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发现
“谁?是小夜吗?”赵倩儿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嗯,是我们。”我喘着气,脸色发绿,一副心惊肉跳的样子。
实在是没办法,晚上那个偏远的地方,叫不到计程车,只好让雨欣这个小妮子当司机。
这妮子一听到可以正大光明地无照驾驶,高兴得用力亲了我一下,然后一路狂飙,早就忘了上车前,我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事情。
那个惨字啊,实在是什么都不想再提。
总之,吓得我脸色一路攀绿,几乎和绿化带上的草地同一个颜色了,下车后都觉得头晕目眩,脚也在发软。
这个狂放女飙车族,下辈子,我也不敢再坐她的车。我暗自咒骂着,和自己身旁咒骂的物件,一起走进了张克的房间。
“你怎么了?”赵倩儿看到我的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地问。
雨欣干笑了两声,急忙掩饰道:“小夜哥哥晚上吃坏了肚子,现在肠胃有点不舒服。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说完,又狠狠地拧了我一把。
我用愤恨的眼神瞪着她,如果眼神真能杀死人的话,这小妮子估计已经死掉无数次了。她又是一阵干笑,热情地挽住我的胳膊,手在我背后一阵乱掐,痛得我立刻丢盔弃甲。妈呀,还让不让人活了,真想看看这小妮子未来的老公长什么样子,居然有那么大的勇气为民除害,娶了这么个女暴龙!
为了少受皮肉之苦,我识趣地转移开话题,“那几本本子呢?”
赵倩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不再说话,只是将桌上的一本速写本递过来。
我翻开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这个速写本很平常,不厚,只有一百二十页的样子,A4大小。不过这个本子,现在已经写满了字,每排三十个,写得密密麻麻地,全都是一个人的名字,“崔淼儿”!
写字的人开始写第一个“崔淼儿”的时候,似乎非常迷惑,而且不确定,字迹有大量的犹豫痕迹。
可是后边越写越顺,似乎想要证明某些东西。
究竟要有多大的羁绊,才会让一个人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满满地写完一本本子?
如果非要猜测的话,也只能牵强而且虚涩无力地形容,那个人对拥有这个名字的人,不管爱恨,都已经到了极致的程度。
我摇了摇头。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崔淼儿,至少也是一千两百多年以前的人物,她绝对不可能和生存在现代的张克,有任何程度的交集。
那么,难道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张克真的有了新欢,准备移情别恋了?不过看那个家伙,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有什么理由或者条件,能甩掉赵倩儿那么优秀的女友!
我继续往下翻看,刚翻了几页,我浑身一颤,什么也不顾地快速翻下去。脸色也变得惊疑不定,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
雨欣见我神色怪异,立刻紧张地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小心地问:“你发现了什么?”
我强压下内心的震惊,看了雨欣一眼,又望向赵倩儿,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家的张克是不是出轨了,不过这本子,绝对不是他出轨的证据。”
赵倩儿有些意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你仔细地看。”我指着速写本第一页第一个名字,问:“这个是张克的字吗?”
“绝对是,虽然笔迹有点奇怪。不过他那种弯曲得像蚯蚓爬的字迹很特别,而且实在很丑,很容易分辨。”赵倩儿轻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愿意看见这个名字。
我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说道:“张克在写第一个‘崔淼儿’的时候,笔迹上有许多明显的犹豫征兆,像是不确定自己的脑海中,是不是有过这个人的名字。”
“小夜哥哥,什么是犹豫征兆?”夜雨欣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兴致高昂地问。
我瞪了她一眼,还是解释了:“这是笔迹心理学的观点,每个人写出的字,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指纹一样。而通过分析写字人的笔迹,能够看出这个人写这些字时的人际关系、心理状态、以及性格特征等。
“特别是笔压,也就是所谓的用笔力度方面,往往最能反映出书写者当时的状态。”
我笑了笑:“如果写字人笔压重,表述心理能量高,从书写者身上体现出来,便是思维敏捷,自信和果断。但是如果特别用力,也就是说心理能量很高,却缺乏畅通的疏通渠道,心理能量得不到正常的宣泄,则会形成负面的特征,如攻击性,脾气暴躁。
“你们只需要知道,如果人的内心能量,能得到正常的宣泄,那么表现出来的,多是正面的特征,如果得不到正常的宣泄,负面特征的表达,多半有笔迹线条中的颤抖。”
我指了指张克写的第一个“崔淼儿”,说道:“你们看看,张克这家伙写得十分没力气、线条有多处颤抖,而且拖拖拉拉的,证明他在写的时候,很犹豫不决、畏缩、害怕,似乎觉得,不能确定自己大脑中的某些东西。”
赵倩儿浑身一颤,疑惑地问:“你是说,阿克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叫崔淼儿的女人?
“不可能!不认识的人,怎么可能发神经写满一个本子,就算他再白痴,也不会干这种白痴过头的事。而且前段时间,我明明有听到他醒过来后,大声地叫那个女人的名字!”
“究竟是为什么,我也感到很迷惑。不过,后边还有更惊人的东西。”望着手中这个速写本,我苦涩地笑了起来:“先不要去管张克那家伙写字时,是什么心态,最重要的是,他写的字在以后变了很多。”
我轻轻地将速写本向后翻去,没过多久,只听雨欣惊讶得叫出了声音。
她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满脸惊骇,眼神不自然地向我望过来。赵倩儿似乎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吃惊地退了一步,跌坐到沙发上。
只见速写本上的“崔淼儿”三个字,被张克越写越草,从简体慢慢地演变,最后变成了繁体篆体,难看得就像蚯蚓爬过的字,也渐渐变得清秀,带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赵倩儿死死地盯着速写本最后一页,过了许久,才浑身颤抖地问:“这绝对不是阿克的笔迹,究竟是谁的!”
雨欣一直用一种不确定的眼神看着我,全身都在打颤,似乎十分惶恐。我用力地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冲着她点点头。她顿时像是触电了一般,怕得将头也埋进了我怀里。
我脸上苦涩的表情更浓重了:“张克最后的笔迹,和一个人的非常相似,我和雨欣不久前才见过。”说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她。
赵倩儿只感觉,自己的手在莫名其妙地发抖,她看了一眼纸上的字,似乎是在什么画上临摹下来的,是一首诗。
标题“崔淼儿”那三个字,和张克写的最后一个“崔淼儿”,一模一样。
“这应该是出自一个人的手才对。”赵倩儿抬头一眨不眨地望着我:“虽然我不懂什么笔迹学,不过还是能分辨得出来。写这首诗的人,现在在哪?他和阿克有什么关系?”
我挠了挠鼻子,强自镇定地说出了一个令人十分震惊的答案:“他和张克有什么关系,我实在也很想知道,写这手字的人,已经死了一千两百多年了!”
“你说什么!”赵倩儿完全没有了一丝淑女形象,她猛地站起来,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不信!”
夜雨欣将头从我的怀里探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比黄连还苦:“倩儿姐姐,其实这个事实,就连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我又不得不信。你刚刚看过的那张纸上的字,全是我从茶圣陆羽的棺材里临摹下来的,那些字,恐怕就是死了一千多年的陆羽写的。”
赵倩儿浑身又是一颤,依然满脸的难以置信,喃喃道:“我的阿克,他和那个陆羽,那个死了几千年的僵尸,有什么关系?”
“我也很想知道。”我见她精神恍惚,不忍心再刺激她。只是给雨欣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在房间里到处找找,看看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初步估计,张克口中以及手上写的那个“崔淼儿”,和陆羽那个临死都念念不忘的“崔淼儿”,恐怕是同一个人。 只是,两个相隔了一千两百多年时间的人,究竟有什么可能联系到一起呢?
他们俩,除了都提到了“崔淼儿”这个人物外,到底还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我在房间里到处溜达,视线不断扫向任何有可能是疑点的地方,不过许久都没有收获。
突然视线飘移过对面的窗户时,一股莫名其妙的恶寒,从心底爬了上来。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视线牢牢地凝固在了窗户上。
只见窗玻璃的下方,有两块黑色的斑痕,像是手掌。在黑夜里,它似乎在融化,像是凝固的冰块遇到很强的热度,分解出一滴又一滴的水,向下流去。
将头凑近窗户,即使在屋内,似乎也能闻到一股恶臭,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我皱着眉头,正准备把窗户打开仔细地看一下,就听见雨欣在背后紧张地叫我的名字。
“发现什么了?”我急忙走过去,却看到她指着桌子上的一个杯子,浑身颤抖,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那只是个非常普通的陶瓷茶杯,里边似乎还是一杯新茶。
茶水呈现翠绿色,被人喝过几口。水质很清朗,似乎才泡好的样子。
我看不出有什么值得雨欣大惊小怪的地方,便转头问赵倩儿:“你刚刚喝过茶吗?”
“什么茶?”赵倩儿还在发愣,她疑惑地抬头看我,道:“自从阿克变成那样后,我还是第一次来他房间,水都没有喝过一口。”
我这才感觉有点奇怪,“怪了,怎么这茶,像是才泡了一会儿的样子?”
雨欣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吃力地寻到我的手,死死地抓住,才像安心了不少的样子,说道:“小夜哥哥,你仔细地看里边的茶叶!”
我又望了她一眼,看她紧张的样子,只好将手伸到茶杯里,掏了几片茶叶出来,打量着。只见手中的茶叶,虽然因为泡水而涨大了不少,有点臃肿的感觉,不过,还是一副青翠欲滴的样子。
隐约看得出叶片呈现梭形,我凑近鼻子附近,还能闻到一股十分清凉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总觉得,这个茶叶有些似曾相识。
突然我浑身一震,想起了这茶叶的来历。不由自主地望着雨欣,这次换她确定地向我点头。上帝,这些茶叶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被某个白痴,当普通的茶泡来喝了!
赵倩儿见我俩神情古怪的样子,问道:“又发现什么了?”
“我们恐怕找到了张克和陆羽两人之间的联系了。”我的笑,实在有点疲倦不堪。
“什么联系?”
“是这个茶叶。”我将手中的茶叶,凑到了赵倩儿的眼皮底下,她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名堂,便迷惑地望着我。
我解释道:“这个茶叶,只有在一个地方能找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是在陆羽的棺材里。”
赵倩儿顿时惶恐地瞪大了眼睛,一个小时内,听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正常人早就大脑混乱地晕过去了,可是她还是坚强地站着,只是望着我。
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女性比较容易接受新鲜或者怪异的事物,令人佩服。
“倩儿姐姐,你怎么了?”雨欣大叫了一声,只见在我感叹她的神经强韧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呈现石化状态,无力地向后倒去,雨欣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她。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混乱的头脑,望着赵倩儿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茶叶,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被张克糊涂地当成普通的茶泡来喝掉。但是我猜测,或许张克那家伙现在会变成植物人,很多迹象都表明,有可能是喝了这个茶水的缘故。”
赵倩儿也不傻,她眼睛一亮,用力地抓住我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紧张地问:“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找出这个茶叶里边有什么古怪,就能治好他的病?”
自顾自地说完,她激动得眼泪流了下来。抢过那个茶杯,像宝贝般地抱在怀里,喃喃道:“我,我明天就拿茶叶去化验,总会有办法的。阿克,你等等,我马上就来救你了。”
见她满脸的希冀,我也忍住没有去泼冷水,毕竟这几天的折磨,已经让她憔悴得不成人样,哪里还有一点成熟女人自信美丽的样子。有希望,哪怕是只有那么一点点,也好吧!
只是内心的疑团更多了。
是谁将茶叶给了张克?应该不是他自己拿走的,就算再笨再没神经的人,也不敢将棺材里的东西随便拿去泡茶喝。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些茶叶的存在。存放陆羽的那个房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的。
不安的感觉在慢慢地扩大,似乎有什么一直在蠢蠢欲动的东西,开始要破茧而出了……
第六章 预兆
记得有人说过,身体如同情人,本不应该对其太好的,太好了就容易出问题。其实不同的死法,尸体都会呈现出不同的特点。今天一大早就很倒楣,出门便看到了尸体。因为赶不回去,我和雨欣就在张克的房间里凑合了一晚上,出门去吃早餐的时候,却发现附近的公园前,围满了一堆堆的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有个男人死在了公园里,死相很怪异。
我立刻好奇起来,望了雨欣一眼,拉着她就向里边挤。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才挤到最前边,却失望地发现,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将周围都封锁了起来。
不甘心地向里边看了一眼,我正准备走开,就听到雨欣惊讶地叫着:“那不是老爸吗?他怎么在里边?”
我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中年人,正在几个法医的周围指指点点,像在交流什么。
发福的身体,稀疏的头发,不是来了好几天也没见到的疯子叔叔,是谁!
顿时,我天真无邪地开心笑了起来,直笑得身旁的雨欣打了个冷颤。
“疯子叔叔。”完全不管身旁的她紧张的神情,我大声地喊道。
夜郝浑身一颤,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原来是小夜啊,什么时候来的?”
“来好几天了。”我用手指了指前边的警戒线,暗示道:“在这里说话实在不方便,你能不能过来一点。”
夜家哪有笨蛋,更何况是夜郝这个老精怪,他思忖了一下,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和身旁几个人咕哝了一阵子,然后,让人放我们进到了里边。
见雨欣可怜兮兮地躲在我身后,夜郝气得哼了一声,“你这个不肖女,是不是想吓死你妈才好?一声不响地从家里跑出来,急得我们差点报警。”
“我也是好奇嘛,谁叫我也姓夜。你看小夜哥哥,随便跑哪里都没人管,他也没比我大多少啊!”
雨欣不服气地从我背后探出头,冲着自己的老爸做了个鬼脸。
“那家伙是怪胎。”夜郝气恼地大喊一声,突然发觉我的视线隐隐有些炽热,顿时声音低了下来,讨好地说道:“人家小夜是你能比的吗?他的智商高,阅历广,随机应变能力强,能照顾好自己。你呢?要死不死的,什么都想尝试一下,到时候被别人卖了,可能都还傻乎乎地替人数钱!”
“我哪有那么笨!”雨欣不服气地反驳道。
就在他俩斗嘴的时候,我的视线开始凝固在不远处的那具尸体上。
这是个很年轻的男性,大约有二十岁的样子,原本充满了活力的躯体上,早已了无生机,仔细地看了看,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他死得怪异。
一般来说,死后尸体会因为死亡的原因,而造成肌肉呈现或松弛,或僵硬,甚至痉挛,或者彻底松弛的现象。而其他的因素,还会造成皮肤皮革样化、角膜混浊、死亡初期处于底下的部位,会出现尸斑、尸冷,自我消化等等现象。
而这具尸体的状态,是最糟糕的。他的唾液、鼻涕、眼泪、大小便、精液都外溢了,肮脏的排泄物,渗透了全身的衣物,混合起来的臭味,实在很难闻。
不过最怪异的,还要数尸体临死前的表情,满脸兴奋幸福的样子,闭着眼睛,像是在享受着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我捂住鼻子,皱眉道:“果然死得有够怪异的。而且这种死法,除非是全身所有的括约肌完全松弛了,才有可能。他有吸食大量的毒品吗?”
旁边的法医惊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奇怪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么专业的医学知识。
夜郝教授顿时得意起来,也忘了和雨欣的吵闹,“我的侄子可是很厉害的,说不定他能帮你什么忙。”
法医不置可否地又看了我一眼,开始忙着将四周的东西收集起来。
我依然打量着周围,雨欣轻轻地拉了我一下,问道:“你觉得他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有可能是吸食了大量毒品或者迷幻药,导致心脏没办法负荷,或者全身括约肌松弛而猝死,也可能是因为外力,猛地瘫痪了大脑。”
说话间,我指着不远处的长椅,又道:“那张椅子上还留有些许排泄物,看来这人应该是坐着死掉的。不过还真的很少听闻,有谁死掉的时候,全身括约肌出现松弛的状况,实在太奇怪了。”
“还有更奇怪的。”疯子叔叔走过来,在我耳边神秘地说:“根据初步鉴定,那个男子体内,没有任何毒品或者迷幻剂的成分,只是体内严重出血,新近的外伤,也只有一处。”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顿时又将视线凝固在了尸体上,果然,那男子裸露的脖子上,似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刺出了两个血洞,直径大概有四厘米多的样子。
看这个情况,似乎令人想起了一个十分熟悉,但却绝对只会出现在人类的幻想,或者小说中的生物。
“吸血鬼!”雨欣首先叫出声来,她害怕得紧紧挽住我的胳膊,浑身都在发抖。
我就奇怪了,为什么女孩子总是这样,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有危险存在时,她们已经自己把自己吓得半死了。
我看了夜郝一眼问道:“疯子叔叔,你怎么会和这些法医在一起?你不是草木学教授吗?”
夜郝毫不隐瞒地说:“我和这里的警界有点交情。他们最近遇到了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恰好跟某种花木有关,我刚好又在这里,就联络上我了。”
“这些尸体,和花木有什么关系?”我疑惑地问。
夜郝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这才轻声道:“我下边说的都是机密,你不要传出去。
“最近一个礼拜,像眼前这个男人的尸体,警方一共找到了五具。而且每一具,都发生了非常怪异的现象。”
他的话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什么现象?”
“这些尸体隔了一天后,纷纷从体内,长出了一种不知名的植物。
“就算现在,我也没有在相关文献里,查到这种植物的名字。所以,今天一听说有相同的尸体,我就立刻赶来了,希望在解剖的时候有什么发现。”
我顿时惊骇地道:“难道这些尸体,都没有存放在冰柜里?”
“当然是存了。”
“那怎么可能还长得出植物?冰柜里的温度,可是在零下二十摄氏左右,什么植物可以在那么寒冷的环境里生长?”
夜郝苦笑了一声,“在零下二十度能存活和生长的植物,还是有的,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有植物可以在那种温度下,一夜之间开枝散叶,长得那么茂密的。”
我微微思忖了一下,又问:“你是说这些尸体,都是一个礼拜前发现的?”
“不错。”夜郝点头。
奇怪,自从陆羽的尸体莫名其妙地消失后,这一个礼拜来,古怪的事就一直发生。
究竟到最后还会发生什么?突然想起了“崔淼儿”这个名字,对了,自己还没有查出她和陆羽之间的关系。为什么没有任何记载,有过她的存在?她很没有名气吗?
不可能,如果她真的和陆羽有过一段情,那么不论怎样,都会有人为她在历史上记下一笔。还有,“午夜哲理”的那个主持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崔淼儿这个人物的?
看来问题的关键,应该在那个男主持人身上。
赵倩儿起了床,看看钟,才九点一刻,市鉴定所九点半开门。
她飞快地洗漱完毕,早饭也顾不得吃,化了淡妆,心急如焚地驱车赶往市中心。
将化验手续办完,她长长地吁了口气。
结果要三天后才拿得到,阿克能不能醒来,或许就全看三天以后了。
视线再次凝固在车里的那个陶瓷茶杯上,她突然感觉自己很害怕,如果什么都查不出来的话,那么阿克……阿克他会不会永远躺在床上,永远都不会醒来? 稍微有点放下的心脏,又被紧紧地提了起来。还是去上班好了,毕竟自己要生活下去,还有阿克的住院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刚来到公司的大门口,她又犹豫了,叹口气,驱车回到张克的公寓。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种悬吊吊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的样子。
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最后她才安静下来,坐下,喝杯水,打开了电脑。已经有十多天没检查过邮箱了,看看有什么电邮。
突然她发现了一封新邮件,是张克在五天以前写给自己的。
五天前,也就是阿克陷入昏迷的前一天,究竟他为什么要躲开自己写这封信呢?赵倩儿迟疑地把信点开,刚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倩儿:亲爱的,还记得我写过的一篇短文吗?写的是我的初恋。我给你看过,你忘了,对吧?没想到我们已经结婚了,想起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如果没有意外,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一个长不出植物的植物人了(笑)。我还是想要给你分享一下今天才找出来的短文,是初中时写的,真的感觉自己文笔超好。
你看过后,记得给夜不语那家伙也看看,虽然才见过他几面,但我也想给他分享一下。
摘录如下:一日看到朋友写的杂记,上边开篇就提到了白莲,我的心不禁一颤。
是的,十年前,正当第一次来那所我就读了六年的校园时,看到的正是这种平躺在水中的白莲,随波起伏的白莲……
他漫无目的地在这个据说是一流中学的地方走着,不时冷冷地对认识的人点点头。以前的同学一群群地走过,看着追骂打笑的他们,他不屑地将眼神射向两旁。
路旁是两行梧桐树,也许是听到了夏的召唤,繁茂的枝叶,将路上的天空盖尽,形成了一道绿色的长廊。
他依然压低着头,慢慢地向前走着。也许是因为内心的冷傲,才造就了一个少有朋友的他吧……
他不明白,如果说互相地打闹,就是朋友的联系的话,那么这个词就离他太远了。
长廊还没到尽头,他竟已看到了一个池塘。由于阳光的照射,里边泛出点点红光。他知道那是睡莲,便轻轻地走了过去……灿烂的阳光蕴含着夏日的酷热,直射到他身上,他全然不知,只是用目光扫视着一簇簇富含温意的红莲。
猛然间,他看到了一点白色,视觉告诉他,那是白莲。
是了!洁白无瑕的躯体,躺在碧波荡漾的池水里,与身旁拥着的红莲,产生了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他呆呆地站着,思维却慢慢地飘向了远方……
他并不喜欢这个地方,特别是要住校。为此他与父母吵了一架,但最终还是来报名了。说真的,当时他真的很想逃,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来。
但他知道这只是赌气,也不可能做到,其实盼了很久,总算盼到毕业了,但当面对一个新的环境时,他却表现出了犹豫与恐惧,他不知道新环境所带来的结果……
有几个人走了过去,并向他投来了鄙夷的眼神。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不符大雅,便又走了几步,但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朵白莲。
恍惚间,他想起了同桌的女孩,不知她分到了哪里?不知她是否还安好。不觉又想起了每天和她打闹的情形。
他笑了笑,被她抓伤的手,似乎还隐隐有些痛感……是心理作用吧!
白色!他默默地念着,似乎与谁有过联系。对了,是他!王雪!她最爱穿一身白色,那与她那张清秀的脸倒也相配。想起昔日的朋友,他又笑了。
“她是我的朋友,她真是我的朋友!”他默默地念着,不觉又低下了头。
她已经离开了这里,她妈妈说,她们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愿回来。
他又回想起王雪离开时,那张含泪的脸……
她用那对漂亮的大眼睛望着他,任凭泪水滴下,直到走进了机场的入口…… 他这才发现,自己又愣住了,便轻轻地摇摇头,想将烦恼丢掉。
以后的生活将会怎么样呢?!他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顺手摸出一个硬币,将它弹入水中,它立时引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白莲立在水波之上,就似随波荡漾着一般,更显出它的秀美。“出淤泥而不染,折羞兰而不妖……”他半懂不懂,错处百出地念了一句,随即笑了。
不管以后的生活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不是吗?!
转眼三年过去了。他又毕了业,再一次面对这个问题时,顺步来到了池塘边。
依然幽静的白莲,却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一朵了。
而他,也成熟了很多。至少对待面前这些问题时,再也不会有疑惑与恐惧了。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这是真理!他变了,变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样地脆弱。
小学的同学,他已经淡忘了,但对儿时的朋友依然思念着。不知她过得怎样?生活还好吗?其实,他早已知道她去了美国,也许早已忘了他……
他的朋友很多,但真正的又有几个呢?
随着朋友们的远去,他想念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最后他却放弃了,把思念丢入了盖满尘灰的日记本里。既然已经远离,又何必苦苦地回忆,何必……
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为了更好的生活,就应该更加地努力!
完了。倩儿,记住这句话,“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为了更好的生活,就应该更加地努力!”不要忘了。
不论以后的人生里,是不是还有我的存在,我都要你好好地活下去,快乐地活下去,我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记得要把这个短文给夜不语看看,虽然和他相识不久,也才见过几面而已,但是我相信,他能帮助你。
倩儿,亲爱的。抱歉我不能再陪你了,我真的像个傻瓜。真的……
Your:张克赵倩儿呆呆地望着这封信,看了几遍,也不明白里边的意思。
阿克什么时候,给自己提起过这个短文了?还有,那家伙不是常常说,自己就是他的初恋吗?还标榜他是纯情男生。哼,难道都是骗人的?
她气鼓鼓地想着,内心还是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这封信里提到了夜不语,而且还多次要让自己,拿这篇短文给小夜看?难道,里边有些什么自己看不懂的隐情?
有可能,阿克虽然为人粗神经,而且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不代表他真的笨。
如果他是白痴的话,自己也不会死心塌地的爱他,为他痛苦了。
想到这里,赵倩儿急忙将整封信都列印了下来,正想打个电话给夜不语。
她突然听到,门外有一阵粗鲁的碰撞声。透过猫眼看出去,居然发现有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在撞门。
她十分镇定地关了电脑,拉开窗户,一咬牙,深吸一口气,顺着防护栏的边缘,向着邻居家的阳台攀爬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绝对不能让那两个男人抓住。
风很大,十八层的高度,足以将一个普通人吓得半死。
赵倩儿双手死死地抓住护栏,心紧张得快要蹦出了胸口。真不知道电视、电影里描述的那些飞檐走壁的男女侠客们,在第一次赤手空拳爬上四十多公尺的高度时,是什么感觉?
她自嘲地笑了笑,幸好这里不是闹市区,来往的人很少,否则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知道会有多少心脏病患者,会被吓得死翘翘。
左手离邻居的防护栏越来越近了,很好,快抓住了!
就在赵倩儿翻上邻居阳台的那一霎,两个壮汉也撞开房门,走进了房间里。
第七章 古书
有人常常抱怨说:“人应该有更好的方式开始新的一天,而不是千篇一律地在每个上午都醒来。”也有某些赖床的人,也常常神情严肃地道:“现在的梦想,决定着你的将来,还是再睡一会吧!”
杨俊飞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不爽,就像一颗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他今天不但千篇一律地起了个大早,而且还很没梦想地盯着夜不语那小子,尾随着他从闹市区一直走,来到了这个杂乱不堪、肮脏、混乱的街道上。
更倒楣的是,现在他居然将人跟丢了,这种事在他出道当侦探后,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杨俊飞恼怒地将手里的汉堡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靠!那小子到底是什么角色,居然能从自己的手心里,不动声色地跑掉。
他皱着眉头,突然眼前一亮。
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很美的东方女性,神色带着一丝焦躁,徘徊在一家店的门口,不知道在等谁。
杨俊飞乍然发现她,脑袋一时没有办法转过弯。
这不是那个冒充自己未婚妻,跑到格陵兰的冰原上把他拉回来,而且自称是那个王八蛋陆平的助手紫雪吗?一直以来,她的鬼话,自己压根一句也没相信过。
只是,昨天这女人还在加拿大问进度,今天怎么就到了这里?
从商店里走出了一个男人,也很年轻,大约只有二十六、七岁,面貌清秀,只是眼睛里,透露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沧桑感。
他和紫雪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有古怪!杨俊飞直觉地认为,那个男人肯定和陆平被绑架,有间接甚至直接的关系,还有,张冰影每次提到紫雪,语气都支支吾吾地,像是在害怕什么。
恐怕这两个人,都和那个绑架陆平的势力有关系。
怎么办才好呢?是继续找夜不语那家伙,拿回戒指,顺便给他一点教训?还是跟着这两人,看看有什么线索?
抽出一只烟,最后又无奈地放下,只是含到嘴里,没点燃。
杨俊飞左右看了看,顺着那两个人消失的地方,不露痕迹地跟了上去。
我在一家小店里,看跟踪的那家伙走掉了,这才吁出一口气。
旁边的雨欣不解地问:“你不是早就希望那位中年帅哥来找你了吗?怎么现在反而要拼命地甩掉他?”
我瞪了她一眼:“你不明白,跟踪和交易是两回事,我更愿意他站在交易的立场,出现在我面前。”
雨欣更不解了,噘着可爱的小嘴说:“你那么凶干嘛?我真的搞不懂什么跟踪什么交易的,到底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我哼了一声:“如果他跟踪我,也就意味着他是为了某种目的,不愿意正大光明地和我接触。只是潜伏在我身边,在最有利的时候,像野兽一样地扑出来,那时候,我们就只有任他宰割了。
“但交易就不同了,那是两个对等交换方式,各取所需,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小夜哥哥果然老奸。”雨欣偏着脑袋,用力地捏我的鼻子,“就算这点小事上,都要算计过来算计过去,斤斤计较。
“真是搞不懂你们男生!小夜哥哥难道就不能把你的好头脑,用在对世界有益的地方吗?这样思前顾后,会长白头发的。” 我用力地甩掉她的手,没再说话。
今天一大早就去见了二伯父夜轩,将昨晚的发现,大概地告诉了他。
二伯父很激动,对于他现在处于呆滞状态的研究,这些发现,无疑是给整个考古队,注入了一剂兴奋剂。
同时我也要求,他帮我找出“午夜哲理”那个男主持人的联络方式,他动用自己的关系网,很快地就查到了。
和那男人通了电话,他听了我的请求,很爽快地说,自己是在古董街的第二十三号店铺,看到过一本关于陆羽的记载,很旧,也没有书名。
本来他很想买下来的,但是老板把它当宝贝一样,死也不肯转让。
说完后,他很有兴趣地打听了考古队的一些近况,我当然是非常不耿直地敷衍过去。
一边敷衍,一边心里少有地泛起一种负罪感。毕竟人家可是知无不答,敷衍到后边,雨欣也听不下去了,直骂我小气。
所谓古董街,几乎每个比较有点历史的城市都有,无非是卖一点看起来古董味比较重的小饰品、书、陶瓷、古代兵器什么的,大多有那个城市的地方特点。
只是,通常这些街道上卖的古董,没有多少真货。
我拉着雨欣,很快地到了二十三号店铺前。
这是一家很小的铺子,里边大概只有二十多平方。房子并没有装修,看起来已经有不短的历史了,屋檐低得几乎碰到了我的头顶。
走进去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店里六个书架,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籍。书籍都很老旧的样子,也没有明显的分类。
“有人在吗?”我大喊了一声。
“我不是人吗?”一个苍老阴沉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冒了出来,吓得身旁的雨欣脚一软,险些出糗坐到地上。
我也被吓了个心惊肉跳,转过头,我努力地在脸上挤出和善的笑容,道:“老人家,我想买一本书。”
老头哼了一声,“到这里来的人都是买书的,难道,还有人爱看我这老头子吗?”
这老家伙的性格还真古怪,看来是一个人独居惯了,性格也变得孤僻了。
我还是笑着,“老人家,这本书比较特别一点,它上边有记载陆羽的事情。”
“那边那柜子上,全都是有关陆羽的书。随便挑一本,钱想给多少,就放在架子上成了。”老头病恹恹地头也不抬,准备走进里间。
我急忙又道:“我要买的,是记载了陆羽和一个叫崔淼儿的女孩的古书,不知道那个架子上有没有。”
老头的脚步唐突地停住了,他猛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像是想用自己有气无力的视线,将我刺穿一样。
我心平气和地和他对视,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是买一本书罢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慢慢地,我的身体在那老头的视线里僵硬起来,全身上下,哪怕一根手指,都再也无法动弹。
老头的眸子像是太阳一般,一道道看不见的光线,透过污浊不堪的双眼,顿时变得犀利,就像无数把刀剑从我的身体上洞穿,然后逝去。
我的心被疯狂地震撼着,好可怕的眼神,他还是人吗? 过了许久,那老头才收回视线,慢悠悠地道:“这里没有那种书。”
“我不信。”我似乎在生死边缘游荡了一回,冷汗流了一身。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却发现自己腿脚肌肉软软的,用不上力气。身体也在微微地发抖着。自己,居然在害怕!
老头长长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买那本书?”
“有原因。”我将这三个字拖得很长,像在孩子气地报复。
那老头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仿佛遇到了很有趣的事情。他再次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只是,这次少了刚才那种压迫感:“你要书也行,不过,回答我一个问题。”
“行。”我自信地答应了。想我夜不语聪明绝顶,怎么可能有答不出来的。
“听过一首诗没有。”老头干笑了几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点头,这首著名的诗,是人都知道。老头问:“那你知不知道,这首诗没有改过前,是怎样的?”
虽然有点难度,但也难不倒我。我张口便答道:“身为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常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老头,是不是这样?”
我的脸上颇有些得意,心里暗恨他刚才吓得我要死,连老人家这个尊称也免了。
身旁的雨欣,好死不死地用力拉我袖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都听不懂。”
看着那老头露出不爽的神色,心里顿时高兴,也不在乎雨欣的打扰,我解释道:“这是个有关道和诗的故事,六祖慧能你知道吧?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
“他是中国历史上了不起的高僧,有名的文盲,虽然不识字,但是诗却写得非常好。他自幼出身贫寒,以打柴为生。后来听人诵《金刚经》有所体悟,便从广州步行到湖北,投到黄梅五祖弘忍门下学佛。
“他的师父五祖年纪大了,要把他的衣钵传给接班人,但是究竟应该传给谁呢?黄梅五祖让所有的弟子都写一首偈,看谁对道的感悟最高。大弟子神秀很有心得,就写了我刚才念过的偈:身为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常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菩提树是释迦牟尼悟道的地方,‘身为菩提树’,意思是我们的身体,就像菩提树一样地坚定强壮。‘心如明镜台’,就是说我们的心,要像明镜一般地反映万物。为此时常勤拂拭,不要让我们的心灵有所污垢,勿使其惹上了世间的灰尘。
“但六祖慧能认为他的师兄,并没有真正悟道,所以他为了表明自己的见地,将师兄神秀的偈稍改动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五祖一听慧能的这首偈,便知道六祖对道的体悟要高于神秀,所以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了他,但是又怕别人害六祖,就让慧能赶快南行。
“六祖走了好几天,五祖才向弟子宣布慧能为自己的传人。神秀没出声,但其他的弟子不干,将军出身的慧明,提着刀就去追杀慧能。慧明追上慧能后,并没有杀慧能,当然也杀不了慧能,慧能传了些道给慧明,慧明有所感悟,就返回修道去了。
“慧能飘荡在猎人堆里隐居修道,十五年后,他才出山,到广州法性寺,正好印宗法师在讲课。这时风吹旗动,一位僧人说是旗动,另一位说是风动,六祖慧能过去跟这两位僧人说,既不是风动,也不是旗动,是仁者心动……”
讲到这里,我猛地浑身一颤,满脸惊骇地望向那个老头:“那本书里是不是有,会让得到它的人丧命的东西?”
老头满意地点点头,道:“小伙子,悟性不错。那本书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就算会没命,你也想要吗?”
我沉吟了一会儿,才毅然道:“相对于命,我更好奇真相。如果什么都怕东怕西的,我就不是我了。何况,我又不是那种短命的角色,有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一百六十岁呢。”
见我那么固执,老头也不再说什么,他默默地走进里屋,拿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方方正正的东西,递给了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在那一霎,我仿佛觉得,他像是用光了这辈子所有的精力,额头上像沙皮狗一般的抬头纹,密密麻麻地堆积着,显得更加地苍老了。
“小心一点。”临走时,老头小声地在我耳旁说了这句话,但没想到,这居然是这个只见了一面的神秘老人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