有的屈辱和下贱!我忍不住喊道,宁宁,靠着路边,停车!
宁宁白了我一眼,靠,干吗?
我想下来走走!宁宁,我自由了!
你tmd脑子一定进水了。你的腿还要不要了?
宁宁一说,我才想到自己的腿。一想到,腿就开始疯了一样的痛,我抽了一口气,快点开,你想让我残废阿?
你多勇敢,宁宁又白了我一眼,你就是个白痴。
说归说,宁宁还是加快了速度。
医院,一大堆的忙活之后,我乖乖的躺倒病房里。
宁宁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狠狠地说,听到没有?医生说,距离动脉就那么一点。你要是再牛一点,你现在不是在这里了。
在那里?我边吃宁宁削的苹果边问。
太平间,宁宁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白痴。
我看着宁宁,突然感到真的像姐姐一样的温暖。我暗暗的下了决心,我不要陈阳了。宁宁可以为我做那么多事情,我怎么能那么小气?
宁宁出去了一会,回来后给我枕边放下一沓钱。我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你要包我?
宁宁忍不住笑了,老四,你长成那样我吓都吓死了。你看看你的脸,是不是比西瓜还要大?
我尖叫了一声。
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现在,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以后还我。在这里好好治疗,老实呆着。注意不要睡着了,注意点滴完了叫护士换药。
你去干嘛?照顾我呗。
我去河马那里。
为什么?
宁宁长叹了一声,桑桑,安小冉说得对,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该我了。我不像你,只是单纯的包养关系。我们之间有利益关系,而且,我怀着他的孩子。他不会这样放手。更何况,我叫了他老婆过来。
我着急得看着她,那怎么办?
怎么办也要办。我不像你还有希望梦想,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宁宁带上门走了出去。我心里莫名的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还真幸福,拜宁宁所赐,搞了个单间,还搞了个特护。我笑嘻嘻的看着宁宁,老大,俗是俗了点,我还是要说,有钱就是好。宁宁伸手拍了拍我的脸,猪,我是怕你这张脸把人家都吓到了。
我用手摸了摸,老大,消肿消得怎么样了?
宁宁点点头,还可以,能看了,能看了。
我不屑的撇撇嘴,靠,我什么时候堕落到能看得地步了?
宁宁大笑。
看着宁宁给我削苹果,剥香蕉,心里暖暖的,有一个超级美女对自己这么好,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帅哥呢。就说那个给我治疗的医生吧,看到宁宁,眼镜片后面那双小眼睛亮得可以当台灯了。当然我也跟着沾光,被照顾的无微不至。
宁宁问眼镜,我妹什么时候能出院阿?
看到美女问话,眼镜笑得连嘴巴都要找不到了,不多不多,2个月吧。
什么?这还不多?我说了,用最好最好的药,最好最好的护理,要多长时间?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按您说的,最少也要1个多月。
谢谢了,到时候请您吃饭。
一说吃饭,眼镜的精神来了,见外了不是,到时候请也是我请阿。
眼镜走了,我郁闷的说,他算什么啊?也轮得到请客?
什么叫美女,看到了吧?宁宁笑嘻嘻的看着我。
切!我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那是眼镜没看到病好的桑桑。
两个人就这样拌着嘴,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过去那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存在过陈阳一样。我突然有一种小小的奢望,能在这里住一辈子该多好,就让宁宁这样照顾着我,多美。
当我把想法告诉宁宁之后,宁宁的眼泪都笑出来了,靠,你想我还不想呢。合着我就是你一个老妈子,不发工资还往里面砸钱。
我讨好的看着宁宁,老大,让您破费了破费了。
宁宁摇了摇头,你怎么让人恨不起来呢?
终于忍不住问宁宁,老大,和河马之间怎么说的?
宁宁沉默了一下,没怎么说,我会处理好的。
我还不死心,宁宁,你就说说吗?要不,你跑了得了。
宁宁用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靠,你没发烧阿?我为什么要跑?我这么多东西都不要了?我容易吗我?
我说,你tmd就是一个财迷心窍的家伙,肯定前生不是饿死鬼就是冻死鬼。
干吗说的这么难听,桑桑?宁宁瞥了我一眼,我这些东西都是劳动所得。车,房子,不是河马卖的,是我上个老板送的,所以不用还他。我是做了一点假账,但是我的大部分收入是我自己的工资还有签单的提成。还有,就算是河马给了我一部分钱,我为他这么工作也是应该的。
我五体投地的望着宁宁,老大,不服你还真是不行。我怎么学不会呢?
宁宁也笑了,你呀,少惹点事情就行了。
那你下一步该怎么走?
当然是和河马谈判,第一,我有他的一部分证据,他不会让我鱼死网破的;第二,我有他的孩子,最起码他不会像对待你一样对我;第三,就算是真的查账了,一个小小的财会,是不可能承担这么大的责任的,主要责任还是企业主,我顶多是连带责任;第四,他现在最重要要做的,已经不是怎么对待我,而是想别的办法,保护他的资产。
听着宁宁这么井井有条的分析,我简直惊呆了。在我桑桑的脑子里,从来不会这样一二三四的思考,总是走到哪里就是那里。我简直要崇拜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了。
你那天把我吓的,还以为河马真的不会放手呢!
我只是分析,宁宁叹了口气,我永远没有他老谋深算。我只是在赌,他有没有最后一点良知。
应该有,我说,看得出来,他还是蛮疼爱他的女儿。再怎么着,你也怀着她的孩子。
说到孩子,宁宁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恼怒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桑桑,也许你想不到,连我自己都想不到,我现在竟然不是那么讨厌这个孩子了。我那天看杂志,上面说2个多月的宝宝,已经成形了,眼睛啊,小胳膊小腿阿,都有了。看到这里,我就想,我的孩子是不是也成形了。在怎么样,也是个小生命。如果要真做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我被宁宁搞的心里涩涩的,老大,不想做,就生了。怎么也养得起。我桑桑也升级作小姨了。
宁宁也笑了,你可别把孩子带坏了。
我大笑,宁宁,你最好快点把你的事情搞定。
宁宁点点头,我知道,我比你还着急呢。
这天正在休息,宁宁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干吗?我郁闷的睁开眼睛,人家睡觉呢。
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谁啊?
我向宁宁身后一看,靠,罗湖生!这小子捧着一把鲜花,帅帅气气的站在那里。天!我一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你干吗阿?宁宁不解的问。
还问呢,不活了,人家这么丑,怎么见人呢?太伤自尊了。
宁宁一把拉开被子,桑桑,你就装吧。
我嘻嘻的笑了,和罗湖生打招呼,帅哥来了。
罗湖生把鲜花插好,来到我的病床前,姐,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我故意的动了动腿,你看,踢球都没问题。
踢你个头。宁宁按住了我的腿。
你们怎么认识的?我问。
猪,你以为就你自己关心小冉阿?你不是让我经常去看她吗?你这段时间腿不好,我更要去看了。就遇到罗湖生了,就认识了。就这样了。
我笑了,看着罗湖生到肩膀的长发,弟阿,你头发再长点,就是我妹妹了。
罗湖生也笑了,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的人了还会伤到腿?真让人操心!
不是,我刚要解释,宁宁忙使了个眼色,我明白了。
不是什么?
不是让弟操心,是想让大家心疼心疼。对了,小冉好些没有?
提到安小冉,罗湖生的笑容收敛了,轻轻的摇了摇头,还是那样,安安静静的,不闹,总是微笑。在医生的建议下,我买了架古筝给小冉。唉,看着她弹古筝的样子,就心疼。怎么会这样?这么好的女孩。
我的心也痛了,浮现出当初去小冉家混饭听她弹古筝的往事,弟,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罗湖生说,如果这样下去还不可以的话,我带她回千岛湖,也许离开这个城市,会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
其实,失去记忆对小冉未必不是幸福,宁宁说话了,即使记得了,除了伤痛,又会怎样?你要做的,只是让她重新爱上你。
罗湖生点了点头,宁宁姐说得对,所以我更要带她回千岛湖。
我望着罗湖生,弟,等姐出院了,再看一眼安小冉,你再带她走。
罗湖生又笑了,放心了,姐,等着你呢。
日子过的真快,在宁宁的照顾下,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平平淡淡的,像头猪一样的养着身体。已经是秋末冬初,陈阳到南方也快两个月了。想起他,心里就像着了火一样难受,一刻都坐不住了,想着腿立马就好了,可以去找他。
可是看着宁宁,我总是想,是不是应该把陈阳让给她?可是,陈阳像一个禁区一样,我们两个都不敢轻易地谈及。
和宁宁无聊的时候,就会谈起在学校读书的情景,回忆一个寝室的姐妹。从老大说到老八,一个个的,仿佛在眼前一样。说起毕业的那天,毕业典礼之后,一块去ZZ最好的迪厅疯狂。几个小丫头,第一次打扮得那样炫,走到哪里都是回头率一片。疯了一个晚上,我记得我是喝了4瓶蓝带。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早上5点多。好几个都醉了也吐了。我给bb打电话,让他在学校门口接我。看到我的样子,他一把把我搂在了怀里。
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宁宁问到,你刚说出来,你家bb气的差点吐血。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记得了。
你说,靠,没有音乐了还怎么和你跳舞?宁宁说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
在彼此的笑声里,突然就想起了那些青葱岁月,莫名的想流泪。
宁宁收住了笑容,桑桑,告诉我,你有多爱陈阳?
这一个月里,第一次谈到陈阳,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说实话,宁宁看着我,我们不要虚伪。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很爱。
可以永不背弃?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如果他还爱我,我可以。
宁宁用手揉着我的头发,傻子,他怎么会不爱你?你们走的那天,我打了你。你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有多心痛。就是那个眼神,让我快疯了。他从来没有那样心疼得看过我。他爱你。
傻子?想起来陈阳也是这么叫我的,心里立刻又难过了,我用手握着宁宁的手,老大,你对桑桑这么好,我们不要再为了一个陈阳闹矛盾了。我不要他,长的还没有罗湖生帅。
宁宁笑了,你就是那种从来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爱和恨都写在了脸上。这是你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
我嘿嘿的笑了。
别笑,我是说真的,去找陈阳吧,好好的开始新的生活,好好的爱他。
我愣了,老大,开什么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桑桑,宁宁严肃地看着我,今天晚上是我和河马的最后一次谈话,成功不成功就在一念之间。他说要给我两条路让我选择。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如果不出意外,等一个星期后,你出院,我还可以来接你。
我紧紧地握住了宁宁的手,老大,你不会出意外的,不会。
宁宁深深的吸了口气,但愿吧。
那个晚上,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心里隐隐的,不安。我真的想逃出去,我怕宁宁受到伤害。就算宁宁分析得那么合理,可是河马那种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终于忍不住了。换好衣服,我偷偷的病房里出来。腿虽然走不快,碰到伤口还会隐隐的痛,别的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了。我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的向外走。顺利的到了电梯上,心里暗暗得意着自己的聪明。一楼,电梯门开了,我跨了出去。正当我庆祝成功的时候,对面过来一个人。我只瞟了一眼,就吓得背过了身去。天呢,怎么会是眼镜阿?太恐怖了。可是不幸依然发生了,眼镜走到了我的面前,桑桑,你怎么在这里?
我下去吃点东西。
不会吧?你看看几点了?11点多了。回去回去。你姐今天走的时候还嘱咐我看着你点。我想你这么个小丫头还会翻天?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我求饶的看着他,大夫,求求你了,我出去一会。
不行!你出事了怎么办?回去回去。
眼镜根本不给我辩白的机会,几乎是押解着把我送到了楼上。还特意的去给护士台打了个招呼,这丫头,看紧点。我不服气的躺在床上,怎么出去都这么难啊?我又不是犯罪分子,用得着这么看着吗?
出去是没有希望了。我沮丧的躺在床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折腾的我坐卧不安。
我看到了大学的校园,乱哄哄的,很多人都在走。我刚起床,蓬头垢面的去赶第一节的课。心里还念叨着,老头子,千万别点名,千万别点名。可是转了一个弯,却突然找不到上课的教室了。校园里的人一下子都消失了。我站在那里,心里发慌。拼命的找,拼命的找,怎么还是找不到阿?
正着急呢,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桑桑。我回过头,是宁宁。
老四,等着照毕业照呢,你怎么不去阿?
我拍了拍脑袋,可不是呢,忘了忘了,毕业了。
跟着宁宁,不知道拐了多少弯,才到了照相的地方。大家都在等着呢,从老二到老八,都是很着急的样子。我陪着罪,笑嘻嘻的站到她们中间。宁宁站在了我的旁边。
照了,照了。摄影师说着,看镜头,看镜头!咔嚓咔嚓的照个不停。我咧着嘴巴一个劲的傻笑,笑的脸都痛了。
照片出来了,大家都过去看。我拼命的抢了一张。照得不错嘛,我高兴的使劲看。却突然发现没有宁宁。我急了,明明刚才她还在我身边呢!
宁宁!宁宁!我大声地叫着,宁宁!宁宁!
老六走了过来,吵什么吵,她今天就没有照!
心里像被什么碰了一样抖了一下,骗人,她在我旁边呢!
怎么会没有宁宁呢?怎么没有呢?怎么哪里都没有呢?我急得的要哭了。我在校园里面穿梭,见到同学就问,看到宁宁了没有?看到没有?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桑桑,你没事吧?突然耳边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睁开了眼睛。
靠,原来是一场梦!全身已经湿透了,一点力气都没有。眼前晃动着的是眼镜模糊的脸。
你怎么一直叫你姐的名字?眼镜问道,8点了,护士该来给你换药了。
突然想哭,我一把拉住了眼镜的手,大夫,宁宁她不会有事吧?是不是?不会吧?
眼镜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我看她没事,你有事。
我固执的不放手,我说,大夫,你说宁宁没事,宁宁没事。
眼镜看我没有放手的意思,只好哄孩子一样的说,没事,没事,宁宁没事。
我放开了手。看着窗外,一轮红日刚刚升起,夺目美丽。是一个充满朝气的清晨。可是,宁宁,昨天晚上你顺利吗?
等待宁宁的日子里,是我24年来最难熬的日子。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过一个人,挂念着她的安危。时间简直是以千分之一秒计算的,慢的几乎不能再慢。在病床上躺着,会突然的想坐起来。吃饭的时候,会突然的想流泪。原来,宁宁在我的生命里那么重要。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已经把她当做了亲人。晚上躺在床上,反反复复想着的,都是那天她为我下跪的镜头。桑桑,你是什么东西,值得一个人为你这样?
在第三天的中午,我再也忍不住了,给宁宁打了个电话。如想象中的一样,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例行公事的声音,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我知道,这就是宁宁的性格,她不愿意连累任何人。不行,我一定要走,一定要让眼镜放行!
眼镜来巡房了,我使劲盯着他看,看得他莫名其妙。
桑桑,今天我是不是特帅阿?
什么叫今天特帅,是从来就这么帅。
眼镜高兴了,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告诉你,你姐走的时候可是交待了,不会让你出去。
切,这么听我姐的话,是不是看上我姐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啦,醋了?
我才不醋呢。大夫阿,咱商量商量,你答应我出去买点零食,我帮你追我姐。
眼镜的小眼睛一下在更小了,眯的几乎看不到了,桑桑,你说的是真的?
有戏。我心里暗喜了一下,那还用说?你去问问,桑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真的也不行!眼镜的口气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丫头,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看着眼镜要出病房了,我急了,一把拉住了他,大夫,你就让我出去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你这可是特护,比外面舒服多了。呆着呆着。
我站在了门口,堵住了眼镜的去路,大夫,求求你了,让我出去一下下。就一下。
眼镜生气了,你怎么这么不听医生的话?现在你的腿正在康复阶段,不能出去。出去有个意外,残废了你怎么办?
我也生气了,大夫,我还给你说了,我今天就是tmd残废了,我也要出去!
你怎么骂人呢?眼镜更生气了,你说宁宁那么懂事的姑娘,怎么有这么个妹妹?
好久没有骂人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指着眼镜,你今天让不让我出去,我tmd就是要出去。
说完,我转过身就走。眼镜一把拉住了我,你过来!
我不过来!
你过来!
我不过来!
我和眼镜像拔河一样在走廊上拉拉扯扯,不一会就有别的病房的人出来看了。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破医生吗?
你们看看,医生打人了,打人了。
眼镜气愤地盯着我,你不要血口喷人。
只要你放我走,我就不会喊了。
不放!不放!
我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不知道出不出人命,但是我知道我放你出去,是不负责任!护士,快,拉住她,疯了她,丫头!
几个护士走了过来,拼命的拉住了我。我像头疯了的野兽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可是,她们人太多了,我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
我真急了,吼着,再不放手,我就要咬了阿!咬了阿!
正在这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咬阿,有本事过来咬我!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陪了我整整四年。宁宁,是宁宁!
我回过了头,看到了宁宁,还是那么美丽高贵,她望着我,眼睛里充溢着满满的怜惜。
泪水不知道怎么就滑落了满脸,挡都挡不住,我看着宁宁,哽咽着说,老大,你真狠!3天没有一点消息。
好了好了,不要给我丢人了。回病房。
护士们放开了手,我突然有种做梦的感觉。不会是真的吧?
我张开口,使劲的咬了一口胳膊。真疼!
宁宁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猪,怎么了你?
我嘿嘿的笑了,我看看是不是做梦。
在病房里,宁宁把一大堆零食放在桌子上。都是我爱吃的,虾条、薯片、妙脆角、话梅、巧克力.....我看的心花怒放,真想抱着宁宁亲两口。打开一袋,嘎巴嘎巴的吃着,舒服!
眼镜讨好的看着宁宁,宁宁,你这妹妹可真不好管,费了好大力气呢。
我冲着眼镜作了个鄙视的手形,心里暗暗的骂着,怎么这些男人见了美女就都这样呢?
宁宁瞪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我,笑着对眼镜说,让您费心了。
没事,没事,下次你有事了,还让我看她。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记住了,我一个星期就出院了,你没机会了。
眼镜也喊了一声,记住了,不是一个星期,最少还要7天。
宁宁笑了,我也笑了。
眼镜出去了,关上门,宁宁坐在了我的床边,恨恨的说,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我委屈的说,人家做了一个不好的梦啊,所以就担心你。
什么梦?
我把梦告诉了宁宁。宁宁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靠,还大学生呢?信这个。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马哲我都是抄过关的。
安静了一会,我忍不住了,老大,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河马现在是坐卧不安呢,快查他的帐了。所以对我的事情没有你那么上心了。现在他连见个人都很小心。他给了我两条路选,一条是给他生下孩子,他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出国,但是孩子必须与他联系。另一条是,可以不要孩子,但是不会给我钱,给我自由,不再纠缠。
河马怎么这次有人性了?
每个人都会有一点善良,桑桑。宁宁长出了一口气,你猜猜我选择了那一条?
还有说,第二条,你现在又不缺钱。
不对。
我瞪大了眼睛,老大,不要告诉我,你又一次选择了钱!
宁宁笑了,靠,我在你心里真的就成这个样子了?我选择了第三条路。
什么路?
我要生下这个孩子,但是,不要他一分钱,而且,用我自己的钱出国,和他之间永不纠缠。
他同意了吗?
他为什么不同意?
我看着宁宁,真是个过于聪明的女人。她的智慧,我一辈子都学不会。
剩下的几天,我老老实实的在医院里呆着,无忧无虑的像头幸福过剩的小猪。这样的结局,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可是,潜意识里,我又感到这样的幸福来的太轻易了,不那么可靠。隐隐的感到不对劲,却又不知道那里不对劲。
宁宁也不经常的陪我,忙着把跑车和房子转手。丫头洋洋得意的看着我,老四,又是一笔收入啊。
看着她鄙视我的眼神,恨的我牙根发痒。
房子和车子短短的时间都有了买主,讲好房子在宁宁出国前交付,而车子却干脆的成交了。看着宁宁这么利索的办事,我奇怪的问,老大,你这么急干吗?
猪!当然要这么快。这些东西都不踏实,只有拿在自己手里的钞票才真正是自己的。反正又带不走,早点处理了早点放心。再说,还急着办签证呢。
我竖起了大拇指,高,我佩服!去哪个国家?加拿大,美国,英国,法国,罗马尼亚?
靠,怎么一张口就是这几个国家?我哪个都不去,我去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
鄙视你,买什么关子阿?哪里?
丹麦。
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怎么去那里?
那里有什么不好?宁宁的神情庄重了起来,那是我小时候一直想去的地方,我想让我的孩子成长在一个盛产童话的地方。不要像他的妈妈和桑桑姨一样,看到这么多的灰暗和悲伤。
心里又涩涩的,签证好办吗?
你有钱吗?有钱就好办。
要多久?
两个星期左右吧。
那么快?
宁宁拍了拍我的头,你以为是四五十年代啊?算算,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呆一个多星期。
终于在这天,我光荣出院了。宁宁打了一辆车来接我。坐上了车,我们向送到医院外面的眼镜挥手。
眼镜走过来,趴在车窗,看着宁宁说,我喜欢你,希望还有机会见到你。
宁宁优雅的笑了,谢谢,我也希望。
我向眼镜挥了挥手,喊了一句,我可不希望再见到你!
车子开动了,我笑着看着宁宁,老大,你又伤害了一个无辜的男ren. 在宁宁家又修养了一个星期,腿差不多康复了,走路和常人一样,就是不能跑步,不能做剧烈的运动。宁宁用手点着我的脑门说,老四,幸好你没残废。我也笑了,老大,我就是富大命大,没办法。宁宁去丹麦的签证也办好了。万事俱备,一切都在正常的轨道上发展。
办好签证的第二天,宁宁有些心神不宁。我问她,老大,怎么啦?
河马说了,走之前去告个别,好歹他也是孩子的爸爸。
我吃惊的望着宁宁,他害你害的还不够吗?不要去了。
宁宁看着我,其实,无论他的人品如何,是否伤害过我,但这个事实是不会变的。
看来宁宁是决定了,我无奈的点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宁宁笑了,你去凑什么热闹?怕你添乱。在家好好的等我。
我点点头,好,你去吧,中午我做饭等你回来。
宁宁拍拍我的脑袋,我一会就回来。
宁宁这一会儿,也太长了。中午过去了,饭都凉了,也没见宁宁的影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急忙挂了个电话。
老大,没事吧。
我没事,正在路上。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好了好了,回去再说啊。
宁宁回来后,表情有点怪,她把门关好之后,说了一句话,河马被带走了。
带走?
就是被抓了。宁宁叹了口气,我去的时候,公司门口停了好多车,税务工商,还有警车。没敢进去,就在旁边等。好长时间,才见人出来。河马被几个警察带着,进了警车。
不会吧?这么严重?他为什么不走?
也许是没有走成,也许是正要走,也许是欲望还没有满足吧。
那会不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偷税漏税就够拘捕了,更何况,河马的集团可能有一点涉黑性质。
我的手哆嗦了一下,宁宁,不会吧?
我早就怀疑了。最简单的来说,用打手对付一个女人,限制她的自由,对于正常的富商来说,不太可能。你记不记得,他说过自己是流氓?而且他做生意也非常霸道,很少有人敢惹。不过这也是我自己分析的。
但愿不是吧,我说。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非常恨他吗?
我也搞不清楚,恨归恨,毕竟在一起也一年多了。
宁宁又叹了口气,说真的,我也搞不清楚,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伤感。最起码,我还用河马的钱做了点好事,也算间接的为他积了点德。
好事?我疑惑的望着宁宁,什么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宁宁好像意识到说错了什么一样,用手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口,我说我做了好事了吗?不记得了。
我心里有点郁闷,真是的,宁宁肯定有什么瞒着我。
后天就要走了,我对宁宁真的有点舍不得。宁宁笑着说,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又不是生死离别。再说,还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我闷闷不乐地说,我宁愿把陈阳给你,也不愿意你走。
宁宁拍了我一下,好了好了,下午去和姐姐去看看肚子里面的宝宝,再去买几件漂亮衣服,好歹也是去别的国家,总不能丢咱中国人的脸吧。
得了吧你,别给自己戴高帽子了,我笑着说,记得,你还欠我一套衣服呢。
宁宁也笑了,猪,你还记得呢。
一辈子也忘不了。
说笑着去了医院,检查了一下,宝宝很健康。宁宁抿着嘴微笑,我郁闷了,怎么这人还没做妈妈呢,就这么有母性?去正宏买衣服,挑挑选选的磨蹭到了晚上。这次不错,终于搞了几件衣服。看着我前后左右的照来照去,宁宁骂了句,靠,给你买还是给我买啊?快参谋一下呗。
走出商场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整个街道上都是妖娆的灯光,比白天的ZZ要美丽好多。晚上的城市,多了一份妩媚和暧昧的味道。人流穿梭不停着,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表情,相同的是每个人的脚步都匆匆忙忙的。提着一大包衣服站在天桥上,俯视着ZZ,我突然有点感叹了,宁宁,你说,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运和故事?
夜风吹过来,已经很凉了,宁宁的长发在风中优雅的飘着,很美。她悠悠的说,你说呢?我其实是一个宿命感很强的人。也许,当结束一个故事的时候,其实又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我点点头,老大,我也相信宿命,像安小冉的那个贪官,像不可一世的河马,终归是符合了善恶的轮回。
提到河马,宁宁又笑了一下,笑的有点苦涩,她用手指了指来来往往的人群,桑桑,你看,为个一个贪官,安小冉付出了疯的代价,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你为了逃脱河马,差点失去一条腿。对我们来说,是太轰轰烈烈了,也太痛苦了。可是,对这么多人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爱着的依然爱着,恨着的依然恨着,热恋着的依然热恋,失恋着的依然失恋,怕老婆的依然怕着,当第三者的依然当着。没有什么改变。
听着宁宁的感叹,我有点似懂非懂,我摇了摇头。
宁宁转过了脸,桑桑,在我们骂着河马、贪官的同时,很多人也在骂着我们。我们终归是被人所不齿的。其实,也不必太在意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自己觉得不快乐,就换另一种方式,无愧于自己就好。没有人可以做得到完美。
我点了点头,老大,我知道了。
宁宁笑着拧了一下我的脸,猪,你知道什么啊?其实,快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ZZ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就像老八说的一样。
我也笑了,老大,你都把我深沉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还怪想老八和姐妹们呢。
好了好了,不伤感了,回去吧,明天我们去一下我们学校,去一下那些学生时代经常去的地方,逛一下,我就可以没有遗憾的离开这个城市了。
我嘻嘻的笑了,老大,我也正是这么想呢。
从天桥下来的时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由的,属于自己的空气。
晚上,帮着宁宁收拾着东西,很多都不要了,看着最后收拾好的一个旅游包,宁宁笑了,桑桑,转了一圈才回到原点,原来很多东西都是身外之物。
我说,老大,好歹你还哄骗了那么多钱呢。
丫头说话这么难听,怎么叫哄骗,那叫赚。
我也笑了,老大,在丹麦,你可注意点,这么貌美如花,不知道多少男人想做孩子的爸爸呢。
宁宁大笑,这话我爱听,爱听。
一夜无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宁宁的腿又压在了我的腿上。我费力的把腿抽了出来,老大,你烦死人了。
宁宁睁开睡眼,醒了,做早餐去。
我恨恨的说,怎么和在学校一个口气啊?年龄小就这么受欺负啊。
别废话了,快去做。吃完了去逛街。宁宁翻了个身,记住了,做好了叫我起床吃饭。
我点了点头,人在屋檐下啊,我就被你再蹂躏一天吧。
那天整整逛了一天的街。先到了我们的学校,两年了,学校还是那个样子,美丽整洁。很多小师弟小师妹雀跃着从身边过去,无忧无虑的样子,像极了两年前的我们。巧的是,还遇到了曾经教过我们的一位教授。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看到宁宁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要知道,宁宁当年可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和教授亲热的拉了会家常,告别的时候,老人家拍了拍我们的肩膀,都长大了,也都成材了,我们做老师的欣慰啊。我心里堵的说不出话来,转头看了看宁宁,她眼圈竟然红了。走出校园的时候,我们回过了头,初冬的太阳感冒了一样无精打采的挂着,高大的梧桐树在正在凋落着最后几片发黄的树叶。
后来我们去了光彩市场。那个地方,东西非常的便宜,一件要价100多的衣服,往往30多块就可以拎走。学生时代往往都是清贫的,一堆小丫头,总喜欢来这里逛街。叽叽喳喳的,讨价还价,你来我往,喜欢的东西买到了,还可以节省不少money。一般买完东西后,就开始去吃小吃,记忆最深刻的是那种五颜六色的水果味的爆米花,每个人一袋,孩子似的开心。当然,高兴的时候,还会拍拍大头贴,互相吹捧着,特自恋。今天和宁宁再来这里,看着熟悉的一切,心情和过去是完全不同的。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失去了一定要拼命再去寻找。在大头贴前,和宁宁像过去一样的合影。一个一个的姿势,一个一个的表情,吐着舌头的,眨巴着眼睛的,做着鬼脸的,照着照着,眼泪突然想流下来,这样的日子再也再也不会有了。宁宁的离开,带走了我一半学生时代的记忆。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街灯亮了,宁宁望着我,还去哪里,猪?
我想了想,咱们还是回去吧,你明天下午的飞机,好好休息休息。
怕什么?宁宁笑了,我舍不得走呢,要不,咱们去避风塘好了,那里可是我们学生时代休闲娱乐经常去的地方哦。
我点了点头,好,两年没有去过了,再去瞧瞧。
想起避风塘就想起了bb,刚恋爱的时候,舍不得分开,又没有太多的钱去高雅的地方happy,所以经常来的地方就是避风塘,可以消磨一个晚上。那里整洁干净宽敞,礼貌的服务生,幽雅的音乐,清一色年轻的孩子们,最开心的是,每个人十几块钱就可以随便的喝饮料。经常和bb坐着,一杯一杯的橙汁,可乐,雪碧,冰咖,奶茶,bb还一个劲的说,要是都和我们两个一样,老板早就停业了。凌晨的时候,总会在bb的怀抱中熟睡,每次醒来都会看到他心疼的目光。当然从这里回去的直接后果是,回到寝室倒头就睡,逃课逃课逃课。
走进避风塘的一刹那,记忆好象又回到了那个纯真年代。宁宁的目光长久的注视着靠窗户的座位,许久幽幽的说了一句,那是我和陈阳坐过的位子。
我的心,轻轻的动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了两杯奶茶两杯咖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我问宁宁,老大,不走可以吗?我真的希望你能留下来。
宁宁笑了,轻轻的摇了摇头,猪,这是命中注定的。只有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才会开始我全新的生活。
你真的那么喜欢丹麦?
是的,喜欢。很小的时候,听童话《海的女儿》,当时我就想,有一天一定要去看看美丽的小人鱼。
我喝了一口咖啡,老大,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个童话,过于的凄凉了,更可气的是,小人鱼为王子付出了那么多甚至生命的代价,王子还不知道。
宁宁看着我,猪,这才是这个故事最动人的地方。当你真正的爱上了,你就不会去计较付出和回报的比例。大四那年,我第一次遇到陈阳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就是你的王子,你为了他可以做一切事情,一切。
我看着宁宁,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坦诚的谈起陈阳,我问,你还爱他吗?
你说呢?
我叹了一口气,宁宁,其实你可以不必走,去找他,重新开始。
那你怎么办?
我这么貌美如花,聪明可爱的美女,当然不愁嫁了。
得了吧丫头,宁宁忍不住揉了揉我的脑袋,别装了,你也一样爱着陈阳。过去了就不能再回来了,更何况我现在有着孩子。我一样的爱着这个孩子。
气氛一下子有些低沉,我赶快换了个话题,宁宁,咱们骚扰骚扰一下姐妹们吧,看她们在做些什么。以后你再打电话,可就是国际了。
这主意不错!宁宁一下子来了精神。
两个女人,突然象个搞恶作剧的小孩,在晚上11点钟的时候,开始给姐妹们打电话。一个一个的接通,当听到我们在避风塘的时候,老五狂叫了一声,多替我喝几杯啊!打给老八的时候,老八的声音里面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姐姐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要结婚了。我刚喝的奶茶差点吐出来,靠,你怎么这么早?
老八的声音还是那样兴奋,因为我爱他啊,我知道你们来不了,请祝福我吧。
祝福你,老八。我和宁宁争着送祝福。
宁宁,老八的声音突然庄重了起来,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
还没等老八说完,宁宁接茬了,应该的应该的,太晚了,早点睡吧。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宁宁,怎么回事啊?我还没说完呢。
宁宁突然隔着桌子握住了我的手,桑桑,答应我,找到陈阳,开始新的生活,象老八一样,要幸福。
我感到宁宁的手有一点点颤抖,我问,你这是在和我告别吗?
宁宁点了点头,还有,桑桑,那天在车站,我不该那么冲动,打了你,而且,毁了你的幸福,原谅我。
我用力的摇了摇头,宁宁,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宁宁微笑了,桑桑,真的很高兴能够和你成为这么好的姐妹。也许,人是有前生的,前生我肯定抢了你爱的男人,所以今生来还。
我突然感到眼睛里面涩涩的,太不习惯这种煽情场面了,我说,都怎么了这是,搞的都不象是我们了。喝杯啤酒吧,开心一点。
宁宁放开了手,用手抚摩了一下肚子,宝宝,你桑桑姨要把你从小培养成酒鬼呢。
我大笑,知道你现在不会喝的,还用宝宝做借口。
端起咖啡轻轻的碰了一下,我和宁宁都笑了。
宁宁看了一下时间,真快,都2点了,我们走。
冬天午夜的街道上,出租车少的可怜,偶尔过来的,都已经有了客人。我和宁宁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说笑着,注意着身边过往的车辆,准备打车。不知不觉到了一条偏僻的街道,更加冷清了。当路过一个小胡同时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女孩子的声音,声音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却要拼命叫出来的那种,隐隐的,却听不清楚。我问宁宁,老大,你听!
宁宁停下来听了一下,老四,怎么了,没声音啊。
我说,你再听,很微弱的,一点点。
宁宁摇了摇头,听不到,你是不是有幻觉啊?
我再仔细的听了一下,果然没有声音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听错了吧。
和宁宁转过身刚走了几步,突然又听到一声微弱的女声。虽然微弱,但是在黑夜里却异常清晰。我猛的转过了身子,老大,没错,我过去看看。
宁宁伸手想拦住我,我已经向胡同跑了过去。
胡同很黑,街道上的灯光几乎没有关照到这里。我模模糊糊的看到,两个男人正和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一个男人用手拼命的捂着女人的嘴巴控制着女人,另一个男人试图褪去女人身上的衣物。女人在拼命的挣扎,但在两个男人的面前,就象一只猎人手里的猎物!
热血突然涌了上来,烧的我全身发痛,什么东西!遇到我桑桑,怎么着,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tmd给我住手!
男人哆嗦了一下,停止了动作,当看到他们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小女人的时候,突然笑了。其中一个高点的狞笑着向我走来,丫头片子,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是看不惯。没让我遇上就算了,遇上你们就倒霉了。
口气不小,是不是在少林寺练过?
别tmd罗嗦,放她走!
我不放,高个子一步步的向我逼近,我不但不放,我还要你陪着!
这个梦做的不错,我笑了,你过来,有种你们都过来!真tmd鄙视你们!
我的话激怒了两个男人,矮个子男人也向我走了过来,骂骂咧咧地说,靠,今天还真遇到雷锋了。我就要看看你多有本事!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我象头疯了的小兽一样反击着,边胡乱的挥动着胳膊边骂,你们算什么东西?河马我都不怕,我怕你们!
我尽量的提高着声音,想尽量让街道上可能经过的人听到,突然看到那个女孩子被吓傻了一样的呆在那里,我心里那个气啊。
你怎么不知道跑?你快跑啊!我大声的喊着。
女孩惊醒了一样,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服拔腿就跑,刚到胡同口,就被高个子拦住了,跑?我看你往哪里跑?
我恨恨的骂,你tmd怎么那么笨?你不会大声地喊啊?
还没骂完,我突然头重脚轻了一下,被矮个子男人推倒在地上。
女孩边被高个子男人拖着,边大声地喊着救命。男人狠狠的一个耳光盖过去,你再嚎我打死你!
我坐在地上,看着矮个子狰狞着向我扑了过来,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在他撕扯我衣服的一刹那,我想起了宁宁。宁宁,你千万千万不要来。千万千万。
就在这时,胡同口响起了宁宁的声音。清脆柔美,没有一点惊慌。
你们放开她们。
怎么又来了一个?矮个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也想过来陪大爷啊?
宁宁笑了,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犯罪!强奸!得不偿失啊。放开我的朋友,我给钱。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找?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两个人似乎被触动了,互相望了一眼。高个子问,你给多少?
你说多少?
5万!
太黑了吧?我身上只有3万。怎么样?
两个人又对望了一下,高个子又说话了,你骗我们怎么办?
很好办,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感到像电视剧里面黑社会通常用的口气。我憋足了劲喊,靠,就是把钱喂乌龟了,也不能给这种东西!
闭嘴!矮个子狠狠的给了我一个耳光,小婊子再咋呼我抽死你!
我和那个女孩被两个人带到了胡同口。路灯下,我看到了宁宁。宁宁静静的站在那里,当看到我完好无损的时候,她好象放下心一样的点了点头。
我看着宁宁,把手里的包拉练拉开,从里面拿出厚厚一沓钱,放在了地上。
这是一万,先放一个。
我看了女孩一眼,说,先让她走。
高个子带着女孩来到宁宁面前,刚刚拿起了钱的时候,我听到了警笛急促的声音!
是的,是警笛!我突然明白了,原来宁宁一直在拖着,就是在等警察!
高个子声音突然变了,你tmd报警了?
报了,我就是报了!警笛声越来越近,已经看到了警车。宁宁轻蔑的看了高个子一眼,你tmd是不是怕了?
婊子!男人抬手狠狠地打了宁宁一耳光,又向宁宁肚子上踢了一脚,宁宁倒在了地上。高个子回头招了一下手,快跑!
矮个子忙不迭的放开了我,转身要走,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
而同时,倒在地上的宁宁也抱住了高个子的腿!
灯光下,我看到了宁宁痛苦的表情,看到了宁宁的身体下面,鲜血象自来水一样的流淌!流淌的那么快,那么急,很快就一片一片的,象要把宁宁淹没!
我突然怕了,我喊着,宁宁,血,血!
宁宁的手终于越来越无力,那个女孩子大哭着跑了过去,象宁宁一样,抱住了高个子的腿!
宁宁的手,终于放开了,她倒了下去。
警察来了。
歹徒被制服了。
我想赶快跑到宁宁的身边,双腿却怎么都不听话,脚下软绵绵的,根本挪不动脚步。女孩子走了过来,扶着我向宁宁走了过去。
那么近的距离,我却感到走了一个世纪。我在宁宁的身边停下,弯下腰,轻轻的抱起宁宁,怕弄痛她。宁宁温柔的笑着,很小的声音说着,桑桑,并不是你一个人很勇敢,我也可以。
眼泪突然汹涌而出,怎么都控制不了,象雨水一样的滴落到宁宁脸上,我哽咽着说,宁宁,你一定要挺住,挺住!
我感到自己疯了,我脱下风衣,试图用风衣挡住流动的鲜血,可是风衣马上就被血浸透了。我转过脸,大声的叫着,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同志,不要这么激动,马上过来!
我放下宁宁,恶狠很的盯着他,如果是你姐姐这样,你会不会不激动?会不会?
我冲到警车旁边,两个歹徒被两个警察押着,正要带上警车,我扬起手,想都没想,就向两个歹徒盖了过去。我靠,我tmd打死你!我抽死你!把宁宁还给我!我恨死你们了!我恨你们!把宁宁还给我,把宝宝还给我.....
我是疯了,我真的疯了!我根本就控制不了我自己!如果我有一把刀,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杀了!
直到一个警察死死的抱住了我,我才有了点理智。警察一遍一遍地说着,你要冷静,冷静。
救护车到了,宁宁被抬了进去。我傻了一样的抱着她,用手握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敢放开。
宁宁,宁宁,我不停的叫她的名字,我怕她睡过去,真怕。
桑桑,我没事,宁宁的声音那么小,那么微弱,你不是希望我留下来嘛,我,我明天是走不了了。
泪水像泛滥的海水,怎么都收不回来,我颤抖着说,老大,不要说话,好不好?保留一点力气,好不好?
宁宁又一次温柔的笑了,桑桑,我怕我会醒不过来, 你答应我,一定,一定要幸福,象老八一样幸福。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了,老大,求你,别说话了,好不好,好不好?
宁宁终于一点点的安静下来,救护车的声音在冬夜里尖叫着,凄凉而刺耳。突然感到宁宁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心猛的一沉,我哭着大喊,大夫,大夫,求求你,快点,快点!
我求求你! 我等在急救室的外面,心里七上八下的,手心里面紧张的都是汗水。天空一点点由墨黑转为蓝白,手术室的门一直没有打开。我不知道那扇门打开的话,会带给我什么样的结局。我不停的在心里面骂着自己,桑桑,你真tmd笨!你怎么不动动脑子!如果宁宁有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你!你就是个白痴,是猪!
突然感到自己的软弱,无法面对那扇门打开后的结局。我真的无法承受了,真的。我拿起电话,颤抖着拨响了罗湖生的电话,弟,马上过来,马上!
罗湖生的到来,让我稍微有一点的安心。
姐,不要这么自责,宁宁不会有事的,不会。罗湖生试图安慰我,一遍遍地说着,宁宁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大早上被我吵醒的男人,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弟,我真的恨自己,如果我不那么冲动,宁宁就不会这样了。
罗湖生走过来,用手拍了拍我,姐,你不要这样,别哭了,没事。
这时候,急救室的门开了,我和罗湖生急忙走了过去。
大人脱离了危险,孩子没有保住。医生淡淡的说了一句,脸上找不出多余的表情。
这一句就够了,这一句对我来说,已经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我看到宁宁苍白着脸在向我微笑,我走过去,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宁宁。
我说过,我没事的,哭什么哭,傻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时时刻刻的守在宁宁身边,不离开半步。失而复得,这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宁宁一点点的康复着,看着我诚惶诚恐的样子,总忍不住笑我,猪,欠我这个人情可是太大了,怎么还吧?
我讨好的看着她,你说怎么还就怎么还,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宁宁笑了,你啊,就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好了。
我知道宁宁是在开玩笑,可是,如果这样能真的和宁宁在一起,我愿意。
罗湖生也经常来看望宁宁,很绅士的,每次都带着花来,搞得宁宁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这是干什么啊,照顾小冉去吧。
我笑着说,好歹咱也作了回英雄。
更可气的是那个医生眼镜,竟然毫无人道主义精神,点着我的脑门说,桑桑,你不是说不再见了吗?
突然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说大夫,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啊?
眼镜的小眼睛眯得像一条线,我怎么说话了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姐了,这是上帝给我的机会哦。
看着他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在宁宁面前公仆似的忙来忙去,我郁闷的想跳楼。
每天晚上都守在宁宁的床头,看着她睡去,只有她睡了,我才会安心一点。可是更多次半夜醒来的时候,总会看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件衣服。终于有一次,宁宁给我披衣服的时候,我醒来了。
我看着宁宁,老大,我害的你没有了宝宝,你不恨我?
宁宁笑了,桑桑,你让我怎么恨你?让你不要冲过去,还是让你赔我一个孩子?
我,我是不是真的太冲动了?
其实,很多事情换一种方式,会解决得更好,桑桑,不要总是任性的像个孩子。
看着宁宁坦白的眼睛,我深深的点了点头,我会改的,老大。
宁宁又一次笑了,我可不敢奢望你会改,不过倒是奢望你不要像守着一个要死的人一样守着我,真不知道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我每天晚上行动不便的给你披衣服,我容易吗我?
嫌弃我了,是不是?
就是嫌弃了,怎么着吧?你要有眼镜的一半细心就好了。
我郁闷的嘟囔着,怕不是要让那个家伙做我姐夫吧。
宁宁使劲的揉了揉我的头发,说什么呢你?爱上了陈阳以后,我的感情就残废了。他使我失去了爱的能力。
突然想起了陈阳,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终于在宁宁的轰炸下,在眼镜不耐烦地催促下,在罗湖生的关心下,我回了宁宁的家。有那么多人关心着宁宁,我也可以小小的休息一下下。
到了公寓,我一头栽倒在宁宁的床上,想把三四天来的睡眠补过来。真好,没有人打扰,从早上一直睡到下午3点。醒了之后,我立马起床,到市场上买了一只乌鸡,准备给宁宁煲汤。自从照顾过安小冉之后,我煲汤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宁宁还没有喝过我煲的汤呢。把佐料放好之后,不一会,房间里面就开始弥漫着诱人的香味。我想着宁宁喝汤时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地想笑了。
汤在煲着,我无聊的翻着宁宁书架上的书,信手抽出一本《张爱玲文集》。我知道宁宁最喜欢的作家莫过于张爱玲了,她当年在在学校作文学社社长的时候,还大言不惭的说是沾了张才女的光。我一边翻书一边想着鸡汤,突然,一张信纸飘到了地上。我捡了起来,纸张的质量不是很好,皱巴巴的样子。我瞄了一眼,准备重新夹进去,可是突然被一个维族的名字吸引,阿依古丽!
这丫头啥时候和少数民族有关系了?
强烈的好奇心使我看了下去,这个叫阿依古丽的写到,谢谢宁宁阿姨,王恬老师说,没有宁宁阿姨的话,就没有古丽。我一定要好好学习,锻炼身体,有一天去ZZ看阿姨。信不长,就这么几句话,孩子的笔迹,非常的稚嫩。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我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这个宁宁,到底瞒着我什么啊?还有这个老八,你好好的让你的学生写什么信呢?有时间一定要问问。
不想了,不想了,汤应该差不多了。我把信纸又夹到书里面,准备把汤盛起来。
刚把汤盛好,我听到了敲门声。这是谁啊?这么不是时候。
我不耐烦地把门打开,看到面前的来客的时候,我呆住了,感到头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突然有些迟钝。
突然想起了安小冉的那句话,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门口站着的,是两个穿着制服的检察人员!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英气逼人的站在那里,目光敏锐而犀利。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女人开口了,这是宁宁的住所吗?
我迷茫的点点头。
你是宁宁?
我迷茫的摇了摇头。
在何氏集团偷税漏税以及涉黑一案中,宁宁涉嫌做假账,现予以批捕,请配合检察机关工作!
我更加迷茫的看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啊?要有证据的!
同志,男人开口了,当然是有证据的!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告诉我们宁宁在哪里?
我突然清醒了,我几乎神经质一样的反反复复地说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是批捕令!男人亮出了一个证件,同志,你应该知道包庇的性质!她目前只是嫌疑人,提起公诉后,法庭上会给她一个公正的判决。
我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最怕的终于来了。我一直隐隐的不安,终于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控制不住的喊道,这是诬蔑!是不是那个姓何的说的?这是诬蔑!
请你冷静一点!女人说话了,法律重视的是证据,宁宁是其中几笔假账的直接负责人,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我摇了摇头,对不起,你们找的那个宁宁,我不知道在哪里。
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这是包庇!换句话说,你这样做根本帮不了她,同时也害了你自己!
我看着这个说话的男人,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似乎要把我的心脏刺透。我试图勇敢的和他面对,可是慢慢的,我竟然有点害怕。在他的目光里,我一点点地卑微了下去,我颤抖着问,如果你们说的这个人,她为了救别人受重伤了呢?
两个人似乎愣了一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女人把语气放的温柔了一点,如果是这样,要先批捕,批捕后保外就医或者监视居住。
我痛苦的摇了摇头,如果她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你们还要把她带走?她是为了救别人成重伤的。即使是法律,也要有人情,是不是?
女人看着我,语气虽然柔和却不容置疑,这是法定的程序,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这种情况,可以在病好之前,监视居住。
那么病好了呢?一定要抓她吗?
男人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同志,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带我们去见她,这是在帮助她,也是帮助你自己。
在警车上,我看着这两个威严的检察官,心里一点点地冰凉。煲好的鸡汤还在手里,我不知道,如果宁宁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会不会喝下去。都怪我,真的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宁宁已经在丹麦那个美丽的国度,怎么可能躺在医院里,又怎么可能会被批捕?
这是天意吗?宁宁,我怎样才能够帮你!
突然我想到了,不是电视剧里面经常有那种顶罪的情节吗?我为什么不能?我就说我是宁宁,他们还能怎么着?
想到这里,我喊了一声,停车。
两个人奇怪的对望了一眼,把车子靠着路边停下,怎么啦你?
我看着他们,坚定地说,我就是宁宁。
你就是?女人不相信的摇摇头,不像。拿出你身份证。
我没有。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现在才说?
我刚才害怕,现在知道是过不去了,才说的。
哈哈,男人竟然笑了,同志,你也太天真了,我们有宁宁的资料,照片。我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你做的是哪几笔假账?是怎么做的?金额多少?
我看着男人,张张嘴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是尽快带我们去找宁宁,这是你唯一可以走的路。
眼泪突然想流下来,我发现我所谓的勇敢在这样的场合竟然没有一点作用。他们根本不给你勇敢的机会。
车子继续平稳的开着,距离医院越来越近。我感到心里那么难受,好像被一块石头压着一样,根本透不过气来。我不能想象宁宁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到穿着制服的检察官时惊慌失措的样子,也不能想象那么多人看到这一幕的样子!即使再聪慧坚强的女子,也无法接受啊!
车子终于在医院门口停好,看着他们要打开车门出去,我木然的跟了出去。
在哪个病房?女人问道。
我手里保温瓶里的鸡汤还热着,我似乎还能闻得到它散发出来的香气。北方冬天下午4点的天空,阴暗,沉闷,了无生机,寒风呼呼的吹着,有点透彻心扉的感觉。我捧着保温瓶,呆呆的站在医院的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许多人回过头来看着我们,这样3个人,是过于奇特的一个组合。
在哪个病房?女人又一次问道,你不要企图再一次撒谎。
我根本没有这个企图!我突然激动起来,你们不知道宁宁有多好,为什么不肯原谅她呢?那么多犯罪的人,杀人放火的人,无恶不作的人,你们为什么不去抓,偏偏要和一个小女人过不去?
请你配合检察机关工作!男人突然严厉起来,不要妨碍公务!
我不会妨碍你们公务的,我知道即使我不说,你们一样可以找得到。我只是想请求一下,能不能让我先进去,让她安心的喝了鸡汤,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你们再进去?
我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说话。
眼泪不知怎么回事就涌了出来,我哽咽着说,你们不知道,她为救一个女孩,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就是你让她逃走,她都走不掉的。我求你们给她这个机会,我求你们给她这个机会.....
女人神色缓和了好多,她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快一点,我们在下面等你。
谢谢!我深深的对她鞠了一躬,转身向病房的方向跑去。
电梯,5楼,单间,502。我擦干眼泪,平静了一下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推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面罗湖生送的鲜花还在花瓶里面娇美的开着,看来是刚刚离开。眼镜正在床边,温柔的为宁宁剥着香蕉。房间里的暖气开着,宁宁在微笑,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我站在门口,努力的想微笑一下,却怎么都无能为力。
宁宁看到了我,猪,快进来,外面冷不冷?
我摇了摇头,不冷。
你提的什么啊?
给你煲的鸡汤。
鸡汤?眼镜转过身笑了,天呢,你会煲汤?以后要和宁宁沾妹妹的光了。
如果是以前,眼镜这样占宁宁的便宜,我早就翻了。可是,现在我一点拌嘴的欲望都没有。
我走过去,把保温瓶放好,慢慢揭开盖子,整个房间突然就香气四溢,有了家的味道。
好香啊,宁宁夸张的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有这种待遇,真巴不得天天让你煲汤给我喝。
只要你喝,我就愿意。我低着头,生怕宁宁看到我要控制不住的泪水。
你怎么了,声音这么小啊今天,淑女了?
我没有回答,把鸡汤用小碗盛好,放到宁宁面前,老大,你尝尝。
真的好喝,宁宁喝了一口,连连称赞,桑桑真的是长大了。先把碗放好,把手拿过来。
干吗?
傻子,冬天也不知道带个手套,看你手冻得,让老大给你暖暖,搞得欺负小孩子一样。
看你们姐妹情深的,什么时候宁宁能给我暖暖手,我就幸福死了。眼镜在旁边打趣道。
宁宁笑了,想的美啊你。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冰凉的双手在宁宁温暖的手掌里一点点地恢复着温度,我努力的想开心一点,可是我做不到。
你哭了?宁宁问。
没有。我抽出了手,外面风大,你快点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宁宁点了点头,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很香的样子。边喝还边抬起手做ok装,我问,真的好喝吗?
真的好喝,都说一百遍了,好喝。
看着宁宁满足的样子,我应该开心的笑一下,可是眼泪却像个不听话的孩子,调皮的逃了出来。一滴一滴,一串一串,怎么收都收不回。宁宁抬起头看到我这个样子,一下子吓坏了,桑桑,你怎么啦你?
真的控制不住了,我干脆的哭出声音,宁宁,你快点喝,你快点喝啊。你不要管我,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想哭。
宁宁把碗放好,平静的望着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桑桑,告诉我。
望着宁宁明亮的眼睛,我知道无法再隐瞒下去。我看了看眼镜,请你出去一下好不好?
眼镜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站起来走了出去。宁宁看着我,说吧,桑桑,到底怎么啦?
我艰难的张开嘴巴,简单的说了事情的经过。说完之后,我担心地看着宁宁。宁宁的表情非常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大的精神波动。
宁宁,你怎么了?难受就说出来。
宁宁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没事,桑桑。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却不知道会在这个时候。
宁宁,对不起。
怎么了?老四。宁宁笑了,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两个捡黄金的兄弟最终被太阳炙烤而死。造成今天这一步的,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
我哽咽着说,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已经在丹麦了,也不会躺在这里。
没事的,桑桑,去叫他们上来吧,还是要告诉你,你煲的汤真的很好喝。
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推门走了出去。我看到了眼镜!眼镜有点木然的站在门口,一脸的吃惊。
我绕开他,向楼梯口走了过去。
眼镜跟了过来,他一把拉住了我,桑桑,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看着他,感到这句话是这么的熟悉。两个多月前,那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在火车站问我,桑桑,她说得是不是真的?我点头,那个男孩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现在,有人问我相同的问题。
我点了点头,你都听到了,还问什么问?
眼镜难过的摇了摇头,桑桑,你们掩饰的真好。
我们什么也没有掩饰!我愤怒看着眼镜,我姐让你追了吗,让了没有?是你自己愿意的!我姐一下子从英雄变成了罪犯,所以你难过了后悔了。没有人让你继续追下去,我姐也根本不会爱上你。你走,去找tmd白雪公主去吧!
眼镜盯着我足足有30秒,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大踏步的离去,没有回头。
我转过身,泪如雨下。
一切都是例行公事,面对着检察官,宁宁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问什么,答什么,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我脑子乱哄哄的,根本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也根本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他们走后,宁宁无力的瘫软在病床上,脸色慢慢的变得惨白,汗水一滴滴的渗了出来。
我害怕极了,我着急的喊,老大,老大,你不要吓桑桑啊!
宁宁试图微笑一下,却没有做成这个表情,那点微笑僵在了唇边,更加的苍凉。她的声音那么的小,她说,桑桑,我想安静会儿。
我点点头,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我哪里也不敢去,在房间门口踱来踱去,脑子里面全部都是不好的预兆。我不敢想,宁宁会不会做出傻事。我不时地踮起脚尖,向窗户里面瞄一眼。还好,宁宁只是静静的坐在床上,像一座雕塑,没有任何的动作。
宁宁,你在想些什么?
当我第N次踮起脚尖的时候,我听到了宁宁的声音,桑桑,不要再看了,进来吧。
这个宁宁!我走了进去,宁宁微笑着看着我,不要担心我,这就是我的代价。
她就是这种人,在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的从容不迫,那么的有风度。
老大,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只要在我有病的期间,为我煲汤就好。你煲的汤挺好的。
我拼命的忍住泪水,点了点头。
眼镜都知道了吗?突然宁宁问道。
知道了,我回答。
他怎么说的?宁宁又问。
他,他说.....
我还没有说完,宁宁挥了挥手说,不用说了,我知道。这就是男人。不能埋怨他,追求一个人,他有知道这个人过去的权利。
我看着宁宁,病床上的她,依然那么的美丽优雅,这个聪慧的女人,有着我这辈子永远都学不会的从容。
那天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好像那两个检察官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好像我们都不知道宁宁伤好之后就要进到看守所里一样。彼此都小心翼翼的,留恋着医院里面剩下的日子。我尽量像大学时候一样,努力的讲一些并不幽默的笑话逗宁宁开心,宁宁每次也都很配合的大笑。可是我知道,她是伪装的,连我自己都知道自己讲的有多勉强,她怎么可能会笑的那么的开心?
日子就这样静静的流淌,宁宁也迅速的康复着。一个星期后,她甚至可以自己在走廊里面来回的走着散散步。我陪着她,有时候她会站在窗口,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看着冬天萧索的风景。看着看着,她会回过头,望着我微笑,桑桑,记不记得,几个月前的夏天,我们那时神采飞扬的样子?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我记得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赖在床上还没有起来,听到她的声音后,我那样的惊喜。我记得在上岛咖啡厅里面,她优雅的微笑,讲着她和她的小白脸的故事。我记得她开着鲜红的跑车,香车美女,带着我从一条街道到另一条街道。我记得购物广场,她潇洒的挥霍着,光彩照人的站在那里。我记得火锅城里面,她淡施脂粉,长发垂顺,幽幽的讲着那个捡金子的故事。我记得,我当然记得。对面的那个我,在那个火热的夏天,永远的小吊带,牛仔短裙,没心没肺的听着她说话,任性轻狂,勇敢单纯,没有太多的奢望和心事。
都过去了,不是吗?这个过程,是那样的艰难,我们像命运的棋盘上一个个的棋子,勇敢的试探着的向前走着,走错了那么一步,就输去了那么多的年华。看到我们在为自己曾经的错误痛苦着、挣扎着,用生命、用理想、用爱情、用自由、用灵魂来作为年轻的代价的时候,命运这个爱做恶作剧的孩子在黑色的背景后偷偷地笑了。我们却哭了。真的哭了。有时候,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付得起这样的代价。
好多次,看到眼镜从我们的身边走了过去。他停下来,想说点什么,却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低下头匆匆而过。匆匆而过。 那是毫无征兆的一个下午,我和宁宁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突然有人敲门。我急忙跑过去把门打开。首先进来的是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跟着进来的,竟然是眼镜!
这个男人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一下子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眼镜好像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好长时间之后才向宁宁走了过去,把大束的玫瑰举到了宁宁面前。
宁宁也呆住了,愣愣的看着眼镜。
这个书呆子,看着站在眼前的宁宁,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比宁宁足足高出一头的男人,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面,竟然满头大汗!
大夫,你怎么啦?
别叫我大夫!眼镜回过了头,我有名字,叫我王鸣,或者,叫我姐夫!
眼镜和我拌过嘴之后,好像找到了感觉,深深的看着宁宁,声音坚定的说道,宁宁,我爱你。
我清楚地看到宁宁轻轻的抖了一下,她不相信一样的看着眼镜,你说什么?
宁宁,我爱你!眼镜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这么多天了,我一直不敢面对对你的感情。现在我想明白了,无论你过去是怎样的,无论你是英雄还是罪犯,是天使还是魔鬼,你就是你宁宁,这就够了!我爱你,宁宁!
面对着歹徒,面对着警察,神色都没有一点改变的宁宁,眼眶突然红了,她摇了摇头,王鸣,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只是你不敢面对!眼镜的声音激动了,你不敢相信我的感情是不是?我可以对着全世界宣布,我爱宁宁!
宁宁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滴落在玫瑰上。突然她一把夺过了玫瑰!在眼镜的惊喜还没有退去的时候,宁宁把玫瑰从窗口扔了下去!
我看到,那一大束绝美的玫瑰,从五楼的高度飘然而下,一个优美的弧线之后,再也没有了痕迹。
我呆了。眼镜呆了。
宁宁颤抖着声音喊道,王鸣,我不需要同情!我请你离开这里!
这个勇敢的男人沉静的望着宁宁,大声地说道,宁宁,你记住了,我不是同情,是爱!我知道你爱着别人,我会等!等到有一天你爱上我,或者等到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爱上了你,没有任何原因!我根本没有想过你好还是不好,在感情里只有爱或者不爱!你可以拒绝我的爱情,但你不能拒绝我的帮助!
帮助?我迷茫的问道,什么帮助?
眼镜盯着宁宁,一字一句地说,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
眼镜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宁宁的泪水汹涌而出,她一头扑到病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号啕大哭。哭得那么委屈,那么不可遏制,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宁宁这么毫无顾忌的哭泣,哭的完全不像平时优雅的宁宁。
我的泪水,也涌了出来。
那天之后,眼镜又成了病房的常客。他即使是有任务,也会抽个时间过来。而且,他霸道的剥夺了我煲汤的权利。每次,他上班的时候,总会带着热腾腾的各种各样的汤。尝了眼镜煲的汤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我煲的汤是那么的失败。真是奇了怪了,我煲的汤那么难喝,为什么小冉和宁宁都说好喝呢?郁闷。
宁宁的气色一点点的好了起来,身体恢复的更快了,按照这样的速度,两个星期之后就可以出院了。可是宁宁对眼镜的态度始终是冷淡的,看不出喜欢也看不出不喜欢。眼镜却像什么也没感觉出来一样,精神饱满的做着保姆的工作。很多时候,我看着眼镜一点点地把汤舀到碗里,用嘴巴吹得凉了之后,逼着宁宁喝下去。他不算英俊的脸上写满的是一个男人的耐心和体贴,像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里面总是暖暖的,感动。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爱吧,在一个人最低潮的时候,还能一如既往的守候下去。
终于忍不住问宁宁,老大,你会爱上他吗?
宁宁淡淡的一笑,你说呢?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老师让我们写作文,总是要写第一次怎么怎么样。为什么呢?因为第一次的经历最为珍贵难忘,是不是,桑桑?
我一下子明白了,老大,你还是爱着陈阳?
宁宁摇了摇头,也许是吧,爱他成了我的习惯。即使得不到他,自己心里想着爱他,也感觉到温暖。但是,我并不讨厌眼镜,只是我不想把感激当成爱情。已经走错过一步,我再也不敢那么轻率了。
我突然想起了bb,想起了那些纯真往事。想到了陈阳,想到在一起卖衣服时候的种种。他们温暖的眼神一点点地向我逼来,突然让我喘不过气来。
真的感到,在命运的漩涡里,我们是那么的渺小,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
眼镜在宁宁出院的前三天,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律师已经请好了。眼镜望着宁宁,宁宁,你的那些非法所得的涉安财产,还能全部追回来吗?
宁宁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可能追回全部。
眼镜急了,宁宁,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这关系到量刑的轻重。
宁宁说话了,我知道要那么多钱没有用,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多了。
我也急了,老大,到底你干什么了?没见你多奢侈啊。
在我和眼镜的追问下,宁宁干脆保持沉默,最后连看都懒得看我们了,闭上了眼睛。
我这个郁闷啊,宁宁这是怎么啦?
突然我脑海里面出现了那封信,想起了阿依古丽这个名字,我脱口问道,宁宁,你认识阿依古丽?
宁宁猛地睁开了眼睛,桑桑,你怎么知道?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我接着说了下去,宁宁,你是不是把钱捐给了老八他们学校?
宁宁笑了一下,我没有那么高尚。
骗人!我更加着急了,要不我打电话问问老八!
我拿出电话,刚要拨号,宁宁一把夺了过来,你要干什么啊你?
我就是要打!你不说,我就自己问!
宁宁无奈的看看我,桑桑,我说。你不要打了。两个多月前,老八给我打电话,说阿拉山口的风又一次吹了起来,学校的其中一间老房子最终没有经得起考验,倒了。砸倒了其中一个叫阿依古丽的小女孩。本来读书就困难的孩子,更没有钱医治砸到的腿了。还有,孩子们都不敢再教室里面上课了,害怕。老八说着说着就哭了,问我能不能借点钱给孩子看病。那时候我知道了陈阳爱着你,我很绝望,钱对于我没有更大的意义了。我就拿出几万块钱,捐给了那个孩子。再后来,肚子里的孩子又给了我希望,当我决定要生下他的时候,我又给老八的学校捐了二十万,用来修建房子。就这么简单。我不是高尚,也不是要标榜自己,我只是因为我的孩子,才同情着那些孩子。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个一贫如洗的家伙。
我长叹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眼镜的眼睛红了,他握住了宁宁的手,宁宁,尽管你一直在鄙视着自己,可是在我的心里面,你比任何女人都高贵。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
我记得那一天,冬天的天空阴暗的几乎要覆盖在人的头顶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从西伯利亚来的寒流毫不客气的袭击着这个城市。干冷的风象要把什么撕裂一样的疯狂的刮着,呼呼的,有着刺耳的声音。冬天是真的来了,几乎到了它最冷的时候。我裹着蓝色的羽绒服,看着同样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宁宁。她已经基本康复了,甚至比过去还要胖一点点。病房里,还站着罗湖生和眼镜。
宁宁走过来,抱了抱我,不要哭,桑桑不要哭。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顶多住几年就出来了,又是人生一笔财富呢。
我点点头,努力的控制住泪水。
宁宁又走过去,抱了抱罗湖生,帅哥,照顾小冉的同时还来照顾我,真的不好意思。
罗湖生安慰的拍了拍宁宁的肩膀,没有说话。
宁宁慢慢的向眼镜走过去,眼镜的镜片后面的小眼睛闪着晶莹的东西。宁宁抱住他,可是抱住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松开。这是他们最亲密的一次接触。我看着宁宁的背影,虽然她努力的控制着,却依然不停的颤抖。眼镜的声音有一点的暗哑,他紧紧地抱着宁宁,宁宁,我会等你。
宁宁的肩膀颤抖得更加厉害,突然她问道,我可以吻你吗?我没有什么可以感谢你。
眼镜好像呆了一下,慢慢的,慢慢的,他放开了手,坚定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
如果这个吻是因为你爱我,我愿意。如果是报答,我宁愿不要。我要等到你爱上我,一直等。
泪水大颗大颗从我的脸上滚落,第一次发现,高高的眼镜竟然是那么的帅!
宁宁擦干眼泪,转过身,对着我和罗湖生温柔的笑了,该走了,我们。
几个人没有坐电梯,一步步地从五楼走到了一楼,每一步我都走的好沉重。心情就像外面的天气,灰暗阴沉,透不过气来。倒是宁宁的神色,那么的从容淡定,好像她不知道 那辆警车就等在医院的门口。
如果这个楼梯,能够走一辈子,该有多好。
走到了医院的门口,那两名检察员已经在等着。我看着那辆警车,在冬天的风里,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我帮助宁宁整了整衣服,老大,没事的,我们的律师那么棒。宁宁微笑着点点头,答应我,桑桑,以后不要那么冲动。
我用力的点头。
宁宁转过身向罗湖生和眼镜挥过手后,平静的把手递给了那两个人。冰冷的手铐卡擦一声,铐住了宁宁柔美的手腕。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忍不住叫了一声,老大。
宁宁没有回头,径直向警车走去。在宁宁进入警车的刹那,眼镜暗哑着声音叫了一声,宁宁,我等你!
宁宁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警车呼啸着飞驰而去,泪如泉涌,我倒在罗湖生身上,泣不成声,弟,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啊?
眼镜摘下眼镜,狠狠地抹了一下眼睛,突然叫了声,怎么下雪了?
我抬起头,灰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一开始是细小的,但是很快就变得大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来,大二的那个冬天,ZZ下了好大一场雪,沸沸扬扬的,漫无边际,我们寝室的八个丫头,在雪地上撒欢似的奔跑,奔跑。鼻子嘴巴里面都是雪。还在操场上堆了好大好大的一个雪娃娃,娃娃的眼睛用的是宁宁呢子衣的扣子。那个时候,几米的漫画正在流行,宁宁看着雪人,脱口说了几米的一首诗:
当然知道
太阳出来时
雪人就会融化
还是忍不住 想拥抱你
大声地告诉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记忆一点点地,那么清晰,画面像特写镜头一样在我眼前晃动着,在漫天的雪花里,我突然像宁宁一样,大声地念出了这首诗。
宁宁,我想和你在一起。
宁宁,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个下午,我和罗湖生走出医院后,在漫天的雪花中,疯了一样的狂跑。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不时有人说道,这两个孩子怎么啦?
就让我这样的跑下去吧,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忘记了疯掉的安小冉,忘记失去自由的宁宁,忘记那个因为我而夭折的宝宝,忘记在遥远南方的陈阳,忘记所有的恨所有的爱,所有的痛苦和耻辱,跑到和所有的不幸擦肩而过。就让我这样的跑下去吧,桑桑,你怎么一直在哭泣?你怎么在这半年里面经历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准备流完一生的泪水来祭奠这样的青春?
姐,姐,不要跑了,不要了。罗湖生一把拉住了我。
我站在雪地里,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我说,我要疯了,弟弟,我要疯了!
心里憋得难受就喊出来,姐,喊出来!
我听到耳边罗湖生的声音,他大声地叫着,啊——!啊——!我爱安小冉!她为什么疯了?为什么?啊——!啊——!
我也大声地尖叫着,啊——!啊—啊——!啊——!宁宁!陈阳!啊——!
一辆辆汽车从我们身边慢慢的滑了过去,我tmd像个精神病院里出来的人一样,忘记了所有。
终于累了,罗湖生气喘吁吁的望着我,姐,还怎么折腾,我陪你!
我用力的拍了他一下,走,去看安小冉!
在等待开庭的这一个月里面,我经常去看安小冉。罗湖生在工作之余一直都呆在安小冉的身边。他会拿起画笔给正在弹古筝的小冉画好看的素描,会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给小冉讲他们中学时候的往事。很多时候,小冉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微笑,似乎想起什么来一样的用手温柔的抚摸罗湖生的脸。我在旁边看着,心里酸酸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安小冉弹的最多的是《渔舟唱晚》和《春江花月夜》,总是很投入的样子,灵秀的脸上是陶醉的神色。想起来第一次在小冉家里的时候,她给我演奏的就是《春江花月夜》,是不是她一直惦记着自己美丽的千岛湖?小冉对罗湖生的依恋明显的挂在脸上,如果该来的时候罗湖生不出现,她就会坐立不安,心烦意乱。有时候,我会尝试着和她谈话,我会问她,你记的桑桑这个名字吗?
她抬起头,看着我,微笑,你不就是桑桑吗?
我鼻子酸酸的,你还记得我?
她又笑了,是你自己一遍遍告诉我的,你怎么忘了呢?
看着小冉无邪的表情,我想,这样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其实,在我,宁宁和小冉之间,最幸福的莫过于她了。能够遗忘,是一件最难做到的事情。
罗湖生在的时候,我问他,弟啊,什么时候带小冉回家啊?
罗湖生看着我,等到那个贪官受到审判的时候,这是对小冉最好的慰籍。
我点头,我真的希望早点看到那一天。
两个星期后的一个中午,我和小冉正在吃饭的时候,罗湖生突然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姐,姐!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大热的天竟然都跑的出汗了,我一把拉住了他,湖生,你怎么了?这么着急?
罗湖生挥动着手里的一份报纸,姐,姐,你快看,判了!
什么判了?
那个贪官啊,已经审判了!
我一把夺过报纸,在显著的位置,大篇幅的报道着这一重大事件。我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当我看到以贪污罪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其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的判决时,泪水一点点的溢出眼眶。我看着安小冉,小冉,你真的再也不用怕了。
安小冉莫名其妙的看着喜极而泣的我们,你们怎么啦?
罗湖生走过去,一把抱住安小冉,小冉,我真的太高兴了。
在将近一个小时里,罗湖生拿着报纸一遍遍的为小冉读着这篇报道,我欣喜地发现,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安小冉竟然没有再害怕,她只是安静的听着。突然,她抬起头,问我,桑桑,这个人和我有关系吗?
我一下子愣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罗湖生心疼得搂着小冉,小冉,他和你没有关系,他根本不配和你有关系。
小冉用手轻轻的抚弄着罗湖生被风吹乱的头发,问,你和我有关系吗?
罗湖生重重的点头,当然有。
什么关系?
小冉,我爱你。
安小冉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湖生,我们回千岛湖吧,哪里也不要去了。
罗湖生轻轻的吻了一下安小冉的额头,什么都听你的。
告别的时候,罗湖生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姐,宁宁姐不会有事的。你也注意身体,你看看你现在都瘦的象鬼了。宁宁的案子结了,我就和安小冉离开这里。
我点了点头。
一个月后,何氏集团偷税漏税及涉黑一案开庭审理。庄严法庭上,当宁宁被带出来的那一刻,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罗湖生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姐,不要紧张。我看到宁宁的眼睛平静的向我们飘过来,当看到我,罗湖生,眼镜的时候,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在她美丽的脸上闪现了一下。眼镜激动地几乎要站起来,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大冬天的,他的手心里面竟然全部都是汗水。
我看到了河马,似乎苍老了很多,头发竟然也白了一大片。心里一下子五味俱全,毕竟这个男人曾经和自己距离的那么近,曾经给过我许多我梦想中的东西。我转过脸,看到了他的夫人,那个美丽高贵的中年女人,她的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一点血色。还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不到20岁的样子,明亮的眼睛里面闪动着泪水。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他的女儿。她紧紧地贴着她的妈妈,全身在轻轻的发抖。
当中年女人的目光向我瞟来的时候,我急忙转过了头。
带上来的还有好多人,很多我都不认识,那么多慌乱的面孔转过来,我模糊的看到了苦瓜和灯泡。
一切都是法定的程序。冗长的问话,激烈的辩论。我看到我们的律师文质彬彬的站在那里,口若悬河的辩护着。我看到眼镜像虔诚的教徒,一遍遍的在胸口画着十字。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终于在那一刻尘埃落定。当法官宣读判决书的时候,我手脚冰凉的坐在那里,紧张的心似乎要跳出来。
何氏集团总裁,我曾经叫着的河马,因制作假账,转移账户资金,销毁账目,致使偷税漏税金额巨大,以及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伤害罪,非法拘禁罪,数罪并罚,判处其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全部个人财产。
宁宁,因作假账,导致部分涉安财产流失,但认罪态度较好,且有立功表现,判处有期徒刑2年。
......
宣判结束后,眼镜几乎脱虚的靠在椅子上。我的眼睛涩涩的,说不出话来。
宁宁被带下去的那一刻,深深的看了眼镜一眼。眼镜的眼眶红了,用力的点了点头。
桑桑,你相信吗?我一定要等下去。
我点点头,我相信。 我记得送罗湖生和安小冉走的那天,是一个下午,很冷,风刮得很急。安小冉穿着白色的长款的羽绒服,带着白色毛茸茸的帽子,温温柔柔的向我和罗湖生微笑着。我看着她,乖巧的象不然纤尘的邻家女孩。机场的阳台很宽大,好像必须如此,才能盛得住那些挥别的姿态。我把一条粉红色的围巾,轻轻的为安小冉围好。安小冉温柔的看着我,明澈的眼神有着我看不透的伤感。小冉,就把我当作你生命旅途中的一个过客吧,我不再奢望你能够记得我,就像我不敢奢望我能找到陈阳。如果回忆起桑桑,就使你回忆起那些伤痛的往事,你还是忘记吧。只要你记的你身边那个英俊的男人,就已经足够。
小冉,我不知道所有的故事是怎样的开始,又是怎样的结束,我只是知道我的心已经变得像你一样,纤细而且美好。我想抱抱你,在飞机要起飞的那一刻,也许,这是我们最后的拥抱。你的肩膀还是那么瘦弱,你背上的伤痕愈合了没有?这样的伤痛再也没有,再也没有了。从今以后,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女孩,罗湖生会好好的照顾你。桑桑永远祝福着你。
起飞的时间快到了,我放开了安小冉,小冉,再见。
安小冉望着我,桑桑,你怎么哭了?
我用手擦了擦眼睛,努力的微笑了一下,没有,桑桑没哭。
我从小就不敢面对离别,总是让我有太多太多的伤感。我拍了拍罗湖生的肩膀,弟,小冉交给你了,好好对她,我就不看你们上飞机了,保重。
没能罗湖生说话,我转过身就跑,我真的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泪水在转身的刹那,倾泻而下。
突然,我听道安小冉细细的声音,姐!
她在叫我吗?她有多久没有叫过了?我回过头,看到一身白衣的女孩泪流满面地站在我的身后,粉色的围巾在风中轻轻的轻轻的飘动。
她向我跑过来,抱住了我,姐!
宽大的机场阳台,似乎只有了我们两个,安小冉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我一定是认得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你那么熟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叫你姐。姐,记得我。
我拼命的点头,小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罗湖生走过来,小冉,飞机该起飞了。
我的视线里,模糊着罗湖生安小冉牵手离去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涌动着的,是说不清楚地感觉。
和眼镜去看宁宁。隔着一层玻璃,彼此看着。宁宁似乎瘦了,却一直在微笑。
拿起话筒,我听到宁宁的声音,桑桑,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踏实。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认真的思考着感情还有未来。
我点头,老大,我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从容的面对着自己,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桑桑,去找陈阳吧,我希望你们幸福。
我摇了摇头,宁宁,我会去找陈阳,尽管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还会不会爱上我。我只是,想让他给我一次解释和倾诉的机会。否则,对我们太不公平。
宁宁在那端轻轻的笑了,桑桑真的长大了。任何东西都不是我们堕落的理由,感情不是,金钱也不是。
我把话筒给了眼镜,眼镜深深的看着宁宁,宁宁,我说过,我会等到你爱上我。
我不知道宁宁在说些什么,可我清楚地看到,宁宁的眼睛湿了。
我记得眼镜最后的一句话,宁宁,你欠我一个吻,无论你爱不爱我,我要你两年后还给我。
宁宁低下了头,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从监狱走了出来,眼镜看着我,桑桑,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笑了笑,我要离开这个城市。
去找那个什么陈阳?什么时候走?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好。好好照顾宁宁,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眼镜点了点头,我会的。
和眼镜告别之后,我大踏步的走着,从来没有的坚定。
理发店,长发一点点的飘落,像纷飞的蝶。长头发的理发师望着我,这么长这么柔顺的头发,可惜了。
我笑了,我从来都不能免俗,像那些失恋的孩子一样,希望着新的生活,从头开始。
头发一点点的短了,我闭上了眼睛。想起了昨天晚上yoyo给我的电话。那是一个陌生的区号。她说,桑桑,你猜猜我在哪里?
我说,我怎么猜得到?
她说,我在广东DG的一家厂里面做着员工。那个游泳教练根本不是爱的我,他爱的是我的钱。他带走了我所有的钱,然后就蒸发了。
你恨他吗?
没有太多的恨。我已经习惯了这些残酷。其实我还要谢谢他,不是他,我根本找不到我自己。可能我还会在那个老男人的怀抱里,过着言不由衷的生活。现在虽然很累,但至少我拥有我自己。
yoyo,说的真好,至少现在,我还拥有着我们自己。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头发已经剪好,短短的碎发,像个街头俏皮的男孩。理发师笑了,小姐,你理什么样的发型都好看。
从理发店出来,我抬头望了望北方冬天的天空,在想,是不是南方的天空依然晴朗美丽?
一周后。在去广州的班机上,一个短发的女孩静静的坐在窗口。那个叫ZZ的城市一点点的在视野里面变小,变得模糊。心痛一点点地在我的心中蔓延,就这么走了,这个带给我太多伤害和梦想的城市。安小冉,宁宁,yoyo,陈阳,罗湖生,眼镜,甚至河马,这些和这个城市有关的故事,都要被抛到回忆里面。
陈阳,原谅我,原谅桑桑对你曾经的伤害。原谅她到现在还是如此的爱着你。原谅她的冲动和孩子气。原谅她认为和你在一起的那两个月是她24年来最美好的时光。原谅她不能忘记生日的那个清晨你第一次的要了她。原谅她还能这样清晰的想起你的致命的眼神你温柔的手指。原谅她其实一直奢望有一天你真的有孩子了,能够取名字叫做陈桑。
陈阳,因为太爱,所以才要去找你。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亲口给你讲我的故事,宁宁的故事,安小冉的故事。我不奢望你能重新爱上我,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
我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面,反复出现的,是陈阳的那首诗:
海依然是那么蓝
如果此刻的你嬉戏在阳光的海面
请不要缅怀逝去的时光
并不是每段回忆都关乎爱情
海依然是那么深
如果此刻的你依然低落在黑暗的海底
请不要哭泣眼底的沙粒
并不是每个贝壳都会长成珍珠
后序
故事是应该告一段落的时候了,现在是凌晨一点。初秋的风在窗外轻轻的吹着,电脑桌上,一杯菊花茶还有着一丝热气。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讲完了一个故事,也不知道,这个故事讲得是不是好听。我只知道,当我敲打出最后一个字符的时候,心中竟然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开篇的时候,没有来得及交待清楚,所以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我想应该用冰咖的语气写出点文字。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序。
首先,我要感谢众位版主,给了我一片空间,让冰咖的文字有了载体。从而,才使冰咖认识了这么多热心的朋友。
其次,我要感谢从那个炎热的夏天连载开始,一直关注的朋友,正是因为有了你们在一片骂声中给了我勇气,才使我坚持到了今天。
再次,我要感谢后来源源不断地涌进来的朋友,是你们给了冰咖从来没有的自信,使这么一栋楼,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在这小小的空间里,谈论感情,甚至人生,让冰咖小小的心一次次地感动。
还有,我要感谢我亲爱的男孩,那个为我谱写了爱情童话的他,给了我精神上最大的支持。熬夜的时候,他总会轻轻的泡杯茶给我,眼角眉梢都是爱怜,让我觉的幸福。
最后,要感谢我自己,那么有耐心的敲打了这么多的文字,而且因为这些文字,又聚集了这么多素不相识的朋友。
现在对于大家问的最多的问题,冰咖集中的解答一下。
一:文章中的原型是谁? 故事是不是真的?
文章的原型是那些走错了路,在苦苦挣扎的女孩。记得很早以前,参加了一个朋友的聚会。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直率纯真,出口惊人。她走了之后,有人不屑的说,一个二奶而已。当时我就想,我要写写这样的女孩。后来听说女孩喜欢上一个男孩,后来又听说,女孩离开了这个城市。我想,这样的听说后面,一定有着动人的故事。任何人都有爱的权利,无论是二奶,还是妓女。在爱情面前,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你可以歧视她们,却不可以歧视她们的感情。
在文章的一开始,冰咖就已经宣布,小说而已,虚构情节,不要对号入座。故事可以不是真的,真的是一种丝丝入扣的感情。如果大家都从中间领悟了什么,何必管它的真假?
二 故事的城市是哪个城市?你是不是有过这样的经历?
故事出来以后,转载的哪里都是,而且,对故事中的ZZ猜测有N个版本。郑州,南宁,甚至南京。故事发生在那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使故事有了一个活动的舞台。正因为这个舞台,才使我们的人物更加的真实。冰咖从一个城市漂泊到另一个城市,对冰咖来说,每一个城市,都是一个故事。
金墉写武侠小说,笑傲江湖,金戈铁马,没有人考证过他会不会武功。鲁迅写《狂人日记》,没有人认为他是一个疯子。如此类推,冰咖亦如是。
三 冰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会不会续写或者再写别的故事?
冰咖是谁?冰咖就是冰咖嘛。生于80年代初期的一个小女子。可能,你昨天就看到过我,与你擦肩而过。
冰咖可能会继续写这几个人后面的情感纠葛,也许会写另外一个故事。如果还有激情,如果还有感动,冰咖会继续努力的为大家奉献并不精彩的文字。呵呵,不知道到时候你还会不会耐心的读下去。
另,冰咖已经将文章整理,在读书频道发布,将文中不太合理的情节也有所删减。网址http://yc.book.sohu.com/series.php?id=6242 大家可以去看看,比较流畅完整。各大网站的转载,请注明原创 绝望的冰咖。
以此为序吧。如果看过之后还有人不明白或者还有人肆意的辱骂,我只能很遗憾的说,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一篇小说,如此而已。冰咖最后可以做的,只有一笑而过。
完。 终于贴完了,来宾请掌声鼓励~~~ 原帖由 的的 于 2005-12-3 08:44 发表
看了个开头和结尾,不错呢。故事发生在郑州。$鼓励$
嗯哪!地儿实在是不大,感觉象是省府中最小的一个城市,开个车一会儿就溜哒完了记得
印象最深的是:少林少林的吆喝声 原帖由 tear 于 2005-12-3 17:10 发表
终于贴完了,来宾请掌声鼓励~~~
我假惺惺,有气无力地...:lol: 哗,看了第一页,好看好看!
作者把那些靠靠靠的去掉,其实文笔还是不错的呀。 前面确实好看过后面,后面太勉强了。。。没看完就没兴趣了 一口起看完,写的不错,辛苦了!
总的来说,女人怎么都要自重,这样才会给社会和男人看的起!也许二奶也有很多伤心的故事,但是最好不要再去伤害其他人,让别人和你一样痛苦,始终是不会快乐的! 原帖由 tear 于 2005-12-3 17:10 发表
终于贴完了,来宾请掌声鼓励~~~
$鼓励$$汗水$$鼓励$$汗水$$鼓励$$汗水$
不过我还是只看了开头和结尾。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心思看故事了,除非是真人真事。。:o 先给几位合作贴完的来点掌声。我也发现这个故事虎头蛇尾,就属第一页最好看,最
后也不交代下陈阳的踪迹。真是扫兴。
最后想说一句:这女主角的运气真TMD好,每次都能绝处逢生啊。 终于看完了。结局很苍促,中间的内容节奏也太快,开头不错的说。 终于看完了
但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看着看着不想看了..... 一群不错的女孩子。
我认识过类似的一个女孩子,刚开始给一个大他三十多的男人当二奶,男人给她买了房,买了车。后来看上一个大她三岁的有钱男人,这个男人包了她,她爱上了这个男人,后来。。。这个男人不要她了。 虽然结局能猜到不过还是蛮好看的 .....全部看完......
鼓掌.... 感觉 写的很假. 给二奶平反,二奶容易吗? 看完了,先谢谢贴贴的两位
写得很好很流畅很有内容,不错
我的同学在考虑包二奶
我看这篇就想,包也是钱砸出来的伪爱情
想什么呢 原帖由 fcb 于 2005-12-3 17:11 发表
嗯哪!地儿实在是不大,感觉象是省府中最小的一个城市,开个车一会儿就溜哒完了记得
印象最深的是:少林少林的吆喝声
你没见过更小的 :lol::lol: 开头不错,后面很牵强,感觉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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