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phis 发表于 2006-5-5 21:50

雨夜谈鬼事件 ——作者:天下霸唱,完整

雨夜谈鬼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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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初话:暴雨
  
  突降暴雨,
沪宁段高速路被临时关闭了,我们不得不开车绕道而行.说来也怪了,三月中旬竟然下这么大的雨,天色将晚,四周都被雨雾遮盖,能见度越来越低.看来我们今天无论如何是赶不回去了.
  臭鱼提意在路边找个地方过一夜,等天亮雨停了再走.阿豪也觉得路况太差,再开下去非出事不可.
  臭鱼和我是同乡,他本名于胜兵,长得黑头黑脑粗手大脚,活脱脱便似是黑鱼精转世,所以我们都称其为臭鱼.阿豪是广东人,为人精细能说会道,他的名字很有粤派特点“赖丘豪”.我们三个人在两年前合伙开了一家小规模的药材公司,兄弟齐心,再加上天时地利和不错的经商人脉,生意做得很火,这日出去谈事,没成想回来的时候赶上这么大一场雨,天黑路滑,无奈之下只得就近找个地方过夜.
  这时雨越下越大,根本辨不清方向,只能顺着路乱开,好不容易发现前边不远隐隐约约有几处聚在一起的灯光,把车开到近处一看,是几间平房.三人大喜,这下不用在车里过夜了,管他是旅店饭馆还是民宅,好逮也要付些钱借宿一夜.
  我们冒着雨从车上下来,看见大门前挂着一块牌子:慈济堂老号药铺.臭鱼大喜:”这家还是咱们的同行.这么说来跟咱哥们儿多少有些香火之情,肯定能接待咱们住上一夜.”
  阿豪过去敲门,只听里面有人答应一声把门打开,是一位老者携着一个幼童.阿豪说明来意,问可否行个方便,留我们哥儿仨过夜.
  老者请我们进了客厅,他自称姓陈,陈老对我们说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今天这鬼天气十属罕见.既然你们到了这里,也是有缘.若不嫌弃,就在此间将就一夜.只是我这里只有我爷孙二人居住,没有多余的客房和床铺.三位只能在客厅里面过夜.”
  我想这种情况下能有间房子不用挨淋受冻,哪里还敢奢求被褥铺盖.便对陈老说:这样就足够了,我们也不睡觉,在屋里坐上一宿就好,只求烧一壶开水解渴.
  陈老给我们烧了一壶开水,泡了茶,便把我们留在客厅自己领着孙子进里屋睡觉.
  前面有一大间是药房,层层叠叠尽是药柜,客厅在药店后面,面积不大,但是摆设装饰颇为清雅别致,我们三人坐在客厅的红木靠椅上喝茶聊天,臭鱼说起前两天看来的新闻,美军的阿帕契武装直升机在伊拉克被农民用步枪打了下来,大赞人民战争的厉害之处。
  阿豪颇不以为然,说道:“一架阿帕契的火力,相当于第三世界国家整整一个反坦克旅团,但是这种高精尖的设备,有一丝一毫的操作保养失误就会酿成重大事故,倒也不见得是伊拉克民兵有多厉害,只是瞎猫撞上死老鼠而已。”
  我们就此问题展开了热烈讨论,后来扯来扯去也没分出个高下。阿豪觉得无聊,便说要讲个恐怖的古代案件给我们听。
  我对阿豪说:“你要是讲那瞎编乱造的,还是趁早打住,咱们这里又没有小妞儿,我和臭鱼两个大男人,听鬼故事也不觉得害怕。”
  臭鱼也在旁随声符合:“就是的,你还不如讲几个荤段子来解解闷。”
  阿豪说:“你们别这么说,我讲的这个事是我以前从古代公案小说里看来的,虽然未必确有其事。但是十分离奇,反正长夜漫漫,咱们又没法睡觉,讲给你们听听,也好打发时间。”
  我同臭鱼听他说十分离奇,便有三分感兴趣了,我说:“平日里听的鬼故事以及看的恐怖电影多半没什么意思,只是一味的卖弄吓人,不是电视里爬出个女鬼就是从床下伸出只黑手,要不就是吃包子吃出个死人手指,简直就是无聊透顶。你要是讲吓唬人的,我便不爱听,如果离奇怪异的,尽管讲来听听。”
  阿豪点上一支烟,又把我们面前的茶杯倒满茶。吸了两口烟,想了一会儿,讲了一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
  有一个家庭,父亲早亡,只剩下母亲王氏带着十七八岁年纪的儿子。王氏靠给人缝逢洗洗赚些微薄的工钱供儿子读书,虽然日子过得寒酸,但是母慈子孝,母亲勤劳贤德,儿子用功读书,倒也苦中有乐。
  王氏为了便于儿子进京赶考,便在京郊租了一所房子。里外两间,外带一个小院。
  住了约有半月,这日夜里天气闷热,母子二人坐在院子里,王氏缝衣服,书生借着月光读书。忽然从大门外冲一个男人,身穿大红色的袍服,面上蒙一块油布,进得门来,一言不发,抢过儿子正在读的书本就冲进里屋。
  母子俩大惊失色,以为有歹人抢劫,但是家贫如洗,哪有值得抢的东西?但是那红袍人进了里屋久久也不出来,只得硬着头皮进屋观看。
  但是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家里只有里外两间小房,并无后门窗户。王氏发现里屋床下露出一角红布,那人莫非躲在床下不成?
  书生抄起做为门栓用的木棍,和母亲合力把床揭开,床下却不见有人,露出的那一角红布原来是埋在床底的地下。王氏用手一探埋有红布的地面,发现仅有一层浮土,便命儿子把土刨开,看看那红布究竟是何事物。
  书生只挖了片刻就挖出一个红布包裹的大木箱子,箱子被一把铜锁牢牢锁住,无法开启。书生年轻性急,用锤子把锁砸开,箱子里面金光闪闪,竟是满满一大箱金元宝。
  母亲王氏大喜,认为这是上天可怜她母子二人孤苦,赐下这一大桩富贵来。只是这笔财太大太横,母子二人都不免心惊肉跳。王氏生来迷信,便从箱中拿出一锭元宝,让儿子去城里买上一个猪头,作为供品祭祀天地祖先。又把箱子按原样埋回床下。
  如此折腾了一夜,此时天已将明,城门刚开,书生拿了金子,便去城里买猪头。到了城内马屠户的肉铺,见刚好宰杀了一口大肥猪,血淋淋的猪头挂在肉案钩子上。儿子拿出金元宝交于马屠户说要买猪头祭祖。
  马屠户见这么一个穿着破旧的年轻书生拿出好大一锭元宝,觉得十分古怪。但是古代人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人纵然穷酸落迫,但是到哪里仍然都被劳动阶层高看一眼。马屠户虽然奇怪,但是并没有认为他这钱来路不正。便把猪头摘下来递给他。
  书生出来得匆忙,并未带东西包猪头,血淋淋的不知如何下手。马屠户见他束手无策,觉得好笑,便拿了自家用的一块油布把猪头包上。书生谢过屠户,抱了猪头便往家里赶。
  那京城重地,做公的最多,有几名公差起得早,要去衙门里戍职,见一个穷秀才抱着一个血淋淋的油布包,神色慌张,急匆匆的在街上行走。
  公人眼毒,一看此人就有事。于是过去将他拦住,喝问:“这天刚蒙蒙亮,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书生昨夜得了一大桩富贵,正自心惊,被公差一问,顿时惊得呆了,吱吱呜呜的说是赶早进城买个猪头回家祭祖。
  公差见是如此老实年轻的读书人,就想放他走路。书生正要离去,一个年老的公差突然说道:“你这包裹里既然是猪头,不妨打开来让我等看看。”
  书生心想猪头有什么好看,你们既然要看,就打开给你们看好了,未成想打开油布,却哪里有什么猪头,里面包的是血肉模糊的一颗人头。
  一众公差大怒,稍微有些大意,险些被这厮骗过了。不由分说,将书生锁了带回俯衙。
  京畿俯伊得知情由,向书生取了口供。把卖肉的马屠户和王氏都抓来讯问。
  马屠户一口咬定,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书生,而且今日身体不适准备休市一日,不曾杀猪开张。
  又差人把书生家中床下埋的箱子取出来,里面也没有什么金珠宝贝,上面满满的装着很多烧给死人用的纸钱纸元宝,在箱子底下是一具身穿红袍的无头男尸,男尸手中紧握一本书,正是昨晚书生在院子里读的那本。
  经杵作勘验,无头男尸同书生所抱的人头系同一人。死者口鼻中满是黑血,应为中毒而死。
俯尹见此案蹊跷异常,便反复验证口供,察言观色,发现那王氏母子并不似奸诈说谎之徒,反而马屠户看似神闲气定,置身事外,却隐隐显得紧张焦急。
  俯尹按口供述,盘问马屠户:“书生说用一锭金元宝向你买猪头,你说早上刚开市,没有散碎银两找钱。于是他便把金元宝留在你处,约定过两日来取买猪头剩于的银两。可有此事?”
  马屠户把头连连摇头:“绝无此事,自昨晚以来小人一直在家睡觉,小人老婆可以作证。”
  俯尹命办差官前去马屠家里仔细搜查,在其家肉铺中搜出一枚纸元宝。俯尹再问,马屠户无言以对,只是摇头,连呼:“冤枉”
  当日办差官又从王氏家不远的河边找到一柄屠刀,杵作检验死尸,确认人头就是用此刀割下,经马屠户邻里辨认,确为马屠户所有。俯尹命给马屠户施以酷刑,马屠户承受不住,只得招认:
  一月前,马屠户去城郊采购生猪,因为回来得晚了,城门关了进不了城,只得与一山西客商共同借宿于一处空宅之中。马屠户见财其意,便下毒谋害了山西客商,又用杀猪刀割下了山西客商的人头,把死尸埋在屋里床下,凶器与人头扔在房后河中。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冥冥中却有天网恢恢。
  
  臭鱼说:“这事也真是有趣,相当于死者自己想办法报案,而且自己还给自己准备了多半箱子纸钱。以前看过京剧《乌盆记》,也是说谋财害命,受害者的尸体被碾碎做成了瓦盆,瓦盆中的冤魂求人带他去找包公告状。跟阿豪讲的故事差不多。”
  我说:“这个案子我好象以前也听过,是在包公案的评书里讲的,和阿豪所说的大同小异,只不过是包公最后用阴阳枕审问了受害者的亡魂,才查得水落石出。其实这种公案故事多半是后人演义出来的,为的是突出官员的英明,宣扬因果报应,好让老百姓不办坏事,也是政府愚民的一种手段,当不得真的。”
  阿豪问什么是阴阳枕,我说:“传说包龙图日断阳,夜断阴。晚上睡觉枕在阴阳枕上,就可以到阴曹地俯断案了。如果真是这样,能让死人开口说话,这世上也就没有悬案了。”
  阿豪说:“这种奇案还是有的,只是古代办案技术手段落后,有些案件无法自圆其说。所以扯上些神鬼显灵的事,以便服众。在当时怨魂显灵也是一种重要的呈堂证供。”
  臭鱼说:“我听老一辈的人讲,凡是命案,不管过多少年,没有破不了的。”
  阿豪总喜欢和臭鱼开玩笑,从不放过任何贬低臭鱼见识的机会,连忙说:“那倒也是屁话,我还是那个观点,这些都是为了让人们不要杀人,在道德上把人约束住了。不过从古到今也不知道发生了几千万起凶杀案,看来这些与人为善价值观对人类的影响不大。人性的原则在财色的诱惑面前是不堪一击的。没有结果的凶杀案多了,更有些恶人光明正大的乱杀无辜,也没见他们有什么报应。”
  臭鱼问我的观点,我说:“杀了人不一定有报应的,不过我很愿意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世人如果没有了道德观念的束缚,连因果报应都不能相信,那这社会和地狱就没什么区别了,那就该人吃人了。”
  臭鱼点头说:“听你们这么讲,我也突然想起以前曾经看过一件悬案的记载,悬案就是没有结果的命案,这件公案在清代野史笔记中多有记载,看来绝对是确有其事,不然不会流传这么广,这比阿豪那演绎小说里出来的案件真实得多,我讲给你们听听”
第二个故事
  清朝的时候在山左县有个妇人,不知其名姓。有一日从娘家回来,丈夫因为有事在身,便使其弟去接嫂子。
  妇人骑了一匹黑驴,弟步行在后。路过一处深山老林,妇人尿急,命弟牵驴,自己走到树林里去解手,没走几步,发现几株老松树和怪异磷峋的岩石环绕着一处荒坟,很是僻静。
  妇人憋不住了,就在坟边小解,溺后束衣,发现里面穿的红裤衩没了,可是在解手时明明还在啊。
  妇人大惊,在周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阿豪听了大笑:“清朝女人穿内裤吗?”臭鱼解释说:“我也不知女人内衣在古代怎么说,反正你们知道就行了,别太较真了。”我说:“古代人穿的那个好象叫肚兜。”阿豪臭鱼都连连点头称是。)
  其弟在外边催促,妇人无奈只得放弃寻找,幸好衣服很长,不至于露了庐山真面目。出了树林骑上黑驴,匆匆而返。
  回到家后,私下里把此事告诉她的丈夫,丈夫吓得面如土色对她说:“这件事你知我知,切不可再对其他人讲起。”
  妇人不敢再说,但是始终不解其中缘故。
  到了晚上熄灯睡觉,二人躺在床上,丈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鼾声如雷。妇人想起白天的遭遇,非常害怕,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忽然听到屋顶有物震响,声音很大,好象是一块大石落下。妇人害怕万分,连忙呼唤丈夫起来查看,但是连喊带推,丈夫始终一动不动。妇人点上灯烛观看,发现一把锋利如霜的刀插在其夫胸口,刀插得很深,拔都拔不出来。
  妇人大惊,嚎淘大哭。家里人闻声赶至,发现房间门窗关闭得完好无损,都怀疑是妇人谋害亲夫。于是抓住妇人到官俯告状。
  官俯讯问妇人,那妇人一时受惊过度,不能开口讲话。直到第二天才略微镇静了一些。妇人便把在林中丢失内裤一事凛告官俯。
  官俯命令验看那处荒坟,只见磊磊高冢,封树俨然,没有任何挖开过的迹象。
  把墓主招来质问,墓主说坟里埋的是家中的一个小女儿,年仅十一,因患病不治而亡,埋在此处已经十五年了。家里只是每年春秋时节派人来扫墓,其余的事则一概不知。
  官俯告之墓主人案情经过,要求挖坟开棺查看。
  墓主坚决不肯,官俯无奈,只得强行动手挖坟。
  几名衙役杵作一起动手,把棺材挖了出来,打开一看,众人无不愕然。
  那棺里并没有少女遗体,却有个少年和尚,赤身裸体躺在其中,头上正盖着妇女遗失的红色内裤。胸口上插了一柄锋利匕首,血迹殷然如新。
  详细走访的周围的寺庙,都说没有这个和尚,也无人报官有失踪的少年僧人。
  案情重重疑难怨苦,官俯多次勘察无果,只能悬为疑案。
  
  我正听得投入,没想到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完了。
  阿豪心细,问臭鱼:“你中间说,丈夫听了他老婆讲丢失红裤衩的事之后非常害怕,晚上就被杀死了,会不会这个丈夫就是杀和尚的凶手?”
  臭鱼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看过的几本书上都没有结果,不过妇人的丈夫听了在坟边丢失内裤的事之后确实吓得面无人色,这是书上的原文,我记得很清楚,至于他为什么不觉得奇怪或者愤怒,而偏偏是吓得面如土色,这其中很值得推敲。”
  我怕他推敲起来没完,连忙把臭鱼的话打断:“你们俩讲的这两件事,一个是小说演义,一个是野史志异,虽然内容离奇,却没什么新鲜的。”
  阿豪问道:“那么依你说什么才算新鲜的?”
  我也点了支烟,一边抽烟一边说:“我从前经历过一件极可怕的事,从来没对别人讲过,我知道即使我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就连事后我自己回忆起来也觉得象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咱们兄弟都不是外人,今夜我就给你们哥儿俩说说这件事,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每一句话都是真实可靠的。比你们俩讲的那些捕风捉影的事真实得多,毕竟我这是真人真事。”
  臭鱼说:“我也不管你是真是假,先讲来听听,我们都不是小孩子,自己还分不出真假么?”
  阿豪知道我一向沉着老练,轻易不讲大话,听我这么说很是好奇:“以前听故事都是道听途说,今天总算能听一件真人真事了,别卖关子,快讲块讲。”
  我说:“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讲讲,嗯……该从哪里说起呢?”
第三个故事
我所讲的真实经历
  
  在和臭鱼阿豪合伙做生意之前,我在一家私企打工。公司的老总叫张涛,是山东清河人,他家祖上都是卖牛杂碎的,年纪比我大个两三岁左右。他早先跟了同乡的一位大哥在海南做房地产,后来海南房市崩盘,那位大哥去了缅甸开赌场,张涛卷了一部分钱自己到上海做生意。
  张涛喜欢和公司里的员工称兄道弟,不喜欢别人叫他张总而要称其为“张哥”。
  说实在的我对这个人真没什么好感,觉得他的作风和经营策略都充满了小农思想和实用主义。换句话说我觉得这个人不是做大事的人,很小气,没眼光,缺少必要的魄力和智商,经常拖欠员工的薪水。
  也不知道为什么,张涛对我很器重,从没拖欠过我的薪水,而且公司的一些重大决策都和我商量,我想总不会是因为我也姓张吧?
  那天我象往常一样上班,中午的时候张涛神秘兮兮的找到我,说今天中午要请我到外边吃海鲜。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家伙肯定要找我有事,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古人云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他这种小气的人不会平白无故的请我吃海鲜,只是不知他找我想做什么,我也不理会,且吃了他的再说。”
  
  张涛开车带我去了浦东新区世纪大道上很奢遮的名豪鱼翅城。
  我也不问他找我吃饭所为何事,埋头只管吃喝。
  张涛给我满上一杯酒说道:“老弟,咱们公司也就你是个人才,你刚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脑子好使,而且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向都守口如瓶,你很有前途啊。”
  我嘴里塞了一大块鲍鱼,含含糊糊的答应了几声,心中盘算:“你把我抬得越高,越是要让我给你当枪使,我是何等样人,岂能被你这土老冒儿几句好话一熏就晕菜。”
  
  张涛自己也喝了两杯,边喝边说出一件事,我听了几句,心中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原来张涛在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叫王雪菲,张涛看她的第一眼就死心踏地的爱上了她,豁出血本去追求了一年多,对方总算是答应了嫁给他。
  可是最近王雪菲和他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有时约会的时候竟然一句话不说,总是一个人出神发呆,对年底结婚的事也不再提起。
  张涛想她可能另有新欢了,不由得又急又妒。追问王雪菲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淡,是不是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王雪菲连表情都没有,只是抬起了头似乎是在观赏天边的浮云,对张涛的话听而不闻。
  张涛对我讲了这些就不再说话,连喝了几杯闷酒。
  我知道他是在等我把话接过来,然后就要我为他办事。我才不会上当,我故意说:“张哥,不就是个女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既然是那种不懂得男人价值的坏女人,就随她去吧。凭你这么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又有这么慷慨轻财的器量。何愁找不到个好老婆?日后必有良缘,今日一时失意,倒也不用放在心上。”
  张涛可能有点喝多了,动了感情,眼泪旺旺的说:“老弟,哥哥就拿你当亲兄弟一样,不怕兄弟笑话,什么事都不瞒你,我他娘的就认准了王雪菲了,没她我不能活了。我想求兄弟你帮个忙,你下班之后,晚上悄悄的跟着王雪菲,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在跟哪个野男人厮会,他娘了逼的,要是真这样,我非插了那小子不可。”
  我心说这不是让我当私人侦探吗,这缺德事我可不能做,连忙推辞:“张哥,这事关重大,我又没当过间谍,要是万一办砸了,那不是给您耽误事吗。”
  张涛从手包里摸出厚厚的一大沓钞票塞在我手里:“现在世道艰难,开个公司实在不容易,每天晚上我都要出去和客户应酬,根本抽不出时间,所以不得不跟老弟你张这个口,务必务必,千万千万,要答应帮帮我这个忙,你一定要找点确凿的证据出来,事成之后,做哥哥另有一番酬谢。”
我心中有两个难处,其一,此时此刻这件差事是万难推托,毕竟是在人家的公司里打工,饭碗是张涛给的,他让我做的事我不肯做的话,日后也不要在他的公司里混了。
  其二,即便是接了这件差事,但是如果说什么也调查不出来,在他眼里我就是无能无用之人,也不要想升职加薪了。就算调查出一些情况,找到了他未婚妻跟别人偷情的证据,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日后也不能容我继续留在公司里做事了。
  我答应帮他的忙也要被炒尤鱼,不答应帮忙也是一样的下场。还不如我现在就辞职了事,省得日后麻烦。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摆地摊。凭我的本事,还怕找不到工作么?
  不过我看张涛这么一个男人哭得两眼通红,而且一直以来,他为人虽然不好,但对我倒也确实不错,我若不帮他这个忙,岂不是被别人看成无情无义之人?也罢,管他炒不炒我鱿鱼,就给他当回枪使吧。
  
  我头脑一热,就接受了张涛的委托。答应他一个月之内找到证据。于是我每天下班之后,就开车到西环一大道的鸿发家园王雪菲住处观察她的动静。
  这时我感觉自己真的成了臭名远扬的狗仔队了,为了搜集一些证据,我准备了望远镜,照相机,录音机等装备,还买了一张假身份证和一张假警察工作证以备不时之需。并找朋友换了一辆旧的白色富康,这种车非常普通,停在哪都不起眼。
  当我第一眼看到王雪菲的时候,我明白了张涛的感受,她比照片上更有魅力,确实是个让男人牵肠挂肚甚至连魂都被勾走的女人。她身材虽高却十分苗条,容貌极美,脸上画的韩国魔幻妆,这种妆很色彩浓重,更衬托得肤色白腻滑嫩。
  张涛说她三十岁了,在我看来,她也只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真是驻颜有术,不知道用了多少名贵的美容产品。
  不过她的美显得太与众不同了,也许应该说是美得与世俗的社会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受人之托,我真不想和这个女人扯上任何一点关系,因为我有种直觉,这个女人是个有很多秘密的女人,而且是个很危险的女人。任何想接近她的男人都如同是扑火的飞蛾,有去无回。
  
我观察了一个星期,发现王雪菲每天晚上六点半前后,就从家里出来。
  她有一辆经典款的全红甲壳虫,那是张涛给她买的,不过她却一直没有开过,每次出门都是步行,或者坐公交。我在后面跟踪,看看她都去哪里,逐渐发现了一些她生活上的规律。
  她每周一三五这三天,都要在晚上去黄楼镇界龙宾馆住上一晚。其余时间则是逛街买衣服,不与任何人交往说话,从没见过她有什么朋友或者熟人。
  我估计那宾馆多半就是他和情人幽会的场所了。不过不晓得她为何要大老远的跑到郊县去,市里有那么多宾馆酒店却偏偏不去。
  难道是怕被张涛知道?只是定了婚,又没正式结婚,应该不是因为这个。也许是因为她一直在花张涛的钱,担心被发现私情断了财路,看来这种可能性要大一些。
  另外还有一个发现,和王雪菲住在一起的有个十五六岁的弱智少年,整天穿得破破烂烂,拖着两条青绿色的大鼻涕在外边到处玩耍,深夜才回王雪菲家里睡觉。
  我问过张涛,他说王雪菲没有亲戚,是个孤儿,也没有任何兄弟姐妹。看来是她好心收养的流浪儿。
  我决定先从这个弱智身上着手,他和王雪菲整天住在一起,多多少少应该知道她的一些情况。
  
  这天傍晚六点我等王雪菲离开家之后,在楼下找到了蹲在地上玩屠杀蚂蚁的弱智,我走过去蹲在他对面跟他一起把蚂蚁一只只的用手指碾死。
  弱智见我和他一起玩,很是高兴,抹了抹鼻涕对我傻笑。
  我见时机成熟了,就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他:“我是阿华,别人都叫刘德华,你叫什么名字?”
  那弱智不知道我信口开河,以为我真的叫刘德华,不过他可能也不知道刘德华是谁,吸着鼻涕对我说道:“我小名好象叫宝石,别人都叫我傻宝石。”
  我跟他闲扯了几句,傻宝石说话还比较有条理,我觉得他其实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白痴型智障,只是比起同龄人笨了一些,其智力应该属于小学一二年级的水平。他这是人傻心不傻。
  我问道:“宝石,我看你跟一个漂亮姐姐一起住,她是你什么人啊?”
  傻宝石只顾低着头杀蚂蚁,捏死十几只之后才想起来回答我的问题:“哦哦,那是三姑,我没家,在街上讨饭吃,三姑看我可怜,就带我回家。”

二、

  我心中暗想王雪菲外表冷艳,想不到心地很好,看这流浪儿可怜就带回家,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只是不知她为何自称三姑?排行第三?还是有别的含义?
  我问傻宝石:“你三姑有男朋友吗?”
  傻宝石听不懂什么是男朋友,我给解释了半天,他还是不懂。
  我继续问傻宝石:“三姑带你回家做什么?”
  “给我好吃的,晚上让我和她一起睡在软床上。”傻宝石靠过来小声在我耳边说:“三姑是神仙。”
  我心中觉得好笑,表面却不动声色,郑重的表示对傻宝石的话十分赞同:“三姑长得这么美,当然是仙女了。”
  傻宝石见我相信他的话,十分开心,接着说道:“她是神仙,怎么会不美?每次月亮圆的时候,三姑就去楼顶脱光衣服飞到半空对着月亮跳舞。”
  
  我听得头皮发麻,心想:“这傻小子满嘴跑火车,但是傻子是不说谎的,那是连傻子都知道的。他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呢?我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多年,他要是装傻我不可能看不出来。”
  暮霭苍茫之中,我看见傻宝石两眼发直,傻呼呼的没有任何狡诈神色,绝不是在说谎骗人。
  傻宝石看我不说话,就自言自语:“三姑不让我说的,我给忘了,被三姑知道了我又要挨针扎了,很疼很疼的啊。”说完不停的揉自己的屁股。好象回想起来以前扎针的痛苦。
  我听出他这段话里隐藏了不少信息,就问道:“三姑会打针吗?我倒不知道她曾经做过护士。”
  傻宝石可能是想起王雪菲说过不让他跟别人讲自己的事,否则就折磨他,很是害怕,摇摇头不肯说。
  此事远远超出我的想象,现在若不问个明白,日后不知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我哄骗傻宝石:“宝石,你放心吧,你跟我说的话我绝对不跟别人讲,咱们两个人是好朋友,好朋友是要掏心窝子的,这叫肝胆相照,任何事都不可以对朋友隐瞒,否则以后没人愿意做你的朋友,也不会有人陪你玩了。”
  傻宝石有点动摇了,看来他很担心没人跟他一起玩。
  我继续巩固战果:“我刘得华发誓,绝对不会把你跟我说的话泄露出去,否则就让刘德华永远没有鸡腿吃。你告诉我三姑怎么给你打针,我就带你去吃肯德鸡好不好?”
  傻宝石见我发誓发得诚恳,又听到有肯德鸡吃,终于说了出来:“三姑肚子里有根刺,扎到人疼得要死。”说着把裤子脱了,让我看他的屁股。
  傻宝石的左边屁股好象是被巨大无比的毒虫所蛰,又红又肿。
  我暗暗心惊,心想:“月圆的时候脱光了衣服去楼顶跳舞?肚子里有根刺可以刺人?那是人类能做到的吗?傻子的话实在难以理解。他所说的究竟是针还是刺?那针会步会是用来静脉注射吸毒的?”
  我想不出结果,又盘问傻子详情,傻子翻来覆去也只是这几句对答,而且这家伙说话太没水平,讲了一大堆,基本全是废话。看来他嘴里确实没什么更有价值的情报了。
  既然答应了傻子吃肯德鸡,说话当然要算数的。如果对一个傻小孩都不能守信用,那干脆不要做人了。
  于是我带着傻宝石找了家肯德鸡让他吃了个够,并嘱咐他今天的事绝对不要泄露出去一个字。否则我也把他说的话到处传播,让他屁股上再挨几针。
  傻宝石最怕打针,满口答应,并发誓说如果泄露出去,让傻宝石一辈子没有鸡腿吃。
  
  我知道这个傻子嘴不严,稍微用点威逼利诱他就会说出去,不过我也不怕,让王雪菲去找刘德华算帐好了,我是绝不认帐的。
傻宝石的话真是云山雾罩,我越想就越是不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果然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明白。
  转天正是星期三,我估计王雪菲惯例要去界龙宾馆,便提前开车到界龙宾馆等候,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拍到几张她和情人幽会的照片。
  我到宾馆的时间是晚上七点,时间还早,我就在周围转了一圈,界龙宾馆的规模相当大,大门前一条林荫大道,古柏森森,清幽欲绝,整个主楼是五六十年代的建筑,经过半个世纪的风吹雨打,显得有些残旧。门面装修的却甚是奢华气派,地面上铺着腥腥红的地毯,大大的霓红灯字号隔着老远就能看到。
  大门对面有一家卖酒酿圆子的小吃店,我进去吃了两份,店主老夫妇十分热情,招呼的很周到,我平时虽然不经常吃甜食,但是感觉这里的酒酿圆子比城隍庙的要好吃许多。
  正想再吃一份,发现王雪菲到了,我连忙汇了钞跟上去,尾随着她进了宾馆。
  在宾馆前台,服务员问我是不是要住店,我说我是去找个人,就问了王雪菲住几号房,服务员查了一下,告诉我是三楼311。
  我没乘电梯,从楼梯上了三楼,长长的走道中站着一个年轻的男服务生,见我过来,就主动过来询问:“先生,您住几号房间?”
  我看了他一眼,他左胸前别着个号码牌311,我想这号码真有意思,和王雪菲住的房间号一样。我掏出假警察证件对他晃了晃,答道:“我是公安,查点事,你不要多问,也别多说。明白吗?”
  服务生看都不看我的假警察证件,只是盯着我的脸,就象是见到什么离奇的东西,看个没完。
  我被他看得有点发毛:“看什么?没见过警察是怎么着,跟你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
  服务生说:“表弟,你怎么也来了?姨夫和姨妈身体好吗?”
  我被他气乐了,心想:“我家的亲戚屈指可数,哪里有什么表哥,再说这服务生年纪比我小了不少,怎么能是表哥,真是乱认亲戚。”
  311服务员又对我说:“表弟,你怎么来这里玩?就赶快走吧,这地方很乱的,不太好。”
  我想他可能是认错人了,这小子既然认我做表弟,我正好将错就错利用这种关系打听一下王雪菲的事情。便没接他的话,反问道:“表哥,我跟你打听个人,住311号的大美妞儿你见过吗?她是不是经常来这过夜,她跟谁住一起?”
  311说:“见过的,她在这家宾馆长期包了房,每星期都来三天,而且固定住在311,风雨无阻。她是你女朋友吗?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那种女人你是养不起的。”
  我假装真诚无比的恳求:“我就喜欢她怎么办呢?感情这东西很怪,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表哥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这个忙,我要确定了她确实是另有情人,就死心了,以后绝不会再找她了。”
  311服务生见我说的真挚,只得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谁让咱俩是亲戚,她房里确实有不少男人进进出出,我不知道哪个是她的情人。你说我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我拿出个小型录音机递给311服务生:“你借机进去收拾房间,顺便把这个东西打开,藏在房间里,千万别让她看发觉。”我又拿了两百块钱塞到他手里:“不能让表哥白忙活啊,明晚这个时候我来取,到时再给你两百。”
  服务生跟我推辞了几句,见我执意要给钱,只得收了,我便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觉得今天的事实在是顺利得异乎寻常,没来由的冒出个表哥,真是又好笑又奇怪。只要那个服务生把录音机打开藏好,那么明天就能拿到王雪菲被着未婚夫偷情的证据了,这事总算是对张涛有个交代。
  但是我又有种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能了结,自己已经被搅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难以自拔,越陷越深。
  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傻宝石的模样,也不知是何缘故,只是隐隐感到十分不安。宝石虽然傻呼呼的,但是朴实真诚,我对他印象不坏,现在的时代是个越认真越热血就越被看成是白痴的时代,社会上的人虚伪油滑,我倒喜欢傻宝石性格的真实不假。
  我决定去看看傻宝石,绕了一大段路到了王雪菲住的小区。平时这个时候傻宝石都在附近玩,今天我在小区里转了三四圈却始终没见到他的踪影。
  我问了小区的一个保安,保安摇头叹气:“那个傻孩子真是可怜,今天早晨被一辆拉煤的卡车压死了,人都压扁了。”说完一指路边的一个弯道:“你看,事故现场的血还没干。”
  
我顺着保安指的地方看去,虽然天黑,但是在路灯下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清晰可见,从这么大的一片血迹中完全可以想象得出车祸的惨状。
  我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的死会不会是昨天我和他谈话有关?
  想起傻宝石傻呵呵的笑容,心里不由得发酸。这家伙可能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就没享受过真正的幸福,孤苦伶仃也不晓得他是怎么生活的。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活到现在,最后却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容貌俊美锦衣玉食,精神和物质都极其丰富,可以尽情的享受人生。也有很多人,就连生存所必须的物质资源都极度缺乏,如过说人类的命运是由性格决定的,那么冥冥之中,人格的高低贵贱痴傻美丑又是由谁来安排的?究竟有没有规则,如果有规则,这种规则是谁制定的?如果这些事都是预先安排好的,人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我心里很不好受,胸口如被刀剜。直觉得身上燥热难耐,把西装脱了,领带扯掉,拎着衣服在街道上盲目的乱走。
  走出两个路口,见前面是一家金壁辉煌的唐宋大酒楼,这时差不多是晚上八点多,正是吃饭的时间,酒楼门前停满了各种高档汽车,门前站了两个穿旗袍的漂亮门迎接待食客,里面人头涌动交杯换盏,热闹非凡。
  我想起来自己从中午到现在只吃了两份酒酿圆子,腹内十分饥饿。不过我一向对这些人多的高档酒楼没什么兴趣,只想去前面找家小馆子胡乱吃点东西。
  忽然酒楼门前一阵骚动,酒楼的大堂经理拉着一个新疆小孩的耳朵把他从里面拉了出来,那大堂经理连骂带打:“小赤佬,跑来这种地方要饭,找死是不是?”
  左手揪着小孩的耳朵,右手一记耳光,打得新疆小孩鼻血长流。又骂道:“你这脏兮兮的样子,给客人添恶心是不是?”说完一脚踹在小孩肚子上,把他踹到门外街上。
  我平生最恨仗势欺人,持强凌弱。心想这小孩只是在里面要饭,又没偷东西,你赶他出来也就是了,何必下狠手打人。
  我过去把新疆小孩扶起来,把他领到路边人少的地方,见他鼻血流个不止,我没有手帕纸巾之类的东西,就把衬衣口袋撕下来帮他堵住鼻子止血。
  我上学的时候曾经去过几次新疆,我问那孩子:“你会说汉语吗?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点点头,感激的看着我说:“我嘛,阿斯满江嘛”
  我笑着说:“我知道,新疆男孩的名字都要带个江,这个“江”就说明是有气质的男子汉。你是不是饿了?”从兜里拿出一百块钱给他,
  阿斯满江接过钱,从身上掏出一把短刀递给我:“英吉沙小刀,送给你的嘛。”
  我知道这种英吉沙是新疆男子在出门远行的时候,家里长辈都要送他一把随身短刀,表示御祝一路平安吉祥,就象是汉族的吉祥物一样,从意义上来说是十分贵重的。
  我说:“这刀很贵重,我不能收,你好好留着吧。”
  阿斯满江不肯,死活都要我收下,我推辞不掉,只能收了。阿斯满江说他是跟家乡的几个大一些的小孩一起来内地的,他们都去偷东西,阿斯满江的家里世代都是阿訇,不肯做有失尊严的事,但是没有钱,找不到活干,只能到处流浪要饭。
  我见他可怜,又想起死掉的傻宝石和他年纪相仿,动了侧隐之心,于是拿出钱包,里面大约还有一千多现金,我只留下几十块零钱,剩下的都给了阿斯满江:“这里的生活不适合你,买火车票回家去吧,家里的妈妈还等着你呢。”
跟阿斯满江分手之后,我站起来想走回去取车回家,却发现酒楼的大堂经理在门前看着我直翻白眼,那意思好象是在说:“你这家伙,多管闲事,而且给一个新疆小崽子那么多钱,真是有病。”
  他要不对我翻白眼还好说,我一看他这种势力小人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想:“我正好要找地方吃饭,今天要不吃你个人仰马翻,姓张的就不是站着撒尿的。”
  
  当下更不多想,迈步就进了酒楼.那大堂经理见我进来吃饭,马上换了幅面孔,陪着令人肉麻的笑容把我请进里面.
  我挑了张空位坐下,服务员小妹很快就倒上茶来,把菜单递给我,并介绍说:先生来的蛮是时候的,今天刚好有新鲜的龙虾,咱们这的三吃龙虾远近闻名,南京苏州都有很多客人慕名而来,还有三文鱼也……”
  我一摆手打断她的废话,也不看是不是喜欢吃,就指着菜单上最贵的菜点了七八个,又要了两瓶好酒。大堂经理在旁边看了,虽然觉得我举动奇怪,一个人吃饭点这么多菜,但是他看见我刚才给新疆小孩很多钱,出手大方,觉得我肯定是个有钱人,也就不去多问,自去招呼其他的食客。片刻之后佳肴美酒流水般的送了上来。
  我看了那大堂经理的举动,觉得好笑:“你只看见我给那小孩一大把钱,却不知道我钱包里只剩下了五十多块零钱。”
  不一会儿吃得酒足饭饱,觉得身后站着的服务员小妹十分碍事,就打个响指把她叫过来,吩咐她给我再加一份鱼头酸辣汤。
  服务员小妹也是没什么经验的,没看出来我肚子撑得溜圆,哪里还喝得下汤。她转身去取汤。我一瞥眼之间,只见周围的人都各忙各的,没人注意我,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剩酒,心中暗道:“张某去也”抬腿就往外跑,还没等大堂经理和一众服务员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穿过了一条马路,到了十字路口拦了一辆出租,随着出租车开动,路边的街灯不停的向后掠过,心中充满了活着穿越敌人火力封锁线的喜悦。只是吃得太多,肚子有点闹腾,心想下回跑路就不能吃这么饱了,正想着,只觉肚里翻江倒海,酒意上涌,赶紧把车窗摇开,哇哇哇的吐了一路。
  
  此后一夜无话,第二天晚上我下班之后,直接去了界龙宾馆,我那表哥果然不负所托,事情办得极其圆满,把录音机交还给我。
  回家的路上,我迫不及待的把磁带装进车里的音响中从头播放,发现录音效果不太理想。
  从磁带中所录的声音听来,昨天晚上在王雪菲的房间里,的的确确还有一个男人,只是王雪菲的声音十分清楚,那男人的声音模模糊糊断断续续难以分辨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那男子说话的内容,但是根据王雪菲的话语推断,前半段两人一直在说话,就如同平常两个人闲聊,都是谈些琐事,无关紧要,也无非就是晚上吃的什么,新买了什么衣服化妆品之类的事情。
  后半段两人可能上了床,不时的传出王雪菲放荡的笑声和呻吟,我正听的骨头发酥,录音带却到头了。
  我想凭这盒录音作为证据,如果交给张涛,似乎欠缺了一点说服力。因为声音质量实在太差,虽然象是有个男声,但是每到他的声音就似乎受到了信号干扰,呲啦呲啦的模糊不清。
  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我有个好朋友叫刘永利,外号“抄子”,他在电视台做调音师,他那里有很多专业的录放设备,我去找他帮忙,看看能否把这盒录音带的杂音消除掉,把原音还原出来。
  提前打了个电话到抄子的单位,约了时间过去。
  
  抄子先听了一遍磁带,笑着说:“你又想敲诈哪个富婆啊?把人家开房偷情的声音都给录下来了,你也太缺德了。”
  我说:“我哪损得过你呀,你是专业人士,你要去了,就不录音了,就该现场视频直播了。那损招你又不是没用过。”
  抄子嘴上跟我聊天,手中不停的忙活,把录音转到了电脑上,看了一会,突然不再说话。
  我问他怎么了?
  抄子说:“这录音很怪,你确定是在宾馆的房间里录的吗?那房子有多大面积?”
  我也没进去过王雪菲开的311房,凭经验说:“怎么着也有二十平米吧,四星的宾馆,双人间不会太小。”
  抄子说:“那就奇怪了,我不跟你说的太专业了,我简单的给你解释一下,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声音从人体中发出,肯定会在四周的墙壁上产生声波的反射,声波会一层一层逐渐的减弱,空间的大小决定了声波反射量的长度。你这盒录音带中的录因,从声波的反射长度上看,录音的空间只有一只手掌大小。”
  我说:“会不会是录音机藏在什么狭小的空间里录的?”
  抄子摇头说:“绝对不会,如果是隔着东西录音的话,那种情况声波不是向外扩散,而且会有回声。不过这个女人的声音倒是正常的,应该是在一间十五平米以上的房间里发出的。”
  我又推测:“男女两人的声音是不是后期合成的?”
  抄子说:“你开什么玩笑,这两人的声音虽然不象是在一个空间里发出的,但是这段录音完全没有任何合成加工过的迹象。如果中国有人能合成这么无懈可击的录音,他早就被美国情报部门挖墙角挖走了。”
  毕竟隔行如隔山,抄子虽然已经尽力用最通俗的语言描述录音的情况,我还是只听懂了一小半。我干脆就直接问他:“你能不能把这里面男声的干扰过滤掉,还原本来的真实声音?”
  抄子苦笑着说:“我也算是专家了,但是这活,别说是我,就是把全世界的专家都找来,也没戏啊。”
  我感到很失望,看来前一段时间的工作都白做了。我又想起一件事:“抄子,如果让你来解释这段录音为什么会录得这样奇怪,你怎么解释?”
  抄子想了想,然后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如果让我说,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个~男~人~的~声~音,来~自~另~一~个~世~界。”
抄子的话没有引起我足够的重视,我认为他当时之是在开玩笑,事后我和他谈起这件事,他说当时确实是随便说说,因为没有理论依据能解释。
  为了进一步取得证据,我在周五晚上带着照相机在守候在界龙宾馆大门前,从晚上七点一直等到九点连王雪菲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一段熟悉的合铉响起,是《檄!帝国华击团》。看来是有人给我来电话了。我拿起手机瞄了一眼,张涛的号码。
  我把车停在一棵大树下边,站在外边接通了电话。
  张涛在电话中问我最近的调查工作进展如何?
  我说不是很顺利,有不少预想以外的阻力。
  张涛说:“兄弟你别着急,这事确实不太容易做,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当哥哥的忘不了你的好处。”
  我一听这话乐了,我说:“张哥,你看过《勇闯夺命岛》那部电影吗?
  张涛说:“没看过,怎么了?”
  我说:“在电影里肖恩康纳利有一句很棒的台词:只有把事情搞砸了的人才会说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张涛听了也哈哈大笑:“真有意思,那成功的人该说什么?”
  我说:“成功的人什么都来不及说,因为他急着回家去操绝代佳人。”
  张涛乐得喘不上来气,用浓重的山东口音连叫:“他娘了个逼的,绝了!他娘了个逼的……”他平时一激动就爱说这句。
  我安慰他说:“张哥,你不用担心,我什么时候把事办砸过?上次跟你说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涛说:“哥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对了,他娘了个逼的,王雪菲那妮子,今天约我晚上十点去界龙宾馆见面。你知道那宾馆在哪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呢。”
  我说:“在郊县呢,离市区有些远,你开车一进黄楼镇就能看见,最高的楼就是。以前我也没来过,因为帮你调查你马子的事才来了几次。”
  我想起来最近所了解的一些不寻常的情况,想劝张涛暂时不要见王雪菲。
  还没等把话说出去,身边路灯的灯光突然变黑。
  好象是天空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把我罩住了,耳中听到呼呼风声作响,如同是什么会飞的庞大生物扇动翅膀鼓风,已经近在咫尺,马上就会落到我的头顶。
  我来不及抬头去看,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把车门车窗全部锁上。
  只听得“嘣”的一声巨响,有一个巨大物体落在了我的车顶,不断传出“噶吱嘎吱”的爪子挠动车顶的声音,车身左右摇晃,那动物似乎是想要把我的车顶掀掉。
  我心中焦急,这车虽然是旧车,那也是找朋友借来了,被它把车顶揭掉了我怎么回去向哥们儿交代。赶紧发动汽车想开车逃跑。
  富康后面的两个轮子已经被车顶的怪物提了起来,车轮打着空转,半米也开不出去。
  
插曲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三人的谈话。
  臭鱼说:“什么人这么晚了还敲门?”站起来就要出去开门。
  阿豪说:“你别去,你忘了,咱们是在别人家借地方休息。要开门也要等主人去开。”
  陈老在里屋睡觉,听到敲门声就赶紧起来,走出去开门。随后领进来两个女子,年纪都不大,一个二十七八岁,另一个十八九岁,穿着时髦得体,长得容貌也不错。
  陈老我阿豪说:“这两位姑娘和你们一样,也是因为大雨被拦在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来这避避雨。”
  我们站起来跟两个女人客气了几句,请她们坐下。
  臭鱼平生最爱美女,一见美女就魂飞天外了。手足无措,忙前忙后的给她们倒茶让坐。
  通过交谈得知,这两个女人是师范大学的老师和一个学生。老师名叫藤明月,学生叫陆雅楠。
  我问藤明月:“我们抽烟,女士们不介意吧?”不等她回答,就掏出几根烟来分给臭鱼阿豪,然后递给陈老一支,用打火机给陈老点上。
  陈老抽了两口,突然把目光停在我的脸上。我心说:“这老头,放着美女不看,看我干什么,是不是同性恋?”我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陈老,您盯着我看什么?我长得不好么?”
  陈老发现失礼,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看你长得很象几十年以前来过我们这个小村子的一个年轻人,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酷似的两个人,所以失态了。”
  我笑着说:“天下这么大,长得象的人还是有很多的。演国家领导人的那些特型演员不就是例子吗。”
  陈老点头称是。
  阿豪催我继续讲刚才说到一半的经历。
  藤明月和陆雅楠见到我们在讲故事也很感兴趣,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陈老似乎也没有回去接着睡觉的意思。
  我见听众越来越多,便清清嗓子,继续讲我的经历
  
  GO ON~
  
  我不知车顶究竟是什么东西,一时间束手无策,想找人求援,在颠簸摇晃的车里向四周看去,街上的路灯竟然全部熄灭了,一丝光亮也没有。
  唯一的光源只剩下车内的仪表盘,我赶紧把车灯全部打开,希望有人看到过来帮忙。
  大灯全开,仍然感觉周围越来越黑,无尽的黑暗正在逐渐的蚕食车灯的光亮。
  我心胆俱寒,不过我倒不是怕死,只是在这里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实在是不能接受。随手在车内身上乱摸,想找些能打斗的工具,打开车门出去跟它搏一下。
  突然在腰间摸到一把刀子,这才想起来是前天新疆小孩阿斯满江送给我的英吉沙短刀。
  其实这种短刀的装饰性远远高于实用性,但是此时有胜于无,刀虽短,却是开过刃的。
  有刀在手,胆色为之一壮,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周围实在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见车顶立着一团扇形的巨大黑影,我挥动短刀向它中间猛刺,在这万分危急情况之下自身激发出来的潜能超乎想象,这一刀的速度和力量连我自己都吃惊。
  “噗”的一声,手中感觉象是刺进一块糟烂透了的木板。那团黑影吃痛,吱吱怪叫,越飞越高,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

  我刚才这一下用力过度,手脚发软,全身虚脱,仰面朝天躺在车旁,周围的灯光又逐渐亮了起来。
  我正想起身之时,走过来两名警察,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警察问道:“这车是你的吗?把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我莫名其妙的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警察让我蹲在墙角,足足晾了我三个钟头,我困得连打哈歇。心想:“我这车是借来的,又不是偷来的,凭什么抓我?”
  找带我来的警察询问为什么抓我,那个警察低头写字对我不理不睬。
  我心中生气,对那警察说:“你既然不理我,我就走了。”拔腿就往外走。
  警察哪里想得到我这么大的胆子,说走就走。站起来一把又把我拉了回来,对我说:“这是派出所,没事能把你带来吗?我不理你是让你自己好好想想,为什么事带你来,你想明白了吗?”
  我知道他在诈说,瞪着眼说:“我真不知道,是你找我,又不是我找你,我哪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警察冷笑着说:“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吗?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说,我要是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们的执法的政策你应该知道吧。”
  我撇着嘴说:“好象是首恶必办,协从不问,改过自新无罪,反戈一击有功。而且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警察让我给气乐了:“你别跟我扯那些用不着的,坦白交代你自己的问题就行了。”
  我有点急了,对警察说道:“我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啊,我红灯停绿灯行,一贯的尊老爱幼遵纪守法,我最爱读的一本书就是《雷锋同志的故事》,远近谁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啊。”
警察一拍桌子:“你要是老实人社会上就没坏人了。你在饭馆里吃饭喝酒,吃完不给钱撒丫子就跑,有你这么学雷锋的吗?你自己说说这属于什么行为?”
  我这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算落地,心想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起初还怕警察是因为我偷窥跟踪王雪菲,或者是购买伪造的假公安证件,携带管制刀具的事抓我。
  要是因为那三条,随便哪一条都够我吃不了兜着走的。
  我吃霸王餐的行为相对来说就算不得什么了,顶多是罚款拘留之类的处罚。
  我嘻皮笑脸的跟警察解释,我是看见他们欺负小孩,我见义勇为来着,我的行为虽然不太恰当,但是动机和出发点还是好的,希望政府处罚我的时候能考虑到这一点,从轻发落。
  警察说:“行了,法制社会,只重视行为造成的后果,动机只是参考因素。你签个字吧。”
  我一看警察是给我开了张拘留十五天的刑票,后面备注上还写着处以罚金,并责令改正。
  我也没多看,就签了字,跟警察说:“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赶紧把我送分局拘留所吧,现在还不到晚上十二点,我现在赶紧进去还能算是一天。”
  警察奇怪的说:“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你真想得开,倒一点都不在乎。”
  我斜着眼没好气的说:“我要是想不开你就不拘留我了是吗?那我就想不开一个给你看看。”
  警察赶紧说:“可别,你还是想开点吧。”
  我说:“好象有个伟人说没进过监狱的人就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看守所虽然比监狱差一个级别,我好赖也算是进去学习一回,蛮好的。”
  一个多小时之后警察用车把我送到了分局看手所,我对拘留罚款之类的毫不在乎,把心一横,想都不去想了。
  但是在进看守所的一瞬间,我想起一件事来:“糟了,忘了告诉张涛别去见王雪菲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那天晚上的电话是我和张涛最后的一次通话。
被拘留的这些日子里,虽然吃了不少苦处,却也从社会的另一个特殊角度见识了一些平常的生活中无法想象到的真人真事。
  在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每个监号各自形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小社会体系。监内的犯人,按照身份不同,依次排出地位等级。最大的头头便是号长,享有不少特权。
  我被关的所在是一楼甲三,整个监区是按照甲乙丙划分,甲一是女号,与甲三中间隔这一间空置的甲二。
  甲三室是所谓的“小拘”。羁押的都是短期拘留的,人员结构复杂无比,有赌博的,有嫖娼的,有打架的,有卖盗版影碟的,有贴小广告的,此外还有三四个残疾聋哑人,这些哑吧清一色的是扒手。
  我和阿豪也是在甲三里面认识的,他之所以被关拘留,是因为他参加朋友的婚礼,席上喝得多了,认不得回去的路,便去敲一个老太太的家门,那老太太吓得不轻,不敢开门,阿豪就用手那家的玻璃砸了,手上被碎玻璃割了不少口子,后来有路过的人打了110,他就被关进了拘留所。事后如果不是警察告诉他他的所作所为,他自己根本就完全的不知道做过什么。
  有些情况是我没进去前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的,首先一个没想到的就是人太多。十几平米的地方关了四十多人,睡觉的时候一层码一层,足足摞上三层才睡得开。
  若是不幸被压在最下面一层,那就不要想睡觉了,整夜都要提防别人的臭脚伸到自己的嘴里来,为了不被活活憋死,隔几分钟就要把上面的人推开,呼吸几口空气。
  早上起来更是要命,四十余人合使一把牙刷刷牙,那牙刷上红的黄的绿的五彩缤纷,让人恶心得想吐。
  还有一个没想到的是,里面并不是整天吃窝头白菜汤,只要你有钱,基本上想吃什么就能买什么。包子,红烧肘子,面包夹火腿,雪糕等等应有尽有,香烟也有三五红云昆湖三种。
  但是如果没钱的话,每天能吃的就只有窝头,白菜汤。其实那种白菜汤可能连汤都算不上,把整棵的大白菜随便切碎了,然后装到水桶中,倒入开水,放一把盐,撒上几滴油,就算做成了。
  
  有个因为在大学校园里对女学生亮电把的老流氓,他看了我的拘留刑票之后,对说说:“你这事不是拘留罚款那么简单,你最少得被劳动教养一年。”
  我听后大吃一惊,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老流氓说:“我活了六十多岁,在监狱里就呆了四十多年,你这刑票上写的虽然简单,其中却大有文章,除了拘留罚款之外,最后这几个字是:并责令改正。,这就说明要判劳动教养。”
  我笑道:“你个死老头别吓我,判一年劳动教养不是小事,怎么着也要开庭审理吧?警察怎么什么都没跟我说就定下来了?”
  老流氓说:“你不懂法律啊,违法的是劳教,犯罪的是判刑。违法是人民内部矛盾,犯罪是敌我关系。劳教又叫做强劳,是强制的,根本不用审判开庭,而且也不会让你缓期执行,所以有句话进来过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宁捕不劳。”
  听他说得煞有其事,我不由得心下黯然。想到要劳教整整一年,也不免有些着急。
  老流氓幸灾乐祸的说:“别着急了,反正才一年,也不是很长,我这次也是一年,咱俩正好做个伴。”
  我听得大怒,抬手一个通天炮打掉了老流氓的两颗门牙,周围的人赶紧把我拦住,这时看守所的管教听到骚动,过来查看。问明了事情原委,把我关到了单人禁闭室。
  我进了单人禁闭室后十分后悔,早知道打了人就能被关单人禁闭室,还不如早些找个人来打了,也不用在甲三室挤了这许多时日。
  那日晚上,我找看守所的管教借火点了烟,一个人在黑暗的牢房中坐着抽烟,忽然铁栏杆外飘进一个人,他穿着宾馆服务员的制服,胸前识别证上有四个数字:0311。
我见界龙宾馆的0311号服务员虚虚渺渺的身影飘进了禁闭室,一真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当时将初春,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却觉得斗室之中的空气似乎可以滴水成冰,忍不住全身颤抖.
  看守所的禁闭室很深很窄,宽度不足一米,人在里面横向伸不开手臂。身处其内,压抑难当,又见到如此诡异的情形,一阵阵的绝望冲向我大脑皮层之下的神经中枢。
  0311背对囚室的铁门,把外边走廊中本就昏暗的灯光完全遮蔽.我心想此番休矣,定是我让我这乱认来的表哥去偷录王雪菲偷情的声音,被她发现,遭了毒手,他不敢去报复王雪菲,却来找我索命。
  我想张口求救,由于全身肌肉过于紧张,虽然张大了口,但只有声带振动空气的声音,硬是挤不出半个字来.
  听着自己喉咙中发出的:“嗬……嗬……昂……”的怪异声音,更加重了内心恐惧的情绪。
  我平时洒脱自如,生死之事也一向看得甚轻,从没象现在这么害怕.
  可能是由于第一次亲眼见到鬼魂,颠覆了多年以来形成的唯物主义价值观.所以心智身体皆废.只有闭上双眼等死.
  闭眼等了良久,却不见那服务员的鬼魂上来杀我,此时我已经略微恢复了一些胆子,稍稍镇定了下来.睁开眼睛去看,只见那服务员就在我面前站着,不过似乎并没有想要加害于我的举动.
  我想跟对方说些什么,探明他的意图,但是刚才太过紧张,现在心中仍是极为慌乱,一时不知该从何谈起.
  还未等我想到要说什么,0311就对我说道:表弟,过几日我就要走了,心里最记挂的就是你,前两次见你,都是来去匆匆,未及详谈,今天特意来和你告别.?”
  我见他确实没有歹意,就随即镇定了下来.心想绝对不能拆穿他认错人这挡子事,不然他一怒之下,搞不好会对我做些什么.
  0311看我不说话,以为我还在害怕,于是说道:别怕,我虽然是鬼魂,却不会害人,更加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咱们虽然是表兄弟,但是从小一起长大,比同胞兄弟关系还好,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些年来过得好吗?”
  我暗想对答之中千万不可露了破绽,只能避实就虚尽量说些模楞两可的废话,于是随口支应道:不算太好吧,到处打工嘛,吃得比猪少,干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很是有些辛苦.”
  我说这几句话的同时,脑子飞快的运转,心想在这种问答式的交谈情况下,等着他来问我,实在太被动,不如抢了他话题的先机,反客为主.
  我不等0311对我前一句话做出反应,就继续说道:我说表哥,咱们兄弟多少年没见了?我都记不太清楚了,你还记得吗?”
  0311说道:我当然记得了,自从1980年你去了那个地方之后,咱们就再没见过,二十年都出头了.”
  我见有了些眉目,再多套出些话来,就能理直气壮的冒充这个鬼服务员的表弟了,便摸着自己的头又问道:表哥,我最近脑袋让门给夹了一下,有点不太好使了.以前的事,我要是不细想还真想不起来.你还记得当初咱们为什么分开这么久吗?我当时去了哪里?”
  0311也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关切的说道:你脑袋让门夹了?那可不得了,一定要及时找医生看看.如果留下什么后遗症,很是麻烦。八零年的时候,你告诉我说你在一个小村子中发现了一座唐代古墓
,你觉得很有学术研究价值,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做一份考查报告.可是你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咱们家里人去那个村子找你,结果就连你去的村子都没找到.”
  我心中暗想:“这个鬼果然是个笨鬼,算不清楚年头,80年的时候我才刚三岁,人贩子给我块糖都能把我给拐走卖了,更别说去考古了,古考我还差不多。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了,看来他确实是认错人了,只不过我和他表弟长得外貌极为酷似,所以他才没有察觉。”
  我担心他再盘问我考古方面的事,就赶紧跟他说些不相干的闲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忽然想起张涛来,便问0311有没有在宾馆里见过张涛。
  0311服务员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哪个是张涛,不过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我正想跟你说说。你如果再跟着她,早晚也要把命送在她的手里。她的老窝就在我们那,平时我们受她的胁迫,敢怒不敢言,恰好昨天,她又带回去一个男人,她吃了那个人之后,就全身被茧丝包住,动弹不得了,我们想动手除掉她,可是她身上包的茧硬如钢铁,我们用了各种办法,都不奏效。于是把她装在盒子里埋在0311门前,她永远都出不来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去打开盒子去看啊。”
  我想起那天夜里在宾馆门前遇袭的事,难不成她是什么虫子成了精?欲待细问详情,却见0311慢慢隐入墙壁,消失不见了。
  我摸着那面墙壁发呆,只听得“噹~噹~噹~噹~”几声响亮,原来是看守所的管教用警棍敲打禁闭室的铁门:“你,法治科提审
至于我家里人如何上下疏通打点,把我从里面捞出去的情由,不足一一细表,就此略过。
  我被拘留了十四天,就给放了出去,刚进去时的种种英雄气概,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都被消磨得一点不剩。重新看到外边的天空,才算正经的体会了自由的意义。
  我在洗浴中心泡了一通,晚上回家蒙头就睡,这一场好睡,直睡了一天两夜方才醒转。
  早晨起床之后,到公司去看张涛,发现公司早已关门大吉了,员工人等也作鸟兽散,想找个人来问问情况都找不到。
  张涛的人品我虽然瞧不上,但是他对我实在是不错,我决定到界龙宾馆去看看有没有他下落的线索,不管他是死是活,不看个明白,终究是不能安心。
  去黄楼镇的路我在这一个月中熟得不能再熟了,此番驱车前往,自然是轻车熟路。
  但是我按平时的路径兜了三个圈子,竟没找到地方。心中暗暗奇怪,可能是因为往日都是夜里来,这次白天来远处的参照物不同,导致走错了路。于是减慢车速在路边缓缓行驶,仔细的看路边建筑。
  忽然发现前边路口有家卖酒酿圆子的小吃店,自己曾经在吃霸王餐那天在这家店里连吃了两碗。界龙宾馆正门前的林荫道应该就在小店对面,可是放眼望去,只见沿途古柏森森,并没有宾馆主楼的踪影。
  我把车停下,走进小吃店,要了一份酒酿圆子,店中招呼客人的,却不是上次见的那对年老夫妇,而是一对中年夫妻,圆子的味道也比上次差得多了。
  我问店中的老板这里对面的界龙宾馆是不是拆了?
  中年老板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答道:“这里哪有什么宾馆?对面一直下去是浦东新区黄楼镇界龙公墓。”
  我闻听此言差点没把口中正在吃的东西喷到对面食客的脸上,赶紧用手捂住,强行咽了下去。
  老板娘在旁边接口道:“以前倒是个宾馆,二十年前一场大火烧成了一片白地,连周围的居民都烧死了不少,我们这个小店没幸免,这店是我祖传的家业,我父母也在那场火中喪了命。那真叫一个惨啊。”
  老板听了老板娘的话,也回忆起往事,神色悲伤:“是啊,宾馆里一百多人和周围的不少居民都给活活烧死了,后来想在原址上再建宾馆,但是又担心死的人太多,没人敢来住,就把这块地规划成公墓了。”
  我心中冰凉,直如分开六片顶阳骨,一桶雪水浇下来。
  老板娘说她父母也死于那场火灾,这家店别无其他主人,我那日晚上在这吃东西,难道那年老夫妇是火场亡魂?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老板,你这店晚上营业吗?”
  老板答道:“下午一过三点就关门了,这边人少,白天就是做些扫墓客人的生意,晚上可没有人愿意来这里闲逛,呵呵,我晚上还卖给鬼吃不成?”
  
  我听得后脖子直起鸡皮疙瘩,一刻也不愿在此多耽,马上想要离开,上车之前,我忽然想到了在看守所禁闭室里听0311服务员说的把王雪菲关在盒子中埋在门前的事情。
  我心想若不看个明白,晚上肯定睡不着觉,把恐惧二字扔到了脑后。有时候真的是很痛恨自己的好奇心,明知不该去看,但是两条腿不听使唤,迈步走进了墓园。
  可能距清明节尚远,园中一个扫墓的人也没有,坟墓层层叠叠,排列得十分整齐,缓缓上升的山坡夹道中栽种了很多松柏类常青树木,白天看来依然显得格外清幽肃穆。
  我看墓碑上都有编号,很容易就找到了0311,墓碑上的照片正是我见过三次的宾馆服务员。想必当年他就是死于那场大火。我们两个虽然人鬼殊途,但是乱认了一场表兄弟,心中也着实对他有些好感,下次应该带些鲜花清酒,在他墓前祭拜一下,也算对得起他了。
  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多半便是宾馆0311的门前了,他把盒子埋在哪里了呢?脚下都是红色长砖铺地,正对着墓碑的一块砖四边有些碎土,我想这多半便是埋盒子的所在。
  用手轻轻一起砖头,竟然不废吹灰之力就揭了开来。下面是个体积不大的骨灰盒,枣红色漆身,顶上是大理石的面,四周镶嵌着银制花纹装饰。
  我把0311服务员告诫的不可打开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用手把盒子上面的银拴解开,缓缓打开一条细缝,想看看王雪菲是怎么被装进这么小的盒中。
  刚把盒盖开启,里面就飞出一只像是飞蛾的东西,也就是指甲盖大小,那蛾子双翅迎风,每扇一下就变大一倍,我面前出现了一幅不可思议的情形。
  顷刻间,飞蛾已大如伞盖,它身体黄一道黑一道,如同蜂蛹,双翅象是蝴蝶,翅膀上面的花纹图案好似花草云霞,各色缤纷,灿烂无双。虽有工于画者,也不能描其美。
  
那似蝶似蜂的怪物翅膀变幻莫测,图案刚刚还是山水花草,瞬间又幻化为工笔仕女图,图中美女云鬓高挽,凝眉秀目,逼真得呼之欲出,其美摄人心魄.
  时而又化为宫阙重重,云雾缭绕,亭台楼阁之上雕梁画栋,其间有仙人若隐若现,令人眼花缭乱,心旌神摇。
  我被它翅膀上的花纹之美所震慑,忍不住想离近观看,一时竟忘了此刻生死系于一线,想不起来要逃跑.
  怪翅扇动,有一股异香蹿入我的鼻腔,我鼻中的鲜血就象自来水一样流了下来.
  血流入口,舌间感到一阵咸腥,全身一震,顿时清醒了过来.
  此时,我已与那怪物近在咫尺,来不及多想,用手捂住鼻子止血,转身就向后跑。
  怪蝶呲呲怪叫,一展双翅,随后赶来。
  我听得身后风声,知道它离我极近。心神激荡之下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头脑越发清醒,心想陆军是绝对跑不过空军的,若是笔直向前狂奔,便是再有一百条性命,今天也一发断送在此了。
  于是转身一闪,不跑直线,绕到宾馆服务员墓碑和它兜起了圈子
  怪蝶虽然一时奈何我不得,但是人力终究有其极限,如此绕下去,终究会力竭而止。
  而且鼻中血流如注,来不及采取应急措施止血,就算不累死,只需再流上两分钟鼻血,多半也是无幸。绕了几圈之后,头脑发晕,脚下就如同踩着棉花,马上就会晕倒。
  墓园中清幽寂静,绝无人踪,只是偶尔有数声鸟鸣从林间传出。我向远处的天空望了一眼,发现以前见惯了的蓝天白云竟然如此綺

Mephis 发表于 2006-5-5 21:52

  我坐在客厅的长椅中揉着自己被石像压得又青又肿的腿,无意中看了藤明月一眼,发现她也在凝视着我,目光一撞,双方赶忙去看别处。
  我心中一动,回想起刚才给她做人工呼吸的情形,发觉自己对她也不是刚见面时那么反感了,从内心深处逐渐萌发了一些亲近的感觉。
  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免有些尴尬,我想找个话题跟她聊聊,想了半天,对她说道:“你看那水晶中的图象,除了觉得可怕之外,有没有很悲伤的感觉。”
  藤明月点头说道:“是的,好象内心深处,被一根针刺破了一个洞,哀伤的情感象潮水一般涌了进来。现在回想起来,那似乎是一种……是一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而又无能为力的悲哀。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刚才还难过的哭了半天。”
  我刚才也觉得难过无比,只是不知怎么形容,确实如藤明月形容的,那绝对是一种对于自身宿命的无助感。
  我问藤明月道:“你觉得咱们看到的不同图象,代表着什么意思?是不是一种用抽象来表达的内容?”
  藤明月说:“我也不清楚,好象都是些无意义的东西组成的画面,似乎是毫无关联,但是观之令人胆寒.你说咱们还能不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不论任何危机,我从不说半点泄气的言语,于是笑着安慰她说:“没问题,你命好,碰到我们这无敌三人组,我们什么没经历过啊,什么贼跳墙,火上房,劫飞机,抢银行,都见得多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这种未够班的小情况,哪里困得住咱们。”
  藤明月也笑了,说道:“你们这三个人的性格作风,也当真少有。你大概就是你们这小团伙的坏头头吧?”
  我听得气愤,怒道:“什么坏团伙?合着你拿我们当黑社会了啊,我不做大哥已经好多年了,想当年我”
  
  我正和藤明月侃得起劲,阿豪在里屋招呼我们:“你们俩进来看看,我们找到一条地道。”
  藤明月见我的腿肿了就扶着我进了里屋,其实我腿上虽然肿了,但是还能自行走路跑动,不过既然美女一番好意,我岂能辜负,于是装出一幅痛苦得难以支撑的表情,每走一步就假装疼得吸一口凉气。
  我心中暗想:“我这演技精湛如斯,不去荷里活拿个奥斯卡影帝的小金人,真是白瞎了我这个人,阿尔帕西诺那老头子能跟我比么?”
  走到屋内,看到房中那块地板已被撬开,扔在一边。阿豪和臭鱼正用手电照着地面上露出的一个大洞,有一段石头台斜斜的延伸下去,洞里面霉气扑鼻,嗖嗖的往外冒着阴风,深不见底。
阿豪伸手探了探洞口的风,说道:“这不是密室,气流很强,说明另一边有出口。”
  我想在藤明月面前表现表现,自然不能放过任何机会,也把手放在地道口试探,说道:“不错,确实另有出口,另外这里面虽然霉气十足,但是既然空气流动,说明人可以进去,不会中毒窒息。”
  藤明月说:“这里面霉味很大,可能是跟不停的下雨有关,说不定下面会有很多积水,咱们不知深浅,最好别轻易下去。”
  我想吓吓臭鱼,对他们说道:“有水也不怕,咱们先让把臭鱼绑成棕子扔下去试试,如果没什么问题,咱们再下去。”
  臭鱼瞪着眼说道:“本来我独自下去也不算什么,只是现在我肚子饿得瘪了没有力气,不如把剩下的食品都给我吃了,我便是死了,作个饱死鬼也好。”
  阿豪说道:“藤明月的那点食物也不够给你塞牙缝的。先不忙下去,咱们到客厅旁的厨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十几个小时没吃饭,想必大家都饿得透了。”
  于是众人又重新回到客厅,再厨房里翻了一遍,发现米缸中满满的全是大米,米质并不发陈,可以食用,又另有些青菜豆付也都是新鲜的,油盐酱醋和炉灶一应俱全,只是没有酒肉。
  我和臭鱼都不会做饭,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好在有个女人在场,阿豪给她帮忙,没用多久,就整置出一桌饭菜。
  阿豪边吃边说道:“这药铺厨房中有米有菜,和寻常住家居民的生活一般不二,看来那陈老祖孙并不是鬼,不然他们弄这么多米面青菜做什么。”
  臭鱼嘴里塞满了饭菜,含混不清的说道:“我早说了,这家黑店是卖人肉的,所以厨房里没有鸡肉牛肉,全是一水的青菜豆付。他们想吃肉时,便宰个活人。”
  听到臭鱼如此说,藤明月想起了陆雅楠,食不下咽,又开始哭了起来。
  我瞪了臭鱼一眼,心说这条烂鱼,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多时,吃饱喝足,我站起身来活动腿脚。
  阿豪把手电筒集中起来,一共有三只,还有四节电池。我和阿豪各拿一只,剩下一只备用。另外把胶带和502胶水疮疴帖应急照明棒等有可能用上的物品也都随身带好。
  一行人来至地道入口处,臭鱼火杂杂的便要跳下去,我一把拉住他说:“你还真想一个人下去?要去咱们四个人也要一起去。”
  阿豪突然挡在大家身前,假意用手电照射地道里面,口中说道:“各位都稳住了,咱们先瞧清楚了,要仔细的看。”同时用非常隐蔽的动作掏出笔来在自己的手中写了些什么。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我们瞧得分明,他在手上写了几个字:身后墙角有人。
  臭鱼发一声喊,抡起棍子回身就砸,我见他动手,就回过头用手电照去,果然墙角的黑暗之中站着一个男童,正是陈老的孙子。
  阿豪想让臭鱼手下留情,但是臭鱼身体上的反应速度比他的大脑反应快过十倍,如何来得及劝阻。
  这一棍动如脱兔,奔着那小男孩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猛听啪的一声,棍子打在地板上,厚重的地砖被砸的裂了几条缝,但是那男童就如同消失在空气之中,不见踪影。
  臭鱼感到纳闷,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莫不是我眼花了,分明就在这里吗。”回过头来对我和阿豪说道:“我说你们别用手电照我,快照照墙角,我看那小鬼能跑到哪去,今天若不让他吃本老爷一顿棍棒,本老爷绝不罢休,咦……你们怎么还拿手电照我……日你们大爷的……再照我生气了啊。”
  藤明月声音发抖,对臭鱼说道:“那小孩……趴在你背上……”
  臭鱼大吃一惊,侧过头去看自己的后背,只见那小孩果然趴在背上,和他脸对着脸,露出了满口的利齿,瞪着血红的双眼,全然不似前半夜所见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小朋友,面目狰狞无比。
臭鱼吓得扯开嗓门大叫:“哇啊啊啊啊~~~~~~”
  他这一叫不要紧,别说我们了,就连他身后的小鬼都吓坏了,这世界上没有比臭鱼的叫声更恐怖的声音了。
  那小孩子的亡灵被臭鱼吓得大哭,哭声凄厉刺耳,随着他的哭声,我和阿豪手中的手电筒的灯泡全部碎成了粉末。
  我们本来留了一支备用的电筒以防不测,此时我舍不得用,掏出一根应急荧光棒折亮了。荧光棒发出了微弱的蓝光,可以照明周围一米多的距离。
  阿豪见臭鱼被小孩的亡灵纠缠住了无法脱身,急中生智,用手一指门外的方向叫道:“陈老爷子,你要把你孙子的玩具扔到哪里去?”
  那小鬼果然上当,放开臭鱼,一边哭着一边去外边看他的玩具。
  阿豪见计策得惩,招呼众人快下地道,我拿着荧光棒在前引路,一马当先下了地道,其他人等也鱼贯而入,臭鱼断后,又把本已撬开扔在一旁的地板砖重新盖住头顶的入口。
  顺着长满苔藓的石头台阶,不停的往下走了好一阵子,才下到了台阶的尽头。
  倾斜的地道终于又变得平缓,四人紧紧的靠在一起,借着微弱的蓝色荧光在漆黑的地道中摸索着前进。
  整个地道有两米多宽,两米多高,地上和墙壁上都铺着窑砖,四处都在渗水,地上溜滑,空气湿度极大,身处其中,呼吸变得愈发不畅。
  臭鱼边走边说:“那一老一小两只鬼,会不会是从那古墓里出来的?打又打不到,抓又抓不住,如何对付才好?”
  阿豪说道:“对付亡灵咱们只有一招可用,就是俩鸭子加一鸭子,撒丫子。”
  走不多远在地道的左手边发现了一间石室,我问阿豪:“这该不会是间墓室吧?”
  阿豪说道:“应该不会,这些砖都是解放后生产的制式窑砖,看来这地道也不过是几十年以内的历史。咱们进这间石室看看再说。”
  这石室是从地下一大块完整的岩石中掏出来的,大小相当与药铺最里面那间“卧房”的一半。里面也无特别之处,只是要比地道里干燥许多,室中一灯如豆,摆放一张大床,上面有铺盖被褥,十分的干净整洁。另有一张小桌,上面摆着一个小小的骨灰坛,除此之外更无它物。
  臭鱼想把骨灰坛砸碎了出气,被阿豪拦住,阿豪拿着骨灰坛说道:“我听人说亡魂就宿于装殓尸骸的器物中,如果砸碎了就会变成孤魂野鬼不得超生。那老陈祖孙虽然好象是鬼,但是至少他们没对咱们做什么伤害性的举动,刚才也只是吓你一吓,没造成什么损失。在没搞清陆雅楠的失踪是否和他们有关之前,最好别把梁子结得太大,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藤明月也很认同阿豪的观点,说道:“就是说啊,别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对他们二人的这种鸽派的作风非常反感,我的主张和臭鱼一样属于鹰派,对待敌人要象寒冬般严酷,即使不确定是敌人,只要察觉到对方可能构成了对己方的威胁,就应该先下手为强,当断不断,则必留后患。
  不过,既然藤明月心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我刚才还在盘算着回去以后让她做我老婆。当下只得随着他们离开了石室,继续向地道的深处走去。
  随后的地道时宽时窄,蜿蜒曲折,可能是修凿时为了避开地下坚硬的岩层所至。
  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终于来到了另一端的出口,拨开洞口的杂草,发现外边仍然是倾盆大雨,唯一的变化就是这里不再象之前那么黑得深手不见五指,隔着十几米就有一盏防雨的常明风灯,方圆数里之内密密麻麻的足有数百盏之多,就好象是城市里的路灯。这灯光虽然也极为昏暗,但是对我等来说,简直就如同重见天日一般。
  回首来路的出口,原来是在一个小山坡的背后,没膝的荒草把地道出口遮盖的严严实实,若不知情,绝对无法找到。
  阿豪用笔在本子上画了几个参照物做标记,以防回来时找不到路。
  荒野之中没有路径,只得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前行,直奔着灯光密集的地方走去。
  臭鱼眼神好,突然一指南面说道:“呵,原来你们说的那个村子是在这里。”
  我们放眼南望,透过茫茫的雨雾,在死一般寂静的夜幕中隐隐约约有百余栋房屋聚成一片,确是个小小的村落。
从我们所在的高地顺势向下便觅得一条道路,延道路而行,来到了村子的中央。
  村子中间的广场,是一条十字路,一宽一窄的两路交叉,把整个村子分成四块,我们所来的那条路,是其中窄的那条。
  全村寂静无人,就连鸡鸣犬吠都不得闻,看来这里根本不存在任何活着的生物。
  我们随便推了几家的房门,门上无锁,房中却没有任何人迹,从房内的积灰蛛网来看,至少有十几年没人居住进出了。所有的房中都如同寻常农村百姓的住宅一样,家私朴实,没有特别奢华的事物。各处还都保持着生活中的迹象,有的人家中锅里甚至还有正煮了一半的饭菜,当然那些食物早就腐朽不堪了。
  只是不知人和家畜都去了哪里,难道是在一夜之间,这上百个家庭全部人间蒸发了吗?
  也许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大的灾难之类的突发事件,所有的人毫无准备,就突然遭难。
  就连聪明精细如同阿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此事已经超出了人类的常识。然而我们几个人也不具备推论这种超自然现象的能力。
  
  众人冒着大雨,顺着村中最宽的道路来到了村子尽头的一片建筑之中,这一带不同于其余的那些普通民居,由呈品字型的三部分组成。
  中间是个二层楼高的山坡,前面立着十数座石人石碑,当前一座巨碑高近三米,人在其下站立,会产生一种压迫感。
  我们走近观看石碑上的文字,发现都被人为的刮掉了。唯独左下角有几个小字没被刮掉,上面刻有:“唐贞观二十一年”的字样。
  臭鱼问我:“这山坡为什么还要立碑?是不是以前是古战场,作为纪念。”
  我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还糊涂着呢。”
  阿豪用手点指石碑后面的山坡,说道:“那不是山坡,是坟丘。这就是那座唐代古墓,我本指望只是一场误会,没想到现在世态的发展,已经对咱们越来越不利了。”
  我们用手遮在眉骨上挡雨,抬头仔细观看那座巨大无比的坟丘,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畏惧之意。
  左侧是一栋大宅,庭深院广,大门紧紧的关闭着,里面黑沉沉的很是?B人。无意中看上一眼,便会产生一种悲哀痛苦的感觉,同时无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冲进大脑。
  我们不敢再多看那大宅,转过身看对面的另一座建筑,却是一座古香古色的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楼。建筑风格绝不同于今日的建筑,楼顶铺着黄绿相间的硫璃瓦,四角飞檐各筑有镇宅僻邪的神兽。门前有块牌子,上写“眠经楼”三个篆字,楼中隐约有昏黄的灯光透出来。
  藤明月自从进了村子就紧张害怕,这时指着眠经楼说道:“看字号这里好象是藏书的,咱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文献记录之类的,也好知道咱们现在究竟身处何地,这样才能思索对策。”
  其实,即使她不这么说,我们三人也都有此意,反正只有这三处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大的超乎寻常的坟墓是没人想去的,左侧的大宅,别说进去了,只看上一眼身上就起满了鸡皮疙瘩。也只有这象是书房的地方能去看看。
  臭鱼一脚踹开大门,拿了棍子在门边乱打,里面到处是积灰,呛得我们不停的咳嗽。
  我问道:“老于,你折腾什么呢?是不是刚才吃多了想消消食?”
  臭鱼答道:“我看电影里象这种地方一开门,就往外飞蝙蝠,真他奶奶的见鬼,这里却没有半只,害得我空耍了这许多气力。”
  楼中屋顶挂着一盏琉璃水晶的气死风灯,不知道使的什么光源,看样子几十年来都不曾熄灭过。
  上下两层都是一架一架的群书,插了不少书签,两边几案上各有文房四宝,另有一幅屏风,众人一见那屏风上的图案,无不大喜,竟然是完完整整的一张全村地图。
  阿豪用笔把图中的标识道路一般不二的画在自己随身的笔记本上,说道:“这下有希望出去了。”
  我和臭鱼两人看他在画地图,于是在周围乱翻,想找些值钱的事物,回去之后变卖了,也好入手一点精神损失费。
  可是除了各种古籍手记之外,更无什么名贵的事物,我随手翻开一本线装书册,看见封面上写有《驱魔降鬼术》驴头山人手书。
  我哈哈大笑,招呼那三人过来观看,我说:“这作者名字够侃的啊,驴头,肯定长得很难看。”
  阿豪也过来说道:“是啊,要是让我选驴头和鱼头两种相貌,我宁可选鱼头。”
  臭鱼不知阿豪是讽刺他,也乐着说:“哈哈,长了驴头还能出门么?整个一怪胎。”
  藤明月说道:“这书名真怪,世上真有能驱魔降鬼的本事么?咱们看看,挑简单的学上几样,也好防身。”
  我随手翻开一页,见这一页中夹着一个纸做的人形书签,约有三寸大小,做工极为精致,是手工镂空雕刻,纸人顶盔贯甲,手持一把大剑,虽然只是纸做的,却显得威风凛凛,
  纸人书签粘在书页上,我随手撕下纸人,扔在身后地上。
  看那页上写道:“以生米投撒,可赶鬼魅,以米圈之,则魂魄可擒矣。”
  我说道:“这招简单,药店厨房里有得是米,只是不知管不管用。”随后接着念道:“翻阅此书,切勿使人偶书签遇土,否则……”
  正读到这里,藤明月忽然指着我们对面的墙说:“咱们只有四个人,怎么墙上有五个影子?”
我心中一沉,本能的感到身后存在着一个重大的危险,这种情况下,我才不会弱智的先抬头去看墙壁上的影子浪费宝贵的求生时机。
  我直接拽住藤明月的胳膊一拉,连她一起侧身扑倒。
  一把大剑喀嚓一声把我们刚才站立处的桌案连同驴头山人写的书砍成两段。我躺在地上回头看去,一个巨大的金甲纸人,有两米多高,杀气腾腾的拎着一口大宝剑无声无息地站在我们身后。
  那金甲纸人一击不中,反手又去砍站在另一边的阿豪,阿豪躲闪不及,腿上中招,鲜血迸流,把整条裤子都染得红了。
  金甲纸人举大剑又向阿豪脑袋斩去,阿豪惊得呆了,无法躲闪,只能闭目等死。
  说时迟,那时快,在此间不容发之际,臭鱼一棍架住斩向阿豪的大剑,怎奈那金甲纸人力大剑沉,虽被棍子架住了剑,仍缓缓压向阿豪的头部。
  阿豪腿上受伤不轻,动弹不得,我见此情况,连忙和藤明月伸手拉住他没受伤的另一条腿,将他向下拉出两尺。
  也只差了这半瞬的功夫,金甲纸人的大剑已压倒臭鱼的棍子砍在地上,那处正是刚刚阿豪的脑袋所在。
  臭鱼见阿豪受伤,暴怒之下,一把扯掉上身的衣服,抡起棍子和金甲纸人战在一处。
  初时臭鱼尚且有些畏惧,后来却越打越猛,口中连声呼喝,把那一套咏春棍法使得发了,呼呼生风,金甲纸人虽然厉害,一时也奈何他不得,双方翻翻滚滚的展开一场大战,那书斋中的书架桌椅屏风尽数被砸得粉碎。
  我见臭鱼暂时挡住了敌人,就把阿豪负在背上,也不顾腿上之前被砸得发肿疼痛,咬紧牙关,冲出了书斋。
  藤明月跟在后面搀扶,一起到了大坟前的石碑下,我见阿豪伤口深可见骨,两侧的肉往外翻着,就象是小孩的大嘴,血如泉涌。来不及多想,马上把衬衣撕开,给他包扎伤处。又把剩下的破衣当做绳子狠狠的系在他大腿根处止血。
  我既担心阿豪,又挂念臭鱼的安危,处理完阿豪的伤口之后对藤明月说道:“你好好照顾阿豪,我先去帮臭鱼料理了那纸人。”不等她答话,光着膀子就返身跑回到书楼之中。
  
  此时臭鱼与那金甲纸人战了多时,完全占不到上风,因为那纸人浑身硬如钢铁,棍子打在上面丝毫也伤它不得。
  他们两个刀来棍往,旁人近不得前,我只好站在臭鱼后边给他呐喊助威,不停的支招:“老于,它下盘空虚,打它下三路!抽它脑袋,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西。”
  臭鱼叫道:“哥们儿这回可真不成了,日它纸大爷的,它比坦克还结实。你快跑吧,我撑不了多久了,咱们跑出去一个算一个。”
  我如何肯扔掉兄弟逃命,环顾左右,看尽是桌椅书籍,心想这纸人是纸做的,不知使了哪般法术才刀枪不如,只是不知这家伙防不防火。
  于是掏出打火机来点燃了两本书,大叫:“老于快跑,我连房子一起烧了它。”
  此时臭鱼豁出性命硬拼,体力渐渐不支,只剩下招架之功,根本抽不出身,只是大叫:“放火,放火。”
  我怕烧起火来臭鱼逃不掉,和纸人同归于尽,便不想再放火,未成想,那房间里面极其干燥,书本遇火就着,我刚点燃的两本书,转眼就烧到了手,急忙仍在地上用脚去踩,不料根本踩不灭,倾刻间已经有两个大书架被火星点燃,烧起了熊熊大火,只须过得片刻整座书楼都会被大火焚毁。
  情急之下,我捡起一把书楼中扫灰用的鸡毛掸子,从侧面披头打向那金甲纸人。
  金甲纸人似乎没有思维,看见谁就打谁,见侧面有人动手,就撇开臭鱼,举剑向我砍来。我哪里是它的对手,扭头就往外跑。
  臭鱼借机会缓了一口气,虚晃一招,和我一同跑出了书楼。
  眼看整座楼即将被火焰吞没,金甲纸人却抢先一步出了书楼,大踏步的本向我和臭鱼。
  我和臭鱼刚才一番死里逃生,精疲力竭,趴在离书楼二十几米的泥地中喘作一团。只要金甲纸人过来,我们只能任其宰割了。
  谁知它越走越慢,离我们大约三四步的距离,瘫软在地,一动不动了。却原来是被大雨淋成了一堆烂纸。
  我和臭鱼此时缓过劲来,走过去用脚乱踩那纸人,直踩作一堆稀泥还不肯停。
  只听藤明月在远处焦急的叫喊声响起:“你们俩快过来……阿豪昏死过去了……血止不住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大雨中传来,我和臭鱼心里慌了,不约而同的感到,有一片不祥的阴影略过心头。

五、

我们连忙跑过去看阿豪的伤势,虽然用衣服包住了他腿上的伤口,仍然没能止血。阿豪可能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过去,人事不省。
  来不及细看,必须先找个避雨的处所,因为在这大雨之中,伤口随时有感染的可能,如果发炎化浓的话,这条腿能不能保住就很难说了。
  那处黑沉沉阴森森的大宅是不敢去的,我们只好就近找了一间普通民居破门而入,把阿豪放在房中的床上。
  经过这么一折腾,阿豪又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脸上毫无血色。藤明月在房中找了一些干净的床单擦去他身上的雨水。
  我把阿豪伤口上包扎的衣服解开,仔细观看伤口,那刀口只要再深半寸,恐怕连腿骨都要被砍断了,殷红的鲜血象自来水一样不停的冒出来。
  只是眼下无医无药,如何才能止血?看来现在腿能不能保住不重要了,首先做的应该是止血救命。
  我忽然想起一个办法,赶紧把包中的502胶水和胶带拿来。
  藤明月不解其意,问要胶水何用?
  我说道:“你没听说过么?美国海军陆战队装备了一种应急止血剂,叫做强力止血凝胶,在战场上伤员大量出血,如果没办法止血的话,就用这种止血剂先把伤口粘上。其实我看那不过就是一种胶水。还有用木柴烧火,把伤口的肉烫得坏死也可以止血,不过现在来不及烧火了,打火机是燃气火焰有毒不能用,已经没别的办法了,再忧郁不决就来不及了。”说完就要动手粘阿豪的伤口。
  藤明月急忙拦住我说道:“不行,你怎么就会胡来,这是502胶水,不是药!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我怒道:“现在不粘上,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咱们又没有药品,难道就眼瞅着我兄弟流血流死么?”
  阿豪躺在臭鱼怀中,昏昏沉沉的说:“别担心……就让他看着办吧,反正这条命今天也是你们救出来的,就算死了也没什么……死在自己人手里,也强于死在怪物刀下……早死我还早投胎呢。”
  我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的还充好汉,有我在,绝不能让你死在这,要死也要回去死在自己家的床上。”
  没功夫再跟他们废话,一把推开藤明月,先从包里的拿出一支烟放在阿豪嘴里,给他点着了火。
  臭鱼用床布在阿豪伤口上抹了几把,把周围的血擦掉,趁着里面的血还没继续流出,我就拿502薄薄的在伤口皮层上涂了一片,双手一捏,把伤口粘在一起,又用胶带在受伤的大腿处反复缠了几圈,脱下皮带死死的扎住他的大腿根。
  这几个步骤做完之后,我已经全身是汗,抬起胳膊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听臭鱼对我说道:“效果不错,阿豪还活着。”
  我抬头去看阿豪,发现他疼得咧着嘴呲着牙,脑门上全是黄豆大的汗珠子。他怕我手软,硬是咬了牙强忍住疼痛一声也不吭。
  我忙问他:“你感觉怎样?还疼不疼?”
  阿豪勉强挤出一句话来:“太……太他妈疼了……如果你们不……不介意……我要先昏迷一会儿……”说完就疼晕了过去,那支香烟竟然还在嘴里叼着。
  不知是我这套三连发的战地急救包扎术起了效果,还是他腿上的血已经流没了,总之血竟然奇迹般的止住了。而且他能感觉到疼,昏迷之后呼吸平稳,说明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臭鱼红着眼圈对我说道:“如果天亮前送到医院,还能活命,不过这条腿怕是没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把阿豪嘴里的香烟取下来,狠狠的吸了一口,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颤抖,连站都站不稳了。
见阿豪只是昏睡不醒,我和臭鱼在那房中翻出几件衣服换下身上的湿衣,顺便也给藤明月找了一套女装。
  这些衣服都是二十几年前的老款式,穿在身上觉得很变扭。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准备让让阿豪稍微休息一下,等伤势稳定一点,就参照地图找路离开。
  臭鱼刚才书楼里打脱了力,倒在阿豪身边呼呼大睡。
  我腿上的伤也很疼痛,又想到阿豪的伤势难免继续恶化,还有当前的困境,不由得心乱如麻,坐在地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藤明月坐在我身边又开始哭了起来。我心中烦躁,心想这些人真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但是也只能好言安慰,说我刚才太着急了,不应该对你乱发脾气。
  藤明月摇摇头,说道:“不是因为你对我发脾气,我在担心阿豪和陆雅楠。”
  我发现她总揉自己的脚踝,问她怎么了她不肯说,我强行扒掉她的鞋子发现她的踝骨肿起一个大包,我问藤明月:“你脚崴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什么时候的崴的?”
  藤明月低着头说:“从书楼里跑出来是不小心踩空了,不要紧的,我不想给大家添麻烦。”然后取出挂在颈中的十字架默默祷告。
  我心里更觉得愧疚,对她说:“真没想到,你原来也信耶苏啊?咱俩还是教友呢。”
  藤明月看着我说道:“太好了,咱们一起来为大家祈祷好吗?”
  我说我出来得匆忙没带十字架,回去之后再补上,你先替咱们大伙祈祷着。心中却暗想:“我的信仰一点都不牢固,如果由我来祈祷,会起相反的作用也说不定。”
  藤明月说:“你就蒙我吧你,哪个信教的人会把十字架忘在家里?”
  我心想这要再说下去,肯定会被她发现我又在胡侃了,想赶紧说些别的闲话,但是我的嘴又犯了不听大脑指挥的毛病,想都没想就说:“咱回去之后结婚吧”
  藤明月没听明白:“什么?谁跟谁结婚?”
  我想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干脆就挑明了吧,于是把心一横郑重的说道:“我发现你就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打算向你求婚,我对自己还是比较有自信的,不过象你这么好的品貌,一定有很多男人追求吧?有没有五百个男人追求你?如果只有四百个竞争者我一定能赢。”
  藤明月本来心情压抑,这时倒被我逗乐了,笑着说:“嗯……跟你结婚也行,你虽然没什么文化,人品倒还不坏。不过,我们家历来有个规矩,想娶我们藤家的姑娘,先拿一百万现金的聘礼。”
  这可把我吓坏了,心想这小娘子真敢狮子大开口,该不是拿我当石油大亨了吧?
  藤明月看我在发呆,便说道:“看把你吓的,怕了吧?谁要你的臭钱啊。逗你玩呢”
  我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怔怔的说道:“我能不能……付给你日元啊?”
这时阿豪醒了过来,我才得以从尴尬中解脱出来,和藤明月一起过去看他,他的精神比刚才好了不少,只是仍然很虚弱,他让我从包里把他的笔记本拿来。
  阿豪翻到他所画的地图,说道:“还好把地图抄下来了,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出去吧,我还真不想死在这里啊。”
  我让他先休息一会儿再说,阿豪坚决不肯。指着地图给我们俩讲解:“你们看,这里是咱们去过的眠经楼,这个大坟下边有条地道,那处大宅院里同样有条地道,而且这两条地道互相联接,地下的路线是用虚线标明的,下面的结构很复杂,一直通向地图的外边。这座坟下面还标明了有规模不小的地宫,中间被人特意画了一个红圈,看来是处重要的所在。”
  阿豪又指着我们从药铺找到的地道出口位置说道:“咱们是从这里来的,但是这条地道在图中并未标明,看来药铺中的地道是在这地图绘制之后才挖的。这些年来还有没有别的变化咱们不得而知。不过从这张地图上来看,四周都是山地和密林,唯一有可能是出口的就是那唐代古坟后面隔着一条林带的这个山洞。”
我问道:“咱们还有没有别的选择?山洞走不出去怎么办?”
  阿豪说:“如果山洞走不通,那么咱们只能退回来在巨宅和巨坟的地道中任选一条了,不过这两条地道可能都很危险,咱们走错了一条可能就出不来了。”
  我拿着地图反复看了两遍,确实如阿豪所说只有走山洞中的隧道这条路看来比较安全,也比较有希望走出去。
  藤明月整理了一下剩余的装备,已经少得可怜了,只有一只手电筒,四节型号不一的电池,以及最后的一根荧光照明棒。
  由于要钻山洞,我想在附近的民居中再找些可以照明的物品,但是这里的人家好象对电器十分反感,没有任何电器制品,忙乱中也忘记了可以做几只火把应急。
  阿豪急于离开这是非之地,便叫醒了臭鱼,四人一共八条腿,这时却有其中三个人的四条腿受了伤,只好互相搀扶着向坟后的山洞走去。
  有了地图,很容易就在坟后大山下面找到了山洞的入口。
  事已至此,不管能不能出去,都要硬着头皮走一遭试试了,希望这次好运能站在我们一边。
  洞口很大,洞中虽然漆黑一团,但是道路笔直,倒不难行走。
  为了节省光源,我们没用手电照明,只是排成一列,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前行。
  走了一段之后,藤明月蹲下身去摸索:“说道,这洞里好象有铁轨。”
  阿豪忽然指着前边叫道:“是这个,就是这个,我看见过……在水晶里看到的影像就是这个!”
  我抬头向前边看去,一片漆黑的中间,远远的出现了一个很小的光点,象是灯光。手中所扶的山洞墙壁和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我大喊一声:“大伙快往回跑,是火车。”
  
  山洞的宽度虽然并不狭窄,但是也顶多相当于一个火车头的宽度,那火车要是撞过来,四人无处可避,只能被撞成肉酱。
  四人中只有臭鱼腿脚没伤,其余三人一步一挨,肯定难以逃命。
  臭鱼荒了手脚,恨不能把三人作一捆抱住跑出去。
  阿豪对臭鱼说:“藤明月的脚崴了,你先背她跑出去,我们俩再后面跟上,等你把她带出去,再回来抬我。”然后把唯一的手电筒塞到他手里。
  臭鱼来不及多想,也不管藤明月同意不同意,把她抗在肩头就往回跑。
  我折亮了荧光棒搀着阿豪,强忍着腿上钻心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往外蹭去。
  身后的火车越来越近,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强烈,阿豪说道:“我明白咱们看到不同的影像是什么含义了,我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看来我的人生到此为止了,你快自己逃出去吧。”
  我说:“你别废话,我背也要把你背出去。”
  阿豪哽咽着说:“答应我,你们要想办法活下去。逢年过节,别忘了给哥们儿烧点纸钱……你们唔好要唔记得我啊。”他本来跟我们在一起都讲普通话,此时心情激动,后半句又改成了家乡口音。
  这时,臭鱼已把藤明月带出了山洞,又奔回来救我们。我和臭鱼想把他抬起来,阿豪死死抓住地上的铁轨不放,只是让臭鱼背上我快走。如果再多耽搁几秒钟,可能三个人谁都跑不出去了。
  臭鱼无奈,只好大声哭喊着背起了我往洞外跑去。
  我趴在臭鱼背上回头望去,在火车的前灯照耀下,阿豪目送我们即将跑出山洞,似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火车丝毫没有减速,碰得一声,撞出了一团粉红色的碎块。
  我心中象被尖刀狠狠刺中,疼得喘不过气来。阿豪死亡的情形和他最后的笑容,如同以超慢速度播放一祯一祯的电影定格画面一样,牢牢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永别了,我的朋友
  我祈求上苍多去怜悯那些在黑暗中独自哭泣的灵魂
呼啸而至的火车撞碎了阿豪,然而之时我和臭鱼还没跑出这条死亡的隧道。
  前面只有一两米的距离就能出去,脖子后边凉嗖嗖的,已经能感到身后轰鸣的巨大车头带动气流的冲击。
  我脑中一片空白,臭鱼负着我猛地向前一蹿,和我一起滚出了洞口。
  着地一滚,正是面朝洞内,此时虽然已经出了山洞,却根本来不及向两侧闪避。洞外虽无铁轨,不过以火车的贯性,脱轨冲出的强大冲击力,也足已把我们二人撞成肉泥。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火车一出山洞就如同消失在空气之中,消失不见的只是离开山洞范围的车体,还没出洞的车身形成一个横切面。里面的乘客机械清晰可见,一片片在眼前消失。
  只见洞内一层层的车体横截面不停的叠压推进,足足过了半分钟整列火车才过完消失无踪。然后四周静悄悄的,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藤明月一瘸一拐的过来搀扶我们,我迷迷糊糊的问她:“咱们是在地球吗?”
  藤明月点点头,哭着说:“你吓糊涂了是吗?”
  我又转头去问臭鱼:“阿豪呢?”
  臭鱼大放悲声,我这才想起了阿豪惨死的样子,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人中疼痛,睁眼一看自己在先前休息过的民宅之中,臭鱼正掐我的人中,他俩眼哭得如同烂桃一般,见我醒了过来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再不醒,我就要给你做人工呼吸了。”
  我没心思跟他说笑,沉默不语坐着发呆,悲从中来又恸哭起来。
  这一哭感染了藤明月和臭鱼,也跟着一起又哭了半天。
  直到哭得筋疲力尽,便各自躺在地上抽泣。
  
  现在毕竟不是难过悲伤的时刻,等大家都平静下来之后,三人商议,准备按照阿豪临摹下来的地图中的两条地道中选一条进去寻找出路。就算是横死在地道里面,也强过活活得困死在村中。
  藤明月说:“最好别进那大宅,我连看都不想看那里一眼。”
  我指着地图上面画的虚线说道:“那就只有从古墓的地宫下去了,而且这下面道路纵横,好象有几条路和那大宅相通。其实我看从哪下去都差不多。”
  藤明月坚持不肯进那大宅,说宁可在古墓里被古代僵尸吃掉,也不愿意接近大宅一步,而且自称第六感很灵敏,感觉那里有一具悬在空中的铜棺。
  我们又说起在水雾般的晶体中看到那些影像的事来,按阿豪临死前所说的只言片语,那种影像似乎是一种死亡的预兆,既然大家都看到了,是不是就说明所有人都活不下去了?
  臭鱼说道:“日他大爷的,我最恨黑猫,我看到的还是只浑身黑毛的大老猫,如果说我命中注定死在它手上,我绝不肯那样死。你们要是看到我即将被猫害死,就提前在我脖子上割一刀,给我来个痛快的。”
  我说那也未必,也许只是巧合,你们看到的东西都是实体,要说是死亡的预兆,也有些道理可言,但是我看到的是一个旋转的圆圈,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那样死?你们认为我会上吊吗?
  于藤二人一齐摇头,藤明月说:“总之咱们都要小心就是,如果见到那些和影像中相同的事物,就急早避开。”
  我对藤明月说道:“古墓中难免会有棺材,我走在最前边,如果看到有悬在空中的铜棺就大喊一声,你听到我喊就赶快往回跑,无论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
  藤明月低头不语,迟迟不肯答应。
  我现在心中急躁,不想和女人磨蹭,既然计议已定,就按地图上的标记,找到了古墓的墓道进入其中。
  墓道每隔不远就有一盏点燃的油灯,光线虽暗,却还算可以见物,不过奇怪的是那里根本没有门,也没有任何遮拦,径直下去就是墓主的墓室。
  其中也无棺椁,一具人体骨架零散的摆放在室中的一个石台上,骨质中的水份早已挥发尽了,就连骨头都接近腐烂,有些部位已经呈现出了紫红色,似乎这尸骨还被人为的毁坏过。
  尸身旁放着一把长剑,一串念珠,都早已腐朽枯烂,不知经过了多少年月才成了这样。
  我们不敢多看,继续向前,后边是条向下而行的踊道,参照地图,在向前走一段就会到达地图中标出红圈的位置。
  斜下而行的踊道不长,随即进入了一处大的超乎想象的洞穴,足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
  那洞虽然庞大,但是只有脚下一条碎石砌成的窄道可以通行,窄窄的石道两侧下陷,以下半米全是浓重的黑色雾气,无法看清黑雾中是深潭还是实地,但是可以感觉到里面似乎有不少儒动着的物体,看得人毛骨耸然。
  这石道如同是在黑色湖泊中的一道桥梁,笔直通向前方,连接着巨形洞穴的另一端出口。
  我们壮着胆子,走到石桥的中央,忽听走在最后的藤明月低声对我们说道:“咱们后边跟着一只黑猫。”
  
臭鱼最怕黑猫,不敢回头去看,便叫我转过身去看一眼,然后再把情况告诉他。
  我也心中没底,突然出现的黑猫究竟是什么?我太惧怕再失去一个重要的朋友了。
  我回过头去,见藤明月正用手指着身后的踊道入口处,示意让我往那边看。
  在洞穴墙壁昏暗的灯光中,一只肥肥胖胖的大黑猫正趴在地上。
  那黑猫体态庸舯,年纪不小,懒洋洋的在那里用两盏小灯一般的猫眼看着我们三人,和寻常家养的宠物一样,似乎也不会对我们构成什么威胁。
  唯一有些值得注意的就是,它少说也有二十几年的猫龄了,这种岁数在猫的世界里,相当于已过暮年的老人。
  我对臭鱼说道:“没什么,一只小胖猫,很乖的样子,它的嘴再大,也咬不动你。”
  臭鱼还是不敢看那只黑猫,问道:“你确定它不是什么妖怪变的吗?我怎么感到后边阴嗖嗖的?”
  我说道:“要不要我走回去宰了它?”说完拔出短刀,脸上尽是凶悍之色。
  自从阿豪死后,我的心好象也缺少了一部分,突然变得嗜血狠辣,一直想用冷兵器杀些活物发泄心中的痛苦。
  臭鱼是个浑人,端的是不知好歹的,见我要替它杀猫,大声称谢:“太好了,我听说猫有九条命,你宰的彻底一些,你先把它开膛破肚,把肠子一节一节掏出来晒晒,再把它碎尸万段,扔到这下面去,日它猫大爷的,看它还能怎么来害本老爷。”
  藤明月一把拉住我的手,焦急的说:“千万别,求你们了,你们男人怎么这么残忍?猫咪实在太可怜了。”
  我的手被她温暖的手一握,忽然心中一软,紧紧握着刀柄的手也渐渐放松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老于,它要是真的对你有威胁我再动手不迟。也许你在水晶中看见的是另一只,这只真的不象坏猫。”
  臭鱼点点头,说道:“好,就依你们,不过,你一定要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话?我绝不想被猫害死。到时候我希望你别手软。”
  我心中一片凄凉,说道:“我要是动手杀了你,你小子是痛快了,我下半辈子就别指望睡得着了,咱们不说这些……继续向前走吧。”
  石梁狭窄,我担心后面的黑猫对臭鱼不利,于是让臭鱼走在最前面,我和藤明月跟在他身后。
  忽然身后的大黑猫“喵喵”的叫了一声,我急忙回头去看。
  黑猫就跟在我们身后,它似乎对人类很亲近,希望我们去抱抱它,给它抓抓痒。
  我想抬脚把黑猫踢下石梁,但是看到藤明月不忍的神色,稍微楞了一下。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黑猫已经跑过了我和藤明月所站立的石梁,一下子蹿到臭鱼脚下。
  那黑猫似乎极喜欢臭鱼,不住的在他腿上挨蹭撒娇。
  臭鱼平时天不怕地不怕,脑袋掉了当球踢的大胆性格,这时竟然被只胖胖的肥猫吓的动弹不得,两腿直打哆唆。
  我见黑猫并不伤人,这才放心,笑道:“老于放心,这小猫不会咬人,你看它想让你跟它玩呢。”
  藤明月也觉得那猫黑亮光滑,圆头圆脑的十分可爱,蹲下去想伸手把它抱起来。
  这时臭鱼发了狂一般,双眼瞪得滚圆,抬起脚狠狠踩了一脚,胖猫躲避不及,喵的一声惨叫,口吐鲜血,痛得在地上乱滚。
  臭鱼不容它再叫,紧接着飞起一脚把黑猫踢下石梁,那猫在半空还未落入石梁下的黑雾之中,就被从黑雾中探出的几只干枯人爪,一把抓住。
  我们无不大惊,这下面的黑雾怎么会有人?
  只见黑雾中冒出无数女人的干尸,张着黑洞洞的大口,乱撕乱咬那只黑猫,似乎都是些饿鬼一般,见到什么就吃什么,片刻间就把那可怜的黑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六、

这些女人干尸似乎无知无觉,平时潜伏在黑雾之中,只要任何事物掉下去就凭本能去抓住抢来吃了。
  更为奇特的是,没个干尸的身体上都有很多香烟粗细的黑洞,缓缓的从里边冒出一缕缕的黑雾,石梁下面这一大片的黑雾就是从干尸身上的黑洞中散发出来的。
  黑雾弥漫浓重,只是停留在石梁之下半米多的距离,并不向上扩散,其内不知隐藏着多少干尸。
  好在那些干尸即使伸长了手臂,也差一段距离够不到石粱,更幸运的是它们没有脑子,不会搭人梯,所以我们在石梁上还算比较安全。
  我和藤明月看的发毛,臭鱼却兴高采烈,大声说:“哈哈,你们看,这死猫别说九条命了,再多九百条命也一起被这些干尸吃没了。”
  藤明月捂住眼睛不忍去看,我却冷冷的注视着下面的动静,心中不为所动。
  没想到,臭鱼太过得意忘形脚下一滑,从左边掉下石梁。
  藤明月吓得不知所措,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我百忙之中伸手一抓,勾到了臭鱼的胳膊,被它下坠的力道一带,险些跟他一起掉下去,被坠得趴在石梁上,我手臂都快要被他坠断了。
  也不愧是臭鱼,身体素质超于常人,腰上一用力,一只手勾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已经按住石梁,后背一挺,就可以跃上来。
  忽然臭鱼觉得腿被人抓住,回头一看,从下面黑雾中伸出一只干尸的手爪,狠狠抓住了大腿,正在拼命往下拉扯,黑雾中又从远处蜂拥而来无数的干尸,都伸着手爪,扑向臭鱼。
  那力量大得出奇,我拽不住臭鱼,也被拖得向石梁边上挪了半迟。这时藤明月吓得倒在地上,即使他和我一起拉,也无法和干尸的怪力相对抗。
  臭鱼大喊:“老张,快动手,日你大爷的,活干得利落些。”
  我目露凶光,“刷”的一声抽出刀来,腿上一紧,藤明月死死抱住我的腿:“千万不要,你怎么能杀自己的朋友!”
  
  我对藤明月大喊一声:“你抓紧了,千万别撒手。”
  话音未落,探出身去,一刀割断了抓住臭鱼大腿上的那只干尸手爪,我原没指望一刀就能割断,只是不能见好友死而不救,豁出性命一拼,没想到干尸的身体已经腐朽,轻轻一割就断。此时,后面的干尸陆续拥了过来,一只尸爪向我抓来,我用刀一挥,就把它砍成了两截。
  这时臭鱼腿上得脱,双臂一撑石梁,就跃了上来,与藤明月一起把已经掉下去一半的我拉了起来。
  干尸们见没抓到什么东西,又纷纷潜回了黑雾之中,黑雾如水,顷刻间恢复平静,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
  臭鱼死中得活,心中无比激动,只是对我反反复复的说一句:“日你大爷的……日你大爷的……”
  我站起身来,用短刀的刀背拍了拍他的脸,严肃的对他说道:“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你日我行,日我大爷就不行,我最恨别人日我大爷!你他妈再日我大爷,我就阉了你!”
  臭鱼傻了,问道:“你不是没大爷吗?”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没有也不许你日,你逮谁日谁大爷这习惯很不好。”
  
  不敢多做停留,急忙离开了这条狭窄漫长的石梁,我刚才一时充英雄,其实吓得脚也软了,走得很慢,落在了他们二人的后边。
  藤明月和臭鱼进了出口,急忙紧走两步随后想赶上他们,
  还没进去就听藤明月在里面悲哀的哭了起来,边哭边喊:“陆~雅~楠”
我听到哭喊声,忍着腿上的伤痛,赶忙跑进了石桥另一端的出口。
  刚一进去就听臭鱼对我说:“咱们都猜错了,他们不是开人肉饭店的……是人肉建筑工程队的。”
  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什么意思,举头观瞧,这里和前边一间地下洞穴大小相似,与硕大宽广的洞窟相比,人类显得非常渺小。
  就在洞窟的右手边,石壁上有个巨大的洞口,足有一幢居民楼的纵面大小。
  洞口完全被一堵墙砌得严丝合缝,搭建那堵墙的砖,全部是女人的尸体。
  尸体的手足头颅全部被割掉,只剩下中间的一段躯体,就如同一块块长方形的大砖头,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难以计其数量,粗略估计最起码有几千具之多。
  尸砖中间所存在的空隙,则以切碎的人头的碎骨碎肉来填满,有些碎肉上还挂着几缕女人的长发,有些缝隙非常小,竟然用人眼球去堵。整面尸墙上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气,缝隙间不时有鲜血流出,浓重的血腥味使得整个空间中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看来我们在药铺附近荒草丛中看到的女体残肢就是来源于这些被当做砖头来码墙的女尸。
  虽然数量众多,但是所有的尸砖都未腐烂,不知是什么原因,依然保持着刚刚死亡时的新鲜。
  我产生了一种错觉,甚至觉得尸体断口处的肉还在疼得跳动。
  看到这等惨状,除了臭鱼之外,我和藤明月再也忍耐不住,趴在地上不断呕吐,最后连胆汁都快吐净了,方才停止。
  藤明月趴在地上,她这一晚哭得太多,眼泪已经干了,这时却又干哭了起来。我本以为她会吓的晕倒过去,正准备给她再做一遍人工呼吸。
  没想到,她竟然站了起来,跑到尸墙边上,抚摸着其中一段女尸的尸砖喃喃自语:“雅楠……你让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啊……求求你……快活过来吧。”
  我担心她受到打击太大,导致脑子受了刺激,过去把她拉了回来,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陆雅楠?”
  藤明月指着那块尸砖说:“她胸前有一大片红色的心形胎记,除了她那不会是别人。”说完就颓然坐倒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看了看藤明月所说的那块尸砖,确实在双乳之间有一大块暗红色的胎记,这种胎记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相同的,看来之前阿豪估计的完全正确,陆雅楠早已遭了毒手了。
  
  自从在药铺中发现陆雅楠失踪以来,我们几乎每走一步,都会碰上恐怖而又不可思议的危机。面对于这些毫无头绪的现象,我才发现自己蠢得可以,完完全全的束手无策,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这片空白中还用红笔写了两个大字“害怕”。
  如果我们的军师阿豪还活着,他也许会想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我拿出笔记本看了看地图,发现我们所在的位置,正是地图上醒目的红圈,旁边的注释只有一个字“门”。
  我苦苦思索,这“门”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是指被尸墙封住的巨大洞口。如果是门,那么这扇门又是通往什么地方的“门”?
  再查看地图,图中这个红圈周围完全没有标注有任何别的通道,只是孤伶伶的画在那里。似乎“门”后的情况就连画图的人都不晓得,也或许是里面有不能公诸于众的大秘密。
  我们所在的山洞中,除了“门”和我们进来的入口,在旁边还画着一条一直延伸到图外的路径。
  现在所有的路都行不通,最后剩下的这唯一的一条路,是仅有的一线生机。
  我和臭鱼商量了一下,决定赌上三条命,走这最后一步棋。
  臭鱼准备背着藤明月走,藤明月揉了揉哭得发红的眼睛,表示自己还可以走,暂时不用别人背,并对我说我腿上的伤比较重,还是让臭鱼去背我好了。
  我甚感欣慰,还好今天跟我们在一起的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如果她又哭又闹,受了惊吓就神经崩溃,那我们可就要大伤脑筋了。
  不过我也不想输给女人,这时只能顶硬上,继续充好汉了,对他二人说道:“我也不用人背,不就是砸得肿了些么,就算是断了一条腿,我来个金鸡独立,一蹦一蹦的也跳得比你们跑起来要快。”
  
  我们正准备离开,忽然尸墙里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哀嚎声,但是那绝不是这个世界中任何生物所能发出的声音,整个山洞为之一震,尸墙不停的摇晃,可能随时都会倒塌.
  形势万分危急,三人一刻也不敢再做停留,绝对没有任何心智正常的人想去看那尸墙后面的事物。
  沿着最后的一条通道不停的往深处走去,远远听得那“门”中的巨响已经停止,身后静悄悄的再无别的动静。
  这才敢站住了脚步,停下来喘口气,然而就在此时,我们同时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情况,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和地图上完全不同,在我们的面前出现的是三条岔路……
  古墓下这条阴深诡秘的地道似乎没有尽头.
地道的岔口处比较平坦干净,三个人面对岔路无奈之极,只能坐下来休息,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我从臭鱼背的包里找出剩下的半盒烟,给臭鱼发了一支,两人一边抽烟,一边发楞。
  这三条路口,也许只有一条是生路,其余的两条说不定会有什么会做怪的纸人,幽灵一样的列车,就算是没有什么危险,只要再见到象刚才那么多的尸体,吓也会把人活活吓死。
  人生中,随时随地的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其实所谓的性格就是对待选择的态度,然而有些选择是没有正确结果的。
  现在我们对面的三条路口,也许就是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如果选错了答案,也许就是最后的选择了。
  我的腿疼得越来越厉害,开始觉得没什么,现在看来,很有可能伤到骨头了。我真想干脆放弃算了,既然这三条通道都有未知的危险,还是躺在这里慢慢等死比较好。
  不过,一想到藤明月,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无论如何,搏到尽吧。
  臭鱼对我说道:“日他大爷的,前面是三条路口,咱们又是三个人,这是不是命中注定让咱们三个分开来各走一条?”
  藤明月显然是害怕一个人走:“什么命中注定?主动权还是在咱们自己的手里。咱们非要一起走,谁也不能把咱们分开。”
  臭鱼提议,因为我和藤明月的腿伤了,走路不方便,就先暂时留在原地休息,由臭鱼先分别从三条路各向前探索一段距离。
  我坚决不同意让他独自去冒险,但是臭鱼很固执,说如果我们不同意,他也不管,扔下我们自己先往前跑。
  我又考虑到藤明月的脚踝无法走太远的路,只得答应了臭鱼的要求,嘱咐他快去快回,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千万不要惩能,赶紧往回跑。
  
  臭鱼走后,我坐在路边靠着墙壁休息,腿上的伤痛不停的刺激着大脑,再加上体力的透支,使人想要昏睡过去。
  在这里睡觉实在太危险,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决定跟藤明月谈谈。
  我问道:“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藤明月正在想着心事,听我这么说就好奇的问道:“啊,我考虑什么?”
  我给她做了点提示:“一百万日元怎么样?你还没答复我呢”
  藤明月哭笑不得:“你粘上毛可能比猴还精,这一变成日元,马上就除以八了。我不要钱,我想嫁个会唱歌的人,你先唱首歌让我听听,这个考试合格了咱们再谈接下来的问题。”
  我心里没底,我根本不会唱歌,还有那么一点点五音不全,但是为了娶媳妇,只能豁出去了,想起来当初臭鱼经常唱的一首酸曲,于是厚着脸皮放声唱道:“总想对你表白~我对夜生活是多么热爱~~总想对你倾诉~~我对美女是特别豪迈~”
  藤明月赶紧打断了我的抒情歌曲,笑道:“您可千万别再唱了,别把鬼招来。”
  我也觉得脸上发烧,唱得自己都觉得难听,还好地道里面光线昏暗,没让她看出来,要不然没脸做人了。
  藤明月说:“回去得给你办个补习班,好好学学怎么唱歌。”
  我一听她这么说,觉得这事有门儿,心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我先占点便宜再说,伸手一搂藤明月的腰,就要亲她一下。
  藤明月用手推住我:“刚还一本正经的,怎么马上就开始耍流氓了?”
  我怒道:“不是你在一直给我暗示吗?怎么我倒成流氓了?你还人民教师呢,也太不讲理了。”
  藤明月都快气哭了:“谁给你暗示了?”
  我说道:“不是暗示你干嘛总拉我手,抱我腿,还要回去给我办补习班!都办上补习班了,还不算暗示?”
  藤明月说:“你这理论再哪也说不过去。我对你印象不坏,不过你不能再耍流氓了,要不然我就算你刚才的音乐考试不及格。”
  
  我讨个没趣,暗骂着死丫头原来是泡不开的老处女。不过她最后一句话颇值得人回味啊,及格了?
  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朦胧间觉得身上发冷,一阵阵的阴风吹过来。
  藤明月竟然主动投怀送抱,靠在我身上。
  我都来不及睁眼,就先一把搂住,没想到她竟然更进一步,主动的来吻我。
  但是她嘴唇接触我的一瞬间,我猛然感到她的嘴怎么变得这么冷?那简直就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阴森森的恶寒。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悲伤怨恨的潮水无止尽的从我对面向我涌来,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和外边那大宅中的一般不二。
  我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狠狠推开“藤明月”,低声喝问:“你究竟是谁?”
黑暗中,对方一言不发,虽然看不见她的眼睛,仍然觉得从她眼中射出怨毒的目光,有如两把匕首,插进我的心脏,不停的搅动,无边的黑暗从心中的伤口冲了进来。
  身体好似被沉重的悲伤所压迫,一动也不能动。
  只要再被她看这么一两分钟,我就会彻底丧失反抗能力了。还好求生存的欲望,暂时抵挡住了黑暗的冲击波。
  稍微缓得这么一缓,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心中的黑暗驱散,紧接着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在大腿上前后一擦,点燃了ZIPPO,我要看一看对方究竟是谁,藤明月到哪去了。
  不料,ZIPPO的火焰刚刚出现,就被一股阴风吹灭。
  我硬着头皮,再一次磨擦ZIPPO的火石,火焰又被阴风吹灭,我头皮发麻,一千多块钱的美国原装限定版精工工艺,独特的防风的燃料ZIPPO在这里只不过和一根小小的火柴差不多。
  反复数次之后,干脆连火都打不着了。
  我对面的“藤明月”,仍然一动不动的在黑暗中注视着我,没有任何的攻击行为,也许她想要把我活活吓死。
  想到这里,我不惧反怒,太可恶了,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样被吓死更耻辱的死法了。
  我正在咒骂,忽地手电灯光一闪,我看得清楚,在我对面,近在咫尺的距离,面对面站着的不是藤明月,而是一个“女人”。
  不对,根本没有人,只有一袭雪白的长衣,一头乌黑的长发,脸……没有,手……没有,脚……也没有,身体有没有看不到,因为穿着衣服,取而代之这些部位的……是浓重的黑雾。
  最醒目的,是她脖子上系的一条红色的丝巾,白衣如雪,巾红胜血,再加上如黑瀑般的长发,三色分明,更衬托得鬼气森森。
  我随即想到了,藤明月在水晶中看到的启示,阿豪看到了隧道中的火车灯,结果死在了里面。藤明月看到的启示是红色丝巾和悬在空中的铜棺,会不会在我睡觉的时候已经遭到不测了?
  不过臭鱼看到的黑猫,他为什么能把黑猫杀死,自己毫发无伤?难道那启示,不代表死亡?
  我思绪混乱,竟然忘了害怕,突然地面一阵剧烈的晃动,阵阵哀嚎从远处传来,好象那个“门”中的怪物又开始嚎叫,想冲破尸墙而出。
  这时觉得腰间一紧,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夹在腋下,原来是臭鱼探路回来,用手电一照,见情况危机,于是不及多想,把我大头朝下,夹起来就跑。在颠簸起伏中,我用力仰起头,去看那个白色的身影,她还停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身上的黑雾正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臭鱼把倒夹着我,一路狂奔,我感觉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地势转而向上,越奔越高,黑暗中凭直觉判断方位,似乎是有条路,通向”门”所在的山洞上方.
  大山洞中传来的呼嚎声也逐渐减弱。终于又归于平静。
  最后终于停在一个石门前,臭鱼这一番又是用力过猛,坐在地上喘气,从包里拿出水壶,几口就喝个净光,方才能开口说话:“日你大爷的,刚才真危险,我再晚回去半分钟,你就被那女鬼强奸了。”
  我问臭鱼:“这是什么地方?藤明月呢?”
  臭鱼说:“我也不清楚,那三条路我走了两条,都是死路,好象刚挖了一半,我还没来得及看最左边的通道,就听见后边有令人寒毛倒竖的惨叫声,我放心不下你们,赶回来看,见到情况紧急,就抱着你从一直没走过的左侧地道逃命,藤明月在哪我没看见。还好这条最后的地道不是死路,绕了一个大弯后就逐渐向上,现在咱们的位置大约是在之前大山洞的上方。这有个石门,咱们歇歇就进去。”
  我心中明白藤明月多半已不在了,就算暂时没死,她脚上有伤,在这个如同迷宫般诡异的山洞中,恐怕也无法生存。但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暗地里期盼着她能侥幸活下来
臭鱼倒再地上抽烟喘息,回复体力,我坐在一旁,想起阿豪和藤明月,心如刀绞,暗暗痛恨自己对朋友的死无能为力。
  忽然发觉在石门里有滴水的声音传出,这滴水声不知从何时开始出现,我们刚才逃的慌忙,没有留意,现在在这寂静的地道中,这声音格外的清晰。
  臭鱼也感觉到了,爬起身来,和我一起用力推开了石门。那石门也不甚厚重,而且开合的次数多了,磨出好大的缝隙,稍微一用力就应声而开。
  我往里面看了第一眼,心中就是一片冰凉,只有一个念头:“罢了,藤明月必死无疑了。”
  石门中是个不太大的石屋,大约一百平米见方,高四米有余,对面另有一扇石门似乎是出口。中间吊着一副琉璃盏,中间燃烧着不知是什么的燃料,配合四避上的八盏封灯,把屋中照得灯火通明。
  屋中别无它物,在中央的位置上,把个造型古朴雄浑的苍然铜人像,都有真人大小,聚拢成一圈,皆呈跪姿,共同抬着一具造型奇特的铜制棺椁。
  那铜棺和铜人,都长了绿色的铜癍,看来少说也有千年历史。棺下有个小孔,从中一滴一滴的流出鲜血,血刚好滴在地面上的一个玉石凹孔之中,那凹孔深不见底,不知通向何处。
  这铜棺多半就是藤明月所见到的死亡启示中的影像,不过不管她是生是死,我都务必要亲眼看到。于是和臭鱼二人打开铜棺的盖子。
  我们见了里面的景象,都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实在是太惨了。
  藤明月的尸体端端正正的摆在棺中,棺底有数十枚精钢尖刺,其工艺之复杂精巧,在现代社会也极其罕见,这些针刺分别插进了藤明月全身各处的血脉中,想必那些钢刺中空,再液压的作用下,逐渐把人血放尽,所以棺材下面才会不停的滴血。
  而且人死之后血液凝固,如果想把血全部放出,必须是把活人……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强忍悲痛,想把藤明月的尸体从棺中抬出来,臭鱼拦住我说道:“你还记得那黑雾中的干尸吗?”
  经他这么一说,我脑海中浮现出了在那条石梁上惊心动魄的经历,那些女性的干尸,身上有很多窟窿,从里面不停的冒出一缕缕的黑雾,那景象……
  没错,那些干尸都是被活活的在这铜棺中放光了鲜血,她们身上的窟窿,就是在这里被钢刺扎的。
  想到此处,不由得从骨髓里感到寒冷,全身都在颤抖,究竟是谁如此残忍?
  肯定是那个穿白衣的长发恶鬼,要不把她碎尸万段,我如何能出心中这股怨气!
  我拔出刀来,双眼血红,恶狠狠的挥刀在空中劈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此时,反倒是臭鱼比较冷静,劝我道:“要是金甲纸人那种怪物,咱们自是不必怕它,可是它是鬼魂,有形无质,咱们怎么杀她?”
  我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有了,你还记得在藏书楼里,看到驴头山人所记载的捉鬼术吗?有生米就行,可惜咱们没来得及多看几条,不过这就足够了,村子里的米都发霉了,咱们先想办法回药铺取米,然后再回来收拾这驴操狗日的死鬼!”
  臭鱼大喜:“太好了,本老爷手都痒了,今天一直受他们欺负,日他大爷的不曾发市,既然知道了它们的弱点,如果还不能给阿豪藤明月他们报仇,我誓不为人!”
  
  眼泪,已经流得太多,复仇的火焰压倒心中的苦痛,人如果有了目标,也就有了行动的方向,我们打定主意,今天就算把自己的命搭上,也要给把那些未知的敌人捎上几个垫背。
  后面唯一的一条路,被那穿白衣的亡灵封锁,我们眼前唯一可以走的是对面的石门,不管怎么样,先从石门出去,再见机行事,找路径返回药铺取米。
  最后的门打开了,前面又有什么危险等待着我和臭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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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长长的地道曲折而漫长,象是被命运之手所指引,我们终于来到了尽头。
  最后的一段地道越走越窄,仅仅可以容一个人通过,如果身材稍微高了一些,就必须弯着腰前进。
  在尽头,有一段很矮的木梯,爬上去就是出口。那个出口被一块木板盖住,我用手一推没有推动,换臭鱼上去,使出蛮力,硬生生的把那木板推破,发现是在一张大床的下面。
  我们前后脚的爬出来,一看四周,二人尽皆喜出望外。
  原来所处的位置,正是药铺后地道中的石室床下,初次来时比较匆忙,没有发现床下别有洞天。
  臭鱼发起飙来说道:“阿豪这个烂好人,要依了我早把这屋里的骨灰罐子砸的粉碎了。我看这地方根本就没好人,个顶个都该千刀万剐!”
  我也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等臭鱼出手,拿起摆在桌上的小骨灰坛,狠狠砸碎在墙上。
  随着骨灰坛的破碎,从中生出一股清烟,化做一个小男孩,哇哇大哭。
  我们现在手中无米,不敢跟那小鬼放对,二人一齐呐喊,破门而出,从外边的地道跑向药铺。
  等到得药铺厨房的时候,二人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了,我发现腿上的伤也不疼了,想必是因为心中太过于激动,精神已经凌架于肉体之上了。
  那小鬼哇哇大哭着随后跟进了厨房,臭鱼一脚踢开米缸上的盖子,两手轮流抓了大米猛向小鬼抛撒。
  这招果然是有奇效,米粒击中小鬼的身体,就出现一个白洞,那小孩疼得又哭又叫,转身要逃。
  我眼都红了,岂能容他逃走,用衣服兜住一大把米,在小鬼周围划了一个米圈。
  我哈哈狂笑,对臭于说道:“老于,别太急了,慢慢折磨这小崽子,今天先拿它祭一祭咱们的朋友。”
  臭鱼见困住了小鬼,也不再大把的撒米,一点一点的慢慢用米粒投他。小鬼倒在地上,口吐黑水,形状越来越虚,眼看就要魂飞魄散。
  
  便在此时,厨房门口一个老迈的声音叫道:“二位壮士,快快住手,且听老朽说一言。”
  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药铺掌柜的陈老头。
  我大骂:“你这老猪狗,最是可恨,老于,别跟他废话,抄家伙上!”
  臭鱼打得性起,本就不想说话,抄起一大把米向陈老头撒去。
  没想到,打在他身上之后,竟然全无反应。
  陈老忙说:“二位爷,二位好汉,老朽是人,不是鬼怪,且住手容老朽解释,之后是杀是留奚听尊便。”
  我见事情奇怪,但是仍不放心,我用为防陈老头动手发难,把短刀拔了出来,恐吓他道:“老杂毛,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先给你来个三刀六洞。”
  陈老看了看他孙子,说道:“二位爷,能不能先放过我孙子,他虽然是鬼,却没做过什么坏事,我再不救他,他就要魂飞魄散了。”
  臭鱼说道:“你先把今天晚上的事说明白了,说清楚了还则罢了,说不清楚,别说你孙子,老爷我让你这老儿也一起魂飞魄散!”
  陈老无奈,只有先行解释。
  
  于是他讲了这雨夜之中的第五个故事……
第五个故事
  
  隋末唐初,天下出了一位奇人,不知其来历姓氏,只因生就一副异相,容貌丑陋无比,破袍无履,脱略行迹,其头骨形状似驴,故自号驴头山人。
  只因其德高望重,世人不敢直呼驴头,皆称其为山人,或日绿仙,以避忌讳。也有传闻绿仙乃是当世一位剑仙胯下骑乘的青驴所化,然而这些传说不足为凭。
  绿仙有无字天书三卷,修仙悟道,游历神州大地,可以呼风唤雨,驱神役鬼,到处降妖除魔,仙名播于天下。
  贞观八年某日,绿仙参道于青石洞,弟子禀报有一贵人求见。绿仙将客迎进道观相见,来者非是旁人,乃是海内第一人的名将李靖。
  李靖扶佐唐王,南征北战,却又为何得闲到此?
  宾主叙礼以毕,说明来意,这才引出一场除魔大战,有分教:欲做降妖除魔事,需请通天彻地人。
  
  原来李靖率军迎击土谷浑,在积石山一场恶战,杀得敌军尸横遍野,一举击溃其主力,并击杀土谷浑可汗。
  剩余残敌退入一条山谷,唐军分精兵五千,绕至谷后,主力则在前,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鼓声大起,唐军主力蔽野而至,从正面攻入山谷,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竟然未遇任何抵抗,谷中的敌军全部不知去向。
  派出红旗探马去联络山谷后面夹击的五千唐军。结果连出六骑,尽皆有去无回。
  主帅大惊,要知道,当时大唐帝国的军队,横扫中原平定四方,就连当世军事实力最强的突撅都被唐军打得落花流水,连颉利可汗都被生擒。
  这剩下的几千吐谷浑残兵败将如何能够在眼皮子底逃脱?然而那五千精锐竟然会被这些不堪一击的吐谷浑溃兵消灭得一个不剩?
  谷后是一片平野,无遮无拦,敌人不可能逃得如此无影无踪。李靖亲自率众搜索,没找到敌军及失踪的唐军,却在山谷后面的谷口处的一个大坑中,找到一只奇怪的“虫子”。
  这虫有成年牛马大小,其外皮坚硬似铁,水火不能侵,全身火红,之所以说它是虫,以为它虽然体态巨大,但是长得便恰似是寻常的毛虫一样,只是无头无嘴,趴在地上全身一起一伏的似乎是在鼾睡,用刀剑戳之,它毫无反应。
  李靖大奇,见这巨虫形状奇怪,便准备带回去献给太宗皇帝。吐骨浑残余兵马虽然未能全灭,又折了五千精锐,但是仍然堪称大胜,隧搬师还朝。
  途中行至一处郡县,大军扎营,当地太守宴请军中将佐,李靖率各部将领进城赴宴。
  宴散之后回到营地,众将本已大醉,此时全被吓得酒意全无,数万军兵驻扎的大营,凭空消失了,就连马匹帐篷,刀枪器械,包括营地后面的一座土山,也都无影无踪。
  在原地上只有一个大得吓人的大坑,直径足有十余里,圆整光滑,就象是把西瓜切成两半,用勺子把瓜心一下子挖掉那样。
  巨坑的中心一只大虫子正在睡觉。李靖明白了,自己的军队,都让这虫子给吃了。
  如果此害不除,让它这么吃下去,早晚有一天,大唐的江山子民早晚都要变成它肚中的粪便。
  然而此虫水火刀剑皆不能伤,如何杀掉,委实困难,最后只好求助于青石山紫烟观的绿仙。
  绿仙见此事重大,自然不肯推辞,遍阅典籍,终于查出了这巨虫的来历。
  
  夫宇宙者,天地四方为宇,古往今来为宙,宇是空间,宙是时间,宇宙就是由时间和空间所组成的。在一个宇宙之外又有无穷数量的其余宇宙存在,其中的缝隙,则全部是一片虚无混乱的混屯存在。
  在太古神话时代,本没有现在咱们所在的宇宙天地,只有一片混屯,有个巨人盘古睡于混屯之中,梦醒后开天辟地,力尽而死,血液化成了江河湖海,身体化为了大地山脉,他的灵魂不灭这才又有金木水火土五位古神诞生于天地之间,其后又有女娲氏造人。
  然而在混屯中诞生盘古氏之前,又先有一只以时间与空间为食的虫子,爬进了诞生盘古氏的这片混屯之中,产了几枚虫卵,随后不知去向。
  
  这虽是神话传说,也许天地的形成并非如此,但是这几枚比上古神话中的众神还要早无数年就诞生的虫卵,却真有其物。
  在古印度的经文中记载,此虫名为“波比琉坂”,译成中文,意思就是“门”。
  
“门”的卵存在于世界之中慢慢的孵化了亿万年,虫卵在古印度曾经出现过两枚,被燃灯古佛以无边佛法并大慈悲力铲除,让其不能卵化为虫。
  因为这种虫太可怕了,“门”孵化为虫之后,平时一直睡觉,在睡眠中偶尔会吃掉附近的小块空间,每隔十几二十年就会醒来,直到把所在的世界全部吃成黑洞,才爬向混屯之中去产卵然后继续吞噬下一个宇宙。“门”就是依靠吃能量为食。
  宇宙,本身就是一种能量,空间的稳定能量造就了时间,时间是一种动态能量,不停前进的时间又提供动力维持着空间的稳定,这就是所谓的阴与阳,静与动。
  李靖所抓到的“门”就是一只刚从卵中孵化出来的幼虫,也是天下唯一一只的虫体,很不幸,这倒霉事被卫国公和绿仙遇到了,他们面对的是一件想都没想过的大难题。
  虽然说世间万事万物,都离不开阴阳两极,比如有夜晚,就有白天,有男人,就有女人。但是这种阴阳在某种程度上是不相等的能量,只有这样才能形成平衡,比如咱们所在的世界,就是以阳这种能量为主。
  所有的食物链的最末端,都是以依靠光和作用的植物。这就说明在咱们的世界中阳在明,阴在暗。阳为主,阴为辅。
  “门”的口中,也就是门后,并不是它的肚子,而是连接另一个宇宙的通道,所以称其为“门”是十分合适的。
  而在“门”后的异界,不同于咱们的世界,是一个阴为主导能量的时空。即使是燃灯古佛,太古众神复出,恐怕对那个异界的认知程度也为零。
  
  绿仙请卫国公李靖先回长安,自己驾起一片七彩祥云,将“门”放在半空,以防它在梦中继续伤人,随即闭关参详对策。
  三日后,绿仙带同门下弟子并各弟子家眷,离开了青石山紫烟观,择一僻静无人烟的山谷聚众而居,这个地方,四面环山,被森林围绕,与世隔绝。
  绿仙决定以自己的元神进入“门”的口中,拼上自己的元神散灭,争取和“门”同归于尽,以在“门”苏醒之前,拯救天下苍生的性命。
  但是自己法力虽高,进入“门”中能否成功消灭它,实在殊难预料。于是安排下种种后着,命令门人从此不可出谷,只在此间隐居,其后历任族长,都要以铲除“门”害为首要重任。
  随即造一巨坟,将“门”封印在墓室下的一个巨大山洞中,自己则在墓室中坐化。元神进入了“门”中。
  因为绿仙是修行成仙的金身,元神虽已不在,肉身数百年不朽,直至民国年间,才逐渐腐烂。门人怕有朝一日师傅回来没有肉身,就未将其尸骨入棺装殓,一直摆在墓室的石床上。
  然而绿仙金身进入“门”,一直没有动静,“门”安安静静的睡觉,直到二十几年之后的一天夜晚,天地变色,时空扭曲,“门”死了。
  绿仙门人无不大喜,跪拜先师遗体,祝贺灭“门”成功。
  但是,事情往往都会向人们期望相反的方向发展,“门”虽然死了,它的亡灵苏醒了过来,而且比有肉体的虫身,更加狂暴,也更有破坏性。
  好在,第二任族长,也是才智卓绝之士,也准备以元神出壳的形式去镇住门的亡魂,但是他的修为远不及绿仙,能镇住多久,没有任何把握。
  第二任族长凭借超凡的才智,想出了一个无奈之举,他命门人弟子,在他死后,立即从门中选出一个刚出生的女婴立为圣女,从小在她身上刺上咒文,族中职位最高的长老做为她的师傅,让她住在全村最大的宅院里。督导其背诵百万字的咒文,并教授舍身取义拯救天下众生的意义。
  圣女从小到大过着于世隔绝的生活,潜心修炼,只等“门”的亡灵出现异动,就进行“放神”仪式。
  
因为圣女的法力还不足以元神出壳,而死后灵魂也会失去很多法力,所以必须进行“放神”仪式,这种仪式就是把圣女活着装入铜棺,用刻有咒文的钢刺慢慢放血,灵魂随着鲜血流入下面的“门”中,使其灵魂能安抚门的哀伤,每次可以维持十几或者二十几年不等。每个圣女死后,肉身也不会腐烂,被钢刺刺在身上的窟窿,会有黑雾冒出,没人理解,为什么会有黑雾出现,可能是因为她们的痛苦所产生的。
  圣女的遗体如同丧尸,无知无识,只懂得饥饿,但是族中人等不忍将这些丧尸焚毁,就把它们扔在墓室后第一间山洞的石桥下面。
  大唐天子后来得知此事,心中不忍,于是为圣女立石像石碑,以表彰其德行。
  此后千年易过,族人遵从绿仙遗训,无不以谋划关门之策为毕生大任,然而在想出对策之前,就要不停的把无辜圣女的灵魂填进“门”的亡灵之中。
  直到公元1980年出现了一场大的劫难,在这最后一次仪式中,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在零晨两点“门”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震动,谁也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一位圣女的亡魂又从“门”中爬了出来,带着强烈的怨念,变成了恶鬼,族中会法术者虽众多,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谁也拿她没有办法。
  一夜之间,她把全村老少男女鸡鸭猪狗全扔进了“门”的亡灵口中。
  得以幸免的只有两条生命,一只她生前养的黑猫,另一个就是她的爷爷陈老头,其实还有她的弟弟,也就是陈老的孙子,不过,虽然他姐姐没杀他,但是他见到了如此可怕的事,被活活吓死了。
  只因陈老的孙子死在了村中,他才会有亡灵,然而那些被扔进去的人,连鬼都没的做了。
  
  陈老因为有事外出得以幸免,回来后恶鬼的怨气似乎已经消除了一些,把自己关在大宅中,再也没有出来过。
  陈老头也学过很多祖传的法术,在经楼中翻阅历代前辈留下的笔记,找到了一个应急的法子。
  因为“门”后的异界,是一种以阴为主导能量的时空,所以不能让它沾染阳气,因为异性磁场相互吸引,比如阳光,不修行的男人这一类的事物,只会让“门”更加活跃。为了让“门”平静,只能用相斥的阴来压制它。
  首先在村子周围布置了一个结界,不分日夜,不停的下雨。
  另外还用咒文驱使夜叉杀死误入村中的女人,把尸体砌成墙,用女性尸墙的阴气封堵“门”的活动,但是这也不外乎是因鸩止渴之计。
  “门”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所需要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当然陈老头不会乱杀无辜。族中祖传有一样异宝,孽石。用孽石可以照凡人因果,以及人类本性的丑恶,只有照出一片黑气的,才会让夜叉鬼撕断她的四肢,把她砌在尸墙中。好在她们在死后才被做成墙,灵魂免去了进入异界之苦。
  “门”的活跃越来越频繁猛烈,由于受到异界的侵蚀,在村子周围出现了一个时空扭曲的旋涡,时空的扭曲范围是整个村庄,每天晚上两点,时间都会停止运行,短则十几个小时,长达数百个小时。而最强烈的时间空间扭曲的地点是村子的边缘一圈很窄的地带。
  举个例子来讲,阿豪死亡的山洞就是个时空的乱流,所以会在本来没有铁轨的山洞中遇到火车,如果在时空的乱流中死亡,灵魂会则进入“门”嘴中的异界。
  
  附录:
  关于门~~~~~~~~~~
  绝非危言耸听,我不知道门是否真的存在于世间,这种传说在中国并不多见。
  然而在中国的邻邦印度,一依带水的日本,远隔万里的欧洲,德国,英国,都确实有拜门教派的存在。
  他们几乎无一例外的被当做邪教,行事十分诡秘。而且不同教派对“门”的称呼不同,解释也各不相同。
  印度宗教中认为:我们所在的世界是神灵的梦境,神的梦醒来之时,就是世界的末日。而神与神之间不同的梦境,会有联系。在梦的间隙有一种吞噬梦境的虫子,也就是波比琉坂。
  日本的宗教认为:门是通往黄泉的通道,黄泉者,地狱也。这是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一种解释。
  欧洲的宗教则认为:门是让撒旦回到现实世界的通道,有朝一日,撒旦会重新回来统治世界。
  美国的科学家则认为:各种宗教中所提到的门,应该是一种异次元通道,连接着不同的宇宙。
  这些宗教无一例外的对门进行杀人的祭祀活动,文化背景的不同,杀人的方式也各异。
  印度是需要高僧的鲜血,日本是进行五马分尸,欧洲则是用铜棺刺身体的铁处女。
  
  本故事,乃本楼主胡编乱造是也,取材于美国科学家的设想是异次元的通道,欧洲的祭拜仪式,日本风格的村庄式聚居教团,印度的名称。而虫子的这种存在形式,驴头山人,李靖的部队失踪,则完全是本楼主瞎编出来的。
  您要是问我中国的“门”在哪?我可真是不知道啊。
  总之就看着玩吧。
对门的压制,千年来牺牲了几百名圣女,在八零年开始,又有数千女人被砌成了尸墙。刚开始抓误入村中的女人,到后来,数量根本达不到需要的程度,只好去村外抓。
  只有一个前提,用来做尸砖盖墙的女人,她的灵魂必须是邪恶的。
  唯一能判断人性善恶的宝器,是一面称为孽石的水晶,传说它是由神怜悯人类的眼泪所化。
  每个人的对灵力的感应程度不同,在镜中看到的启示详细程度也不相同。心灵阴暗的的人,会在镜中发射出黑暗的气息,生命力顽强的人会出现光芒,这种有光芒的人只占万分之一。
  臭鱼等四个人所看到的影像,并不是死亡,而是因果的启示。不过孽石在八零年大灾祸的时候遭到破坏,看到的信息并不完整。而且即使是完整的信息,也无法避免命运的安排。
  然而每个人看到的内容不同,包含的信息也各异,其内都暗含禅机,只能自行参悟。
  除了陆雅楠之外,其余四人并非奸恶之徒,陆雅楠究竟哪里邪恶,无从得知,因为她已经死了。
  陈老头想等凌晨两点之后,想办法放四个人出去,可是就在此时“门”发生了强烈的震动,尸墙随时可能会塌,于是陈老头就去墓中查看。
  没想到这四个人一通折腾,搞得天翻地覆,连眠经楼都被一把火烧了,历代先人的笔记经卷全部付之一炬,不过这也是运数使然,并不是个别人的责任。
  最坏的情况已经出现了,阿豪藤明月死掉了,阿豪是因为误入了时空的乱流,陈老头不知道藤明月是怎么死的,有可能是圣女的恶灵所为。另外还活着的两个人,也在孽石中看到了“果”,这种启示,在死亡即将来临之际才能见到果,不过也未必是死亡,总之是路走到了尽头的人和没有未来的人才能看到。更不幸的是“门”随时会开启,族中的人都死个精光,再没有可以填进去的圣女了。
  村中虽然还有一位圣女的灵魂,不过已经被邪恶和怨念侵蚀,她的灵魂即使进入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和臭鱼听的一片茫然,事情太过复杂,凭我们俩的大脑,暂时还理解不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陈老头应该不是坏人。
  于是我们就让陈老头去救治他的孙子,我对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的惭愧,十分的抱歉,十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想问问陈老,我和臭鱼能做些什么,我们既然命中注定今晚难免一死,是不是可以死得有点价值?
  陈老摇头说道:“二位爷,虽然命硬,终究是凡人,对门无能为力,咱们现在谁都没有办法,只能坐下来等死了,想不到这世界的最后时刻就在今夜。”
  
  忽然厨房的门被打开,飘进来一个身穿白衣的亡灵,和我在墓中所见的不同,她身上的黑雾已经消失了,形容憔悴,而且我感到她已经没有了那股强烈的怨念,那种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死想哭的哀伤,取而代之的一片明镜止水般的气息。
  她的脸上盖着一块红色丝巾,只露出似水的双眼,开口说道:“这个世界虽然充满悲哀与残酷,不过并没有走到尽头,还有唯一的一次机会。”
  
  圣女的亡灵讲述了第六个故事
青窈是个孤儿,从小和爷爷一起长大,她还有个弟弟。
  她不是一生下来就被立为圣女的,圣女的候选人在族中都是各大长老的血亲,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寻常的族人想都没想过会被选中做圣女。
  但是,当时被选定为圣女的婴儿夭折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好从普通族人中挑选,最后选中了六岁的青窈。
从此以后,她不得不和爷爷弟弟分开,一个人住进了古墓边的大宅,除了每天上眠经楼看书之外,再也没有去其余任何地方的自由。
  由于她被选为圣女时的年龄已经有六岁,时间紧迫,有更多的事要进行准备。
  青窈从小就很善良聪明,她有一种责任感,她虽然不知道天下苍生是些什么,但即使是只为了村中的亲人伙伴,自己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日复一日的努力背讼匝长的咒语,每天晚上被毒针在身上纹刺符录,直到她十八岁的时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只要门出现异动,随时都可以进行放神仪式。
  青窈早已心如止水,对这个单调而乏味的世界没有任何留恋,她希望仪式的日期早一点到来,她会作为圣女壮烈的牺牲自己。
  在某天清晨,她一如既往的去眠经楼看书,发现有一个外来的年轻人在和族长大吵大闹。
  青窈好奇的在二楼注视着这一切,她从来没见过世界上有人吵架,说话这么大声。
  那个年轻人的要求没有得到允许,族人把他赶出了村子。
  第二天青窈在二楼发现,那个年轻人又溜了回来,拿着个本子在偷偷摸摸的记录墓前石碑的文字。
  书楼古墓圣宅这一地区,只有族长和圣女可以进出,其余的族人要先得到准许,否则任何人不准进入禁地。
  这个年轻人是谁?胆子很大。青窈没有管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整整一天,没有心思读经书。
  连续两天那个年轻人都来,最后一天他看见了在楼上注视他的青窈,年轻人在楼下和她讲话。
  这个年轻人是美籍华人,来中国研究时空隧道,他发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被这里的神秘深深吸引,他经常笑,村里几乎没人会笑,青窈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笑,他还对青窈讲了很多新奇的事情,什么电视机啊,音乐轮船航天飞机猫王之类的,全是青窈连想都想象不到的事物。
  转天,年轻人又来找青窈,送给她两样礼物,一条红色的丝巾,他说这和她的白衣服黑头发很相配,还有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
  青窈很喜欢这两样礼物,她忘了圣女的心是不允许有波动的,她已经爱上了这个年轻人,此刻她丧失了成为圣女的资格。
  
  当天夜里,“门”猛烈的震动,它的亡魂又活跃了起来,方圆数十里,都可以听到它悲惨的哀嚎。
  放神的仪式,必须在当天夜里举行,然而族长发现了最可怕的事,圣女的心失去了神圣的平静状态。大怒之下,族长带人暗中杀了这个年轻人,并把他的灵魂毁灭。
  青窈并不知道此事,她虽然喜欢那个年轻人,但是她不会留恋这个世界,她明白自己有必须要做的事。
  沐浴更衣之后,青窈静坐在室中,静静的等候晚上的牺牲。
  这时她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全身是血的身影,那个人……
  
  仪式必须举行,下一任圣女年纪太小,达不到要求。即使青窈的灵魂不合格,也要冒险试一下。
  可是青窈还有最后的心愿,就是再看一眼那个人,她带着怨恨,思念,悔恨,痛苦的心情被活活装进了铜棺,她的心被黑暗笼罩了。
  她的灵魂没有进入门内的异界,执念和怨恨把她留在了门与异界之间,说简单点就是门框中间。“门”这只大虫子对于死亡的悲伤与恐惧给了青窈无边的能量。
  
世上一分钟,门内如万年,青窈原本圣洁的心,变成了狂暴的恶灵。在“门”的震动下,这个复仇的恶鬼又爬了回来。
  一番杀戮之后,她心中善良的那部分和黑暗的部分达到了平衡,互相制约,每天都在痛苦的斗争。所以她把自己留在圣宅中。
  直到有一天,她见到几个人进入了村庄,其中一个人就是当年她所爱的年轻人。她心中的黑暗也开始逐渐消失,她在后边悄悄的跟着他们,直到她看见她所爱的人对另一个女人动手动脚。
  嫉妒的负面能量,再一次让黑暗遮蔽的她的心,她把那个女人扔进了铜棺,让她的灵魂随着鲜血流入异界。
  随后她吻了那个她爱着的人,但是那一瞬间,她发现他们不是一个人,只是长得太像。
  此时,青窈终于觉悟了,她的灵魂得到了净化,黑暗的负面能量完全消失。
  她对自己在黑暗控制下的所作所为,感到难过,决定重新让自己的灵魂进入“门”,换取这世界二十年的平安。
  
  我听到她果然杀了藤明月,但是不知为什么却恨不起来,心中只是感到她太可怜了。藤明月也太可怜,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太可怜了。
  臭鱼也掉下几滴眼泪,连说:“日他大爷的,太不讲人道主义了,谁规定非要用少数人换取多数人的生存?”
  青窈和陈老头商量了一下使灵魂回到门中的步骤,事不宜迟,必须马上进行,尸墙已经压制不住门的亡灵了,只要时间一开始运转,它很可能就会破墙而出。
  
  陈老对我们说:“二位爷,如果想留下也可以,不过你们帮不上什么忙,而且留下来是死路一条,现在整个村子都被异界侵蚀,青窈的灵魂回到异界之后,虽然会平息门的哀伤,但是整个结界之内的范围,也都会被卷进去。”
  我问陈老:“如果是这样,那隔二十几年之后,门再一次震动,怎么办?”
  陈老说道:“我们一族,已经尽力了,二十年后的事,就留给那个时代的人去想办法吧。”
  臭鱼问道:“那我们怎么样才能离开?四周都是时空的乱流,根本出不去。”
  陈老说了一个方法:
  从现实世界肯定是出不去了,不过你们二位在孽石的影像中都有白色光芒的启示,说明你们二人的生命力很强,有条路可以冒险一试,不过如果失败了,就会魂飞魄散,肉体毁灭,灵魂消失。
  这条路就是以肉身的形态从阴间出去,走黄泉之途,再从阴间回到现实世界,这样就能避开时空的乱流。
  其方法是,在药铺旁边有棵柳树,我用两条红线,绑在树上,另一端绑在你们脚上,这条线可以无限延长,而且人的亡魂是看不见的,你们自己却可以看见。
  柳树性最阴,你们绕着柳树顺时针转三圈,再逆时针转三圈,就会到达阴间。
  然后你们到枉死城中的一个地方,找到另一棵柳树,逆时针转三圈,再顺时针转三圈,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也就是能抵达在我们村子结界的外边。
  为了以策万全,你们每个人胸前背后在衣服里都挂上铜镜,铜镜可以照出亡灵死亡时的情形,饿鬼一见之下,就会被自己死时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
  务必注意的是,你们必须要赶在下一个两点之前离开阴间,否则离开时仍会卷入失控的时间旋涡中。也就是说你们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
臭鱼说道:“这办法好是好,只是太麻烦,不如在这等死来得痛快,反正我们已经见到了“果”的启示,我看是死定了。”
  我对臭鱼说道:“不能死在这,咱们即使之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也要试一试,咱们死了倒也干净,可是阿豪和咱们的父母,谁去给他们养老送终?”
  臭鱼说道:“啊,我倒是没想到这些,看来咱们必须豁出性命冲出去了。”
  我们不忍去看青窈的灵魂进入门中的惨事,于是问陈老头讨了红线铜镜,又问明了枉死城中的种种事由,最重要的是问清楚了城中柳树的所在,到时候找不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随后,陈老头辞别我们自行去准备进行仪式,我和臭鱼装备齐整,找到药铺旁的柳树,栓好红绳,转起了圈,转到最后一圈的时候,二人觉得脚下忽然踏空。
  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在一条大路中间,旁边是条奔流汹涌的大河,道路的另一测是漆黑一片,路上行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那里不远处有坐城阙,楼阁重重,大得看不到尽头。
  路上的行人,哦,不是行人,应该说是路上的枉死鬼们,目光呆滞,只顾向前走。
  臭鱼问我:“你说等圣女的灵魂再次进入门之内,这事是不是就算告一段落了。”
  我答道:“不知道,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世界上确实是有一批英雄存在。她们很值得尊敬。”
  臭鱼又问道:“这城里都是什么人?咱们能不能见到阿豪?”
  我看着那城说道:“不知道,我也是头一回听说还有这么个地方,从这名字上来看,枉死城里的鬼可能都是些非正常死亡的人,就是说不是寿终正寝的。阿豪的灵魂被卷进了异界的旋涡。”
  臭鱼笑道:“那这世上的大部人恐怕都要来这里了,现在这世界有几个能得享天年的人。”
  我忽然一指前面的一个亡灵,对臭鱼说道:“我怎么看她这么眼熟?”
  臭鱼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说道:“哈,陆雅楠。”
  
  我二人紧走两步,赶上前面的陆雅楠。
  陆雅楠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名字,回过头来,泪流满面,楚楚可怜。
  臭鱼赶紧安慰她说:“你还好么?既然死后还有灵魂,看来死亡也不是很可怕,下辈子希望你还能长这么漂亮。”
  陆雅楠只是在哭,不肯说话。
  我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陆雅楠,你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吗?”
  陆雅楠哭着说:“我……我上初中的时候,家里的奶奶瘫了,父母整天忙着照料奶奶,没空陪我,而且家里的钱都给奶奶看病了,我很久没买新衣服,我就把奶奶……从楼上推了下去。”
  我和臭鱼见她做过这种事,都非常鄙视厌恶,但是看她哭的可怜,好象已经悔悟了。
  于是臭鱼说道:“你已经付出相应的代价了,下辈子好好做人吧,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我们回去帮你完成。”
  陆雅楠忽然倒在臭鱼怀中,趴在他肩头哭泣:“我好饿,想吃人。”
  露出满口镣牙,一下子咬掉臭鱼肩头一大块肉。
臭鱼被咬掉一大块肉,疼得大叫,我马上想起衣服里的铜镜,扯开衣服以铜镜对准陆雅楠,随着她一声悲惨的叫声,她看到了自己被夜叉恶鬼撕掉四肢的情形。
  巨大的恐惧,吓得陆雅楠的亡灵消失成一团气体,慢慢的被风吹散。
  臭鱼破口大骂,我给他包扎了伤口,还好他皮糙肉厚,掉块肉也不算什么。
  我们的举动引起了周围亡灵的注意,我看见远处有几个鬼差模样的家伙,在仔细的打量我和臭鱼。
  我心中暗自担心,不过那几个鬼差还是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不等对方说话,就拉住一个头领模样的中年胖鬼闲聊:“这不是首长么?您怎么有空来下面视察工作?”
  那个胖鬼差都蒙了,不知道我的话什么意思,问道:“啊……你们这两个小同志是?”
  我说:“您不记得我了?上次人大的工作报告您讲的可真是精彩极了,我觉得您这小嘴儿也太能侃了,听了您的报告,我还以为我生活在美国呢。”
  胖鬼差可能以前还真是在机关工作的干部,显然是听惯了奉承话,马上就美得飘飘欲仙,嘴里还谦虚起来了:“哎呀……这个这个,都是离不开党和人民的培养嘛,你这个小同志,不要搞什么个人崇拜嘛,咱们随时要保持先进性啊。骄傲和自大这两个坏思想,你一不小心他就跑出来做怪。”
  臭鱼也不是傻子,知道此刻形式危急,被鬼差抓了可大大的不妙,也拍起了马屁:“首长,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您握握手,您一定得满足我这小小的愿望,要不然我吃肉都不觉得香。”
  胖鬼哈哈大笑,和臭鱼连连握手,殷切的勉励臭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继续对胖鬼说:“您说美国总统也够没脑子的,他要是请您去抓拉邓,那老小子还能跑哪去啊,首长您可真是文武双全啊。”
  我看差不多把他侃晕了,就说道:“首长,您工作太忙,我们不打扰了,耽误您的时间,简直是耽误人类社会的进步啊,回头见了您了。”
  胖鬼糊里糊涂的和我们二人挥手告别。
  
  我们得以脱身,找到个僻静地放哈哈大笑,臭鱼说:“这傻B,日他大爷的,他他妈的真拿他自己当领导了,哈哈哈哈。”
  二人正得意中,忽然身上被几只手抓住,随即被绳捆锁绑,原来那几个鬼差去而复返,把我们两个捉了起来。
  不由分说,被带到了城中一处所在,一名官员坐在堂上,厉声喝问:“你二人是什么人?”
  臭鱼心想,都这时候了,反正要想活命就得抡圆了吹,于是大声说道:“我们二人乃是美籍华神,来你们这考察学习,交流技术。有玉皇大帝发的护照,你们竟敢无礼,待我回去,告诉你们上级有关部门,让你们这些家伙全部下岗。”
  我眼前一黑,心想:“此番必死无疑了,臭鱼这个笨蛋,有你这么吹的吗,太不靠谱了。你他妈的见过玉皇大帝吗,人家两句话一问,就能把你盘倒了。”
  那官员听了之后,果然大怒:“大胆狂徒,死到临头还信口开河,不用大刑,量你不招,左右,给我打!”
  一声令下,拥出十多个鬼差,放翻臭鱼,抡起棍子就打,直打的臭鱼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我怕再打几下,臭鱼就要隔屁朝凉了,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别的,张口就喊:“大人饶命啊,我们从实招来,其实……其实我们是……火星人!”

八、

堂上官员听到我说话,端详了半天,说到:“表弟,想不到你我二人还有相见之时啊。只不过你为何到了此处?”
  我听他这么说,连忙抬头细看,原来那官员是0311,我大喜过望,这回有救了。
  双方各叙别来之情,原来那日在看守所一别之后,0311心愿已了,到了阴世,由于他忠孝仁义,被任命为这城中的判官。
  我记得陈老头嘱咐的时间,向0311问明了那城中柳树的位置,撒泪而别,和臭鱼急忙离开。
  匆匆赶到树下,把红线系上,估计时间也所剩无几了。
  这时被臭鱼踢下石梁而死的黑猫亡灵突然出先在臭鱼身后。
  它这次恨极了臭鱼,张口就咬断了臭鱼腿上的红线,然后转身逃走。
  
  我和臭鱼呆呆的对望着,透骨的凉意从心底传出。
  臭鱼摇摇头,苦笑着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最后小河沟里翻了船,我操!”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终于要失去最后的伙伴了。
  我们紧紧抱在一起,臭鱼说:“回去之后好好活着,把我和阿豪的份都活下去。”
  我点点头,仍然说不出话,臭于的身体逐渐变成一团气体,和陆雅楠一样消失在空中。
  
  我绕着柳树转了几圈,我的心好象已随着他们去了异界,脑中全是同伴的影子,忽然脚下踩空。
  我有回到了现实世界,然而在我从地上爬起来的一瞬间,我的身体象是被一个力量吸住,向上面掉下去,我脑中忽然灵台清明透彻,我明白了启示中的旋转圆圈是什么意思了。
  身体似乎被分解成无数碎片,以超越光速的速度飞行,然后在空中重组。
  
  我猛的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坐在药铺的客厅之中,藤明月正在给大家讲述他家祖先藤子季泡妞儿的光辉事迹,臭鱼和阿豪听得很投入。
  我觉得有件重要的事要说,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指针是两点整。
  已经是凌晨了啊,我越听越觉得藤明月讲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无聊,我终于把那件重要的事想了起来,问大家:“陆雅楠怎么还不回来?”
  
  (全文完)
  
作者PS:总算是码完了,最后我真有点坚持不住了,不过为了给坑友们一个交代,还是咬紧牙支持到了最后。因为写
得自己都恶心了,所以后面写的比较简单,这点请各位理解。最后的结局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各种可能都存在,重新洗牌。四个人是重复之前的事,还是能领悟到启示的含义,逃出生天,我想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谢谢各位看到最后,拜谢了,再见
附录2
  关于仪式~~~~~~~~
  我发现,人类在残杀自己同类的时候,都有超高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而且都能找到很好的借口。
  祭祀,披着神圣外衣的血腥行为
  还是先说印度,为了不让梵天的梦境受到干扰,教中会派七名僧侣进行苦行修业,十六年之后,他们回到寺院,选出最杰出的一个苦行僧,用锋利的贝壳,一点点挖净他的血肉骨髓,每挖掉一点肉,就扔进“门”中,用高僧的血肉和佛法,这种方式就称为放神,其意为释放原神的意思。放神仪式可以平息门的震动长达十六年。仪式之后,新选出的七名苦行僧,出门旅行修业。
  
  欧洲方面,则同故事中描述的形式差不多,由圣女的鲜血,以及罪人的尸体砌墙来祭祀门中的恶魔,请他晚一些来毁灭世界。故事中对仪式的方法交代很清楚在此就不再详细阐述了。
  约汉默示录第六章:他从门中而来,骑乘着九个头的狮子,手中利剑指向天空,表示对神的蔑视。
  日本的仪式,在残忍程度也许上不及前两者,但是最为诡异,在这里给大家讲一讲,他们认为门中的黄泉是“恨”之国,“门”会在旧历的十二月十三日打开一次,这一天被称为“祸”
需要牺牲两个女人,首先举行的是“目刺仪式”,举行仪式的方法是,选出一个七岁零九个月又二十五天的小女孩做为“恶鬼”。仪式的执行者会戴上“鬼面”和这个小女孩玩类似捉迷藏的游戏,这游戏叫做“引鬼”。和小女孩玩捉迷藏的人会慢慢地将小女孩引到执行仪式的地方,等小女孩一到那个地方两位神官就会抓住她的双手,再由神官将眼睛部位镶有两条尖刺的面具重重地按在小女孩的脸上,随着一声悲鸣,仪式宣告结束。仪式的目的是通过刺瞎“恶鬼”的眼睛来削落“黄泉”的怨气,而用来刺瞎小女孩的面具作为打开“黄泉”的钥匙,“门”是通往“黄泉”正门的入口。正式的仪式有点类似于中国古代中的刑罚“车裂”。在仪式中,神官将巫女放在石台上,在巫女的头和四肢分别绑上绳子,每条绳子的另一端都缠在不同的轱辘上,轱辘旁边有一个可以收紧绳子的机关。仪式开始后,家主和神官就会让绳子开始慢慢收紧,越来越紧……最后,巨大的拉力将巫女撕扯成了六块,扔进门中。
  
  这些残忍的仪式在世界上都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希望在仪式中死去的人都成佛吧
  在本楼主瞎编的故事中,以欧洲的仪式过程为主。当然这种事在中国是并不存在的,特此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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