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hhift 发表于 2006-5-31 00:30

 "李睛姐,我觉得你这几天啊,精神一直都不怎么好呢,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啊?"张晓雅关切地问。

  "没事儿,只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而已。谢谢你啊,晓雅。"李睛说道。她又怎么能跟这个小姑娘讲她遇到的那些怪事儿呢,说出来也许会吓到这个独居的女孩子呢。

  "对了,李睛姐,不会是那天我讲的那个故事把你给吓着了吧,要是这样的话叶青哥一定会怪我了!"

  "不是啦,再说你叶青哥怎么会怪你呢。"李睛笑道。

  "他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他们离开清水镇的时候我还很小呢,那时候我就特崇拜他们,我就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也考进大学去,像叶青哥哥和叶雪姐姐一样。呵呵,李睛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

  "叶雪?"李睛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问晓雅,"叶雪是谁呢?没有听你叶青哥说起过啊。"

  "哦?叶青哥没跟你说起过啊?"张晓雅有些意外的说,"也许叶青哥是怕勾起以往的伤心事吧。"

  "怎么?"李睛越发不明所以了,她问道,"什么伤心事儿啊?"

  张晓雅说:"叶雪是叶青哥哥的堂妹,也是我们清水镇最好看的女人。真的,听大人们讲,多少年都没有出过像叶雪姐姐那么漂亮的美人了。可惜她年纪轻轻的就死去了,真是天妒红颜啊"

  "死了?"李睛问道,"那叶雪是怎么死的?"

  "哎呀,我挂了,老板来了!回头再聊。"张晓雅那边迅速挂断了电话,手机里只有嘟嘟的忙音。

  雨仍在下,叶青木然地走在雨里,手上撑着的雨伞似乎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也是那样木然的在雨中彳亍着。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裤脚,而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依然在向前走着。

  那一年的夏天也是有这么多的雨,也是这样阴郁的天色,小雪的两条辫子在脑后垂着,一晃一晃的。叶青仿佛走进了多年前的那场雨里。楼宇消失了,隐隐的青山冒了出来。混凝土的街道不见了,一块一块的青石布满了小路。在青石板上,小雪的白裙子和黑雨伞在雨里面摇曳着,向前走去。两边是向街心伸出的黑色的屋檐,一道道水柱从屋瓦上直泻下来。

  叶青的手机响了起来,手机响了很久才把叶青从失神的状态中拽了出来。又是江涛来的电话。但是雨声太大了,叶青什么也听不清,只听到江涛在那边喂喂的喊着,于是叶青冲着手机喊了句:"我这边下大雨呢,我什么也听不清啊!我一会儿再打给你。"挂断电话,叶青才发现手机上已经显示了五个未接电话,有三个是江涛打来的,还有一个是李睛的,另外一个是个陌生的号码。叶青一直走到了楼道里,才又拨通了江涛的手机。

  江涛的声音里透着一点兴奋:"叶青,你知道吗?除了我们还有人在打听陆柏的事儿!"

  "哦?是谁呀?"叶青倒是真的有点意外了。

  "是王启明!"江涛说:"我总觉得这事儿还是有点蹊跷,当时我也给他打电话问了,可王启明说聚会那天晚上他也没有看到过陆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啊,他那时说话可不太自然。我觉得这小子在撒谎。"

  "王启明!"叶青顿时想起了那篇报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是啊,所以才奇怪啊。"江涛接着说,"你知道吗?他还要重修清水中学!前几天他已经来过清水镇了,说是要去看看学校现在的状况。其实去学校他只匆匆看了几眼就走了。反倒是在镇子上到处打听陆柏的消息,问人家有没有看到过陆柏。"

  "嗯,出资修缮学校的事儿我在报纸上已经看到了,我只是奇怪他怎么突然会想到跑到清水镇去修学校。更不明白他打听陆柏干什么。"叶青道。

  "陆柏这事儿也透着古怪呢!"江涛说,"明明他跟我说自己留在清水镇了,我回来却找不到他。然后吧,那天晚上大家都说没看到过他,还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人是鬼了。"

  叶青笑笑说:"鬼你个大头鬼!你姑妈不都说了他在什么研究所上班嘛。那天聚会的事儿啊,我后来想了一下,你想啊,陆柏又不是像王启明那么引人注目的人,没人注意到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再说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孤僻、内向,也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才见怪不怪,别人看见他那个样子看见了也当作是没看见了。"

  "反正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江涛不死心地说着,"哦,对了,我姑妈想起来了,陆柏好像在什么生物研究所,就在市南郊的开发区,你有空的话去看看。"

  "好的,我明天抽时间去看看吧。没事儿我挂电话了啊。"叶青跟江涛说了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一推开门,叶青就看见妻子头发湿漉漉地坐在客厅里修指甲。

  "你给我打电话了?"叶青一边把雨伞挂卫生间,一边问道。

  "是啊,本来想让你回来的时候买点吃的回来,可是你老不接电话。"李睛没抬头,还在专心致志地修指甲。

  "我那时正在路上呢,雨太大了,听不见手机铃声。"叶青走到卧室里换去了被打湿的长裤,穿着条休闲短裤出来了。他问道,"那咱们晚上吃什么呢?"说着坐到了李睛的身边。

  "嗯,不如叫点外卖来吃吧,反正我是不想做饭了。"李睛躺在叶青的腿上撒着娇。叶青抚摸着她那湿漉漉的头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其实李睛很想问他关于叶雪的事儿,可是她有些不敢。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也许是担心她的好奇会让叶青生气,也许是怕丈夫想起不愉快的往事而伤心,她更怕听到一个离奇而恐怖的故事,就像小雅给她讲的那个关于鱼的故事一样。

shhhift 发表于 2006-5-31 00:31

 吃罢了饭,李睛在客厅里看电视,叶青进了书房打开电脑,他的习惯随手挂上了QQ,邮箱里除了几封广告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邮件。他正要下线,突然他的QQ里有一个陌生人给他发了一则信息。

  "我有一个特别好的恐怖故事,你想不想要听听?"这是一个署名"烟波怪客"的人发来的。

  "哦?什么故事?说来听听吧。"叶青回道。

  "故事名叫《淡水鱼》。"那人在QQ上说,"故事要从我上大学开始说起。"

  叶青突然觉得这个人说话的方式有点似曾相识,但他又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这么一个网友,于是他只是淡淡地说:"嗯,你讲下去,我看着呢。"

  "跟我同一寝室的同学Y,有一天从家乡带来了一尾五彩斑斓的鱼,那鱼养在一个玻璃罐头瓶里,它是那么的漂亮,又是那么怪异,大家都不认识这种鱼。那条鱼有着很大的头和很强健的鱼鳍,还有一对很大的眼睛。"

  叶青看到这里突然心中一颤。

  那人接着说:"大家都很喜欢这条鱼,把那个罐头瓶子放在窗台上,没事就常常围着窗台观赏那鱼的美丽。这也让紧张的学习生活有了点放松和调剂。

  我睡在宿舍的一个上铺,有一天我半夜突然醒过来,看到天花板上一片明亮的反光在不停地晃动着。我循着反光看过去,原来是养鱼的那个玻璃罐里的水面反射的光亮,我正要埋头再睡,却突然感觉不对劲,似乎少了些什么。我再仔细一看,凭借着窗外路灯昏暗的光线,我看到了一个空罐头瓶子。"

  "你明白吗?一个空罐头瓶子!"那人也不理会叶青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这就是说那条鱼不见了。于是我就用目光在宿舍里四处搜寻,终于看到了那条鱼。

  "然而,令我感到恐怖的是,那条鱼在悄无声息地爬行着!那鱼一直爬到睡在下铺的W同学的枕头旁边。这时候我看见那条鱼竟然张开了嘴向着W的脖子咬了下去!我不由得啊了一声,那鱼停下来,似乎发现了我,还偏着头用那对大眼睛朝我这里看了看。我因为极度的恐惧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把身子向里缩了缩,屏住了呼吸,就在那儿盯着那条鱼。

  "那鱼接着去咬W的脖子,只见它咬住了W的脖子之后又鼓动鱼鳃,似乎在吮吸着什么,那样子简直就是像在吸血!它吮吸了一阵子之后又无声无息地爬开了,一直爬回了玻璃罐头瓶里,只在跳进水中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咚'的一声。

  "那真是一个可怕而漫长的夜晚啊!在看到那一幕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入睡,我一直悄悄地盯着那个装着怪鱼的玻璃鱼缸,我开始以为W已经死了,但是后来又传来W打呼噜的声音,我知道,W没死,但是我还是害怕,怕那条怪鱼会爬到我的床铺上来吸我的血!"

  叶青也被他说得有点毛骨悚然了,但还是淡淡地说:"嗯,你很有想象力。"

  "不!"那人似乎有些生气了,"这不是凭空想象的!这是我亲眼看见的!"

  叶青回答:"好吧好吧,不要激动,那么接下来怎么样了?"

  等了好半天那边却没有任何反应了,叶青又打了一个问号,那人却下线了。叶青无奈,只得也下线关掉了电脑。

  然而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打破了宁静。叶青拿起了手机:"喂,喂。"

  "叶青!叶青!",手机里传出江涛颤抖的声音,他似乎正经受着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连声音都已经变了调儿。

  叶青的心里陡然一惊,他连忙说:"江涛,又怎么了?你出了什么事儿?你在哪?"

  "他死了!他就是死了!"江涛有些失控了,声音沙哑而惶恐。

  "谁呀?谁死了?"叶青被江涛的情绪感染得也不由得毛骨悚然了。

  "陆柏!我们看见的陆柏他已经不是人了!"江涛说。

  "什么?!"叶青惊异地叫了出来。

  "我,我,你听我说。"江涛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是在努力地稳定着情绪,他说,"我现在在清水镇老照相馆的暗房里,我借用了他们的暗房来冲洗胶卷。"叶青知道江涛有在夜间工作的习惯,所以也不多问。

  手机那边的江涛沉默着,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过了半天才缓缓地说:"我今晚冲洗的5卷胶卷里,有一个是那天我们聚会的时候我拍下的照片。那天我从各个角度拍摄了聚会的场面,还有一些是合影,可是在这所有的照片里都看不到陆柏,包括他本应该在的那个角落里也没有他的人影!他坐的那个角落真的是空着的! "

  "这,这不可能,是不是你记错了?,或许你拍照的时候他恰好不在那个角落呢?"叶青说,"怎么会这样?你再仔细想想!"

  "不!我没有记错!我知道他这个人不喜欢跟人合影,我就特意抓拍了一张他的照片。对了,当时你正在跟他互相点头示意,我拍下了你们两个,但是现在照片上只有你一个人的背影,你正冲着那个空空的角落在点头!"

  听到自己在冲着一个没有人影的空座位频频点头,这种感觉让叶青不寒而栗。这样的事儿似乎按照常理已经不能解释了,那么这些异常的现象究竟是什么呢?鬼!叶青的脑子里猛地闪现出这个字来。

  最后叶青说:"你妈不是说陆柏在生物研究所上班吗?明天我去看看,就一切都搞清楚了。"

shhhift 发表于 2006-5-31 00:32

  滴水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叶青并没有清醒的感觉,他那时正沉浸在一个遥远的梦里。青黑色的屋檐很低,好像就要压在人的头上一样。水滴沿着屋瓦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有的就落在他的鼻尖上,又溅开了,散作更小的水滴。一个女孩儿撑着一把黑雨伞从远处走来,那白色的衣裙在这古旧压抑的建筑群里显得是那么的飘逸,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是叶雪吗?叶青看不清她的脸。一丛雨水似乎跟着她的伞移动着,始终淋在那把黑雨伞上,让人看不清伞下的那个女孩儿。当她从叶青身边走过的时候,叶青只看到长发遮住了她的面
颊。叶青想喊她,却又动弹不得,既不能上去拉住她,也不能发出丝毫的声响,他就这样望着她慢慢地又消失在雨水里。

  李睛也听到了滴水声,她模模糊糊记得那是在凌晨三点,因为不知道谁家的老式报时钟咣咣咣地响了三下,接着不久就出现了滴水声。她昏昏沉沉的似乎看见一双小手,那种胖胖的可爱的小手儿,它们在接着从上面滴下来的水滴,有的接住了,有的则漏了过去。是那个给她珠花儿的可爱的小妹妹,她正努力地接着滴水,两只小手上都盛满了水,盈盈的似乎就要溢出来。这时候一个高大的黑影遮住了小女孩儿的身子。李睛顺着水滴来的方向向上望去,她顿时感觉跌入了冰窟,一个身穿雨衣的男子,水滴就是从他身上一点一点落下来的。不知怎的,李睛的恐惧转眼之间变成了愤怒,她不能让那人伤害这个可爱的孩子,她要保护她!于是她像一头发疯的母豹子一样冲向那人,直直地朝着那人撞去,却撞了一个空,那人和孩子都消失了。

  李睛只觉得一阵疼痛,接着便听到叶青笑着说:"看你,这么大了睡觉还不老实,都滚到床下来啦!哎呀,宝贝儿哦,摔疼没有?"叶青温柔地把妻子从地上抱上床,眼睛里含着笑。李睛这才知道,那一切都是一个梦。她有些委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蜷在叶青的怀里,而天色已经大亮了。

  今天是星期六,不上班,也就不需要急急忙忙地爬起来去赶公交。他们就这样懒懒地相拥在床上。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温馨。叶青从床头拿起他的手机,问:"喂,请问是那位?"

  手机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你是叶青吗?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有些情况要向你了解一下。"

  "公安局?"叶青惊讶地张大了嘴,"喂,能不能问一下是什么事儿啊?"李睛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趴在叶青身边听着。

  "你来了就知道了。现在请你到万峰大厦来一趟,我们在大厦门口等你。好的,就这样吧。"说罢,对方把手机挂断了。

  叶青迅速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李睛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叶青说他也不知道,去看了再说吧。他让李睛在家等他的消息,说着出门赶去了。

shhhift 发表于 2006-5-31 00:32

 还隔着好远,叶青就看到万峰大厦前面围了很多人,走近时发现几辆警车停在前面,一条黄色的隔离带在楼前的一片空地上围了一个大圈。几名警官站在隔离带周围,在互相交流着什么。叶青冲着他们走过去,对其中一个警官说道:"我是叶青,请问……"

  "哦,你就是叶青啊。"一个年轻的警官走过来说,"来看看吧。"说着就撩开隔离带示意叶青跟过去。

  叶青紧走几步,跟在了他的身后。那警官把他带到一个盖着白布的物体前,然后俯身掀开了白布的一角。里面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脑颅骨已经完全碎裂了,溅出来的脑浆混合着暗黑色的血迹涂了一地。叶青乍一见忍不住就想要呕吐,他转身干呕了两下,沉重地喘着粗气。那警官撇了撇嘴,问道:"你认识死者吗?"

  听他这么问,叶青不由得又看了那张脸一眼,尽管那张脸已经血肉模糊,可是叶青还是认出来他是谁:"王启明!"叶青惊讶得叫出声来。

  "这么说你认识他?"那警官继续问道。

  "是的。他,他是我的高中同学。"叶青惊魂未定地回答道。

  "你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什么时候?"那警官问。

  "是在几天前的同学聚会上啊,聚会散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叶青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哦,那次聚会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那警官继续问着,还一边做着纪录。

  "是星期二的晚上,在蓝色岛酒店。"叶青一边回想一边说。

  "在那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单独见过他了吗?也没有联系过?"那警官用眼睛盯着叶青,仿佛要用目光直看到他的心底,使他不能撒谎。

  "没有"叶青摇摇头,"打那天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你确定吗?"那警官似乎不相信叶青似的追问了一句。

  "是的,我肯定没有见过他。我们平时就没有什么来往,虽说在上学期间关系还算可以,可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儿了。这么多年了一直是这样,很少会在一起。"叶青说着。

  那警官加重了语气说:"连电话也没有打过吗?"

  "是的,没有打过。虽然那天他也给了我他的名片,但是又没有什么事儿,我怎么会打电话给他呢?"

  "他也没有打电话给你?"警官的表情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没有啊。"叶青被问得有点恼火了,说,"我能问问你们叫我来到底想要干什么吗?"

  "你会知道的。"那个警官冷冰冰的说道,"不过你要先解释一下,王启明临死前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拨打到你的手机上的, 而你为什么说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呢?"

  "这……这不可能,他确实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啊!"叶青一下子懵了。叶青有点激动地说,"不相信你们可以去查啊!"

  那个警官笑了笑,说:"能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吗?"

  "可以。"叶青爽快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那警官翻看着叶青的手机通话记录,最后在未接电话里找到了王启明的手机号码。那警官脸色已经大为缓和,他指着那个号码对叶青说:"这个电话你怎么不接? "叶青凑过去看了一眼,说道:"当时我正在路上走着,雨下得太大了,我没有听见手机铃声。那会儿我漏接的不止这一个电话啊,还有江涛的好几个电话,还有一个我爱人的电话,我都没有听到。"

  "嗯,"那个警官又问道,"那后来你怎么没有给他回电话呢?"

  "嗯,是这样的,我看了一眼这个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就没有理会。"叶青回答道。

  那个警察随后又问了一些关于叶青的工作单位、联系方法等等问题,叶青一一作答。那警官说好了暂时没什么事儿了,他可以离开了,有事儿会随时跟他联系,并谢谢他配合警方的工作。

  叶青没有立即离开现场,他问那个警官:"请问王启明是怎么死的?是坠楼?"

  那警官仰头望了望那27层的大厦,说:"是啊,从19层他的办公室。"

  叶青又问道:"那么他是自杀还是他杀?"会这么问是因为叶青怎么也想不出王启明会自杀,他现在是最得意的时候了,怎么可能自杀呢。

  那警官看了他一眼说:"这个就无可奉告了。好了,有事儿我会跟你联系的,谢谢你的合作!"说着跟叶青握了一个手,然后转身走开了。

  叶青带着满腹的疑团离开了。刚才询问他的那个警官名叫郭松扬,他一直看着叶青的背影渐渐远去,然后才跟同事打了个招呼进了万峰大厦。他走进电梯,按下了19 层的按钮。这是一个他从警以来最为匪夷所思的案件,甚至也是本市公安局有史以来最为奇特的一个案件。

  死者王启明,是本市著名的青年企业家,是千江商贸公司的总经理。他的事业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他的家庭很美满,妻子美丽贤淑,还有一个一岁半的儿子。像他这样的男人家庭事业都得意,怎么会自杀呢?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自杀的动机啊。可是如果是他杀,那么一定会留下作案的痕迹。但是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能证明这是一场谋杀。郭松扬决定再去现场看一下。

  其实这个案件最为离奇的地方还不止这些,而是死者的死因。从表面上看,死者是坠楼身亡。可是他全身的皮肤都像是快被水泡烂了一样,并且体内也有大量积水,包括肺部。尸体还需要进一步检验,但是从直观的角度,郭松扬凭他的经验感觉死者很像是溺水身亡。这就使事情变得更加离奇了。一个在19层的高层建筑里的人是怎么溺水身亡的呢?

shhhift 发表于 2006-5-31 00:34

 万峰大厦是一幢高级写字楼,一共27层,每一层都配有保安人员,24小时值班。据王启明的秘书讲:昨天下午王启明就一直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办公室,并且吩咐不管任何事都不许来打扰他,一直到员工下班的时候他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据当班的保安讲他没看见有人进出王启明的办公室。

  郭松扬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整理着所有收集到的材料,从这些资料上能得出的结论只能
是自杀。可是自杀也不能解释王启明的死状为什么类似溺水,郭松扬仿佛走进了重重迷雾之中。

  穿过空旷的走廊,郭松扬走到了位于19层的千江商贸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门口。门开着,门口有警局留守的警察值勤。郭松扬跟他点了一下头,侧身走进办公室。

  这是一间相当宽大的办公室,陈设布置也相当的豪华。在宽大的写字台后面是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上面用各种大部头的精装书装点着,郭松扬心想也许所有的老板经理的背后都有这么一堵用来装饰的书墙吧。在办公桌的侧面,就是窗户,郭松扬的目光停留在了那里。窗户大开着,一阵阵风从外面吹进来,猎猎作响。这就是王启明跳下去的地方。痕迹鉴定小组在窗户框上已经收集到王启明的指纹和脚踩在窗框上的痕迹,从指纹和足迹的位置判断不可能是伪造的,这也就是说确实是王启明自己跳下去的,也就是说王启明在跳楼之前他还活着。这就没办法解释他那很像是溺水的死状。

  郭松扬从走进这个办公室就在不停地搜索着、寻找着。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很多线索都是在找到之后经过深入地研究才慢慢发现它的用途,从而揭开谜底。他的目光停留在王启明的办公桌上,在办公桌上放着一个不太大的玻璃鱼缸,里面正游动着一尾色彩艳丽的鱼。他凑近了观看,这是一尾头部硕大背脊宽阔的鱼,身上有着五彩的花纹,周身似乎有一条红线缠绕在身上,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不知道为什么,郭松扬一看见这尾鱼就感觉有点怪异,他对观赏鱼知之甚少,因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鱼。也许是这鱼过于艳丽的外形让他感到不太自然。

  郭松扬会注意到鱼缸是因为他的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字在不停的翻腾着,那个字就是"水"。是的,水!王启明体内的大量的水是从哪里来的呢?这间办公室里并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写字楼里的卫生间全部都是公用的。这个办公室里有水的地方都被郭松扬一一查看了,饮水机、高级骨瓷茶杯,还有这个鱼缸。饮水机上方那个大水桶里的水所剩无几,不过即使三四桶水也不足以把一个身高1米78的成年男人溺死啊。郭松扬也见过只用一脸盆水就把人憋死的案例,可是死者的身上是不会出现被水长时间浸泡所产生的发白和褶皱的。而王启明则正好相反,他的头部似乎没有被浸泡的痕迹。郭松扬沉思着离开了现场。

  叶青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李睛,李睛吃惊地说:"啊!万峰大厦19层!就在我们公司的上面啊,真可怕!"

  叶青把自己的疑惑也跟李睛讲了,李睛想了一会儿说:"也许是有什么感情纠葛吧。不过至于他为什么会在临死前不久给你打电话,这个我就想不明白了,难怪警察会来找你问话。"

  叶青说道:"你们这些女人啊,一出事儿就往感情纠葛方面想。再说,就算是感情纠葛他也该给一位女士打啊,怎么会给我打呢?"

  李睛开玩笑地说:"也许他是个同性恋也说不定啊,呵呵,没准儿人家暗恋你很久了啊。"说着自己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叶青说:"去去!别拿死人开玩笑哦。"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脑海里又浮现出王启明那惨不忍睹的死状。李睛被他这么一说也感到有些害怕了,于是住口不说。叶青突然想起来他答应江涛去生物研究所看看陆柏。于是跟李睛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了。

shhhift 发表于 2006-5-31 00:35

出租车载着叶青向城郊的开发区驶去,越走越荒凉,道路两旁杂草丛生,人迹罕至。说是开发区,实际上还尚未开发呢,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厂子。终于,出租车停在了一片建筑物的大门前。叶青让司机稍微等他一会儿,就下车走进了大门。

  叶青来到传达室,里面有一个五十来岁模样的老头正在里面打瞌睡。叶青隔着玻璃窗户轻轻地敲了敲,边敲边喊:"师傅,师傅!" 看门老头抬起眼睛瞟了叶青一眼,没好气儿的说
:"干啥!"

  叶青陪着笑说:"师傅,我跟您打听一个人。"

  看门老头说:"谁啊?"

  叶青说:"陆柏,他现在在不在这里啊?"

  看门老头上下打量了叶青一番说:"不认识,我们这儿没这个人!"

  叶青感觉这老头的话不太可靠,却又无计可施。他想起自己带着的记者证,于是掏出来递给那老头,说:"大爷,我是杂志社的记者,我想进研究所里采访一下,您看可以吗?"

  老头儿拿过他的记者证,凑到眼前端详了半晌,然后还给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叶青说了声谢谢,就往院子里走去了。

  从大门进去,迎面有三幢小楼,叶青一边往里走,一边跟人打听着,有人给他指了人事部门的位置。于是叶青就奔着右手边一幢三层的办公楼走去。人事科在办公楼的二楼,接待叶青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看了叶青的记者证之后,立刻给他沏茶倒水,忙活了一阵子之后才坐定了谈话。这个中年人原来是人事科的干事老周。

  叶青向他询问有关陆柏的问题,老周略微沉吟了一下子,随后起身找出了一大叠档案资料,一边翻一边说:"这个陆柏原来是我们研究所的,大学毕业分配到我们研究所,可是他上班还不到两年就辞职了。"说话间他查找到纪录,又说,"要不是因为这个小伙子当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啊,你这么突然问起来我还真想不起来呢!我记得啊,他瘦瘦的脸,永远穿着雪白的衬衣,带着一副宽边黑框的近视眼镜,工作极其认真,是个搞研究的人才啊!可惜怎么就不声不响地辞职了呢。"老周说起来也是一脸的惋惜。

  叶青又问他:"辞职了?那周师傅,您知道他辞职之后去了哪里吗?"

  老周说:"这个嘛……据说好像是回乡下老家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小陆这个人有点孤僻,也不大喜欢跟人交往,听他同寝室的人说好像是回家去了。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叶青感到很失望,他本以为来这里就一定可以找到陆柏,谁知道他早就不在这里了。看来在老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他问老周:"我能去问问以前和陆柏同寝室的室友吗?"

  老周说:"噢,可以啊,我带你去吧。"

  老周把叶青带到与办公楼相邻的另一幢小楼里,穿过昏暗的走廊,却不上楼,而是从一楼的一个过道里走了下去。原来这幢楼还有地下室。地下室的走道里亮着几盏昏黄的灯,老周微微驼着背走在前面,叶青不声不响地跟着老周往里走。老周突然回过头,脸全都埋在阴影里,他不带什么声调地说:"就在里面,以前陆柏也是在这里面。"叶青突然觉得脖子有些发凉,他感觉似乎一进到这地下室里,老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连说话的神情和腔调都不一样了,有一种阴森的味道。叶青没有作声,只是放慢了脚步。

  老周突然推开了旁边的一扇门,日光灯的光线从门里射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子呛人的气味。叶青不知道这是什么气味,但他感觉就像是医学院的解剖室的味道。其实叶青也不知道解剖室是什么味道,但是这种味道给他的感觉就是那种有些恶心的感觉,让他很容易就产生了那样的联想。

  在满是瓶瓶罐罐和各种叶青叫不出名字的仪器中间,走出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他礼貌地跟叶青打过招呼,问清来由便开口说道:"原来你也是来找小陆的啊。"

  叶青心里一动,问道:"噢?听您这么说还有人来找过陆柏吗?"

  "是啊,就在几天前,一个叫王启明的人也来找过他啊。"

  "哦,那他没说找陆柏干什么吗?"叶青心道,"王启明果然来找过陆柏,只是不知道王启明的死和陆柏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那倒没有,他只是问我有没有看见陆柏。我并不知道陆柏现在在哪里啊,所以啊,他只能是失望而归了。"

  叶青又问:"听说您以前跟陆柏曾经同住一个寝室啊,那您知道陆柏他为什么要辞职吗?"

  "是啊,那时候所里住房紧张,我的爱人又在外地,于是我就跟小陆合住一间寝室。至于小陆为什么要辞职嘛,我也不大清楚,我也问过他啊。我说是不是你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单位了呢?小陆只是笑笑并不回答我啊。我也就不便多打听了,只是看他那时候似乎常常跟一个什么人在联系,说到什么清水什么的,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叶青在返程的车上就给江涛打了电话,可是江涛的手机已关机,叶青只得苦笑。可是这个陆柏究竟去了哪里呢?王启明找陆柏又有什么事儿呢?王启明打电话找自己又是要告诉自己些什么呢?陆柏自从在同学聚会上那么偶然一现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叶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是谁通知陆柏参加的同学聚会呢?不管是谁,那么这个人一定有陆柏的联系方法。上次的同学聚会组织者好像是陈隐文,叶青从随身背的小包里翻出了名片夹,找到了陈隐文的名片。他按照名片上面的手机号码拨通了陈隐文的手机。手机嘟嘟的响着,那边没有人接听。叶青又打了一遍,还是没有人接听。接着叶青又拨打他的固定电话,结果也是一样,无人接听。

shhhift 发表于 2006-5-31 00:36

 叶青正想作罢,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他刚才拨打的陈隐文的手机号码。他马上接过来:"喂!"叶青刚喂了一声,电话那边就有一个人用低沉的嗓音发出了"嘘----嘘"的声音,叶青感到很奇怪,于是又问了一句:"是陈隐文吗?我是叶青啊。"手机那边立刻传来了那人压低了的嗓音:"别说话!有鬼!有鬼来找我了!"那声音里透着阴森的寒气,让叶青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叶青果然不说话了,他努力地听着手机里发出的声响。从听筒里传出来的是一个人沉重的呼吸,此外就是一片寂静。又过了很长时间,叶
青终于忍不住了,他问道:"你现在在哪儿?"那人似乎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艰难地说:"我,我在我的办公室。"叶青又问:"你是陈隐文吗?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突然那人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只听到他在电话里狂喊:"别说!别说!别说!"随着他的喊叫,叶青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敲打声从手机里传过来,似乎是他在猛力地用手机敲打着什么,那声响震耳欲聋。叶青只得挂断了手机。他看了一眼陈隐文的公司地址,竟然也是在万峰大厦,是万峰大厦的18层,与王启明的办公室只有一层之隔。叶青顾不得细想,他对出租车司机说:"麻烦您,去万峰大厦。"

  法医张亚乔五十来岁年纪,他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曾协助破获了很多的重大案件,然而这一次,在王启明的这个案子面前,他束手无策了。张亚乔对郭松扬说: "我啊,干这行这么长时间了,像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王启明是坠楼身亡的,决不是溺水身亡。从尸检的结果来看,也没有发现中毒等症状。至于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呈现出与溺水相类似的特征,这个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郭松扬问张亚乔说:"那您说,王启明究竟是自杀呢还是他杀?"

  张亚乔笑道:"这个问题应该由你来说的,怎么反倒问我了?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他死得很蹊跷,一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在里面。"

  "是啊。"郭松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该从哪里寻找突破口呢?郭松扬有一种预感,王启明的死或许跟叶青所说的那次聚会有关,也许就跟叶青本人有关。不然王启明自杀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怎么会打给叶青呢?按道理说就是打电话也该是给自己的家人啊。这太不符合常理了。所以,郭松扬决定还是从叶青和那次同学聚会中查找出线索来。于是他拨通了叶青的手机。

  "喂,你好。是叶青吗?我是警察局的郭松扬,就是上午跟你谈话的那个。"郭松扬听到叶青的手机里发出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于是又问:"你现在在哪里啊?是在车上吗?"

  叶青接到郭松扬的电话既感到惊讶又感到有些紧张。他说:"你好,郭警官,我是在车上,我正在去万峰大厦的路上。也许出了一些什么事儿,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最好您也来一趟,您看可以吗?"叶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叫上郭松扬,也许是刚才陈隐文的手机里发出的那些可怕的怪声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了。在这种情况下有个警察在身边多少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郭松扬心里一阵诧异,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说了一声:"好的,我马上赶到。"就挂断了电话,驱车直奔万峰大厦了。

  郭松扬一下车就看见在万峰大厦门口徘徊的叶青,他走上前去,问道:"怎么?有什么新情况?"

  叶青有些迟疑地说:"我也不太清楚,不是王启明的事儿,是我另一个同学,他叫陈隐文,也在这栋大厦里上班。他刚才打来电话,我觉得他那边的情况有些不太正常,于是就决定过来看看。"叶青犹豫了一下,没有把陈隐文说有鬼的事儿说出来。

  郭松扬跟着叶青一边往里走,一边追问道:"他说了什么?"

  叶青支吾道:"也没说什么,只听见他乱喊乱叫的,感觉是出了什么事儿。加上王启明这件事儿,我就想别又出什么事儿了。"两人乘电梯来到18 层,走廊里一片寂静。因为是周末,这栋楼里就不剩几个人了。两人刚要往走廊深处走去,一个保安追了上来,他对郭松扬说:"你们是不是要去1819号的广达商贸公司?"郭松扬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1819号?"保安立刻说:"那间房子折腾了一上午了,又喊又叫的,还不时地发出乒乒嘭嘭砸东西的声音。我开始以为是打架了,于是去敲门,谁知道我一敲门里面就立刻没有声息了。这不,你们一来啊,我猜准是冲着他去的。"

  郭松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嗯,好吧,你也跟我们一起来看看。"

  三人来到了1819号房,叶青上去敲了敲门,喊道:"陈隐文,你在里面吗?把门给我开开啊。"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于是叶青加大了力度敲门,还是没有反应。这时,郭松扬突然回头问那保安,你身上有钥匙吧,来,把门打开。"保安迟疑着,说:"这不符合规定的。"

  郭松扬对他说:"没事儿,你尽管开门,出了问题我负责。"保安这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随着保安轻轻一推,那门扇嘎一声打开了。里面拉着厚厚的窗帘,屋子里一片黑暗。

  叶青站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陈隐文。"没有人回应。郭松扬示意进去看看,于是他带头走进了房间。就在他们走到那间屋子中间的时候,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从墙角处响了起来。只见一个人蜷缩着,躲在墙角处的阴影里,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们,嘴巴里发出了听起来竟然不像是人类的号叫。叶青连忙跑过去,摇晃着他的肩膀说:"陈隐文,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是我啊,我是叶青啊!"

shhhift 发表于 2006-5-31 00:42

 陈隐文终于停止了号叫,但是他两眼茫然地望着叶青一句话也不说。郭松扬先是审视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形,见没有什么异状,又过来察看陈隐文。陈隐文身上没有伤痕,在墙角不远处,他的手机已经被砸碎了,零件散落在他脚下。郭松扬冷静地命令保安人员:"你赶紧去拨打120,请医生过来。"保安跑着去了。

  叶青还不死心,依然对着陈隐文说:"隐文,你看着我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刚才
在电话里你说有鬼是什么意思?"可是陈隐文一听到"有鬼"这两个字就立刻全身颤抖起来,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拼命地往墙角里缩。他本已经在墙角了,却还要努力地再往里挤,似乎想要把自己就这样挤进墙壁里。他的头埋在两只手臂中间,嘴里不断地发出两个字:"别说!别说!别说!"那声音是那么的清晰,他不断地重复着,在叶青听来,那两个字似乎就要成了一种神秘的咒语,被陈隐文不断的吟诵着,发出一种妖异的力量。那两个字形成的声波一声一声地砸着叶青和郭松扬的耳膜。

  医生们很快就来了,在一阵嘈杂之后,陈隐文被带离了办公室。屋子里静了下来。这时候,郭松扬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办公桌上。那上面赫然放着一个玻璃鱼缸。鱼缸里,一尾色彩斑斓的鱼正静静地潜伏在缸底。郭松扬心头一震,他凑过去看,那尾鱼跟楼上王启明办公室里的那尾鱼一模一样。那鱼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郭松扬。他偏头问叶青:"哎,你认识这是什么鱼吗?"

  叶青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是吃了一惊,在陈隐文这间仍然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办公室里看到这样一尾鱼,让叶青的心脏加快了跳动。他下意识的啊了一声。他的反应没有逃过郭松扬的眼睛,郭松扬问道:"怎么?这鱼有什么问题?"

  叶青沉吟了片刻,道:"这种鱼应该是只有清水湖里才有的啊!怎么会在这里呢?"

  郭松扬诧异了,发出了一声疑问的声调:"哦?"等着叶青继续说下去。

  叶青说:"这种鱼我只在清水镇的清水湖里见过,出来这么多年了,在外面根本就没见过。"接着叶青又喃喃地说:"陈隐文难道也去了清水镇吗?"

  郭松扬望着叶青的眼睛说:"王启明的办公室里也有这样一尾鱼。"

  叶青猛地一震,他呆呆地望着郭松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嘴里喃喃的道:"怎么他也有?"

shhhift 发表于 2006-5-31 00:44

陈隐文被医生接走了,随后传来的消息是他被确诊为突发性精神障碍。

  叶青对于陈隐文的发病感到不是那么简单,凭直觉,叶青感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还有那条色彩斑斓的鱼,为什么在王启明和陈隐文的办公室里都有来自清水湖的鱼呢?难道是王启明上次去清水镇带回来的,也送给了陈隐文一条吗?而这两个人都先后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一个跳楼死了,另一个发疯了。而这两个人在几天前还都是好好的,一派春风得意的
样子,怎么会在短短的数天之后就相继出事儿了呢?叶青隐隐感到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把他的几个同学的命运连接在了一起,而这条线竟是一条厄运之线。

  一身疲惫的叶青回到了家,李睛迎上来,说:"怎么样?找到你那个同学了吗?"

  叶青还没来得及跟她说陈隐文突然发病的消息,他突然想起李睛也是在那幢万峰大厦里上班,心里不禁一寒,于是说:"你们那幢大厦有点儿邪气啊,你知道18层的广达商贸公司吗?"

  李睛诧异地问道:"知道啊,就在我们楼上啊,怎么了啊?"

  叶青说:"那个公司的经理是我的一个同学,叫陈隐文,今天下午他突然发疯了。"这时候叶青又想起陈隐文那阴森森的声音,不禁又是一颤,"就在他楼上的王启明跳楼几个小时之后,他就疯了!"

  李睛啊了一声,说:"哎呀,真的啊?那你说,他的发病会不会跟你跳楼的那个同学有关呢?也许他是受了你楼上那个同学的刺激也说不定呢。"

  叶青嗯了一声说:"也许吧,谁知道呢。"说着就走进卫生间,准备冲个凉水澡。这一天的奔波,到现在已经是一身的汗臭味儿,全身黏呼呼的,十分难受。他打开水阀开关,正要洗澡,突然似乎看到了什么,于是扭过了头。在他背后,赫然放着一个玻璃鱼缸,里面正是来自他家乡淡水湖里的那种色彩斑斓的怪鱼。他不由得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李睛听到了叫声,连忙推门跑进来,只见叶青脸色苍白地指着那个鱼缸,手指不停地微微颤抖着,说:"这个,这个是哪里来的?"

  李睛说:"你说这条鱼啊,这是我昨天下班在咱们家门口的雨地里捡的啊,我怕这雨一停,它就会渴死在那儿的。再说我看它也挺漂亮的,就捡回来养着了。"李睛只是奇怪叶青看到这条鱼的反应也太过强烈了吧,只是一条鱼而已。

  叶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把它丢掉。"

  "丢掉?!"李睛不解地问:"为什么啊?这鱼不是挺好看的嘛,干吗要丢掉啊?"

  叶青冷冷地说:"这鱼不吉利!"

  李睛笑道:"什么啊。哎我说叶青啊,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迷信了啊?它怎么不吉利了啊?"说着她就用手捧起那个鱼缸凑近了端详。

  叶青的声音微微发颤:"在我那两个同学的办公室里都有这样一条鱼,他们现在一个死了一个疯了!"

  咣当!

  鱼缸自李睛手中坠落,摔成了碎片,那鱼在铺着马赛克的地面上顽强地扭动着。李睛呆呆地望着叶青口中说的这个不祥之物。那鱼却似乎有着极为顽强的生命力,它蠕动着朝着低洼处滑去,紧紧地贴着下水口那一点点水面,贪婪地呼吸着。呆了半晌,李睛才想起来要收拾碎玻璃,刚一弯腰就被叶青制止了,叶青说:"小心,别动,去拿扫把来扫。",两人小心翼翼地出了浴室。

  待收拾完了玻璃碎片之后,李睛才用眼睛瞟了一眼那条鱼,它还在下水口的那一片小水洼里,只是这时已经把鳃完全闭合了,一动也不动,两只眼睛冷冷地看着李睛。李睛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才好了,一时间踌躇起来。虽说经叶青那么一说,让她觉得有点荒唐,但是总不能为了一条鱼跟叶青吵架呀。她也觉得这条鱼来得有点蹊跷,这附近又没有什么水沟或是小河,它就那么凭空出现在雨地里,回想起来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丢掉的话,丢到哪里去呢?总不能丢到垃圾桶里去吧。

  最后,李睛还是把那条鱼一把抓起来,丢进了浴缸里,又在浴缸里放了小半缸水。今天实在是有些晚了,等明天再把它处理了吧。至于怎么处理,其实李睛心里一点主意也没有。

  叶青坐在电脑前,等待着那个讲故事的怪人的出现。就在叶青刚上网不久,那人就如影随形般出现了。

  他说:"那个故事你还有兴趣听吗?"

  叶青说:"嗯,好啊,你接着讲下去吧。后来怎么样了呢?"

  那个自称是烟波怪客的人又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上次说到那条鱼咬了W的脖子一口,那一夜我几乎整夜未眠,第二天一起来,我第一件事儿就是盯着W的脖子。然而W的脖子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于是连我自己也怀疑昨晚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或者是一个可怕的梦。

  但是,当我看到那条色彩斑斓的怪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生恐惧,不敢过分靠近。由于晚上没有休息好,我一整天都很疲惫,上课几次因为打瞌睡而被老师点名。到了晚上,我不敢早早回寝室休息,就滞留在教室温习功课,一直到将要熄灯的时分,才匆匆回到了寝室。爬上自己的床铺,我也不敢睡觉。我把后背紧紧地靠着墙壁,望着床沿儿,似乎那条鱼随时都会从床沿儿爬上来,来吸我的血。

shhhift 发表于 2006-5-31 00:49

 午夜时分,寝室里一片寂静。突然,一阵簌簌之声从下面传了上来。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手心里也慢慢地渗出了汗水,潮湿而冰冷。突然,哐的一声大响,我猛地一激灵,忍不住把头伸出去一点点,看下去。只见W从床上爬了起来,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直挺挺地站在寝室的中央,身子还在微微地晃动着,两只眼睛似睁似闭。过了良久,W开始缓慢而笨拙地一步一步走向室外。他的脚拖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了刺啦刺啦的声响。他缓缓地打开了门,走出去,又缓缓地把门关上。

  我从来也没见过W这个模样,我感觉现在这个W似乎就不是W本人,而是被什么妖魔附体了,他所表现出来的与他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走廊里传来W的脚步声,嚓嚓~~嚓嚓。那声音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似乎W就在走廊里徘徊着。我蹑手蹑脚地从上铺爬了下来,我先回头看了一眼窗台上的鱼缸,那条古怪的鱼还待在鱼缸里,我定了定神儿,走到门口,轻轻地拉开了门。

  嘎吱,门开了。我把头探出寝室,往走廊里望去。走廊里黑洞洞的,却没有看到W的身影。此时,连那嚓嚓嚓的脚步声也消失了,走廊里一片寂静。我又把身子往外多伸出了一些,努力用眼睛搜索着,走廊的尽头,有一线微光,是从尽头的窗子外面透进来的。当我把头扭向走廊另一端,我不禁大吃一惊,几乎就要喊叫出来。

  只见W悄无声息地站在寝室门口的黑影里,两只眼睛射出冷冷的光,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我们两人的脸相隔不过一尺。我厉声地问:"小W,你在搞什么鬼! "W也不答话,仍然是木呆呆地从我的身边擦过,走进了寝室,随即就上床睡下了。我也跟着爬上了自己的床铺,不久下面就传来小W那轻微的鼾声。

  我依旧背贴着墙壁,戒备着,不敢睡去。天花板上那一片鱼缸的水反射而来的幽光晃啊晃的,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我的意识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沉没,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我隐约感到了什么,于是我又爬起来,欠身向下看去。鱼缸里又不见了那条鱼!我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我四处搜寻,终于,在昏暗之中,我看见了那条怪鱼,它此刻正趴在另一个下铺同学C的脖子边上,它正重复着昨晚对W所做的事儿,只见它两个腮一鼓一鼓的,做着吮吸的动作,我似乎清楚地看到有暗红的血液正慢慢地涌进它的腹内,C一动不动,就像是死过去了一样。这时候我想大喊一声,想制止这个怪物,也或许是想把自己从这个噩梦中喊醒.我张大了嘴,却没能发出一点声响。它突然停止吮吸,猛地转过身来,眼睛直盯盯地瞪着我,我感觉那眼神跟刚才W的眼神一模一样。我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了,脑子嗡的一声,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良久,那个"烟波怪客"也没有再打一个字,于是叶青问道:"那后来呢?"

  "烟波怪客"说:"你应该见过那种鱼,不是吗?"

  叶青心头一震,他立刻严厉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见过那种鱼?"

  "烟波怪客"却淡淡地道:"今天不早了,该休息了,我们以后再聊吧,再见。"说着就下线了。

  叶青呆呆地望着显示器发愣,他思忖着:这个人是谁呢?他似乎认识我啊。那么他跟我讲这个故事有什么用意呢?他是我的同学吗?他说的那种怪鱼外表听起来像是我们清水湖的鱼,可是那鱼只是样子怪了些,哪会有他说得那么诡异,吸血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了,那种传言只是在乡下村夫愚妇中流传罢了。想了半晌,也没有个头绪,只得关了电脑,去休息了。

  夜深了,叶青和李睛躺在黑暗里,谁也没有睡着。他们静静地倾听着这个城市的夜音。远处车轮驶过的隆隆声;不知道谁家的孩子的啼哭声;还有混合在一起说不清楚是什么发出的声音,持久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没有滴水声,也没有雨声。叶青觉得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怦--怦--怦地跳动着。

  夜总是充满着神秘而丰富的声响,那些在白日里被人们的耳朵所忽略的声响,那些只出现在夜晚的声响,那些来自人们所未知的世界的声响,在此刻都一一呈现出来,汇集在了一起。越是宁静,那些声响就越是清晰,它们宛如一首宏大而精巧的乐曲,一首夜之曲,在人们临睡前的耳畔响起。

  叶青还没有睡,李睛也没有。她侧过身子望着丈夫那消瘦的脸庞不禁心生怜爱,她一面用手轻抚叶青的脸颊,一面用充满爱怜的目光凝视着他的面容。此刻的叶青显得心事重重。他微缩着眉头,问题一个一个地接踵而至,似乎就从那天同学聚会之后,他的生活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搅乱了。下落不明的陆柏;一直没有来往的王启明却会在临死前给他打电话;陈隐文的突然发病,还有那条来历不明的怪鱼,还有那个自称是"烟波怪客"的神秘网友,这一切都让叶青困惑不已。或许只有回到清水镇去看看究竟了,叶青暗暗拿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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