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雨下得很大。六个男人舒服地坐在皮沙发里兴高采烈地交谈着。这间屋子是一个图书室,烟囱里还劈劈啪啪地响着,墙上挂着很多荷兰大师的画作,透出主人高雅的品味。
门突然开了,一个老人走了进来。他个子高高的,年龄也很大了。这六个人都站了起来,分别同他拥抱致意。
“好吧,我们言归正传。”那个年长的人开始说话了。
“阿达伊奥已经由于他们的失败而惩罚了萨法宁、拉斯特和德尔米萨特。他们在乌尔法郊区的一个住处接受惩罚。蒙蒂布吉,那个在都灵监狱的哑巴,让他很担心。他说他做了一个梦,就是因为这个哑巴,不幸将会把整个基督社团毁掉。”
那个说话的男人不做声了。他是个中年人,皮肤黑黑的,浓密的胡子,穿着考究,还有一口不容怀疑的英国腔调,作风很像个军人。
长者做了个手势,让另外一个人说话。
“艺术品部了解了很多情况,但是他们不了解他们所知道的东西的价值。”
他们担心地看着他,也很好奇。长者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他们怀疑都灵的火灾不是意外事故,他们肯定是有人想要偷窃或者毁掉裹尸布。但是他们不知道原因。特洛伊木马行动也正在进行中,那个哑巴蒙蒂布吉将会在几个月内被释放。”
“到了要行动的时候了。”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说道,他长得不错,口音比较轻,所以只能猜测他的母语也是英语。
“蒙蒂布吉应该消失。”那个男人继续说道,“至于艺术品部,该是时候给这位马尔科·巴罗尼先生一点颜色看看了。”
“也许阿达伊奥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为了解救整个基督社团,蒙蒂布吉也得消失。”那个军人作风的大胡子说道,“也许我们应该等等看阿达伊奥在我们之前到底是决定如何行动的。尽管这有些自私,但是我仍然希望这个人的死不是出自我的意愿的。”
“蒙蒂布吉不应该死,只需要把他弄到乌尔法去就行了啊。”其中一个与会者说道。
“但这是很冒险的。”另外一个人插嘴道,“一旦他获得自由了,艺术品部的人就会跟踪他。他们又不是傻子,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人。”
最后,老者抬起眼睛,坐直了腰板,说道:
“好吧,我跟你们说吧,我们应该行动,我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老者决定要散会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雨还在下着,给整个城市罩上了一个潮湿的外套。
第二十三章
“艾乌拉迪奥,有个年轻人想见你。他从阿雷罕德里亚来。”主教大人停止祷告,使劲起身,拉住这个进来报告的人的胳膊,才站了起来。
“埃弗伦,他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吗?”
“这是个很奇怪的年轻人。是我哥哥叫他来的。”
“他带来了什么消息?”
“我不知道。他说他只能跟您单独说。他已经精疲力竭了,好几个星期一直赶路,都没有停下来休息。”
艾乌拉迪奥和埃弗伦从小教堂里走了出来,然后朝旁边的那间小屋走去。
“你是谁?”艾乌拉迪奥问道。这个年轻人黑黑的脸庞,嘴唇已经干裂了,眼神迷茫。
“我找艾乌拉迪奥,艾德沙的主教大人。”
“我就是。你是谁?”
“上帝保佑啊!艾乌拉迪奥,我要跟您说点非常特别的事情,我们两个能单独谈谈吗?”
埃弗伦看了艾乌拉迪奥一眼,主教点头同意。埃弗伦就走开了,就剩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胡安,我叫胡安。”
“请坐,你先坐下,休息一下,然后告诉我你认为如此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我知道,让您相信我说的话比较困难。但是请相信上帝的帮助能让我尽快告诉您我所知道的一切。”
“那就开始说吧。”
“这是一个很长的历史。我跟您说了,我的名字叫做胡安。我的父亲、爷爷、爷爷的爸爸,祖祖辈辈都叫做胡安。我们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57年,那个时候在西峒住着蒂梅欧,他是基督社团的第一个首领。蒂梅欧是塔德奥和赫萨尔的朋友,他们都是耶稣的门徒,他们那个时候住在这里,在艾德沙。蒂梅欧的孙子就叫做胡安。”
艾乌拉迪奥非常专注地听着年轻人讲述,但是这个故事还是让他有点糊涂。
“你知道在这个城市里,曾经有一个阿布伽罗国王成立的基督社团。马阿努,就是国王的儿子,迫害所有的基督徒,把他们的财产和田地都夺走了,很多人为了保持对耶稣的信仰受尽了折磨。”
“我知道城市的历史。”艾乌拉迪奥不耐烦地说道。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阿布伽罗国王生了重病,然后被耶稣救活的事情吧。赫萨尔把包裹过耶稣的圣裹尸布带到了艾德沙。国王在触摸圣布之后,他的病奇迹般地好了。在这块圣布上有一些非常奇特的东西:上面有耶稣的圣像还有他受到折磨的记号。当阿布伽罗痊愈之后,这块圣布就被奉为神物,而且它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耶稣的脸庞。”
“告诉我,年轻人,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不起,艾乌拉迪奥,我知道你可能没有耐心了,但是还是请你听完了再说。当阿布伽罗预感到他要死的时候,就将他的几个朋友召集到了一起,塔德奥、赫萨尔,还有玛尔希奥,那个皇家建筑师,他想让他们共同保卫裹尸布,不能让任何人找到它。玛尔希奥负责看管它,就连耶稣的两个门徒,赫萨尔和塔德奥,都不知道他会把裹尸布藏在哪里。玛尔希奥把自己的舌头割掉了就是为了不泄露裹尸布的秘密。他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折磨,和那些艾德沙最为虔诚的基督徒一样。只有一个人知道玛尔希奥把圣裹尸布藏在了哪里。”
艾乌拉迪奥的眼睛顿时闪现出惊讶的光芒。他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发凉。这个年轻人不像是个疯子,但是他所讲的一切太神奇了。
“玛尔希奥告诉了伊萨兹他把裹尸布藏在了哪里,这个人是赫萨尔的侄子。伊萨兹在马阿努追杀他之前逃离了艾德沙,然后跑到了西峒,在那里住着蒂梅欧和他的孙子胡安,也就是我的祖先。”
“他带着裹尸布逃跑的吗?”
“他是带着那个秘密走的。蒂梅欧和伊萨兹发誓要完成阿布伽罗的遗愿,而且也要尽到耶稣门徒的责任:裹尸布永远都不能离开艾德沙,它属于这个城市,但是必须很隐蔽地留在这个城市里,直到不会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才能现身。他们一致商定如果在他们去世之前,艾德沙的基督徒还是遭人迫害的话,那么就把这个秘密传给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再传给他的后代,如此传递下去,直到某一天裹尸布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才能公布于众。这时,基督徒才能重新和平地生活。那个隐藏裹尸布地点的秘密就这样传给了胡安,蒂梅欧的孙子,然后一代一代地流传了下来,每一代我们家族的人都会有一个被选做传人,继续保守这个秘密。”
“上帝!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绝对不是个神话吗?如果胡说是会受到惩罚的!不要随便拿上帝的名字来开玩笑。告诉我,它在哪里?是在你手上吗?”
胡安好像没有听见艾乌拉迪奥的声音,还是一样地气喘吁吁,继续讲他的故事:
“几天前,我的父亲去世了。在他临死前,他告诉了我这个关于圣布的故事。是他告诉我关于塔德奥和赫萨尔的故事的,还有那个伊萨兹。我的前辈们画了一张图,以便后人能找到藏裹尸布的地方。父亲去世前,把这张图给了我。图上标出了当年玛尔希奥埋藏裹尸布的地方。”
“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家族一直到现在才想要解开这个秘密?” “我的父亲告诉我说,他们保存这个秘密这么多年,他害怕这么多年间裹尸布会落入到了不义之徒手中而被毁掉。我的所有前辈们都没敢透露半点关于它的事情,把这个责任交给他们的后人。”
胡安的眼睛潮湿了,他因为父亲的去世还感到非常地难受。此外,自己成为了这个秘密的继承人让他焦虑万分,因为这个秘密关系着整个基督社团。
“你有地图?”艾乌拉迪奥问道。
“是的。”
“把它给我。”老主教命令道。
“我不能把它给你,我必须跟你一起到那个隐蔽的地方,而且我们不能把这个秘密透露给任何其他的人。”
“但是,孩子,你害怕什么呢?”
“裹尸布是很神奇的东西,但是为了得到它,已经死了不计其数的基督徒。我们必须确认不会有任何危险,我害怕这会让艾德沙又重回到那个糟糕的局面。我的车队碰到了一些游客,他们说这个城市也许又会被新的王国围攻。世世代代以来,我们的家族就是耶稣裹尸布的看护者,我不能因为我犯了一个错误,而让裹尸布陷入危险当中。”
主教表示同意。他看得出胡安脸上的痛苦和疲倦。年轻人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自己也需要好好想想,祈祷。希望上帝能指明一条道路,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办。
“如果你说的确是事实,那么圣裹尸布一定在城市里的某个地方,我也不希望是我自己让它陷入危险。你在我的房里休息吧,当你体力恢复了之后,我们再来好好谈谈如何做更好一些。”
“你不会相信其他人吧?”
“我不会告诉其他的人的。”
艾乌拉迪奥坚定的语气说服了胡安。他祈祷上帝自己没有走错路。当父亲临终前给他讲了这个故事,他警告他这个神圣的裹尸布的命运就掌握在他手中,他必须发誓决不向任何人透漏这个秘密,除非到了基督徒真正安全的时候。“
但是胡安,却感到了一种迫切的需要,他启程上路,来到了艾德沙。在阿雷罕德里亚,人们告诉了他艾乌拉迪奥这个人,讲述了他的虔诚和善良,于是他决定到了该将圣裹尸布还给基督徒的时候了。再也不要把这个秘密留在自己的家族中了,他们已经保守它太长时间了。
也许他还是提前了一点,胡安自言自语道。在艾德沙即将面临一场战争的时候,如果裹尸布出现将会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他有些迷茫了,非常害怕自己做错了。
胡安是个医生,跟他的父亲一样。在阿雷罕德里亚,总是有很多人慕名前来求医。他从师于最好的老师,他的父亲也对他倾尽毕生所学。
他的生活一直很幸福,直到父亲去世以后。他非常爱他的父亲,尊重他的父亲胜过一切,甚至爱父亲超过了爱他的妻子米利亚姆。
艾乌拉迪奥陪着年轻人走到一间小房里,那儿有一张床和一张木桌。
“我叫人端盆热水,给你驱散一下旅途的疲劳,然后给你拿点吃的东西。你随便什么时候睡觉都可以。”
老人沉思着,又来到了教堂。他跪在十字架前面,把脸埋在双手之中,祈求上帝能够指明,如果年轻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你们为什么是波斯人的敌人?”
“我们不是,是他们,那帮贪婪的人,他们想占领我们的城市。”
胡安跟一个和他岁数相仿的年轻人交谈了起来,他好像跟艾乌拉迪奥认识。
卡尔曼已经准备好要做教士了。他是艾乌拉迪奥一个老朋友的孙子,主教答应要照顾他。卡尔曼的父亲是皇室管家,他的爷爷是管理皇家档案的。他自己则很想接爷爷的班。但是和胡安打过交道之后,他觉得受到了震动,他想成为一个教士,说不定哪天还能成为主教呢。
埃弗伦走进胡安和卡尔曼的房间,对胡安说:
“艾乌拉迪奥想跟你说话。他在工作室里等你。”
胡安表示谢意,然后就去找主教大人了。
“请进,孩子,请进,我有一些坏消息要告诉你。”
主教的声音透出他的担忧。胡安等着他继续说话。
“我担心过不了多久我们这里就会被波斯人占领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能出城,你的生命也会和我们的一样面临危险。你已经在艾德沙待了一个月了,我知道你认为还不是告诉我圣裹尸布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但是我担心你,胡安,我担心那是一块真的裹尸布,上面真的有耶稣的圣像。真是这样,你必须要把裹尸布带走,越快越好,离开艾德沙。我们不能冒险让它留在这个即将被摧毁的城市里,那样的话耶稣的圣像将永远消失了。”
“不,我不能离开!我不能把裹尸布带走,它里面曾经包裹着耶稣的身体啊!”
“艾德沙从战争、饥荒、洪水中都幸存过来了,它也一定能逃得过波斯人这一劫,但是你,我的孩子,应该根据理智来办事,不论是为了你自己也好,还是为了你们家族保护了这么多个世纪的秘密也好,你都要逃命啊。你马上准备出发,胡安,三天之后,你就离开这座城市。一群商人已经组成了一个车队,这是你最后的逃生机会了。”
“如果我告诉你圣布的所在地呢?”
“那我就帮助你将它带走。” 胡安矛盾地走出了房间,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他走到街上,清晨的凉风也不能降低六月艳阳的灼热温度。他漫无目的地闲逛,第一次,他注意到了这个地方的居民都已经开始备战了,大家都已经知道城市将要面临的灾难了。
工人们还在不停地忙着修筑城墙,士兵们紧张地在四周的工事上走来走去。商人们几乎都不把商品摆出来出售了。目光交错时,明显感到大家对于即将来临的大战都是忧心忡忡。
他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丝毫没有考虑四周发生的事情。来到这里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想念远方的米利亚姆,他年轻的妻子,他连一个口信都没有给她传过去,告诉她自己过得很好。艾乌拉迪奥说得有道理:要么尽快离开艾德沙,要么就和他的居民一样接受命运的考验。他的后背一阵发冷,因为这种所谓的命运很有可能就是死亡。
他不知道自己在城市里闲逛了多久,但是当他回到艾乌拉迪奥家的时候,感到自己已经一天都没有喝水了,他的胃也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他到艾乌拉迪奥、埃弗伦,还有卡尔曼都在一起,他们正和两个宫廷派来的贵族谈话。
“胡安,进来吧。哈南和马卢塔给我们带来了悲惨的消息。”他说道,“我们已经身处战争当中了。”
情况比艾乌拉迪奥想象的似乎更糟糕一些:现在已经没有车队可以离开艾德沙了。谁都不想旅途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丧命。
接下来的日子,对胡安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恶梦。从艾德沙的城墙上就能看到围着篝火的波斯士兵们。进攻几乎每天都在持续着。
人们都守在房子里保护着自己的家庭,士兵们则在不断抵御着敌人的进攻。幸好还没有粮食和水源缺乏的情况,因为国王已经提前为他的士兵们囤积了足够的小麦和动物。
“你睡了吗,胡安?”
“还没有,卡尔曼。我已经好多天都睡不着了。弓箭飞来飞去的声音,还有墙壁撞击的声音都在我脑海里不停地盘旋。我完全没办法睡着。”
“城市马上就要沦陷了,我们抵抗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卡尔曼,我知道。我所做的也很不够,我只能给士兵们处理伤口,照顾妇女和儿童,却看到他们在我怀里因为感染或者流血过多而死去。艾乌拉迪奥怎么样了,我都没有来得及照顾他……真是抱歉。”
“他希望你能照顾那些更需要你的人。他由于过度的斋戒已经很虚弱了,疼痛都侵入他的骨髓了。他的肚子胀得不行,但是他没有任何的抱怨。”
“我要去见见艾乌拉迪奥。”
“他好多了。”
在卡尔曼的陪同下,他走到了主教祈祷的房间。
“艾乌拉迪奥……”
看到主教的样子,医生吃了一惊。他瘦了一大圈,他的骨头都从皮肤里透了出来,毫无血色的样子就像在宣告他的死亡。
老人临死的样子让胡安非常难受。他来到艾德沙本来是要向基督社团展示耶稣的圣像,结果他都没敢这么去做,甚至在战火纷飞的这几个月里连想都没想裹尸布的事情。现在看到将死的艾乌拉迪奥,他突然意识到他还有没有完成的任务。
“卡尔曼,让我和主教单独待一会儿。”
主教示意卡尔曼接受医生的请求。卡尔曼担心地走了,他知道这两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胡安的心灵明显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而主教大人呢,看都能看得出来,他的身体受到了多么大的摧残。
胡安紧紧盯住主教大人,拉着他的手,坐在他身边。 “很抱歉,艾乌拉迪奥,都是因为我的到来,给你造成了那么多的困扰,而我最大的罪过就是对你没有足够的信任。我非常后悔没有相信你,告诉你圣裹尸布的下落。我会告诉你,你来决定我们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如果我所说的只不过是个未被证明的东西,希望上帝能原谅我的过错;但如果那真的是圣主的裹尸布,它一定会解救我们的,就像它当年救活了阿布伽罗那样。”
艾乌拉迪奥吃惊地听着胡安的告白。这样看来,那个圣裹尸布真的是在城墙的下面埋藏了三百多年,它放在城市西大门的上面,城墙上一个小洞的砖块下面。那是惟一能够逃离可恶的波斯军队破坏的地方。
老人吃力地坐起身来,抱住胡安大哭了起来。
“上帝保佑啊!我的心中是多么高兴啊。你应该去城墙那儿,把裹尸布挖出来。埃弗伦和卡尔曼可以帮助你。但是你要尽早去,我希望耶稣还能怜悯我们,再创造一次奇迹。”
“不,我不能跑到那些用生命保卫城墙的士兵面前,告诉他们我要在城墙上找一个小洞。他们一定认为我疯了,或者我以为藏了个什么宝贝……不行,我不能那么干。”
“去吧,胡安。”
突然,主教的声音又变得坚定起来。这一次,胡安低下了头,知道自己必须服从了。
“那好,艾乌拉迪奥,就说是你要我去的。”
“是我叫你去的。在你跟卡尔曼一起进来看我之前,我在梦里就听见耶稣的母亲对他说,艾德沙要得救了。这样看来,上帝也是希望你这么做的。”
士兵们的叫喊声混着幸存步兵的哭喊声一直传到了主教的房间。艾乌拉迪奥将卡尔曼和埃弗伦都叫了过来。
“我做了个梦,你们两个陪着胡安去西城墙……”
“但是艾乌拉迪奥,”埃弗伦说,“那些士兵不会让我们过去的。”
“你们去吧,听胡安的安排。艾德沙会获救的。”
那个团长,看来很生气,让这几个教士都回去。
“连城门都快要保不住了,你们竟然让我去帮您们找什么小洞……你们不是疯了吧!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主教派来的,都给我回去。”
胡安上前一步,坚定地对团长说,不管他愿不愿意帮忙,他们都要在西门的城墙上挖挖看。
弓箭就在身边四处飞窜,但是这三个人在士兵惊异的目光下,不停地在墙上挖着。士兵们都在竭尽最后的力量保护这部分围墙。
“这里有个东西!”卡尔曼惊叫道。
几分钟后,胡安就拿到了这个已经被时间和灰尘埋没的小盒子。他打开它,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块叠好的布块。
他没有等埃弗伦和卡尔曼,自己一个人飞奔到艾乌拉迪奥的家。
他的父亲没有说错,他们家族就是圣布的护卫者。
主教看到胡安兴奋地回来了,激动得直发抖。胡安把圣布取出来,小心地在老人面前摊开。看到圣布上那栩栩如生的耶稣形象,主教不禁起身,跪倒在地。
第二十四章
“你看的东西一定非常有意思,因为你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噢,对不起,马尔科,”索菲娅回答道,“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没注意到你,但是你怎么进来也不出一点声音呢.。”
“看什么呢?”
“关于圣裹尸布的历史。”
“但是你不是已经知道一些了吗,事实上,几乎所有的意大利人对它都略知一二。”
“是的,但是有可能发现什么能给我们带来线索的东西。”
“难道说这个案子跟它的历史有什么关联吗?”
“这只是个猜测,为了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你找到了点什么吗?”
“没有,我只限于阅读,希望某个时候脑子里能够迸发点火花。”索菲娅摸摸自己的额头说道。
“你要从哪里开始?”
“我刚刚开始,我这才看到四世纪呢。你知道的,这段时间,裹尸布是处于消失状态的,谁都不知道它在哪里,事实上是大家不知道它的存在。544年艾德沙赢了一场战役,当时全城被波斯军队包围了。艾德沙人都已经绝望了,整个城市马上就要沦陷了。不论波斯人怎么用弓箭放火进攻,城市就是没有烧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艾乌拉迪奥,这个艾德沙的主教在做梦时,梦见一个女人告诉他圣裹尸布的所在。然后他们就去找,在西城墙里面发现了它,放在一个城墙上挖的小洞里面。这个发现让他们又重获了信仰,他们将圣布拿到了烽火台上,从那里向波斯人的机器放箭,结果就把他们的机器点燃了,波斯人最后全部逃走了。”
“这个主教肯定知道这块圣布就在那里,因为,不论我们多么迷信,我们最不可以相信的就是梦境,对吗?”
“你说的完全有道理,艾乌拉迪奥肯定知道圣布藏匿的位置,或者也许是他叫人把圣布放在那儿,又让它在合适的时候现身也不一定。你去查查一千五百年前发生的事情。”
皮耶德罗、鸠瑟贝,还有安东尼奥一起过来了。他们正热烈地讨论着足球。
马尔科约好了他的小组成员,是要通知他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那个哑巴就要出狱了。所以他们需要开始准备好各种跟踪他的设施。
“好吧。”马尔科说道,“过几天,安全理事会就会去都灵监狱。他们会去哑巴的牢房,会向监狱长调查情况,会问监狱里的社会扶助人员还有心理学家的意见。如果他们三个方面都同意说,哑巴现在的状态是无侵犯性的,那就意味着他对社会已经不会造成威胁了。”
“这也太容易了。”皮耶德罗说道。
“不是,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掉他。因为那个社会扶助人员建议将他送到特别的中心检查,那是一个心理中心,在那里专家会检测决定看他是不是有能力不依赖其他人生活。我们看看吧,面对可能被送到精神病医院的可能,他会不会紧张或者还是无动于衷。下一步将会是秘密进行的。卫兵们不会在他面前提到他可能会被提前释放,至少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然后我们看看他的反应。一个月之后,理事会将再次去监狱,再过两个星期之后,他就可以重获自由了。索菲娅,我希望你能和鸠瑟贝一起去都灵,你们开始组织准备各种设施吧。然后告诉我,我们需要些什么东西。”
会议开完,每个人都开始工作了。马尔科提醒他们,当天晚上请他们所有人到他家吃饭:那天是他的生日。
“那么,你真的要把那个哑巴放了。不怕有风险吗?”
“是有风险,但这是我们手上惟一的线索了。要么哑巴可以帮我们引出真凶,要么这件案子就一直悬空到我死去为止。”
马尔科和圣地亚哥亲密地交谈着,一边还喝着杯干巴利酒。那是鲍拉刚刚递给他们的。
鲍拉已经悉心为马尔科的生日忙乎了半天,邀请了他所有的好朋友。因为没有一张足够大的餐桌让所有人都坐下,他们只得办成了自助餐的形式。他的女儿们也在旁边帮忙,忙着斟酒,加菜,给客人们提供服务。
“索菲娅和鸠瑟贝负责都灵那边的跟踪设施。他们下个星期过去。”
“我妹妹安娜也要去都灵旅游。从那天晚上在你这里吃过晚饭之后,她就迷上了裹尸布。她给了我一个备忘录,里面写满了关于裹尸布的历史事件的一些关键,还标明了应该在过去找哪些关键的东西。总之,我跟你说,安娜对于那天晚上在你这里听到的东西不会透露出去一个字,她已经决定帮助你们调查,因为我不邀请她去我在罗马的家做客,她已经决定自己去都灵。她是个好姑娘,聪明、有判断力,和所有的记者一样有点爱管闲事。但是她的直觉非常强。我估计她的调查应该不会妨碍你们,但是如果她真的妨碍到你了,参与到了她不该管的事情当中并且给你带来麻烦的话,请你马上告诉我。很抱歉,跟搞报纸这行的人打交道总是不太方便,尽管是家里人。”
“你能给我看看那个备忘录吗?”
“安娜的?”
“是的,我很好奇,有一天索菲娅也跟我说起过裹尸布的历史,她也跟我说也许可以从历史中找寻线索。”
“天哪,太好了,我马上就给你。但是这完全是个推测性质的备忘录,估计对你也没什么帮助。”
第二十五章
阿达伊奥一直工作到了下午。土耳其雪茄的极冲的香味布满了整个屋子,辜那尔一扇扇地把窗子都打开了,花了几分钟看了看花园里的景色。他没有听见阿达伊奥轻轻的脚步声,也没有注意到他一脸愁容。“你想什么呢,辜那尔?”
他转过身,试图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压抑下去。
“没什么特别的,天气很好,让人很想出去走走。”
“我只要不在,你想什么时候出去都可以。你甚至可以跟你的家人在一起过上一段时间。”
“你要离开?”
“是的,我要去德国和意大利。我要去拜访一下我的朋友,我需要知道我们为什么弄错了,还有到底是谁背叛了我们。”
“这很危险,你不要自己去。”
“我不能让所有人都聚集到我这里来,但是我这么做的确是很危险。”
“跟他们约好在伊斯坦布尔见面。那个城市全年都挤满了旅游观光的人,在那里应该不会引人注目。”
“他们不能都到这里来。那么我出去比他们过来更方便一些。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出发。”
“你此行的理由是什么呢?”
“就说我累了,需要一小段时间度假。我去德国和意大利看看朋友。”
“你要在外面待多久?”
“一个星期,最多十天,不会更久了。这样你也可以休息休息。对了,最近我发觉你很紧张,似乎对我很生气的样子,怎么回事?”
“跟你说实话吧:我很伤心让这些孩子们为此牺牲。世界在变化,你却还努力想让一切都保持原样。你不能继续派那些孩子们去送死了,而且还把他们的舌头剪掉,以防止他们泄密……”
“他们要是说话了,我们都得完蛋。就是得益于我们的牺牲和沉默,我们才能幸存了二十个世纪。”
“我们为什么见不得阳光呢?”
“你疯了吧!”
他们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着。
辜那尔可能出卖自己吗?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可能,绝不可能。他非常相信辜那尔,信任到可以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他。
“给我准备明天出发的行李吧。”
辜那尔没有回答,转过身,把窗子又一扇扇关上,觉得下颌紧张得发疼。他深深吸了口气,听到阿达伊奥轻轻地将门关上走了。
他发现在阿达伊奥床边的地板上,有一张纸条。他弯腰把纸条拣了起来。那是一封用土耳其语写的信,他不禁看了起来。
有时候阿达伊奥随便让他看自己的信和文件,而且还要听听他的意见。但是辜那尔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不对,但是又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信的内容。
信没有署名。写信的人是要告诉阿达伊奥,监狱的安全理事会正在研究要将蒙蒂布吉释放,他请求阿达伊奥的指示,如果蒙蒂布吉一旦出狱将采取什么措施。
他正在自问为什么阿达伊奥不将一封这么重要的信件收好,难道他是想要自己看到?难道他认为自己是叛徒?
拿着这封信,他走到阿达伊奥的办公室。他用手关节轻轻地敲门,等候牧师让他进去。
“阿达伊奥,这封信在你床边的地上。” 牧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伸手将信接了过去。
“我已经看过了,我想您也是故意把它落在那里让我拣到的,并且让我看,给我设一个圈套来试验我是不是个叛徒。不是,我根本不是叛徒。我已经跟自己说了上千次要离开了,我想过上千次要告诉世界我们的身份,告诉大家我们在做什么。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之所以不那么做,都是为了我的母亲。因为我要我的家族继续享受高层次的生活,我的侄子们能够过上比我更幸福的生活。”
阿达伊奥默默地看着他,试图从辜那尔的脸上发现些什么,哪怕一丝能表明他还有任何感情的痕迹。
“现在我知道,明天你为什么走。你担心蒙蒂布吉可能出事,你跟他的父亲说了吗?”
“既然你已经向我申明了你不是叛徒,那么我也告诉你,我担心蒙蒂布吉会被他们释放。同时我害怕监狱长对此事有所怀疑。我们不能再冒险了。”
“你要怎么办呢?”
“采取一切有必要的,能让我们基督社团幸存下来的手段。”
“也包括杀死蒙蒂布吉吗?”
“是你还是我得到的这个结论呢?”
“我很了解你,我知道你有能力这么做。”
“你是我惟一的朋友,我从来不向你隐瞒任何事情,你知道我们基督社团所有的秘密。但是我注意到了,你对于我本人没有一点感情,这一点你从来都没有察觉到。”
“你弄错了,阿达伊奥,你完全搞错了。你对我一向很好,从我十岁那年,到你家的第一天开始。我非常痛苦地和父母分开了,努力做到不要经常去看他们。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陪我回家,在你去农场散步的时候让我下午待在自己家里,你尽量留给我和家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我不会挑剔你对我的态度,我只是指责你对这个世界,对基督社团的态度,还有你引起的无尽的痛苦。如果你想知道我是不是对你有感情,回答是……肯定有,但是我坦白地说,当看着你走向身不由己的歧途时,我对你也有深深的反感。但是我绝对不会背叛你,如果你是担心这个,我觉得你大可放心。”
“是的,我担心我们中间有一个叛徒,我的职责就是不要随便肯定任何事情。”
“恕我直言,你扔下那封信,表示得已经够明显的了。”
“也许我是想让你看到信,看看你是不是叛徒或者是警告你。你是我惟一的朋友,惟一我不想失去的朋友。”
“你去意大利会有危险。”
“如果我不去,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在都灵,我们不是有人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吗?如果警察做好了部署,你也没有必要暴露自己。”
“你为什么认为警察有所准备?”
“信里面已经暗示了,你还想给我再设一个圈套吗?”
“首先,我要去柏林,然后去米兰,最后去都灵。我尊敬蒙蒂布吉的家族,但是你也知道,我不能让他变成我们的一个问题。”
“如果你去都灵会遇到危险。那里太可怕了。”
“我不是胆小鬼,你知道,但是在这封信里的确是暗示了我们,警察已经有所部署,我必须小心行事,以防落入圈套。”
“蒙蒂布吉的日子屈指可数了。”
“所有的人,我们的生命都是有限的。现在让我工作吧,塔拉特来了再通知我。”
辜那尔离开办公室后直奔小教堂。他跪在那里,任凭泪水洗刷着他的面容,想从神坛上的十字架那里找到一个答案,让自己从痛苦中解脱。
第二十六章
“你又弄得神经兮兮的。”“鸠瑟贝,你瞧,我很肯定这群哑巴是从某个地方进进出出的,但是不是那扇门。你很清楚,都灵的地下布满了通道。”
最后一刻,他们的头决定要陪他们一起去都灵。文化部长从国防部要了一个可以考察那些地下通道的许可,因为这些通道是不对公众开放的。
在当局手中掌握的都灵地下通道图中没有显示有通道是通往都灵教堂的。但是马尔科的直觉告诉他,当局一定是搞错了,所以他要去对所有关闭的地道进行一场全面检查。他签署了一份文件,承担所有可能冒风险的责任。
他们在亚历山大酒店住下了,那里离都灵历史中心很近。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要开始工作了。马尔科查看城市所有的暗道,索菲娅也约好了和主教大人见面的时间,鸠瑟贝集合缉私警一起准备好跟踪哑巴所需的一切设施。但是那天晚上,马尔科邀请他们去金贝林·佛加斯科餐馆吃鱼,那是一家很经典很受欢迎的馆子。
他们继续热闹地交谈着,突然很意外地看到了伊维斯神父。
神父友好地走到他们的桌边,同每个人都热情地握了握手,好像非常高兴见到大家一样。
“真不知道您也来到了都灵,巴罗尼先生。主教大人跟我说了加罗尼博士要拜访我们的事情,我想应该是明天吧,您会见到主教阁下的。”
“是的。”索菲娅回答道。
“你们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教堂的工程已经结束了,裹尸布又重新回到信徒们的视线中了。我们加强了安全措施,COCSA给我们安装了一台最最现代的防火装置。我认为我们不会再受到类似事件的危害了。”
“希望您说的有道理,神父。”马尔科说道。
“好吧,我先告辞了,你们好好享用晚餐吧。”
他们目送他走到和那个黑皮肤的年轻女人一起吃饭的桌子旁边。马尔科笑了:
“你们知道我们的伊维斯神父是和谁一起吃饭吗?”
“多明显啊,一个同神父们在一起的黑女人呗。”鸠瑟贝肯定地说道,对马尔科的话感到很奇怪。
“那是安娜·希梅内斯,圣地亚哥的妹妹。”
“你说得没错,马尔科,真是圣地亚哥的妹妹。”
“现在该我到神父的桌上去跟她打声招呼了。”
“为什么不请他们喝一杯呢?”
“这样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对他们很感兴趣,我们这样不合适吧,你们说呢?”
马尔科穿过走道,走到伊维斯神父的桌子旁边。安娜·希梅内斯冲他粲然一笑并大方地要求主任能在适当的时候抽时间跟她聊聊。她四天前就
来到都灵了。
马尔科没有作任何承诺,只是回答说如果有时间他很高兴请她喝杯咖啡,但是他不打算在都灵待上很久。当他问怎样同她联系的时候,她说往亚历山大酒店打电话就可以了。
“太巧了,我们也住在那个酒店。”
“是我哥哥给我推荐的这家酒店,在那儿待一段时间还是很不错的。”
“好吧,这样看来我们肯定能找到时间见见面了。”
索菲娅回酒店的时候,在大堂里碰见了安娜·希梅内斯。索菲娅觉得她好像正在等着她回来。
“博士……”
“怎么样,还好吗?”
“很好。您还记得我吗?”
“是的,您是圣地亚哥·希梅内斯的妹妹,我们大家的好朋友啊。”
“您知道我在都灵干什么吗?”
“调查教堂火灾事故。”
“我知道这让您的头不是太高兴。”
“这也很正常啊,您也不喜欢警察去插手你自己的工作吧。”
“不,我绝不想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我知道我跟你这么说是有些自夸,但是我能够帮助你们,请你们一定相信我。我非常在乎我的哥哥,我决不会做任何伤害到他的事情。我的确是想写篇报道,但是我决不会透露一个字,直到你们将此案完全了结,直到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了之后我再写。”
“您应该理解艺术品部是不允许圈外其他的人加入到调查小组中来的。”
“但是我们可以平行工作啊,我告诉你们我调查出来的东西,你们与我可以完全划清界限。”
“安娜,这是一个官方的调查。”
“我知道,知道的。我们一起喝杯咖啡吧。”
“好的。” 安娜放心地松了口气,索菲娅却抱怨答应跟这个记者一起坐下来聊天。但是索菲娅觉得还是很舒服的,她觉得可以信赖这个姑娘。可马尔科也有道理,他们有必要跟她合作吗?图什么呢?
“行,跟我说说吧。”索菲娅说道。
“我看了很多种关于裹尸布历史的版本,非常有意思。”
“的确是的。”
“我认为有人想要得到裹尸布。那些火灾只不过是想引开警察的注意力罢了,最终目的还是要拿走裹尸布。”
索菲娅对于这个年轻人得到了和他们一样的结论感到很吃惊。她饶有兴趣地听她继续讲道:
“但是我们应该从过去发生的事情找突破口。某人想要得到它。”安娜肯定地说道,“某个同裹尸布的历史有着关联的人。”
“您怎么会有这个结论的呢?”
“我也不清楚,直觉告诉我是这样的。再疯狂的想法我都能找出上千种理论,但是……”
“我了解,我读过你的备忘录。”
“有何高见呢?”
“您很有想象力,绝对的天才,而且也许很有道理。”
“我觉得伊维斯神父知道的比他说的关于裹尸布的东西要多得多。”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太完美了,正确无误、正直不阿、透明无比,这一切都让我不得不想到他是为了掩藏什么。而且,他还很英俊,非常英俊,您说呢?”
“是的,绝对是个非常吸引人的男人。您怎么认识他的呢?”
“我给教堂打电话,解释说我是记者,我在调查火灾和其他一些在教堂发生的事件,威胁说他们隐瞒了一些事实真相,我要将我所怀疑的东西和一些已经调查出来的东西公布于众。
“前天,伊维斯神父给我打电话。我们见了面,谈了很长时间。看起来他是很坦诚的,他介绍了最近的这次火灾的情况,领着我参观了教堂,然后我们还去喝了杯咖啡。我们又继续交谈。但是昨天我给他打电话要确定一个会面的时间,他推说白天整天都很忙,问我是否介意一同用晚餐。这就是全部的故事。”
“他是个特别的神父。”索菲娅说道。
“我猜想当他做弥撒的时候,教堂一定是人满为患的。”安娜回答道。
“你喜欢他么?”
“他要不是神父,我还真想跟他谈谈恋爱。”
索菲娅对于安娜的直白惊叹不已。她自己即使有这种想法也绝对不敢坦白。但是这些年轻的姑娘们就不一样了,她们就可以。安娜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她属于那种习惯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东西的年轻人,没有虚伪和任何的顾忌。尽管伊维斯的神父身份禁锢了她的感情,但谁能保证能束缚她一辈子呢。
“知道么,我对伊维斯神父也很感兴趣。但是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调查,除了我们能看到的东西外,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也许还真是会有这样纯洁透明的人存在的,你说呢?好吧,那你还想做什么呢?”
“如果您能给我些指示,我们就可以交换一下信息……”
“不行,我不能,而且也不应该这么做。”
“没人会知道的。”
“安娜,你不要瞎搅和了,我从不会背着任何人做不该做的事情。特别不会背着那些我信任的人和那些跟我一起工作的人。您跟我相处得很好,但是我有自己的工作,您也一样。如果马尔科决定在什么时候跟您联系,我一定非常高兴,如果他没有决定这样做的话,我也会一样地高兴。”
“如果有人要偷盗或者毁坏裹尸布,公众也是有权利知道的啊。”
“安娜,我很清楚你想要的,但是答案就是不行,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