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尼熊
发表于 2009-4-24 12:18
41
经过十小时四十五分钟的飞行时间,我所乘坐的飞机于当地时间上午十一点半左右降落到了温哥华机场。
我跟在林后面,随着人流出关,楼上楼下的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段路今天走多了已经不觉得长了,可是当时就觉得好长好长,对未来异国他乡的生活既有期待,又有恐惧之情,我甚至希望那段路再长些、再长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那么我就不用那么快面对陌生的环境了。一段看不到未来猜测不到结果的路,或许在路上不问结果只一心跋涉的时候,幸福的感觉会更多。
坐了太长时间的飞机,我有些水肿,崩得紧紧的鞋子让我感觉有些难受,但是感觉到我手心里紧紧地捏着一件东西时,又有些塌实起来。那是我千辛万苦接近的邻座、香港男人林写给我的他的联系方式。其实,我是希望他带我走的,看到这里可能大家会骂我,怎么能如此轻信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决定跟他走呢?可是,我实在不想去多伦多,那个城市我唯一的熟人是杜俊的朋友,我是多么不愿意接受杜俊的恩情,宁愿跟其他不明身份的人去加国的任何一个省,我就像溺水的人渴望救命稻草那样渴望男人给予我的帮助。但是林似乎没有带我走的意思,快下飞机的时候,他暧昧而有技巧地拍着我的腿,告诉我他的夫人会来接机,他会有机会去多伦多找我的。林应该早就看出了我的意图,我想没有男人能够拒绝一个美丽女人的诱惑,但是他一点都不急,我想他很有把握吃到这块送到嘴边的肉,也许,他还想吊吊我的胃口。我告诉了他我在多伦多住处的电话,这是上飞机以前杜俊告诉我的,他怕我在机场找不到接我的人。
就这样,我捏着手里的小纸片,随人流走到了海关,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了,大概200人左右,混杂着各种肤色的人,很安静,有条不紊的样子。后来往返的次数多了,我发现也并不是每次都排那么长的队,有的时刻到的飞机少,人也就少了。林告诉我出关后到要旁边的办公室办一个新移民的手续,还得排对,但是就几个人,林不需要办,所以在我排队的时候他向我挥挥手就走了。几个工作人员不紧不慢地在里面办着手续,有白人也有华人,虽然速度不快,但是态度很好。轮到我的时候,我结结巴巴地应对着她们的提问,想到办签证时候的遭遇,我甚至怕他们因为对我的回答不满意而拒绝我入境。那个时候真是紧张过分了,其实他们就是随便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主要是你要去那个城市,然后就给你些那个城市的生活资料,然后你要留一个地址给她,大约3个月之后,你会收到加拿大的移民身份卡,也叫枫叶卡。这就是说你享有和加拿大公民一样的权利和义务,除了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要保留你的移民身份也是有条件的。以前的老条件是每一年你要有半年在加拿大,现在的新条件是5年内住够两年就可以了。如果你想申请入籍的话,就的5年内3年,这也是他们说的至少在加拿大3年才能变成加拿大人的原因。
办完手续,我就拿回我的行李,整整两大包,每件都70公斤以上,还有随身的一小件,看着行李我开始发愁。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舍不得丢下很多随身物件,又怕到加拿大后再买东西要花钱,就乱七八糟的收拾了两大包行李。这和我对待男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我觉得男人用完了以后可以再找,找男人不需要花钱,只要你足够美丽和放荡就行了,而另外买东西却是需要花钱的。上飞机前我的行李是杜俊帮我提的,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够帮我。机场有收小费的帮提行李的,大都是印度或者巴基斯坦人,他们很热情地跑过来用带很重口音的英语招徕生意,我不大听得懂,也不敢用他们,只警惕地看着我的行李生硬地对他们说“NO”,生怕他们把我的行李拐跑了。
温哥华的机场很多人,人们的肤色各异,说着不同的语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目的明确,只有我,一个人守着两大包行李,茫然不知何处去。我想找个人问问,怎么去多伦多,观察了半天,又有莫名的胆怯,不敢找白人,虽然在外贸公司时候不少用英语,我还是缺乏自信在这个异语国度尝试第二语言交流,那么问黄皮肤的中国人吧,又不敢确定别人到底是不是中国人,能不能听懂我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最后还是一个白人机场工作人员上来了,他大概观察了我半天,微笑着问我:“Can I help you?”态度非常好,而我发现自己很轻松的听懂了,这才想起雅思考试我拿了7.5分,原不该如此胆怯的。我放松了很多,告诉他我想去多伦多,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够白痴了。他很耐心的指点我转多伦多的飞机。于是我从国际候机大厅转到国内机大厅时,重复了新一遍的托运行李,更进行详细的安全检查等。
办完所有的手续,我已经饥肠辘辘了,由于紧张,下飞机前两小时提供的飞机餐,我根本就没吃。现在肚子饿也不敢乱跑,当然最主要的是省钱。
机场内有很多小摊,卖着各种小东西,生意清淡,也还是有不少人买。我想主要是卖给那些来加拿大旅游喜欢往国内带纪念品的人,图方便就胡乱在登机前买点哄人,价格贵不说,东西也很一般,如果国内的人知道那些“新奇”的“洋货”就是在这些小摊上买的,会不会很郁闷。以前老汤出国回去的时候,也喜欢给我带各种各样的小东西,也是在这里买的吗?我暗暗猜测着。
漫长的候机时间过去了,我登上了去多伦多的飞机。大概是国内航班,飞行时间也不长的缘故,这次飞机内部相对简陋,一路上只提供饮料,没有吃的。饿过了头,我也不再想吃了。想到还有四个小时,我就抵达多伦多,心情又复杂起来。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出国,我为什么要来加拿大,我为什么要来多伦多,我来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只是凭着一腔热情,和内心深处多年不变的愿望,我付出了爱情、道德、青春……甚至我年轻的身体,可是到此刻,我才发现,我一直走在一条无法预知结局的路上。
比赛的枪声响了,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飞奔,顾不得休息,顾不得擦汗,顾不得哭泣,我只知道要不断的坚持,要再加一把油,速度要再快些,可是没有人告诉我终点在哪里,我还需要跑多久,我可以拿到什么奖品,甚至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要参加这次比赛。
维尼熊
发表于 2009-4-24 12:19
42
临下飞机时,我才发现林写给我的那张有他联系方式的纸条不见了,我到处找,随身的小挎包里、大衣口袋里都没有,可能是因为过度紧张反而弄丢了。有些东西似乎就是这样,你越想把它抓牢的时候,失去得越快。不过也好,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男人,谁知道他能带给我多少利益呢。如果说以前,清清一直靠男人才走到今天,那么现在,我就偏偏不靠男人,我就不相信清清除了一副上天赐予的美丽容貌,就没有一个睿智的脑子!想通这一层,我如奔赴战场那样下了飞机。
多伦多机场的名字很特别,或许是因为它是加拿大最大的城市?其他城市都是以城市名字命名机场,多伦多似乎是个人名,我也不太确定,叫PEARLSON机场。杜俊的远房表姐的亲戚的丈夫——我前面提到的那个皮肤黝黑的越南男人就是在PEARLSON机场接到清清的。他个子不高,话也不多,却是个非常爽快的人:我叫Geoff.他笑着用英语对我说,漏出两排由于过度吸烟而有些发黄的牙齿。
我有些意外Geoff来接我,心里暗暗感激杜俊,要不然在这个人深地不熟的多伦多黑夜,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Geoff是自己开车来的,很普通很旧的一款车,没有老汤的车档次高。我发现我很爱比较,每遇到一个不同的男人都习惯和我熟识的男人做比较。当然,Geoff显然不是有钱人,国外人少,出行的路程也较长,汽车已经是基本交通工具了。
事后我才知道Geoff一家是80年代中期越南难民,那个时候很多难民移民英国、加拿大等国家。据说这些难民非常富有,家底雄厚,很多人入境的时候身上的金条像扎皮带似的绑在腰上,当然,没钱的难民是很难来到加拿大的,不过这也只是传闻,至少Geoff一家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很富裕,他的妻子,也就是杜俊的远房表姐的亲戚,我叫她阿英姐,还要去餐馆做工。阿英是广东人,国语说得不好,我又不懂粤语,我们最初的交流是一半国语一半英语来的。她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嘴唇薄薄的,很精明,在我到她家的第一个晚上,她就明确告诉我,我在她家不是白住的,是要付房租的。除去房租不说,阿英平时对我也还行,她褒得一手靓汤,特别喜欢做甜品,最喜欢用苹果褒汤,我向她学了不少广式靓汤。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吃面食,各种各样的面食,在上海的时候,我学着吃江浙精致的小菜,有时候也跟着老汤吃西餐,或者港菜。老汤是香港人,喜欢吃港菜,我吃了不少也就习惯了,所以,阿英褒的粤式汤我很喜欢。不像其他中国人,餐餐要吃做起来油烟很重的炒菜,还要放辣椒,在这一点上我很有优越感,清清似乎天生就是一个可以很快和环境合拍的人。
我打开车窗,想看看多伦多的夜景,二月的多伦多非常寒冷,可以用冰天雪地来形容,车窗外纷纷扬扬的飘着雪,看不清其他的景色,黑乎乎的,路上很安静,只有零星的一些路灯,看起来很像中国的偏远城市。车窗不断地刮进刺骨的风,我冻得鼻涕都出来了。Geoff转头奇怪地看着我:中国不下雪吗?我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看到那么大的雪了,河南每天冬天都下很大的雪,北京也下,只是上海不怎么下,在上海的生活太有功利性,我几乎都忘了去欣赏自然景色了。
加拿大的一大特点就是地广人稀。国土比中国还大,人口却只有3000万。多伦多地处加拿大安大略省,是加拿大最大的城市,人口也才600万。多伦多被北美5大湖之一的安大略湖包围着,到处都是沙滩湖泊,附近还有很多的原始森林. 它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原始森林覆盖面积超过50%的大都市. 但是这样的大都市在习惯了上海繁华的建筑熙攘的人群的清清看来,却有说不出的别扭和失落,我可不想自己来到农村。我没有说话,只是心情低落地坐在汽车后坐。
维尼熊
发表于 2009-4-24 12:19
43
是夜,在阿英姐家里的地下室里,我失眠了。一是由于时差的问题,二是我心里强烈的失落和迷茫感。外面依然纷纷扬扬的飘着雪,雪片很大,瞬时间天与地混沌了,就像我同样混沌的思维。国外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好。多仑多的给我的感觉更像农村,或者像新疆,一排排的小房子,和我想象中的国际大都市差距实在太远。而这,却是我要重新站起的地方。
很多时候,人似乎就是这样,当没有得到的时候,心里会有无法抑制的强烈的奋斗欲望,当苦尽甘来终于达到目的后,反而会变得萎萎缩缩。如果说,清清前二十四年的时间,一直是在为出国这个目标而奋斗,那么在二十四年以后,在已经踏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以后,清清的奋斗目标则是:怎么样在这块陌生的国土上活下去,不但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很好,要衣锦还乡,要家乡那些看不起清清的土包子羡慕得流口水,要抛弃清清的男人吴唯吃惊得张大嘴巴,还要曾经所有占过清清便宜的男人们对清清刮目相看。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宏伟目标,作为一个坚强而隐忍的女人,心底深处那些今天看来有些可笑的奋斗目标,就是支持我在加拿大坚持下去的所有动力和理由。
直到今天,我依然庆幸自己曾经那么坚强过。我相信,不管做什么事情,如果不能马上改变,那么唯一能选择的就是坚强,然后面对。那天正是西方的情人节,也是清清二十四的生日,玫瑰花与热闹都与清清无缘,我一个人在阴暗简陋的地下室里左思右想,彻夜未眠。早就听人说过,本命年如不能大顺,必定大背。感谢老天爷,让清清拥有一个多姿多彩的本命年。
明确了目标后,我得考虑自己该怎么办。上海纸醉金迷的生活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积蓄。我花钱花得厉害,出国前办签证、学英语、购物置衣等等乱七八糟的开销,使我上飞机的时候仅仅只有1000美金在身上,而这1000美金,在付了我三个月的房租后,已经所剩无几了。阿英姐很热情,人也很好,但是多年的西方生活已经让她在金钱处理上变得公私分明了,她不会认为我是杜俊的女朋友而给我任何物质的援助。她把她家放杂物的地下室以300刀加币的价格租给我,当然,我可以偶尔在她家尝一下她褒的汤,这是不收钱的。
加拿大一般有三种房型:House、 Apartment和Condo。House类似于国内的别墅,带前后花园车库,一般有2-3层楼; Apartment、是公寓房, 这是和国内的房型最类似的一种; Condo其实也是公寓房, 但是高级点. 带有游泳池健身房等各种设施。很多新移民会选择购房,然后出租其中的几间房子或者整栋楼,用房租还贷,这样运气好些的话十来二十年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了,实在是空手套狼的好办法。阿英姐家也是这样,她的房客除了地下室里的我以外,楼上还住了一个女留学生,深圳过去的,据说房租是350刀每月,那么经济状况应该也不是很好。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有意识地学着快速判断一个人的经济状况,这是必须的生存技能,如果你判断不正确,尤其是对你有所企图的男人判断不正确,那么你很有可能会押错宝,这对女人来说是非常不划算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阿英姐就叫我接电话。刚到异国的第二天就有人找,我的心里涌上难言的激动,飞快地跑去接电话。我知道我的父母是不可能给我打过来的,很有可能是林,虽然我弄丢了他的电话号码,但是他还有我的联系方式,凭着女性敏感的直觉,我能看到林眼里对我的欲望,正如后来林告诉我,他能看透我眼里的欲望一样。你是个厉害的女人,随时都在捕食。林说。我想,如果是林打来的,我一定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那个时候,我并不清楚每一个走近我生命中的男人能给我什么样的机会,但是我依然下意识的去寻找,并不肯放弃。
电话接通后却是杜俊。如果不是幻想是林来的电话,心里有了太多的期待。,可能听到杜俊的声音我还会高兴些,但是那种强烈的反差心情让我态度变得异常暴躁:你不要随便打电话给我,我不喜欢别人干涩我的生活。我不高兴地说。杜俊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打扰你了吗?清清,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还有就是,我父母同意我出国了,你高兴吗?
维尼熊
发表于 2009-4-24 12:20
44.
放下电话,我愣了很久。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杜俊,因为我确实没有想过要和杜俊在一起,他的表态反而加紧了我的紧迫感,我要赶快想出下一步举动,尽快从这个地下室搬走,那样杜俊就找不到我了。
“是你男朋友?”我忽然听到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说的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转头看去,一个卷发的中国女孩子拿着一把梳子懒洋洋地靠在门口,心不在焉地梳着,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的,我和杜俊的电话她一定全部听到了。她很瘦,皮肤白白的,裹在宽大的睡袍里有种特别的诱惑力,男人一定很喜欢她,我嫉妒地想。“你听不懂中文?阿英姐不是说你刚从上海来吗?”女孩子突然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说。这让正在偷看她的我有些措手不及:“我怎么知道你问谁。”我不太友好地说,我不喜欢她主动的样子,让我有压迫感,也或许是我自己有些自卑,我更喜欢自己站在主动地位,可以操控全局的感觉一向是我所迷恋的。“啊哈,你可有点意思,我是Hellen,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大名吗?”女孩忽然豪放地大笑起来。
这是我和Hellen的第一次见面,后来她成了我在多伦多期间最好的朋友,直到今天我们还偶尔保留着联系。Hellen是个奇妙的女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孩子,在那以前,我的生命里只有男人,从小时开始,我就不被女人喜欢,她们嫉妒我的美丽,又小气,会嘲笑人,还会为博得男人的喜欢而争相吃醋,所以,我不喜欢女人,我也没有交心的同性朋友。Hellen就不一样了,或许我和她从来没有利益冲突的地方,所以我们相处得很好,她教给我很多东西,包括如何迅速熟悉多伦多,如何认识更多的人,甚至如何利用男人,让男人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服务。确切的说,Hellen长得并不美,但是她对人天生有一种诱惑力,对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容易让男人对她放松警惕,同时也很讨女人喜欢。实际上,她并不是不在意,而是悄悄地打量猎物,然后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猛然扑上去。Hellen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告诉我,我的眼睛充满欲望,很容易泄露我内心的想法,男人不会喜欢这个。当然,这条规则是通用的,我从Hellen那里学到后就百试不爽,直到今天,在进行商务谈判的时候,我气定游闲的样子都很容易击败对方,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我有多少底牌。
我和Hellen很快就建立起了友谊。她在多伦多大学念书,多伦多大学在唐人街附近,离我们住的地方大概四、五站距离。Hellen不喜欢住校内宿舍,她说校内宿舍的住宿费用相对更贵,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也让她头疼,她更喜欢自由活动,而且我们认识的时候Hellen的心思已经不在学业上了,她很少去学校上课,这就是我为什么能一大早还看到身着睡袍、姿态慵懒的她的原因。她一直在校外打工,并不完全为生存,每做熟一个地方就想办法换一个环境。这样可以认识各种男人,Hellen说。我不由笑起来了。Hellen当时的生活状态很像我在离开上海之前的一段生活状态,那个时候我像交际花一样混迹在上海各个高档场所,玩转在形形色色的男人之间,我是为了填充工作履历所以找不同的男人帮忙,而Hellen的目的更简单直接,她是为了找个可以让她留在加拿大的男人。在这点上来讲,我和Hellen血液里有着相同的气息,我们是同一类人,并不高尚,只是这个大千世界上为了让自己生活得更好的小女人罢了。一个人,努力追求一些可以让自己过得更好的生活,有什么不可以呢?即使,有时候会付出一些东西,这本不是我们所愿意的,而是这个强权世界对女人的潜规则造成的。我们坚信:成功的方式因人而异,适合自己的就是对的。
Hellen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是个神秘的女人,虽然后来我和她的友情已经发展得很好了,但是我除了知道她来自北京以外,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她似乎也刻意忘记曾经,所以和国内有关的生活情况一个字不透露,我想Hellen出国前也一定有些难忘的经历,只是她不愿意说出来而已。这是我和Hellen唯一不同的地方,我经常回顾以往的生活,我想对往事的回顾有利于我反省自己,即使会有伤痛,如果一个人,脆弱得连面对曾经的伤口的勇气也没有,那么外表再洒脱也不过是虚伪的坚强罢了。
Hellen并没有问我为什么来加拿大,她对我以往的所有经历保持着礼貌的漫不经心的态度,或者是我眼里的欲望出卖了我,做为同一类的人,Hellen轻易就读破了我,也或者她还读到了我正处于狼狈的境地。所以,一番寒暄完后,她直接告诉我:“你现在第一件事情是赶快去拍照,然后买交通卡,巴士地铁,随便坐随便换,很方便的。”她看我没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交通卡是贵了点,100加币,但是可以用一个月,不限额的。对了,别忘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记得办SIM卡,就是工作证,然后才能找工作,不然就成黑工了,没有保障的。”“还有,别事事听那个阿英的,指望不上她!假装热心,其实看不起我们大陆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Hellen一脸鄙夷。
屋顶上的绿宝石
发表于 2009-4-24 12:20
对天涯这种传奇并不是很感兴趣.
感觉天涯龙虎混杂, 水太深了
维尼熊
发表于 2009-4-24 12:21
45.
此后,我正式开始了我的国外生活,想起一个词:清零。我很喜欢这个词,清零意味着重头再来,重新开始,过往的一切,不管是让人满意的还是不满意的,一切都可以划掉重头来过。去了北京,我的少女时代被人认为是妖女,在菜园子里和小流氓做爱的梦魇经历,没有人知晓了;去了上海,可以把一场失败的校园爱情,一段暧昧的同性恋情选择遗忘;来到加拿大,可以把上海糜烂的生活,肉欲的放纵统统忘记。没有人知道清清曾经怎么样绝望的生存过,OK,让我们清零,一切重头来过。
我在Hellen的点拨下开始找工作。那个时候,我很羡慕Hellen可以在某个心血来潮的时候坐上几站车去多伦多大学上课,我真的是发狂的羡慕,我想象着自己也能坐在大学校园里,修我喜欢的课程。什么电影啊,表演啊都可以,那一直是我孩提时候渴望的梦想。前面忘了告诉大家,大学里去东北找吴唯的那一次,我曾经抽空跑到了当时长春一所很出名的艺术学校报名,我隐瞒了自己大学在读的身份,以高中生的名义参选,当时真的选上了。我始终还记得得知成绩的那个夜晚,我一个人兴奋地在大街上走了很久很久,看到每一个人都朝他们笑,就差抱着别人大喊大叫了。可是最后想了很久,我还是放弃了那次机会,甚至没敢告诉别人我已经念大学的事情。
那一次放弃,我的心里有隐隐的疼痛。或许大家会嘲笑我,说清清是一个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根本就没有真实的感情,也不会有太多的喜怒哀乐,其实我自己也一度这么认为,所以在前面的章节中,我都把自己装扮得很坚强,功利而虚伪。确实,在很多的虚情假意的表演里,我常常连自己也分不清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只有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我的心房涌起淡淡的疼痛,我才知道,那一刻的清清是真的清清。就像出国前,选择放弃杜俊时,我心里涌起相似的感观刺激时,我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爱过。
我相信每一个女孩的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梦,只是有些人比较幸运,占尽了天生的优势,可以有时间和机遇实现,有些人就不大走运,一辈子都在与梦想错过,或者在人生的路上与梦想越走越远,最后绕了一大圈子才能摸到梦想的影子。有些女孩子,要实现梦想注定必须要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我不敢轻易地判断清清到底属于哪一种人,只是不管是在卑微的人生境地,还是如今衣食无忧爱情事业双丰收的生活里,清清的心中始终保留着孩提时代的梦想,并从未放弃过梦想。今天仍然在为梦想而努力,明年我就要去温哥华的一所艺术学校学习表演了。
要感谢Hellen和一切比清清过得好的人,是他们让清清在羡慕之余去努力争取想要得到的一切。想起一句话:是我所受到的教育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也想说一句话:是清清所处的生存环境,是清清面对的生存诱惑,让清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那种复杂的心态我至尽还记得,羡慕夹杂着嫉妒,失落夹杂着不甘,自卑夹杂着发奋。Hellen每去学校里上一次课,我羡慕;Hellen每添置一件新化妆品,我羡慕;Hellen每买一件新衣服,我羡慕;甚至Hellen说一口流利的英文、频繁的更换男友我都羡慕。Hellen已经到多伦多一年半了,据她说她的经济状况已经大有好转,至少她不必像我一样为填饱肚子发愁了。在羡慕之余,我开始认真规划我的道路,我相信自己并不差,Hellen拥有的一切,清清很快也可以拥有,甚至比她做得更好。所以,经过最初几天的心情低落期以后,我很快又乐观起来,精神抖擞的到处寻找工作的机会。
华人在国外的工作机会其实远比白种人少,除非你真的很出类拔萃,有世界知名大学的教育背景或者大公司的工作经验,或者本地人做推荐,或者等读完书拿个文凭(1年或2年的Diploma),那些好的正规的大公司才有可能向你敞开大门,否则你就随便找个小公司混混日子吧,而那些小公司的待遇也许并不见得要比国内的好。即便是不正规的小公司,对于我这样刚到多伦多,英语口语又不是很熟练还带口音的人,人家都不会考虑要你。那段日子真是昏天地暗啊,清清第一次意识到生存环境的严峻,发狂一样的找工作。在中国人办的免费的中文报上找,在星岛日报和明报上面招聘栏仔细搜索,向每一个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套近乎……口袋里的钱在一天一天减少,我每顿吃的面包也越来越小,必须省钱啊。上海带来的冬装在动辄零下几十度的雪城多伦多穿并不合适,舍不得再买,我经常冻得鼻涕长流,后来还是Hellen找出她不要的衣服给我穿。阿英姐有时候也给我,可惜个头娇小的她的衣服我基本没法穿。
这样又过了两个星期,我终于不得不把目光锁到中餐馆,那个时候才发现才发现除了去中餐厅几乎没有什么其他选择。难怪国内很多留学生,不管是本科、硕士还是博士,在餐馆干体力活被人家呼来喝去的比比皆是。
维尼熊
发表于 2009-4-24 12:22
46、
我原以为中餐馆的工作会很好找,一脸悲壮的向Hellen和阿英姐宣告我决定去中餐馆上班的时候,Hellen脸上依旧带着惯有的揶揄笑意,向我挤挤眼,没说话。在我刚到多伦多的时候,Hellen就告诉过我该怎么找工作,那个时候我很气恼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我能做的工作就是去餐馆打工,所以在她刚向我介绍的时候,我就断然拒绝了。过惯了国内养尊处优的奢侈生活,我是真的没法接受自己作为一个最低等的体力劳动者给别人端茶送水的生活。我拒绝Hellen的时候,她就是那副表情,她揶揄的笑笑,从此对我找工作的事情不闻不问。我知道此刻她在笑我,我的脸红了,倒是阿英姐依旧很热情,鼓励我去找。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阿英姐的骨子里一点也没有杜俊的单纯,她对所有的事情总是装着很热情的样子,实际上她并不会帮你一把,即使她能够做到也不愿意,而且她会在背后说你坏话。我不知道她背后会不会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但是她常在我面前说Hellen的坏话,尤其看不起Hellen经常换男朋友,企图通过男人留在加拿大,但是当着Hellen的面她却对Hellen很热情,对Hellen每一件新买的衣服化妆品流露出超常的兴趣,一脸羡慕的说Hellen钓到“好仔”。 Hellen也一样,其实她知道阿英姐的把戏,只是很聪明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两个虚伪的女人见面了都互相恭维、互相赞美,背后却把对方说得一钱不值。说来也好笑,清清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识女人之间的战争和手腕,我不动声色的,谁也不得罪,这样一来反而两个人都愿意拉拢我,有时后连阿英姐也会给我一些无关痛痒的好处。
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阿英姐给介绍的,是一家很小的中餐馆,就在唐人街,夫妇两人开的,店里只有十来张桌子,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和粉红色的台布。我的任务是做楼面,也就是接单员。实际上很多中餐馆招工都需要几能说粤语又能说英语的人,因为国外的中国人很多是从广东、香港等南方城市过去的,都喜欢讲粤语,这种情况导致早些年很多外国人认为所谓的中文就是粤语,而普通话是国语。我不会说粤语,又不懂餐厅英语,能做楼面确实要感谢阿英姐帮忙,这是在多伦多期间她唯一让我感动的地方。阿英姐已经移民加拿大,打算做一辈子餐厅帮工,所以她特别会处关系,这家餐厅据说是她以前待过的地方,和老板娘关系特别好,所以才能介绍我过来。
我已经不记得工资是多少了,总之特别少,因为和我一起在那家餐馆做楼面的还有一个香港女孩子,叫阿红,她比我去的时间长,资格也老,对我呼来喝去的。我们做一样的活,我的工资却只有她的一半,当我愤愤不平地告诉Hellen的时候,Hellen一脸平静:“就是这样,谁叫我们是大陆人呢,他们对人分三六九等的,香港人台湾人要比大陆人值钱。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这只是暂时的而已,我们又不要做一辈子餐馆。”
“也没什么了不起”是Hellen的口头禅,她对所有的事情都保持着很冷静的态度,用“也没什么了不起”来淡化,每次听她那么一说,我的心情都会好很多,想象自己不久找到一份好工作,或者嫁给一个好男人,开好车住毫宅的情景,也就不把眼前的委屈当一回事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哲学,但是很多东西如果你真的用“也没什么了不起”来想,心情会好转很多。我想这种态度用另一个词来说,可以理解为宽容,当有一天,我发现自己辛苦奋斗的目标不再是为了在曾经伤害过我的人面前炫耀,不再单纯的是为了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就知道自己到了另外一个境界了。到现在,对人对事,我都不喜欢计较,在处理公司的事情上,也一样通用。
阿红生长在加拿大,从未去过她的家乡香港,对大陆更是一无所知,但她对大陆人非常歧视。老板叫她带我,可她根本没告诉我该做什么怎么做,就叫我接单、配饮料。我不知道如何下手,又不懂餐厅英语,不断地被阿红骂来骂去。小老板夫妇见我什么都不会干,阿红又不时跑去告我的状,他们对我非常不高兴。一向心高气傲的我哪里受过这样的苦,真的很想辞职啊,还想把菜刀拍到阿红和小老板夫妇的头上。可是,我不敢,虽然辛苦,我好歹也有钱赚了,能保证我不饿死,我还能像守财奴一样开始存钱,每天只吃一顿,餐馆是管饭的,我早上九点到干完活可以吃一顿免费的早饭,下午饿的时候可以去茶房悄悄吃点点心,晚上回家就没有胃口吃饭了,洗完澡就睡。
几天下来,我已经累得快虚脱了。收工的时候,小老板把几天的工钱给我,我谢过了他,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又叫住了我:"anny,我想要你下周起做厨房工,洗碗。因为你不会做楼面,阿红会不高兴的。”我没说话,默默地答应了。
从小我就是个不爱哭的孩子,我也确实很少哭。但是那天晚上,清清真脆弱了很多,捂在被子里一个劲地淌眼泪。我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希望了,我要一辈子留在餐馆做洗碗工了。精神上的苦闷甚至比肉体上的劳累更让人难以忍受,我发狂地怀念在上海的日子,甚至还怀念那种肉欲的放纵。我想灵姐、想老汤、想杜俊,我渴望拥抱,渴望那些若干夜里流淌在我身体里的情欲。
XPCP
发表于 2009-4-24 14:42
很佩服这类女人,敢做敢为。
妆
发表于 2009-4-25 20:15
这女人不管贞不贞,但是有一些话和想法还是比较现实的.
Bridget80
发表于 2009-4-26 09:52
这个女人还真大厉害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