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30
正文 第七集 炼烟老太 第五章 炼烟异人
“但真正让术界人开始怀疑八门的,还是十几年前,发生在古镇的一次地理异变。”
地理异变?
朝歌虽然没说话,但疑惑的眼神有似语声。
谁知,看到朝歌疑惑,房东老太却生出更大的疑惑来,又奇怪的看了眼朝歌:“奇怪,来了这麽长时间,你真没觉察出古镇的怪异风水格局?”
朝歌虽然观察到整个古镇的建筑群风水格局,几百年来都是按照某种蓝图延伸的,但似乎还够不上“异变”两字,显然婆婆的话另有所指。
情况不明,朝歌未作正面回答,只是为了打消婆婆疑虑,解释道:“有关神易的术界往事,我的确了解的很少,否则也不会送上门来了。”
房东老太看朝歌不像是装假,惊疑不定中,指引道:“既然懂得阵衍,相信你的导引也已经有一定的基础,你只要在这里任何一处的风水格局中,运行你的术力,马上自知。”
朝歌本来就对自己体内的术力存有隐忧,自从在戏院里与花娘一战後,就更加对术力刻意回避了,现在听房东老太说的怪异,不得不启用一试。
小楼大门朝南,正属火旺之宅,只要用术力把南宅火气稍加转接,桌面上的蜡烛就会明亮异常。
朝歌摸清格局後暗运术力,虽然久久不用,但稍一提领,仍顺畅如流,可就只是一旦把自己术力融合到宅气之中时,忽然发现本属南宅火性的地气,丝毫没有回应。
朝歌又暗暗加了把力,可自己的术力,仍是如石沉大海般无处著落,这种情况,就像所处的整个宅院如同海市蜃楼般,只有虚影并无实质,而这又怎麽可能呢?
如此怪异的风水地理,还是朝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惊疑不定中,目光如炬。
吴姨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在搞些什麽。
房东老太接著道:“这种情况,是因为有人用强大术力,把整个古镇风水格局的主脉强行封闭了,导致全镇风水虚有其形,而无其实。
“遍看当今术界,有这样能力的只有三种人,一是神易後人……”
说到这,老太微微摇了摇头,因为从刚才的状态看,朝歌虽为神易後人,但远远还未达到那个境界。
“二是楚风的三大门人。”老太又摇了摇头:“但至今没见他们的踪影。”
老太继续:“那剩下的也只有八门中人了,虽然单独每门并无这个实力,但如果八门聚合,那可就威力惊人了!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更有效的控制术人,再有就是针对神易後人。因为地脉被封,凡是依靠风水地理施展术力的奇人异士,只要身处古镇便无从发挥,空有一身术力,却比常人强不了多少。”
梁库有点大觉不妙,刚才已经为全镇上万的术人犯愁了,现在竟又听说连朝歌的阵衍导引都面临失灵危险,这可真是漏屋偏逢连夜雨,秋天的茄子又遭霜。
但又一想,不对,既然都无法施展术力,那也就意味著什麽王八门的,也用不了术力,嘿嘿,这样大家不就扯平了!
想到这,梁库得意的笑道:“嘿嘿,既然大家都用不了术力,那也就没什麽好怕了。哈哈,没想到王八蛋居然干这些损人不利己的傻事!”
梁库在得意傻笑的时候,朝歌却皱起了眉头。
虽然大家都不能用术力布局了,但八门的技击之术,还有第三阵营的各种不依靠地理风水而起作用的奇门杂术,光这两样用出来,敌我的对阵形式,就已经如同鸡蛋碰石头了,再加上全镇的可怕人数,就算一人一口唾液,也够把人淹死了。
果然,房东婆婆冷笑著:“嘿嘿,你不是很喜欢看什麽武侠小说吗?应该还记得我说过的八门武技。”
梁库这下傻了。
说了半天,一个疑问早在众人的心里产生,最後,还是心直口快的梁库问了出来:“说了半天,您老太又是什麽来头呢?又是出於什麽目的,来讲出这些呢?”
房东老太想了想:“我们炼烟氏虽然懂得术力原理,但却不习导引,也不练武功,应该算是最不中用的杂术中人吧,嘿嘿,问我出於什麽目的,可真有点一言难尽。”
众人听到“炼烟氏”三字已经新奇无比,又听老太对於目的似有难言之隐,就更加欲知详情了。
刚要细问,却忽然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的传过来。
片刻,三辆闪著刺眼警灯的警车急停在门口,七、八个提著枪的员警,神色凝重的向院子走来,你甚至能听到他们迈步时裤腿之间发出的摩擦声。
就在第一个员警的第一条腿迈进小院的时候,忽然一柄大号杀猪刀飞来,旋转著带著风,不偏不倚,一下子楔入到後脑,刀身一没入半,在前额突兀的露出一个刀尖,员警一声没吭的倒下了。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对还穿著胶皮围裙的屠夫夫妇走过来。妇人上前轻轻一提,把镶入员警脑中的那把大号杀猪刀抽了出来,然後就和手上拿著一把挂猪肉用的铁钩的老公,大开杀戒了。
一个用杀猪刀连抹带捅,一个用挂肉勾子随手一撕,有的胸口裂开,血如喷泉;有的肚子被撕,肠子流了一地。
凶神恶煞般的夫妇俩手上不住,脚下不停的往前走,真像是把七、八个员警全当了猪猡一般。动作之快,令人眼花撩乱。
可惜了几个员警,还没来得及扣动手枪扳机,自己身上就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喷射而出的血,溅了屠夫夫妇一身一脸,两人却面无表情,眼睛一直盯著前面的这座小院。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把楼上所有人都惊呆了,小闯和小叶开始狂呕,梁库也有点坚持不住了,就算亲身经历过生死搏斗大场面的朝歌,此刻也不得不被院外的血腥所震惊。
房东老太皱著眉,两眼如鹰:“没想到,他们这麽快就动手了!”
等所有员警瞬间被开膛破肚後,这对夫妇却站住不前了,习惯的把刀在围裙上一抹,然後男的阴阴道:“周天易,你看了这麽长的时间也该看够了,想拿我们夫妇当枪使,嘿嘿,你还差远著哩。我只是早看这八门的走狗不顺眼了,所以替众位开个路,各位如果想进,我们夫妇给你们把门。”
话音刚落,周天易果然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哈哈一笑:“哪敢劳两位把门,只是我还有些自知之明,要想进这个门,论资格还轮不到我。”
开膛破肚夫妇就和周易天互相礼让起来,样子真是诡异异常。
忽然一声怪啸,一条长棍从夫妇俩的前胸一掼而过,棍去仍是不停,两夫妇看著从自己胸口被带出的肺叶肉血,还没弄清是怎麽回事,黑铁匠已经窜到前面接到了棍子,不耐烦道:“罗嗦个屌,要进就进1
周天易一脸微笑礼让,铁匠闷声闷气:“我知道你没安什麽好心,不过俺铁匠不怕,我就打这个头阵,他娘的,再过一会八门的人来了,你们谁也别想占到便宜!”
此话让朝歌等人一惊,这势如鬼刹的黑铁匠已经让他们觉得,自己的生命真的如同蚂蚁般脆弱了,他竟然还是如此畏惧八门之人,看来房东老太刚才所讲句句属实,每个人心中都狂呼不妙。
古傲等人更是如同恶梦之中,不过这个恶梦如果真只是个梦也就好了,偏偏它是真实的,甚至让你能听到肠子流出来的滑动声。
就在这个间隙,谁也没有注意到,房东老太已经走下楼,颤颤巍巍的从厨房里提出一个小煤炉,立在院子当中,引火起灶,又在上面架了一口小铁锅,黑乎乎的不知道在锅里加了什麽东西,就那样若无其事的慢慢翻炒起来。
梁库头一仰,差点惊翻过去:“我的老太太呀!这都什麽时候了,您还有心思作饭……”
刚说到饭字,一眼瞟到院外流了一地的黄白血红相间的内脏,梁库终於忍不住,一口呕了出来。其势更甚小闯和小叶。
朝歌虽然也心头一紧,但很快又稳了下来,从刚才的一番话和镇定的神态看,老太太绝不是一般人,她既然敢出去,就一定有她的应对之术。
不知道什麽时候,四周悄悄的围上来密密麻麻的人,但都在一定的距离内停住了。
铁匠嘿嘿一笑:“如果没人跟我争,那我可就进去了。”
转身往院子走来时,铁匠就一眼看到了,院中正在锅里慢慢炒著什麽古怪东西的房东老太,於是道:“我知道你老太婆有些门道,识相的就乖乖地炒你的东西,我只要那两个外地小子。”
言罢,铁匠就一步迈了进来,可刚走了两步,忽然脚下一软摔倒了。起来的时候就变了一张脸,吃吃的笑,样子活像是看到自己做了皇帝般,捡起本是自己的那条还粘著血迹的黑铁棍,不住的惊喜:“宝物!宝物!”
然後回头往外看,一步抢了出去:“宝物!宝物!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铁匠边念叨著,边拿起地上屠夫手里还攥著的那根铁钩,像是天下至宝,左右不知道藏在那里好,忽然眉头一展,拿起屠妇的那把大号杀猪刀,撕开衣服就把自己的肚子刨开了。
肠子呼啦拉流了出来,铁匠竟然没有丝毫痛意,还笑著把那只铁钩使劲塞到破开的肚子里,然後用衣服裹了裹,生怕被人看到似的往外走,没注意踩在自己流出来的肠子上,一跤绊倒,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这一幕比刚才的更加令人心惊胆颤了,当那些意图冲进来的众人,发现老太锅里炒的东西嫋嫋升起五彩之烟时,立刻意识到铁匠的古怪之死,必定与这邪门儿的彩烟有关。
那烟在院子周围凝结成云,月光一照,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所有人都急忙捂住鼻子,瞬间消失在阴影里。
房内众人也意识到了那烟的危险性,不约而同的捂住鼻子,同时手忙脚乱的去关窗户。
朝歌却仍镇定的守在窗前,这时众人才开始注意到一个奇妙之处。
那渐渐在小院中蔓延开来的五彩之烟,就像有人操控一样,虽然烟气似雾无孔不入,整个院子和楼房如同被裹在一块五彩云里,但那烟雾漫到距离楼房墙壁门窗还有三寸距离的时候,竟然神奇的停住了,无论怎样扩散飘浮,这三寸之内,都如同真空了一般。
朝歌用手指在墙壁上摸了一下,染上了些深褐色涂料样的东西,隐隐散发著不易觉察的药味。
想必就是这种东西发挥了奇妙作用,阻挡了毒烟入侵。
朝歌又想到她还未来得及解释的“炼烟氏”,不禁对房东老太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就只是看到铁匠的惨死之状,实在觉得老太的手段太过令人生寒了。
这时,院子里传来老太的说话声:“师弟,你来了!”
一阵吱噶吱噶声从阴影里传了出来,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子,推著一辆当街贩卖糖炒栗子的小车,渐渐出现在院前。
缓缓走近的老者费力的抬起头,月光下,依稀可见整个面容虽然已经老态毕现,但仍可看出年轻时眉清目秀的影子。
他腰上还系著根绳子,一头拴著一个二十几岁的壮小伙子,眉眼神似老者,此时正在追著一只萤火虫,每到快要抓到时,就刚好被腰上的绳子牵扯住,不时的抱怨连连,给人的感觉很怪异,其神态就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常常对老爸耍赖抱怨,想解开腰上的绳子,但绳子上的结巧妙异常,儿子没有一点办法,就在那里噘嘴赌气。
“几年不见,看样子师弟的炼烟术又长进了!”老太语气古怪,话里有话。
被叫做师弟的老者,回头对著还在赌气不前的儿子柔声说:“乖,快叫师姑。”
傻儿子用力的摇摇头,样子坚决。
老者又哄道:“宝贝乖,听爸爸话,晚上就让你去见你妈妈。”
傻儿子听到这句话高兴起来,没几步就跑上前了,一直把腰上的绳子拉直到不能再靠前才停住,奶声奶气的对房东老太叫:“师姑!”
“嗯,乖!”房东老太勉强一笑,却又似乎藏著一丝惋惜,好像是想到了什麽:“师弟,炼烟走偏你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就不能收手吗?”
此时的老者,正在惨死铁匠的身边蹲下来,用手指抹了一点铁匠嘴角里流出的黑色血迹,自言自语的:“奇怪,哪味药出了问题?原本在还没迈进院子的那半步,就会发作的。”
朝歌到这时才猛然发觉,原来这个古怪的老者才是真凶,听他们的互相称呼,好像是同出一个师门,而且还似乎跟什麽炼烟有关。
再看那小木车,下面一个燃著红炭的小火炉,上面一口黑锅,锅里黑糊糊的一些东西看不清,分明是正在加温,但却看不到一点烟冒出。
诡异气氛中,房东老太一脸阴沉警惕,好像随时防备著什麽。
默默念叨中,老者慢慢站了起来:“看来,不管我怎麽调治烟药,最後都总差那麽一点点,哎!只要有那五口锅的任意一口,我的烟药都可以大功告成了!”
说话叹气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还在找刚才那萤火虫的傻儿子,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惆怅,真不敢相信,这神情会出现在一个以杀虐为实验的怪人脸上。
老者转身对房东老太道:“师姐,这麽多年了,你就不能把那五口锅借我用一用吗?只要我炼成一剂烟药,一定完好奉还!”
房东老太:“如果心性走偏了,就算把五口锅都给你也无济於事,还是先把你的杀性改一改,或许将来真有一日……”
说著,老太欲言又止,偷偷的瞄了一眼正在发呆的傻小子。
一股浓烈近乎痴狂的杀意,从老者眼中一闪而过,随又叹了一口气:“哎!师姐,别以为我一来就是向你要锅的。
“全镇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你家来了位活神,不是我当师弟的多嘴,咱们炼烟氏绝对没这个能力把事情揽下来,就算你过了所有的杂术界人,恐怕最後还是过不了八门。
“不如你把那五口锅借给我,最近我的炼烟术大有突破,相信一旦有你那五口锅,就能把本门失传已久的丹药重新炼出,那时候我们联手,或许还能保全性命。”
房东老太冷冷的:“多谢师弟的好意了,不过这件事不是我想揽的,现在是推都推不掉了,至於那五口锅,还是那句话,什麽时候你的心性转正了,什麽时候考虑让你试用。”
老者的神色闪过一丝无奈与惋惜:“师姐,你我同门一场,难道真要闹的不欢而散吗?”
房东老太冷冷一笑:“嘿嘿,如果你非想闹成这个样子,我也没办法。”
老者摇摇头:“既然这样,那师弟就直话直说了,今晚子时前我还会再来,见不到那五口锅,嘿嘿,别怪师弟不讲同门之情。”
房东老太冷冷一笑:“不见不散。”
房东老太与老者一对一答间,楼上众人七嘴八舌的,对老太身分进行了各种猜测,可谓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可最终却猜不透老太的意图。
但很明显,无论老太的手段有多高,以一人之身抵抗整座广元古镇,恐怕是螳臂挡车。
最终还是房东老太解答了众人的疑惑。
她上楼来的时候,那尊小炉还在燃著,那口黑锅里的五彩烟还在冒著,院外四周也就自然还是那样静悄悄著。
据房东老太说,她之所以明知险恶,却还是帮朝歌等人的忙,并不是为了那个宝藏秘密。
当然,她不否认自己也对那宝藏感兴趣,毕竟世代留在这里,无非也是为了这个秘密,但真正的原因,主要还是不相信八门中人。
按八门的行事原则,凡是跟神易有牵连的,一律格杀勿论,就算她拱手把朝歌交出去,恐怕也难保全尸,莫不如把这个赌注压在朝歌一方,毕竟是神易的後人,拼一拼说不定也就过来了。
紧接著,房东老太又详细讲述了自己炼烟氏的来历,以及她与师弟间的恩恩怨怨。
炼烟氏,最早源自修炼外丹术士的後裔,外丹没炼成,却研究出许多药理变化,根据不同时辰以及各类药物的搭配,竟然产生各有奇用的烟气。
房东老太的本名叫烟自霞,烟雾凝结起来,常常如晚霞之云;师弟叫烟自清,因为师弟练的烟是无色无味的,所以得此名。
房东老太讲到这里,不禁哀叹了一声,道出了有关师弟烟自清的一段悲凉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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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10 16:31
正文 第七集 炼烟老太 第六章 祖师锅
最初的烟自清,并不是现在这样,不但一点都不凶残,而且还是个很文气腼腆的人,心地善良,从来不与人争,很多烟气的功效,必须要用一些活物来实验的,但每次他都不忍下手,也因此影响了炼烟术的提高。
他讨了一个好老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恩爱百般,幸福万千。
但就在一次炼烟不慎中,妻子与儿子都被烟气伤到了脑神经,变得痴痴呆呆,那一阵子偏巧烟自霞出去采药不在,回来後,烟自清的妻子,已经把自己烧死在家中了。
烟自清也因此受到了极大刺激,他把原因都归咎到自己没有用生物实验,而导致了烟术不高的过失上。
为了救儿子,烟自清开始疯狂的用活人来实验。
炼烟氏的各种烟丹里,有一种叫作“遣梦丹”的,可以设计并操控梦境。
如有人在现实无法得到或是达到的目的,就会如实把各种心愿说给炼烟氏听,炼烟氏燃炉生烟中,把此人的各种期望梦想,念给渐渐失去意识的人听,入梦者就会在药力的作用下,按照设计好的梦境进行做梦,常常以为梦境幻化成真,让人产生比吸食毒品还要快乐百倍的幻觉。
但除了上瘾之外,对身体生理并无病害,过去王宫贵族常沉迷此道。
好一个奇妙无比的“遣梦丹”,把众人听的心痒无比,如在梦中。
古傲如痴人梦话般的呓语著:“真的这样神吗?真的这样神吗……”幻想中开始了天马行空,一会成了唐明皇搂著杨贵妃,一会赶著一千车的珠宝做了成吉思汗。
虽说这“遣梦丹”会让人如此享受妙用,但发明“遣梦丹”的这位祖师,却原本是炼内丹的。
他总是遇到各种虚幻境界无法突破,深知自己根性尚浅,後来转到外丹门下,根据这些境界炼制了这种“遣梦丹”,本是想告诫和考验弟子的,没想到被後世用来巴结权贵。
比“遣梦丹”更厉害的,就是烟自清一直在研炼的“幻真丹”,它可以不用入梦,直接就可产生“遣梦丹”的效果。
但它的弊端就是如果药力过甚,虽然给试烟者一次绝对的超前快感,但常常被实验者却无法从梦中醒来,神智总是停留在梦中,如果这种状态停留的过长,被实验者就会成为植物人,并且在逐渐萎缩中不治而死。
更可怕的是,炼烟者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引导试烟者的潜意识,使其自身感官已经完全被虚幻代替,黑铁匠就是惨死在烟自清的“幻真丹”烟气之下。
听到这里,正发美梦的几个人,如同被泼了桶带冰砖的冷水,因为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铁匠的惨死之状,又隐隐的觉得,这美妙的“遣梦丹”有点狰狞可怖了。
本来,烟自清是想利用此丹,给老婆和儿子治病的,因为痴呆的人不好控制脑神经,可一旦入梦,就可以被炼烟者控制了。
但因为现代的各种草药,对比古代都退化了很多,炼起来提纯不够,所以总是无法使丹药发挥最高效力,於是就想用烟自霞的那五口祖师锅,据说这五口锅的特性,可以把药炼制到最高纯度,从而达到古丹烟药的标准。
一提到那五口祖师锅,古傲和梁库一同来了兴趣,不禁四眼放光,期待著房东老太快快讲来。
房东老太就又讲述了那五口祖师锅的故事。
那五口古锅材质各异、巧夺天工,是炼烟氏代代相传炼制烟丹的圣器。
排在首位的就是软金锅,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奇金之锅,平时看上去软的像一坨赤黄面团,用手一捏就成了一个锅型,更奇的是,都说足金怕火,但这一经火烧,竟然硬如钢铁,而且一直烧的通体黄红,也不液化。
传说是祖师在锻造五锅时,总是无法使金在高温下不化,而只有纯金的高质性不跟其他东西化合,从而在炼制烟丹中保持各药的本性。
祖师一时之急,便受了古代铸剑大师的启发,开始用自己的血来合金冶炼,但悲惨的是,几乎耗尽一生心血,却没收到效果。
这一代祖师郁郁而终,弟子们就把这块金坨与祖师合葬,但有一天电闪雷鸣中劈开了石棺,众人赶到时,只看到石棺的侧面印了一个人影外,祖师一根头发都没留下,而那坨金从此竟然也神奇的有了属性,火越炼越如玉般通体透明而有硬度。
不知道是劈雷把祖师的尸体焚化,从而导致软金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还是祖师真的以身摄入了。
此锅被尊为五锅之首。
珍木锅是一个上古珍木化石鬼斧天工而成的,造化奇妙的是,这木化石的上半截还没完全石化,保持著微妙的木性,而下半截完全石化,正巧可以加温,不让内层的木质烧化。
天水锅是由一块亿年黑河石雕成的,此锅每到下雨前会自动渗出水来,阴性极强,最接近水性了。
圣火锅,与其说是锅,还不如说是火。其只是万年不灭火种,并无锅形。据说长白山原始森林中有种地火,春夏秋自燃,遇冬深藏古木树根,遇水不灭,经万年不息。
祖土锅则是一个土陶,看上去最不起眼,但却相当珍贵,据说这是本门最早用来炼药的锅,陶质独特。历三千年而不腐,但从土质看确属一般,其背後一定有著比金锅更为神奇的传说。
五口祖师锅中,除了软金锅是为了保证药性纯一外,其他四口都是利用自身强盛无比的五行气,来弥补药力不足的。
续“遣梦丹”後,五口祖师锅又把众人的兴致,推到了另一个高峰。
梁库彷佛看到了自己搂著这五口锅吃饭睡觉,古傲好似摸到了一叠像帝国大厦一样高的美元。
说完祖师锅,房东老太话锋一转,又回到了烟自清的主题上。
烟自清的妻子自焚死後,心性彻底逆转,这些年来,为了给儿子治好病,疯狂的用活人来做实验,以摆地摊、卖糖炒栗子为名游走各地,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了他的实验品。
从今天一战看来,儿子虽然没治好,但炼烟的功夫竟有惊人提高,烟越来越清,普通人已经觉察不到了,而且药力惊人。就算身为师姐的她,也已经没有必胜的把握了。
梁库就急著说:“靠!对比起来,我宁可落在黑铁匠的手里,也不愿意落在烟自清的手上,还好来个痛快的。”
悲壮中,又想到那五口神奇的祖师锅,眉开眼笑道:“您不是有那五口祖师锅吗?炼出的烟药一定胜过那个老小子。”
房东老太却叹了口气:“我虽然有那五口祖师锅,但这五口锅在炼药时都有严格的时间方位和一整套的秘诀,可这套秘诀自从八代前就已经失传了,现在这五口祖师锅只是当做本门的圣物供奉著。其实一直没有借给师弟一用,其中也有这个原由。”
梁库一屁股坐了下来:“费了半天劲,全白说了。”
古傲眼睛一转:“哎,什麽都是摸索出来的,不如把那五口祖师锅拿出来实验实验,也许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古傲说这些个除了真有此心外,更是希望看看这五口宝贝锅。
对於从小就跟古董打混的他,这样神奇的东西几乎只从神话中听说过,做梦都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这种东西,而且这现实还被自己遇到了,就只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太凑巧,不管了,看一眼这宝贝,就算死了也多少值了。
梁库奇怪道:“这五口宝贝锅既然在您的手中,难道您是掌门吗?既然是掌门,还怕什麽师弟?”
老太回答:“本来按师弟的悟性,这掌门应该是他的,但因为过於心软,师父便觉得不适合当掌门,於是我就勉强做了这个掌门。可没想到一旦心善的人狠起来却是这样的可怕,虽说现在他的烟术已经不在我老太之下了,却更不是掌门的料了。”
老太随即又叹:“自己这把老骨头不在心上,可一旦药方和祖师锅失传了,可就无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古傲眼珠子转来转去,一脸的垂涎表情。
梁库就拿他开涮:“为了整个炼烟氏,也是为了祖国的神秘文化得以发扬,在这危机时刻,我看古傲你就拜老太太为师吧!”
古傲正被说中了心事,但丝毫看不出脸红的趋势,反而一脸认真:“虽然我古傲不算笨,但还有自知之明,这炼烟之术博大精深,一定要有个天才人物才能继承,所以这拜师一事不提也罢。
“但说句心里话,自从我第一眼看到烟奶奶,就有种非常的亲切感,我自小爷爷奶奶去世的早,如果烟奶奶不嫌弃,就认我做你的乾孙子吧!”
靠!梁库已经要晕过去了,虽然几次交往,已经知道这小子不但贪钱好色,但说什麽也没想到,脸皮竟然厚到这种登峰造极的境界。
古傲是何等人,见什麽人说什麽话,他很明白老年人,尤其是上了岁数的老太太,最喜欢小辈的来甜言蜜语的套近乎了。
果然,一番表达,让本来古怪的房东老太,看上去感动了很多。
不过感动归感动,老太太并未被打动,原来她似乎是有意把这东西传给朝歌。试想一想,天下又有几个人的天分,能比神易後人还要厉害的?
再者说了,一旦朝歌接受了炼烟氏的衣钵,就算自己还不够资格做神易後人的师父,但多少也有了些师恩成分,这个高枝攀的可划算得很。
朝歌也从老太的言语眼神中感觉到了什麽,只是对神功奇术向来持回避态度的朝歌,却没有丝毫接下这份厚礼的想法,但又不好冷了房东老太的一片热心,模糊道:“只要我们齐心合力,未必没有办法过这一关,如果八门真的实际上已经控制了全镇,我想对於您师弟烟自清,他们不会坐视不管,毕竟八门想要的是我。”
这番话并未表明回绝,但也没表示同意,不至於让老太太当场绝望,更重要的是,一语点破了当前形势,全镇的人都想得到神易的那个绝世宝藏,而朝歌成了打开这个秘密的唯一钥匙。
他们相互争夺中,也必然相互牵制,朝歌这方众人正好可以利用这种纷争产生的空隙。
房东老太不禁暗暗心惊,看这个神易後人,就只是二十几岁的模样,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意外,现在还没完全继承神易的骇世神术,但这麽年轻,就竟然有如此冷静和洞察形势的能力,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整个术界又将掀起惊涛骇浪了。
眼看亥时已过,子时将至,虽然知道各方势力不会任由烟自清对楼内等人施以毒烟,但为了以防万一,老太还是提早做了准备。
况且烟自清的後面除了八门在外,不知道还会出现什麽厉害的角色。
房东老太开始设烟布阵了。
仔细观察整个小楼,才忽然发现里面大有文章,墙壁许多地方装有暗窗,而且通气的暗格纵横,只要稍加布置,房内空气流通就会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每组暗格烟道的中心枢纽处,都有燃化烟丹的器具,一方面可以把外界攻进来的毒气疏通走,另一方面,又可以把房内燃著的毒气,弥漫在小楼的各个方向。
烟丹分三种,一种是丹香,样子像是燃香,方便点燃,但药力易散而且弱,主要是弥漫在各个出口暗道起防卫作用。
一种是蜡封的丹丸,药力胜过丹香,在一个小碳炉里慢慢加温,它的烟具备攻击性,可以对进入小楼周边半径五米内的任何人,产生杀伤作用。
最猛烈的要算是第三种丹锅了,因为可以骤然高温,又可以大量用药,其出烟量和烟所达到的药力,对人以及任何生物都有异常的影响。
三种烟丹另一个有趣的地方是,虽然丹香最弱,但对接触到的人会以最快速度发作,会使眼睛内部的晶体糜烂,如不及时救治,很快就会顺著眼睛溃烂入脑。
丹丸烟气会让人产生极度的恐惧感,在你眼前可以出现各种恐怖的幻觉,在高度的精神压力下,可以诱发体内各种严重紊乱,如继续中毒下去,常常肝胆破裂,心肌梗死。
丹锅的药力是最慢发生的了,可一旦发生就很难解救,这种烟可以完全破坏人的神经系统,类似於烟自清迷杀铁匠那种。
三种烟丹是以对人的控制程度来分等级的,而不是时间快慢。
房东老太边布置,边把各种有关炼烟氏的手段讲出来,并告诫各人,要距离窗子和门远一点,越是这些地方,越是容易中毒。而且给每人一截发了霉的酸草枝含在嘴里,这东西可以解房东老太的烟毒。
这让众人皱眉不已,古傲和梁库还有朝歌,却毫不迟疑的把酸草枝含了进去。
古傲当然是怕死,不就是一截发了霉的草枝吗?只要是能保住命,就算是一棵发霉的酸树,他也能吃下去。
梁库什麽苦日子没过过,这点对他来讲已经是小意思了。
朝歌却是懂得一点原理,别看这些霉菌,它们有著极强的分解能力,或许就是依靠这个原理来解毒的。
蝎子眼看看连古傲这坏小子都含了,自己也一口含了下去,还蔑视的看了一眼正在犹豫的老王,脸上骂了句,别看你是员警,可论狠劲跟老子差远了!
老王是看几乎所有人都含了他才含的,就算吃亏上当,也不是他一个人。
最後,剩下了吴姨母女。
吴姨咬著牙皱著眉,好几次後,才勉强的把酸草枝含了一截。
小叶本来就已经快反胃了,看到老妈的痛苦神情後,当下就决定,无论如何也绝不吃这东西。
就在这时,忽然从一楼後窗传来异常声响,众人赶过去,被眼前的一幕恐怖画面惊呆了。
两个企图从後窗偷入进来的汉子,脸色黑青像是被活活吓死了,而且眼部已经溃烂的没了眼球,两道浓浆顺著倾斜的脑袋眼窝处往外流,更明显是中了丹香之毒。
小叶当场一阵狂吐,吐完了很潇洒的拢了拢头发,二话不说,一口就把发霉的酸草枝放入口中,狠命的嚼了起来。
在烟自清还没来到之前,杂术人士开始轮番进攻了。
因为地脉已封,术力无法应用,进攻小楼打头阵的,大多是练习武术的悍夫。
有两三一夥的,有八九成群的,也有独来独往的。
他们拿刀提棒,横眉凶目,各揣心腹,本来就一直潜伏在小楼四周静观形势,企图坐收渔翁之利。
自从烟自清出现之後,众人因为惧怕烟毒,都不再急於进攻。可时间一长,又开始坐不住了。
且不说那个推小木车的古怪老头已经如何的厉害,再加上令人超级头痛的八门。如果他们一直这样坐等下去,神易後人是跑不了,可他们自己除了免费为别人做了看门狗外,其他是一点便宜都捞不到。
於是,他们在互相观望中,开始蠢蠢欲动了。
最先憋不住的,就是水鬼门的浑大、浑二兄弟俩,几百年前,他们的祖先本是江上吃黑饭的,可以整夜泡在江心,一等有船只经过,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船底下敲个洞,等船客发现船漏水,陷入一片惊慌失措时,就可趁乱偷窃。
财物到手後,再潜回水底,至於那船是死是活,他们从来不管。
到了现代,这一行越来越派不上用场了,水鬼门人就渐渐发展到岸上来,从暗偷到明抢,总算是没完全辱没先人们的辉煌。
浑大、浑二两兄弟,继承了水鬼门从斗杀术到暗窃术的各种技俩,其中本来应该是必修的潜水换气术,现在却成了可有可无的选修科目。
不过值得这两兄弟庆幸的是,虽然是选修科目,但当初因为师父的偏好,而很是认真的逼著他们练习过,没想到今天终於用上了。
因为通过刚才这一场斗烟,连傻子都明白,只要不呼吸,就算这烟再毒,也是拿人没办法的。
嘿嘿,虽说祖宗传下来的这换气术,除了潜水,连狗屁都不顶,但此刻却赶得正巧,要说闭气不呼吸一天有点难,但若是一、两个小时,还是轻松自然的。
老太婆若是没了毒气撑腰,那还不是任他兄弟摆布?
至於神易後人,肯定是因为地脉被封无法施展,否则也不会让一个老太婆来充门面了。
想一想,师父还真有先见之明,好像早知道我们两兄弟要有今天这一关。这也正是兄弟俩决定先闯头阵的主要原因。
浑大、浑二两兄弟正暗暗窃喜,就在他们边从後窗潜入,边做著活捉神易後人白日梦的时候,他们却说什麽也没想到,老太太的三种烟毒,正悄悄地潜入他们的毛细血管。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32
正文 第七集 炼烟老太 第七章 迷捕
当进入小楼五米半径的时候,浑大最先有了感觉。
他忽然没来由的心跳加剧,刚刚眼前那再普通不过的小楼,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口巨大的、涂著血红朱漆的棺材。
小楼後窗玻璃上的偶尔反光,就像一条盘在棺材内的巨蟒,闪现著青幽幽的眼睛,正等著他们兄弟俩送入蛇口。
很快,浑二也有了感觉,兄弟俩又不能说话,因为这换气术一开口就泄了,只能用惊恐的眼神互相对视,完全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麽。
要说兄弟俩虽然在镇上装出一副安分守己的良民状,但在外面杀人掏心、活吃人肉,什麽场面没见过,但此时此地所发生的,却是平生未曾遭遇的。
他们每踏前一步,体内的神经线就好像被两座绞盘狠狠的拉紧,相信此刻发出的任何异常声响,都会立时让他们崩溃。
距离小楼的後窗还有半米之距了,鼻尖都已经滴落冷汗的兄弟俩,又互相对望了一眼,究竟是进还是退?
浑大咬了咬牙,几百年来,不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吗?
进!
人的机遇有时真的很矛盾,有时人的狠劲会造就成功,同样这种狠劲也可以带来毁灭。
浑家兄弟俩挨过炼烟氏丹丸的那五米恐怖半径後,终於没能闯过丹香第三关,就在撬开窗子的一刹那,浑家兄弟的眼睛,像是被注射了一剂强硫酸,甚至能听到眼球晶体化成浓水那瞬间发出“噗”的一声。
这一声音,这一变化,这一景象,同时让两兄弟苦胆破裂,一命呜呼。
当然,这种结果对於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因为就算他们闯过了丹香这一关,最後还是会被丹锅之烟迷惑意识。
这两位死景颇为壮烈的浑家兄弟,正是让小叶毫不迟疑吞下发霉酸草枝的那两个壮汉。
浑家两兄弟的带头行动,在围困小楼的杂术群里,引发了一个连锁反应,他们并不清楚这兄弟俩是否得手,但也正是不清楚,他们才更加急於行动,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迟疑,被这两兄弟得手,那他们可真是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第二批忍不住准备攻入的人,瞬间成百倍增长,各门杂派竟然有数百人之众,从各个方位向小楼黑森森的压了过来。
他们每人都用多少能解毒的浓茶水浸湿厚毛巾,裹在鼻口上,手中各种寒刀锋刃,在月光下闪闪刺人,如同一群随时可以把任何生物撕得粉碎的恶狼。
眼前这情况,已经引起楼内众人的注意,古傲等人开始慌了,就算老太太的防御系统如何完备,可一旦这群恶狼似的术人一古脑的冲进来,数百人中,总有几个、十几个侥幸活下来的。
想想那对屠夫夫妇和黑铁匠的杀人手段,恐怕任何其中一个,都可以把自己这群人像蟑螂一样灭掉。
吴姨母女乾脆不往外看了,坐在一旁,抱在一起。
要说还是老王和蝎子眼是见过场面的人,看看他们俩,虽然同样也是发慌,但心里已有主意,到厨房里各自摸了一把菜刀紧紧握在手里,一副硬汉形象。
古傲给自己打气道:“对!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嘿嘿,哈哈……”
蝎子眼忽然双眼无神的望著外面,不无悲惨道:“杀人家?还是别做梦了,这刀我是留著自杀的。”
古傲:“好!那咱们就……呃?”
朝歌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二楼窗前,冷静观察著,他几乎能数出可以看到方向的进攻人数,从而默默估计出其他方向一共可能的人数。
梁库守在他身旁,一会看看窗外,一会看看朝歌,看窗外的时候神情紧张,看朝歌的时候,又多少找到了些精神上的安慰。
小闯则瞪著一双虎眼盯著外头,一对小铁拳攥得紧紧的。
只有房东老太看起来最悠闲。
她偶尔向窗外瞥上一眼,然後就像老太太做针线活似的,一根一根、一颗一颗的分类她的烟丹,计算著各个机关处烟丹燃尽的时间。
在她心里,只要小楼的三层防御系统运作正常,别说是人,就连带膀的苍蝇,也休想飞进来半条腿。
从院门正面摸进来的只有两夥人,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个,奇怪的是,就属正面大门好走又宽阔,却进来的人最少,大概是都在想,越是好走的地方,越是机关重重。
而且这立在院中央、还在阴魂不散飘著烟的炉灶小黑锅,正对著大门通道,这东西看一眼就让人发毛,更何况逆烟而上了。
敢从这条道走进来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世上罕见的术界高士,一种是大脑高度不发达者,学名──白痴。
不过,现在从正门摸进来的这两夥人,既不是所谓的术界高士,也不是白痴,他们的大脑虽然不是很发达,但还没到高度不发达的程度。
他们之所以敢从正门摸进来,完全是迫不得已。
因为小楼的其他方向,早被其他各门派霸占了,本来他们还想跟各门各派争个公道,但仔细一对照不成比例的人数,又看了看对方如狼似虎的眼神,还是算了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说来也凑巧,正面摸进来的这五、六位虽然分属两夥,但认真论起来,远祖上却是同门,都是结合术数练形意拳的,而且拳架上又都以虎形为主。
不同的是,其中一夥的祖辈,常以走镖兼做师爷为生,渐渐繁衍到现在,後世子孙支脉大都定居城市,也沾染了许多市井俗气。
这一夥人,领头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外表看来也算是仪表堂堂,可是一张嘴,便现出一副尖酸势利的婆娘像。
另一夥则是道地的山沟农民,瘦小乾黑不说,又有很严重的罗圈腿,走起路来一拐一晃,飘飘忽忽,说什麽也看不出半分虎的样子,倒是像条十足的山地病猫。
因为这样,差点被同是形意虎门的婆娘汉鄙视死,张口闭口不是乡巴佬就是老病猫。
本是同祖同门的,乡巴佬的一方领头人,本想和婆娘汉这位城里亲戚攀谈攀谈,套套近乎,没想到人家半只眼都没瞧得起自己。
这也算了,还张口闭口乡巴佬的,要知道,尽管外表形象有点类似老病猫,但乡巴佬可绝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因为常被人瞧不起,平时最嫉恨别人鄙视自己是乡巴佬了,如果有谁如此冒犯了他,必定想出各种阴损的办法报复回去。
就连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有可能让他联想到鄙视,立时把他刺激得如同一只炸起毛的猫。久而久之,又多了个雅号──神经猫!
神经猫现在面对这位同门大汉肆无忌惮的鄙视,肝火早烧到了脑门,一时又不能来硬的,便咬牙切齿,眼球欲爆的骂道:“死八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著瞧!”
虽然沾亲带故的,但死八婆实际上是不屑与神经猫为伍的,没办法的是,不管他怎麽假清高,在别人眼里,他和神经猫都是属於一个档次的。
但又不甘心落在人後,於是死八婆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一左一右与神经猫各带著自己的人,从正门摸了进来。
在院外没有茶水棉布蒙上鼻口的时候,两人叽叽歪歪的你一句神经猫,他一句死八婆的嘴斗个不停,可一进入彩烟范围,那种充满尖酸恶毒的对骂,立刻用飞刀似的眼神来代替了。
即便院门很大,院子很宽,这两夥人的行动很明显,但因为心里害怕,走起路来还是显得像是作贼。
他们尽可能远的绕开那个小煤灶,往小楼靠拢,死八婆向神经猫使了个凌厉飞眼,大概意思表示:神经猫,瞧你那熊样!就不能勇敢点,把那个冒鬼烟的小灶一脚踢倒了!
神经猫立时飞剑似的回敬了一眼:你厉害,你怎不去踢?鬼知道里面还有什麽机关。死八婆!
人心就是这样有趣,要死大家死,等死也没所谓。
最终,那锅烟料还在好好的烧著。
在进入到五米半径内的时候,丹丸烟毒在本来就有点神经质的神经猫体内发作了。
神经猫忽然觉得眼前的景物有点变形、有点虚幻,尤其是仍时不时的往这边飞眼刀的死八婆,怎麽忽然看起来像是变成了一只巨大可恶的、公不公母不母的绿头苍蝇,嗡嗡的令人作呕心烦。
不自觉中,神经猫下意识的提了提手中一把有点苗家风格的锋利短刀。
死八婆似乎觉察出哪里不对了,因为在飞过来的眼神里,他发觉神经猫拿他有点不当人来看了。
很快,死八婆也发作了,在他眼里神经猫也变形了,变成了一只有著锐利爪子的、炸毛血眼的疯猫。
他已经不是下意识了,而是很确认的举起了手中的那把很秀气、很女人的鸳鸯剑。
终於在药力的诱发下,神经猫和死八婆的嘴斗,最终发展壮大成械斗。
两个领头人都动手了,那几个跟班的,也自然迷了魂似的互相拼命起来。
这乒乒乓乓的一斗不要紧,在摸进小楼四面八方的几百人里,引起了可怕的连锁反应。
本来他们在丹丸的药力作用下,互相提防的敏感神经和恐怖幻觉,已经到了极点,就像是晒了八百年的乾柴,稍一点火马上猛燃。
一时间,在小楼周围不到二十米的狭小空间里,几百个狂人疯了似的互相屠戮起来。
通常是手中刀刚刚插入一个人的心脏,几乎是同时就感到有三把利刃从不同角度撕开了自己的身体。
失去控制的疯马、疯狗很可怕,失去理智的疯人更可怕!
在几乎已经超出人体极限的尖叫声中,很快几百人锐减到几十人,最後是十几人。
奇迹的是,在这生存下来的,几乎各个都是杀人魔王中,竟然出现了死八婆和神经猫的身影。
跟刚刚不同的是,死八婆双臂已断,还有一只胳膊连著一层皮,挂在膀子上一荡一荡;而神经猫两眼已经成了血窟窿,像是被什麽两齿利器刺瞎了。
他们的生存的确是奇迹,残酷造就的奇迹。
拼杀中剧烈的疼痛,让他们稍稍缓和了一下烟丹药力,为了在众多强敌中生存,失去双臂的死八婆和瞎掉双眼的神经猫,组合成了一对绝妙搭档。
他们紧紧靠在一起,一个用眼一个用手,两人本来就是同练虎形拳的,配合默契自如,虽然险象环生,最终生存了下来,可他们带来的师兄弟却全都死光了。
几个浑身是血、断臂残肢的杀人魔,通过一场歇斯底里的发泄,闯过了小楼第二层防御的五米半径。
可说什麽他们也不会想到,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更加恐怖残酷的第三层防御。
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快,在踏入小楼窗门的所有人中,眼睛几乎是同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奇热。
接著他们就听到了,从自己眼窝脑中传出的一声爆裂声,瞳孔化成了一股浓水,迅速的向脑内腐蚀进去,人一下子变的像是著了火的疯牛,挥著刀斧没命的四处砍杀,没挣扎多久,便烂成一个空脑壳。
其中一个最为凶悍,发觉不妙,乾脆用手指活生生把自己的眼睛抠了出来,挥舞著血片大刀,凭感觉冲上小楼。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直在楼上静静观看的房东老太,有点惊慌得不知所措,她实在没想到还有这样凶悍的人。
眼看血魔一样的大汉就要冲将上来,虽然眼睛已经瞎了,但其威怒发狂,恐怕楼上没一个能幸免於难。
大汉又逼近了一段,再上一、两个台阶就要冲进房内了,此时朝歌也发现了异样,快步冲到门口,眼前寒光一闪,几乎能感觉到大汉的刀锋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大汉的脖子从里到外烂开了一个小口,小口扩散的速度比大汉的动作还要迅猛,眨眼大汉一根血淋淋的喉管全都露了出来,扑通一声,大汉跪倒在楼梯上,双手摸著越烂越细的脖子,惊恐之状难以言喻。
原来刚才慌忙间罩在口鼻处的棉巾脱落,毒气迅速侵蚀进了呼吸系统。如果不是如此,後果真是不敢想像。
连一向阴沉的房东老太,此刻一颗老心跳动的几乎难以承载。
但奇怪的是,如此血腥的场面,却并没让朝歌感觉惊天震撼,也许是因为一走路来惊险不断,让朝歌的承受能力逐渐增强,但此种解释,又让朝歌自己隐隐觉得并非完全如此。
究竟为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知道是因祸得福,还是更加残酷,因为第三层防御的丹丸,主要是通过与瞳孔晶体的混合物产生腐烂作用,恰巧神经猫的双眼早已被破坏,所以虽然和死八婆一同跨进小楼,但却没发生什麽事,而鼻口上的棉布,又防止了呼吸道传染。
死八婆就惨了,感觉眼睛里就像有两条毒蛇在往脑里钻,恐怖到极点又没发泄的地方,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呵呵声。
神经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他还是能感觉得出,此刻的死八婆生不如死,他稍稍犹豫了下,手起刀落,死八婆的一颗已经半空的头颅滚落一处。
跟在後面还没来得及进入小楼的人看到此景,当时便吓傻了几个,仅剩下的一、两个疯了似的逃离小楼。
神经猫砍杀完死八婆後的第一反应,也是尽最快的速度逃离小楼,但眼睛已瞎,刚一动步便绊倒在地,起来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发觉自己好像进入到一个金黄闪烁的地宫,宝物堆山,古书成柜。
自己不是已经瞎了吗?怎麽还能看的如此真切?
在神经猫那张地狱般的脸上,忽然痴痴一笑,此时此刻说不出的诡异,第一层防御系统的“遣梦丹”发力了。
“你不是想要宝物吗?这些都是你的,快点藏起来吧!”
一道飘渺而又无法抗拒的老太太声音,在神经猫的脑海里回荡,一个幽灵般的身影出现在惨暗的楼道里,正是房东老太。
跟神经猫一样,刚才吓傻没来得及逃跑的那几位,此刻也被老太操纵著,傻傻的笑著,眼前出现了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神易宝藏。
为除後患,老太正想用师弟烟自清的手法,来迷杀这几人,身後传来朝歌的声音:“也许他们还有用。”
大概连朝歌自己都没想到,他会想出如此冷血的办法。
在刚才看到神经猫等人在房东老太的操纵下如同木偶,如果有可能的话,能不能利用他们,来对付外面攻进来的术人呢?
这些人都身怀惊人武技,而自己这方,除了老太太的烟丹外,便没有任何抵御方法了。
就像刚才挥刀冲上来的大汉,随著对烟毒的熟悉,攻进来的人势必越来越多,到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麽情况。
在明白了朝歌用意後,房东老太心情颇复杂的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朝歌,心里想: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难以捉摸,没人知道他的体内藏著什麽。
不过她还是不得不承认,朝歌的这个办法非常好!
於是,老太马上对小楼的三层防御系统做了改动,加大了丹锅和“遣梦丹”的药力,主要是为了迷捕攻进来的术界人为己所用。
一切准备妥当後,包括神经猫在内,房东老太又把刚才迷捕的几个术人,通过潜意识引导,隐藏在小楼各个角落处,专等偶尔有术人突破三道防线进入时,格杀勿论。
改造後的小楼,名副其实的真正成了一座活地狱,一座等待慢慢吞噬贪心术人的活地狱。
最早一批生还的人,描述了小楼里的恐怖情景,他们推断出弥漫在小楼四周的,绝不是一般毒气,而且是可以通过与眼睛发生溃烂反应的烟气。
於是,这次术人的装备比上两次明显提高,不但找来了防毒面具,而且还推来了一批氧气瓶。
没有防毒面具的,就土洋结合,口鼻照样用茶水毛巾捂紧,然後砸开商店,找来许多可以密封眼睛的潜水镜。并且在进攻之前投掷石块,把院中的那个炉灶打翻了,锅里不再有烟冒出。
但又发现五彩烟气很重,久久不散。
没时间再拖了,周边术人们开始准备第三次进攻了!
无论封闭的有多严实,进攻的术人都忽略了烟毒的另一可怕隐密性,那就是通过皮肤的毛细血管渗入。
同样,他们没能逃脱丹丸带给他们的超级恐怖享受。
虽然这次学乖了,避免了互相屠戮,强忍著战战兢兢的迈进小楼的各个通道後,却被隐藏在那里的神经猫等人,一刀刀送上了天。
黑暗里几百人挤在一处,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於是又一场惨烈的自相屠戮开始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是超近距离的肉搏。
而侥幸活下来的一部分人,却又被老太太用改造过的“遣梦丹”洗了脑,虽然控力上还不能跟烟自清的“幻真丹”相比,但暂时还是听任摆布的。
现在他们和朝歌等人并肩一处,成了小楼的护卫者。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32
正文 第七集 炼烟老太 第八章 血红山川
古傲、吴姨等人,还没看过死了这麽多人的场面,精神上倍受刺激不说,几乎吐完了胃里吐肠里,而且看到被“遣梦丹”洗脑後的术人,对攻入者下手狠辣无比,就劝老太手下留情。
老太冷冷道:“如果几位谁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就发慈悲吧,外面的人保准让你以最快速度与世长辞。”
事後,朝歌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残忍,但又想不通,为什麽在当时越是混乱,他越是能冷下心,真不知道是遭遇历练了自己,还是自己的体内本就藏著一个可怕的东西。
旁观蓄谋已久的周天易,终於带领著一帮人出来了,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推断除了院里冒烟的黑锅外,楼里一定有很多燃放毒烟的装置,如果想办法把整个燃放装置破坏掉,而又能保全神易後人的性命,用水攻是最妙不过了。
很快,全镇仅有的五辆消防车被弄来了。水枪高高的架了起来,集中在大门方向,对准了整栋小楼。
这下可愁坏了楼内众人,一旦高压水柱喷射进来破坏了装置,毒气横冲,不但无法防住周边,恐怕连自己都要遭殃。
危机时刻,忽然怪现象出现了,消防车司机神经的把车启动撞向民居,其他人有的坐在地上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有的互相攻击残杀,一切都好像失灵了。
混乱中,更有几个人把周天易架了起来,然後其中一个开车猛力冲过来,所有人一同撞死。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时,老太太说了句:“一定是烟自清来了。”
果然,烟自清出现了,还是带著他的傻儿子,还是推著他那辆嘎吱作响的小木车。
他挑旺了炭炉,开始攻击了。
遍地都是死状恐怖的尸体,烟自清那张清秀的脸映著红火炭,一半明一半暗,看起来诡异非常。
奇怪的是,随著烟自清的炉火渐旺,楼内的人没发现任何异常变化,直到朝歌感觉到室内的气流有点加快了,这才注意到所有暗道内的燃药都渐渐灭掉。
原来,烟自清现在所烧的烟,并不是攻击人的,而是利用小楼的流动通风系统,把自己的烟输送进去,然後再通过与各烟药发生反应,最後导致熄灭,整栋小楼的防护系统也就消失了。
一旦消失,也就意味著可以施展他的毒烟了,联想到中毒时的各种恐怖场面,每个人的脸都青了。
终於,意志最薄弱的小叶,开始出现幻觉了,她忽然以从没有过的女孩柔情说道:“我给你作饭吃好不好?”
然後,她就拉著古傲坐在地上,还美美的不断往他面前端著什麽。
这下把大伙搞愣了。
房东老太严重道:“烟自清开始进攻了。”
众人无比惊恐,又不明白这是为什麽。
房东老太道:“就像那个死了的黑铁匠一样,所产生的幻觉,都是你平时心底最想得到的,或是最憎恨的,或是最爱的。”
听到这里,古傲不禁心头先是一惊,接著一甜,最後一酸。
惊的是,小叶竟然心里有自己;甜的是,小叶原来心里有自己;酸的是,此时此地,这是第一次,很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
接著出现幻觉的是古傲,他就更离谱了,双眼发直,有种可怕的歹毒,阴笑著从衣袋翻出所有的钱,然後像是擦著火一样,一张张的烧起来,每烧完一张,古傲就发出一阵可怕而又极悲的笑声,没人敢相信这样一个爱钱的人,内心到底埋著怎样的秘密。
员警老王最辛酸,把临别跟老婆的一番话说了出来,当了一辈子员警,却面临著家庭危机,这次肯降低身价,为有劣迹背景的古董老板出力,也全是为了子女。
蝎子眼狂哭不止,反覆在说著含糊不清的一句话,仔细听清了,才知道他原来在说的是:“娘,儿子这辈子算是回不了头了,下辈子做牛做马,给您老人家还债!”
梁库忽然静下来,也不再笑了,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喃喃道:“小轻你回来啦?你别走,我去帮你把朝歌叫来……”
朝歌听了,心里一阵痛楚,梁库一直很喜欢小轻,但更高兴见到她和朝歌两人的幸福,朝歌开始隐隐觉得,其实,他欠了梁库好多兄弟债。
最後出现幻觉的,是房东老太和朝歌,房东老太渐渐感觉到自己快支持不住了,一直很冷静的她,开始显出恐慌来,她想拼命保持清醒,挣扎著叮嘱朝歌一定不要昏迷,接著就奇怪的像是对谁说:“我的乖孙儿哦,快再叫一声奶奶听……”
一丝奇怪划过朝歌心头,但稍一深想就感觉头痛欲裂,渐渐的在觉得自己往下沉,就像坠进了自己的意识隧道,往日往事开始不断的从自己身边一幕幕划过,这种感觉很熟悉,有点像当初花娘的命蛊,但又不同的是,好像自己的意识被人操纵和翻找著。
朝歌觉醒起来,他告诫自己不能消沉下去,烟自清正在利用潜意识,来诱导他想要的神易秘密。
可这一次完全与花娘那次不同,朝歌的意志力可以说坚强异常,但他忽然发现,这次无论怎样让自己屏除杂念清醒起来,但越是努力就越是杂念纷飞,往事的一幕幕已经越过青年进入少年时代,这段时期,可以说是朝歌最不愿回忆的时期,充满了灰色的自闭场景。
等进入儿童时代的时候,天空一下子灿烂起来,因为他竟然看到了妈妈,朝歌开始渐渐的放弃了意志抵抗,顺著这个意识隧道一直的沉下去,沉下去,就像沉到了妈妈的怀里。
这一段最美好的时光很快也划过去了,接下来就是除了自己幼儿时的几个场景外,便越来越少有的见到任何东西了。
朝歌还在不断的往下沉著,过了幼儿马上就是婴儿,那是一种奇妙而古怪的感觉,没有几个人能回忆到自己婴儿的时代,但朝歌现在千真万确的回到了他的婴儿时代,单纯和谐而又静极的婴儿时代。
让朝歌开始有点不安起来的是,过了婴儿时代後,自己仍在继续往下沉著,越到後来越黑暗,像是进入到了母体,又像是进入到了自己来到这个人世前的最原始状态。
这种生前的原始状态,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随著身体意识的下沉,虚无飘渺的意识界里,只剩下了朝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忽然下沉止住了,朝歌像是落在了一块地面上,前面隐隐的暗光处有一扇门,门不算大,刚好可以走进一人。
朝歌像是被什麽牵引著走了过去,迟疑片刻,终於伸手推开了它,顿时一股刺眼的碧光倾泄而出,让人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小小的一扇门後,竟然是一片发著耀眼碧光的远阔山川。
朝歌放眼四周,忽然又觉得这山水大川非常的熟悉,而且让他更加奇怪的是,山川辽阔却一点声音全无,别说是鸟叫,就连半只虫鸣都没有。
朝歌跟随那个神秘的牵引力,不觉中似乎已经走到了整个山川的中心。
此时大地忽的一震,不知道什麽时候,烟自清出现在自己身边,正惊恐的看著四周发生的可怕变化。
遍野的碧光开始被一种暗红色的地光代替,漫山遍野越来越红,连朝歌自己的眼睫毛、瞳孔,都变成了血红一片,那血红色有种说不出的魔力,好像把整个山川都化掉了。
朝歌的不安,开始罕见的转化成恐惧了,他真的感觉到,自己好像从血到肉到静脉、骨髓,都在一点点的被化成这片恐怖的血红。
就在朝歌感觉自己身体最後一部分都已经被化掉的时候,自己的心跳也剧烈到了极点。
忽然,一切都消失了。
再仔细看的时候,眼前的情景,一时让朝歌不知所措。
尸体横陈,刀械满处,空地上一个贩卖糖炒栗子的小木车,正在静静的燃著炭火炉灶,一个怪异的老者,和一个有些痴呆的年轻人就在那里,如果还记的不错的话,这里正是旅馆小楼的院外。
只是不同的是,此刻烟自清已经倒坐在地上,无力的依靠在自己那辆小木车旁,一把钢锥深深的插入在眼睛里,暗红色的血,顺著脸流成了一条长线。
朝歌又转身看,身後正站著梁库、房东老太、古傲、吴姨等人,此刻正无比惊奇的看著自己,确切的说,好像正惊奇的看著自己的胸前。
朝歌顺著众人目光低下头,於是他看到了让他更加惊奇的情景。
一股血红暗光,透过胸前的衣服,正绵绵闪烁著,朝歌伸手入怀掏出了那三片古玉,这血红暗光正是从这里发出,上面的山川图形,也都变成了血红一片。
天!这不正是刚刚意识隧道中,那扇门後的画面吗?
究竟发生了什麽?就算是超级镇定的朝歌,此时也惊的脑中一片空白。
“爸爸,妈妈来叫我们回家吃饭喽!爸爸,妈妈来叫我们回家吃饭喽!”
忽然,傻儿子无比高兴的喊著。
朝歌又转过头,看到烟自清的傻儿子,正对著月夜下的暗影,兴高采烈的叫著:“妈妈,今天做的,是不是我最爱吃的青瓜蟹柳啊?哦!好耶!真的是耶!”
傻儿子高兴的拍手跳了起来,就像真的看到了早已经死去的妈妈,站在了阴影里。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块古玉吧!”
房东老太已经走了过来,正惊惧的盯著朝歌手中的那三块古玉,此刻玉身的血光已经渐渐退去,又恢复到莹莹的清凉玉光。
朝歌迷茫的点了点头,然後默默问道:“刚才发生了什麽?”
老太直直的盯著古玉,足足的凝了半晌後,缓缓道:“虽然我也并不肯定发生了什麽,但一定是这块玉发生了作用!”
老太又看向了虚弱的烟自清:“我们醒的时候,你已经站在了这里,不知道为什麽,师弟好像中了自己的烟毒,陷入在一种迷乱的意识妄想中无法自拔,那把钢锥是他自己刺的,大概他是想用这种剧痛来唤醒自己……”
朝歌一下子回想起,刚才门後烟自清和自己一同站在血红山川的情景,难道他在引导我的时候,竟然连自己也陷入到我的意识隧道里了吗?
如果那一切都是真实的话,那麽深埋在自己最原始意识中的东西,为什麽是这块古玉上的血红山川呢?
常疯子临终前要传给我的,到底是些什麽?
朝歌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每每回想到那遍山遍野的血红山川,他都有种窒息得无法呼吸的恐惧感。
“爸爸,我们快点回家呀!妈妈已经走了哦。”
这时又传来傻儿子的焦急声。
朝歌抬头望去,傻儿子正试图往家回去,刚急急的走了几步,却又被系在腰上的绳子牵住,极懊恼的嚷著:“妈妈,爸爸不好,爸爸总是拿绳子捆住我。”
说著,随手在地上拣起了一把刀,奔到烟自清身边,边懊恼的念叨著“爸爸不好”,边用刀去割爸爸腰间的绳子,胡乱中绳子没有被割断,烟自清的腹部却被切开了深深的几道口子。
毕竟师姐弟一场,房东老太忍不住走了过去,用拐杖狠敲著傻小子的头:“傻小子!你给我停手!”
朝歌也赶了过去,但事出突然,一切为时已晚,眼看烟自清伤势严重,已经活不多时了。
老太缓缓的低下身,哑声道:“师弟啊,我早就劝你收收杀性,最终你还是反伤了自己……”
烟自清忽然一笑,长长的吁了口气:“能死在自己手上,是我的报应,也是我的最好收场了!这样也好,总算我们一家三口人快要团聚了……”
说著,烟自清看向一边正摸著自己头喊痛的傻儿子:“儿子,到爸爸这边来。”
傻儿子边捂著头,边磨磨蹭蹭的走过来,被烟自清拉著手坐了下来。
烟自清慈爱的用手轻轻抚摩著儿子的头:“儿子乖,让爸爸揉一揉就不痛了。”
果然傻儿子渐渐的安定下来,傻笑著:“真的耶!不痛了,不痛了。”
烟自清又在怀里掏出一粒深青色的药丸来:“乖儿子,把这吃了,就更不痛了。”
房东老太一见那药丸脸色大惊,那药丸正是药性最猛的“遣梦丹”,炼成烟已经剧毒无比,如果直接吃下去,恐怕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可以活命。
刚要阻止,却看到师弟深深的目光中,透著决绝和坦然。
老太向尸横遍地的四周望了望,她理解了师弟心情,此时此地,也许他把傻儿子一同带走,真的更好过留在这个是非世界。
“我不要!爸爸给我吃的东西都是苦的,我要吃糖!”傻儿子极力抗拒著。
“儿子乖,听爸爸的话,把这吃了,就可以永远见到妈妈了!”烟自清微笑著,就像他也真的看到了自己妻子一样。
傻儿子一听可以永远见到妈妈了,开心的笑了,一下子就把药丸吞了下去。
烟自清把渐渐失去知觉、却仍甜美傻笑著的儿子搂在了怀里,轻轻的拍著,就像是在哄他睡觉,每拍一下,血泊中的自己也就虚弱一分。
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眼神里绽放出一丝异彩,彷佛那里边有一片温馨的夕阳,夕阳下他们一家三口,正快快乐乐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红红的朝阳刚露个头,整个古镇就已经被照的一片血红了。
它已经完全没了往日那种和谐而又安闲的气息,剩下的除了龟缩在角落阴影里不安的猫,再就是隐藏在死一样沉静下面的四伏危机。
经过昨夜一场激斗,虽然外界的人没能攻进来,但通过那三块散发出神奇之光的古玉,观战的人更加确定了神易後人就是朝歌。
现在暂时的宁静,很可能预示著更加大规模的行动。
而且八门的人始终没出现,应该是在冷眼旁观,他们是想利用杂术界的人,来摸清神易後人的底,一旦八门出手,仅凭现在的朝歌和房东老太,恐怕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唯今之计只有一个──突围!
但说到突围,又谈何容易?
外无救兵,里无内援,就只是用不上术力的朝歌,带领一帮老弱病残,要想在被身怀各种诡异杂术的几万人包围下突围而出,一句话──那比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不可能完成!
众人绝望之际,房东老太振奋人心的自称想出一个办法。
可就在众人急切想知道究竟是什麽办法时,老太却把脸阴了下来:“现在我们的处境大家也知道,有几万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著我们,如果想要突围,不管是什麽办法,隐密行踪都是必须要做到的。”
梁库已经不耐烦了:“老太太,都什麽时候了,啥办法您就快说吧!”
房东老太的脸,阴的更厉害了:“难道你们就没发觉,朝歌被发现是神易後人的整个经过,有点奇怪吗?”
顿时,有关朝歌在古镇的前前後後,在每个人的脑袋里过了一遍。
梁库:“有什麽奇怪,不就是我教给小闯的隐身步法,被他们瞧出来了吗?”
老太不经意的扫了眼小闯:“这孩子几乎每年都要独自来两次,每次都要住我这里,每次都要去跟周天易的徒弟比武。大家觉得这正常吗?”
很明显,老太话里话外,都隐指小闯的来历似乎有些问题。
梁库也已经听出了话意,眼睛瞪了起来:“老太太你什麽意思,难道你怀疑小闯和周天易是一夥的,合计好了来摸我们底的?
“你也不想想,这个鸟地方,全镇加起来也没几家住人的旅馆,况且你以为人家愿意住你这里呀?小闯是因为比武才住你这里的!
“再者说了,教小闯隐身步法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之前小闯连一个字都没提过。照这麽说,你是不是连我也怀疑啊?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33
正文 第七集 炼烟老太 第九章 突围之前
古傲等人并不太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能做企鹅状,头部左右摇摆,哪里有话声就向哪里看。
老太“嘿”了一声,说冷笑又带点嘲弄:“正是因为全镇没几家旅馆,这几家旅馆却成了全镇人的焦点所在,因为凡是外来人都要住在这几家,而每个外来人都有可能带来关於神易後人的线索,所以,嘿嘿,别看我这旅店不算大,恐怕吃饭时摔碎个碗,全镇人的耳朵都要颤三颤。”
梁库忽然不气了:“嘿嘿,我也不气了,你随便乱瞎想,人老了都这样。”说著拍了拍一脸委屈的小闯:“别担心兄弟,到什麽时候都有大哥罩你!”
老实讲,自从朝歌住进来,就觉得小闯的来历有点奇怪,但并没联想到是术界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现在经房东老太一说,又把所有线索成串的回想了一遍,虽然还有诸多奇怪的地方,但大体上来说,小闯不太可能是怀疑物件,比如他是固定每年的假期来这里的,外人住进古镇的随机性很大,如果以这点来断定小闯有问题的话,的确有点牵强。
朝歌并没急於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问道:“您的意思是?”
老太道:“我只是怀疑,并没就说这孩子跟周天易有关。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稍有疏忽我们都可能落入陷阱。所以,我的意思是……”
老太停了停,看了眼梁库和小闯:“把这孩子留下来。”
“不行!不带小闯一起走,我也不走!”不等众人表态,梁库就第一个大放火炮了。
朝歌也觉不妥:“您曾说过,八门为了孤立神易,也是怕有关宝藏的消息泄漏出去,对接触过神易的人格杀勿论,留下小闯,恐怕很危险。”
梁库一听,老大都跟自己站在一条线上,心下更有底气了。
房东老太缓和道:“当然不能就这样留下这孩子,我这里有个隐蔽的地方,把他藏起来。而且我们又趁夜出发,他又是个孩子,外人就很难留意到我们没带走他。”
朝歌暗想著此事的可行性,一时无语。
小闯脸憋的通红:“你们不用争了,我也不当你们的累赘,你们走你们的,我一个人走!”
说著,小闯就气横横的向院外走去,却一把被梁库拽住。
小闯虽然年龄不大,但从小就练拳,一身的蛮劲,梁库险些拉不住了。
房东老太走过来,用手在小闯的鼻子前一晃,没挣扎两下,就昏迷过去了。
梁库急忙用手拍了拍小闯的脸,没什麽反应,对老太吼道:“你把他怎麽了?”
房东老太不紧不慢道:“那只是普通的迷香,可以让他安静点,好好睡一觉。”
梁库又吼:“老太婆,如果我兄弟有事,我跟你没完!”又拍了两下,见小闯鼻息均匀舒畅,看来的确是睡了的样子。
梁库大手用力把小闯抱回房间的床上,边走嘴上边骂骂咧咧:“靠!什麽鬼店,连迷香都有,简直就是一间标准黑店……”
眼看此事不解决,老太就不说出那个可以突围的救命办法,古傲有些忍不住了:“各位各位,虽然你们说的我还没太清楚,但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实情。
“老奶奶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先不去怀疑小闯到底是不是有问题,如果有我们来转移外界的注意,从另一个角度看,留在这里也许是最安全的地方。”
古傲停了停,对众人道:“如果大家同意的话,我不介意跟小闯一同留下来。”随即马上又道:“不过我在古镇的曝光率太高,留下来恐怕会坏了事。”
古傲一出口,就先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有利的中间位置上,一是这样对两方面的不同意见来个中和,从而让老太太快点说出突围办法;二是他一旦觉得这里的藏身处的确隐密,他正好可以藉机留下来。
当然,他并不把话说死,毕竟他还不敢断定哪种办法更安全。
紧接著,吴姨也出来跟著古傲打圆场,如此一来,梁库还真开始有点动摇了。
於是,房东老太在全部视察了遍小楼的防御系统没有漏洞後,可以放心房内的举动不会被外人窥见,就把众人领到了位於小楼一角的厨房里。
厨房不大,又布满了锅碗瓢盆,看起来空间更小了。
梁库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哪里像是能藏住一个人,古傲更有点搞笑的,掀开煤气灶上的一口比脸大不了多少的小奶锅,看了两看,引来众人的一顿鄙视,古傲忙解释道:“我是顺便想看看,还有什麽可吃的没……”
老太太等众人都没发现有藏身的机关後,不无得意的用拐杖敲了敲一口看上去已经久久不用的大黑锅。
这口锅直径足有一米长,是典型乡镇用柴火烧饭作菜的厨具。
前五年古镇的居民还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在用,到现在大多都已经改用煤气灶了。不过还有人保留著它在自家厨房里,人就这样,用久了的东西,都有几分感情留在了那里。
不过显然房东老太留下它,好像另有用意。
在老太太的指示下,几个年轻人动手把大黑锅从砖砌的灶台上抬了出来。底下是用砖砌的炉膛,本来是红色的方砖,早已经被年深日久、烟薰火燎的黑如炭块了。
众人不禁有点莫名其妙,难道藏身之处就是这里?
梁库嘿嘿坏笑:“老太太,您这里还真够大的,估计藏两只猫是没问题了,嘿嘿……”
古傲两只手扶在灶台边,像只瘦狗似的把头探了进去左右瞧看,他想起以前搜古董时去过的几个村子,过去的很多大户人家,都喜欢在房子或是墙基底下挖些地洞或是暗室,把金条银砖还有祖传宝贝什麽的藏在里面。
老太太自称是什麽炼烟氏,这更有可能藏些什麽稀奇古怪的宝贝了。难道她把暗室修在这里面了?嘿嘿,亏她也能想得出来!
可几乎蹭了一脸黑灰,也没发现有任何机关的痕迹,炉膛底下还残留著一堆陈年灰烬,稍一吸气就像有了魂似的往鼻孔里钻,古傲实在忍不住,一个喷嚏打出来,立时如同引爆了一颗灰弹,再抬起头来时,又立时引爆了全场笑弹。
老太太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走近前来,用烧火棍似的拐杖,在那堆灰烬里捅了捅,当啷一声,一个已经被烧得黑中带锈的铁环,露了出来。
这下,全场都静了。
果然这底下有机关。
古傲顾不得擦去一脸黑灰,伸手就想去拉,忽又意识到什麽,回头问:“烟奶奶,这里不会射出什麽暗箭飞刀的吧?”
要知道,梁库对这类暗室地洞的兴趣,完全不亚於古傲,因为在他眼里,这跟埋著金银财宝的古墓是划等号的,他早忍不住了,一把将古傲推开:“就这胆量还敢出来混!”
梁库拽环使劲一拉,哗啷一声,就在炉膛底下出现了一个半米宽、黑幽幽的洞口。
洞内空间不大也不算小,可以站直身子,但可以活动的大范围还不足三米,刚好勉强够一个人下来。
梁库、古傲先後打著电筒在里面探测了一遍,结果双双失望而出,里面除了一些泄落而下的那堆灰烬外,乾净的像是被打劫了五十遍後,又被拿去清洗了八十遍。
不过两人还不死心,几乎上来後同时问了句话:“里面的东西呢?”
好嘛,两人摆明了认定这里曾是藏宝的地方。
老太道:“这里很久以前听说是一户土财主,我搬进来前,已经换过好几个住户了。还是一次修灶台时发现的。你们问我里面的东西哪里去了,我却不知道问谁好呢。”
梁库一跺脚:“您怎不早点搬进来啊!”失望之情,痛心彻腹。
古傲表现的则文雅得多,就只是用手指,默默狠狠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朝歌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残留在洞口还没掉落下去的一些细灰,好像随著气流纷纷的飘向洞内,空气只有在对流中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难道洞内设有通风口?
这一发现,顿时把原本失望的梁库、古傲挑的兴致勃勃,二话不说又争著下去仔细搜寻了一遍,竟然真的发现了两个通风口,不过这两个通风口的位置并不在正常的高处,而是在室内地面的角落处,如果不仔细看,还真是很难发现。
古傲找了一块木头,开始沿著四壁敲击,他怀疑这暗室後面还有暗室,但就连地面也全都敲过了,仍然没听到一声异常发音。
朝歌沉思不语,这通风口究竟通到哪里?
本来普通财主大户用来藏宝的暗坑地洞,根本不需要什麽通风处理的。诸多疑问无法解释,一时对这暗室又增加了许多神秘感。
不过这个意外发现,对小闯却是个好消息,因为有这两个通风口,就不怕被闷得窒息了。
对於古傲和梁库迟迟不肯出来又没发现什麽新东西,老太有点不耐烦了:“八门跟术界的人随时都可能攻上来,如果在这里耽搁时间长了,我看还是举手投降算了。”
一提到突围正事,众人纷纷附和。
梁库恋恋不舍的爬了出来,古傲则打著电筒,还是痴痴的盯著地角处的那两个通风口,忽然毅然决然的抬头,对上面正在催促的众人道:“为了不给大家添负担,为了能让集体轻装突围,我决定做出个人牺牲……同小闯一起留下来。”
话刚说完,小叶异常愤怒的对著洞底尖声大喊:“别白日发梦了!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这个洞口封死,让你在里面待个七、八十年,让你过足瘾!”
看来,小叶对古傲的这种为了个人癖好、不顾大局的行为,早憋足了火。
小叶的异常愤怒,一时把古傲震的傻住了,进而差点委屈的哭出来,他实在想不通,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点让他心动的尖酸美女,为什麽忽然对他这样凶。
梁库抱来一床被褥放在洞中,然後又把昏睡的小闯放在被褥上。
老太太拎了一个大包袱过来,里面有吃的还有瓶装水,足够小闯吃喝十几天的了。
梁库还发现包袱里留了一个电筒和一封信,信的大致内容就是告诉小闯一定要把东西吃完了才可以出来,否则外面的危险很可能还没消除。
梁库不禁笑了:“老太太啊,您虽然有点乱猜瞎想多狐疑,但替我兄弟想的还真周到,就凭这个,算了,我梁库不跟您计较了。”
朝歌在一旁看的清楚,这麽一大包东西,准备的如此细致,显然老太太对小闯的处理早有准备,还好,从此处可以感觉的出,老太对小闯只限於怀疑而不是敌对。当下也没多想,小心把洞口封住做了番掩饰後,又合力把大铁锅复原。
一切完毕後,众人汇聚一处,开始商讨突围之计了。
房东老太想出的那个突围办法,是要去与师兄会合。
“等等!”梁库一头雾水道:“老太太,您什麽时候又多出来个师兄啊?”
老太太有点严肃:“时间紧迫,不要打岔,我说你听就是。”
看看四周纷纷投过来的愤怒目光,梁库“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原来炼烟氏在古镇上,加房东老太烟自霞在内,共有三个师兄妹,大师兄叫烟自熏。
本来三人中,以大师兄的炼烟术最为了得,但因为他本人天生胆小怕事,更不愿担责任,成家後便逐渐与本是同门的烟自霞和烟自清疏远,於是掌门就落在了房东老太肩上。这也是老太太一直没提有这个大师兄的缘故。
但不管怎麽说,毕竟大家同门一场,无路可走之际,这是唯一的办法。
别看大师兄烟自熏胆小怕事,天上落片树叶都怕砸到头,但炼烟术的造诣却非同凡响,而且又在原有的药方基础上,延伸出许多旁门左道来。
其中以一种名叫“牵机爆”的火药最为厉害。此种火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火药,它是以烟的形式存在的,当这种烟的浓度达到一定程度时,遇到稍有酸性的物质,就会瞬间燃烧发出可怕的爆炸力。
如果把“牵机爆”用在攻击上,威力是令人恐惧的。
它的另一个特点是,化烟的丹丸不需要用火烧,只要有光,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化成烟气,而且此种烟气颇重,生成後很容易在一个预设地区凝结汇聚,一旦有微酸牵动,哪怕是人体汗液中的微酸,都足够引爆它了。
有了这种攻击性超强的“牵机爆”,再配合诡异多端的其他烟术,或许在古镇中突围有些希望。
不管这个希望有多大,房东老太讲的这些,还是给了众人不小的希望。剩下的就是商讨如何冲出这个小院,以最快速度到达大师兄住处了。
要说大师兄烟自熏住处,与这里并不是很远,出了小院儿,径直过两条横街就到了,若是在平时,徒步不用十分钟就可走到。
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几万术人磨刀霍霍的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如果是硬冲,恐怕任何人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走完这短短十分钟的路程。
朝歌的想法是,要想顺利突围,第一,时间上要选择黑天,这也有利於缺了小闯不容易被发觉;第二,就是必须制造混乱来分散周边的注意力。
但关键就是第二条,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周边古镇术界人的手里,我们的人连小院都无法走出,又如何能制造出混乱。
“嘿嘿……”老太太让人打颤的发出两声冷笑:“制造混乱我倒是有个很好的办法。还像昨晚一样,用最猛的丹料来迷捕企图攻入小院的术人,然後再操纵他们四面放火杀将出去,这样我们就有机会突围了。”
老太太的笑声已经够让人发寒的了,想出的办法更加寒人。
不过想一想,这种办法虽然有点不人道,但所迷捕的人都是为贪恋神易宝藏而不择手段的人,反过来为神易的後人出点力,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现在是午时刚过,距离天黑还要等七、八个小时,这段空馀时间,正好用来重新布置小楼的防御系统,而且增强了丹料药性,他们开始等待有人送上门来了。
一个有趣的逆转正在上演,原本是周边术界的人像猫捉老鼠一样在围攻小楼,现在却成了老鼠捉猫。
大概是由於昨晚的一夜激战,让周边术人领教了烟术的厉害,院外除了横七竖八的死尸,没发现有任何生人活动的迹象。
猫和老鼠都在等,等著下一场大战的爆发。
小叶已经反覆试图连接掌上电脑好几次了,但都没成功,手机、电话等也都通通没了信号,八门的人几乎控制了全镇,当然,第一时间就封闭破坏掉了古镇与外界联系的各种通讯方式。
可以这样说,广元古镇已彻底成了一座与世隔绝、貌似桃源的人间地狱。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33
正文 第七集 炼烟老太 第十章 鲤鱼翻身
一空下来,吴姨母女,还有老王、蝎子眼,就有时间提出有关术界的各种好奇与疑问了,只是古傲还心不在焉,念念不忘的想著厨房里那个古怪的暗坑。
房东老太和朝歌并没心情和时间,来回答几个人滔滔不绝的疑问,大多数都是梁库全权代办的,屋内一时间众人提问连连,梁库唾沫四溅。
也可能是为逃避恐惧,等基本弄清了整件事的大致框架後,众人开始各自讲些有关算命啊、风水什麽的有趣故事来。
最先开讲的是退休员警老王,多年的公差岁月,也经历了许多神奇的事,还有许多神奇的人。
在老王曾经任职的那个警区里,就有一位远近闻名的奇门遁甲大师,求卦的人不用开口,大师随机起局掐算,便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不但街坊邻里的登门不绝,很多富豪和艺人,都特意从远地来拜见,其实老王的警局,也没少得到这位大师的帮助。
大师利用奇门遁甲协助警局办案,时常屡建奇功,下面就是其中一例。
那还是九七年的事,老王接了一个案子,一位开美容院的白老板,焦急的叙述出案情。
原来美容院的值班小张早晨起床後,一开门就发现了一封信,她把信转交给了白老板,打开一看,信一开头就写著“黑令”两个字,落款是黑社会。
信上写著──
限你三日内准备两万元现金,用纸包好,三天後晚上八点,放到附近一个生活小区,一个做了标记的撞球台下,只准一人前往,如果报案或声张,拿你儿子小命来换!
白老板三十出头的年纪,因为职业关系,保养的很好,本来是个很风姿的人物,现在忽然遭遇这种事情,眼神焦灼,一脸惨白。就不明白,平时对人也算不错啊,招谁惹谁了?这麽折磨她。
按照正常手续是先备案,然後调配警员侦察布防。但几乎出动了警局里的大半人手,案情还是没什麽进展。
老王就想到了那位奇门大师。
大师很爽快,当时就起局掐算出来了,说写信的人与白老板认识,男的,中年人,个子不高,一米七二左右,有前科,以前做过案。
老王差不多把原话告诉了白老板,不过并没说是求一位奇门大师帮忙的。
白老板急切的问:“能逮住吗?”
当时已经有过很多次合作,老王对这位大师信心十足,肯定的回答:“能,你放心,这个案子能破!”
“我小孩有危险吗?”
“小孩不会出任何危险,这点你放心!”
白老板看著老王回答的如此肯定,稍稍定了些心,想了想最後又问:“那我有危险吗?”
老王笑了笑:“我敢保证,孩子和你都不会有任何危险!”
接下来白老板又犯愁了,她想不起老王描述的那个人。
当时,白老板的丈夫也在身边,就问:“会不会是冲著我来的?您可要好好帮忙调查调查,到底是吓唬我,还是存心真要整我。”
事後老王又去了大师那里,把情况如实反应了。
大师很肯定的回答:“这是真的!不存在吓唬的事!这人肯定要来,而且是从西边来,往西边去,这人和那位老板肯定认识,你让她好好回忆回忆。也许是在她的美容院里做过临时工。从局上看,此人在经济上,还曾和美容院发生过瓜葛。”
但老王把话转达後,白老板夫妇还是说什麽也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也只好等警局的部署安排了。
三天後的一大早,美容院的白老板就找到了警局,对老王说:“你们今天晚上八点行动,安排我按照犯罪分子的要求去做,把两万元送到预定地点。并让我打开手机,随时听候你们的命令行动。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安全吗?”
老王就又安慰了一番,不过说实话,自己心里也没什麽底,几天来的调查发现,作案人很狡猾,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於是又去找了奇门大师。
大师告诉老王:“人不会有危险,让她放心的去吧。只是这个罪犯很狡猾,就怕今晚抓不住他,即使抓住了也要跑掉。因为看局中的时辰还没到,如果真想要抓住他,得等到晚上十一点以後才能抓住,你们只有多盯会了!”
老王就纳闷:“大师开始不是说这案子能破吗?怎麽现在又可能溜了呢?”
大师:“案子的确是能破,不过时辰没到,恐怕要费些周折。”
结果,当晚真的让罪犯给溜了。
经过是这样的,当天下午警局出动了十五名警员,六辆汽车,五点多就化妆埋伏到那里了,罪犯指定的地点在一个娱乐城门前,东侧是一排撞球台,西侧是一个售货亭,亭子里有公用电话。
晚间七点,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售货亭附近,开始装做闲逛的样子四处溜达,三十分钟左右,在电话亭旁蹲下来。
这名行踪可疑的男子,早被埋伏在附近的警员盯上了,通过手机跟美容院的白老板描述体貌特徵,白老板边听边极力回忆著,怀疑像是装修过美容院的一个施工队小工头。
又过了十多分钟,白老板接到警局让她出发的电话,按部署提了包出了美容院,刚一走到路边,一辆由化了妆的警员开的计程车,就出现在白老板面前。白老板一看就心领神会,上车就走。
车开的很快,差三分不到八点,就到了预定地点。
白老板拿著事先准备好的包,走到第一个撞球台前,因为天冷,晚上已经没人玩撞球,掀起盖撞球台的塑胶布,把钱放在球台下边,便乘计程车离开了。
这边蹲在黑暗处的那个中年男子,一直斜眼盯著白老板的一举一动,计程车一走,他就向第一个球台走过来,但只是在案子底下摸了一把,没拿钱,而後就朝西边走了。
这小子真狡猾,他在试探有没有埋伏。
因为罪犯没有拿钱,警员就不能出面抓他,而是用一辆汽车尾随他,可没走多远,是一个十字路口,这名男子刚过路口,由南向北就开过来一辆大卡车,开著大灯,车速也很快,正好挡住了跟踪的汽车。
等汽车过後,罪犯也不知去向了。
当晚老王一帮警员,在撞球台旁一直守候到十点多,罪犯始终没再出现,就让白老板把钱取回了,然後撤离了埋伏人员,抓捕宣告失败。
没抓住罪犯,白老板自然还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特别是对儿子严加保护,一步也不让离开。
大概过了六、七天,白老板又接到了一封信,急急忙忙的来报案,信上说,两天後把两万块钱放到老地点的第五个撞球台的底下。
信里还说,因为上次白老板报了案,这次要给她点颜色看看,结果美容院的大玻璃窗,被半截砖头砸碎了。
信上还说,如果不执行命令,血洗全家!这可把白老板吓坏了,连家都不敢回了。
罪犯太狡猾,没办法,老王又去找大师帮忙。
大师随机又起了一局,眉头一展,断定罪犯在当天晚上七点的时候行动,警员也要同时埋伏,这回一定能抓到他!
当晚,警局的局长亲率十六名警员,分乘五辆汽车,进入预定地点埋伏下来。
与此同时,白老板也在美容院里持机待命。
晚上八点左右,上次那个中年男子又来到撞球台附近转来转去,大概半个多小时後,他来到电话亭边,给白老板打电话:“你今晚来不来送货?如果不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去!马上去!”白老板颤著声音回答。
一切都在按计画进行。
大概九点多的时候,白老板把钱放到指定的撞球台下面,然後转身上车向西开去,约走了两百多米,又转回来,悄悄登上对面的一座三层楼上监视。
这里早有警员埋伏了,他们拿出望远镜给白老板看,白老板连声说:“是他!在我那干过装修活,叫什麽记不住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可疑男子看看四周没什麽动静,站起身来,慢慢走向撞球台,突然伸手抓到钱,飞快的向西窜去。
但他并不知道,早在半月前,他的行踪方向就已经被大师预测出来了,而现在的这个方向,正埋伏了最多警员等著他呢。
那位白老板说出了罪犯来历,这家伙外号张狸子,去年给美容院装修,因为施工品质问题,白老板扣了他一千块钱。结果他怀恨在心,一直图谋报复。
老王把故事讲完,引来众多回味感叹,原来不说不知道,玄事还真不少。
先前这些个传说,都是当半真半假的故事来听的,对照现在眼前发生的才终於相信,世界之大,自然之深,作为一个普通人,实在显得太无知了。
蝎子眼也不示弱,竟然讲了一段更为生动传奇的民间故事。估计是从小乡村里哪位即将作古的老人们讲的,虽说蝎子眼是个粗人,但背起这段回忆却是有板有眼。
传说,南海县有一乡民,神机妙算,能预知祸福,人称徐半仙。有关他的传说遍及南海一带。
有一年,外地请了一班有本事的泥水匠、木匠,动工兴建大宗祠。
宗祠刚建了一半,一天,工头前来巡视,忽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光著身子,正撮土为墙,用树枝作梁,中规中矩地玩著建屋游戏。
工头有些奇怪,问道:“小阿弟,是谁教你的?”
那小孩头也不抬地说:“这小把戏比喝碗水还容易,怎用人教?”接著站起来,指著工地说:“这宗祠,正座建得好,可大门的式样、照壁的大小,你们还算不出,是麽?”
工头听了大吃一惊,暗想:“这小孩不简单,连我心中所想他都能知道。”
隔天,工头找来乡绅说:“不是我想半途告退,实是我的本领比不上贵乡贤人。大宗祠後座完工後,其馀工程贵乡贤人自建。”
乡绅以为得罪了他,忙陪笑脸道:“师傅,哪有什麽贤人呢?”
工头便把经过说了,那小孩就是後来的徐半仙。
果然过了十年後,徐半仙续建了剩下的工程。
整座大宗祠全部建成後,徐半仙对乡人说:“我在正厅大梁藏有三个锦囊,到危险的时候便自行掉落,你们可依囊行事。”
乡人半信半疑,当作奇闻流传开来。後来与邻乡械斗,全乡老少被困在大宗祠内,正在危急间,忽然大梁上掉下一个大锦囊。
众人忙拆开一看,见上面写著:“夜半推後墙。”
大家依囊行事,到了半夜众人合力推墙,轻轻一推,竟在後墙推出两道门来。
原来,石门框是事先砌在墙底的,里面用粗糠塞满後,外面铺一层灰。
於是,众人悄悄逃出,这门外是一片荒埔,荆棘密布,故无岗哨,乡人全部安全脱险。
至今,徐氏宗祠後墙的两个石门框仍在。
徐半仙有几个兄弟。
那年他母亲去世,按习俗停柩一百天,叫做“企厅”。兄弟们三番五次催他先择风水,他总不当一回事,反随口道:“勿急,慢慢来,时到花自开!”
到了第一百天傍晚,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半仙对兄弟说:“要得好风水,就扛上棺材跟我走!”兄弟们见他疯疯癫癫,不禁半信半疑,但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只好依言而行。
棺柩一出乡,雨下得更大,遍地泥泞,行走十分困难。兄弟们扛著棺材边走边怨,他一个人摇摇摆摆,不慢不紧说:“嫌路难走,就把棺材放在这里!”
兄弟们一看,哪里有放棺材之地,这路面少说有三尺水。兄弟们个个骂他疯癫。
他说:“要葬就停下,不葬便扛回。”言罢,头也不回自顾回家。
兄弟们暗暗叫苦,只得将棺材扛回乡边草寮暂放。
兄弟回家,见他正睡大觉,气得一把将他揪起来。他嘻嘻道:“我选了一块鲤鱼地,时机难逢,刚才大风大雨,那里鲤鱼翻身,现已成鲤鱼窟,还敢来怪我!”
隔天,兄弟们到了昨夜那地方一看,果然那丘田成了一个大坑。
兄弟们怨他事先不讲清楚。他说:“天机不可泄漏,各人自有各人福,算了罢!”
至今,那里有“鲤鱼窟”和“鲤鱼翻身”的地名。
徐半仙死前,叫来子孙嘱咐:“我即将升天,肉身不用葬了,只葬衣冠。今天你们须当面回答一次,福气厚薄就看你们了。”言罢问道:“子孙们要三年看竖一次旗杆,还是要天天看竖旗杆?”
大家都晓得,考上举人或当官,才能在祠堂前竖旗杆,便异口同声道:“当然是天天竖旗杆哩。”
半仙点头,便一一吩咐後事。隔天,人便不见了。
子孙们按照吩咐,把他的衣冠冢建好,恰好有位风水先生路过,看了墓志後问:“这风水地是谁选的?”
徐半仙的子孙便把内情告知。
先生叹息:“以贪致贫,朝廷三年一试,哪有天天封官,这风水只能出渔民了。”
子孙忙问其故,先生指著出海的渔船船桅说:“这岂不是天天看见竖旗杆吗?”
古傲本来带搭不理的听众人天南海北的胡吹,但听著听著也来了兴致,毕竟是在大城市里混的,讲出来的故事都引经据典大有来头。
在丰登县有个叫布衣湾的地方,那里的居民,祖祖辈辈以男人占卜算命、女人看手相为生,传统和风俗习惯大多至今沿袭保留,颇似吉普赛人,所以有人怀疑,他们是流徙到中国的吉普赛人。
布衣湾有许多传说,譬如清朝的雍正皇帝与算命先生的故事、皇姑落难布衣湾的故事,和周公与桃花娘娘的故事等等。
关於给雍正皇帝算卦的事是这样的。
有一天,村里来了两个人,要村里卜术最高明的人,给他们算一卦。
村里最出名的一位中年能手,出头接待这两个人,他让这二人报出了自己的出生时间,又仔细端详一会儿他们的脸膛,然後十分肯定地说,他们二人一个是当皇帝的命,一个是当宰相的命。
两人一听,大吃一惊!相互对视了一下,心中暗暗叫绝:“好厉害的卦术!”
这两个人正是微服私访的雍正皇帝和他的大学士。
两人又问算命先生说:“你自己是什麽命?”
算命先生一掐指说道:“兵部侍郎的命。”
之後,又说他将在某年某月某日进京,某年某月某日见皇上,某年某月某日被封官等等。
皇上心里想:“你想得倒挺美,我偏不让你当官,看你算得准不准。”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34
正文 第七集 炼烟老太 第十一章 越来越奇
於是,皇上回去,提前一个多月发圣旨,让算卦先生进京,结果遇上了连绵阴雨,耽搁了进京赶路的时间。
算卦先生恰巧在原算定的时间到北京见到了皇上,皇帝受到感动,真给他封了唯独剩下的一个兵部侍郎的官。
布衣湾还有一个救助落难皇姑的故事。
话说同治年间天下大乱,皇帝的一个女儿落难失散,被布衣湾人收留下来。过了两、三年後,又回到了北京。
皇帝为了感谢这些算卦的人,要封官给他们,但被他们婉言谢绝了。
“那就分些地给你们吧!”皇帝说。
“不要,要地没用。”他们也不要。
後来又要给他们钱,布衣湾人还是不要。
没办法,皇帝只好说,“乾脆封你们走州吃州,走县吃县吧!”
於是,这些人从此走到哪里,就到哪里的衙门里去吃住。
古傲说的兴起,嫌一个不过瘾,紧接著又说个更玄的。
在清朝中晚期,曾有这样一段公案,桐城有位叫赵应的秀才,年过三十,屡考不中。
落魄中,一日街上经过,忽被一位当街的算命先生唤住,批头惊说:“公子近日必因诗文之过,苦受牢狱之灾!”
当街危言耸听、利益惑诱,本是一些没真实本事算命先生的常用技俩,况且古代读书人大多不同程度的读过易经,虽不精深,但也懂得一二,对於当街算命的这种把戏,赵应自然早了然於胸。
平日全以一笑代过,只是今日有些不同,要说这先生说些别的,赵应都不会心动,他却说出自己的一个真实隐患。
赵应屡考不中,又有感於晚清政府的诸多腐败,再加上本身性情的冲动,曾在朋友的聚宴上,即兴咏出几首抨击时政的诗文。
要知道,早在清朝初期,就因为惧怕文人造反,曾大设过文字狱,很多在诗词文章上有抨击时政的作者,被含冤处死。
虽事隔百年,影响渐渐淡去,但当政者仍时刻注意著文人的动向。
赵应被勾起心事同时,却也对算命先生另眼相看了,当想再继续深知时,算命先生却道:“我的道行很浅,只能看出些徵兆。不如我向公子介绍一位高人,城东有位隐士张离,不但观人百年命事,而且还能改命修运、解灾消难。
“如果公子能得到他的帮助,不但可以避除牢狱之灾,更说不定从此功名早成,金玉满堂。”
赵应虽半信半疑,却也被说的心里痒动。找出几个谢钱,便欲向城东寻去。
算命先生却又道:“只是这位高人很难请得动,许多达官富贵想谋一面之机都不得入。要看你的福缘了。”
这样一说有点让赵应怯步,但转又一想,自己虽穷为一介书生,但听这位先生言,那位高人不交权贵,看人随缘,说不定自己真的时来运转。
於是按算命先生所说,急步向城东张宅寻来。
赵应刚到张离宅门,就看到有一童子守在院外,见赵应便道:“公子可是自城西来?”
赵应回道:“正是。”
童子道:“我家主人清早观得雄鸡立阶,向西单啼三声,断今日辰时,必有应缘之人求入,命我特在此等候,现在正是卯辰相交。”
赵应心下不禁称奇,这位隐士果然是位高人,且不说时辰说的奇准,而且这“应缘”二字里,正含自己的一个单名。
难道真如自己所想,时来运转?
寻思间,随童子走入亭院,拜谒隐士高人,这张离虽不如赵应想像中的仙风道骨,却两眼炯烁,谈吐不凡。
更让赵应惊服五体的是,只面谈几句,这隐士张离便把他这些年来的生活波折、仕途不利等等不如意处说的分分明明。赵应也就越发的深信不疑了。
谈的投机,赵应便表出相求之意。
张离略微沉吟,然後道:“我本不轻易为人改命,但见公子为人情善,又卓具才华,只是运有不济,能帮这个忙,也算是做一善事吧。”
赵应听言大喜,拜谢过後便依张离所嘱,先把祖坟迁了,再把八字交於隐士作术燃符,然後又在自己生日那天,自掘一土穴埋睡其间,至下生时辰留下衣冠冢,自此方为全命改过。
其後不久果如张离所言,不但没有遭受牢狱之灾,而且再次赶考中得了进士,并且因为年轻才俊,被当地的一位乡绅看中,把自己闺中小女许配赵应。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明清小说,但这种现象确实在古代屡为常见。
真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喜事连逢,让赵应春风得意、心花大盛。不禁想起高人张离改命一事,看来果真是自己时来运转了。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喜气云霄、笙歌彻夜的当晚,赵应却暴毙身亡。如同一株正勃勃生发的嫩笋,被人生生一刀拦腰切断了。
事有蹊跷,四方言传,引起了一位隐居术士的注意,辗转得来赵应八字,打开一看不禁惊在当下,至此赵应奇祸才被得以披露於世。
术士打开赵应的八字竟然发现,此命之人不但不是暴毙之鬼,更完全是个大富大贵之命。但为何就在刚刚开运之际却忽然终止了呢?
术士私查之下,才揭露了事情真相。
原来一切祸端,都出在赵应的祖坟风水上。
赵家世代虽从无显赫之人,但自始却都是读书门第。所以在族谱和宗亲上颇为讲究,祖坟也就自然一脉相承。
赵应的祖坟初看上去,本也是个平平之相,但只有明眼人仔细才能看得出,这是一块运势虽迟、却注定出大官大贵之阴宅吉形。
而经过几代人的流转,正巧这大官大贵的运势落在了赵应身上,从赵应考中进士便可窥见一二。
但坏就坏在,赵应家的祖坟北向不远处的一小山坡上,正葬著桐城本地孙姓豪族的祖坟墓。
这孙性豪族三代都是钜贾,富甲一方,人间的事几乎都享受尽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孙家祖代从无一个考得一官半职的读书人。
平时虽挟富一方,但总好像比人低了一等,这大概也是中国古代官本位的一种普遍现象。
於是孙家请人来看,才发现原来是祖坟出了问题。就在正南方向,自然流转间,被赵应祖坟给压住了官脉文向,所以导致孙家只富不贵。
但如果强行霸占赵家祖坟,恐又怕在当地引起民愤,毕竟孙家平时还是以善士乡绅自居,从渴望氏族能出一位读书官贵之人,便可看出其虚伪心意。
於是有术士出计,勾合算命先生和邪士张离,以改命为由,设下迁坟灭祖之局,从而打开孙家南向文脉,一改只富不贵的祖坟偏局。
而一直被蒙在局中的赵应,还以为是自己时来运转,却不知他那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的旺运,全都是祖上坟脉最後运力所成,就在到达高潮的当晚,运力冲到了最後,无以後继,再加上张离的改命化术,两煞相交,所以令赵应突然暴毙。
此为风水、术数公案,衙门厅堂无从考证,再加上赵应已死,孙家又是富甲一方。这位发现此中隐秘的术士,只是把真相在民间流传,以慰赵氏在天冤灵。
後有术人对此公案做了考证,那桐城孙家後辈果然出了位大官,不过因为朝廷上的朋党之争,而被诛灭九族,所受惨果,甚过赵应十倍。
而那个算命先生和邪士张离,因不知所踪无从考证。
不过根据民间流传,就在桐城以南七十里,有个叫白家集的小地方,有位曾专为人看运改命的张大师,因为唯一一个幼孙被野狗分食,而变的疯疯癫癫,最後竟然把自己活活焚烧而死。
至於这位张大师是否就是邪士张离,的确没办法证实了。
但从同为擅自违逆术理而遭恶运上看,此人即便不是张离,恐怕真张离的命运,不会比张大师好到哪里去。
接下来讲故事的就是吴姨了。
做为母亲,她大概是想努力让自己的女儿,暂时逃避一下恐惧,毕竟她们这一天一夜来的遭遇,实在太过突然、太过惊惧了。
吴姨虽然不懂得什麽风水堪舆的,但家乡世世代代都流传著很多跟风水有关的风俗,比如最普遍的,就是死去乡人的葬地有“得位”、“得时”、“得主”的说法。
据老人们讲,很久以前乡里有个叫钱文卓的秀才,从小就对相地风水什麽的很在行,他家女人死了,秀才就在乡头大悲寺旁的一松林里,选了一个好地穴,准备给自己的女人下葬。
寺里有个僧人就告诉他:“你选的这处地穴的确是个好地方,但遗憾的是,此处底下已经有远古圣贤安葬了,不可再葬。”
秀才表面答应,但心底下却窃喜,这不更证明了自己选对了穴。
於是他敷衍了几句把僧人糊弄走,等到晚上夜黑人静,叫上一个亲侄悄悄的把地穴挖开,却发现一层石板下还有一层石板,等挖开了第二层石板,竟然又发现了第三层石板。
虽然累的秀才连气带喘、汗如泉眼,但越是如此越是心里激动,因为像这样的厚葬,一定代表埋在此处的人来历了得,来历了得,也就自然证明此处地穴风水超凡入圣了。
这麽一想,秀才也就不觉得累了,正得意间,第三层石板缓缓撬开了,忽然从撬开的石板缝中,嗡嗡的飞出一只黑蜂样的虫子来,对著秀才的右眉就是一螫。
起初就只是火烧火燎的疼,还以为是只普通的蜂子并没在意,就继续往下挖。可没多久,秀才就觉得自己头内发胀、眼冒金星。
在一旁的侄子更恐怖的发现,夜光之下,自己这个叔叔的头,肿的像是比原来的大了一倍,一脸黑气,只有眼睛是红的,感觉随时都有凸出来的危险。
又没多久,秀才就暴死在坟边了。
寺院僧人又把挖开的坟复原回去,从此乡里人没人再敢动那古坟的主意。
这就是葬要“得位”方为安。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这句话同样也适合风水。
风水宝地也并不是时时都会对人施以福枯,这要等待机会,也就是三得中的“得时”。
吴姨的那个乡,百多户人家都住在一个村子里,此村群山环抱,如屏如障,很古远的时候,就有途经的风水师预言:
“此地必然出宰相。但由於不久後的山洪倾泄,冲破了风水之气,非要等几年,地气凝结复原,才有大贵出世。”
当时,整个乡虽然有那麽一个半个的秀才,但如果说出丞相那样的大贵人,乡人是说什麽都不敢相信的。
虽然乡人很快忘记了这位过路风水师的预言,但细心的人注意到,就在这年的夏天雨季,爆发了一次罕见的山洪。
洪水由山上滚滚而下,在山谷处汇聚,然後气势汹汹的灌向村乡。
洪水过後一片狼籍,於是就有人记起了风水先生的预言,开始纷纷的骂起来,说这位风水先生简直就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却全应验了。
随著乡居重建,叫骂风水先生的越来越少,同时记得他预言的也越来越稀。直到很多年後,这里真的出了一位宰相,乡人才对诸多异象啧啧称奇起来。
据当年许多亲身经历那次大山洪的人,都还清楚的记得,出丞相这家乡人的房址,正是当年山洪退去时,留下的唯一一处水窝,水窝里面趴著一只巨大的老山龟。
龟富灵气,乡人不敢冒犯,恭敬放生。没想到灵龟出现之地,竟然是山洪後的宝穴。
乡人也就自然想到了那位过路风水师,此时再回想他的预言,一一应验眼前。
风水三得中,“得主”是最後一种说法。
风水宝地不是人人都可享受的,土地各有其主。
乡里从前有个土财主,花重金买了一块风水极好的葬地。但自从把祖坟迁到此地後,族中子孙晚辈不是多病就是夭折。
有风水先生就知道说:“这块地应当卖掉,才会断除病根。”
土财主开始还不舍得,但眼看族中多事束手无策,最後狠了狠心廉价让出。结果祖坟迁出葬地卖出後,族中晚辈的病都好了,而且繁茂旺盛。
买这块葬地的那家人不但家中无事,而且子孙代代都有出贤人富士。这正是风水中所说的“地得其主”。
吴姨的故事终於讲完了,场中一片安静,众人都已经被带到吴姨的故事里,还没出来。
这时,外面忽然一阵杂沓人声,房东老太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来到门前,静静说道:“他们终於又开始攻进来了。”
这一次进攻,术人不但数量上超出了前几次的总和,而且吸取了数次进攻失败的经验,各种防范烟毒措施完备不说,而且还达到了某种暂时的默契,互不争吵协同作战,黑压压的近千人,就像静夜中发起的海啸,静悄悄的向小楼扑来。
这阵势连老太都有点心底打鼓了,虽然加大了烟丹药量,但从术人们的防范措施看,烟毒只能依靠渗透毛细血管来起作用了,而这种方式却是颇缓慢的。
况且,为了更多迷捕术人为己所用,所增加的药量全是发作较慢的丹锅和丹丸。
丹锅是为了控制术人的意志,丹丸是利用产生的超恐惧感先击溃术人的心理,从作用上是为了配合丹锅的。
这两种烟毒都不是直接对人产生杀伤作用的,一旦没能及时控制住术人,或是控制的数量很少,潮水般近千人的涌入,除朝歌外,恐怕小楼内包括蟑螂在内的任何生物,都要被灭杀一绝。
古傲、梁库等人已经不能依赖理性来判断形势了,此刻的他们只能拼命的骗自己,眼前黑压压扑过来的术人,就真当作海岛夜潮来观赏的,手中各自紧握著能搜出来的任何菜刀、铁器,瑟瑟发抖。
连老太太厨房里唯一一把西洋餐叉,也被吴姨母女摸了出来双双抱握手中。
惊恐的眼神中,似乎正努力把场景幻想成海边自助大餐,没有术力,没有武功,没有任何可以自信的防身手段,他们此刻所能做的,只有自我欺骗式的逃避。
就在一片无声的窒息之中,朝歌忽然“啪”的一下推开了楼窗,望著黑夜中刀光後,密密麻麻挤压在一起的无数双狼眼,冷冷的道出一声:“我是牧朝歌!”
就只这一句话,好似静夜中的一道撕冰霹雳,当时就把摸进的千多术人全都震在当地。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二楼窗後立著一位冰山似的青年,双目深邃宁静,彷佛世上没任何事情可以撼动他的内心。
所有术人心中都齐齐的闪过一个念头: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35
正文 第七集 炼烟老太 第十二章 开始突围
朝歌说完那句话後,大概沉默了几分钟,一句话不说,哪怕是嘴唇动一动也没有,就那样冷冷的看著眼前已经被他超常气质震得有点发傻的术人。
黑压压的术人,也一声不响的抬头望著朝歌,有震惊、有畏惧、有贪婪,有说不出的仰慕,也有说不出的憎恨。
什麽都有,可就是没有出声的。
又过了片刻,朝歌才又冷冷道:“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无论发生什麽,我都与小楼共生死!”
声音清冷,好像暗夜中正在裂开的冰纹。
朝歌此番话,是在与整个术界宣战同时,也在尽力鼓舞著身後正陷入恐惧中的人们。
记得类似的话,他曾经在带领两族人与土家人生死决斗时说过,现在重又响起,立时让梁库气血翻涌。
梁库手里拎著一把厚背宽刃的特号大菜刀,那是老太平时用来剁骨头的,他一步窜到朝歌身边,一拍胸脯大声吼道:“我就是梁库,有我在,你们这些鸟人休想动朝歌一根毫毛!我梁库今天是刀在人在,刀毁人亡!哈哈,哼哼,呵呵,吼吼……”
豪言壮语间,梁库还嫌不够威猛,边连声怪吼,边狠劲用刀身往窗框上敲,一不小心用过了力,菜刀“当”的一声震飞出去,“扑”的一声,楔入到院中的地砖中。
菜刀楔入的地方,正巧临近攻进来的术人,刀势锋利,顿时让一众术人向後退了退。
梁库稍稍一愣,马上又对楼下众人招手:“嗨!前排的爷们帮个忙,把刀给我扔上来,这东西现在正紧俏著呢!”
梁库的一脸正经,却没把众术人的鼻子气歪,刚才被朝歌气势镇住的气氛,一下子全没了。
其中一个彪汉怒著眉:“好!我就送你一程!”
说完抬起一脚,把楔入地砖的那把又厚又利的特号菜刀踢飞起来,“嗖”的一声,带著骇人风声,直直劈向窗内梁库。
梁库下意识的一缩脖子,眼还没来得及眨,那把特号菜刀从头顶呼啸而过,带著一路碎裂声,穿过後墙楼窗,速度仍是不减,直听到院外远处发出一声惨呼,想是不知道砍在了哪个潜伏著的术人身上。
刚才被朝歌气势稍稍震慑暂停的术人,又开始进攻了。
重新开始攻击的术人,黑压压的越来越近了,暗影里的房东老太,却相反没开始那麽慌了。
因为就是刚才朝歌的那两句话,已经有足够时间,让烟药顺著众人的毛细血管,渗透进神经组织。
房东老太占据了一个有利地形,这是一楼通上来的阶梯拐角处,只听声音就可以知道上来了多少人。
这是全楼通口唯一没有设置丹香的通道,她要专心致志的对付攻上来的术人,用最快的速度,迷捕尽可能多的人,制造混乱。
可老太疏忽了一点,敢於舍命攻进来的术界中人,无不是心狠手辣、意志超强的亡命之徒,尽管这些人都多少中了丹锅之毒,但要想用意志力控制他们,控烟之人本身如果没有超强的意志力,恐怕也很难得心应手。
之所以第一次神经猫和死八婆等人被迷捕成功,那是因为这批人没有足够心理准备,先是自己内部一顿狂杀乱砍,心智早已到了崩溃临界点,所以一经老太引导,便很容易的操控手中。
而这次却完全不同了,无论从心理还是生理上,术人们都有了相当充足的准备,所以,当第一批术界人从楼道冲上来的时候,老太太觉得有点不对头了。
这批人也看不清有多少人数,黑茬茬的前後挤满了小小的楼道,当看清最前面的四、五个人的时候,老太太倒吸了口凉气,这些人不是鼻子没了,就是耳朵被生生的割了下来,有的则混身是血,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地狱式的厮杀。
但从他们嘴上正流著长长口沫,还有点痴痴表情上看得出,这批人都已经中了烟毒,神志都开始出现了恍惚。
但他们想拼命保持住清醒,於是就用自残的方法产生巨痛,只有巨痛,才可以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回归清醒。
可炼烟氏的烟毒又是何等了得,饶是这样的亡命之徒,用了这种骇人听闻的方法,仍是勉强处在半迷半醒之间。
可虽然表面上看行动迟缓有如行尸走肉,但老太太根本没办法彻底实施操控。
也就是说,此时像风中残烛一样的老太太,正面对著一群如狼似虎的野兽。
“喀嚓”一声,第一个就要对老太太挥刀落下的痴汉,脑袋被一记铁棍砸的粉碎,血浆四溅,有一滴落在了老太太的眼里,眼前一切立时变得血红。
当第三个半迷半醒的术人,被铁棍砸倒的时候,房东老太终於看清了,像门神一样正抡著铁棍的,正是黑道过气大哥──蝎子眼。
如果非要问蝎子眼究竟出於什麽理由,临危之际挺身而出,他一定回答不上来。
也许是因为老太太救过大家一命,也许是正躲在房间角落里,几乎吓的忘记了如何哭的吴姨母女,也许只是埋藏在年轻时代那种血性的爆发,也许只是觉得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紧接著,出手的是退休员警老王。
他跟蝎子眼从某种意义上很有共同处,比如都曾杀过人,只不过员警杀的是不法分子,蝎子眼杀的是黑心员警。
一个是黑道过气大哥,一个是白道退休员警,此刻一个抡著铁棍,一个挥著菜刀,并肩一处阻挡著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术人。
幸亏此刻,术人因为中毒而处在半迷半醒状态,行动缓慢,反应迟钝,否则就算十个蝎子眼和老王,此刻也早无一生还了。
即便是这样,老王和蝎子眼也感觉到越来越支撑不住了,毕竟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况且如果不是对著术人要害全力痛击,根本无法放倒已经处在不知痛楚、痴迷状态的术人。
十几个下来,蝎子眼握铁棍的两手虎口处都已经裂开了,血顺著铁棍长流而下。
老王就更惨,一把菜刀已经砍的卷了刃,怕刀飞脱出手,用铁丝把刀柄和手掌紧紧的绑丝一起,铁丝已经深深陷入肉里,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骨头。
而此时,己方阵营的几个有能力拼杀的年轻人,又各有状况,古傲虽然没中烟毒,但大概因为极度恐惧,缩在吴姨母女的身边,好像已经是半迷不醒了。
朝歌、梁库虽然经历过牧家村惨烈一战,但像眼前这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原始杀戮,还是平生第一次,几次想上前帮忙,但都无法狠下心来。
蝎子眼和老王的处境更加不妙了。
蝎子眼几乎已经到了体力极限,每抡倒一个术人,自己都跟著摔倒在地,紧跟著利用老王挥刀砍杀那一刻,忙又站起来,准备来第二次。
就这样,两人此起彼伏的配合著,但一次比一次艰难,一次比一次缓慢。
可冲上来的术人,好像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断的往上涌,後面就踩著前面死人的尸体往上爬,很快,小小的楼道里,到处叠满了横七竖八的死尸。
眼看老王和蝎子眼坚持不住了,两人都脱力累倒在地上,从死尸楼道里爬出来的几个术人,对著老王和蝎子眼,同时高高举起了屠刀。
尽管因为药力的作用,几个术人举刀的动作,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但因为体力过度透支,老王和蝎子眼还是没办法站起身来还击。
此刻,两个老家伙只能那样对望了一眼,蝎子眼用尽最後力气,呸了一口:“呸!没想到老子混了黑道大半辈子了,临了却和臭员警死在了一起。”
老王嘿嘿一笑:“你就知足吧,没准国家给你评个烈士。呵呵……”
说完,一个退休员警,一个过气大哥微笑著缓缓闭上眼睛,他们都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到自己最想念的亲人。
朝歌终於出手了,他绝不能容忍因为自己的怯懦,而眼睁睁的看著身边的人,惨死在自己面前。
时间紧迫,稍一拖延,术人的刀就会残忍的把老王和蝎子眼分尸八块。
朝歌心定力生,抄起术人丢在地上的一把长刀,就脱手飞了过去。
刀子毫无规则的旋转而出,刀风裂空发出骇人的啸声,旋转的刀把,最先砸开了其中一个举刀术人的前额,几乎与此同时,旋转而过的刀身、刀头,齐刷刷的切去了另两个术人的脑袋。
这骇人一击,不但看呆了旁边颤栗的梁库,更让睁开眼的老王和蝎子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了什麽。
他们并不知道,别看因为地脉被封,朝歌无法施展术力,但浑厚的术力囤积体内,就像一个飞机引擎,一旦爆发起来,当真力量无比。
此刻,朝歌就像是一匹被激起神力的天马,挥舞著手中的长刀,在术众群中如入无人之境。
朝歌就像梁库的导火索,在朝歌出手不久後,梁库也拣起一把长刀,开始拼杀起来,不消片刻,被两人砍倒的术众,已经完全堵死了整个小楼通道。
山一样的术众尸体,暂时把试图攻上来的人挡在楼道外,楼道里到处都飘散著刺鼻的血腥味。
梁库稍一松弛,脚下一滑,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手下一摸,这才发觉整个地板都已经漫了一层厚厚滑滑的血浆。
幸亏这是夜里,如果光天化日的,胆子再大的人,猛然间看到如此一幅血天血地血人的惨烈画面,恐怕都要当场惊死过去。
梁库不无害怕的抱怨道:“靠!还以为老太太的烟药有多麽厉害,怎麽一次不如一次啊!”
一场血拼後的短暂休战,老王和蝎子眼只顾喘气养神,真恨不得倒地不起,痛痛快快的睡他几年,哪里还有功夫,想什麽烟不烟、药不药的问题。
朝歌却仍体力充沛,深邃的眸子里闪闪隐光,似乎也正在想刚才失误在哪里。
“凭我个人的意志力,还不足以控制他们。”忽然,老太太的声音,阴冷冷的从暗影里传了出来。
“靠!是人还是鬼啊!”
梁库发现老太太的声音,是从她最开始藏身的地方传出来的,经过这一场血战,她老人家竟然原地纹丝没动,真让他不得不有此怀疑了。
老太太慢慢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要想利用烟丹完全控制住越来越防范的术人,必须要有一个意志力超强的人才行。”
梁库眼前一亮:“要说这意志力超强,哈哈,恐怕全世界再找不出第二个人选了!”说著,极得意自豪的看向朝歌。
房东老太点点头道:“嗯,的确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人了。至少现在几人中,是唯一人选。”
朝歌:“我也一直在想,拼命攻上来的术人都是亡命之徒,要想利用意志来控制他们,必须自身素质超强。
“虽然我个人意志勉强过的去,但对烟氏一族操控引导意识的手法完全不知,恐怕短时间内无法派上用场。”
房东老太:“嗯,炼烟氏的各种手段中,就属操控意识最为难练,每代弟子大多都是从幼童就开始了诸多冥练,往往十年功夫用下来,最後掌握此中诀窍的也没几人。不过就在刚刚,我想出了一个速成大法子。”
不管是什麽,只要是速成,梁库都感兴趣,急忙催问:“快说快说,什麽速成法子?”
房东老太道:“要说这速成之法也简单的很,还是朝歌和烟自清的那次决斗中让我悟出的。
“其实,虽然操控意识的手法奥妙无穷,但总归起来却有一个核心,那就是先要摸清对方藏在心底里的喜好厌恶,然後再通过把自己的意识与对方契合,接下来便是顺势利导的加以牵引了。”
梁库看了看楼道里的尸山急道:“我的老太太,都什麽时候还有闲空废话,赶快说点有用的,究竟怎麽个速成法?”
朝歌接道:“现在众人的喜好厌恶已经很明显了,众几代人都是为了神易的那个宝藏而来,现在的关键,应该是如何迅速与中毒术人的意识契合,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
老太太难得的赞许道:“不错!难得你想到这一层面。我的这个速成之法,正是解决了这一难题。只不过……”
老太太欲言又止。
梁库:“只不过什麽?快说快说!”
老太太:“只不过这样的尝试我还是第一次,不敢肯定究竟能否成功,而且就算成功了,也不知道是否会产生什麽无法预料的副作用。”
梁库一听到无法预料的副作用,对这种速成之法便失去了一大半兴趣,看来天下真的是没有任何便宜事可占。
朝歌想了想道:“如果能解危急,试试无妨。”
梁库想阻拦,但知道朝歌的性格,话一出口,万难再改了。一笑道:“都是生死兄弟,我就不拦你了。反正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
他接著看向房东老太,又补了一句:“不但是我,如果我兄弟朝歌有半个闪失,这里没一个人得了好去!”
房东老太最後看了眼冷静而坚定的朝歌:“好!事不宜迟,那我们就试试这个炼烟氏的速成之法。”
房东老太的这个速成之法的确很简单,同时又充满了不确定性。
为了能让并无具体意识冥练的朝歌,迅速与术人契合在一个意识流上,首先也要让朝歌迷於烟毒之中。
但这个中毒程度,一定要是恰到好处,过重会导致朝歌迷失自我意识,过轻又无法进入到术人的意识流中。
这个高难动作,就要看房东老太的功力了,她必须把烟药配制的精准无误,否则不是毫无用处,便是不敢想像。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36
正文 第八集 疯魔尸院 第一章 大开杀戒
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口精致的小锅,透过窗缝照进来的夜光隐约可见,锅体内圆外方,锅底有三只脚支柱,锅身生了一层绿锈,一看便知大有来历。
梁库含着口水问:“这东西,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五口祖师锅吧?”
老太太自顾自地,把调配好的丹料放入锅内,又取了两截精炭燃在锅底,然后吩咐各人都暂时闭住呼吸退入房间,只留下朝歌一人在锅旁,准备开始切入朝歌的意识流了。
一听到祖师锅三个字,古傲立刻从半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死盯着老太太手中的那口古锅,马上把此锅的特点,与那五口锅的故事一一对照一遍,结果对来对去,也没发现一个相似的。
古傲表情不免有些失望,忽听到楼道死尸山那边传来拉扯尸体的声音,知道术人又开始进攻了,当下眼皮一翻,又真真假假的昏死过去。
术人的再次进攻,来势更加凶猛狡诈。
后面中毒不深的清醒术人,竟然利用第一批处在半朦胧状态的术人继续猛攻,自己则做足了保护措施,一部分在后面督战,一部分潜进楼道,往外拖走堆积如山的死尸,为进攻的术人清出道路。
很快,楼道内塞满的死尸,被拖去了一半,有的术人已经开始往上爬来了,只短短不到十级的台阶上面,老太太的丹锅还在慢幽幽的飘散着烟气,朝歌双目微闭,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梁库躲在门后,双手紧紧的握着两把刀,心里早打定了主意,一旦术人登上第五级台阶的时候,不管老太太的方法顶不顶用,他都要不顾一切冲上去砍杀术人。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保住朝歌。
一级,两级,三级……楼道里一片漆黑,梁库完全是凭术人缓慢而笨重的脚步声,来判断他们已经登到第几级台阶。
听脚步声,术人马上要登到第四级台阶了,距离梁库底线只剩下一级台阶,因为只要迈过第五级台阶,术人稍稍越前,臂长加上手中各种利刃武器,就会随时伤到似乎已经处在朦胧状态的朝歌。
终于,术人们的脚落在第四级台阶上,可朝歌好像还是一动不动的,没什么反应,房东老太也跟朝歌差不多。
梁库站起了身,就在他准备趁术人们抬起前腿落向第五级台阶,便砍他个措手不及的时候,忽然为首的一个术人脚下不稳,向后栽倒,只听得一连串的撕掳跌倒声,楼梯上竟有一半的术人被撞落下去。
梁库长长的吁了口气,用手抹了一把从额头滴落在眼睛上的汗珠,但发现汗水越抹越多,原来刚才高度紧张中,手心手背都渗出一层厚厚的虚汗。
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背对楼道的朝歌已经转过身,刚刚微闭的眼睛稍稍睁开了一条缝,迟缓的样子竟然与被迷术人有几分相像,看得梁库不免心中发颤。
更让梁库发颤的是,朝歌竟然缓缓的迈动步子,向下走了一级台阶。
这下梁库实在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想拉住朝歌,可就在他要拽住朝歌手臂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手拽住,回头一看,正是闪着秃鹫一样目光的房东老太。
从逼视的眼神中,梁库看出了老太的大概意思,他也能从朝歌的神情举动中隐约判断到,朝歌似乎已经进入状态了,但他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担心。
幸好朝歌只下了一级台阶就停住了。
说也奇怪,此时刚才跌下去的一众术人,像是僵尸般,木立在楼下狭窄的厅堂里不动。
为进攻者清理尸体的清醒术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傻傻立在那里,看看半迷半醒的同伴,又看看楼道上如刀一般身影的朝歌。
忽然,被迷术人们一同举起了刀,随着楼下狭窄昏暗的厅堂内寒光一灿,仅有的几个清醒术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叫声,就差不多在同一瞬间惨被分尸。
房东老太的冒险实验奏效了!
小楼内差不多所有处在半迷状态的术人,都被朝歌的意识所捕获,不自觉间,这股由朝歌和术人们共同组成的意识频率,像滚雪球一样,迅速交织成汹涌强大的意识流,暗暗的向各个角落蔓延。
房东老太不失时机的调整了小楼的通风系统,把暗格内的迷香,更大范围的向四周散发,配合朝歌以及众术人的意识流。
只要发生再次进攻,被迷捕的术人将成倍增长。
自那一阵寒光暴灿后,小楼内外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望着黑幽幽静悄悄的小楼内堂,周边术人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相持了一会后,周边术人终于组织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结果这批为数不多的小分队,在经过院中烟毒的层层折磨,好不容易摸进小楼后,就像是一滴可怜的水珠,被吸进了巨大的海绵,毫无声息的成了朝歌的僵尸团。
又是一段相持,没人再敢贸然入楼了。
现在被朝歌意识俘获的术人,已经接近上百了,他们一个个紧挨着,挤在厅堂的狭小空间内,拥塞却无杂声,似乎都在等待他们的主宰─朝歌,来给他们下一步行动的指令。
是时机安排突围了,按照老太太用丹香把朝歌导入半迷状态前就灌输好的行动计划,现在朝歌应该是引导众术人从不同方向冲出去,放火的放火,厮杀的厮杀,只要周边一乱,楼内中人就有机会突围了。
果然,朝歌有了动作,他缓缓的又向下迈了一级台阶,随着他的脚步落定,厅堂内拥塞的被迷术人们,竟然自觉的列成了数队横排。
梁库和房东老太,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刚刚发生的神奇变化,也同时注意到周边术人聚集的越来越多,相持中,他们开始了更大规模的进攻。
这一回,光是从院子正面摸进来的术人就有上百多名,其他几个方向的术人,当受到丹香的恐怖杀伤后,也很快会转移方向而涌到正门来,届时势必将有上千人压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拖过去,几次的失利已经让他们不耐烦,他们准备要用人海战术,不惜一切代价,尽最快速度把小楼淹没。
随着术人们的步步逼近,老太的神情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一百人对上千人,一对十的比例,况且这一百多个被迷术人,都拥塞在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厅之内,连举手抬足都相当困难。
一旦对方杀进来,除了周边的几个术人可以出手抵挡,其余的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排人被杀而无法还击。
朝歌必须尽最快速度,催赶被迷术人,一鼓作气朝四面杀出去,眼前时机稍纵即逝。
可是越来越让老太担心的,是此时的朝歌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术人们已经逼近院子中央了,终于,朝歌迷茫的双眼一颤,双脚轻抬又下了一级台阶。
就在朝歌的双脚刚刚落定时,厅堂内列在首排的术人犹如被遥控般,极有秩序的鱼贯而出,在距离楼门十步远的院中立定,每人间隔一步排成了一个半弧。
跟着又一组十名被迷术人相随而出,在首排身后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就那样表情痴呆的望着面前只有几步远的进攻术人。
远处望来有如古代军士对阵般,充满诡异的肃杀之气。
这变化不但让周边术人摸不着边际,连房东老太也看不懂了。
朝歌完全没有按原计划,催动被迷术人冲杀出去制造混乱,看目前的状态正相反,大有打一场正规持久战的阵势,是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的朝歌另有想法,还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变化?
院中的围攻术人也停了下来,看着不言不语、静立不动的两排本属同一阵营的被迷术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几次交锋后他们已经觉察出,小楼散发的毒烟不但可以伤人,而且似乎还可以迷惑人。
虽然还是不敢十分肯定,眼前这两排神情古怪的术人已经完全被操控,但从他们紧握的各种枪刃中可以感觉得出,一股莫名的杀气正对准着他们。
周边术人里,有部分是在刚才一轮进攻中侥幸逃离的,其中一个是玄空大枪派的掌门师兄。
玄空大枪派的掌门师兄一眼看到,首排被迷术人中有个矮胖子,正是本门中人,他平时欺软怕硬惯了,对弱势同门从来都是呼来喝去,当即破口大骂道:“矮冬瓜,你他妈是不是喝了迷魂汤?趁早给我滚出来,晚一步,老子扒了你的……”
一句还没说完,只听到“嗖噗”两声,一杆红缨大枪从掌门师兄的嘴巴掼入,锋利的枪尖从脖子、脊椎处一破而出,正对准后面一位的眉心,只差半毫米就一枪穿俩了。
枪尖上一滴腥红缓缓滴下,正落在此人的鼻尖上,还以为是自己中枪,他眼白一翻,活活惊死过去。
众人呼啦啦的往后一闪,玄空掌门师兄张着嘴、瞪着眼轰然倒地,虽然他眼睁睁看到了,但他还是到死也不相信,这枪是从平时懦弱卑躬的矮冬瓜手里飞出来的。
矮冬瓜此时的一张呆脸上忽然抽搐了两下,没人知道他飞枪那一刻的想法,也没人来得及去分析他的想法。
在经过一刹那极短促的死寂之后,周边术人开始疯狂进攻,玄空门的一杆大枪,拉开了今夜最为惨烈的一幕。
近千疯狂术人挥着刀、舞着枪,海啸一般向两排被迷术人压来。
但令所有术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只这排成弧形,守护在楼门前的十个人,如同十根巨柱连成的大坝,一滴不漏的把成千上百的术人挡在身前。
此时被迷术人已进入全迷状态,最大限度的调动了体内潜力,不但力猛招快,而且已经丝毫不知道疼痛和恐惧,常常在三把刀同时插入身体的时候,这三人的头颅也几乎在同时,被迷中术人一刀挥断。
十个岿然不动的术人,只有倒下的,绝没有退后半步的。
而后面一排的术人并不急于上前,只等前面十人中有倒下的,后排中便相应走出一位替补在空缺上。
一时间,小小的楼院内砍杀声、惨叫声撕心裂肺,残指断臂、烫人腥血横舞空中,不消片刻,楼门前已经残尸如山。
厅堂内列队而出的术人也已经换了五排,每出一排,朝歌就会走下一级台阶。
当第七排列出的时候,朝歌步入厅堂。
房东老太仍在揣摩着事态发展,厅堂内被迷术人已经只剩下三排了;但此时的周边术人也损失惨重,况且厮杀间又有相当一部分术人中了迷香,行动开始迟缓。
如果利用这个机会,把剩下的三排术人全部放杀出去,也一并引起大乱,朝歌会不会是在等待这个机会呢?
一直在观战的梁库、老王、蝎子眼三人,被眼前的场面几乎震傻了,他们无论是在看电影还是做梦中,都无法想像出如此的惨烈杀阵。
一阵夜风吹来,梁库顿觉脸上微微一凉,顺手抹去,一层血雾化成一手的腥血之水。
房东老太过去一脚把古傲踢醒,然后吩咐众人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预料不错,接下来朝歌就要催动术人制造混乱了,大家扶在一起,我开头,梁库殿后,一等场面乱起来就一同冲出去!听清楚了没有?”
外面的喊杀声震天动地,老太几乎是嘶叫着说完这番话,听起来仍微弱得有如残烛。
她见众人中,唯独古傲看起来恍惚恍惚犹在梦中,抄起拐杖上前,劈头盖脸的就是一下,打的古傲差点真的昏过去。
房东老太又对众人重复了一遍后,组织好队形,带领大家摸下楼道,潜伏在门后,等待朝歌发起最后催动。
看样子,朝歌真的发起最后一次催动了。
仅剩的三排术人倾巢而出,围成了一个圆圈,把朝歌护在中心。
外面尸堆如山,朝歌有如僵尸元帅般,面无表情的立在术人中央。
围攻中的术人终于在如此近的距离,见到传说中的神易后人,满脸血污中,双眼射出兽一样的利光。
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术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朝歌一圈人紧紧围在当中,似乎随时都会发起吞噬一切的最后进攻。
楼门后的房东老太嘴里不断的念叨着:“催动术人、催动术人!快!朝歌,快催动术人!”
此时的朝歌已经完全进入到全迷状态,即便房东老太拿着超大扩音器喊,也没办法让他清醒过来,所以,她也只能依靠神经质似的念叨来排解担忧。
可让房东老太彻底绝望的是,一直等到周边术人发动了最后总攻,朝歌仍是静立不动。
究竟发生了什么差错?如果这样下去,被迷术人很快就会拼光,到时候那可真是插翅难逃。
梁库等人也意识到危急,纷纷向老太投来惶恐目光。
正在众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老太太终于意识到,可能是朝歌在迷捕众人的时候,也同时被术人的杀性所薰染,所以表现出嗜杀成狂,照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糟糕情况。
梁库大声叫:“不是说很少副作用的吗?最多只是没效果而已,现在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古傲更是欲哭无泪,本来朝歌算是最后的希望了,如果他出了事情,自己这帮子人,百分之二百是没活路了。
情况还在继续恶化,被迷捕的术人就像赶死队一样,痴痴的呆笑着,与数不清的术人展开惨烈厮杀。
他们身后已经没有了替补队员,每倒下一个,就意味着离全军覆没近了一步。
无奈之下,房东老太决定用自己来控制朝歌的潜意识,这样也许能停止住当前的恐怖局面。
众人纷纷期待中,梁库抓住老太的手:“这回该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吧?”
在众人的复杂注视下,房东老太慢慢道:“不管结果怎样,这都是唯一的办法。”
梁库的担心被证实了。
当房东老太闯入……确切说,应该是当她被卷入到朝歌意识流中的时候才发现,她所面临的不单单只是朝歌一人的意识流,而且还有成百个被迷捕的术人。
本来一个意识超强的朝歌,就已经够可怕了,现在又多了这些术人的干扰。
老太立时像是漂浮在大海之中,想脱身已经来不及。
老太索性集中全力对朝歌进行渗透,虽然有点冒险,但现在只有控制住朝歌,才可能渐渐控制住其他术人。
但老太说什么也没想到,当她试图强行控制朝歌意识时,她竟然无意间打破了朝歌与众术人之间脆弱的平衡,一下子,三方意识混乱的交杂在一起,组成一个恐怖的崩溃效应。
所有被迷术人都失控了,更加意想不到的是,这种崩溃效应也以迅雷之势,摧毁了迷香蔓延范围内的所有中毒术人。
他们不但开始杀外人,而且同时自相残杀起来,见人就斩,碰人就杀,其疯狂状态无以复加。
梁库等人立时陷入到危急之中,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中。
老王、蝎子眼强打精神再次拿起了战刀,不过这次情况不同,被迷术人已经不是行动迟缓,而是疯狂了。
刚一交上手,两人一个被震飞,一个险些丢了条胳臂。
幸好术人间是没目的的互相残杀,两人才在关键时刻得以生还。
吴姨母女就更加危险,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横竖左右都是死。
看着小叶恐惧无助到极点的一张惨白俏脸,古傲终于挺起精神,开始担当起保护爱人同志的重担。
一次偶然中发现,地面是疯狂术人的盲点,于是古傲就手握双刀匍匐在地,左爬右滚间专门砍杀术人的脚,虽然样子狼狈,但效果奇佳。
危急无奈之下,梁库等人也学着古傲的狼狈像,匍匐在地,穿插在术人的众脚之下。
几个没来得及逃出被围困的清醒术人,也发现了这种妙法,为了生存,他们竟然暂时和古傲、梁库联合在一起,边打边匍匐着退向小楼一角。
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但如此下去还不是办法,目前首要的是如何唤醒朝歌。
此刻的朝歌和老太僵持在场中央,因为他们是意识流的中心,术人无论如何疯狂,都不会伤及他们。
从刚才的几次经历中知道,要想唤醒深陷迷香中的朝歌只有一个土办法─剧痛!
万般无奈下,梁库决定冒险上前。
古傲大惊失色,如果朝歌清醒过来,也就意味着术人也会醒来,那岂不是更惨?
梁库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至少清醒的朝歌更让他心里有底,他开始艰难的靠近朝歌。
老王和蝎子眼已经没有丝毫的战斗力,吴姨母女就更别提,几个暂时联合起来的术人,又贼眉鼠眼、各怀鬼胎。
梁库一走,保卫众人安危的重担,一下子就砸到了古傲肩上。
没了退路反倒豁出去了,古傲眼珠一转,趁几个术人不注意,在小楼烟道里抄起两大把香灰撒向术人,并威胁道:“你们已经中了烟氏奇毒,只有我和老太有解药。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要你们好好和我联手,完事一定给你们解毒!”
几个术人被古傲一顿加油添醋的恐吓,再想想这一夜来所经历的种种恐怖烟毒,心理作用下,更暗暗感觉到脸上烟灰隐隐作痒,哪里还敢不信?
他们只得紧紧护在古傲等人左右,更是万般小心他的安危,因为如果没有解药,自己的死状将是无比的惨绝人寰。
虽说地面是术人的盲点,可单身匍匐在地的梁库,不但要费力爬过尸山血海,还随时都有被术人一脚踩爆的危险,左右躲闪中险象环生,爬进速度简直比蜗牛还慢。
梁库明明只与朝歌相隔不到十步远,可就是望断秋水也难进一步。
正急切间,梁库忽然听到“噗嗤”一声,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地狱似的疯鬼院子哪来的笑声?
可准备再爬行前进时,又听到“噗嗤”一声。
这回梁库听清了,这诡异的“噗嗤”笑声,就来自身下一具尸体。
梁库差点被吓的弹起来,他奶奶的!难道诈尸了不成?
他连忙滚到一边,看都不敢看一眼,恨不得一步飞离这所疯魔尸院,可身前左右都横七竖八堆满了尸体,滚到哪里无非都是死人堆。
更没想到的是,从刚才“噗嗤”笑的尸体滚到另一个尸体,马上又听到一声像是踩到老鼠尾巴的痛叫声。
梁库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用手一摸尸体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正跳的欢。
梁库立时被气坏了,原来这几个清醒术人,为躲避疯狂术人的乱相残杀,竟然倒在这里装死!
刚才一定是梁库在他们身上爬行时,触到了痒处,才让装死术人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37
正文 第八集 疯魔尸院 第二章 怒不可遏
梁库心脑一亮,顿时有了主意,用手探在装死的术人腋下痒处一顿狠搔。
装死术人闭着眼睛咬着牙,但奇痒难耐,没几下便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身体边扭动边嘿嘿笑起来。
可一等梁库住手,术人又马上僵直不动在那里装死。
梁库一耳光煽了过去,对周围几个术人狠声道:“他奶奶的!再装死,老子就大声喊,把术人全招过来,把你们几个龟孙子砍成尸酱!”
这一招果然有效,假尸马上睁开了一只眼,用手拽拽梁库的衣角,悄悄求道:“爷!我的亲爷!只要你不出声,你让我怎么做都行!”
梁库把眼一瞪,装出一副狠状,威胁几个装死术人掩护他靠近朝歌,否则他就大喊大叫把疯狂术人引过来。
偏巧梁库运气好,这几个术人正巧是同门,虽然武功不弱,可胆子小得没盲肠大,否则哪有那么容易就教人给唬住,梁库可谓天生福大命大造化大。
在术人的开路掩护下,梁库终于靠近了朝歌,在地上摸了一把尖刀,可一时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制造剧痛。
屁股肉最厚最没危险了,但剧痛效果又不是很好;十指连心效果最好了,但又怕一时失手,把朝歌整只手伤了。
犹豫间情况更加危急了,几个疯狂术人,已经发现躲在楼角的古傲几人,正拖着血刃步步围逼过去。
而梁库这边因为几个术人开道,不可避免也引起了疯狂术人的注意,纷纷挥刀向地面的几人乱砍,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
急中生智,梁库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朝歌的掌心就是狠咬,朝歌身体一震,终于惊醒过来。
这一刹那,由于意识流的核心突然清醒,全场猛的静了下来,刚刚还疯狂无比的被迷术人们同时一呆,就趁这个间隙,梁库和古傲早商量好了,夹着朝歌和房东老太,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刚刚脱离没几步远,身后就传来一阵凄惨无比的叫声,所有尚处在半迷半醒中的术人,都被残杀一尽了。
由于刚才双方的疯狂杀戮,在通往烟自熏家门的路上,形成了一段暂短的真空,即便偶然看到几个人,也无法辨清彼此。
古傲和梁库本想还是继续威胁利用几个术人,但全给房东老太迷倒了,毕竟留在身边总是隐患。
男女老少一行人走在一起,目标太大,怕引起术人注意,八个人分成两伙,前后往烟自熏处去。
因为吴姨母女还有老王、蝎子眼都需要人来照顾,所以朝歌、梁库带着他们;古傲和房东老太带着吴姨母女。
可途中不久,便遇到了一次突发事件。
朝歌和梁库各扶着老王、蝎子眼走在后面,怕被人怀疑,特意跟房东老太等人拉开些距离,没想到,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房东老太和古傲四人先过去,横向路口迎面走来了十几个提着弯背短刀的术人,与朝歌四人擦肩而过,忽然被其中一个叫住了他们。
这可惊坏了梁库,还以为是被发现了呢!但一说话才知道,那术人是打听小楼方向的。
梁库眼珠子一转,骗道:“我还是劝你哥几个别去了,那里死的人太多了,看见我们扶的这两人没有?还没进院子就已经成废人了!”
梁库说话的时候,术人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边听边用贼眼睛上下打量梁库几个人,朝歌也在不动声色的盯着他。
尖嘴猴腮中年人一双三角眼,在朝歌身上转了一圈后,道了一声谢,便向同伙使了个眼色,于是一伙术人一齐转身往梁库指的小楼方向走。
就在双方各自刚一转身时,那几个术人便猛的回身,一齐把手中的家伙往梁库和朝歌身上招呼。
变化实在太快,幸亏朝歌早有提防,本就不会武功,也不讲什么章法,只用足了劲把手中的一截钢管,向术人抡了出去。
只听得短刀与钢管发出短促的两声撞击后,紧接着,又是两声肉中骨碎的闷响,两个靠前的术人,猝不及防地被击飞了出去。
朝歌虽然没习练过武术的攻防技巧,但饱含术力的这一抡之势,着实惊人,立时把剩下的八、九个术人逼退了两米多。
电光石火般的瞬间变化,让梁库搞不懂哪里让术人看出了破绽。
原来是梁库的外地口音,引起了那个狡诈中年人的注意,再上下打量朝歌,隐隐跟传闻中有几分相似,于是决意动手,反正已经天下大乱了,杀错人也没所谓。
三角眼虽然不是首领,但显然起着军师作用,刚才进攻就只他一个人旁观,一见朝歌出手就看出,他只是力大惊人却丝毫不懂什么武术。
他和剩下的术人私语几句,马上又重新把朝歌、梁库四人围了起来。
趁术人耳语空档,朝歌向房东老太等人去的方向,迅速看了一眼。
老太几个人已经走的不见身影,看来这里的突然遭遇,并没让他们察觉。
朝歌心中一定,希望他们走的越远越好,事情毕竟是因自己而起,如果有机会能让他一人承担,那将是他最欣慰的事情。
这八、九个术人再次围上来心里已经有数,只要他们不跟朝歌硬碰硬就成了。
朝歌让梁库把老王、蝎子眼搀到墙角,自己上前一步,把两米钢管往地一拄,大有一人当关、万夫莫闯的气势。
术人中一个瘦子“嘿嘿”一声阴笑,脚下一搓便窜向朝歌。
朝歌不由分说,搂头盖脸的就是一钢管,怎料对方肩头一斜,碰巧让过钢管,像泥鳅一样欺近身来。
朝歌不懂攻防,这一抡用力过猛,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旁边看的梁库等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不料那术人却只是用刀背,轻轻在朝歌脖子上一滑,便又跳了出去,“嘿嘿”又是一声阴笑。“我怎么舍得伤了这么一个宝贝,还要等着他告诉我们那宝藏秘密呢!”
梁库狠骂道:“靠!早说嘛!害得我差点心爆!”
刚才这一惊险也让朝歌心中不免一跳,深知单凭蛮劲已经无济于事。自己落入术人魔掌倒没所谓,身为神易后人,这是他必须要承当的,只是害得旁人无辜受累,尤其是梁库,日子越久,越觉得自己亏欠他兄弟情太多。
危机时刻不容分神太多,刚一想远,朝歌又马上把思绪拉了回来,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只有冷静,才可能在众强环伺中想出脱身办法。
蝎子眼虽然是混黑道的,但却是个典型的血性汉子,深知术人手上功夫的厉害,如果只是朝歌一人,独自放手一搏,也许还有冲出去的机会,但要顾及到自己和老王两条半废的人,恐怕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了。
于是他把心一横,对朝歌背影道:“小兄弟,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烂命一条,今天也杀的够本了,再拼他几个都算是赚到了!”
说着,蝎子眼歪歪斜斜的站起来就向术人走去,看样子要与术人拼个鱼死网破,可就凭现在连走路都费力的架式,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老王也发话了:“蝎子眼,你不是一直都在恨我吗?如果就这么走了,我怕你死不瞑目啊!”
老王说完,也摇晃着站了起来走前几步,紧紧握住蝎子眼伸过来的一只手,两个老家伙互相搀扶着,走向群狼术人。
老王并没蝎子眼那样血性冲动,他之所以这样做,也许出于对现实的一种绝望,忙活了大半辈子的他,不但没能力功成名就,就连小小的家庭也照顾不及,当了几十年的员警,临退休了还要为黑道老板去拼命。
轰轰烈烈、痛快痛快的死去,对于无路可走的他,应该是种解脱。
老王和蝎子眼并肩歪歪斜斜的走向术人之际,忽听得身后梁库一声暴喝:“靠!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
老王、蝎子眼被骂的莫名其妙,对望一眼,回头一齐看向梁库。
此时的梁库眼睛几乎都要冒出来了,正怒不可遏的瞪着两人,厉声喊:“我问你们,是谁不顾个人安危,把你们一步步扶到这里来的?”
老王和蝎子眼不知道梁库要干什么,两眼发蒙的指着梁库:“是你。”
梁库更加声嘶力竭了:“对呀!我拼着小命,累死累活把你们俩搀到这里来,现在可倒好,想甩下我一个人走啊?我告诉你们两个老东西─没门!”
说完,梁库几步上前,左扶老王,右搀蝎子眼,两老一少三人并肩,义无反顾向术人们走去。
此情此景真是怒骂中带嬉笑,悲壮中有欢声,竟把术人们看的目瞪口呆,更有一个感情脆弱型的,忍不住感动的哭出声来:“好悲壮!好感动哦!”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看不顺眼,骂道:“别他妈像个娘们似的在这丢人现眼!”
他说着转过头,对着走来的梁库三人邪笑道:“要逞英雄是不是?老子成全你们!”手中短刀一挺,恶狠狠的迎了上来。
一方凶神恶煞,一方悲壮英雄,黎明前的古镇夜街上,正上演着一出荡气回肠的感人大戏。
可就在梁库三人一脸英雄、两眼悲壮的挺进中,却被朝歌横起的一条钢管拦住去路,大戏暂停。
朝歌冷冷望了一眼,估计已经快激荡得忘了自己是谁的梁库,只这一眼,就像三九严寒,把他赤条条扔进了雪地,一下子清醒过来。
梁库止住脚步,咧开嘴向老王和蝎子眼呵呵笑了:“看来,还有救!”
梁库早和朝歌默契非常,刚才一个眼神,他已经看出朝歌想好了对应之策,至于这个对应之策究竟是怎样个策法,并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
他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把两个从没做过英雄,却很想过把英雄瘾的老家伙弄回墙角,二是等着看好戏。
三个肉弹的临时退去,让横肉汉子多少感到有点失落,对他来说,毕竟这是在同门面前逞威风的机会。
不过横肉汉子马上笑了,他又找到了一个更大逞威风的机会─神易后人,朝歌。
说实话,包括镇上的所有术人,在心里对神易后人都抱着一种畏惧心理,大概是几百年前的神易太神了,让他们不争气的祖先丢尽颜面,以至于他们这些后辈,有了这种遗传式的惧神症。
不过经过刚才一番对斗后,这种与生俱来的惧神症,得以相当程度的缓解,甚至可以痊愈了,因为在他们眼里,如果面前这位酷哥就是神易后人的话,除了他的惊人蛮力,实在没有其他什么地方值得畏惧。
此时横肉汉子看着朝歌的表情,就好像正看着一块煎得香油直冒的夹肉大馅饼,只要他稍动动手中的短刀,这馅饼便会任他宰割饱餐。
也可能是横肉汉子过于理想主义,他竟然把冰山一样的神易后人,看成是块夹肉馅饼,他至少应当注意到,朝歌的手里还有根两米长的钢管。
如果事后能采访到这位冒失的横肉大哥,对此次进攻有什么感想,估计只有两个字:后悔!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当横肉汉子挥舞着狼牙般的锋利短刀,效仿着第一个攻击得手的同门手法窜向朝歌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明明刚才真真还在,冰峰似的那小子,竟然一下子在他面前消失了。
紧接着,他就听到一阵比台风还要恐怖的风声,他下意识举起刀往来风处一挡,“铛、噗、哢嗤”几乎四种声音,是一同发出的。
“铛”是钢管与短刀的撞击声,“噗”是短刀被猛力的反撞回去,导致刀背切到自己肩膀皮肉里的声音,至于“哢嗤”,当然是肩胛骨碎裂的声音。
朝歌这一钢管的余势未消,横肉汉子一百八十多斤的身体,被平地击飞了起来,飞起的那一刻,感觉大概很美妙。
旁观术人的惊呼声和梁库的欢呼声,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内容颇不同的是,术人惊呼的是“阵衍”,梁库狂喊的则是“隐身术”。
没错,冷静后的朝歌,终于想到了可以弥补自身攻击缺陷的隐身术。
梁库咧开大嘴、口沫横飞、大雨滂沱的,开始给老王和蝎子眼,吹嘘起玄得不能再玄的隐身术,而当初的小闯也正是在他的传授下,利用这种玄术,打得八卦门鬼哭狼嚎。
对方的术人们则是另一番景象,原本以为痊愈的世代惧神症,现在又加倍回来了,看脸色之惨状,应该到了无药可治的晚期。
三角眼又是一阵聚众耳语,接着还剩下的七、八个术人,两个一对的配成搭档互为犄角,因为他们世代都深知阵衍的厉害,虽然还没彻底看懂朝歌的诡异步法,但隐约明白,阵衍大多是针对不同人的命局,并结合地势施展,两人一组互为照应,多少会减轻威胁。
一场出乎意料的对决后,术人们学乖了许多,再攻上来的时候,无论是神态和脚步,都谨慎至极。
这对朝歌的考验更加高难了,原本以为术人们没那么快摸出阵衍的路数来,却忽略了一个事实,几乎所有术人,都世世代代研究破解阵衍之法,几百年下来虽然还谈不上破解,但多少还是有点收获。
朝歌迅速观察了一下形势,选准了左侧尾部的一对偏弱术人,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各个击破。
但朝歌很快发现,情况比他预计的要糟。
对方任何一对术人都早有默契,无论是谁看到朝歌现身便出刀,并大声喊出位置。
而另一个被隐身术避开视线的术人,立刻也向搭档喊出的方位出刀,这样就大大削弱了朝歌隐身术的优势,再加上术人们都是技击高手,攻的快、守的严,朝歌连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几个回合下来,众术人越发有信心了,竟然分出几对人手,趁朝歌忙于应付的时候,对梁库等人大打出手。
术人们阴险至极,对梁库三人也不下死手,好像有意折磨,薄薄的雪刃短刀就像凌迟一样,一片片、一条条、一点点的在他们身上削割。
因为术人们很清楚,梁库等人就是朝歌的包袱,一旦包袱没了,就凭这几个人要困住朝歌还真没十分把握。
腥风血雨,血肉横飞中,蝎子眼大呼痛快!
梁库则变了音的嘶喊:好久没洗过这么舒服的澡了!
朝歌眼睛有点红了,对方占尽了天时地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朋友任人宰割,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而且更糟糕的是,一旦时间拖长,很可能把大量术人引过来,虽然这种情况也不是对方所希望的,但却是朝歌更不希望看到的。
三角眼嘿嘿一笑:“你也不用抵抗了,只要你答应肯留下来与我们合作,我就放走你的朋友。”
朝歌嘴角微微一翘,这种套路见的实在太多了,现在整个古镇的人都已经疯了,可以肯定的说,只要朝歌一停手,管保几个人一个全尸都不会留。
正在相持难解之际,忽然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燃香味,紧接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手中还掐着几支燃香,像个街里邻居的老太婆般,嘴里念念有词。
房东老太出现了,当梁库看到她手中那支,正冉冉生出霞烟的丹香时,几乎要跟她叫声亲奶了。
三角眼感觉出其中必有古怪,又一时摸不准到底哪里古怪,可等到他感觉出那烟里有鬼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
几乎所有术人先是觉得眼中一热,然后迅速奇痒刺痛,接着他们就眼前一黑,眼珠化成一股脓水。
十几个围攻的术人纷纷捂住双眼,其他的看事不妙,拔腿就跑;更有心横的用手指生生把自己的眼珠抠了出来,跑着跑着却一头撞在墙上,脑浆一地,眼见活不成了。
房东老太用丹香解了围,因为朝歌等人都吃了酸草枝,十二个时辰内都可解烟毒,所以闻烟无事。
老太太能及时返回,是因为走出一段后,发现朝歌等人没跟上来,找个隐秘处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人,就感觉到可能出事了,于是把古傲和吴姨母女,安顿在一处刚刚起建一半、还没封顶的新屋里,自己则原路寻回,结果就真的发现了情况。
老太太边说边引领大家往古傲、吴姨母女的藏身处走,相隔不算太远,就只是七拐八扭的。
可终于到了那所只建了一半的新屋时,却惊然发现,古傲三人不见了。
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不像是被劫持,那到底是发生什么情况?
梁库一脸不屑:“就古傲那熊样,给他把刀都不敢使,还需要什么打斗啊?肯定人家一瞪眼睛,他立马跪地求饶。”
朝歌仔细观察后道:“没可能被劫持,环境这么乱,天又黑,围着小院的知情术人不可能来的这样快,何况就算被劫持,也一定会留下接应的人来要胁。唯一可能,就是自己走的。”
梁库马上破口大骂:“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胆子还没老鼠大的衰人,竟然脚底抹油开溜了。”
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呵呵,他这么一走,还真让我们轻松多了。”
梁库正笑着,但马上感觉不对,拍着蝎子眼的肩膀:“呵呵,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别多想。那小子跟你们老哥俩可不同,你们是功臣一对、功臣一对!”
朝歌稍稍皱眉,眼看天快亮了,穿着上,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三个人是外地人,此时此刻的古镇,恐怕对外地人几乎是一个都不能放过。古傲好说,真不知道吴姨母女又当如何?
梁库看朝歌脸色不对,也想到了这点,安慰道:“咳!别操心了,这里距离老太太的大师兄家这么近,说不定他们已经先到了呢!”
他本是随意乱说,但一出口还真觉得有理,几个人都点点头,一起朝烟自熏家的方向走去。
朝歌猜对了一半,古傲和吴姨母女的确是自己离开的,但并不是完全自愿,而是和梁库刚才遇到的情况一样,古傲在角落里往外探头探脑时,被一伙赶往小楼路过的术人发现了。
毕竟是地区首骗,论打架肯定不是梁库的对手,但论心计,两个梁库却不如他一个。
古傲深知,此刻绝不能让古镇术人发现自己是外地人。
还是他这小子反应快,不等悄悄摸上来的术人出声,先一把将吴姨母女推到角落暗处,示意不能出声,然后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往脸上一抹,接着裤子一脱,在屋架的地中央蹲了下来。
借着微弱夜光,衣着已经模糊看不清,但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却清晰的呈现在几个术人眼前,而且还是个正在解手的流浪汉。
顿时几个术人大呼晦气,其中一个狠狠吐了口唾沫:“妈的!原来是个臭要饭的!半夜跑到人家的新房基来拉屎,真他妈的没公德!”
说罢,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向小楼方向走去。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38
正文 第八集 疯魔尸院 第三章 没有门的大院
古傲就那样蹲着,一直完全确定这伙术人走远后,才悄悄舒了口气,回头一看角落处的吴姨母女,立时又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黑暗处两双眼一眨不眨,精光四射的眼睛,正盯在他那白生生的臀部上。
吴姨眼神更多的是惊讶跟佩服,的确,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如此绝妙无赖反应的,全天下也许只有古傲一人。
小叶则复杂的多,一双大眼睛中有惊有喜、有愤怒有害羞,又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怦怦心动。
要是放在平时,古傲这无赖小子,准还要蹲在那里大大的作番个人秀,但现在他实在没这个心情,站起来边提裤子边小声道:“看来这地方不能再留了,反正那个什么大师兄烟自熏已经离这里不远,不如我们趁天还没亮先过去,也许更安全些。”
吴姨想了想也不无道理,眼看天就要亮了,如果朝歌几个人再不回来,他们三个就算长出翅膀,恐怕也飞不出上万术人的手心。
按房东老太的描述,古傲三人很快摸到了大概位置,但一个难题摆在他们面前,房东老太说的只是方位,却并未具体说到是哪一栋房子。
黑灯瞎火的,在古傲三人眼里,此刻一座座院落看起来都差不多,又不能挨家敲门去问,搞不好烟自熏没找到,却把自己送进了术人火坑。
围着几所院落七转八转,眼看星星渐稀,天色渐亮,却仍无法肯定哪一栋才是,古傲急的像只屁股着火的猴子。
“咦?”吴姨忽然指着近处的一座院落:“你们有没有发觉,这家院子有点怪?”
古傲连忙顺着吴姨手指的方向左右瞧看,半天却没发现任何怪处。
吴姨:“这院子的围墙好像没有装门。”
没有门的围墙,这的确不是一般的怪异,为进一步证实,古傲快速绕着围墙走了一圈。
让他惊奇的是,围着院子的一圈围墙,不但没有安装一扇院门,而且严严实实连半个狗洞都没有。
再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又发现了一个惊人之处,这围墙除了没开院门外,还比周围几家院墙高了许多,但如果不是仔细看,给人的错觉竟然没什么差别。
整座院子设计的极为巧妙,院内房屋实际高度就比周围的几家高,正常比例上,围墙自然也要相应的高出一格,所以单独角度看来没什么不同。
再利用周边不同角度的几棵大树参照物,把人视线的对比度分散开,这样一来,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出这家院落的围墙,比其他的要高出许多。
没有院门,高大围墙不现山不落水的,把院内房宅掩护起来,不要说是贼,恐怕连只猫都无法钻进去,再对照房东老太曾形容大师兄胆小怕事的个性,古傲嘿嘿阴笑:“应该就是这里了!”
为了以防万一,古傲没敢向院内喊名字,三个人就紧贴在墙边,竖起耳朵听。
如果确定院子内有人,判断出最近位置后,再想办法悄声联络。
静夜屏息下,三个人几乎同时听到了几丝若有若无、缥缥缈缈的人声,可也就在同时,三个人都惊讶的愣住,因为完全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听到的,似乎是三个年轻女孩窃窃私语的说笑声。
按常理推算,炼烟氏房东老太的大师兄,首先一定是个男性,而且不比老太太年岁小,至少是同岁的老年男性,还是个性怯懦、少言寡语的老年男性。
可对比刚刚听到的,似乎不是差了一点,简直就是杨贵妃大战柯林顿。
就当三个人交换眼神后再仔细听时,那本来细弱的少女私语声忽然消失了,静悄悄黑洞洞的,只剩下一座深不见底的空宅。
古傲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从小到大记忆里所有灵异传说都统统的翻涌出来,该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在童年记忆以及成年幻想里,本来女鬼,而且是漂亮的少女鬼,在古傲的意识里还是满美好浪漫的,但发生在此时此地,充满诡异血腥的广元古镇,他实在美好不起来。
“可能是别处传过来的,夜里声音传的远。”
吴姨的分析让古傲和小叶舒服了许多,经历了一整夜的死去活来,他们实在不希望再出现什么异变了。
可也不能一直就这样耗下去,古傲在地上摸了几颗小石子,投石问路的往院子里扔,可一连扔了几颗进去,除了清晰听到小石子落地滚动的声音外,半点跟人有关联的动静也没听到。
古傲又摸了几块大一点的石块往里丢,结果还是只闻石子声,不见有人来。
于是石块越投越多,体积越来越大,落地声也越来越夸张,哪里还是投石问路,简直快成乱石场了。
可即便过分到这种程度,院子内仍是没什么反应,三个人真开始怀疑里面没人了。
古傲摸出一块砖头来,足有二斤多重,这一扔进去,估计连老式的青瓦屋顶都要被砸个窟窿,古傲用手掂了掂:“嘿嘿!这一块下去,如果院子里真有人,我就不信你不出来!”
吴姨有点担心:“这砖头有点太大了吧?如果里面真要有人,别砸伤了人家。”
古傲阴笑:“他老人家如果那么容易受伤,还怎么配当老太太的大师兄啊!”
说着,古傲运足了劲,抡开膀子,准备做最后一投。
就要出手之际,猛然听到“哗啦”一声,就在三人紧贴的围墙上,蓦地出现了一个小窗大的方孔,顺着方孔望进去,看到了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人头。
这一惊,差点把三个人的心从嘴里吓出来,不约而同向后跳了开来。
“你们扔够了没有?”
鬼头张口说话了,三个人这才又稍稍放了点心。
古傲壮着胆子往前凑了凑,仔细打量下,可以断定,此人长的虽然有点超级对不起观众,那张脸看起来活像是块陈年腊肉,但从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嘴边几根随说话抖来抖去、稀疏到可怜程度的“胡须”,可以断定此人为人类,而非鬼物。
古傲强堆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阿叔,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炼烟氏烟伯伯吧?是您师妹让我们来找您的。”
不想,腊肉脸眼睛一翻:“什么炼腌氏?什么伯伯叔叔的?你找错人了!”
说完“哗啦”一声,又把方孔拉上了。
古傲赶忙用手敲墙:“阿叔阿叔!我说的就是烟自熏啊!”
“哗啦!”方孔终于又拉开了,腊肉脸老大不耐烦:“费了这么多话,早说嘛!”
此话一出,连吴姨母女都喜出声了,和古傲一同的说:“可算找到您了!”
谁料,腊肉脸色一沉:“他搬家了。”
三人正欢喜着呢,一下子像是被点了穴。古傲有点口吃:“搬……搬家?”
腊肉脸:“三个月前搬的。”随又道:“离这也不远,直达火车,用不了五天就到了。”
古傲差点把胃吐出来,靠!这还不远啊?再多点时间,估计就能开出地球了。
但古傲心性机巧多疑,马上怀疑腊肉脸在说骗话,很可能他就是烟自熏,因为整个古镇已经传开朝歌住在小楼的事情,烟自熏不可能不知道,大概是怕连累自己才如此推说。
可再仔细观察后又有点动摇了,面前这位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阿叔,看起来顶多也就五十开外,房东老太都已经六、七十了,这样的大师兄好像有点不配。
难道炼烟氏有什么神奇的驻颜术?
可一副人见人吐的腊肉脸,又有什么好保养的?再说,老太太曾说大师兄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听语气看长相,眼前这位爷好像都不太合,难道烟自熏真的搬家了?
古傲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一时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正想着,忽然眼前一亮,就在腊肉脸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三个春花怒放的少女,跟腊肉脸形成了强烈对比,那真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她们的窃语笑声,立时让古傲想起了刚才的幻觉,难道是自己又在发春梦?等听到三少女跟腊肉脸喊爹的时候,古傲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中的春梦,而是现实中的春梦。
古傲恶狠狠咬了咬牙、跺了跺脚,在吴姨和小叶看来,古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大概是懊恼眼前的腊肉脸的确不是烟自熏,因为按照常理来看,烟自熏有这三个出众的女儿,身为师妹的房东老太,不可能不加以描述,三个少女的出现彻底让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
但只有古傲自己知道这咬牙带跺脚的意义,完全跟吴姨母女想的是两回事。
他的确在懊恼,在超级懊恼,为什么这样超级可爱美丽的女孩,会有这样一个超级牛粪似的老爹!
更叹苍天不公的是,为什么像他这样有才华的杰出青年,为什么这么晚才遇到她们?
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在他胸怀里已经事先有了个小叶,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每每想到小叶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感,如同脖子上套了一圈玫瑰刺,左右不得自由。
一时间,古傲懊恼翻涌,春情氾滥,脸上阴晴不定,竟大有几番沧桑之色。
小叶还以为古傲真的失望之至,安慰道:“人不在就算了,一个大男人的要愁成这样吗?”
小叶尖酸刻薄惯了,本来是有心安慰古傲,可一说出口就成了带刺的话语。
吴姨本来有心和腊肉脸商量,暂时让他们进院躲避躲避,但当看到他还有三个这样娇不经风的女儿时,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就怕连累了他们好好一个家。
她抬头看着渐渐天明的东方地平线,暗自叹了口气,拉着还在犯花痴的古傲,和小叶一同离开了。
三人别无去路,又唯恐与朝歌和房东老太失去联络,只能回到刚才那个起建一半的屋架,可当三个人凭着感觉按原路返回时,却不安的发现,原本印象中过一条街就是的屋架,现在已经连走两条街了,竟然还没找到。
吴姨先停了下来,重新仔细辨认了一下四周,一丝恐惧袭上心头。
黎明前的黑夜中,规则的古镇街道房屋,看起来处处竟然有说不出的相似,再加上全城停电暗无灯光,连一点点不同的区分标志都无法分出。
很显然,三个人迷路了。
眼看天光渐渐放亮,焦急之下,三人又凭直觉往刚才腊肉脸的没门大院返回,结果越走越慌,越走越迷,一点点露出形迹的太阳,像一只无情的巨手,正缓慢而不可逆转的把夜幕揭开,暗影像潮水一样渐渐退去,突出的房角墙沿已经开始浮现在光线之中。
如果再找不到藏身之处,几乎等同于待宰羔羊一般的三个人,就要赤裸裸展现在全镇术人的锅釜之中了,到时候是清蒸是红烧还是爆炒,已经半点主权都没有。
慌不择路中,路经一所服装店,古傲看了看自己三人典型的一副外地人装扮,心眼儿一动,就打起服装店的主意。
小叶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朝歌他们,你竟然还有心思偷盗!”
古傲一脸委屈:“朝歌还有烟奶奶,能不能马上找到很难说,可天很快就要亮了,我们这身装扮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人,到时候躲到哪里都会被人看到。”
吴姨道:“嗯,说的有理。可这店门已经上锁,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找朝歌,或是返回原地方吧。”
古傲嘿嘿鬼笑:“不就是把破锁吗?今天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天才!”
古傲边说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根牙签,先鬼头鬼脑四处巡视一番,然后迅速窜到店门前,两根牙签一挑一压,没两下那店门锁头竟然“喀嚓”一下打开了。
小叶瞪大一双眼:“坑蒙拐骗偷你都五毒俱全了,真不知道你老爸是怎样把你培养出来的?”
古傲一脸坏笑:“很简单,因为我老爸比我还天才!”
小叶立时小嘴一撇:“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天生会打洞。”
古傲刚想再回嘴,吴姨把两人一推进门:“都别贫嘴了,抓紧时间换衣服。”
一进店里,古傲傻眼了,撬门的时候没注意,这家店原来是家女性专卖店。
这正好适合吴姨和小叶,母女俩如鱼得水,没两下从上到下都已经换好,衣服虽然有点新,样式有点土,但正是本地风味。
再看古傲,正立在胸罩柜前发呆。
小叶没好气的走上前:“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快找两件换上!”
古傲则幽怨的向五颜六色的四周望了一眼:“好像尺寸不太适合耶。”
小叶气的直跺脚,吴姨却手脚超快,只瞄了下古傲身量,拣偏中性样式挑了一件上衣让古傲穿上,钮扣扣齐,衣领翻开,新衣在古傲身上装备齐整后,吴姨母女强忍着笑往外走。
古傲知道,一定是这件衣服惹的祸。
暂时忍忍吧,反正自己的形象自打生出来就从来没被认可过。
等三个人走出店门的时候,天几乎彻底亮了。
更要命的是,正当有如惊弓之鸟的三个人,左行不是右走不成的时候,从街角处拐出七、八个人来,各个血污满身,手持利刃,一看便知是昨晚小楼之战中幸存下来的术人,一定是发现小楼已空,开始逐个角落搜捕他们。
在对视的一刹那,双方瞬间神情都凝固了片刻,接着七、八个血兽一样的术人逼了过来,他们每走前一步,都好像重重的踩在古傲三人脆弱不堪的心房上。
逼上来的七、八个术人,迅速把古傲、吴姨母女包围起来,为首一人阴阴道:“你们要去哪里?”
不能说话,因为一说话就暴露了身分;但又不能不说话,因为狡诈的术人,正在等着应答。
世界在经历了七分之一秒的瞬间停顿后,古傲在众兽目的逼视下,忽然灿烂一笑,配合美妙手势说出了八个字:“阿吧,阿吧阿吧阿吧。”
古傲一张口,后面本来已经紧张到极点的吴姨母女,差点晕倒在地,不是吓到,而是实在佩服古傲的急智反应─他竟然装哑巴,这坏小子实在太牛了!
要是换个没人的地方,说不定小叶会对古傲大声尖叫:“我爱死你了!”
古傲一顿指手画脚的阿吧阿吧后,把问话术人整的有点迷糊,一时还真难以判断这三个人是何来路。
因为黑暗混乱,昨晚一场恶斗中,除了朝歌还有房东老太,围攻小楼的术人,并未看清其他人。
但问话的术人就是盯着古傲不放,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子别扭。
古傲被盯的也开始发毛,脸上虽然还笑着,心里却狂嘀咕:这家伙看着他的上衣没完没了,不会那家服装店是他老婆开的吧?
正紧张,街角处又拐出一个人来。古傲定睛一看,牙缝里都快乐出花来了,此人其貌不扬,头顶秃光,就属那双浓缩的小眼睛还有些形状,但好像昨晚没睡好,此时已布满血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和古傲惺惺相惜的真古斋老板,如果他能帮忙说两句好话,一定很有用。
可一等老板走近,所有人都低头跟老板行礼,原来这一行人的首领竟然是他。
他原先之所以有意拉拢古傲,完全是因为发现古傲要找的东西隐隐跟古玉有关,才想留住他欲进一步套话。
此时已经走近的真古宅老板龇牙一笑:“年轻人,我们真是有缘啊!”
古傲不禁仰天一叹:“天啊!天啊!难道真是天忌英才吗?”
古傲正极投入的对天感叹着,忽听到真古斋老板大声向几个手下怒斥:“谁说的?谁说的?谁说的天忌英才?”
看样子真古斋老板怒斥的过于认真,又让人摸不着意思,古傲左看看右瞧瞧,悄悄的闭了嘴。
其中一个术人献媚笑道:“谁说天忌英才了?我们老板最重人才了。”
真古斋老板停了停,转向古傲语重心长道:“是啊!当天一见,就看出兄弟是位难得的俊才,一位难得识时务的俊才!”
真古斋老板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众人都盯着古傲,等着他的回答。
古傲沉吟良久,痛苦万分状,咬了咬牙,跺了跺脚:“好!难得你老板这么看中我古傲,如果再不给面子,那可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表情沉郁的真古斋老板,一听此话顿时现出笑容来,于是率领几个手下,极为赞许期待的等着古傲回答。
吴姨母女却暗暗着急,看样子,古傲真的像是要把朝歌等人的行踪出卖给术人了。
虽然母女和朝歌等人萍水相逢无亲无故,况且就只相处了这么一天一夜,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就这么短短的一天一夜,朝歌等人的拼死相护,已经深深感动了吴姨母女。
小叶忍不住厉声警告:“古傲你听好,如果你说了不该说的话,这辈子我都不理你了!”
一个术人嘿嘿阴笑道:“没人理,总比没命强!”
古傲回头深情而又似乎含着一丝愧疚的望了一眼小叶,然后毅然回头对真古斋老板道:“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
真古斋老板似乎早有预料,微笑道:“请说。”
古傲:“现在镇上很乱,我答应你后,你不但要保证我的安全,还要保证她们俩的。”说着向身后吴姨母女一指。
对即将不仁不义的古傲恨归恨,一听他这时候还没忘了她们母女,小叶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甜。
真古斋老板不无感叹道:“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年轻俊才啊!好!没问题!”
古傲终于最后决定了:“好!我答应你……”
所有人都在等着古傲的下一句。
古傲:“我答应你……加入真古斋,一同振兴造假事业!”
一脸严肃认真的古傲,差点把包括真古斋老板在内的几个术人,气得当场把肺吐出来,恐怕就连瞎子,也能看得出真古斋老板在问什么,这小子却硬是扮傻充愣,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吴姨母女并不知道古傲当初与真古斋老板的一段识玉佳话,听古傲忽然这样说,先是双双一愣,接着又暗暗吁了口气,明白古傲在装糊涂。
其形象顿时在吴姨母女心中急速提升,尤其本已经情愫暗生的小叶,她眼中的古傲,此时此刻周身都镀了一层光环。可要是这母女俩真知道他此时心里的真实想法,恐怕要把肺吐出来的,就不只是那几个术人了。
古傲这坏小子哪有她们想像的那样高尚英雄,朝歌与他一不是亲人,二不是情人,三又不是女人,他古傲凭什么冒着宝贵生命替他保守秘密?
他此刻的扮傻充愣完全是另有用意,因为作为一个骗行里打滚的人,他深深知道一个道理─当一个秘密过于轻易地泄漏出去的时候,有两种可能:一,这个秘密是假的;二,这个秘密不值钱。
他古傲当然要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好好利用一番再说,不但可以保命,说不定还能狠狠的敲他一笔。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39
正文 第八集 疯魔尸院 第四章 只咬不叫的狗
真古斋老板真的不高兴了:“你让我很失望!非常的失望!”
他说完叹了口气,一副好像死了儿子的表情,转身背过头去。
一手下术人嘿嘿阴笑着摆弄手中的快刀,向古傲走来。
“我听说脂肪多了容易让人昏沉,为了兄弟能清醒点思考问题,我来帮忙你减减肥。”
古傲硬撑着道:“什么?我还不够清醒吗?我还需要减肥吗?”边说边往后退。
术人越逼越近,刀上反光的影子,在古傲身上明来晃去。
古傲估摸着拿捏的火候差不多了,正准备进一步讨价还价,明确出卖朝歌的时候,忽觉眼前影子一晃,还以为是术人逼上来下杀手了,忙双手抱头连声大叫:“等等……”
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闷响,古傲顺着手指缝,看到逼近自己的那个术人,不知道为什么僵立不动了,当看到一行血顺着头顶流下来的时候,术人缓缓的瘫软在地。
几乎就在同时,又听到一声闷响,接着就听到小叶兴奋叫声:“朝歌!”
古傲张眼外望,一座冰峰样的身影,正手持提棍左冲右突,不是朝歌又是谁?他不禁用手抹了下鼻尖渗出的冷汗:“好险!”
不知内情的小叶,还以为古傲说刚才术人的刀好险,却不知道他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
如果朝歌晚出一步,他可就要全盘出卖了,这要是被朝歌等人听到,那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原来朝歌等人在熟悉街道的房东老太带领下一路找来,刚巧在关键时刻发现古傲等人的危急。
朝歌顾不上许多,展开隐身步法冲上前去。
吸取经验教训,与术人对阵,必须出其不意,手脚干脆,否则时间一长被对方摸透路数,那可就没赢的把握了。
术人们被打的措手不及,刚看到几道人影,便纷纷被击昏在地。
可等一清点才发现,他们的首领真古斋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溜掉了,还不知道手上功夫怎样,却先见识了他脚底抹油的惊人速度。
光天化日下又露了行迹,此地更不宜久留了。
房东老太不主张再直接去投奔烟自熏,此事若被术人发现,众人在古镇突围的最后希望也要破灭。
一提烟自熏,古傲连哭的心都没有:“我说奶奶唉,您就别提您那位大师兄了……”
古傲简短把刚才的经过说给众人听,说完最后还哭丧着脸补了一句:“我算明白了,那不是希望破灭,他压根就没有过。”
别看形象不怎么样,可身为地区首骗的古傲,口才上确实有料,再配合一张像是被踩了几脚的烂柿子脸,八人中顿时大半僵在那里。
房东老太听罢盯着古傲问了句:“你看清了?一个老头和三个姑娘?”
古傲有点哀怨的叹了口气:“哎,我真宁愿看不清,那样的爹,怎么可能生出那样的女儿呢?不可能,不可能……”
房东老太哼的冷笑了半声:“搬什么家!他就是烟自熏。”
话一入耳,古傲像是被狠抽了两记大耳光,激灵一下子从倩女幽魂式的回想中清醒回来。
“什……什么?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那老头虽然一张腊肉脸,可看起来还是没您年长啊,怎么可能是您的大师兄?再说,那三个靓妹又是哪来的?难道真的被我撞到了……是倩女幽魂吗?”
古傲一双死鱼眼少见的泛出了点烂漫之光,痴痴的望向天际,食指咬在嘴角,似乎自己已经变成宁采臣了。
房东老太道:“谁规定大师兄就要比师妹年长?我大师兄两岁就入门了。至于那三个花儿似的姑娘,就是他女儿。”
宁采臣又变回了古傲:“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不合乎遗传基因……”
房东老太神情阴郁的自言自语着:“嘿嘿,师兄啊师兄,怕担事就直说,何必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糊弄人。”
事情已经很明白,烟自熏胆小怕事,拒绝收留朝歌等人,但因为只是跟古傲这样说,同一师门的房东老太还没出面,所以这个希望并不能说完全破灭。
众人商议,先找个地方躲到晚上,再由房东老太亲自出马去找烟自熏面谈。
但如果烟自熏那里暂不可去,此刻哪里又是安身之地呢?顿时众人像是被下了油锅。
朝歌眼看这一大帮子人困在这里走投无路,自己心里也暗暗着急,虽说最初各有起因,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这个所谓神易后人。
他觉得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八个人,一个不少的安全带出去,可眼下又想不出半点法子来。
“跟我来!”
房东老太略一寻思,想到了一个暂可躲避的地方。
众人毫无争议,行动一致紧紧跟在房东老太身后。
幸亏有个熟悉道路的老太带路,拐弯抹角的尽量避开人流,所有人像是商量好似的,紧紧相随中,没有一个说话,只听到刷刷的脚步声。
不一会,穿过最后一片令人提心吊胆的民居后,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像是公园的外面。
高大长长的围墙,一眼看不到尽头,房东老太抬头,看样子大概要找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也不说话,便顺着围墙就走。
紧随其后的是吴姨母女,她们两人搀扶着老王,接下来是半搀不搀着梁库的古傲,朝歌扶着蝎子眼走在最后。
见出了最危险的居民区,梁库早憋不住一张嘴了,看看这么长的一道围墙,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猜道:“嗯,围墙高大,面积广阔,看这腐败气势,该不会是镇政府吧?”
古傲立时一脸鄙视:“你见过哪个政府机关,建在偏离镇中心,又不是交通要道的地方?”
梁库:“废话!你见过哪个镇,像这里这样古怪透顶的?那你说,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古傲撇了撇嘴,还真不好猜,怕猜测错了又被梁库抓到把柄,最终没说出自己的猜测,再撇了撇嘴,却把脑袋一歪,摆出一副不屑回答的表情来。
梁库身上有伤,嘴上活力却丝毫不减,骂道:“别动不动跟我摆出你这副烂柿子脸,我跟你讲,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这里大概是个公园吧!你们看围墙后面,种了一圈修剪整齐的树。”
走在前面的小叶,也小声的加入进来,梁库注意看了看间隔一致、品种相同的树。
他笑道:“呵呵,没听说过公园的树还需要修剪的,真是越说越像腐败的政府建筑了!”
朝歌也觉察出,这里很可能就是房东老太要带众人躲避的地方。
他边走边仔细观察,里面绝不是政府建筑,因为据房东老太讲,广元镇的所有政府机关,几乎都被八门掌控了,如果来这里藏身,岂不是自投罗网?
公园也不像,因为刚刚向这里走近的时候,朝歌隐隐见到围墙后有排列整齐的建筑群,更像过去一座侯门深似海的大宅院。
到底是什么所在?不在常理之中的整座广元古镇,还真让人不好推测。
顺着围墙走了好一会,房东老太带领众人,终于停在有着两扇紧闭大铁门的门楼前。
房东老太抬头看了看门楼上,挂的一块古香古色的牌匾,只说出两个字:“到了。”
“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啊?”
不明中,众人纷纷抬起头看那块牌匾,牌匾黑漆,木纹镶边,白底中间方方正正书写着三个大字:殡仪馆。
众人一时变了哑巴,估计就算各自的祖宗十八代出来一起猜,也绝猜不到房东老太带领众人躲藏的地方,竟然是殡仪馆。
朝歌暗暗点头,此时此地偌大的古镇中,也的确只有这个地方暂时最安全了。
两扇大铁门是反插着的,按惯例,殡仪馆里一定有守夜的人,但隔着门听了半天,也没任何声音。
梁库就喊了两嗓子,房东老太和朝歌已经做好了应急准备,如果一旦里面的人意图不轨就立刻出手,可等了半天还是没声音。
古傲扒着铁门缝往里看,发现门房是开着的,好像有人是刚刚出去。
院中有几棵枝叶参天的老槐树,但院子却干净极了,竟然找不到一片落叶,显然有人时刻在打扫,可就是没发现有人。
门楼通道后面是个大院子,院子的正面好像是个宫殿式建筑,视角有限,只能看到一角。
古傲嫌门缝太小,又使劲把眼睛贴近了小小的门缝往里看,就在全神贯注查看里面情况的时候,忽然一堵黑影带着风势,悄无声息的堵在细小门缝后,也就是他的眼前。
黑影来的太快,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古傲,在他视觉神经的瞬间传导中,显示出两只像是滴着人血、闪着阴冷邪光的眼睛,也正在门缝中盯视着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产生恐惧反应,身上已经翻起了一层冷汗毛浪。
等他分辨出这两只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是属于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背狼狗时。狗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刀牙,已经狠狠扑在门缝上,厚重的大铁门发出阵阵撞击声,可想而知这条黑背巨犬的重量。
古傲早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无人色,瞳孔散光。
梁库没忘了及时开心两句:“我说小古同志啊!看来你虽然胆子小,但肾还不错嘛!不然恐怕早吓的尿裤子了!哈哈……”
小叶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古傲用手不停抚摩着前胸:“我算发现了,每次为大家着想,我都没好果子吃,这就是做好事的报应啊!报应啊!”
吴姨笑着上前,把古傲扶了起来:“大家伙可都要感谢小古,要不然冒失进去,被来上这么一口,后果不堪设想啊!”
正当大家伙注意古傲的时候,朝歌却发现了一个怪异处:“大家有没有发现,这条狗自始至终都没叫出一声。”
被朝歌这么一说,众人真的才注意到,除了扑门的阵阵闷响,这条来势汹汹的巨狗,真的从头到尾没叫过一声。
梁库大觉有趣:“哦?真的哦!没听说过,狗也有哑巴的!”
老王伤势很重,但也被眼前之事挑起精神来:“一直听说有句俗语:”咬人的狗不叫唤‘,今天算是真正见识了。“
此时巨狗停止了扑门,透过门缝,一动不动的立在门后盯着众人。
人要说是倒楣,那可真倒楣透顶了。
从昨晚上就踩着刀山火海过来,好不容易找到个暂时安歇的地方,却又被两扇铁门、一头巨犬给挡住了去路。
如果再耽搁下去,他们随时都有被发现,而深陷围攻的危险。
“活人还怕被尿憋死!”
梁库捋胳膊挽袖子说:“老太,你用点啥烟啥药的把它弄昏,我梁库爬墙跳过去开门。”说着一歪一斜的就真要爬门。
房东老太白了一眼梁库:“你以为我炼烟氏是开工厂的,烟药用不完是不是?连只狗也要劳我出手。张眼看一看,狗拴着链子那!”
众人再仔细透过门缝看,果然看到狗脖子上,拴着一条指头粗的大铁链,狗稍一往前探,那铁链就绷的笔直,看来铁链刚好到门的距离。
梁库咽了口唾沫:“老太太,它拴了条铁链没错,可门插就在狗鼻子底下,咬我是一点都不耽误啊!”
朝歌经过昨夜一场激战,对如何把术力运转到手劲上越来越熟练,也更加对它瞬间所产生的爆发力信心倍增。
他仔细看了看门插铁栓的粗细后,从蝎子眼手中,拿过他仍死攥着不放的一把开山刀,左手握柄把,刀身顺着门缝插入,刀刃抵在铁门栓上。
他右手抡起铁棍,瞬间加力向刀背砸去,“呛啷”一声,铁门栓被齐刷刷削断的同时,他手中的铁棍也弯成了一个九十度角。
大铁门被徐徐推开,刚才削断门栓这电光石火的一劈,没一个人不眼前一震的。
可这条巨犬不但没有丝毫惧意,一双狼眼反而更加噬意逼人,两腿站直足像一头小牛犊那样大,脖子后的钢环链子被挣的哗哗直响。
众人在朝歌的领头下,紧贴着靠左的一扇慢慢蹭进来,链子是拴在右侧靠围墙的一棵大树干上,所以可以刚刚好限制住巨犬的扑咬范围。
梁库经过狗头的时候嘿嘿笑。
“我说哥们,幸亏你不叫,再加上昨晚老子杀人有点杀过数了,不然真要把你炖一大锅狗汤好好补一补喽!”
等所有人都进来后,朝歌又把铁门关上,用那根弯成九十度的铁棍,顺着栓孔用力一掰,比原来的门闩还粗了一圈。
那条黑背巨犬,还是一叫都不叫的绷着一条直直的铁链,盯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门房通常又叫门卫,在大城市里几乎都是要请保安来负责的,白天登记人员,晚上看管财务。
但这里是偏僻而又古老的广元镇,估计还是像二十几年前的老样子,雇了位五、六十岁的老大叔,白天登记、晚上看院都是他一人。
门房虽然不大,却还是个里外套间。
摆设简单,外面的房间,除了用来登记写字用的一桌一椅外,就没什么物品了。
里间是看门人连吃带住的地方,同样简单规整,就只是床、一个饭桌和一些简单的厨具。
此时早晨刚过,里间还到处飘着股白粥、馒头的香气,惹的众人饥肠辘辘。
古傲终于露出英雄本色,像只已经八百年没吃饭的瘦狗,一步上前直奔小煤灶上的白铝锅,可掀开一看,失望的差点将眼镜片瞪裂。
锅里锅外洗的一样干净,哪怕可以让他泛起美好联想的粥粒,都没见半颗。
再以更快速度,连连翻开一切有储存食物迹象的锅碗瓢盆,结果终于让忍无可忍的他忍不住了。
他扶了扶眼镜,还很斯文的骂了句:“妈的,连个屁都没有!”
全镇已经乱成这个模样,估计是没人再来上班了,再加上平时谁家要不是死人,巴不得一辈子都不来这种地方。
殡仪馆几乎快成了一块被遗忘的角落,紧闭的大铁门,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为了以防万一,众人还是全都进了里间,把梁库等三个重伤号放在一张床上,外屋只留下朝歌一人。
他们在等,等这位殡仪馆看门人的出现。
可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也没见半个影子,有人就怀疑是不是几个人破门而入的时候,就已经惊动了看门人,说不定早就跳墙去拉人来了。
朝歌并不赞同这种猜测,如果说看门人跳墙去拉人来,前提是这个看门人也是术界之人,而且非常熟悉小楼之战的术界人,只是隔着门缝就认出了朝歌。
但从房间内的细节来看,不但四平八稳的做完且吃完早餐,而且更是一丝不苟的全都清洗规整。
再看看一尘不染,连片树叶都扫的精光的院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围攻小楼或是四处打探的术人。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况且梁库、老王、蝎子眼三人的刀伤严重,需要及时消毒止血,朝歌就与房东老太太商量,这里由老太太负责,自己到整个殡仪馆里去探探底。
临走,古傲还没忘了自己肚皮:“老大,要是有什么吃的,麻烦顺手带回来。”
梁库笑道:“殡仪馆里能有什么好吃的,除了骨灰就是骨灰盒,哈哈……”
没笑两声,把伤口牵动了,梁库颤着收了声,疼出一脑门子的汗珠子。
浑身伤口的三个人,不一会就已经把整个床单染红,小叶小脸吓的都白了,吴姨更是急得直叹气。
房东老太也怕三人失血过多,从贴身的小木匣里,取出已经所剩不多丹丸中的一颗遣梦丹,小心分成三份捻碎了,从灶台上取点火,慢慢在三个人的鼻前化成烟。
梁库下意识把头往后一躲大声叫嚷着:“老太,你想干嘛?”
古傲和吴姨母女也跟着大吃一惊,都搞不懂房东老太要干什么。
这一天一夜的激斗,可都见识过丹香的恐怖,难道房东老太嫌这三个重伤号太累赘,想甩掉他们?
房东老太冷冷道:“我要想干嘛,恐怕早就干了,需要等到现在吗?你给我老老实实别动,好好做个梦,对你的伤有好处,别浪费了我的宝贝丹丸。”
小叶记性好,一听到做梦,再看看老太手中的丹丸,想起了小楼中房东老太曾讲过一种可以操控人梦境的丹丸,脱口而出:“遣梦丹?”
这一提醒,众人也都想起有关遣梦丹的功用,虽不至于杀人,但可以通过睡前的意识管束操控梦境。
就不知道此时对三个重伤号有什么用意,可不管怎样,从老太刚才话中能听出来,她并无歹意。
房东老太怕浪费她的丹丸,也不加解释,干脆用手用力按住梁库的头,他本已经受伤严重无力反抗,吃过的酸草枝已经过了时辰,失去解药功效,没一会就进入到梦前的半朦胧状态。
此时靠在一起的老王和蝎子眼早已经进入状态了,房间没了梁库的挣扎乱叫,一下子静了下来,古傲和吴姨母女三双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房东老太忽然以一种非常有磁性的声音缓缓道:“睡吧,睡吧,你们根本没受过任何伤,你们比任何时候都健壮,去回到以往最快乐的日子吧……”
真想不到,孤寡阴郁的房东老太会发出这种话声,充满了安详宁静,就连没闻到药的古傲和吴姨母女一听此声,也立时有种非常想睡的欲望。
吴姨顿时明白房东老太的用意,她联想到了催眠。
人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意识往往对身体起到不可思议的奇妙作用,在医学上又叫作心理疗法。
曾有人做过实验,当医师告诉催眠状态下的实验者他的身后是把沙发椅,可以放心的向后倒时,实验者就真的会笔直向后倒去,而且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实验者的身体已经倾倒超过四十五度角,竟然还是如在太空中悬立不倒。
骗行里也曾经就有人以催眠治病为名,暗行操控诈取钱财,但有关此种,大多只是传闻,今天却就要真真实实发生在吴姨眼前。
果然没过多久,随着梁库三人的鼻息越来越重,他们身上本来流血不止的刀口,开始渐渐收拢凝合。
更奇的是,入睡前刚刚还一脸凝重的老王,此刻竟然露出笑意,蝎子眼就更加投入了,梦中咧开嘴呵呵的笑出声来。
显然房东老太睡前那段极具磁性的引导起了作用,看样子两人好像真的在梦中,回到了曾经属于自己最快乐的时光。
不过梁库的表现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他死闭着眼,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
正当包括房东老太的几个人,都有点纳闷纷纷靠近他中,他忽然双目暴睁,直愣愣瞪着棚顶大叫一声:“中了!”
这诈尸般的一嗓子,差点把吴姨几个人炸晕过去,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又听到梁库近似痴狂又极端压抑的笑起来,接着就是号啕大哭,手中还不停一张张地不知数着什么。
不要说吴姨母女还是古傲搞不懂眼前发生什么事,连用活人试药无数的房东老太,此时也有点晕糊,梁库这小子到底怎么了?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0
正文 第八集 疯魔尸院 第五章 整容
如果此刻朝歌在,一切就明白了。
他会一眼看出,梁库一定是在梦中,回到他最初中彩票的那一刻。
的确,对于一个穷了十代的梁库,没有任何时候再比那一刻令他快乐的想哭。
虽然还不敢肯定梁库在梦中搞什么东东,但从持续的刻骨铭心哭笑中,让众人越来越感觉得出,梁库那段快乐时光,一定大大的与人不同。
古傲终于见识了炼烟氏除了杀人之外的奇丹妙功,眼珠子盯着房东老太怀中的小木匣翻了几翻,媚出一副比亲孙子还亲的孙子样挨了过去。
“奶奶,您把那遣梦丹也给我使使,不求别的,您就让我在梦里吃顿满汉全席吧!”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要饿疯的古傲几乎快流出口水。
房东老太却像没听着,掖了掖怀中木匣,找了个棉垫子铺在地上,倚着墙角坐下来。
古傲又翻了翻眼珠子:“奶奶,我也知道那东西珍贵,要不您就给我用一点点,满汉全席如果有难度,那来几笼包子也成啊!”
老太太裹了裹衣襟,开始闭目养神了。
古傲眼珠子继续翻:“得!您给我来两个粗面窝头,总该可以了吧?”
老太太似乎已经睡着了。
广元古镇殡仪馆是兼具半陵园作用的场所,不但规模宏大,而且建筑风格跟古镇的氛围很协调。
青堂瓦舍,如同进入一座深宅大院,不同的是,这里住的绝大部分不是活者而是死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本来为了迎合全镇格调,偌大园区中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一堂一舍,无不都是严格按照清代园林设计的。
但不知什么缘故,虽然那树还是那树,那屋还是那屋,可就是站在其中让人觉得有点静的发慌。
尤其是众人刚才一进大门时,迎面看到那座宏伟的殿式建筑,宽阔巨大的厅堂内竖立着一排排黑漆铁架,每个铁架上都有层层小格,小格中端端正正摆放着统一规格的骨灰盒。
此处正是殡馆陵园的主体建筑:骨灰堂。
立身其中,成千上万的骨灰盒就在眼前身后,骨灰盒子上的死者照片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黑白或彩色、或静视或微笑,就等你没来由的心里一紧,背后一凉,顿觉外面阳光诡异,堂内阴风飕飕。
朝歌这次出来搜寻园区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园区还有否他人,顺便摸摸情况;二是为梁库等人,来找些消毒包扎的药品。
骨灰堂的门前立着一块园区示意图,一条主道贯穿两条边路相随。
以骨灰堂为首,后面有办公区、墓园、殡仪厅、灵车库等等诸多标注,其中一处标着“尸体整容室”的地方,吸引住朝歌视线。
顾名思义,尸体整容室,就是给死者进行遗容处理的地方。
在尸体火化前,通常都有家属要求,要在殡仪厅里举行最后一次告别仪式,让亲朋好友一大堆人来拜祭遗体。
人虽然是死了,可还是要在面子上过得去,所以这个最后一容,仍是很有必要装点装点。
更有那许多因为意外事故横死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就更需要作些门面功夫。
该缝的缝、该补的补,止血镇痛的药不见得有,因为死人不需要那个,但估计清洗消毒用的药水和纱布,还是应该必备。
朝歌打定主意先去尸体整容室取药水、纱布再说。
偌大的园区,不是一时半会能走完,还是先把梁库三人的伤势处理了再慢慢探查也不迟,说不定这一来一回,那个唯一可能存在的门卫,自己就回到门房了。
高高的围墙和排列整齐繁密的护林,把整座殡仪馆园区严实的包裹住,好像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与纷乱凶险的古镇隔绝开来,就如同一座被遗忘在深山老林里的古宅,在静幽幽的太阳下,空荡荡的只剩下草木青堂。
朝歌一路按着路标向尸体整容室走来,除了自己的脚步声,连只小虫的鸣叫都听不到。
他心里暗想,这里做为暂时的藏身之地倒还不错,就算偶尔撞进来几个术人,要想逐一搜遍整个园区的每个角落,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只是门房靠近大门有点显眼。
朝歌边走边四处仔细观瞧,看看哪里更适合躲藏,等园区情况摸清后,就把所有人安排过来。
朝歌一路深入,边走边看边想,途经殡仪馆办公区的时候,忽然被一阵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奇怪歌声打断思路。
朝歌停住脚步仔细静听,那歌声却又没了。
再继续往前走,没几步,奇怪的歌声就像个魂儿似的又飘了出来。
这回声音持续较长,朝歌辨明是从办公区里的那排办公室传出来的。
有人在唱歌吗?不像,听起来似乎是一种很老的录制音乐,谁在里面?会是那个看门人吗?
朝歌左右看看无人,悄步向办公区走去。
在殡仪馆工作的人员并不多,所谓的办公区,就是一大间清代风格的青砖灰瓦房,院中是个花坛,房前屋后还移植了许多密竹子,微风一过,竹叶摇曳,沙沙一片。
整间大房内又平均分隔成十几个小房,中间一条走廊,大门没锁,朝歌小心透过大门玻璃纸往里看。
因为房外密竹当住光线,走廊内模糊暗淡,朝歌把两手挡在眼睛两旁减弱玻璃的反光,才渐渐看清里面。
走廊内暗幽幽、空荡荡的没人,只有那古怪的歌声在里面四处飘荡。
细长的走廊就像一个巨大而封闭的拢音筒,把魂灵似的歌声拘禁在里面,让朝歌听的越发真切。
那歌声像是从一个老旧的手摇留声机发出的,还可以隐约听到旋转磁片发出嘶啦嘶啦的轻微噪音,与之相匹配的,就是这支恍若从发黄老照片里飘出来的老歌:
我等着你回来,
我想着你回来,
等你回来让我开怀,
你为什么不回来,
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要等你回来,
我要等你回来……
想着你回来,
想着你回来……
朝歌是修读音乐的,一听便知这是一首早在大上海二0年代就已经风行的曲子:等着你回来。
因为年代久远,歌声有点失真,加之那个时代的歌女李香兰、周璇等,大多是细着嗓子唱的,听起来真给人一种独特的恍惚感。
朝歌一点点把门推开,悄悄闪了进去,反手一关,立时置身在一个竹影摇动、鬼乐四飘的深长暗室里。
如果刚才是一种时光倒流的恍惚感,那么现在更多的是阴森诡异。
要说朝歌此刻心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假的,再沉着冷静,也还都是肉长的人一个。
只是一年多来,陆陆续续几乎所有光怪陆离的怪事都让朝歌赶上,一颗肉胆也就逐渐铁硬。
如果所有的事都一古脑儿的砸下来,恐怕再冷静的朝歌也难以承受。
还不回来春光不再,
还不回来热泪满腮,
梁上燕子已回来,
庭前春光为你开,
你为什么不回来,
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等着你回来,
我等着你回来……
缥缈恍惚的歌声,时而像是周璇白生生的细手在牵着你前行,时而像是李香兰在前面如烟似雾的频频微笑。
朝歌屏气循声,几乎到了走廊最深处,终于在一扇虚掩的门前停下来。
歌声就是从这里飘出,可让朝歌有点疑惑的是,这间不是别处,正是殡仪馆馆长的办公室。
在里面的会是谁?整座殡仪馆最可能仅有的人,大概就是看门人,可一大早,一个看门人又怎么可能坐在馆长的办公室里,悠哉悠哉听着鬼一样的老歌?
在房间里的究竟是谁?门后到底是什么?
朝歌再一次遇到不得不做,且又是常人无法承受的选择。
他握紧拳头,作好面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
门,被缓缓推开了,一座衣架,两张待客椅,一个写字台,和一部老久的留声机,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闭目靠坐在老板椅上,投入的欣赏他的老歌金曲。
此刻留声机还在沙沙的转动,歌曲声正绵绵不断从那夸张的黄铜喇叭口传出来。
中年男人极瘦,即便是房内光线幽暗,也能让人一眼感觉得出他瘦的程度,笔挺的西装里就像撑着一副笔挺的骨架。
但从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发型,还有自然又颇具气派跷起的二郎腿上,还是可以判断出他绝不像个看门人。
终于,在曲子放完,回味良久的某个间隙,中年人猛然发现门外正凝视着他的朝歌。
中年人先是一惊,受了极度刺激的表情凝固在瞬间,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魂,只剩下一张包着皮的骨头。
朝歌并不想吓人,只想让中年人自然的欣赏完金曲,然后再自然的发现他。
不料这种朝歌式的无声礼貌,却演变成骇人之举。
朝歌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说什么也没想到,中年人忽然还魂似的笑了,很和蔼的笑说:“有事吗?这里是馆长办公室,我就是史潜史馆长。”
一个乱了套的镇子,一座静得骇人的殡仪馆,一条不叫只咬的巨犬,一位嗜好老歌的馆长。
怎么形容呢?简直就是怪异透顶!
朝歌完全没料到眼前发生的情况,稍僵了僵便道:“我的几个朋友受了伤,我想找些消毒包扎的药水、纱布。”
朝歌没编谎,他也不需要编谎,现在全镇的术人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这位馆长是术界之人,朝歌一出口就可见分晓了,即便眼神中一丝的电闪变化,都休想逃过朝歌的凝视。
如果不是术界之人,一定会多加询问,朝歌做好了两手准备。
奇怪的是,这位史馆长既没丝毫异常神情,也不多加询问,几乎连想都不想的还是和蔼笑着说:“哦,原来是这样,我让门卫的老张帮你找找吧。”
说着,史馆长就向走廊喊了两声:“老张!老张!”
见喊了两声没人应,史馆长向写字台上的一大串钥匙看了一眼,奇怪道:“刚才他还在,这一会去哪里了?”
这一反应又一次令朝歌出乎意料,面前的这位史馆长,既无异常又不询问,可如此一来,就更加透着一股子怪异反常了。
“您能不能帮我找一找?”朝歌反客为主。
“可以可以!药水和纱布是吧!可这里是殡仪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和蔼的史馆长一副认真想办法的样子。
“您这里有处尸体整容室吧?我想那里应该有这些东西。”朝歌在引导史馆长的思路。
“哦,那里会有吗?”史馆长微微皱眉。
“这样吧!不如麻烦您带我去看看。”
如果说朝歌刚才还是商量口吻,现在这句可就是直接露骨的挟持了。
因为朝歌觉得,这位史馆长越是正常,就越是反常,说不定是个城府极深的术人,一个人猝不及防、歪打正着碰见自己。
朝歌现在逼着这位馆长一同出去,是以防他趁机溜掉,再招来大批术人围攻,已经濒临绝境的朝歌等人,那可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可以,没问题。”史馆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说。
史馆长提着那一长串钥匙在前,朝歌在后,两人相继走出了办公区。
一见阳光,史馆长就显得更瘦了,两只眼睛深陷在眼窝里,要不是瞳孔闪烁,看上去真像是两个黑洞。
一路上和蔼的史馆长就像是位好客的主人,如数家珍地不停给朝歌介绍殡仪馆的花花草草,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果不在这里住上几天,那可真是有违馆长一片热忱。
不过当你从馆长的职业习惯出发想一想,他的这番好客之词,大多都是对那些丧葬家属兜售陵园时所说的话,你就浑身不自在了。
朝歌可没心听史馆长职业习惯式的兜售他的陵园,他一路上四处留神,观察提防,不一会两人来到一栋二层小楼前。
这栋小楼颇与园区内其他房屋不同,是个平顶水泥建筑,窗子都比普通规格偏高,便于通风,整排房子的门口宽阔,可以进出推车。
史馆长回头对朝歌道:“到了,这就是整容室。”
两人走上前,史馆长正想要找出相应钥匙,却忽然发现大门没锁,奇怪道:“咦?有人来上班吗?”随手把门推开。
门刚刚开了一半,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怪味,那是消毒水和一种不知名臭气的混合体。
朝歌立时用袖口捂住鼻子,这种不知名的臭气,让他想到古墓中的腐烂尸臭,两者不同的是,墓气是种发了霉的老窖,相比之下这里却新鲜的多。
史馆长却犹若未闻,看见朝歌捂着鼻子才恍然道:“哦,你还是等在外面吧,为了操作方便,这里的整容室是和停尸间连在一起的,都在地下室。
“可是现在停电了,停尸间的冷藏设备没用了,那种气味就散了出来。呵呵,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没关系,我们一同进去。”
朝歌摇了摇头,他不能让可疑的史馆长出了他的视线。
还好,存放整容消毒水和纱布的料库,就在一楼距离大门的不远处。
朝歌装了一大包,足够梁库三人用一阵子。史馆长又高声喊了几嗓,直到确认整栋小楼都没人后,两人才出来。
边走史馆长边埋怨着:“一定是最后下班的人忘记锁门,这种工作态度可真是糟糕。”
按原路线返回,朝歌又挟持着史馆长回到了门房。
一路上还是那样死静死静的,始终没见到那个看门的老张。
快到门房的时候,朝歌示意史馆长停下来,躲在人行道旁一丛修剪的灌木墙后,朝歌隐蔽的探出头左右观察,直到确定门房和大铁门外,都没什么异常动静后,才又和史馆长走出前行。
那条巨犬还是照旧无声带风的扑了过来,刚刚好距离史馆长要迈进门房的那条大腿,还剩不到半米,挣的铁链哗哗直响。
史馆长立时吓的面无人色,要不是朝歌及时一把扶住他,恐怕史馆长的一副皮包骨就要摊落一地。
可就当朝歌准备把已经被吓得七魂出壳的史馆长扶进门房的时候,一个有趣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条骇人巨犬在闻了闻史馆长的气味后,忽然一改恶态,竟然亲匿的摇头摆尾起来,嘴中还呵呵的流出口水。
门房中听到声音出来窥探的古傲,也发现这个有趣现象。
已经恢复了几丝魂气的史馆长看了看朝歌,尴尬笑道:“虽然每天进进出出,这狗早熟悉我了,可我还是有点怕。呵呵,对了,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吧?”
大概是想尽快离恶犬远一点,史馆长快步走进门房,又开始重新摆出那副和蔼笑容。
没等朝歌介绍,古傲就急不可耐的上前,连接带抢的拿过朝歌怀中塞满药水和纱布的大包。
他可不管面前这个瘦骨精是谁,他更关心的是朝歌这个大包里,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当然,结果令他不是失望,是很失望。
房东老太还有吴姨母女也都陆续走出来,朝歌做了简短介绍后就把包裹打开,几个人乱手乱脚的帮衬,给梁库三人的伤口消毒包扎好。
刚忙活完,几个人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正好门卫老张还有些剩米腌菜,由吴姨和小叶动手做了一顿大餐。
光是古傲自己就差不多吃了一大半,要不是小叶拦着,恐怕三个伤号的饭分都不剩了。
其间虽然众人不说,但从房东老太和吴姨的眼神中就可看出,她们同朝歌一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位史馆长有点古怪。
以防万一,房东老太干脆用药把馆长迷倒。
饭后,一行人又转移到离办公区很近的车库里,老王和蝎子眼躺在送葬车里,梁库伤势轻些,就与大家躲在一辆小巴中。
一直到入夜,殡仪馆安静如常,没发生任何异样,就只是那位失踪的门卫老张始终未见。
朝歌一直觉得整座殡仪馆有点怪,又不能独自去探个究竟,因为此时房东老太已经出去联络她的大师兄了。
这里唯一有战斗力的只剩下他,如果他离开,一旦有术人闯入,吴姨母女还有三个病号就会危在旦夕,只有等房东老太回来再说。
白天就已经够诡异阴森的殡仪馆园区,一到了晚上,则更加令人发毛,到处都是摇动的树影和灰暗死气的建筑。
梁库、老王、蝎子眼三人还在睡梦中,下午吃了点饭后,房东老太又用所剩不多的丹丸把他们遣梦了。
那位史馆长的情况也差不多,吃了点饭后照旧被放到了,不同的是,他享受的待遇只是迷香。
车库小巴中,吴姨母女已经相依偎睡着。
古傲却一反常态大睁着一对死鱼眼,本来他是睡着的,可太阳一落山,他就又清醒了。
据他温柔媚意的表达说,这是为了保护小叶,因为女孩子是不可以熬夜的,况且这两天饱受惊吓的小叶没睡过一刻安稳觉,身为男人的他,有责任让心爱的人好好睡一觉。
如此露骨的肉麻表达,当然换来小叶的一阵狂呕,鬼才相信他的鬼话。
话虽如此说,我们的尖酸美女小叶,还是偷偷含着笑入睡。
古傲的话当然连鬼也不会信,就算不排除他有那么一半心意是为了小叶牺牲睡眠,但相信另一半肯定是因为害怕黑夜。
因为此刻,他那双望着黑夜发抖的死鱼眼,证明了一切。
朝歌忽然像是听到了一种细微的金属震颤声,起初还以为是风铃,但整个园区也没有一座悬挂大风铃的塔殿,况且这种震颤持久,在尾音时还拖着长长的呜咩儿呜咩儿声。
更让朝歌不安的是,震颤每次响起,都在体内引起异样的感觉,而古傲反应的就更大了,先是眩晕,接着就是头痛欲裂。
吴姨母女也被扰醒,不但头痛欲裂,而且腹脏也跟着那呜咩儿呜咩儿的一同震颤起来。
古傲抱着脑袋痛苦的卷成一团,双眼中更是充满恐惧与痛苦,颤声叫:“这该不会就是常听说的鬼哭吧?我的大妈呀!”
女孩本来就怕鬼,小叶一听连惊带怕,感觉更加倍的痛苦了。
朝歌眼见几个人痛苦非常,唯独自己只是稍稍感应,知道是自己体内的术力起了调节作用。
如果这种诡异的呜咩儿声继续震颤下去,恐怕除己之外的所有人都要严重受伤。
可又不能循声冒险冲出,一旦有人在外面设好埋伏,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那便不堪设想。
焦急间,不知为什么,那呜咩儿声渐渐弱去了,最后完全消失,也随之恢复正常的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房东老太一脸疑惑的回来了,她也隐约听到那怪异的声音,显然那呜咩儿声,是因为房东老太的回来而隐去了。
房东老太带回来不好的消息,大师兄拒绝接受这一行人。
如此一来,众人也只能暂时躲在这里。
可无论是神秘失踪的门卫老张,还是表面正常却处处反常的史馆长,再加上刚才这如同鬼哭的震颤声,都显示着,这座如同死园的殡仪馆里隐藏着巨大秘密。
一刻不探明清楚,随时危机四伏,为了安全起见,必须尽快弄清真相,房东老太决定用仅剩的遣梦丹把史馆长催眠。
没人知道被操控了潜意识后的史馆长,会道出怎样的秘密。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1
正文 第八集 疯魔尸院 第六章 抽筋拔骨
经过刚才这一阵折腾,本来沉睡的梁库、老王、蝎子眼已经陆续转醒,被扰了美梦,梁库他老大不爽。
史馆长醒的最迟,一双骷髅眼还是布满血丝的老样子,单看一双眼睛,活像红眼兔子。
小叶有点不太理解:“呀,史馆长,睡了这么久,眼睛怎么还是这么多血丝啊?”
梁库:“靠!不会是红眼病吧?”
古傲一直困的要死,但怕一闭眼睛就有鬼要掐他,所以半刻也没睡着,有时候真恨不得忘掉所发生的一切,不管天塌地陷倒头就睡。
此刻,他见到从美梦中醒来的梁库,心里极不平衡,睡觉怎么可能睡出红眼病!嘴里因而嘀嘀咕咕道:“睡觉也能睡出红眼病来,真是幸福啊、真是幸福啊……”
史馆长刚睁开眼就成了焦点,正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早准备好了的房东老太,把燃着一点遣梦丹的小铜锅,凑在史馆长的鼻子下面。
史馆长下意识的头往旁一歪:“这……这是什么?”
房东老太一双幽眼,此刻闪烁出鹰一样的锐光,声音却又再次无比的绵软磁性起来:“你需要再睡一会,好好的再睡一会,放松放松放松……”
在房东老太极具诱惑力的声声催眠中,史馆长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的瘫软下来,他入梦了。
经过房东老太的意识引导,史馆长在梦话中道出了结果,不过这个结果,很让朝歌和房东老太失望。
史馆长只不过是把白天说的又重复一遍:“我一大早就进来了,忘记带钥匙,就让门卫老张帮忙开门,老张离开后就没再出现,然后我就见到了一个站在门口的年轻人……”
话中的年轻人当然就是指朝歌,史馆长一副梦语的样子,几乎把白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这个结果虽然让朝歌失望,但也由此对这位古怪的史馆长去了大半戒心。
朝歌是真实领教过炼烟氏丹香的厉害,恐怕天下没几个普通人可以抗拒得了,但这样一来,只是说明史馆长的确不知情,却没有给园区里各种古怪现象提供丝毫线索。
探测完后药力仍在,史馆长还是没醒,在探测过程中,众人已经知道其中原由。
古傲见那宝贵的遣梦丹又少了很多,不禁啧啧可惜,嘟囔着要想让人说真话,有很多种逼供手段,何必非要浪费宝贝丹药呢!
他忽然好像想起什么,凑向房东老太靠近说:“烟奶奶,您教教我怎样操纵这个史馆长的梦意识。我总觉得,这个人的底细,我们应该进行更深入的调查,比如家庭、喜好、习惯。哦对了,还有就是殡仪馆的保险柜在哪里,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线索呢!”
小叶没好气道:“恐怕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钱财吧!”
古傲一脸冤枉:“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样低俗吗?”
小叶刻薄的笑:“当然不是低俗,你比低俗可还低俗多了!”
古傲一副强装的悲愤,小叶笑的心满意足。
梁库接过话来:“我说小古同志啊,你真应该加强道德意识的自我反省,这样可不成啊,死人钱你也敢动?”
梁库这番话颇有大家风范,众人不禁刮目相看,别看这个暴发户平时的市井嘴脸,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闪烁中众目不禁仰视,梁库加深了批评力度:“你小子一定要给我记住,死人钱是绝对不能动的!”
梁库稍顿了顿:“不过……不过死了很久的人,就可以考虑考虑了。呵呵,管死人陵园这么久,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古墓啥的,让我探探,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呵呵,呵呵……”
所有人顿时晕倒。
你言我语,斗转星移,眼看就要天亮了。
众人已经一天两夜没睡,这样熬下去,恐怕没被术人抓到,自己会先倒下。
房东老太取出最后一支烂眼蚀脑的致命丹香来,掐了半截,她要用半截丹香散发的致命烟毒,在车库内设个防卫圈。
燃香前,她先把车库所有通风的门窗关紧,再把所有人聚在小巴车中,取出最后几根酸草枝让八人分吃了,然后在车外点燃那半截丹香。
因为不通风,这半支丹香,可以弥漫在车库范围内保持五个小时不散,众人在小巴里,一是为了集中,二是避免因为吸入过多烟香,致使弥漫在车库里的烟力减弱。
如此,众人可以安心睡五个小时。
但这也就意味着,唯一具备可怕攻击性的致命丹香,只剩下半支,而且能解掉烟毒的酸草枝也没有了,以后的日子真是过一天没一天了。
梁库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刚一倒头便睡着了。
紧接着老王和蝎子眼也睡着,没一会蝎子眼还发出浓重的呼噜声。
要是在平时,这呼噜声能把不打呼噜人的脑仁吵炸,可现在听起来却完全变了意境,给诡异阴森的殡仪馆增添了许多安详,竟比催眠曲还厉害。
吴姨母女也渐渐闭上眼睛,就连最没胆子的古傲也没能坚持多久,一双眼皮就像缓缓下落的千斤闸,一旦关上,再难开启。
朝歌倚坐在离拉门最近的座位上,一有情况他可以最先抵挡。
他总是处在半朦胧状态,不敢睡的太深,而房东老太睡的也轻,稍有点动静就醒。
一安静下来,朝歌也在不觉中渐渐放松,半闭的视线落在小巴驾驶台的电子钟上。
黑暗中亮绿色的时间显示,每隔一分钟数字就跳动转换一下,与蝎子眼此起彼伏的鼾声相配合,让人一下子回到从前那种平凡普通而又舒适的生活,困倦不可阻挡的袭来。
忽然“嘀”的一声,朝歌猛的惊醒过来,警觉中急向四周扫视,却平静如常,蝎子眼的鼾声还是那么动听,所有人的睡态还是那样贪婪。
原来是那个电子钟,每到正点就轻轻的嘀一声,朝歌不禁哑然一笑,看看显示的时间,比入睡前只走了一刻钟。
虽然时间极短,却是朝歌少有的深度睡眠,本来平时睡的就少,再经过这一惊,朝歌困意全消,脑海里又一幕幕的演起电影来。
朝歌是个意志超坚定的人,可自从姐妹花死去后,朝歌曾一度闪念,想放弃对身世谜局的追踪,远远躲避开摆脱不掉的家世之谜。
自己仿佛成了不祥之物,先是让几乎整个五行族覆灭,现在又掀起这样大的一个乱子。
可他真能放弃吗?
从他妈妈去世起,一直到成年,朝歌都在试图躲避摆脱,可最终还是踏上了这条路。
这些都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半途而废绝不是朝歌的性格。
况且随着入局渐深,他越来越觉得,不但是牧氏家族和散落余生的五行六甲后人,世世代代困缚其中,说不定有更多的人或家族,都被压在更深更黑的角落。
所以这是一条不可能回头的路,无论怎样艰险,都注定要一步步走完它。
朝歌忽然有种非常渴望得到能力的冲动,因为古镇地脉被封,自己的术力不但无法依风水地势施展,连以前那种对周遭敏锐的洞察力也被打乱了。
在数以万计的术人面前,他感觉到自己太没用、太渺小了。
而到现在为止,他所遇到的,还只是术界中层次较低的杂术者,他想像不出位居术界首领的八门,又强大到什么可怕地步。
冲动过后,朝歌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转变,一向厌恶因阵衍导引所引发的异变和邪恶感的他,现在却渴望得到更大的能力。
难道是体内日积月累的术力,真的导致了性情改变?还是越来越险恶的遭遇,让自己不得不有这种转变?
无论是因哪种原因而转变,朝歌都得承受,他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注定无法回头。
矛盾挣扎之下,朝歌开始默默导引起左右大掌诀来。
意想不到的是,这五行族的导引,平时都是依据风水地气的相生相克原理来运行,现在由于全镇地脉被封,这种相辅相成又互相制约的力量没有了。
朝歌完全处于一个自我真空状态,术力一下子像脱了缰的野马,毫无羁绊在体内奔腾起来。
五种力量左冲右突,又互相征战,木行占优的时候,朝歌就感觉自己僵硬的如同木头,铁行犹如冰铁,火行如同烈火,水行波涛澎湃,土行山崩地裂。
这种没有制约的运行,无意中让朝歌体内的术力急剧增厚,是术人梦寐以求的捷径,但如果是普通人的体质,恐怕早就经焚脉断。
对于导引,朝歌既没人教,又没长期练习过,对于这种突变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这样任由术力狂转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他当下手中停住掌诀,野马般的五行术力才渐渐平息下来,最后不知不觉隐归到五脏百脉中。
刚刚经历了一场体内折磨的朝歌,感觉到从没有过的舒适,就像忽然在挣扎的炼狱中解脱。
惬意中,他忽然回想起,曾经在九鹿县运用过的一次大掌诀,当时出现了可怕状况,这不会也对小巴内的众人有什么不良影响吧?
朝歌意识到危险猛然醒过来,往车厢内上下左右一阵急看后,朝歌愣住了,他并没看到想像中被术力波及得东倒西歪的众人,相反却发现小巴内已空无一人。
怕自己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朝歌使劲睁了睁眼睛,再次将车厢内看了个底朝上。
没错,还是一个人影都不见,这下朝歌有点心惊,莫不是自己睡着时发生了什么不测?
急切中,朝歌转身下了车,正要准备到外面去查探查探,抬头一看,又是猛的一愣。
距离车门十米外,以炼烟老太为首的八个人,紧紧的站在一起,正神情怪异而又紧张地齐刷刷盯着朝歌,活像是看着一头怪物。
朝歌莫名其妙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除了身上与术人激斗时粘上的血污,其他上下并无异样。
他又摸了摸脸,也还是老样子,就不明白这些人在发什么呆。
朝歌向前走了两步,可八个人竟然惊恐的一齐向后退了两步,惊恐之色更胜刚才。
朝歌真的想不通了:“你们没事吧?”
梁库语气闪烁,眼神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朝歌奇怪众人如此反常,怎么却反问自己有事没事。
他莫名道:“什么事?”
梁库上下看了一遍两遍三四遍朝歌,看样子确实没发现什么事,长长吁了口气:“啊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小叶却嘟起了嘴:“他是没事,我们却差点有事!”
古傲添油加醋的说:“不是差点有事,是已经有事了!”
朝歌还是不太明白,不过隐隐已经猜出,一定是跟自己刚才体内的五行失控有关。
房东老太幽目闪锐:“我们炼烟氏虽然是外丹术士的分支,但也对导引术略知道些。”
说着,房东老太用眼角,瞥了下朝歌刚刚收起掌诀的手,接着道:“你刚才应该是体内运行失控。奇怪,体内有这么强大的术力,怎么好像毫无驾驭章法呢……”
房东老太神情疑惑,对这个神易后人有着诸多不解,但又怕泄了身分,毕竟还不能完全确定史馆长还有馆内的情况,于是她没再说下去。
果然是刚才朝歌术力失控,给车内众人带来极大影响,不过这种影响,对于同处一车的八个人各有不同,而且影响的方式怪异非常。
八个人虽然没感觉到朝歌强大术力对他们的冲击,但每个人所遭遇的却更加可怕。
当朝歌体内五行术力翻江倒海之时,八个人差不多同时以不同感觉惊醒。
有的忽然心脏痉挛,就像在深海冷水中游泳,忽然手脚抽筋,眼睁睁的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死,却是束手无策。
有的睡得好好的,猛的感觉像是有两只铁钳似的大手,伸进自己的皮肉,狠命的抽筋拔骨。
有的更离谱,感觉身体百髓、五脏六腑中正在刮龙卷风,用古傲的话来形容:连喊妈都来不及了!
唯独梁库与众人不同,他的感觉几乎是与朝歌同步的。
他能清楚的感觉出,朝歌体内一会冷一会热,一会水一会火,每次朝歌的承受力快要到达极限时,就有部分五行术力转换到梁库身上,维持了某种临界状态下的平衡。
众人七嘴八舌、手脚并用的一阵乱述,朝歌一点一点明白了究竟。
没想到左右大掌诀培蕴的五行力,在暴涨狂乱时,并未硬碰硬与外界进行冲击,而是在试图改变和扭曲周围的五行格局来发挥作用。
这种奇力若是作用在人身上,命弱的顷刻有被改变五行格局的可能,或狂乱或晕厥;重则当场毙命,轻则命局紊乱,时而张三时而李四,最终不堪折磨,精神分裂不知所终。
命硬的则自身的命局中过旺五行,与朝歌发出的奇力产生对抗,结果就会出现各种恐怖至极的痛苦感觉。
而梁库之所以与众不同,那是因为其命局天生与朝歌相和,当朝歌到达极限时,自然有部分术力会流转到梁库身上。
梁库此时的作用,就像是一个人体泄洪场,不但自身不受损伤,而且还对朝歌起了绝妙的维持效应。
朝歌暗暗冒冷汗,刚才如果收诀再迟一点,后果不堪设想,愧疚道:“对不起,是因为我体内术力失控才导致这样,幸亏各位命硬,否则……”
“命硬?啥叫树……数力?”史馆长一直云里雾里的听,此刻终于忍不住,等了半天却没有一人理他。
女孩子对于命事最关心也最担心了。
小叶惊问:“我们的命都很硬吗?会……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朝歌说:“能在这一天一夜刀山死海中冲过来的,无不是万里挑一的硬命,假使命稍弱一点,早已经不测了。至于后果,如果刚才持续的再久些,恐怕真的会有不好的后果。”
小叶继续不停刨问著有关命的各种担心,问着问着就离题万里了,什么将来她会怎样,让朝歌好好帮忙看看她的面相,是不是有钱有势,富贵双全啊。
如果不是吴姨制止,恐怕连婚姻、家庭也一并问了。
众人也乱碴碴的跟着起哄,甚至自动自觉的排好了队,等着朝歌批命,全然忘了刚才还要死要活的惊险。
史馆长脑袋摇的像是波浪鼓,可还是听不出所以然,最后也死乞百赖的排队等着批命─当然他是排在最后。
“的确应该好好算算,看看我们各位落在术人手上是怎么个死法。”
房东老太正在众人兴头的时候,狠狠的泼了盆冷水,场中立时息声下来,静了半天。
只听古傲幽幽的叹了口气:“哎,烟奶奶,您就不能让我们高兴一会儿?就算骗着自己玩也成啊!”说完,他垂头丧气像只瘟鸡。
古傲说中了每个人的心事,从前天到现在,整整快六十个小时,每个人的每根神经都时刻处在极度紧张中,刚才好不容易暂时难得糊涂的放松一会,没几句话功夫,又被打回了残酷现实。
古傲说完,其他人也纷纷无力的垂下头。
房东老太本是出于好意,却不料惹的众人颓丧,大概也是觉得有点下不了台,毕竟奶奶辈的人了,心上软了嘴上还硬。
“难道我说错了吗?大敌当前性命攸关,还是省点力气准备逃命的好!”
不说还好,老太这一补充,众人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梁库忽然哈哈一笑:“光顾着乱吵,差点错过一个重大发现。”
所有人一愣,梁库凑过来说道:“老大,你刚才是不是说,我们诸多的不良反应,都是因为被你发出的真气所干扰吗?”
梁库不懂术语,又把武侠小说搬了出来。不过两者也差不多,都是通过吐纳导引培聚的一种能量,只不过术力的五行特性更突出些,而且运用独特。
朝歌道:“嗯,是五行术力。”
梁库:“对对,我说的就是五行术力!”他转头像是吃了十颗大补丸似的,兴奋地对众人道:“同志们,老少爷们,我们终于有救了!”
古傲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什么什么什么就有救了?刚才差点就被这种五什么什么的力给整死!”
梁库超级鄙视的说:“说你没文化吧,你又好歹算是个被开除的大学生,你懂得啥叫信号干扰不?”
不但古傲没有明白,就连朝歌也有点不解。
梁库又超级得意说:“嘿嘿,既然不明白就给我闭嘴,让本教授给你补补课。我问你们各位,谁家里的电视是用室内天线的?”
小叶虽然还不知道梁库要说什么,两片薄唇一撇,忍不住酸道:“都什么年代了,有线电视早已经普及,谁还用室内天线。”
古傲赶紧附和说:“嗯,叶妹说的极是!不过还请理解,我们一夜暴发的梁兄弟,在没暴以前,生活还是相当水深火热的。”
梁库眼一瞪:“少跟我在这贫嘴,说正经的呢!”
朝歌道:“你直说就好。”
梁库清清嗓子:“我想大伙就算没经历过大概也听说过,临街用室内天线收看电视的,经常因为外面经过的机动车辆,导致信号不稳、图像模糊。”
机动车辆本身散发的电磁信号,干扰电视本是物理常识,众人都点头。
虽然这是常识,没读过书的梁库,却还是通过偶然机会,在以前缴不起有线电视费的穷邻居那里学来的。
梁库接着说:“既然大伙都明白,那就再联想联想朝歌刚才发功的经过,不也是一个道理?老大既然能把我们干扰得要死要活,不也同样能干扰外面那些术人?
“嘿嘿,我早想好了,咱们趁黑就开这辆小巴出去,让朝歌就像刚才那样发功,嘿嘿,这一路干扰过去,五行神力大发神威,就算那些个术人发现了,恐怕还没来得及拦车,就已经命局错乱、神智不清!哈哈吼吼,那可真叫做挨着死、碰着亡!”
说到得意处,梁库不觉的手舞足蹈起来。
如此煽动之下,小叶等人不禁也跟着转忧为喜起来,又在梁库的基础上,大大充分延伸拓展了联想力,简直就把自己这方挤在小巴里的老弱病残,形容成天兵神将了。
就只是史馆长越发的心急火燎,他发觉自己怎么越听越糊涂啊,这帮闯进殡仪馆的男女老少,该不是一群从精神病院集体逃出来的疯子吧!
正高兴的忘了天忘了地,又忽听得老太一声清咳:“清醒点吧!先不说这办法行不行,只说大家都挤在一块,朝歌一发功让术人倒下,可在这之前,恐怕我们会先疯了!”
哗啦,又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泼下,之所以这冷水泼得有效果,就表示老太说的有理,只是对于几个年轻人来说有点无情。
梁库歪着脖子:“我说老太太,我喊你声奶奶成不成?拜托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一想成不成?我就不信没有解决的办法!”
古傲好不容易看到了点希望,急道:“我们还是先问问朝歌吧,他可是大师,真正的大师!大师,您一定有办法对不?”
几乎所有人都饱含着一双希望之眼,可怜巴巴的望向朝歌。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2
正文 第八集 疯魔尸院 第七章 中断的脚印
“不成!”
略加思索后,朝歌只回答了两个字。
众人失望中,朝歌接着道:“这五种术力在达到相当强度时,的确可以对周围包括人在内的五行格局,进行干扰甚至扭曲,但前提是必须收控自如,我暂时还无法驾驭。”
“又白激动了,我就说嘛,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还是抓紧时间睡觉吧……”古傲连瞥了几眼晒在一边的梁库,嘟嘟囔囔着钻进了小巴。
天不知不觉中已经大亮,众人迎来了入住殡仪馆后的第二个早晨。
虽然整个镇子腥风血雨,但太阳还是那样灿烂,天空还是那样碧蓝,偶尔有阵微风抚过,还能闻到浓郁的树香。
就只是这树香与往日有些稍稍不同,好像杂了些细微异味,要仔细感觉后才能分辨出,那是飘散稀释在空气中的人血腥气。
朝歌走出车库大门,立时被暖洋洋的朝阳包裹住,一双眼眯成两道缝,短暂的享受了下阳光后,举目四望并没发现任何异常,才向殡仪馆大门走去。
殡仪馆的大门还是被朝歌掰弯的那根铁条插着,没有丝毫动过的迹象,那头黑背巨犬虽然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看上去凶狠依旧,一见朝歌出现便猛的扑过来,挣直着一条粗铁链,半声不吭盯着朝歌。
昨天众人从门房退出来搬往车库时,朝歌是最后一个关门的,他特意在门缝处别了一根草叶,如果夜里有人进来过,一看便知。
朝歌扫视四周,低头向门缝处查看,那草叶跟昨天一模一样,还是好好的别在那里,看来并没有人进来过。
朝歌转身往回走,他准备在车库周围仔细勘察一遍,昨晚的怪声就在车库附近,也许那个神秘人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可刚走了两步又停住了,他忽然隐隐觉得刚才哪个细节上有点异常,想了想,回头重新去看那片别在门缝处的草叶。
很奇怪,昨天下午别的草叶,怎么几乎过了一天一夜,还是跟刚别时一样新鲜绿嫩呢?
现在盛夏刚过,空气渐燥,断了根茎的草叶,绝不可能保持这么长时间而不枯萎。
朝歌精神猛的一紧,如果这片草叶是被换过,就证明昨晚或是凌晨一定有人进来过,而且此人一直在暗中密切观察着朝歌等人的一举一动。
朝歌小心推门入房,阳光随之投射进来,房内摆设跟朝歌等人退出时毫无变动。
此人不会是己方中人,因为朝歌是等包括那个史馆长在内的所有人,向车库走远后才最后关门的,他们不可能看到朝歌有此动作,况且昨晚一直到凌晨,所有人始终在一起,他们根本没机会出来。
那悄悄摸进门房的究竟是谁呢?会是那个发出诡声的神秘人吗?但就只这么毫无意义的一进一出,所为何事呢?不会是只因为好玩或是好奇才进来的吧。
会是那个失踪的门卫老张吗?也不像是,老张是这里的看门人,进来出去理所应当,根本没必要遮遮掩掩。
朝歌也曾猜测过神秘人与老张是同一个人,但没听史馆长说发生了任何异常,就算门卫老张心怀鬼胎,也没必要不打自招的把自己藏起来。
疑云密布,朝歌一时想不出头绪来,提高警觉下往车库走回,看看这边有无线索。
近日极少下雨,地表干燥,最容易留下脚印的地方,就属砖地两边的花坛草径了,但朝歌仔细勘察之后,却没发现任何线索。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昨晚在车库外面发出怪声的根本不是人,另一是发出怪声的人对陵园地况非常熟悉,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朝歌从来不信鬼魂之说,很显然只有第二种可能,此人一定对陵园地况非常熟悉,如果按此推测,这个如此熟悉地况的人,一定是馆内人员,这样一来,岂不是门卫老张最有可能?
真是越查下去越是错综复杂,可越是复杂,就越是意味着潜伏重重。
朝歌扩大了勘察范围,相信既然隐藏的人,对己方这么感兴趣,那藏身之处一定不会距离车库太远,因为这样可以时刻注意到车库内的一举一动。
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番细致勘察下,朝歌发现了异常线索。
这是一颗跟大米粒差不多大小,带刺的野草籽,毫不起眼的静静躺落在一座仓库模样的门阶上。
本来这颗草籽没有任何稀奇处,之所以能引起朝歌的关注,是因为在经过仔细勘察后,朝歌已经对周围地况植被非常清楚。
这种带刺的野草籽,只有车库后边的野草丛中才有,再看它的新鲜程度,脱离草体绝不会超过十二小时,完全可以让人联想到,这颗小小带刺的草籽,会不会是被昨晚那人不觉中粘挂在裤腿上带到这里来的?
朝歌抬头又看了看,这里距离车库仅有二十米。
虽然中间隔着两排矮矮的灌木墙,但丝毫阻挡不住视线,如果人躲在仓库中,可以轻松透过正面的窗子,对车库一览无遗。
库房不算很大,是个独立建筑,只有一个门,前后窗子都有铁条防护,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但凭普通人想破窗而出还是不容易的,就算手上有些功夫也要费番周折。
如果此刻人还在,进出只能走这道门。
朝歌并没有犹豫就进了门,他没任何帮手可以依靠,只能独探险地。
门是把破旧的暗锁,任何卡片类的东西,都可以顺着门缝把里面的锁捅开。
朝歌不去费事,手上一运力,固定锁眼的木框便应声而断,门吱扭扭被推开了,顿时一股混合的发霉味,扑鼻而来。
朝歌微目先适应下库内光线,然后反手把门带上。
仓库实用面积大约二百多平方米,里面到处堆满了装殓火化用的薄木棺材,还有骨灰盒、寿衣、冥纸类的东西,想必这是殡仪馆用来堆放丧葬用品的,要想每个角落都翻一遍怕是不容易。
朝歌原地不动的立在门口,向四周看了一圈,暗暗寻思,闻这发霉的程度,还有四处吊挂的蜘蛛网来看,这个仓库很久才被打开一次。
太平盛世前毕竟不是天天死人,地板上也一定落了层厚厚的灰,昨晚如果真的有人进入,相信一定会留下明显的脚印。
想罢,朝歌慢慢蹲下来,仔细观看落满灰尘的地板,果然一排清晰的脚印,逐一呈现在朝歌眼前。
朝歌一阵莫名的兴奋升了起来,同时又提高了警觉,因为很可能这个神秘人,此刻还在这里。
沿着脚印一路寻去,那串脚印歪歪斜斜,好像走路之人身体极虚。先是在离门最近的一扇窗户前停下来,脚尖正对窗外方向,且印记较深。
顺着窗子往外看,这个方向正是车库,此人一定是进来后先在这里伫足许久,对车库以及周遭情况进行窥探,确定安全无异后,才又向里面走去。
歪歪斜斜的一行脚印,几乎顺着仓库内墙走了一圈,好像是在寻找什么,然后就在快要走到大门时又往回走,最后在一堆高高摞起的冥纸前消失了。
朝歌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是一堆高两米宽三米的冥纸堆,一摞摞叠放整齐,丝毫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朝歌觉得有点奇怪,脚印到这里就忽然消失,按正常推测,神秘人一定是搬开纸堆藏在后面,但尘灰蛛网密布的大堆冥纸,却根本没有人动过。
朝歌又向冥纸堆左右看了看,一边是高高叠起来的薄木棺材,一边是成捆成垛的寿衣,都无法看到后面的情况,而且也都尘灰厚积。
难道神秘人拔地而跳?
不太可能,先不说看此人走路犹如重病,光是这冥纸堆就有两米高,看脚印长度宽度,此人身高不矮,又不是纸做的,怎可能轻松越过呢?
可此人就是偏偏不可思议的凭空消失了。
朝歌重新蹲下身来,仔细观察那最后一双脚印,视线游移中,隐约发觉在脚印左侧一米多距离外的地面,似乎有些异常。
朝歌凑近过去低头仔细观察,借着窗子投射进来不是很充足的光线,朝歌看到这里的灰尘明显比别处厚出很多,但正巧隐在阴影里,不仔细观察真的是很难发现。
奇怪,为什么此处的灰尘如此之厚呢?而且一块块的向外延伸。
朝歌俯下身对厚灰轻轻吹气,覆盖的厚灰渐渐飞去,渐渐的竟然露出一只脚印来。
朝歌星目爆闪,继续吹第二个尘块,又是一个脚印现出来。
真没想到,此人竟然在别处搜来灰尘把脚印盖住,莫非他早料到会有人寻进来?
想到这,朝歌不禁暗暗心惊,正思索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身侧后窗子的光线一暗,在地板上投射出一个扭曲的影子。
朝歌猛的转身站起来,一个面色惨白的中年人,赫然就站在朝歌的身后。
“你们的处境很危险!”
想不到中年人先开口了,而且还如此开门见山。
“哦?”
朝歌不敢确定对方是否在试探:“您指的是什么?”
中年人下意识地向窗外车库方向望了一眼:“你知道昨天在办公室遇到的那个人是谁吗?”
朝歌还以为对方要说古镇的围攻杀戮,再或是殡仪馆暗藏的杀机,不料他指的却是史馆长,顺势答道:“这里的史馆长。”
虽然窗子光线只一条条的照在中年人身上,朝歌还是隐约能看出,中年人的脸部有一阵抽搐。
中年人低下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个恶魔他究竟想干什么……”他随即又抬起头向朝歌凑近一步:“你知道我是谁吗?”
朝歌重新仔细上下打量:“门卫张师傅?”
但他见中年人一身西服革履,鼻子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说什么也不太像是个看门的,于是颇迟疑:“再或是……”
朝歌本想说,再或是昨晚那个神秘人,但情况不明,此说不妥,最终没说出口。
“我才是这里真正的史馆长!”
中年人语声不大,却很惊人。
朝歌万万没想到会有此一变,眼神一闪马上又镇静下来,波澜不惊的只是“哦”了一声。
中年人知道朝歌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稍静了静。
他扶扶眼镜,沉声说出了一个惊人内情。
按中年人所说,他才是真正的馆长,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前天晚上,镇子里闹的很厉害,又是着火又是听说死人的,各种电话又都打不通,他担心馆里出问题,于是昨天一大早便赶到馆里。
所幸从门卫老张那里得知,殡仪馆并没有受到波及,便告诉老张紧锁大门,如果有来上班的员工或是外来人员,就转告今天停馆,概不接待,然后自己向馆内寻来。
走到办公区的时候才发觉慌忙赶来中,忘记带钥匙,又返回门房,让老张拿了备用钥匙去给他开门。
结果就要走到办公区的时候,却听到尸体整容室那边传来异常响声,整座陵园就他们两个人,又哪里来的其他人?
两人就一同向尸体整容室走去,等到了尸体整容室的楼外,就发现大门已经被人撬开。
两人觉得更不正常了,显然是有贼进来,可让人不解的是,就算有贼也应该去办公区偷盗啊。
这里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又有什么好偷的呢?
这位自称真馆长的人,便同门卫老张悄悄顺着走廊往里寻,最后一路听着声音来到了停放尸体的地下室。
说到这里,中年人停了下来,神情一反刚才的沉稳,像是看到了绝对意想不到的恐怖情景。
他语塞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就在那里,你不会想到,任何人也不会想到,借着一点微光在昏暗的地下室中,我们看到了什么……就是那个假冒的馆长正在……正在丧心病狂的切割尸肉来吃!”
幸亏两年来,朝歌经历颇丰,否则还真要心惊肉跳加反胃了。
中年人继续道:“我大声喝止,不料这个丧心病狂竟拿着一把剖尸刀,带着一身尸臭,疯了似的向我们扑来,结果我身受重伤跑了出来。”
中年人说着手捂胸前痛苦的咳了两声,朝歌这才注意到,中年人的胸前破了一个洞,四周血迹斑斑。
受伤处的衣服隆起了一块,想是自己寻些药布类的东西包扎住了,否则地板上就不光会是脚印,而是血脚印了。
朝歌刚才一直注意听着每个细节,真假两位馆长所说的完全相异,而唯一的相同点,都是提到了门卫老张。
于是他截问:“门卫老张呢?”
中年人现出悲愤神情:“恐怕已经遭毒手了。我本想报警,但电话打不通,整个镇子又乱的一塌糊涂,我见那个疯子行凶后仍旧留在馆里,我怕他继续害人,就冒险留了下来。
“后来就看到你们进来了,因为还不敢确定你们同那个疯子是什么关系,所以我就一直没敢接触你们。现在事情既然明白了,我们赶快合力制住那个疯子,否则真不晓得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朝歌陷入了沉思中。
情况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原以为找到的是昨晚的神秘人,想不到又出了一位馆长,事情扑朔迷离,最重要的证人老张,又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到底该相信谁呢?
从分析中年人的细节中有两个很大疑点,一是办公区与尸体整容室距离很远,如何能听到异常?
二是门阶上的草籽难道是巧合吗?如果真是巧合,说明除了真假馆长和门卫老张外,殡仪馆中还隐藏着第四个人。
中年人似乎看出了朝歌的疑虑,刚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到大门处传来“嘿嘿”的两声怪笑。
两人一齐循声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瘦成一把人骨的史馆长站在库房门外。
中年人脸色大变,惊恐中一时语痴:“你……你……”
史馆长却笑的泰然自若,迈步走进来对着朝歌道:“真让我不好找,原来你在这里,还以为怎么了呢!”
他转头看了看还在一脸惊恐的中年人,疑道:“这位是……”
见中年人怒视不答,回头又问朝歌:“你们认识?”
朝歌忽然觉得有趣,嘴角一翘:“应该是你们认识。”
史馆长好像很意外的样子:“哦?是吗?最近总是健忘,让我再想想。”说着一副努力想的样子。
中年人一腔惊怒:“别再伪装了,你这个食尸杀人的狂魔!”
史馆长莫名其妙的说:“我?什么什么狂魔?呵呵,我没听错吧?”
朝歌自从破了牧家村那场谜天大局,好久没再看过像样的大戏了,兴致渐浓,推波助澜的把中年人刚才所说的内容,简单向史馆长重复了一遍。
还没听完,史馆长便已经无辜到了极点。
“冤!我简直比窦娥冤还冤!平时也没得罪谁呀,怎么就忽然遇到这倒楣事呢?”
他说着便对中年人道:“好,你不是说我是假的、你是真的吗?你有什么证据没有?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中年人针锋相对地说:“我倒要问问你,能不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是真的?”
史馆长回击说:“好!你以为找不到老张就死无对证了?那我们就到镇子里把殡仪馆的员工找几个来做证明,到时候谁真谁假,自然明了!”
中年人冷笑:“嘿嘿,你明知道现在镇子已经翻了天,只要出了陵园,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问题,让我出园找人,你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两人你来我往,开始了唇枪舌剑。
老实讲,虽然有些疑点,但朝歌并不十分怀疑史馆长的身分,因为房东老太的遣梦丹已经证明。
但从个人的感觉,受伤的中年人,更符合馆长的特点,虽然口音也是南腔北调,但尾音都与本地人颇有几分相似,这是因为长期生活而潜移默化的。
说也奇了,两人质问对答中,你来我往,都对陵园事宜极其熟悉,但都无法证明彼此是真馆长。
而且史馆长还不停质问中年人,这样造谣诽谤出于什么目的,况且单身孤人藏在这里又是什么用心?
万般无奈之下,中年人要求去尸体整容室对证。
史馆长眼睛一转,也赞同前往。
朝歌心里明白,就算整容室里真的有具乱尸又能怎样?没有证人,史馆长可以反咬一口说是中年人栽赃诬陷,而中年人未必不明白此中道理,因此这提议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现在空无旁人的殡仪馆里,朝歌成了他们双方争取的对象,谁争取到他,就意味着谁代表正义和力量。
三人一同前往尸体整容室,朝歌虽然时刻警惕,但心里颇有把握,要说对付大批术人,朝歌稍显不够,但要对付普通人,即便真的有食尸狂魔,也不在他的话下。
因为停电不能冷冻,存放在地下室的尸体已经开始微微变质。
一股混着消毒水的尸臭蔓延上来,整个走廊都是,比昨天进来取药时,让人更加难以忍受。
地下室一片漆黑,加上浓烈的腐烂尸臭,让人倍受嗅觉上折磨的同时,还要承受巨大的恐惧。
史馆长把刚才从器材库里取出的两个卫生口罩,一个给了朝歌,一个自己戴上,样子就像是到了自己家里那样熟悉。
而中年人则毫不示弱,熟练地打开电池应急灯,顿时停尸房内一片惨白雪亮。
瞬间,三人视线几乎同时短暂失明,就在三人慢慢适应的时候,又几乎是同时,他们看到在中央的遗体整容台上,赫然躺着一具惨被开膛破肚的女尸。
顷刻,朝歌微微一愕,接着史馆长大吃一惊,最后是悄悄闪过一丝得意的中年人。
中年人首先走到台前,指着女尸道:“尸主女,二十七岁,四天前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发作不治,因为并不是横灾死亡,家属并未要求进行整容,现在却无缘无故躺在这里被人分尸。她是停尸房中最年轻的女性死者,可见凶手变态到了极点。”
此时朝歌和史馆长也已经来到近前,中年人边指点边继续道:“尸体从腹部到胸腔被乱刀割开,看凌乱程度,不但谈不上专业,更让人联想起,很像是一个失去理性变态狂魔的杰作。再看这里……”
中年人在整容台旁的一个用具箱里,取出一副胶皮手套来,探进尸体腹腔,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尸体腹部长长切口的腐肉,向两边翻起,因为被开膛前已经死去多时,所以并没看到流血,而发出恶臭的内脏,紫的、黑的、黄的纠结成一堆。
这时听到中年人问道:“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朝歌仔细看了遍,这可不是他的专长,并没发现什么。
中年人愤怒看了一眼史馆长后道:“尸体的肝脏已经不见,如果不是被食尸狂魔生生吞掉,还有什么解释?”
紧接着中年人又道:“看尸体刀口的腐烂程度,解剖绝对不会太久,应该不超过三十个小时,算一算时间,此事岂不正巧发生在昨天早晨,也正是这位自称史馆长上班的时候?”
中年人稍加停顿后,指着史馆长就是一声暴喝:“变态狂魔,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么○○○六七
发表于 2009-9-10 16:42
{:3_259:}
不错阿
打出来慢慢看
收尾了嘛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2
正文 第八集 疯魔尸院 第八章 一尸三变(上)
中年人一通分说,真的是有理有据有时间,朝歌细细回想起来,昨天见到史馆长是早晨刚过,此后便再没脱离过。
也就是说,如果这位中年人所言是真,自己见到史馆长那一刻前,正是他刚刚分尸发狂后不久。
但以当时所见史馆长的悠闲听歌状态,还有一丝不苟的着装仪表,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当然,这也不能说明史馆长没有作案的可能,一切还需要证人,而门卫老张就是所有经过的唯一证人。
没有老张,一切都是空谈,每个人都是深知此点。
果然不出所料,面对中年人的暴喝,史馆长无动于衷,跟没事人似的皱着一脸人皮淡笑。
“我们的这位真史馆长对尸体的分析,的确够专业、够精辟!您更像是位解尸员,而不是馆长。”
史馆长边说边走到用来冷藏尸体,镶在墙壁里的一个个白钢槽,用手指轻轻敲击其中一个。
“这每个钢槽上面都有一个临时记录卡,死者年龄、死因、时间都在上面,张只眼睛就能看的清清楚楚,要不是这张卡,我还真以为这位自称正牌的史大馆长,对本职内外的任何业务都了解的钜细靡遗。”
一直微笑含刀的史馆长,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们的真馆长不是说我害死了门卫老张吗?尸体怎么不见了?尸体在哪里呀?”
中年人讥讽道:“这还得问问你,是不是被你毁尸灭迹了?”
史馆长哈哈一笑:“如果按你的说法,我最应该毁尸灭迹的是这具女尸呀!怎么会去费力不讨好的毁老张呢?人又老、肉又糙,况且死人又不能说话。”
忽然他脸一板,逼视中年人。
“不要认为不见了老张就死无对证,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满口胡话栽赃。嘿嘿,我很想知道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这具女尸该不是出自老兄你的手笔吧?”
一个攻的有理,一个回的巧妙。
大戏似乎要到高潮了,只可惜,因为缺少最关键的证人门卫老张,最终的争执仍没有结果。
就在两人再次你来我往、不可开交的时候,朝歌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表面看来,这两人似乎你攻我伐互不相让,但无论怎样找遍理由攻击,却都不曾提过一句昨晚那怪异的呜咩儿声。
难道真的有与两人毫不相干的第四人存在吗?
如果没有,那再看两人的互相攻击,就变的是配合默契了,鬼气森森的殡仪馆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朝歌一时还想不出清晰头绪,三人准备离开臭气熏天的停尸房,就在经过那张放着女尸的床式整容台时,忽然听到史馆长一声几乎失了人腔的惊叫。
别说是人,连解剖台上的尸体的手都被吓落了。
朝歌和中年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只见史馆长像根石杆似的,直直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惨白的应急灯下,脸上更加没了人色。
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顺着史馆长颤抖的干瘪躯体往下看,惊然发现尸床底下竟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史馆长的脚踝。
中年人惊的差点晕过去,一屁股坐在生硬的水泥地上。
唯独见惯大场面的朝歌处变不惊,不但丝毫没有退怯,相反一步步地向尸床走去。
此时的史馆长,已经成了石馆长或是死馆长,僵立在那里呈半昏迷状态。
朝歌半蹲下去,慢慢挑开下垂的台布,黑暗中赫然看见一具老男尸体,一具睁着双眼的老男尸体,正直挺挺的仰躺在那里,死盯着朝歌。
阴暗、潮湿、恶臭。
诡异的尸房中就只剩朝歌和一具尸体在对视,没有一丝声音,全部凝固了,包括心跳。
即便是胆如泰山,定力超强的朝歌,也被惊得猛的一震。
忽然,“老尸”慢慢启动了嘴唇,幽幽颤颤的发出一种可以摧毁一切有胆生物的呻吟声:“现在几点了?”
声音一出,史馆长立时眼睛一翻,彻底晕了过去,中年人则是一声惊呼,一步窜出地下室。
原来尸床底下正是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门卫老张。
因为门卫老张平时总是担心自己的表不准,怕延误了开馆闭馆的时间,所以没事总是问人:“现在几点了?”
众所周知,这几乎已经成了门卫老张的口头禅,想必昏迷了这么长的时间,头脑已经糊涂了。
让朝歌有点诧异的是,为何一听到老张的声音,史馆长和中年人的反应竟如此激烈?
可以证明一切的唯一证人出现了,朝歌以防万一,警告已经清醒的史馆长和为探清情况摸回来的中年人,如果谁要妄动一下,别怪他朝歌不客气。
老张逐渐清醒后,按照朝歌的吩咐仔细分辨两人,当看到受伤中年人的时候老张点头道:“史馆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此话一出,朝歌一震,这位中年人竟然才是真馆长。
与此同时,假馆长快速探手入腰,竟然摸出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来。
朝歌早有提防,一步冲上去把枪夺下来,手上一用力,把假馆长扔到墙角,他摔的七荤八素缩成一团。
真相似乎已明,中年人不容分说,拿起一把整容用的手术刀,过来就想捅死已无还手之力的假馆长,却被朝歌拦住。
朝歌不想再胡乱杀人,况且等他清醒后,还有许多疑点要问。
四个人往外走,朝歌拽着踉踉跄跄的假馆长在前,真馆长中年人搀着虚弱的老张在后。
只听到老张无意问中年人:“史馆长,这两人是什么人?我好像记得拿钥匙给您开门,还没到办公区的时候,不知道谁把我敲晕了,您没事吧?”
朝歌猛的一个激灵,如果按中年人所说,老张应该看到了这个分尸狂魔才对,而且应该是在地下室被打晕的,怎么会是办公区?
朝歌头脑飞速转动,那只有一种可能,中年人的确是真馆长,不过却一直在撒谎,老张就是被他击昏的。
想到这里朝歌不禁一阵心寒,不觉中脚步慢了下来。
正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就感到身后一阵厉风袭来,朝歌一躲,手握灭火器钢瓶的中年人闪倒在地。
惊人突变就发生在这短短的瞬间。
不问好坏,朝歌用随手扯下来的电线,先把真假馆长两人都捆了。
有太多的疑点有待解答,恐怕他们两个人都难脱关系。
门卫老张看的有点糊涂:“你……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把馆长绑起来了?”
朝歌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回答好,便指着中年人对老张直接道:“打昏你的人是史馆长。”
偏巧门卫老张上了年纪耳朵背,大概再加上昏迷了一天一夜,头脑糊涂,他点头道:“哦,原来你是公安呀!来抓罪犯的。”
朝歌怕在这里耽搁过久,车库方向会有问题,也没多加解释,就押着两人带着老张赶往车库。
一路上老张不住的叹气念叨:“这年头到底是怎么了?看上去好好一个人,怎么说犯罪就犯罪呢……”
朝歌则是偷偷吁了口气,老张要是不糊涂不耳背,他还真不太好解释这发生的一切,更何况连自己都是闯进来的。
朝歌、老张四人,很快回到了车库,除了古傲还赖着不起,其他人基本都醒来了。
朝歌简单跟众人说了前后经过,然后开始审问起两人来。
主动叙述的是假馆长,在他的一番述说中,一幕惊人的隐情渐渐水落石出。
其实这位真正馆长身分的中年人史潜,在二十年前曾是大城市著名医院里的医生,为人儒雅稳重,不但医术好,而且对中外音律很有研究,更喜欢听经典老歌,就像那首“等着你回来”。
但很少人知道,他因为父母近亲结婚,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现代医学无法医治。
按古偏方,他的病必须用人的腹腔隔膜来做药引子才有效。
于是他就利用工作之便,偷偷割取死去患者的腹腔隔膜来入药服用,但毕竟死人的腹腔隔膜不够新鲜,药用效果不是很显著。
在一次外科手术中,真馆长病发了,忍不住就把病人的腹腔隔膜切出了一小块。
本来只是问题不大的阑尾炎切除手术,但缝合后,病人总是高烧不退,腹腔严重感染,当时会诊不出任何问题,可患者家属就是觉得有问题,最后告到了法院。
医院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希望私下解决此事,但对方是个有钱家庭,不要院方给的赔偿,就是想要制裁这个医生,却因为医院太过出名,官司最终没能赢下来,而且医生辞职,不知去向。
这个家庭便出钱在东南亚,雇佣了一位很出名的年轻华人私人侦探阿志,不惜重金要搜集罪证并找到这个医生。
而那位曾经相当有名的私家侦探阿志,就是现在这位冒充馆长的瘦骨人干。
说到这里,早已不再年轻的私人侦探阿志,忽然情绪极端激动起来,强力克制下才渐渐平复,暗伤的叹了口气。
“当年少年得志的我,说什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小案子,却让我从此陷入了一个长达二十年的倒楣追踪!”
虽然众人还并不清楚,侦探阿志这二十年经历了什么,但从他的激动情绪上能强烈感觉出,这其中必有难以想像的坎坷波折。
原来别看史潜是个医生,但却异常谨慎小心,尤其擅长隐蔽行踪,辞职后没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向。
这大概与其特殊的家族传承有关,其祖先竟曾是术界中人,术法音律,家族中每个人从懂事起,就被严令万事低调,提防身边的每个人。
这给阿志的追踪带来了相当高的难度。
史潜家族世代传有一个宝物:合金铜震。
这合金铜震,扇面大小呈椭圆形,缘边上有两个小吊耳,穿着一根奇特材质的丝绳,供手提之用。
铜震厚约半寸,中空,用特制铁梨木锤敲击时,会发出穿透力极强的音波,当这种敲击按照一定音律次序,逐次递增作用在人体时,可以震碎体内所有骨头甚至内脏。
当史潜发觉侦探阿志在紧紧追踪他时,便伺机暗中使用了合金铜震。
幸亏身为侦探的阿志反应机敏,几次死里逃生,但他还是受了震伤,常常鼻血失禁,如果再有几次,恐怕真的就没命了。
终于当史潜再次暗中使用铜震的时候,阿志拼着性命坚持下来,趁史潜放松警戒,他渐渐接近,忽然开枪射击。
子弹正巧穿过铜震,击中史潜,虽然因为铜震的阻挡,这一枪只是让史潜受了轻伤,但铜震却无法发出像以前那样的威力了。
“合金铜震?”
梁库和古傲几乎是异口同声发出此问,先前炼烟氏的那五口神乎其神的祖师锅,就已经让他们心痒眼热,现在又出来个奇物铜震,两人的眼睛立时大放异采。
梁库忍不住走上前,竟然当众搜起史潜的身。
古傲也急忙凑上前,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面奇物铜震已经被梁库紧紧抓在手里了,他曲指一弹,铜震发出与昨晚呜咩儿声极其相似的震动。
梁库兴致大盛:“哈哈,原来昨晚就是你在装神弄鬼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宝贝铜震究竟还有什么用法,快快招来!哈哈!”
缩成一团的史潜始终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反正事已至此,横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态。
古傲眼见百年难遇的奇物铜震就握在梁库手中,眼睛都快冒火了,嘴上却不屑道:“真是没见识,要知道,再好的古物只要有破损,都已经算不上珍贵。”
梁库拿起铜震看,正中央有一个圆孔透过,这应该就是阿志那一枪打的。
他皱眉道:“哦,那这东西不就成了破铜烂铁了?”
古傲赶紧添油加醋,摇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俗话说没毛的凤凰不如鸡,现在这面铜震恐怕还不如一块破铜烂铁呢!”
梁库做出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又狠狠道:“那我就把它砸成个铜块,能卖几钱是几钱。”说着就作势把铜震往地上摔。
这下古傲可毛了,一个急步窜上去接,却看到梁库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嘿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小子还能有什么好话,在我这你就省省吧!”
朝歌把铜震要过来仔细观看,真想像不出,这样一面双面锣似的铜物,竟然有这样大的威力。
史潜既然是术界中人,他别处不去,只隐居到广元古镇,恐怕不只是为了躲避侦探阿志的追踪吧,其中曲折还须阿志继续讲来。
在朝歌的等待目光中,阿志继续讲述着他的坎坷追踪路。
自从那次被子弹射中后,史潜就再没露过面。
二十年,整整将近二十年的追踪,阿志一无所获。
在这漫长的二十年中,阿志从青年步入中年,从原本名气正盛的私人侦探,落魄到几乎流浪街头。
连原本最初的顾主都已经放弃了,但阿志却咬着牙一直坚持。
人已中年的他,因为这个案子失去的太多太多,如果此时放弃,他就会像是断了主梁的大厦,倒下去后便真的无法再站起来。
到了后期,阿志几乎已经到了痴狂状态,他重新从所能利用的一切管道,来搜集有关史潜以及他的家族资料。
偶然中阿志发现这是一个奇特的家族,虽然不能完全摸清看懂,却在显露的蛛丝马迹中,找到了史潜藏身之地:广元古镇。
阿志为了更近一步确认史潜身分,就暗暗在殡仪馆潜伏下来。
二十年的磨砺让他失去很多,也学到很多,他沉住气,藏的很深,几乎观察到史潜的一切生活以及工作细节。
所以这也让人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对殡仪馆的一切熟悉的如同自家。
其间阿志发现,每次在有尸体火化的前一晚,这位史馆长下班都走的很迟,然后独自一人神神秘秘的潜入尸体整容室的地下停尸房,把第二天要火化的尸体剖开肚子,取出腹腔隔膜,然后再重新把尸体的衣服穿好。
因为尸体第二天就要火化了,这样做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虽然相隔二十几年,彼此容貌都有相当程度的改变,但经此一证,阿志可以完全断定,这位史馆长就是他要找的史医生。
可就在这个时候,也就是两天前傍晚,小镇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全镇停水、停电,停止了一切正常运行。
阿志担心会有什么变故,再次失去史潜的踪影,于是趁夜跳出殡仪馆,摸到了史潜居所,在那里守到快天亮也没见他出现。
阿志心里开始没底了,想四处打听一下小镇到底发生什么事,可三更半夜的要上哪里问人。
偶尔遇到一两个拿刀提棍的,一听自己是外地口音,二话不说就要动手,幸亏身上一直藏着把枪,射伤其中一个,趁另一个慌乱的时候,赶快溜掉。
他不敢再停留,急急忙忙又回到殡仪馆。
阿志所说的两天前傍晚,正是朝歌等人在小楼上明白真相的时候。
史潜一夜没归,当然是前往小楼窥探情况。
好在那晚全镇术人还有部分处在观望中,否则蒙头乱撞的阿志遇到的就不只是一、两个术人,也就很难预料是否还能活着回到殡仪馆。
“就那样,回到殡仪馆后,我提心吊胆又担心失去史潜踪迹,一直挨到天亮,然后又等了一天一夜。镇子乱成那个样子,殡仪馆里已经没有一个人来上班……”
阿志继续说:“一直到了昨天早晨,我真有点坐不住却又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嘿嘿,真是老天有眼,史潜自己又回来了。
“他这个真正的食人恶魔,想趁镇子大乱,取食活人老张的隔膜,我亲眼见他下死手把老张击倒,拖进地下室,然后又丧心病狂的拖出那具女尸来狂食。
“我趁这个时候想上前制住他,却差点被狂性大发的他所伤。没办法,危机中我拔枪射击,史潜受创逃跑,我就紧追出来,后来就是在办公区搜寻逃逸的史潜时,撞见了你们。
“因为看到史潜下死手把老张击倒,他又那么大岁数,估计是活不成了,我就没再回地下室,他会躺在尸台底下,应该是我和史潜搏斗时,误把他撞到那里的。
“刚才在地下室,当老张认出真馆长的时候,是因为看到史潜已经面露杀机,所以我才想先发制人拔枪。至于假装成史馆长,那是因为骤然相遇下,还摸不清朝歌的来历身分,后来也就一直将错就错。”
把过程全部讲完,阿志长长的吁了口气,样子与其是在讲经历,还不如说更像是刚刚从两栋百层高楼中间踩钢丝绳而过。
一直闭眼没出声的史潜忽然病发,剧烈咳嗽中,四肢抽搐,脸色发青。
朝歌急忙走上前。
阿志忽然有点紧张:“不好!他旧病复发了,可……”阿志欲言又止,好像很不舍得这个老冤家过早死去。
此刻朝歌也束手无策了,因为从刚才的讲述中,他知道史潜的这种先天顽疾,只有人体腹腔隔膜才能起效用。
这东西虽然人人都有,却怎可能拿出来应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史潜痛苦的咳下去,也许这也正是罪有应得吧!
不知道是不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经过一阵剧咳后,史潜渐渐又恢复过来,不但恢复过来,而且脸色红润,面带笑容。
只不过这笑容有说不出的怪异,就像是人皮后藏着一条毒蛇。
阿志看了看朝歌,转头问史潜:“你旧病复发,如果不及时用药,恐怕命就保不住,我一直很想知道一件事,如果你能告诉我,也许我还能想些办法救你。”
史潜还是那样笑着:“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在暴露行踪后,还一直留在馆里不走是不是?”
阿志立刻点头。
这也是朝歌曾疑惑过的,但后来知道史潜的祖先曾是术界中人后,便不再感觉奇怪。
从他隐居到广元古镇,一直到留而不走,十成中有八成是为了朝歌;剩下的两成应该就是要挑拨朝歌,顺便除掉这个令人头痛的阿志。
至于史潜为什么没有出去联合其他术人,那一定是因为他胃口太大,想一人独霸宝藏,显然他对自己的手段心计太过自信。
果然不出所料,史潜说出留而不走的原因,正是为了万人渴得的朝歌。
阿志听的有点云里雾里:“原来不但是你,而且是几乎全镇的人都想得到朝歌。可这究竟为什么?”
史潜又露出那种令人极不舒服的怪笑,把其中关于神易、关于宝藏的内因,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阿志虽然仍一知半解,但大致晓得了一个框架,不禁瞟了两眼朝歌,啧啧称奇。
朝歌并没有制止,此时此地,也没制止的必要了。
他正在想一个问题,史潜是在昨天清早进到馆里,他既然是术界中人,想必小楼那一晚的激斗,他一定关注的紧。
那时候他最应该留心小楼方向的朝歌,为什么舍重就轻,返回去把门卫老张击昏呢?
朝歌如此想着也如此问道。
史潜还没出声,阿志却抢先回答了:“他病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还不是为了要用老张的隔膜来救急!”
史潜点头微笑:“嗯,不错不错,要知道,人体的腹腔隔膜是药力很难达到的地方,有句成语‘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就是指这个地方。所以它的肉质娇嫩的很,只有在活体中刚刚取出的隔膜才最具药力,所以我选中了最容易得手的老张。”
史潜的阴笑本来就够让人不舒服,又配上这一段专业到让人呕吐的解说,直让人骨头发寒。
幸亏门卫老张耳背,否则说不定会有什么反应呢。
朝歌问到了关键处。
“那么既然老张已经被你击昏,为什么还要去解剖那具女尸?从凌乱刀法看来,根本不像是身为外科医生的你所为,更何况,女尸内缺损的是肝脏,而不是你需要的隔膜。”
显然,不动声色的朝歌一直在缜密思考着。
只要有一处疑点未清,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3
正文 第八集 疯魔尸院 第九章 一尸三变(下)
车库内的人,除了朝歌、阿志、史潜三人外,其他人对整个过程的知晓仅限于阿志的讲述,全当故事听了,了解的并不多。
他们对于朝歌提出的疑问,更是不知所以然。
梁库等人还有老张凑在一起,看看朝歌,又看看史潜,既像听评书似的等着下文,又像是在听史潜的临终遗言。
朝歌一直看着史潜,也在等着回答。
低着头的史潜好一会才抬起头,扶扶眼镜又是那样一笑。
“你见过我真正犯病发狂的时候吗?”
然后他看了一眼骷髅人皮似的阿志说:“他看见过,我真正犯病发狂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敢肯定做了什么。
“那具女尸里的隔膜是我早就想吃的,也许习惯成自然,我就拖出了那具女尸,也许这么多年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除了隔膜,我还对尸体的其他部位也有了兴趣。呵呵呵,呵呵……”
在史潜的呵呵笑声中,几乎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本以为命在旦夕的史潜临终前,良心发现因此才坦白忏悔,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不但没有丝毫悔意,相反的还很享受。
在呵呵诡笑中,人魔史潜再次病发,这一次他没再挺过来,带着一张扭曲的脸,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望着史潜因抽搐而卷成一团的尸体,众人都愣了一会没有说话。
朝歌则是稍感遗憾,如果史潜再活片刻,也许可以再问他一些问题。
梁库忽然用手指弹了一下铜震。
“史老魔,最后让你听两声,就当是送你一程了,到了那边好好过日子。放心好了,你的宝贝铜震,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的!哈哈!”
接着梁库又走到还在发愣的阿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呵呵,我总算明白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老实说从一见到你,我就没当你是个好人,现在总算澄清了。对不住了啊!呵呵!”
被梁库这么一搅和,气氛为之一振,众人轻松了许多。
可这一轻松,肚子却又闹腾起来,古傲已经饿的肚皮贴脊梁了。
门卫老张刚才一直在听,都没有说话,临到史潜咽气才终于说了句:“贪污受贿,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可爱的老张,耳朵已经背到这种程度。
不过他似乎听懂了众人在吵饿,弯腰往外走,要去给大伙做点吃的。
梁库逗趣说,不是老张听懂我们吵饿了,而是他老人家自己也饿的快不行了。
这边安顿一妥,朝歌就陪老张去门房,那里情况不知道怎样了,如果缺人时间过长,怕会引起外面经过的人怀疑。
临走前把阿志那支手枪交给梁库,朝歌总觉得这东西还是在自己人手里比较安全。
朝歌和老张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车库向门房去。
他们快要到门房时,突然发现门口有几个大汉,在探头探脑往门房里看。
朝歌反应机敏,一闪身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老张却没看见,自顾自的低头往前走。
朝歌不禁捏出一把冷汗,看这几个大汉目光闪烁,想必一定是四处寻找自己的术人。
如果放他们进来,老张再按自己的理解,说馆里员警在办案,非引起几个大汉的怀疑不可,那可就糟了,但他想阻止老张时已经来不及。
几个大汉隔着门大声呼喝老张,老张耳背听不到,还是往自己的小屋走,直到发现巨犬挣铁链才看到大门后的几个人,他这才走了过去。
对了半天话,几个大汉都累出一身汗,也没问出个究竟。
问话的大致内容,无非是看到几个外地人没有,尤其是一个微瘦个子挺高却有点冷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当然指的就是朝歌。
老张却不管你怎么问,反正他来回都是一句话:“回去吧,今天馆里不办公!”
几个人终于知道,这老头耳朵不是一般的不好使,简直跟聋了没什么区别。
有的就开始唧唧歪歪,嘴里不干净了,见老张还是没任何反应,看来是真的耳背,又朝门缝使劲往里瞧了瞧,也没见什么异常。而且这么大的园区要想搜那还不是浪费时间,于是就骂骂咧咧的往别处去了。
朝歌收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刚想走出来,却忽然听到老张透过门缝喊那几个大汉:“喂,等等,我有点事要跟你们说。”
几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邪笑着像是看到了点希望,一起又走回来。
其中一个人堆笑道:“老头……老师傅,什么事啊?是不是看到那伙外地人了?”
此刻朝歌的心又悬了起来,心念飞转,寻思着,一旦门卫老张无意泄漏了己方这几个人,该如何紧急应对。
就在几个大汉的期待与朝歌的担心中,老张透过门缝,对着把头凑过来的几个大汉大声道:“要是家里有人死了,别急着往馆里抬,怕是明天也办不了公。”
几个大汉差点没背过气去,狠狠骂道:“我呸!你这个老不死的老聋子,你们家才死了人呢!”说着抬脚猛踹门。
门卫老张一脸懵懂说:“有话好好说,年轻人,家里死人伤心归伤心,可也别乱踹门呀!这可是公家财产!”
大门里闹的正欢,这边的朝歌却忍不住乐了,他很少这样会心的乐,亮贝一样的牙齿在阳光下格外养眼。
几个大汉,门也踹了、人也骂了,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人,见跟一个老聋子这样纠缠下去实在没趣,便劝几个哥儿们办正事要紧,几个大汉又骂了几句才告散去。
等几个人走远了,朝歌才走出来。
门卫老张正在抚摩那头巨犬,巨犬则一改凶态,摇头摆尾的往老张身上扑。
老张抚摩它再三,可以看出疼爱之情,好一会才回身去房里煮饭了。
朝歌绕过狗,凑到门前往外窥探,回身的时候他吓了一跳,那狗并没像往常一样,像是要吃人似的望着朝歌,而是冲着朝歌摇头摆尾,嘴里流出好长的口水。
朝歌心里纳闷,就在今天早上,巨犬还要吃人似的对着他,现在怎么忽然如此亲匿?
巨犬还在摇头摆尾,口水长流,鼻子不停闻嗅着朝歌。
难道是自己身上的什么味道让巨犬非常喜好?
朝歌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还可以隐隐闻到些尸体整容间那种尸肉腥臭气味。
他不禁眉头一皱,这狗该不会是喜欢这种气味吧!
忽然他心里一惊,想起一个相同的细节。
巨犬曾经对冒充馆长的阿志也这样过,现在想起来,当时阿志被吓个半死,很明显他隐藏在殡仪馆期间与巨犬很生疏,难道当时阿志身上也残存了这种尸肉气味?
朝歌越想越不对,要知道,之所以自己身上还残存着尸肉气味,那是因为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气味浓重强烈,而且他在地下室停留的时间不短,所以气味才残留在衣裤上,久久不去。
可是昨天那具女尸则是刚刚剖开,一是气味没这么浓烈,二是地下室阿志与史潜只是极短时间的厮斗,然后就迅速离开了。
况且阿志从办公区听老歌金曲到带朝歌去取药布,中间又过了那么长时间,即便带出一点尸肉味,也早该散的干干净净了,巨犬又怎么可能那样亲匿的闻着阿志流口水呢?
那只有一种可能,阿志在与朝歌碰面前不久,一定与剖开的女尸,近距离接触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换一个说法,也就是很有可能,女尸就是阿志亲手剖开的。
再联想一下史潜临死时那种歹毒的阴笑,还有这狗的古怪喜好,朝歌一下子全明白了。
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
朝歌急了,他再急的时候也都是快步而已,可现在他开步跑了,他要以最快的时间赶回车库,晚了就怕出了天大的不测。
朝歌第一脚踏进车库的时候很安静,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倒在地上睡着了。
他试图弄醒梁库,但怎么推都不醒,再去推了最轻的房东老太,仍是不见反应。
他知道已经发生了不测,正准备动手去碰阿志的时候,忽然听到两声咯咯怪笑,一直装睡的阿志坐了起来,手中拿着那把朝歌临去时交给梁库的手枪。
朝歌不懂所有人怎么了,身体没伤口却昏睡不醒。
阿志阴笑着:“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吃了稍稍过量的安眠药。”
“安眠药?”朝歌有点不解。
“没错!就是安眠药!”
阿志得意的说:“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一时从哪里来了那么多安眠药?”
朝歌正是这样想。
阿志表情忽然一黯。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瘦吗?比二十年前的我,足足瘦了三十公斤,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自从开始追踪史潜,我就逐渐患了失眠症,每次入睡都要依靠安眠药,由于长期服用产生的抗药性,药量越来越大,但睡眠却越来越少,所以我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咯咯。”阿志忽然又笑了。
“不过这么多的催眠药素在我体内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让我在这位老太太用的什么梦什么丹下,可以顺利蒙混过关,而且还博得了你们的信任,咯咯。”
朝歌心内猛揪了一下,千算万算,却漏了这么重要一关。
最初在得知阿志是假冒馆长的时候,朝歌就曾闪过疑念,既然是假冒的史馆长,怎么会在房东老太那么厉害的遣梦丹催眠之下,还能说谎呢?
全是因为他一直以来,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地下室的那具女尸上,才造成如此致命的疏忽。
阿志忽然皱起眉说:“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你这么快从门房赶回来,而且看样子已经提防我了,你又是怎么发觉我的?”
朝歌说:“狗!那条闻出你身上尸肉气味的狗!”
阿志一愣,随即有点不太相信的看着朝歌。
“聪明!你的确很聪明!是我见过的所有年轻人中,最细心聪明的一个!不错,那具女尸的确是我剖开的……”
阿志的眼神忽然有点迷茫,有点悲哀。
“可又有谁会相信,一个曾是年轻有为、大名鼎鼎的私人侦探,最后沦落到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呢?”
阿志开始愤恨,朝歌甚至能听到他的咬牙切齿声。
“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史潜!他毁了我的一切,让我在一次次绝望中彻底崩溃。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杀了他!我要吃了他……咯咯!”
阿志又笑了,他在对着自己笑。
“二十年了,二十年日夜的追踪,让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我。咯咯,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存在过,或是我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尤其是在一个人见到死尸的时候,我就会用刀割,一点点的割,咯咯,那片隔膜在哪里?咯咯,那片隔膜在哪里……”
灿烂的太阳虽然正静静照在车库的屋顶上,库内却让人寒到骨子里。
阿志好像完全陷入到一种痴迷状态,时而哭时而笑,阴森恐怖的一张脸,看起来又有点可怜。
朝歌现在本可以施展隐身术,把阿志手中的枪夺下来,但此刻阿志的枪口虽然放下来了,却正压在梁库胸前,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心志失常的人,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更何况朝歌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他要等,等待一个真正可以出手的机会。
“哦对了。”
阿志忽然想起什么,一脸清醒,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既然你这么聪明,再帮我好好想想一件事。史潜一直处心积虑的想除掉我,但为什么刚才临死前,却没有当众揭发我呢?要知道,他拖着已经被击昏的老张进到地下室的时候,正撞到我在那里发狂分尸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阿志自言自语,陷入了沉思。
就在刚才朝歌回想到史潜临死前那歹毒的阴笑,再把这所有的前前后后连起来,他就已经明白了史潜用意。
如果按正常表现,作为二十年来无不日日夜夜,都在恨不得把史潜碎尸万段的阿志,在寿衣冥纸仓库发现史潜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毫不犹豫的拔枪开火了。
可他没有那样做,是因为他发现一个反常的地方。
按照以往,当史潜知道他被阿志发现行踪的时候,早已经逃之夭夭了,可这次不但没逃,而且是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留了下来。
再有种种古怪的镇子,还有莫名闯进来的朝歌一行人,这让阿志隐约感觉到其中必有重大原因,所以他决定按兵不动。
当阿志在车库内,终于亲耳听到史潜说出那个重大原因时,所闪过的一丝惊喜贪婪,并没逃过史潜的眼睛。
史潜料定已经一无所有的阿志,一定会打朝歌的主意,已经无药可治即将死去的他,再多揽一个罪名也无所谓,更重要的是,他这样做就可以让阿志在众人面前取得信任。
这样一来,双方斗起来才有趣、才惊险,反正无论哪方受创,他史潜都会在阴曹地府笑的很甜。
朝歌虽然已经明白此中原由,但却绝不能说。
“为什么呢?究竟为什么呢……”
自言自语中阿志慢慢抬起头,忽然笑了。
“该不会是史潜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特意送份大礼给我?知道这些年来我被他害惨了,用你这位万人渴得的神易后人来补偿我?”他说着直直看向朝歌:“哈哈,幸亏我抢了先机,要不然可要辜负老史一片好意!”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做个交易吧!”朝歌的直接让阿志稍稍一愣。
“哦?说来听听。”
“你放了这些人,我跟你走。”
阿志笑的很可爱:“嘻嘻呵呵,我阿志虽然可能精神有时会短路,但脑子还算好用。你跟我走?”
说着他指着昏睡的几个人说:“没了这几个护身符,我担心没走两步,就成了我跟你走了!这样吧,我出个主意,你把这几颗安眠药吃了,你睡倒,我放人,成不成?”
讨价还价、连篇废话是朝歌最厌恶的,可现在没法子,为了等那个机会,他只能拖。
“不就是想知道宝藏吗?我们好商量。”
阿志笑说:“什么宝藏腹脏的,我可没史潜那样蠢。我只认现钱,镇上多的是想找你的人,只要你在我手中,那还不想换多少就换多少?嘿嘿,对不起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肉票,我要把我这些年来的损失全都补偿回来!不!是加倍的补回来!哈哈……”
说着,已经神智有些癫狂的阿志,哭哭笑笑又唠叨起这些年的苦日子。
这时门卫老张提着烧好的饭菜走进来,在阿志身边停下。
阿志哈哈大笑:“不但有饭吃,还又送来一个肉票!”说着就用枪柄砸向正在弯腰盛饭的老张。
可就在枪柄距离老张的头,还剩一片头皮屑那么薄距离的一刹那,三个人发生了闪电般的变化。
如果放慢看,老张丝毫没改变体态位置,只是靠近阿志一侧的右手,就那么稍稍一动,与之配合紧密的,是阿志的嘴角微微一咧。
朝歌则一个箭步射了过来,一把夺过阿志手中的枪,抵在老张的脖子后面。
朝歌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三人的三个动作完成后都不动了,像是摆好了姿势等着拍照。
阿志此刻感觉自己好像轻飘飘的,双腿离了地,他还在纳闷,自己这一砸也没用多大劲呀,怎么会把自己给反震起来呢?
他低头看,结果双腿还真的离地悬着呢,不过就是有点怪,有很多红色液体,像水柱一样顺着两腿间往下流。
阿志顺着腿往上看,一根铁钩子顺着肚脐眼深深的钩了进去,自己就像挂肉一样被提了起来,不过让他更加想不通的是,这铁钩子为什么是握在驼背耳聋的老张手里?
老张怎么会有铁钩?
老张的铁钩怎么钩在阿志的肚子里?
老张是谁?
这些疑问一直到阿志神智渐渐模糊,瞳孔慢慢扩散,生命缓缓终结,他也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人的姿势还维持着,只不过阿志的头已经无力的垂下了。
朝歌打破了沉默。
“我一直在等你。”
“我却没想到。”
“你是术界中人?”
“……你打算一直这样说下去?”
朝歌看了看阿志还在汩汩流出的血,就快要淹到自己的脚面了,他握紧手枪往后退了一步:“请慢慢向后退三步。”
老张很听话,已经完全不聋了,慢慢向后退了三步,手中提挂的阿志像是纸做的,老张走起来竟然跟平时没有区别。
“再慢慢放下他,千万别妄动,我朝歌还没向老人开过枪。”
老张还是很听话,慢慢又垂下手,“咕咚”一声,阿志的尸体掉落在地。
朝歌说:“我别在门房的那片草叶是你换的,史潜所藏仓库门阶上的野草籽也是你放的。你一直在坐山观虎斗。”
老张想了好一会说:“我哪里出了错?”
朝歌:“是你最忠心的伙伴出卖了你。”
老张有点不太相信:“你是说……狗?”
朝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死人肉感兴趣的狗,如果猜的不错,女尸缺去的那块肝脏就是你装晕在地下室,趁没人注意时取走的。”
老张低下了头,颇自责的叹了口气。
“哎!都是我把黑背惯坏了!我早发现史馆长有偷吃死尸肚里隔膜的怪癖。头天夜里开膛取割,穿好衣服第二天就火化,神不知鬼不觉,从来没被人发现过。
“也是我好奇,觉得这人是万物之灵,人肉也一定是好东西,不知道我的黑背吃了会不会更壮实、更有灵气。有一次在史馆长剖完尸离去后,我就顺便也割了块内脏喂狗。
“真没想到黑背这一吃就上了瘾,反正这事情又方便又隐秘,我就一直这样喂下去了。哎!都是我把它惯坏了!”
看老张的语气神态,真的让人很难想像,他此刻正在说的是一件令人浑身发抖的恐怖尸事。
此刻的朝歌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就那样面对面静立。
过了好一会,老张看了看已经渐渐西斜的太阳影子。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他语气还是那么平淡。
朝歌第一次有点听不懂话。
本来一直很听话的老张竟然向前走了一步,说:“我们该上路了。”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4
正文 第八集 疯魔尸院 第十章 别有洞天
“去哪里?”朝歌也只能这么问了。
“到了就知道。”
老张居然还有兴趣打哑谜,而且还又上前一步。
朝歌举起手枪,他真不想事情发展到开枪的地步,但他也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老张绝对是个可怕的对手,也许不开枪,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正犹豫着,忽然眼前一花,朝歌觉得手腕微微一麻,手枪已经钩在老张的铁钩头上。
朝歌心里一惊,急忙往后撤,却发现老张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没再进逼,而是提着钩背着手,有如闲庭散步似的,向昏睡在地上的几个人走去。
他嘴里念叨着:“嗯,这个小子应该也带走,看起来好像跟神易家族有很深的渊源。”
朝歌一听就知道老张说的是梁库,心下更急,刚才已经被阿志挟持一次了,现在可不能再来一次。
他脚下用力,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也不懂得什么武术章法,抡圆了拳头就向老张砸去。
不想老张就像又聋而且瞎了似的继续往前走,等朝歌的拳头就快要到时,不紧不慢的把手一抬,铁钩尖正不偏不倚对准了朝歌的拳头。
朝歌已经来不及收回,可这样砸下去,自己的拳头势必要被穿在钩子上。
千钧一发间,老张忽然又把铁钩收回来,步态仍旧悠然,似有些歉意的说了句:“哦,差点忘了你不会武功。”
对比如此悬殊,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没了斗志。
朝歌正相反,越是如此,越是激起一腔英气,他脚步一搓,施展开隐身术向老张袭来。
这回老张终于停了下来,不过神态依旧,让朝歌更加震惊的是,自己每移一个角度,老张都恰到好处的也把头一动,正好破了盲点。
朝歌连试几次,都没能逃出老张视线。
老张点点头说:“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阵衍术其中的一种吧?嗯,不错!只是好像还缺了点什么。”说完他想了想,最终没能想出什么,于是又回头向梁库走去。
朝歌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了,这可真是出道以来最窝囊的一次,但不管怎样,还是运足了力向老张发出最后一击。
结果连朝歌自己都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山崩海啸的这一击,被老张轻描淡写的一挥,人就轻飘飘的飞起来,然后落在地,不过显然老张不想伤到朝歌,因此他并无重创。
老张已经走到横七竖八昏睡的人堆前,在朝歌冒火的眼神下,低头伸手抓了梁库的衣领子。
就在这时,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像是昏睡的房东老太,猛地把双袖一挥,两股毒烟已经弥漫在老张眼前。
原来,跟阿志体内安眠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是,房东老太平日接触各种药物,毒素日积月累,可以说自己对药物已经有相当的抗拒力,所以她提早醒来,在袖口暗暗点燃了丹香,伺机攻向老张。
老张只觉眼睛一麻接着一痛,知道不好,惊呼一声倒飞出去,反手把铁钩向房东老太掷出,力道惊人,竟然穿透木门后还是镶入到老太太体中。
老张遁走后再也没回来,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房东老太伤势过重,眼看活不多时了,她样子极是忧虑地望着朝歌,倒不像是担心自己,颤声道:“这个人太过神秘强悍,我担心……”
朝歌目光闪烁,刚中渐柔。
房东老太摸着镶在胸前的铁钩说:“这钩子形体独特,让我……让我想到了八门中的死门。”
朝歌心头一震,一下子想起房东老太曾讲过的八门掌故。
他暗暗惊叹,如果老张真是八门中人,那八门的力量真是令人生畏,而且他们隐藏如此之深,显然早已经遍布全镇的各个角落。
他就只是有一点不明,既然八门有如此惊人力量,为何迟迟不出面?
如果八门出面,不需要太多人,就只要一个老张就可全平,但他们却为什么不出动呢?就算这个老张,也还是朝歌等人自己撞上的。
如果说老张不是八门的人,他又属于哪个门哪派呢?
一时难解,朝歌无语。
房东老太似乎也正是担心此处,几次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极挂念又不好开口的事情。
朝歌没有说话,只是极重而轻的点了点头,房东老太一直在用生命保护大家,朝歌虽然不说,心里却着实感动,此刻老太的任何未了心事,只要他朝歌活着,就一定会办到。
就在房东老太决定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气息不畅了,她紧握着朝歌的手,用尽最后一点命力喊出一声:“小……小闯!”然后便睁眼西归了。
等所有人醒来后,都对刚才发生的惊变感到害怕。
原来一直没与八门的人接触上,还以为那几乎是个不存在的传说,现在终于见到了,而且比想像中还要可怕。
当看到房东老太的尸体时,众人纷纷低头无语,要论感情有多深还谈不上,但这一路来出生入死的相伴,现在她猛的去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古傲的心情就更复杂了,着实还真有点伤感,毕竟一口一个烟奶奶叫了这么长时间,而且他能感觉得出,别看老太太重视朝歌,但感觉跟自己更靠近些。
虽说那些甜话,大部分都是古傲随口说的,为的不过是老太太的诸多宝物,但时间一久,心里竟有一块是软的。
古傲有时候很痛恨自己的这个缺点,因为他觉得自己很难成为一个真正的骗子,就是因为自己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总有一块是软的。
伤感之后,众人又纷纷对老太太为何临终时喊出小闯,进行了各种猜测与联想。
他们一致觉得,小闯一定与老太太有什么至亲关系。
吴姨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还记得当初要把小闯留在地室时,老太太给小闯准备的那个包袱吗?那里面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当时我还觉得奇怪,老太太对任何人都是冷得能出冰,对小闯怎么却这样细心周到?”
小叶也紧接着:“对对,我也想起来了。刚进小楼的时候我还奇怪着呢,怎么小闯每年寒、暑假都来这里?我看比武只是借口,来看老太太才是真的!”
梁库不同意:“不对不对!凭我对小闯的了解程度,那孩子不会撒谎,而且据我知道,他真的就只是来比武,没提一句跟老太太有关的话。”
古傲不失时机冷嘲热讽:“真是一对好兄弟,恐怕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吴姨若有所思:“可能小闯这孩子,还并不知道老太太就是他的什么至亲,也许老太太不想再让后辈人有涉足术界的了。只有真正为人父母做了长辈才知道,他们最希望自己的后辈一世平安,而不是轰轰烈烈功成名就。”
吴姨说完不自觉看了一眼小叶,这又何尝不是她的心愿呢?
怎奈人活在世,很多事情自己做不了主,就像炼烟老太千方百计不让后代涉足术界,但最终还是没能避免。
老王更是认同,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做父母不知养儿心。
朝歌也想到以往一个细节,当初小楼中所有人,被烟自清的幻真丹逐一所迷时,他模糊记得自己最后陷入幻境前,房东老太好像在入幻中也说了句小闯。
总的来看,两人的确关系非同一般。
如果照这样说,老太太极力带大家闯出去的确也只有这一条路,另一个原因,恐怕就是希望自己这部分人的突围会引开术人们的注意力,让躲在地室里的小闯更安全。
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从隐藏至深的老张可以看出,如果他真是死门中人,就说明八门的人对古镇的渗透和隐藏,远超乎朝歌想像。
很可能自己这几个人的行动时刻,已在八门的监视之中。
至于为何他们现在还不出手,原来推断八门是想利用杂界术人与朝歌斗个两败俱伤,同时又可试探出朝歌的斤两,现在看来,可能还有另外的什么原因。
但不管如何,再这样下去,小闯的藏身之地迟早也要被发现,这也是房东老太的担心之处。
况且消失而去的老张不知道是死是活,殡仪馆更是不能再留。
最后众人一致决定,先回小楼探探情况。
出发时机还是选在晚上,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吴姨把门房老张剩下的一点米做了点稀饭配碱菜,众人围在一起,算是在殡仪馆吃了最后一顿饭。
老王和蝎子眼通过这两天的休养,恢复了许多,可以行动自如了。
梁库就更不用说,除了几条刀疤,几乎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大伙不禁对遣梦丹的奇效纷纷惊叹,一直以来都感觉这些烟丸诡异恐怖,剧毒非常,没想到竟然还可以治病,赞叹之余又不免想到房东老太。
说也奇怪,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觉得她阴阴冷冷难以接近;现在不在了,好多地方又觉得老太太像个严厉的长辈在呵护他们。
尤其是烟术奇妙的老太太这一走,让众人顿时觉得缺了一个保护罩,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朝歌更感觉到责任的重大。
为了既安全又快速重返小楼,事先众人聚在一处,对两天前从小楼来的路径加以回忆。
朝歌却认为这样更冒险,因为先前是从小楼到烟自熏家,后来才转到这里,如果按照这个路线走,被发现的机率更加大。
朝歌曾为了找到线索,刚到广元古镇的时候,几乎走遍这里的大街小巷,虽然因为这里的建筑风格大同小异,不熟悉的人如进了迷魂阵,但对于研究风水数术的人并不很难。
因为这里的每条街、每个巷子、每处房屋,都严格按照一种规律建造。
朝歌凭记忆画了一张全镇风水图,再标出殡仪馆、烟自熏和小楼的位置,这样一来就几乎摸清了小镇的基本构图,很快找出了一条最快的捷径。
但这毕竟是纸上谈兵,不知道实际情况是否真的如此。
众人商议好,路上尽量不要对话,一旦遇上术人,小股的就立刻合而击之、就地解决,大股的立刻化整为零、分散突围,所以这就要令大家对路线图加以熟记,免得又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一切准备就绪,终于开始出发了,朝歌、梁库、古傲、老王、蝎子眼、吴姨母女总共七个人,在那条双眼泛着绿光的黑背巨犬注视下,静悄悄摸出了大铁门。
古镇已经连续三天停水、停电、停止了一切运行,很多防范措施较弱的商铺超市被抢掠一空,黑漆漆的远处不断传来哭喊声、叫骂声。
各家各户的大门都关得紧紧的,此时无论是术界中人还是非术界中人,都进行了全家紧急动员,进行家庭防卫,以防很多平时就暗藏祸心的阴险之辈趁火打劫。
所幸杂界术人并不像八门那样组织严密,大多都是各自为政,并没有对各个路口有组织的进行搜查及设防。
赶往小楼的一路上,偶尔遇到些零星术人,在夜色掩护下,都没构成威胁,而且所走的实际路线,基本与朝歌构图中一模一样,没费多少周折,七个人在事隔两天后又重新站到小楼前。
眼前的小楼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除剩下一副砖墙外壳,其他都几乎烧成黑炭。
原来横七竖八的尸体大部分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些不好辨认的残肢断臂,想来应该是同门或是家属在烧毁小楼、大众散去后上来收尸走的。
这样也好,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很少有人再会注意到这块死地。
七人像夜下狸猫一样,屏息蹑足进入焦黑一片的小楼,厨房里所有木制的东西都烧尽了,那口大铁锅还在,梁库刚要上前搬锅,却被朝歌拉住。
朝歌示意众人一起竖起耳朵静听,直到好一会没发现任何异常,这才示意梁库和古傲把锅搬开,自己则仍是提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周围。
现在也不在乎什么灰不灰的了,大锅搬开后,梁库伸手就把铁环拉门拽开,顿时感觉有一阵风,对流进黑洞洞的洞口。
梁库把双手拢成喇叭状,压着极小的声音往洞内喊:“小闯,我是你大哥梁库,我们又回来了。”
等了半天没什么动静。
梁库又喊了两遍,还是没回声。
梁库有点皱眉,回头对众人小声道:“这小子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他说完就想往里下,这回却被老王拽住了。
老王有点担心说:“已经过去两天多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探探再说吧。”
古傲就又故技重演,摸了两块碎砖往里扔,碎砖块发出轻微的落地声。
就在准备扔完第三块,梁库就下去的时候,老王忽然咦了一声:“奇怪,这第三块落地怎么好像慢了两拍多?”
这一说,众人也都注意到这个古怪。
老王也找了一块碎砖,按古傲刚才扔的方向扔下去,仔细听,碎砖落地仍是比先前慢了两拍,而且落地声还远了许多。
身为老员警的老王皱起眉:“怎么听声音好像这地室底下还有一层呢?”
梁库着急了:“会不会是轻度地震把地室给震的下陷?那小闯……”下面还没说完就准备往里下。
朝歌再一次拉住梁库,他决定先下,他刚才就想好,现在七个人中自卫能力最强的就属自己,如果洞内一旦有变也能有点把握,况且梁库性急,搞不好会乱上加乱。
梁库当然不同意,挣开朝歌就钻了下去。
通下去的阶梯很窄,没走两步,梁库就跌了下去,一直滚落到底,刚要两手撑地止住滚势,忽然就觉得身体凌空下坠,先是碰到阶梯样的东西,然后轰的一声,像是掉在一个坑里。
上面的众人只听得一声撞击、一声闷响,就没了动静,朝歌赶忙俯下身向洞口内急声喊:“梁库!梁库!”
少顷,洞底传来梁库的怨骂声:“他奶奶的,屁股都摔裂了!好痛!”
众人诙笑中不禁吁出一口气,又听到洞底传来梁库的声音:“咦,这底下还真多了一层,而且还好像有条暗道……”话音中,梁库已经顺着暗道往里摸去,边摸还边喊着小闯。
多了一层地室已经够奇怪,现在又多了条暗道,洞口众人颇感意外。
朝歌没再多想,双手一撑,也钻了下去。
因为有了梁库的经验,朝歌小心的多,一点点摸下去后,又小心摸到梁库掉下去的那个坑口,位置就在地室中间,坑口也不大,跟上面差不多,而且也有相同一个通下窄梯。
朝歌不禁想到两天前第一次下来的情景,那时候众人就觉得这个地室有点古怪,现在看来的确大有文章。
对着脚下洞口喊住梁库,让他原地停住,不可冒失摸进。
朝歌先绕着洞口在地室中转了一圈,除一圈土渣就没任何东西,小闯已经不在这里。
难道这个洞口就是小闯醒来后无意中发现?随即自己顺着台阶下到第二层地室中。
这一层地室明显比上一层要窄许多,就像是一个横向经过的长长地下管道,人立其中抬手可触坑顶,左右不超过一米,但通风良好,显然有巧妙的对流通风孔。
梁库知道朝歌也下来了,便摸了回来,颇有趣道:“呵呵,我早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可小闯哪里去了?”
通道是慢弧形的,有左右两个方向,朝歌和梁库先从左面往里摸,大概前行了五步左右,摸着坑道土壁,走在前面的朝歌忽然就觉得手一空,坑道还没有到尽头,侧壁上却竟然出现一个门状洞口。
随后摸上来的梁库也摸到了,压着嗓子往里喊:“有人吗?小闯在吗?”
没回应有回音,感觉里面空间虽然颇大,但一定没有其他通口,就像是只开了一个门的房子。
两人试探着走进去,怕迷失方向,就顺着内壁往里摸。
没走几步朝歌就摸到一块平整的巨石。
朝歌就顺着巨石摸,发现这不是巨石,而是由巨石剖割而成,高一米五、长宽各两米的封盖大石箱,顺着内壁再往前走,又是一个相同的大石箱。
石箱四壁没任何花纹雕饰,也没文字。
封顶的石盖足有两寸厚,与底下的石面吻合极严,不仔细感觉几乎摸不出一丝缝隙,给人感觉就像是一整块切割而成的石块。
朝歌再摸下一个,他很想在石块上摸到刻字或是其他什么,能大概对这里以及石箱有个猜测,结果还是一样,相同的尺寸、相同的石料、相同的平整无字。
朝歌仔细摸着石箱的每一部位,当他的手一点点摸过封顶石盖的压缝,摸到石盖上面的时候,忽然摸到一个软软的物体。
朝歌下意识把手抽回,再试探着摸住,这一次摸清楚了,石盖的上面竟然躺着一个人。
这要是让梁库摸到,恐怕非得凄厉惊叫一声,至于能不能昏过去就不好说。
如果换做古傲,那就不用说了,肯定昏死过去。
朝歌就不怕吗?那是不可能,他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也是会出一手冷汗。
可还没等朝歌在冷汗之中镇定下来,就听得一声惨呼,比十只猫一同踩到尾巴同时发出的尖叫惨呼还要刺耳。
这当然是梁库发出的,因为就在朝歌把手,从那很像是人体的肉体上拿开的时候,他的手正好摸上去。
梁库叫完一个高就蹦了起来:“朝歌,有……”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有什么好了,有鬼?不像,鬼不应该能摸到的呀,而且手感上似乎还有点软软的;有人?有死人?可也都不太好判断。
与诸多普通人的区别是,朝歌虽然惊讶,却能很快镇定下来。
他似乎感觉到手下的这个人体还有温度,这就说明还是个活人。
朝歌再次试探着去触碰那个人体,凭感觉现在摸到的部位好像是大腿,稍一用力,那条大腿猛地缩了起来,并且随之发出一声仅次于梁库的尖叫。
梁库立时两眼一翻,有点半梦半醒脚底踩云。
朝歌却嘴角一翘,因为他很清楚的听出,尖叫声还带着一点嫩音,高兴问道:“你是小闯?”
惊叫者颤抖着声:“你……你是谁?”
“朝歌。”
小闯再一次惊叫出声,不过这次是惊喜的。
小楼的地室里,意想不到出现了规模极为宏大的第二层地室,没人知道它的始建年代和它的具体功用,更没人知道那些巨大的石箱里,装着炼烟氏什么密藏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5
正文 第九集 地室探险 第一章 石柜1
躺在石柜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小闯。
梁库清醒过来后,一把拽住小闯:“兄弟,原来是你呀!你怎么躺这里了?这些个大石柜是干啥的?你是怎么发现有第二层暗室的?你喝水了吗?你吃饭了吗?你……”
梁库有太多想问的东西,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
小闯好不容易挣脱梁库那双把自己拽得死死的大手,把这两天的经历一古脑的倒出来,和梁库一样因为惊喜也有点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不过总还能把事情大致说的清楚。
小闯被房东老太的迷香迷倒,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等他醒来后,就摸到了房东老太给他留下来的那个大包袱,包袱准备得很齐全,小闯边吃边喝边就着手电筒的光束,看了老太太写给他的那封信,知道马上出去会很危险。
但对于小闯来说,如果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闷个十几天,非发疯不可。于是就摸索着找到了头顶的出口处。
这时的小楼已经被烧成一片焦土,四处散发着残肢断臂被烧焦的恶臭气味。
还是个孩子的小闯看到这些有点傻眼,那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劲,顿时被恐惧代替,再一想朝歌等人已经不知道去向,如果单靠自己走出去,恐怕刚一露面就得落入凶残的术人手中。
小闯虽然脾气冲脑袋却并不傻,当下又悄悄返回暗室,幸亏出来的时候是夜晚,而且此时的小楼已经没人在注意,所以小闯才没露了形迹。
没日没夜没时间的狭小暗室里,小闯除了吃就是睡,很快就憋不住了,但又不能出去,便在地室里发疯的练起拳来。
打着打着,无意中就让他发现了这地室的怪异处,好几次脚下用力时,地面就发出“空空”的闷声,小闯脑袋一亮,难道这地室中还埋着什么?
小闯又偷偷的摸出地室,在烧焦的小楼废墟里,找到一个已经没了手柄的铁锹头,开始挖掘。
果然应了小闯的猜测,按照发出“空空”闷声方位没挖几锹,一块石板渐渐显露出来,掀开它就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看着这个神秘的洞口,小闯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昏睡的底下,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神秘的洞。
这种情节在现代生活里只有从电影、小说中才看到过,现在却忽然一下子让自己给真真实实的撞了个满怀,他顿时升起巨大的好奇心,但也同时有点害怕。
小闯用已经快耗尽电量的手电筒往黑洞里照,微弱的电光,只勉强可以让小闯分辨出一个斜斜的阶梯通到洞底。小闯藉着淡黄微弱手电筒灯光,对着神秘莫测的黑洞开始天马行空的遐想,这下面到底是什么呢?
小闯在以往所有看过的能记起的小说、电影类似情节中搜了一遍,再经过一番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大概总结出三种可能:
一、这底下藏着各种奇珍异宝,当然很可能还包括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笈。
二、这底下也许是用来锁着什么恐怖怪物,就像小说中被囚禁湖底的任我行。
虽然这种猜测在平时准被同学们讥讽为大脑发炎,但此时此刻亲临诡秘实境的小闯,觉得万事皆有可能。
三、最后一种可能,这底下什么都没有,只是一条不知是通往什么更加神秘所在的暗道。
可不管有几种可能,最终还是要下去看看才能证实的。
小闯犹豫再三,从房东老太留下的包袱中摸出个硬馒头,三下五除二的吃下了肚,又喝了几大口水。
肚子里有料了,好像胆子也壮了几分,小闯一手紧握铁锹头,一手死把手电筒,终于踏上这通往什么境地的斜斜阶梯。
很快的,怀着好奇又有点害怕的复杂心情,小闯又有了新的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机会。
这底下竟然是一条首尾相接的环形通道,每隔十米,通道侧壁上就有一道没有门的门,门里面空间宽大,整齐的摆放着规格完全一致的大石柜。
环形通道从头走到尾,这样的门一共有五个,所有的石柜加起来差不多有六、七十个,这么多的巨大石柜到底装着什么东东?
老实讲,小闯刚刚发现这些石柜的时候,还以为是一块块巨大的实心石头,但后来用铁锹头敲了敲,发出古怪声音时才发现,这里面原来是掏空的,而且已经装满了东西。
但奇怪的是,小闯几乎将眼睛贴在石柜上了,也没找到一丝封盖的痕迹,难道这腹空有物的巨大石柜是自然形成的?
也不像,因为手摸在石柜壁上,还能明显的感觉到当初斧切钻凿的痕迹,况且就算有这样奇怪的自然石柜,也没有理由这样齐刷刷一模一样的六、七十个呀!
小闯怎么想也想不出头绪,手电筒却很快没电了,黑暗中,小闯怀着无比期待和幻想继续一个一个石柜摸过去,越是找不到打开石柜的盖子处越是心痒,越是对柜子里的东西充满好奇。
就这样,小闯没日没夜的在这里摸来摸去,饿了就吃,渴了就喝,起初困的时候还会爬回第一层地室,后来干脆把被子抱下来往石柜上一铺,嘿嘿,正好一张大床。
结果在熟睡中就被朝歌和梁库摸个正着。
此时,在洞口的吴姨等人怕停留时间过长被人发现,陆续都下来了,见小闯还生龙活虎的样子,众人纷纷宽心,听着小闯讲的经历又啧啧称奇。
小闯讲完经过,急着问朝歌和梁库这几天在外面是怎样过的,又是如何跟术人大战三百合?
于是众人七嘴八舌的讲了从小楼之战到诡异殡仪馆的种种经历,听得小闯心痒难耐、双手直搓。
只是最后讲到房东老太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的息声了,各种迹象都表明,小闯很可能是老太太的至亲,现在老太太已经没了,虽然小闯并不一定知道自己和老太太的关系,但在众人心中却是沉重至极的。
小闯也发现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好像一直没有房东奶奶的声音,就问:“烟奶奶呢?”
没人回答,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闯虽然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但现代的孩子是何等聪明,立刻猜到了可能发生的情况,急问:“烟奶奶她是不是……”
众人的再次沉默,给了小闯一个沉甸甸的回答。
小闯眼圈一红:“其实烟奶奶虽然有点古怪,对我却很好,爸爸也是知道的,每次我来镇上,都特意买很多东西让我带给烟奶奶,而我却偷吃很多,以后……以后……”
小闯喉咙一涩,再也说不下去了。
黑暗中,向来坚强刻薄的小叶偷偷抹了把泪。
很显然,小闯几句话没能更进一步证明他跟房东老太之间的确切关系,但却让众人感到了一份深深的浓情。
沉重良久,每个人正不知道该如何续话的时候,旁边角落处传来梁库和古傲的窃窃私语声。
古傲:“以我数十年的古学经验,这石柜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梁库:“废话!我一天经验都没有,也知道这里大有文章!哦对了,虽然你长得挺难看,但怎么也不像好几十岁的人,怎么就数十年的什么狗屁经验了?”
古傲暗哧一声:“没听过遗传吗?我老爸几十年的经验也遗传给我了。”
梁库一拍脑袋:“靠!这也能行?我没话讲。”
刚才梁库和古傲趁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凑在一起,对神秘的石柜进行一次深入的研究,尽管两人脾性不对路,但对古玩的癖好却极相似。
无形中,梁库和古傲的对话把沉重的气氛冲淡了,也把众人注意焦点重新拉回到了石柜上。
蝎子眼道:“猜来猜去的烦不烦啊?要我说,干脆一锤子下去,把个鸟柜子砸了不就成了!”
“不成!”古傲像是被针扎到了心:“这一砸还不把柜子里的宝物给砸坏了!”
蝎子眼:“嘿嘿,你就认定这里面准是什么宝物?要我说,这里没准就是一堆死人骨头!我可早听说过,古代人怕尸体腐烂,常常在木棺材外面再加层石板什么的。”
小叶一听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几十口石柜要真全是棺材,自己站的地方不成了阴曹地府了。
黑暗中古傲一脸讥笑:“这石料上的凿痕一摸就知道不是古丧门的手法,况且从有石棺出现的年代起,也从来没有过这种形式规格的。”
蝎子眼是外行,却最恨别人看不起:“别老拿什么鸟历史来唬人,你懂历史,那你在历史的书本上看见过有关炼烟氏的记录吗?”
这回古傲没话说了。
蝎子眼不无得意:“嘿嘿,这么古怪的氏族,别说是这种棺材了,更奇怪的事情恐怕都有!”
“各位叔叔、大哥先别急,”小闯插进来:“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这些古怪的石柜子,我倒是有个猜测,既然这柜子里有装东西,那就一定有可以掀开的地方,这石柜的封盖会不会压在底下那一面?”
这一猜测的确出人意料,却也不能说没有可能,如果这石柜里果真装着宝物,柜子主人怕被人轻易盗走,还真说不定把封盖压在底下了。
梁库呵呵笑:“呵呵,别看我兄弟小,脑袋里还真有料。”
古傲颇不以为然:“多新鲜呐,没听说过封盖开在底下的!”
梁库没好气的骂:“少废话!过来帮手搬柜子。”
说话间,老王和蝎子眼等人也过来准备跟梁库、小闯一起搬柜子,这也算是憋死牛憋出来的办法。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5
正文 第九集 地室探险 第二章 石柜2
却听到朝歌的声音:“等等,大家过来仔细摸摸,石柜的中间好像
有道缝。”
朝歌一直没说话,原来是在仔细的摸石柜。一听此话众人纷纷绕着石柜摸起来,按照朝歌所说位置,果然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有一条极细的石缝。
小闯一声欢呼:“哦耶!终于找到封口了!”
这条细缝在石柜的四个侧面正好绕了一圈,所处位置也正好是石柜的腰间,看来多半是开口处了。
小闯一直固定思维的觉得石柜封盖一定在箱子一头,即便在摸的时候几乎摸遍了石柜,但还是不自觉的忽略了石柜的中间,石缝精细的如此隐秘,就算集中注意力去摸都不一定发觉,更何况粗心忽略了。
朝歌就胜在这个细心和擅长打破固定思维上。
众人齐心合力把住石柜的四个箱角,梁库扯着嗓子一声喊:“老少爷们……起!”
大家奋力中一声石响,石缝扩大,巨大的柜子封盖被一点点的抬了起来,众人刚一心喜,力量顿减,“轰”的一声响,巨大石盖又落了回去。
吸取经验,第二次再合力起盖的时候,朝歌让小闯把那个铁锹头找来等在一旁,只要一见石缝扩大就立刻把铁锹头垫进去,这样边撬边抬,很快石柜的封盖被取了下来。
这石柜不但外型独特,里面构造也大有乾坤。
封盖罩住的里面,竟然还有一截相同高度的内石薄壁,封盖套上去就像一个巨大抽屉一样,不要说是潮气,恐怕就算泡在水里也很难渗进去一滴,这不由得让众人对石柜里面的东西更加好奇了。
梁库最心急,封盖一放下就伸手往石柜里摸,却忽然想到蝎子眼刚才说的话,如果这里面真的是一具具尸骨,那不就吓死人了?
他本来已经伸进石柜的手又收了回来。
周围的人没一个不急于知道这石柜里装的是什么,但却没一个敢伸手去摸。
毕竟古傲对这类事情比较有经验,小心的凑近,先用鼻子闻,通常密封了这么久,刚一打开一定有气味散出的,凭他从小就混古董的经验,应该能闻出些线索来。
于是黑漆漆、静悄悄的空间里,只听到古傲使劲用鼻子闻的声音,听起来又古怪又有点好笑。
梁库:“呵呵,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本事,闻出什么东东了吗?”
古傲皱眉不答,他闻这味道实在有点古怪,是一种石灰与木炭的混合气味,难道炼烟氏费了这么大力气,就为的是藏几十柜石灰、煤炭?
不对,没可能。
古傲又忽然想到以前考古出土古墓的记载资料,很多王侯墓为了防潮防腐,都在外棺里装上石灰和木炭等物,木炭吸潮,石灰杀菌。
想到这里刚要兴奋起来,又想到另一件事,如果这石柜真是棺材的话,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呢?
可如果不是殓尸用的,那又是作什么的呢?
古傲一直思索,却忘了还有很多人在等他的回答。
小叶有点担心,刚才还听到古傲用鼻子使劲闻,怎么现在没声音了,不会是石柜中有什么毒气散发出来了吧?急问:“喂!怎么了?古傲!古傲!”
古傲回过神来,听到小叶焦急的声音,心中大是舒服,像吃了三斤蔗糖又喝了两桶蜂蜜似的,痴笑着:“呵呵,叶妹别担心,我没事!”
小叶知道刚才自己有些失态,赶忙嘴锋一硬:“鬼才担心你,我是想问你闻出什么没有?”
古傲挠挠头:“哎,还真有点难度,看来只能往里探了。”
于是,小闯那个铁锹头又派上用场了。
因为只是石灰和木炭,锹头很容易的就探了进去,刚刚探进半个锹头的时候,石柜里发出撞击声,拿着锹头的梁库兴奋叫:“哈!有宝贝!”
众人齐齐的心房一紧。
不用片刻,石柜内的木炭和石灰都被清了出来,就在石柜中央露出一个大号的厚釉陶罐来。
抚摩着陶罐外表层上那光滑的釉面,在梁库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当初挖王老财墓穴的情景,至今那两罐金银元宝还在让他无比的痛并快乐着。
这巨大陶罐中会不会也装满了金大宝、银大宝啊?奶奶的,如果这么多的石柜中都装着金银宝,他梁库一定好好的……好好的……
靠!想了半天,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样个折腾法。
但有句话说的好:现实和梦想永远是有距离的。对于打开巨大陶罐后的梁库来说,这个距离就更大了。
陶罐中不要说是金宝银宝,就连半块铜片都没有,刚一撬开黏土包裹着的陶盖,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众人第一反应就是两步跳开,紧捂口鼻,电视、电影、小说看的太多,陈年古墓中经常有各种厉害机关等着盗墓者光临。
众人就这样跳开观望了很久,刚才的气味闻也闻了,没人发觉有什么身体不适的地方,这罐子中的气味应该不是毒气,纷纷凑回来七嘴八舌的一一分辨,最后一致认为:这大号罐子里装的是某种草药。
让众人失望之余也没有太多奇怪,因为这是炼烟氏族的地室,保存这么多的草药原料,很可能是为了炼制烟药备用的。
看这石柜的制作手法,至少是清代以前的,炼烟氏的祖师们之所以费这么大的周折保存它,应该有它的宝贵之处,这些枝枝草草的在众人眼中也许没什么稀罕出奇的,但真就说不定是极珍贵或者早已濒临灭绝的物种,为防后世门人无药可用才想此办法的。
要从这一层面上看,这罐子中的草药,其价值很可能远远超过黄金白银呢!
但毕竟在场的没人懂得这个道理,即便隐约有这个意识,但也大多被刚才满脑子的金银财宝梦给掩盖了。
就只是朝歌没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即使不知道这草药的用处,却知道这密封了几百年的东西一旦打开,就很容易被空气中的氧气、湿气破坏掉,重又小心的把盖子封了起来。
由于刚才的失望,众人心有不甘,在梁库和古傲的带动下,又齐心合力的撬开了第二个石柜,结果还是一个装满了不知名草药的大号厚釉陶罐。
虽然两个罐子中草药的品种不同,但在众人眼里,两者的本质并没不同的。
不用说,众人在前次的失望之后继续失望。他们几乎怀着最后一次希望,或是绝望中最后的一次幻想,又打开了第三个石柜,结果─草药。
连撬了三个石柜,这种超强度苦力是古傲从没经历过的,又没得到什么实惠,心里暗暗的直骂娘。
本来凭朝歌的内力,完全可以一个人把石盖撬起来,但因为石柜尺寸过大,又没什么把手,朝歌怕用力不均损坏石柜,所以才合众人之力一起撬开。
小闯从小锻炼,这点累不算什么,叫着还要再撬,梁库靠在石柜上喘着气拉住了小闯:“我说兄弟,再撬我可就要翘辫子了。”
小叶也跟着怨:“再撬如果还是这些个乱草树枝的,我可要晕过去了!”
小闯忽然“啊”的一声:“我想起来了,在每个门中敲石柜的时候,它们的声音各不相同,这说明每个门中的柜子里装的东西不同,不如我们到别的门去撬撬看。”
所有人都瞬间眼前一亮,随又黯淡下来。
从已经撬开的石柜可以看出,估计炼烟氏留下这么多石柜,很可能就是为了炼制烟丹的,就算其他门中石柜内装的不是草药,但也不外乎炼丹所用,可能对炼烟氏来说是宝贝,但对炼烟一窍不通的众人,却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出乎预料的,古傲想了想,忽然一反常态的站出来赞成小闯的提议,梁库眼珠子一转,立时明白古傲心思。
这小子体格跟纸糊似的,怎么忽然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显得雄赳赳、气昂昂了?准是又想到烟老太的那五口祖师锅,说不定就藏在其他门中的石柜里呢!
于是梁库嘿嘿坏笑着:“嘿嘿,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是不是惦记着老太太始终没拿出来的那五口祖师锅呀?”
一听到那五口祖师锅,其他人又都精神起来,曾听老太太讲起那五口神奇无比的祖师锅,原先几个人还都当是神话传说来听的,如今眼见有这么多的神秘石柜,还真说不定哪个石柜中就藏着它呢,毕竟有药材就要有炼制烟丹的器具呀。
可说实话,刚才连撬三个石柜让他们体力透支,除了小闯和朝歌,其他人现在都已经是心有余却力不足。
吴姨担心众人力气用得过了,这几天一直就没休息好的几个人,会因过度透支体力而造成什么损害,尤其是老王、蝎子眼和梁库,大伤刚刚见好别再复发了,现在不比老太太还在的时候,一旦有人病倒那可真是坐地等死。
吴姨就劝众人先歇歇再说,反正时间有的是,以后慢慢来。朝歌也是这样想,众人便听从了。
一歇下来肚子就叫起来,像是传染似的,你一声,他一响的,黑暗中咕噜咕噜的叫成一片。
小闯把老太太留给他的那个包裹拿出来,里面有水有吃的分给众人。
吴姨毕竟是当过家的人,知道如果没有节制的让众人敞开怀了的吃,恐怕只一顿就能把小闯十几天的东西吃喝干净,现在又不能随便出去找吃的,这里已经是全镇唯一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一旦让术人发现,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于是她赶紧把包裹盖起来,张罗着平均分配每人每天的吃喝量,尽可能把水和吃的延长些。
有点东西下肚,众人体力渐渐恢复,又歇了一会,古傲再次提议可以去撬石柜了。
小闯早等不及,第一个拿起铁锹头蹦起来直奔旁边的另一道门,太过心急,黑暗中险些跌倒。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6
正文 第九集 地室探险 第三章 灵物
「药室内珍珠十颗,金银各二十条;书室内珍珠十一颗,金银各二十条……」小叶的声音回盪在已经不再是黑暗一片的第二层地室中。
自从发明百宝灯後,又进一步发想,把珍珠和金银砖按份数堆放在五个小暗室中,藏草药的就叫作药室,藏书的就叫书室,环形通道中也每隔十米就堆出一个百宝灯来。
待所有百宝灯堆设完毕,整个第二层地室中已经是金碧辉煌,处处生晕了。
相信就算世界各地、古今中外所有的最权威人物,不要说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恐怕连想都不敢想了。
但宝物如此之多,又已经被看作是公共财物,以防有人趁人不备偷几颗珍珠藏起来,尤其诸如古傲此类人等,虽说比起石柜所藏的总数实在九牛一毛,但这里随便拿出的每一颗珍珠、每一块金条,其价值都是巨额,那简直不啻在众人心头上割了几刀一般。
所以小叶承担起统计工作,每堆百宝灯所用珍珠数、金银数都口说心记,一旦有发现缺少或是动过,即刻实施洞内戒严抓贼,这可是经过所有人一致开会通过的。
俗话说「最美不过月下容」,指的就是女子在柔和暗昧的光线下最让人浮想,也最能美化女子。
现在暗室中的光线,全部来自珍珠与黄金、白银相互映衬所发出的金光宝晕,不但光质柔和如珠圆玉润,光色更是美妙得难以形容,把本就是美人胚子的小叶全身都镀了层珠莹金灿之晕,不但掩盖了往日的尖酸刻薄,更增添了一种珠光宝气下的神圣之光。
古傲正同梁库等人堆放百宝灯所需的珍珠和金银,乍一回头,就看到被金光珠晕包裹得如同仙子一般的小叶,立时傻在当地,两眼直勾勾的盯著她瞧,其痴迷之状已经到了令人恐怖的境地。
如此具有穿透及腐蚀作用的古氏眼神,当然被机灵警惕的小叶逮个正著,心中一甜,脸上顿时泛出一层红晕。
虽然刻薄美女有点不太适合故作娇羞之态,但此刻在光晕的包裹下,小叶实在美的自然,美的令人神经崩溃。
古傲咕噜一声狠狠咽了一大腔口水,望著小叶痴痴道:「美!真是太美了!」
小叶更是芳心大盛,刚要在得意中偷偷怜悯古傲一个脉脉含情的眼波,却又听到古傲近似梦语的痴痴说著:「这珍珠、黄金的成色实在太美了!呵呵,一定能卖个好价钱!钱钱……」
满眼含情的小叶差点晕倒过去,原以为古傲是被自己的如花芳容折磨至此,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在做著发财美梦。
她当下现出原形大吼:「姓古的小子,你休想藉机偷懒,下次给我多搬两块金砖,把刚才犯傻的时间补回来!」
古傲神情依旧痴痴呆呆,跟没听到似的,嘴里不停的念叨著「呵呵,钱钱……」痴痴呆呆的转身去了。
说实在的,小叶应该理解古傲此刻的心情,虽然古傲对她心中有情,但忽然遭受了如此巨大的财宝冲击波,当然一时恢复不过来,满眼、满心、满脑袋的全是珠光宝气以及花花绿绿钞票的影子,恐怕就连古傲现在出的汗,其中金属含量都已经严重飙升。
地室中的光源问题解决了,可并未找到任何其他秘密通道出口,尽管众人早有预料,但还是失望不小。
於是大家又从刚刚发现巨藏财宝的狂热情绪下冷静下来,因为他们严重的意识到了一个老问题─水源及粮食。
因为激动,也不知道是谁趁火打劫的提议大家庆祝一下,竟然把剩下的所有水和乾粮都吃光了。
按目前的态势,还不知道要在地室中藏多久呢,贸然出去无非等於送死。
可守在这里一日日的熬下去,其结果仍旧是一个死。到时候空抱著这一堆稀世珍宝,又有何用?
众人一想到吃的,肚子饿的就更欢了。除了朝歌,一个个在最後寻找无望的药室中东倒西歪,哼哼哑哑,与肚中肠鸣相配合,哼一声,肚子就咕噜一下,演奏了世上最惨不忍睹却又配合默契的饥饿交响曲。
古傲更是夸张,仰躺在一个石柜上,张著大嘴,眼神迷离,样子就像是个半死不活的痞子僵尸。
忽然,一堆像是小米粒大小的小虫子从暗室顶上簌簌的掉下来,正好落得古傲一身一脸。
弥留的古傲起初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谁在作弄他,迟缓的胡语道:「别,别闹!保存体力保存体力……」
可当那小虫子在自己脸上爬的时候,古傲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用手在脸上一抹,那小虫子通体乳白,稍一触力即刻化成一片白汁,古傲大惊:「啊!这是什麽?」
古傲一声刺耳惊叫,把众人都刺激的清醒过来,梁库骂:「被踩著尾巴了?你这一吓,至少让我耗损了一个馒头的热量,你小子得赔我。」
古傲本就胆小,看著顺著自己身体往下爬的密密麻麻的小虫子,身子已经僵直的不像是自己的了,脸色惨白,眼睛狂瞪。
这时众人才觉得有点不对,纷纷凑上来,当看清古傲身上爬著的这一群乳白色怪异小虫,也纷纷惊呼,小叶更是踩弹簧似的一步跳开。
朝歌目光炯炯,也一时被眼前情景惊住了。
接下来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群密密麻麻的乳白色小虫纷纷落地後,像是有虫王统领一样,一个个自动首尾相接,排成整齐的一条长线向前蠕动;如果不是之前看到它们首尾相接,真还以为是一整条白色长虫在动。
它们像是著了魔似的先是绕著石柜转了三圈,然後顺著旁边的墙壁爬到室内顶壁,排头的小虫就在快要到古傲刚才躺的那个石柜正上方时,却忽然消失了,後面的小虫还在有条不紊首尾相连的向前行进著,就好像它们正安静的走进一扇神秘的门,或是一个看不见的境地。
这奇景吸引住了所有人,开始的恐惧此刻已经全被好奇代替。古傲还僵直的傻立在那里,说也奇怪,刚才还满脸的乳白色汁体,不一会就乾了。
用「乾」来形容可能有点不太贴切,应该是蒸发?也不对,室内不冷但也绝不能说热,也没什麽风,怎麽可能眨眼间就蒸发了呢?是顺著脸流下去了?古傲硬著脖子往衣服上看了看,也不见乳汁流下去的痕迹。
要命!那这些虫尸液体都到哪里去了?
古傲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一个恐怖的念头浮上心头:虫尸汁该不会是渗进自己体内了吧?
想到这里,古傲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些怪异的小虫子究竟是什麽,但有一点是可以百分百肯定的:这些小虫子是非常非常的怪异。
这让古傲刷刷的联想起许多盗墓电影中的恐怖情节,有的墓虫钻进人的肉体,只要轻轻的叮一口,盗墓人就会离奇死亡等等。
现在虽说渗进自己体内的是这些小虫子的尸液,但谁敢保证它们不会产生什麽更加恐怖的副作用?首先已经让人觉得恐怖的是:这些虫尸白汁具有超强的渗透力!
不过说也奇怪,害怕归害怕,但有一样古傲是不可否认的,就是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一股清润之流,像春夜月光一样从头部向下洒下来,舒服的犹如酷暑中浸泡在涧下山溪里,如果不是心情紧张,那感觉肯定更加惬意舒服,原先的那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早忘得无影无踪。
享受中的古傲刚刚放松了些,忽又升起一个不祥预兆:这种舒服惬意,会不会是体内发生剧变的前兆?就像大战即将开始前的黎明。於是古傲的身体又重新僵硬起来。
此刻众人没一个注意正在痛苦折磨中的古傲,都聚精会神的盯著那一排神秘消失的乳白色小虫。
暗室内虽然金珠生晕,但毕竟光线还很柔和,无法十分真切的看清室内顶壁。想近距离的看个清楚,小闯忍不住跳上刚才古傲躺著的那个石柜。
吴姨急忙叮嘱:「小心!这虫子很怪!」
小闯回头向一脸担忧的吴姨笑了笑,没说什麽,当他回头仔细看向小虫消失的那块地方的时候,笑容顿时僵住了,双目炯炯发亮,像是看到了极不可思议的东西。
众人都不知道小闯怎麽了,吴姨担心的问了句:「小闯,怎麽了?看见什麽了?」
小闯一动不动没任何反应。
朝歌一步跳上了石柜,他有点担心,这虫子实在有点怪异,不想让小闯受什麽伤害。
可就在众人眼前,刚刚跳上去的朝歌也被什麽深深吸引住,这可把大家都吓了一跳,究竟他们看到了什麽?
此刻呈现在朝歌眼前的,是从未经历过也从未听说过,在任何以往所学所听中都没见识过的奇景。
那排乳白色小虫消失的地方不是一扇神秘的门,也不是什麽未知空间,而是一大片生长茂密、颜色几乎跟洞土一样的青苔类东西。
说是青苔,其实要比普通的青苔长得要长要密,所以乳白色小虫一经爬入,便被土色青苔掩盖住,从远处看来就像忽然消失一般。
当看到朝歌也愣住的时候,梁库已经紧跟著跳上了石柜,看到如此怪异他可没那麽安静,大呼小叫的:「哎呀!这是什麽东西?」
小叶被逗得心里痒痒的,越是害怕越是好奇:「到底怎麽了?看见什麽了?」
梁库在上面看得手舞足蹈,真想伸手摸摸,又有点害怕,回头冲著蝎子眼喊:「老哥,麻烦你给我拿根金条来。」
也正好奇发生了什麽事的蝎子眼不明白了:「上面到底咋的了?」
梁库:「哈哈,有趣有趣。这些小虫子钻进了一大块长毛苔,快给我拿块金砖捅捅看。说不定里面还藏著什麽更有趣的东西呢!」
蝎子眼正要去拿金条,朝歌却道:「麻烦老哥再多拿一根银条和两颗珍珠来。」
梁库立刻跟著道:「对对,多拿点,我们一人一根,一起捅。哈哈……」
蝎子眼乾脆抱了四、五根七、八颗过来,自己也跳上了石柜,梁库和小闯不容分说先各自拿过一根,就要伸手去捅那块神秘的土色青苔,却被朝歌拽住了:「洞里事事古怪,我们还是先看仔细再说。」
说著,朝歌用另一根银砖和三颗特大珍珠临时组装成一个小型百宝灯,光线不远,但举起来正好贴近那块青苔,照得分分明明。
这的确是块青苔,或是说长得出奇茂盛的青苔,由於百宝灯照得近,可以隐约看到那些乳白色小虫仍然首尾相接,正有条不紊的紧挨著排成一圈圈的围子,就像是一条乳白色细长虫盘在那里。
最後小叶等人也都陆续登上了石柜,没人知道这是什麽,听都没听过,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投入中他们忘了一件事,就是还僵在原地不动的古傲。
「大哥大姐,你们猜够了没有啊?谁能救救我呀!」
古傲带著哭腔如狼嚎,小叶有心跳下去看个究竟,却又有点没面子,装出一副刻薄样:「叫什麽叫?一个大男人,也不嫌丢人?你到底怎麽了?」
古傲被这麽一问还真不好回答了,自己到底怎麽了?说不舒服,可现在舒服得很;说不能动,可分明是自己不敢动。
嘴上嘎巴半天又带著哭腔嚎道:「我……我苦啊!」
小叶最终还是跳了下来,绕著古傲转了一圈,左看看右瞧瞧,怎麽看也没看出古傲什麽异样来,奇怪道:「你到底怎麽了?哪里不对劲?」
古傲哭丧地指著自己的脸,小叶凑近看,道:「脸还在呀!这不好好的吗?」
古傲使劲的又指了指脸,小叶又仔细的看了看,忽然皱起了眉,古傲看到眼里则是咯@一下子,还以为脸上出了什麽怪异,却马上听到小叶怒喝:「古傲,你老实讲,是不是私底下偷偷多吃乾粮了,不然这里人人都饿得脸色惨白,怎麽就你看起来红光满面的呀?」
古傲真的要哭出来了:「我说的就是这个呀!你知道为什麽吗?都是刚才那些小虫子搞的呀!」
这时,小叶也发现了刚才古傲满脸白汁都不见了,惊道:「呀!那些死虫子都……都哪里去了?难道?难道……」小叶已经意识到了什麽,瞪著一双大眼,盯在古傲的那张看起来颇精神焕发的瘦脸上。
古傲沉重的点点头:「对!它们都渗进去了!」
小叶听完像是见了鬼似的,却又极担心不知如何是好,颤著声:「那……那你现在感觉怎样了?」
古傲没办法回答,只能装出一副更加痛苦的表情。
本来众人还在聚精会神的盯著那块青苔里的小虫子看,根本没注意古傲,但听到两人的对话涉及到这些小虫子的时候,众人又注意了起来。
梁库笑了:「哈哈,有趣有趣!这虫子死了都这样厉害,要是活著那不还得连铁皮都钻进去呀!哈哈,红光满面?我看没准是回光返照吧!」
不说还好,这一说无非是火上浇油,古傲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就瘫倒在地了。
说实话,朝歌虽然选择了这条术界之路,但其对术界的真正了解和经验,实在不比在场的众人多多少。尤其是像现在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和众人一样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好就好在他能还清醒的保持冷静头脑观察思考,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胡思乱想、天马行空。
就在众人乱成一团的时候,朝歌注意到两个奇怪的地方。
第一,在经过仔细观察後,他发现整个药室内除了眼下的这块古怪的青苔,其他任何地方都没再发现。
第二,这些小虫子密密麻麻的数以万计,如果以青苔为食,恐怕就算青苔再茂盛也支持不了多久,但很明显给人的感觉是,这青苔非但茂盛得很,而且好像从来没被侵蚀过。
另外,就算这些小虫是以其他东西为食,按照昆虫的习性,在它们聚居的底下,一定会发现许多排泄物。
可朝歌仔细看过青苔下面正对著的这个石柜顶面了,除了一些灰迹,别无他物。
难道这些虫子不吃不喝?再或是它们很默契的集体到其他地方觅食排泄,然後再默契的回到青苔下聚居?这样解释就有点比眼下的这些虫子还要天方夜谭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朝歌自然的把注意力集中到脚下的这个石柜上。
他虽然还无法解释这两个问题,但很明显,这两个问题都与这石柜似乎有著密不可分的关联,否则为什麽整个暗室内只有它的顶上长了这块青苔?同时这块青苔中,隐藏汇聚了如此稀奇古怪而数以万计的乳白色小虫?
朝歌也曾怀疑过,是不是青苔根部的土质有问题,还特意上到第一层暗室中,两层暗室的土层间隔并不是很厚,如果青苔的根部土质真有问题的话,按理说,在第一层暗室的相对位置,也应该生长出青苔才对,但经过仔细查证,上面的表层土层没有见到任何异象。
所以,最後的问题,很可能还是出在这个看起来跟其他石柜没什麽区别的石柜上。会不会在它的里面封存著什麽与众不同的东西,才导致了如此奇异呢?
朝歌的怀疑立时在众人中引起了爆炸式回应,不约而同的产生出一个强烈愿望─撬石柜!
高度一致的配合下,石柜被打开了。随著散落而下的石灰和木炭,一个造型独特的特大陶器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个陶器除了封口处是个稍稍凸起的圆形外,其陶身四周都是齐整的四方型,而且看起来陶质粗糙,不像药室其他石柜中烧涂了厚厚一层的青釉陶罐。
它的里面究竟封存著什麽东西?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的目光又都落在了朝歌身上。意见在一种无声的默契中又得到高度统一─开陶罐!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产生了幻觉,就在陶罐刚刚被打开的时候,几缕似有若无的嫋嫋青烟冉冉从罐内升出,不偏不倚正好升入消失在那块室顶青苔内。
众人忽然没话讲了,而且都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虫子青苔已经够让他们既紧张又兴奋了,可望著眼前那黑洞洞的陶罐口,他们的心跳几乎快停止了。
朝歌又找来几颗大粒珍珠和两根金条,小心翼翼的放入陶罐打开的封口中,顿时一股珠金之晕从罐口冒出,朝歌顺光向内看去,陶腹中没有半棵草药,而是放著整整齐齐、几乎装满了一个个紫黑色的沉木小匣子。
每个叠在表面的几个沉木匣子,尺寸大小稍有不同,但每个匣子的上盖外,都好像刻著什麽字。
不自觉的众人纷纷低头去看,隐约辨得出,最近一个匣子上刻的似乎有个「人」字,拨动一下压在上面的金条,下面的字就显露出来,原来却是个「参」字。
众人又不约而同的皱眉,若有所思的默念著:「人……参……人……参……」一连不停的念了好多句,忽然一同惊醒道:「人参?会不会就是人参啊!」
听起来虽然好像有点废话,但此时全神贯注下的众人,实在是太投入了。
再翻看另外几个叠在表面的沉木匣子,同样也都刻著「人参」二字,蝎子眼一声惊呼:「哦!我明白了!」
这一嗓子可把大家刺激够呛,梁库半气半笑著问:「老哥,你明白什麽了?」
蝎子眼兴奋的两眼放光:「你们知道不?俺老家是东北长白山的。」
梁库眼睛气翻:「这大家可都著急呢,跟你老家不老家的有什麽关系!」
蝎子眼兴奋如前:「东北长白山可是个出人参的宝地,可以说从小我就是在各种有关人参的奇事传说中长大的。现在我可以很负责的跟你们说,这匣子里肯定就是人参!不但是人参,而且恐怕是有大大灵气的千年老山参!」
没几个人不知道山参贵重的,更何况是千年老山参,俗话说「三两为参,七两为宝」,意思就是三两山参已经难求,没个几十年休想长成,如果够上七两,那可就是宝了。其价值是那些个金银珠宝完全无法与之同日而语,是可求不可得的灵物啊!
不用说,众人已经神经更加接近崩溃边缘了。
还是老王精明:「我说蝎子眼,咱先不说千年老山参啥的,你又怎麽肯定这里面就是人参呢?不会就光凭这两个字吧?」
梁库也回过味来:「对!要看这两字,我也会看啊!」
蝎子眼撇了撇嘴:「要说梁库年轻我不怪他,可你老王这一把年纪也这麽没见识,那可别怪我笑话你了,今天我就让你长长见识。
「知道为啥都说这千年老参都有灵气不?那可不是光空口白牙的说说,我们很多老一辈的人都亲眼在山里见过,凡是有百年以上大参的地方,经常守著虎、豹、巨蛇之类的猛虫。我爷爷辈里就曾有个挖参的被伤到了。
「光是人知道这东西好不算灵,连地上爬的猛兽都知道这东西好,那才算灵!嘿嘿!」
「这传说虽然以前也曾听说过,现在听起来还是那样入神,只是这跟你如何肯定眼下沉木匣子里装的是不是人参,有什麽关联呢?」
老王这话还没问出口,忽然就听到梁库一声惊呼。
「哦!我明白了!蝎子老哥说的意思是,凡是这些个灵啊宝物的,周围通常都守著什麽东西看护著。」
说到这,梁库鬼鬼的向头顶上那青苔望去,蝎子眼得意的笑了。
众人一下子也都明白,蝎子眼所说的那些看护灵物的虎、豹、巨蛇之类的猛虫,指的很可能就是那些怪异的乳白色小虫。
下意识中,所有人都呼啦啦的闪了开来,只剩下一脸木然僵立在青苔下的古傲,咕咚一声,他直直的晕倒在地。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7
正文 第九集 地室探险 第四章 神秘的记载1
听蝎子眼这麽一说,古傲被吓晕过去了,众人也不免心里打鼓。吴姨和小叶上前,颇有些心虚的去推古傲。
古傲这次晕过去多半是自己吓自己,晕的并不深,没推两下就醒来了,嘴里不住的无病呻吟著。
梁库斜著眼又瞄了瞄那块青苔,对蝎子眼道:「不会吧?怎麽看这群小虫子都不像猛兽啊,虽说有点怪。」
蝎子眼眼睛一瞪,极认真道:「别看它们小,几万只加起来可就大了,你看它们这麽怪,没准比老虎、巨蛇还邪呢!」
听这话,古傲又要翻眼晕过去。
小闯岁数小,好奇多过害怕,人都没注意,他伸手就从陶罐子里抓出一个沉木小匣子来,手上一用力,特制腊泥封口的匣盖就被揭开了,匣中内层的锦棉上,可不正稳稳的躺著一棵须长身硕的千年老山参。
刚刚散去的众人又哗啦一下子围了过来,盯著千年老山参眼睛都快要瞪了出来,嘴中猛劲的啧啧称奇。
一听千年老山参,赖在地上不起的古傲如橡皮筋一样「嗖」的窜了起来,左扒右推的生挤进来,上去就要抢小闯手中的老山参:「给我看看!」
古傲的手刚刚沾了个边,就被梁库的手打掉了:「靠!你刚才不还死著吗?现在来精神了!」
古傲看著正鄙视自己的众人,忽然双手捂脸竟然哭了起来,这把众人闹得一愣。平常古傲再耍赖耍滑也没见他哭过,今天这是怎麽了?
只见古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哇……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哇……我也是个快死的人了,我不求你们念在这柜人参是因为我被毒虫咬了才被发现的,我只求你们念在这些天的生死相随上,也该想想办法救救我啊!哇……」
虽然古傲的痛哭有点乾打雷不下雨,但就像杀驴似的惨嚎,还是让众人受了一番心中震颤。还别说,因为一直注意著小虫和石柜,真就把古傲忽略了。
现在已经证实蝎子眼的话,这石柜里果真是千年老参,同时也就隐喻著那个传说很可能具有真实性,也就是说,那落了古傲一脸的小虫子,没准还真是什麽可怕毒虫来的。
蝎子眼想拍拍古傲的肩膀,一想到那诡异的虫子,手落半空又缩了回去,脸上沉重嘴上轻声安慰道:「兄弟,别哭,不就是一个死吗?大老爷们腰杆子一挺,鬼门关里咱也能做条好汉!」
蝎子眼说的豪气冲天,古傲的乾嚎却更像杀驴了。
梁库早看出古傲的心思,忽然也一脸沉重的过来做势拍了拍古傲的瘦柳肩:「好兄弟,这都怪我们太大意了,我梁库代表大家感谢你为我们作出的牺牲!这千年老参既然真这麽灵,说不定能帮得了……」
梁库还没说完,古傲已经至亲无比的一头就往梁库的怀里栽:「能能!能帮得了!哇……兄弟啊,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啊!
「你说的太对了,现在也只有这根人参……啊不,是这一柜人参能帮得了我了!哇……好人呐!」
梁库赶紧躲到一边,要不真说不定黏一身鼻涕、眼屎类的东西,摇手急道:「别别!我什麽时候说这人参能帮得了你了?
「我是说这人参既然这麽灵,说不定真能帮大家发了财。你就放心的去死吧,每到清明,我们一定买很多纸钱烧给你的。」
刚才一番对话中,大家也早看出了古傲那点心思,无非是想多占这柜千年灵宝。现在被梁库这麽一挑一逗,众人忍不住笑出来。
不过笑归笑,笑完後吴姨说了句认真话:「刚才那虫子落了小古一脸还真别大意了,如果这虫子真有什麽剧毒,我们还是早点想想办法的好。」
众人纷纷赞同,古傲真有点感动的样子。
小叶见古傲关键时刻又不出声了,心里又急又气,斥道:「到底哪里不舒服,你倒是快说啊!」
她却不知道,古傲此刻非但不是不舒服,而是舒服得很呢!他当然无从开口。
正僵著,拿著人参匣子的小闯又有了新发现,「咦」了一声,从匣子盖内侧抽出一张似乎经过什麽药物特殊处理的折叠软纸:「这是什麽?」
古傲眼尖,一下认出这是一张非同寻常的宣纸。
宣纸原产地为安徽泾县境内的丘陵山区,泾县古时属於宣州府,现属於宣州市管辖,因此称为「宣纸」。
宣纸品质纯白细密,柔软均匀,棉韧而坚,光而不滑,透而弥光,色泽不变,而且久藏不腐,百折不损,耐老化,防虫防蛀,故有「千年寿纸」的美称。
宣纸又大致可分生宣和熟宣两大类,生宣纸吸水性强,多用於写意画;熟宣纸吸水性弱,多用於工笔画和记录书文。
小闯抽出的这张宣纸就是熟宣,但在古傲眼里,它的非比寻常处还不只於此。
看那纸张的特殊质地,必是澄心堂纸,为南唐李後主所使用之名纸,与廷圭墨齐名,特性平滑紧密,有「滑如春冰密如玺」之称,为弱吸墨纸之上品,差一点的称玉水纸,次差的称冷金牋。
此纸的另一个特异处,就是纸张沿边四周的淡淡浅黄色,一定是为了防止虫蛀,用了什麽特殊药水浸泡过的。
保存好的普通宣纸已经可以千年不腐了,这质为极品的澄心堂纸再经过药水的特殊处理,相信即便常处潮湿之室,亦能保证千年不腐。
不用说,在此地室中连这薄薄的一张古宣都是难得的绝品。
宣纸被小心翼翼的打开,上面竟然写满了蝇头小楷,字迹工整,让人一目了然。
上面的字体完全是繁体字,又以古文的句子叙事,小闯念了几句就念不下去了。
这对堪称专家的古傲实在容易不过了,小心接过来就念了下去,满嘴的之乎者也津津有味,却忘记了周围几人对生涩古文的理解障碍,被梁库骂了一句才意识过来,转而用白话文继续念了下去。
念到一半的时候,包括朝歌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深深吸引住。
这篇文字无比详细的记录了匣中人参的产地来历,以及有趣的相关逸事,大致全文是这样的:
「此匣中人参重八两三钱,长两又三寸,色白浅黄,根须如升,长白山中三百年才出一支,因其形状酷似仙女飞天,故名玄女飞升。
「据考证,此参准确出土日期为明洪武辛酉年癸亥月壬子日庚申时,五行金水双清仙风洒然。
「更可贵的是,出土所在方位的风水古树环抱,陵坡起伏朝阳,正是秀中含奇的宝穴,无论从时辰和风水都占了个「清」字,与其仙女飞升的形状相得益彰,可谓难得之极。
「唯一缺憾的是,发现和最初挖出此参的人为一形骨颇陋的老参农,在时间方位启封三项重要参标上差了一项,致使此参奇字有馀而清气不足。
「如果启封之人换作一个骨相稍清的处男,那此参将是万中无一的奇宝之物。
「不过得以补足的是,此参出世後虽在达观贵人、将相王侯中多经辗转,但最终因缘巧合被一名道人收得,藏於道观福地,薰染道家仙气多载。
「直到被炼烟氏所得时,其形状竟然更具玄女飞天之势,故被祖师收藏,录入族谱宝药篇中,以备长生之用。」
记载念完,众人不禁啧啧称奇,古傲更是两眼发直,喉中乾燥。
眼前这支人参不但药用价值不可估算,其久远年代、奇异背景以及浑然天成的形状,在考古的价值上更是难以估量。
更要命的是,此参保存几百年质鲜不变,又出自神秘的古老炼烟家族,具足了炒作卖点,这一曝光,那还不得震惊全国……不,一定震惊全世界!嘿嘿,到时候他古傲那可是他妈的风光到天了。
想到高潮处,古傲咕咚一声咽了一大口口水,手中的纸片抖得哗哗作响。
梁库看见古傲这副德性,急忙用力握住古傲抖个不停的双手,再让小闯把那张写满蝇头小楷的熟宣古纸抢下来,又喊蝎子眼帮忙四处找找有没有绳子,他怀疑古傲很可能是虫毒发作或是因过度刺激犯起了羊癫疯。
古傲一见小闯把手中的熟宣古纸给拿走就更急了,死命的想挣脱梁库。
结果反而使梁库更深深认为古傲犯病发疯了,最後乾脆把古傲的裤带给解了下来,把他绑住扔在一边,任他如何声嘶力竭的乾嚎也不加理会,极专注的投入到众人对奇参的啧啧称奇之中。
要说对此参的好奇程度最高的还不能算是古傲,而要数一向处惊不乱、八风吹不倒的朝歌。
让朝歌好奇吃惊的,并不全是此参的飞升外形,也不是它的传奇经历,而是记载如此之详的细节。
熟宣古纸中不但记录了此参的出土年代,而且竟然像人的八字一样,无比精确的记录了它的出土五行天干地支,还有它的方位风水。
从难度上讲,把一支参的来历调查如此清楚,恐怕要远远超过得到此参。而这样做,炼烟氏族又是为了什麽呢?
显然从记录中可以看出,炼烟氏收藏此参并不像是简单的敛财宝物而已,因为在记录的最後有这样一句:以备长生之用。
难道炼烟氏想要把它炼作长生之药?
那这里的数目如此之多的金银财宝,又做何解释?
朝歌在省考古院翻阅古籍资料的时候,了解了一点有关方士长生之类的知识,古代那些孜孜以求长生不老的方外之士,大多淡薄名利,隐居深山老林,饮泉水,炼丹药,鄙视世俗中的富贵。
当然也不乏贪心之辈,既想求长生之道,又贪恋人间富贵的,但大多碌碌无为,沦落成骗术之徒。
但眼看炼烟氏的深远历史,以及诸多祖师的神奇外传,至少在最初的时候炼烟氏并不是俗中之人,且其发展源头又来自丹术中的外丹派,祈求长生的目的并非不是没有。
可如果真是这样,有一点就有些奇怪了。
既然是为了炼就长生不老药,为何一直等到氏族衰落了,这里的宝藏也不曾开启过?是他们来不及开启,还是有其他内因?
而且,还费尽周折的把诸多宝物收藏在风险变换的广元古镇,其中原委实在有点让人琢磨不透。
疑惑中,朝歌想到了熟宣古纸中的另一句话:故被祖师收藏,录入族谱宝药篇中。
从这句话的字面意思看,炼烟氏似乎还有一个重要的文字族谱,其中应该记录了所有这些谜团的前因后果。
想到这,朝歌往石柜内看去,里面除了叠满的尺寸狭长不一的紫木锦匣外,并没任何线装古谱的痕迹,又动手挪去几支锦匣,底下也无异样,看来这本重要族谱并不在这里。
如果按正理,这本族谱应该保存在氏族的头人手中,也就是应该在已经死去的炼烟老太烟自霞那里。
如果是那样,恐怕获求无望了。
此时,梁库看到沉思中的朝歌挪动柜中其他紫匣,还以为朝歌想知道其他匣子中宝参模样,一双大手随便抓起一个紫匣就打开来,里面又是一支奇参和一张详细记录的熟宣古纸。
小闯也跟着打开一匣,同样也是奇参还有熟宣古纸,想必这里的每支人参都有一张像身分证明一样的熟宣古纸。
每打开一个参匣,众人便惊呼一声,把身后古傲急的惨嚎已经快没人的声调了,吴姨却忽然理性意识道:“哎呀!这参不知道已经封在这里多少年了,现在已经开启了,会不会变质啊?”
吴姨对古物知道的很少,这个意识恐怕完全是出自一个成熟女性的直觉。
听到这话,狂躁中的古傲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可是比谁都清楚的,没了石柜的密封,没了木炭和石灰的消毒吸潮,不要说质嫩肉贵的人参,就连削铁如泥的精钢古剑,时间长了也会受到腐蚀。
到时候一柜宝参变成一柜霉树根,那可是人世间最惨无人道的事情了,他古傲非得吐出几斤血不可。
古傲惊叫:“赶快封住石柜,不然这一柜宝参可全要发霉,一钱不值了!”
小叶出于对价值的敏感,立时赞同了古傲的提议,忙把几个正在展览中的参匣一一封回收藏。
梁库嘴上虽硬:“没那么夸张吧?”手上却已经不自觉的和小闯一起把石柜的盖子封了起来。
保险起见,众人又七手八脚的把石灰、木炭沫填回,并把外层石盖原样封回。
小叶早把绑着古傲的裤带解开了,古傲破天荒的极卖力气参与封柜工作,因为他比谁都知道这箱宝物的价值。
封好了石柜,本应该腹中空空、筋疲力尽的众人,还在精神百倍的谈论着刚才诸多宝参的奇异处。
要说是精神作用又不完全像,每个人不但眼中有神,而且皮肤红润,从生理角度看也绝对与刚才不同。
朝歌正在想着族谱的事情,这个细节却被小叶无意中发现了,惊奇着:“呀!你们发现没有?我们好像没刚才那么累了!”
众人马上进行了一番自我感觉,还真是如此。
蝎子眼得意道:“嘿嘿,我们摸了宝参这么久,吸了不少灵气,当然不累了!”
老王和蝎子眼虽然经过生死相携的小楼之战后,早已化尽前嫌,但拌嘴的老毛病依然没改,眯着眼笑道:“呵呵,迷信那一套我不太信,应该是精神在起作用吧!”
蝎子眼把眼一立:“你懂个屁!不懂装懂那比迷信还迷信!听我给你讲讲我在老家长白山亲身经历过的事儿吧!”
蝎子眼盘腿就地一坐,就真像一个老参农坐在自家热炕头上讲故事一样,讲了起来:“我们老家长白山那地方,一到冬天贼冷贼冷的!零下二、三十度那是家常便饭,特别是几十年前。
“要说尿没撒完就冻成冰棍那是有点玄,可吐痰成冰块儿,泼水成镜面,那是一点不假啊!
“更吓人的是,经常有人在风雪天里出门,一回家屋里的火炉热热的,稍不小心一拨耳朵,你们猜怎么样?”
小闯听的聚精会神。
蝎子眼:“嘿嘿,冷热这么一胀,耳朵嘎巴一声就掉下来呀!”
众人纷纷倒吸冷气,心中虽觉蝎子眼这话可能有点夸张,但仍对东北的剧寒冬天深深敬畏。
唯独老王笑眯着眼,不当一回事。
蝎子眼不屑一顾的瞥了瞥老王:“就像你这样的到了俺家乡,鼻子耳朵一起掉,等一个冬天下来,脑袋还不冻成了一个光溜溜的咸鸭蛋啊!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伙也跟着笑,老王知道蝎子眼在故意气他,还是眯着眼微笑,没有丝毫动气的样子:“你继续吹,你就放心的吹吧,这全是人,没牛。”
蝎子眼见没气到老王也觉没趣,就继续讲:“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我们那地方就是一个冷!
“冬天你得全副武装,厚棉衣、厚棉裤、厚棉鞋,如果有钱外面再套上皮衣、皮裤,帽子是翻毛狗皮的,就这还不敢在露天地里常待呐!”
这倒全是实话,由于全球气温变暖,几十年前的长白山气温要远比现在低,再加上蝎子眼的形象描述,众人仿佛进入到又寒又冻的长白山。
蝎子眼:“但说也奇怪,你说这冷的要命吧,却有一少部分特殊人物,冬天不穿棉衣,只穿单衣在外面,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雪,对于这些人就跟没事一样,而且连感冒也不患。他们没有特异功能,也不会气功,他们都是普通人。
“虽说是普通人,但却有一个不寻常地方,那就是这些人平时一定是常吃人参、常加工人参、常经销人参……一句话,就是常年跟人参打交道的人!
“我们那人参之乡,抚松县老药材行里有位王师傅,六十年前就摆弄人参,特别是野山参。摆弄人参之前的冬天,他是穿棉衣的,跟别人没什么两样。
“但摆弄人参几年之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火力特旺,冬天再也不用穿棉袄了,不管什么天,只穿单衣就行。
“还有好些个参农,大冬天就在雪地里干这干那,连手套都不戴,也不感觉冻手。这都是啥原因呐?
“懂行的都知道,那是因为常年接触人参的缘故,都借了人参的灵气。跟现在我们忽然不饿了是一个道理。
“这石柜里的人参哪一根都是参王、参宝,所以我们只不过接触了一会,就已经有感觉了。”
听完故事,梁库乐了:“哈哈,要这么说,人参这东西可真是个宝!
“这下我们就不用担心被渴死、饿死了,肚子一叫就掏出一根参来咬上一口,哈哈,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梁库越说越高兴,看样子马上就有掏出人参狼吞虎咽大吃一顿的趋势,却听的古傲心惊肉跳。
梁库每露出一次牙,都好像实实在在咬在古傲的神经上,那可都是些价值巨万的超宝奇物,别说是咬上一口,就连弄断一根须子,那宝物的价值都会大打折扣!
更重要的是,生长了几百年又被保存了上百年的宝参,此刻在他心中早已经活了成神了,变成一尊有血有肉的财神爷,哪还容得任何一丝侵犯。
当下古傲一副英勇就义状:“这些可都是公共财产,谁敢擅自动一动,我古傲就跟他……就跟他玩命儿!”
梁库脖子一梗:“哎呀?跟我叫板是不是?我还真给你动一动看了!”说着,梁库就要伙同小闯启盖。
吴姨赶紧拦住,劝解一番这才把两人按住。
蝎子眼讲的意犹未尽两眼放光,一个人坐在那里,还在没完没了的念叨他老家那些珍闻逸事。
自然就又议论到那些小虫子的事,蝎子眼听说过守护人参的狼虫虎豹,却还真不知道这小虫的来历,众人就连吓带唬的越说越玄乎,摆明拿古傲寻开心。
来了精神,小闯又想到了那箱古籍。
他提议既然现在有百宝灯了,不如打开箱看看,万一有什么内功大法、武林秘笈类的东西,大伙个个练成个绝顶武林高手,一并杀出去荡平那些个可恶的术人,也就不用在这里熬日子过了。
虽然小闯的想法有点幼稚,但众人却好奇那石柜中到底装着什么,于是纷纷响应重新开启书室中的石柜一探究竟。
这也给朝歌提了个醒,有着诸多炼烟氏神秘记载的族谱,会不会在那里?
书室中的石柜重新被打开了。
伴着一股特有的霉味,一叠叠被封存了上百年的线装古书得以重见光源,所有人几乎同时伸出手,打算抄出一本看看里面究竟记录着什么。
古傲可急了,用力推开众人,自己张开双臂护在石柜口上,大声喊:“不准乱动!这东西都封了上百年了,稍一用力就会破损,到时候可就不值钱了!”
梁库道:“什么东西还不知道呢,先看看再说。”
说完梁库就把古傲推到一边,用临时做的一个百宝灯凑近一看,放在最上层的每本古书封皮上都写着相同两个字:道藏。不禁疑问:“咦?道藏是什么东西?”
一听“道藏”两字,古傲眼皮子就是一跳。
道藏是汇集收藏所有道教经典及有关书籍的大丛书。道藏之名始见于唐初,有近一千三百多年历史。
道教初期除《道德经》、《太平经》之外,其他经典很少,但唐宋金元时期编修的道藏,均已亡佚。当初传说乾隆帝为求道藏全本,曾不惜大清国一年的税捐,却始终未曾得愿。
不算上百年的通货膨胀,几千万两白银的一国之捐换算成今天的货币,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亿的价值了!
古傲欲知详情,急拿起一本来,翻开首页后的目录一看,可不正是宋版道藏!如果不出所料,这真的很可能就是乾隆大帝当初想以大清国一年税捐换求的道藏全本。
如果真是这样,再加上这里的其他金银财宝,就算按人头分成八份的话,他古傲的身价恐怕也要排名世界前五了。
想到这,古傲顿时眼前一黑,喉头一甜,激动的险些晕了过去。
看到古傲如此表情,众人相信这一叠叠的古书一定价值不菲。
小闯也已经翻开了一本,看的更加激动,他那一本记录的全是些道家内丹行气秘诀,这让他直接联想到武侠小说中的内功大法,一时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室中的气氛也更加的升腾起来,都不管古傲连哭带喊的央求了,你一本他一本,翻完一本再来一本,不消多时,这个石柜中的藏书几乎全被翻过了。这一通折腾后,众人心情颇复杂不一。
虽然老王和蝎子眼,还有吴姨母女、梁库也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但他们并看不懂书里的内容和究竟价值,最兴奋的还属古傲,因为这一柜子藏书的的确确都是道藏绝本。
小闯则很失望,几乎翻遍了古书,才发现里面记载的并不是什么内功心法,而是有关道家内丹成仙的具体方法。
这毕竟离现实太远,让他相信威力惊人的内力气功没问题,但如果要他相信什么羽化升仙,的确还有相当的距离。
一直留意柜中古书的朝歌也有点失望,他的翻书目的是那本神秘的族谱,却并没在此柜中发现。
趁着热情高涨,众人又撬开了一个石柜,里面也还是成叠古籍,不过不再是清一色的道藏,而是名目繁多的佛家禅定止观心要,大多讲的是如何见性成佛、如何了生脱死,很多都是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手抄珍本。
古傲等人就继续兴奋着,同时小闯也就继续失望着。
虽然还是没有发现族谱,朝歌却又有新的疑问,如果说刚才那一柜子的道教藏书,还比较符合原本属于外丹支脉炼烟氏族的风格的话,那现在这一柜子的佛家禅书就有点离得远了。
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呢?朝歌对那本族谱就更加期待。
朝歌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说给大家听,众人眼前一亮,如果真有这么一本族谱的话,除了能无比详细的了解炼烟氏族的来龙去脉,还可能知道有关这个地下宝室的诸多秘情,更说不定还能发现其他什么宝藏或是通道呢。
尽管众人的热情更加高涨,但一个实际的难题摆在面前,书室中这么多的大石柜,如果逐一打开,那可是件艰钜的任务。
虽说现在众人不知道是精神作用还是真被宝参灵气所染,导致体力充沛,但如果就只是一时兴奋所至,最后很可能把大家都累的虚脱不起。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准确知道最有可能藏有族谱的石柜,直接撬开;当然看着所有一模一样的十几个大石柜,这话听起来有点白日说梦,但药室中的那一柜宝参,却给了众人一个启发。
在无意中众人发现,药室中宝参那一石柜位置,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意,正恰恰摆放在众石柜的中心,因为其他柜中大部分装的是草药石散类的东西,虽也珍贵,但都无法跟宝参相比。
这自然让人联想到所有地室中的石柜摆放,都有一个不明显却存在的规律,那就是最中心的石柜,一定是众石柜中最重要、最珍贵的一个。
而族谱则属于全族的文献命脉,如果是族人来保存的话,当然要保存在最重要的石柜之中,由此一推,书室中最中心的那一石柜,就很可能藏着那本重要而神秘的族谱。
不用商量,众人已经达成共识,轰然一声,书室中最中心的那个石柜被撬开了。
让众人惊喜的是,这一柜中所藏的东西的确与其他石柜有所不同,里面全都是一个个无题名的书匣,每个书匣都用红胶泥封住,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好奇心。
这里面,会不会就是那本重要的族谱呢?
可让众人失望的是,当把上面一层书匣全部打开后发现,无名书匣内整齐叠满了各种丹丸烟方,每张烟方的结尾落款处,又都标明了此丹方为何朝何代何人所出,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丹方出自炼烟氏各代祖师,三分之二出自道家外丹的各个不同门派。
从这些丹方落款标明的年代可以大致看出,从远自先秦一直到明清两代,几乎跨越了近三千年,如此长的时间、如此系统的搜集封藏,可以看出修建此室的炼烟氏族,绝对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而且耗费之钜,用心之坚,似乎有着很深的用意。
这让众人对那本族谱就更加好奇了,只是越发担心,这本族谱如果一旦由炼烟老太保存着,那可再难得到了。这也同时意味着,可能远比这些宝藏还要珍贵的烟族之谜,将永远失落。
“哦?这底下的一层好像不一样。”
忽然小闯把表层的一个书匣拿出后,发现石柜中间一层书匣里,竟然围着一尊纯金打造的方函,大小尺寸几乎与书匣无异,在一圈深色书匣中熠熠生辉,如同在众人眼中迸出一团金黄火焰。
古傲顿时双腿一软,他知道,在古代无论是地宫或是墓葬中,凡是用金函封存的东西,一定稀罕尊贵至极,最典型的就是陕西法门寺地宫出土的佛骨舍利。当时在众多稀世珍宝簇拥下的金函之中,供奉的就是绝世无二的佛陀指骨舍利。
与此同时,朝歌也感觉到了这个不算大的纯金方函的重要性,从金函的尺寸上看,非常像一个大书匣,这其中即便不是族谱,也一定是炼烟氏中极为重要的东西。
不等其他人上手,古傲已经扑了上去,颤抖着双手,像是捧着自己心脏似的把纯金方函捧了出来。
慢慢打开,金函中又包裹着一层特制锦棉,再仔细揭开,便露出了一叠熟宣线装古书,第一本的封页上端端正正的写着:烟氏族谱。
期待已久的神秘族谱终于出现了。
一时间众人又没了声响,都直愣愣看着金函中年代久远却色泽尚新的线装古谱。
这回翻阅古文族谱的任务没由古傲完成,朝歌第一次先伸出了手。于是,一部横跨三千年的烟氏族史,慢慢展现在众人眼前。
炼烟氏的源头,最早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它甚至比道教的生成时间还要早。那时候,已经出现了通过提炼药物来使人长生不老、羽化飞升的方士以及神仙家。
在春秋战国时期,造“鼎”极为兴盛。说到鼎,这是古代的烹饪器,也是记载功勋的礼器,传说黄帝造九鼎,鼎就成了传国之宝。
考古发掘的文物,如有名的司母戊大方鼎,说明在当时冶炼青铜和铸造技术都已达到极高水准。《周礼考工记》中,就已经记载了合金成分不同而性质不同的“六齐”规则。
鼎本是煮肉汤和食品的器具,但这时人们希望在鼎中也能炼出一些别的东西。传说秦穆公的女婿萧史就在宫中炼丹,他曾经炼成“飞雪丹”给秦穆公的女儿擦在脸上。
由于各种金属矿物都是由土中开采出来的,所以在五行生克学说中就有土生金的说法。于是当时有一种设想,认为矿物在土中会随时间而改变。
例如认为雌黄千年后化为雄黄,雄黄千年后化为黄金。朱砂二百年后变成青,再三百年后变成铅,再二百年成为银,最后再过二百年化成金。
能不能加速这种变化呢?
这时就产生了夺天地造化之功的思想,企图在鼎中能做到“千年之气,一日而足,山泽之宝,七日而成”。
于是就在鼎中放入各种药物,封闭后进行加热烧炼,以为可以炼出贵重的金银来,这样就发展到后来的“黄白金丹术”。
到了秦皇汉武时期,炼金术大发展起来,这时不仅要由低贱的金属如铜、铁等制造出贵重的金、银来,还要为帝王炼出吃了能长生不老的仙丹。
他们把人与物相类比,认为黄金和玉都是不朽不坏的,所以最好能由金和玉中提出精华来给人吃,于是就有“服金者寿如金,服玉者寿如玉”的理论。
这时,炼丹家希望能炼出一种名叫“金液”的神秘物质,人吃了可以长生不老,与普通物质配合就能变成黄金。
最早热衷于炼丹术的是西汉的淮南王刘安,他在他的宫中召致了方士千余人修炼金丹和表演特异功能,后来又编写了《淮南子》,还有《淮南万毕术》等著作,但可惜《万毕术》一书现已失传。
看到这里,朝歌隐约意识到地室中所储存的大量黄金、白银以及珍珠、美玉等宝物,很有可能就与族谱中所提及的炼丹术有所关联。
但从保存完整的丹方看,地室最后的营建者应该是明代人,明代与先秦至少相隔上千年,在长达上千年的岁月中,炼烟氏族早已从原始的炼丹术演化成炼烟术,无论从思想还是技术手段上,都大有区别。
这些金银古玉到底是否就是为了炼丹而用,还有待族谱的详释。
朝歌继续看了下去。
虽然丹鼎神仙之术发源极早,但系统真正完备起来,还是在汉代道教成熟之后。
唐代是炼丹术的全盛时期,几乎历代皇帝都热衷于炼丹,而这些皇帝们也大都死于“长生不老丹”,例如唐太宗、宪宗、穆宗、敬宗和晚唐的武宗、宣宗等六个,中毒的皇帝还不算。这便是导致炼丹术逐渐衰落,而采气导引的内丹术兴盛的一个重要原因。
关于外丹衰落与内丹崛起的原因,各家说法不一,考诸道教历史,在此漫长的道士炼丹服饵历史上,早有诸多对外丹药物毒性的明确阐述和警告。
如汉末魏初的《古诗十九首》中,也有这样的诗句:“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但是此前却从未成为人们排斥外丹药物的有力依据。
如果外丹的衰落真是因为丹毒所致,那么汉唐之间几百年的道教炼丹、服丹历史又作何解释?而且唐宋以后直到明清时期,道教的外丹烧炼活动一直没有消失。
不管怎样,外丹衰落、内丹兴起都是不可逆转的史实。但也因此,由外丹派中更加务实的一个支脉逐渐形成了现在的炼烟氏。
其实最早的炼烟氏一直追求的境界仍是长生,只不过他们对长生的看法更加理性,为了尽量证实长生成仙的可行性,氏族各代祖师耗费大量精力,对古往今来神仙丹药的各种传说进行了考证,并分别收录成书为《证仙录》、《证异录》、《证药录》,附在族谱之后。
朝歌等人读到此处,古傲忍不住在纯金方函中往下翻,果然发现叠在族谱下面的三本册子。
粗略翻阅后知道,那《证仙录》是专门记载和考证历代名仙的真实生平与传说;《证异录》是对民间异象奇闻的各种调查考证;《证药录》则是对天下各种珍绝灵药所做的真实笔录。
其中内容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事,搔的众人心痒难耐,因为以往古人对奇闻异象的看法,大多都是玄之又玄、秘而不宣,而炼烟氏的这三本证录完全有理有据,从实际出发看待事情,真不知道里面到底详细记载着怎样的震撼奇闻。
虽然心痒,但眼下最急于知道的还是族谱,古傲极不情愿的原封放回三本证录,继续和朝歌往下看族谱。
炼烟族人在经过大量而艰钜的详实考证后,最终决定选择比较切实可行的路线,那便是并非永生而是长生的长生丹。不再奢望不老金丹羽化升仙,而是追求像传说中彭祖一样可以活八百岁的长生丹。
然而在从唐后确定路线一直到明代间近千年的时间里,炼烟氏族却始终没能如愿,并且每况越下,最后几乎沦落到钻研各种邪丹的巫士之徒。究其原因,并非长生丹完全没有可能,而是炼烟氏遗失了一部重要的丹经。
据族谱记载,在炼烟氏最初五代祖师中,曾经有一位叫烟九山的祖师绝顶聪慧,继承了历代丹方要髓融会成经,遁世隐居专心服药炼丹,连本氏族人都避而不见,据多代族人证实,此祖师历代累年竟活了三百余岁,不知何因突然骤死,死后葬处不明。
虽然还未达到长生丹的最后极限,但显然对长生丹炼制已经到了相当造诣,假使后人得经加以时日,必然能把长生命限逐渐延长,最终接近长生目的。
迷途中,炼烟氏族就这样一直到了明代,终于连出了几位杰出祖师,他们励精图治试图振兴族门,重新走回炼制长生丹的祖途。
虽力挽狂澜大有改观,但终因缺失了五代前重要的丹经文献,仍然无法有大的进展。
于是这几位祖师开始了寻找烟九山葬地的漫长旅程,因为他们大多认为,烟九山的长生心得很可能随身葬在一起,如果找到了他的葬处,也就找到了这本重要的长生丹经。
可费尽周折后,烟九山的葬处没寻到,却寻到了一个相关线索,烟九山的葬地就在神易所隐藏的那上百座古墓巨葬之中。也就是说,要想找到流失的那本至圣丹经宝典,就必须先找到神易。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说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易会上一面何等之难,就算见到了又怎样祈说呢?
如果按实说请神易告知那百墓详情,换作是谁都认为你是在贪图其他宝藏。
虽说盛传神易几达神仙之体,查事万明,应该能明断出炼烟氏所言真假,也就算神易答应了把烟九山的葬处详告,可一旦接触上神易,在当时那样险恶的术界江湖中,即使是再强大的炼烟氏,又如何躲得过万千术人无时无刻的追讨呢?
万般思量犹豫之下,神易已经遁世不现,无奈炼烟氏只得遍搜天下有关炼制长生丹料的所有奇珍异宝,封藏于最可能出现神易后人的广元古镇,期望后世族人能出一位集外丹丹经于大成者,待神易后人出世后伺机寻回烟九山祖师的葬处,利用万世难寻的诸多宝物灵药炼出长生丹,以偿还烟氏族门上千年来各代祖师的呕血心愿。
族谱至此已近尾声,朝歌与众人终于知道,此地室与诸多宝藏的来历与用途,也深为炼烟氏的千年苦旅唏嘘不已。
只有梁库呵呵傻笑个没完:“呵呵,呵呵,太完美了!真是太完美了!”以致引来众人纷纷侧目。
古傲更是摇头叹气:“我看是太残忍了!难道只有悲剧才是最完美的吗?有些人的心真是太残忍了!”
梁库似乎不太理解,也侧目回敬:“什么悲剧不悲剧的、残忍不残忍的?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看啊,炼烟氏费了吐血的劲,不就是为了等神易后人问那个什么烟八山、烟九山的坟地吗?然后再指望着能出个人才炼出长生丹来。
“现在正好全解决了,我兄弟朝歌正是神易后人,和炼烟老太太处了这么久,多少也有半个师徒情分了,这里什么灵丹宝药的准备得这么齐全,哈哈,那不是摆明就等朝歌来炼这长生丹吗?”
众人一听,也不得不觉得造化的奇妙巧合了。
梁库继续道:“哈哈,等我兄弟朝歌炼出长生丹,我们也借借光,不求活个千年王八万年龟,只要个三、四百岁,也逍遥快活个够了!哈哈……”
梁库的一时发想激起众人的无限遐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狂想又不犯法。
小叶首先想到的是永保青春;古傲想到的是卖药狂赚;蝎子眼更敢想,痴笑中好像觉得自己已经成了白日飞升、身披彩光的神仙。
等稍稍恢复些理性,有人提出一个比较接近现实的想法,如果真能炼出功效奇妙的长生丹,先不奢望羽化登仙,但至少可能接近半仙之体了。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抵御外面数万术人的可怕攻击呢?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成不了半仙之体,总归有超级的疗伤功用吧,这一旦被术人发现斗了起来,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此意一出,地室内顿时掀起一股炼丹热潮。
但当发现族谱尾页的最后几行字时,这股热潮又马上瘫软下去。
那几行字的大意是这样的:外丹一途太过艰险,如无超常体质,根本无法承受诸多丹石药力,唯恐金丹未成肉身亡去。所以祖师立训,本族欲炼长生丹者必先修习内丹,具备相当御气护体之能,方可尝试各种丹方之效。
这几行字让大家清醒的意识到,长生丹还只是炼烟氏全族的一种期望,一个尚在朦胧阶段的半成品,还要依靠炼丹者的诸多亲身尝试才能有望。
况且还强调需要有深厚的内丹导引基础,怎么可能是一日、两日就成的呢?如果要亲口尝试那些古怪丹方,靠!怕是几条命也不够往里赔的!
所有人的希望又全落在了术力深厚的朝歌身上。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7
正文 第九集 地室探险 第六章 绝世奇录
只有朝歌自己心里知道,自己虽然体内术力深厚,但那都是机缘巧合成就的,对导引吐纳的实际了解少的可怜,更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术力,是否就是族谱中所要求的内丹基础。
当下也不回应众人的一片期盼目光,继续左右翻看族谱前后是否还有其他字迹。
相处多日,众人都多少了解些朝歌的性格,不肯定的事绝不轻易表态,但不表态却并不表示对众人期待的否决。
说不定朝歌已经在考虑这长生丹的事了。
所以大家不再追问,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塞满在纯金方函周围的那些无数丹料药方来。
有人提议不如按照功效特征,炼出像烟自清那样厉害的幻真丹来,一旦遭遇术人也好有个防身的。
但找遍所有丹方才发现,这里所有一切几乎都是绕着长生丹来的,尽管用料千奇百怪,但其追求向往的最终功效,无不是长生二字。
丹方不成,众人就去储藏各种药丸丹香的丹室。
这回有了百宝灯的照明已经大有不同,柜子撬开,各种特制蜡封丹丸、丹香的旒金漆盒光鲜耀眼的展现出来,而且看的清清楚楚,每个漆盒上都刻有丹名。
结果与丹方大同小异的是,丹室中所有封存的丹丸,也同样大多是各朝各代道家以及烟氏的长生丹半成品或辅助品,尽管有些丹名古怪奇特,如炼脏丹、飞升丹等,但都不知道具体功效,况且每颗丹说不定已经有了几百上千年的历史,究竟是否失效,谁又说的清?
正在众人失望之时,朝歌已经开始探索长生丹。
朝歌为求稳妥,还是依据族谱中的记载,先从内丹导引筑基。
他先到封存诸多丹书丹经的书室内,翻开道藏全书,首先入目的就是被奉为“万世丹经王”的《周易参同契》。
此书为东汉时期炼丹家魏伯阳所著,全书托易象而论炼丹,参同大易、黄老、炉火三家之理而会归于一,以乾坤为鼎器,以阴阳为堤防,以水火为化机,以五行为辅助,以玄精为丹基等等,从而阐明炼丹的原理和方法,被历代奉为“万世丹经王”。
此经深涩难懂是出了名的,幸亏在经后附与各代名道对经文的解释,朝歌才得以逐渐明了。
还有佛教的参禅止观法门。
虽然有这么多的法门可借鉴,但炼烟祖师却不赞同全练,而是多采众家之长,专精其中一门。
为了能完成长生丹的炼制,可见炼烟氏祖师用心之深。
朝歌选了其中一套被称为登仙入门的初法,成不成仙的朝歌倒是不想,对他来说,这比缥缈不定的神易还更遥远。
他只是想试试这被视为登仙至宝、密不外传的内丹导引之法,究竟会在体内产生怎样效果。
让朝歌始料不及的是,道藏正统丹法在体内造成严重紊乱,体内术力像发了狂的狮子一样不服调理,可一旦调顺时,朝歌就如同沐浴在清流之中,原先每运术力所产生的那种不安荡然无存。
细细想来,朝歌略有所悟。
很可能以前所习练的五行六甲大掌诀都是极偏的术类气功,大多与求长生类相反,其本质都是在通过巨耗命力以求达到术力顶峰;而内丹的正统导引却不同,讲究的是不贪不求顺应自然,最后与大道合一。
朝歌隐隐的感觉到这才是正途。想到此心中一喜,说不定这内丹之法真有奇用。当下也就更专心的习练下去。
地室中原本已经没了时间概念,朝歌一用心导气炼丹,对时间就更加没了感觉。
梁库不时的像拎根萝卜似的,拿根千年宝参过来问朝歌饿不饿,要他如果饿了就嚼半根人参。
虽然这情景几乎要把古傲刺激疯了,但却也知道现在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朝歌身上,如果真能炼出长生丹来,损失这几根千年老参还是值得的。
众人也是这个想法,特意把书室腾出来给朝歌专用,生怕分了朝歌的心。
而此刻朝歌在习练内丹气法不久后,已经自动进入到一种不饿不食的辟谷状态,那人参自然也就不必入口。
梁库却丝毫没有浪费,提起老参张嘴就是一口,把古傲心疼的快要疯了。
好在一种可怕的现象阻止了梁库继续咬第二口。
那千年老参是何等的大补圣物,不要说普通人咬上一口,恐怕只稍稍把根须含在口中,那千年盛力已经把人催的气血翻涌了。
梁库刚咬一口就立时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气血全身乱涌,面红耳赤中两行鼻血喷射而出。幸亏及时把口中老参吐了出来,否则还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怕后果。
这一惊险就更加验证了诸多宝参的贵重处,众人不禁也好像吃了大补参一样,眼前金砖直涌,心中发财大梦。
闲着无事中,每人擎着一盏百宝灯在地室中四处乱寻,期望能找到更多的宝藏。
朝歌则一直在书室中专心练功,中间累了小息时,便翻出族谱下那三本证录来看。
证仙、证异、证药三录中记载的大多是世间难见的奇录,少有的让朝歌趣心大盛完全投入。
朝歌最先看的是《证仙录》,而名列仙录榜首的,就是相传活了八百岁的彭祖,也表现出炼烟氏对长生而非永生的偏重。
彭祖姓篯名铿,是远古时代颛顼帝的玄孙,到殷代末年时,彭祖已经七百六十七岁了,但一点也不衰老。彭祖成仙后,人们把他的论述记录下来,就成为《彭祖经》。
在众多的仙人记载中,朝歌有的略知一二,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其中只有一位是朝歌颇熟悉的,因其凭一本《葬经》而被术界人士普遍奉为风水堪舆祖师的郭璞。
郭璞字景纯,河东郡人,见识广,博学多闻,懂得超脱凡节的道学真谛。
对于天文地理、大禹时神龟背上六十五个字的“洛书”,龙马从黄河中负出的“河图”、占卜、星象、预言未来的《谶书》和《纬书》、以及给阴宅和阳宅看风水定位置,他没有不懂的。
《证仙录》还考证许多世传明仙,如众所周知的葛洪、陶弘景、孙思邈、司马承祯、张三丰等,各个详实无比,务求言之有物,物之有据,即便不敢确定的地方,也一定立在中肯角度加以评说。
在众仙录后,记载一段与前面仙人颇不相同的另类仙人,引起了朝歌注意。
《仙经》曰:“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后蜕,谓之尸解仙。”
在炼烟氏的《证仙录》中,还对尸解仙进行颇仔细认真的考证。
“尸解成仙”一说,最早还是因为许多丹士服食大量外丹死去后才出现的,许多信徒不能理解服石饵丹者的死亡与常人无异,而认为是“尸解”变成了仙人中的一种,这样不但不能接受前人中毒丧生的教训,反而更坚定了成仙的信念。
为求实证,炼烟氏还曾对各代出名的尸解仙人物进行了考察。由于年代久远,传说中的诸多尸解仙例已无从查考,但在千寻万探中,终于找到一位虽没能列入明仙史册,但相传仙迹甚广的唐人柳随公的墓葬。
当入墓撬棺后惊现,已经葬了几百年的主人竟然面目如生,关节转动自如。
尽管炼烟氏的祖师们因为自小就用药炼烟,早对各类丹药的感知已经到了相当灵敏程度,可以完全体查出墓中如生古尸体内的铅、汞含量,超过正常人的数十倍至数百倍。
保持尸身百年如生,很可能是此人生前大量口服仙丹之类的药物导致,但在唐代服食仙丹药物的人比比皆是,可在陆续发掘的唐墓中,为何像柳随公这样能保持完好如生的,却绝无仅有,这不得不让炼烟氏的祖师们认为尸解成仙一说有所道理。
最后在《证仙录》的结语中,炼烟氏的祖师给了这样一个中肯务实的评论:“有关神仙一事高远神妙莫测,非常人所能及也。与其耗全族之力仍不能肯定成就一两后人,不如退而求其次,寻求如彭祖长生比较实际。”
看完《证仙录》,朝歌思绪翻涌。
这里所记所录,都是在他从小接触的教育知识中无法想像的,但从炼烟氏的如此务实,笔调中又越来越无法辟除仙人一说的真实性。
再想想现在自己所习练的,正在起着微妙作用的登仙丹法,朝歌心中更加不知是何滋味。
他努力间歇练功之余,又忍不住翻看了第二本的《证异录》。
《证异录》主要是在正面无法完全证实仙人一说的真实性后,想对仙人类似的各种神异传说及现象,进行详实的考证,希望通过这些来侧面证实炼丹成仙的可能性。
录中记载了大量有关龙的传说和求证。
据族谱记载,在炼烟氏的大族里,曾经为了求证龙的存在,专门有一支负责雨天观龙的支脉。
这支脉几乎用了几代人的精力,最后竟然繁衍出一个庞大的寻龙族,搜集天下大量有关龙的线索,记录在《证异录》中。
但遗憾的是,寻龙全族始终没一人亲眼看过真龙。直到有一日全族行到一山江边,忽然狂风骤起,据当地目击的山民说,在一阵百年罕见的雷电交加后,天空忽然放晴,寻龙全族一百多人忽然全部失踪。
曾有一个被同裹在雷电中的牛童幸存下来,却也精神失常了,嘴中只是不停的狂念:龙龙龙!
于是,有人就传开寻龙族人世代与龙结缘,时运成熟,一时全部化龙飞升了。至今那个地方还叫化龙。
至于小牛童究竟看到了什么,寻龙族是否真的全部化龙飞升,没人能证实,唯有寻龙族留下的洋洋洒洒万言龙文,静静的把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寻龙族,永远的留在族谱中。
朝歌看到此处,忽然回想起在报纸杂志上曾看过,有关当代佛教大德与龙的传说故事,好像是一位叫宣化上人的大和尚。
宣化上人是世界闻名的一代大德,先后成立佛教讲堂、金山禅寺、洛杉矶分会金轮寺,国际译经学院、万佛城、法界大学、达摩中心等庄严道场。
宣化上人关于龙的开示:“龙”究竟是什么样子?一般人是不知道的,除非开五眼神通的人,才知道龙的真面目。
不过,中国人所画的龙,头上有角,身上有鳞,眼睛突出,嘴巴很大,有胡须,有四足,身很长,尾很短。画龙的人,只画龙头不画龙尾,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表示有神秘之感。
《证异录》的最后,炼烟祖师给了这样的结语:“诸多实证查考,龙之一说似乎较之金丹成仙更接近真实一步,可仍无法铁板定案。失望之余,也让炼烟族人更加专心丹药弃永生而择长生一途。”
从种种迹象看,建造地室和整理族谱的最后一代祖师,应该是距今四百多年的明朝人。作为那个时代、那个文化背景的古人,能说出以上如此中肯的话,实在难能可贵。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上从皇帝下到百姓,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认为“龙”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不要说古人,看完《证异录》后,连思想原本反叛现代的朝歌,都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神话的看法了。
因为从当代公认大德高僧宣化上人的亲身证言看,他几乎没可能用自己的名誉来欺骗世人。
况且从考古院研读考古资料中,朝歌也深深体会到古人做学问的态度,远比现代人认真严谨。
虽说在很多地方给未知事物蒙上许多神话色彩,但绝非空穴来风、捕风捉影,其背后一定是有现实依据的原形。
那么,如果如此传奇神物般的龙是真实存在过的话,是否就可以侧面证明神仙的可能性呢?
朝歌一时心绪有点亢奋,又有点乱。静静调息一阵后,才拿起了最后一本奇闻《证药录》。
《证药录》是对天下奇药异草的记载考证,因为炼烟氏最终想要达到的目标是炼就长生丹,所以其中考证对象主要有三类─人参、何首乌、灵芝。
论人参第一:山参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土质过于干燥不行,过于潮湿不行,太阳晒到不行,不见阳光不行,大雨浇淋不行,湿度不够不行,必须是伐掉树木以后的腐殖土才最好。所以上品野山参只适合在长白山原始森林中生长。
总而言之,能出上品老参的地方,一定也是上品风水宝地。而此风水宝地的穴位、穴形、土质、水品,又决定了人参的五行所属,只有详细摸清了人参的内在属性,才能在炼药时配伍得当,否则只能发挥人参功效的万分之一。
世间常见富贵人家服食宝参不究属性,实为暴殄天物,如同有人得了一万颗绝品珍珠,却随便买了一根萝卜炖汤喝了。
看到这里,朝歌总算明白,为什么每匣人参里面都在那张特制古宣纸上,详细记录了人参的各项指标,原来竟是方便后人详细辨清人参属性,以便在炼制长生丹时让人参能发挥最大功效。
小小的一棵人参,从发芽、成长、被发现乃至到挖掘,都充满了玄而又神的传奇,朝歌一时好奇,去药室中打开了几匣人参,展开熟宣古纸,每张都是一个有趣的故事,其中有一段尤为新奇。
元代初期,有人竟在长白山森林中的大树上,发现了一棵茁壮生长的野山参,使采参人感到万分惊奇。
因为从以往上千年的记录中,还从没有过树上长人参的记录,因为人参对土质的要求太苛刻了。
采参人就爬上大树,仔细观察,只见人参长在树干与树枝相交的小洞里,洞内有树叶腐烂而成的腐殖土。
随之一个疑问困惑住了采参人:是谁将山参种子种到这小树洞里的呢?
后来经过仔细勘察,在这棵大树的根土里竟然挖出许多人骨来。
从山民那里多方探听后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经有一个传说,就在这附近曾经居住过从远地迁居来的一户采参人,据说采参的本事是祖传的非同一般。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迁居此地后,这户祖传采参人家竟然终其三代人也没挖出一棵入品的老参。
也许是无颜再回故乡,也许是心有不甘,这户人家三代人都葬在了此地,没准,这棵长了奇参的树下骸骨就是这户人家的。
由此便产生了另一个盛传之说:这棵老树奇参,是采参人三代不甘失败的魂灵守护而成,夺天地造化,吸日月精华,参成之日,既是三代人升天之时。
由此,这棵老树奇参便成了神物。
后来此参辗转被炼烟氏得到,为求究竟,炼烟氏还曾对这棵奇参做了认真实地考证,却得到另外一个可能的猜测。
据考证分析,把种子种到树洞里的种参者,很有可能是人参鸟,人参鸟爱吃人参果,吃后将参籽拉出来恰巧便到树洞里。洞内有树叶、杂草烂成的土,加上适量的雨水和树浆,则长出人参来。
也有可能是松鼠、花栗鼠所为。
花栗鼠也特别愿意吃人参果,它们只能消化人参果的外皮果肉,而果肉里面的人参籽则被排出体外。
花栗鼠常在树上生活,将人参籽碰巧拉到树洞里也是可能的。
人参籽特别怪,只有经过鸟、鼠的腹中走一次进行“发酵”才能出苗生长,否则还不出芽。
那么,小树洞里烂成土的草和树叶是哪里来的呢?这个就不难推断了,是鸟类或松鼠弄来的,用以建窝。
但就哪种猜测更为准确不得而知,也许这棵老树奇参既是自然循环造化,又借了三代人的愿望之力。
不过有一样却是肯定的,此人参由于生长环境独特,不但具备了千年老参的大补元力,同时又蕴含了千年树气,木行极旺,为人参中绝无仅有的奇品。
看得奇趣盎然,朝歌轻轻拿起匣中那棵传奇无比的老树奇参,参体肥硕壮实,根须盘结有力如基,不禁让人联想起那孜孜以求、不屈不挠的三代采参人。
论何首乌第二:据《本草纲目》记载,何首乌一名野苗,二名交藤,三名夜合,四名地精,五名何首乌。本出顺州今晋兴县,江南渚道皆有。
苗如木槁,叶有光泽,形如桃柳,有雌雄:雄者苗色黄,雌者苗黄赤,根远不过三尺,夜则苗蔓相交。
其根味甘温无毒,茯苓为使治五痔腰膝之病,冷气心痛,积年劳瘦痰癖,长筋力,益精髓,壮气驻颜,黑发延年。
何首乌多分布在低湿热带,其功效神奇卓然,最出名的莫过于八仙的张果老误食飞升的传说。
论灵芝第三:两千年前,东汉时期的《神农本草经》中将灵芝列为上品,认为“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仙”。
道家探求长生不老之秘,历来道家多长寿,服用灵芝长寿有史可查的道家,如东晋的葛洪,北魏的冠谦之,南朝的陶弘景等等,正寿约八十岁以上,更甚者达一百多岁。
继人参、何首乌、灵芝三论之后,炼烟氏祖师给了这样绝无仅有的考证结语:人参多生长在高寒之地,浸润日月精华,集千百年修得人形,根须飘然如飞升之势,三者中最近天碧,故称“天华”。
何首乌多生长南方低湿之地,久吸地气,形多凝重。一旦有千年人形何首乌出世,相对人间必有一奇士出生,因为一旦离土即宣告生命缘法的结束。三者中因其最近地土,故称“地精”。
灵芝颇为独特,似由活物菌类所成,遍产天下,其性近人,故称“人宝”。与人参、何首乌恰成天地人三才之局。
极尽物华天宝绝非巧合,炼烟氏族历代广搜奇宝于此,期待后辈子孙莫要辜负祖训,终有一日炼就长生圣丹。
当看到论人参之后又有论何首乌、灵芝的时候,朝歌隐隐猜想,这石柜中似乎还封藏着其他灵物宝药,等看到最后结语终于可以肯定了。
他把石柜中上面一层参匣拨开,下面果真露出了一层写着“灵芝”的紫檀匣,再下面就是何首乌了。
天华人参在上一层,地精何首乌在下,人宝灵芝夹在其中,封存次序也正合“天地人”三才之局。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8
正文 第九集 地室探险 第七章 九死还阳虫
朝歌深怕如此珍贵宝物启封过久有损鲜质,快速地把拨开的封匣恢复原状、摆回原位准备封回石盖。
也许是长时间近距离接触如此多的灵药,朝歌感觉有三股冉冉清气围绕在自己指缝胸前,全身有说不出的飘然惬意之感。
心中暗自惊叹,即便证录所述神仙长生之论不存在,也深信三种灵宝必有神奇绝妙之功效。
不知不觉已经摆完最后一个参匣,朝歌准备合臂夹起一边的石盖封回石柜。
石盖虽然巨大,开启的时候因为内层有个抽屉,所以必须合众人之力抬起,可一旦开启后就没那么难了,朝歌运起术力,完全可以一人夹起封回。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尝试过,颇为容易。
所以朝歌没太在意便合臂用力,不曾想刚起腰一抬,体内术力忽地一收,朝歌劲力十足的四肢忽然像是被抽空了似的,顿时体力不支,刚刚抬起的石柜封盖又落了下去。
幸亏忽然一收的术力又重新充盈运转起来,才不至于让石盖彻底跌落,否则很有跌碎的可能。
等朝歌封好盖后坐地仔细调了一阵息,并没发现任何异常,也就没太在意,也许是刚才看那本《证药录》时太过集中精神了,马上又去搬厚重的石盖,所以导致一时气脉还未适应过来。
封完石柜后,朝歌又回到了书室中,取出那本《证药录》,阅读最后一段有趣的奇药别传。
原来在《证药录》的最后,记录一段除了人参、何首乌、灵芝以外的几种更加神奇的宝药。
民间将具有起死回生神力的药物,统称还阳药物,诸如太阳还阳、太阴还阳、金丝还阳、铜丝还阳、云雾还阳等。又分为还阳草、还阳虫两大类。但堪称珍奇的尚不是还阳草,而是还阳虫。
一种叫九死还阳虫,由数以万计的小虫结合而成的整体,每只小虫都不过大头针顶般大小,乳白色,首尾衔接,组成一字长蛇阵在地上慢慢爬行。在其行进过程中,任人用树枝随意拨断、拨乱,旋即又能自动组合如初。
民间认为得其九分九合者药效最佳,能接骨合榫,康复如初,故以九死还阳虫名之。
看到这里,让朝歌想到曾落了古傲一脸的那排怪异的小虫子,看药录此段描述极为相似,难道那神秘的乳白色小虫,就是九死还阳虫?
那群小虫子不偏不倚正巧生在那封存天地人三宝物的石柜正顶,如果说是巧合,实在有点牵强。如果真是九死还阳虫,那又无法解释它为何生长在此?
唯一现成的猜测就是,这群奇异还阳虫是受了人参、灵芝、何首乌灵气日积月累汇集而成,百年来默默的守护见证在这里,只等着指点后人开启宝藏。
还阳虫的另一种叫脆蛇,属蛇类的一种,一般长尺余,色麻红,常悬于枝头,遇有惊扰则跌落地上,断成数截。奇怪的是断了的身体也能自动接合,又上树,又悬挂,民间也以为得其九分九合者药效最佳。
在《证药录》的最后,同样也给这几种仙草奇药下了结语:经详实考证,还阳虫、还阳草一说的确有所根据,但终因其性过偏,万年难寻其一,不似人参、灵芝、何首乌中和纯厚,同时又千年可成。所以虫草两药不入长生丹料,只做参考备录其后。
至此,朝歌已经把三录全部看完,心中遐思犹如名茶余香久久缠绕不去。
这期间按照内丹登仙法门调息,原来体内的狂躁术力越来越被调服,日渐感觉身体内外一片喜然充满。
朝歌把烟氏族谱以及三录放回纯金方函,又稍做整理恢复好石柜中原来的叠放模样,便准备同样盖封存起来。
这回为避免发生上次术力突然收回的险况,朝歌先是屏除杂念调了遍息,然后才合臂去夹那巨大的石盖。
却更加没有料想的是,当双臂收紧,试图运起术力的时候,忽然发现那原本意念稍动即可奔腾汹涌的术力,竟然隐缩在四处奄奄不出。
朝歌重又运了一遍,结果相同。
一想刚才那次险况,朝歌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几日一直修炼的内家登仙丹法,与术力导引正好背道而驰,现在感觉全身清流舒适充满,必是内丹气法正在一点点的调服驱逐耗费命元的术力。可这样一来,原本可以用来与术人对抗的术力,将会日渐减弱,直到消失殆尽。
而长生丹却非一天、两天所能炼就,一旦与术人遭遇,又拿什么来保护生死与共的其他人呢?
朝歌有些犹豫了,他必须做出一个抉择,要么,习练正统丹法恢复正常心魄,要么,保持术力时刻准备意外发生。
最终朝歌做了第三种选择,既不刻意废去术力,也不继续习练正统丹法,在一切保持现状的情况下,开始系统研究长生丹的炼制。
也许这是条捷径,尽管这条捷径充满了未知与冒险。
就在朝歌开始系统研究各种丹药丹方的时候,梁库等人也没闲着。此刻众人正每人一盏百宝灯,寻找着一样比宝藏更加可贵的东西:水源。
在朝歌习练内丹功法的头两天,众人还热衷着寻找宝藏,但一天下来后,众人开始口渴难耐,即便也像梁库一样一人分了根宝参,只要放在身上就可以不感觉到饥饿,但却无法解决口渴的问题。
小闯出馊主意挖井,古傲当时就要晕过去,虽说他并没感觉到像其他人那样口渴,但他对于体力劳动绝对是深恶痛绝的。
况且这地室所处地下已经很深,炼烟氏族如此重视这里,一定会为防止地室被水浸泡,在地室周边做了防渗漏以及排水措施,更说不定连脚下都做了防潮措施。所以他是坚决反对挖掘的。
梁库咬了口人参,没所谓道:“等真要挖出水来,你就喝我的洗澡水吧,哈哈……”
不过还真被古傲说中了,梁库和小闯两人就地一挖,果然遇到由五花土组成的坚硬夯土层。
只这一层厚厚的土层,就已经让渴得快成肉干的众人接近崩溃了,又听到古傲在一旁雪上加霜:“傻了吧?不听我忠言,吃亏在眼前啊!告诉你们吧,以我的考古经验,这夯土层下准还有一层厚厚的青石条等着你们呐!”
这回梁库没再反击,他什么都信不过古傲,但唯独古傲的考古知识是他无法否认的。
现在大家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出现了,如果想继续坚持下去的话,就必须找到水,而这也就意味着,要冒险爬出地室到镇里去寻找水源,可这所要承担的代价,甚至比坐在这里等死还要高。
众人横七竖八无力的瘫坐在地室中,仰躺着的蝎子眼偶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离那窝怪异的小虫子下方不远处,忽然眼前一亮:“哈哈,我有办法了!”
此时的众人最爱听这句话,一起盯着蝎子眼看。
蝎子眼指了指室顶的那块茂盛苔藓喜道:“就是这块苔藓!这东西一定是要在潮湿的地方才能生存,说不定它的根部就有水源呢!”
蝎子眼为自己的“惊天发现”激动得眼睛发亮。却又听到古傲那奄奄一息、令人生厌的声音:“别做梦了!开始不就已经看过了吗?
“上面也是地室,就中间这么一层土板,哪来的水源啊?除非几百年前的炼烟氏祖师们在里面接了根自来水管,嘿嘿,那可要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喽。”
古傲说的不无道理,但有一样他忽略了,即便他说的都对,但那喜潮爱湿的苔藓确实茂盛的长在那里,这让蝎子眼不但没被古傲说的心灰意冷,相反大怀希望。一骨碌爬起身站在石柜上,就仔细观察起那片苔藓来。
此时,那窝小白虫子仍旧安静的伏在其中,蝎子眼让梁库、小闯帮忙搬几块金砖来垫脚,以便更接近些观看。
梁库和小闯很是配合,又擎着两盏百宝灯,一同站在蝎子眼左右为其照亮。
那苔藓看的更加清楚了,小白虫子好像惧怕光源,百宝灯稍一接近,都刷刷的蠕动起来缩成一团。
蝎子眼先是仔细看了看苔藓的四周土层,并没发现什么潮湿现象,用手摸了摸也觉得颇干爽。
为求究竟,蝎子眼伸手在那片苔藓的周边拔下一撮来。
本是想看看这片苔藓根部的土壤是否潮湿,没想到那苔藓脆嫩无比,刚一着手就化成了一滩绿水,蝎子眼怕有毒,急忙把手往身上蹭,不料那绿汁也像小虫子化成的白汁一样,不等擦干,已经极快的渗到手指皮肉中。
这着实让蝎子眼吓了一大跳,站在石柜上一个劲的甩手,似乎试图把渗进去的绿汁甩出来。
古傲看到此种情景,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别甩了!老蝎我问你,你仔细感觉一下,手上有什么样的感觉?”
蝎子眼还在猛甩着,极不耐地道:“感什么觉?你上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古傲极少有的正色道:“事关重大,你不听我也不逼你。”
蝎子眼看着极认真的古傲,有点意识到这小子的确不像开玩笑,停住了甩手,仔细感觉一下,的确感到刚才渗进绿汁的地方,正有一股清凉往身体里蔓延深入,惊道:“有……有凉凉的气在往里钻!”
众人听的惊奇中,古傲一个翻身跃起来:“不用怕!真实的感觉应该是很清润的感觉,而且你是不是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渴了?”
蝎子眼又闭眼感觉了一番,连连点头:“对对!其实这感觉还真他妈挺舒服的!”
正惬意着,蝎子眼忽然想到了什么,变色道:“你怎么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是不是跟你脸上小虫子化汁的感觉是一样的?”
古傲静静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复杂的让人窒息。
老王皱眉道:“虫子已经很怪异了,连这苔藓也这样怪异,会不会真的有……”
没等老王说完,蝎子眼呸了一口:“呸!你是不是想说:会不会真的有剧毒啊?哈哈,老子能从镇上活过来已经算是赚到了,死又怕个鸟!”
古傲却已经在颤抖了。
吴姨很沉的住气:“看把你们吓的!我头回听说中毒还这么舒服的,况且小白虫子落在小古脸上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什么不良反应不是?不但没有,相反还更精神了呢!
“要我看啊,还是别没事找事吓唬自己,没准这小虫子和苔藓是对人体有益的好东西呢!”
小叶也道:“就是啊!青海有一种叫冬虫夏草的药材,冬天是虫、夏天是草,名贵得很呢!”
她转头没好气又暗暗关切的问古傲:“你到底有什么不好感觉没有?别成天吓唬人!”
古傲听得出小叶嘴上硬,实际是在担心自己,心中甜蜜,竟然有些扭捏之态。
一边看得明白的蝎子眼打趣道:“小叶姑娘你放心,古傲除了你,这里没人能被他吓唬住。呵呵!”
小叶被说中心事,脸上不由一红,嘴上更硬了:“他能吓唬得了谁?我才不当他一回事呢!”
不说还好,小叶如此一说,相反更证明自己心中有个古傲了。蝎子眼哈哈大笑,老王在一边也笑得眯缝着眼。
吴姨当然要护着女儿:“蝎子眼,亏小叶还叫你声叔,现在却没了身分的跟小辈们一般胡闹。”
蝎子眼原本是混黑社会的,性情刚烈不近女人,因为已经人到中年,又经历了这许多变故,早和众人不分你我了,现在被吴姨一阵软中带硬的奚落,立时红了脸,支吾着说不出话来。热热的脸上忽觉一阵清凉,顺手一摸,一股白汁涂遍脸上。
原来刚才笑声过大,竟把几十只小白虫震的不稳,终于掉落在正在底下的蝎子眼脸上。
众人不禁一惊,眼睁睁看着乳白色虫液快速渗入蝎子眼的脸部,一时语涩。
蝎子眼先是一愣,随后大笑道:“哈哈,舒服舒服!就算老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好歹也算是安乐死了。哈哈!”
这边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朝歌听到闹声走了进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也不说话,径直登上石柜,伸手也拔下了一撮苔藓在手中化开,清晰感觉到一股清凉渐渐润入肢体。
如果含有毒性,体内术力早有所反应了,并且又从《证药录》中,知道这小白虫子是比千年人参都难求的九死还阳虫,心知此物绝非毒害,更有难得的清润作用。
就只有一样不明白,是虫子滋养了苔藓,还是苔藓滋生了虫子?不过有一样是可以肯定的,无论是异种苔藓还是怪异虫子,都是珍贵至极的奇宝之物。
当下简短与众人说了内情,古傲听罢后又咕咚一声晕倒在地,不过这回不是怕的,而是激动的。
因为瞬间他联想到误食何首乌成仙的张果老,既然这九死还阳虫比何首乌还要珍贵,那他岂不是大有希望成个什么天仙、地仙的?
哈哈,这回可足足的赚了一笔!
他想到得意非常处,一口浓痰迷了心窍,气晕倒地。
就这样,众人饿了嚼人参,渴了拔苔藓,虽然滋味上不及大餐来的实惠,但在滋补上却是空前绝后,已经完全不必像原来一样愁吃愁喝了。
小叶更惊奇的发现,每次众人解渴拔下的苔藓在一天后又重新长回,真就像一汪取之不尽、饮之不完的倒挂奇泉。
吃喝问题一解决,众人又开始打发多余时光的寻宝任务,而朝歌依旧还在研究着各种丹方,以及历代术士炼制外丹的诸多秘要。
炼丹术并不是古人追求长生不老的最初手段。中国古代盛行过多种长生不老术,服食、行气、房中是其中最重要的三端。
炼丹术就是在服食一术中发明出来的。
所谓“服食”,并非选择食物治疗疾病,而是指通过内服药物,以求延年益寿,乃至长生不老。
动物、植物、矿物中,都有被选中的长生不老药,然而在服食家看来,作用最强、效果最可靠的长生药,则是自然金石和人工炼制的“金丹大药”,因而尤其重视服石和炼丹。
炼丹的最初含意是炼丹砂,而丹砂正是服石的首选药品,服食自然丹砂无疑属于服石。
至于矿石何时开始作内服药,炼烟氏族已难以确知,不过从古书《诊籍》来看,三国名医扁鹊已有了“阴石以治阴病,阳石以治阳病”的说法。
秦始皇曾多次派人寻求不死之药;汉武帝追求长生而餐玉屑,还派数千使者去寻找蓬莱仙人。秦皇汉武的笃信挚求,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食金饮珠餐玉”的服石活动渐渐盛行于世。
西汉时期已有多种矿物被选作长生药,人们不仅自己采食,而且作为商品进行交易。
《神农本草经》基本上总结了汉代以前的药学成就,书中把丹砂、石钟乳、石胆、曾青、禹余粮、白石英、紫石英、五色石脂等十八种石药,列于“轻身益气、不老延年”的上品药中。
炼烟氏在搜集诸多外丹丹法、丹方同时,也对其可靠性进行了考证,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像《证仙录》、《证异录》一样没能最终证明“大液金丹”可否长生,却确切的考证出诸多外丹的药用价值。
如此详实的记载与考证,忽然让朝歌从心底里升起一种从没有过的疑惑,疑惑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些几百上千年的记录是否真实,如果它们都是真实的话,那无异于对自己从小所接受的所有正统教育,来了一次彻底颠覆。
这种迷惑让朝歌有点不安,有点恍惚。
就在朝歌认真钻研外丹丹法的时候,梁库和古傲等人各自搭配而成的探宝小分队,终于有了重大发现。
在仔细探寻了所有的五个环形地室后,精于计算的小叶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环形通道的周长,与五个地室的面积极不相称。
简单的说,就是按环形通道的周长计算,现有的五个地室内容量应该更大些才对,这表示五个环形相接的地室中间,围着一个未知空间。
当然这个未知空间很可能就是土心一堆,但同时也有另外一种情况:这里面很可能大有文章。
于是小闯的那把无柄锹头又派上了用场,男士们轮番奋力之下,一锹,两锹,三锹……“当!”一声金属敲击,簌簌下落的土壁后竟然露出了一小块石板。
众人立时更加精神百倍起来,不消多时,土壁大部脱落,原来的石板变成了石墙,再继续顺势拨落外层土屑,一扇精巧的石门渐渐展现出来。
不用商量,众人合力齐推,轰隆一声石门大开,在百宝灯的照射下,石室内的奇景把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9
正文 第九集 地室探险 第八章 长生丹
室内环壁皆石,五尊腰系葫芦、栩栩如生的古代石像,在中央呈环形伫立着。
一看这五尊石像,古傲立时忍不住“咦”了一声。在他看来怪异的地方,不是因为石像的雕功细致传神,且其身高比例、衣着都与真人完全一致,而是这种在考古记录中绝无仅有的环形伫立方式。
这五尊石像三男两女,正面朝内、极匀称的站成一个圆环。
按照古人立石雕像的习俗,一定是正面朝外,并且无论多少石人石像,几乎都一致的列成排,就算列成几排,也都是均衡的平行线。
而此刻眼前的这五尊古刻石像,却以奇怪的环形相视伫立着。
更奇的是,就在五尊石像的中间,摆放着一块重达一吨的汉白玉台,玉台上还有一尊铜鼎,和一个精致的碧玉长匣。
从五尊石像内向站立看,这玉台上的东西一定非同一般。
古傲三步并作一步窜上前,一把就握住了那个碧玉长匣,小心抽出外壳,碧玉匣中有三个凹槽,每个槽中都有一颗用药蜡封着的药丸。
古傲再重新细细翻看碧玉长匣的外壳,这才发现,玉匣上用极细阴纹篆刻着三个字:长生丹。
当所有人都看清那三个字是“长生丹”的时候,“哇”的一声炸了锅,都争抢着拿到手想仔细看一看。
古傲死命护着不放手。
梁库揪住古傲的领子喝道:“你小子知趣的话就放手,就像你说的─这里所有东西都是公共的,谁敢擅动,老子就跟谁玩命!”
古傲知道僵持下去没什么好果子吃,极不情愿慢慢把装着长生丹的碧玉长匣放回原处,嘴里唧唧歪歪着:“那可说好了,这东西只有三颗,是我先发现的,要是分配,我可要独得一颗!”
梁库骂道:“那么大一颗,你也不怕噎死!”随又指着铜鼎向古傲招手道:“来来来,看看这里又是什么名堂。”
铜鼎并不大,与一个茶壶体积相仿,鼎内尚残存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灰烬。
古傲这回并没急于伸手去拿。
因为炼烟老太的诸多古怪烟毒,他是比谁都知道厉害的,眼看这丹鼎内有灰烬,说不定就是什么燃剩的丹灰,要乱摸乱动说不定就中了什么毒。所以无论怎样好奇,都只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过于接近。
梁库仔细盯着古傲脸上的表情变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早摸透了古傲的脾性,虽说此人狡猾百端,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超级贪财。
无论古傲平时再会伪装和掩饰,可一旦真要遇到宝物,总能多少表现出异样来,梁库也就凭这点异样来判断宝物的价值。
而梁库这样做却并不是贪钱,他并不缺钱,他图的就是个稀罕劲。
见古傲伸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放出半个屁来,他不耐烦的催:“睡着了?让你看东西呐!”
这次古傲脸上没什么变化,并不是代表眼前这尊铜鼎没什么价值,无论器型还是手工,此鼎可都算得上春秋时期青铜器的上品,不能说价值连城,也得说是价值不菲了。
古傲之所以脸上毫无表情,完全是因为此刻心中正在想另外一件事。
从烟氏族谱上的记载知道,修建此间地室的明代炼烟祖师,最终目的是为了后世族人能炼出长生丹来,从五尊石像的衣着和碧玉长匣中的三颗长生丹判断,这五尊石像应该是炼烟族人。
但随之却产生了两个疑问:一、这五尊石像既然是炼烟族人,而且地位是非同一般的祖师级炼烟族人,因为青铜鼎器自古被认为是极尊贵的礼器,况且周边的五个地室是环绕这个中心石室而建的,由此可以看出这五尊石像人物的重要性。
但为何在烟氏族谱上却没看到有此记录?
二、同样在烟氏族谱上知道,长生丹一直是炼烟族人未完成的心愿,而那碧玉长匣中,分明装的就是三颗长生丹,这又意味着什么?
从以上两个疑问,古傲自然推导出这样一个猜测:五尊祖师级人物以特殊的站位神秘的围着玉台相立,是烟氏族门的一种宗教仪式,藉此鞭策后人不要忘记,烟氏后人世世代代为的就是炼出长生丹。
可如此推测最终仍旧无法解释,为何这么重要具有祖训意味的石像,却神秘的隐蔽在众室中心,而且不记录在族谱之中?
这又让生性多疑的古傲不得不有了另一个怀疑。
其实一直嚷着立志炼出长生丹的炼烟氏,在明代已经炼出了长生丹,这五位长生祖师在隐世逍遥前,给后辈族人留下了这三颗长生丹。他们外面的一切只不过是种掩饰,以免引起外人抢夺纷争。
当然,这个猜测是古傲颇一厢情愿的个人产物,唯一能证明种种猜测的,只有那三颗长生丹了。
想着想着,古傲的眼睛又盯在了那装着三颗长生丹的碧玉长匣上,神情有种掩饰不住的激动。
看到这种表情,梁库以及众人都心中一动,因为从发现石像到现在,众人也一直都有跟古傲差不多的疑问,他们都期待对考古有着相当经验的古傲,能根据眼前实物判断出什么结果来。
现在看到古傲盯着碧玉长匣的激动神情,第一反应就是,那里面的三颗长生丹大有可能是真实的。
当然在这种特殊的场合氛围下,众人的这种反应,也表现出他们同古傲一样的一厢情愿式的期待心理。
但城府极深的吴姨又马上意识到,这会不会是古傲这小子下的套?为的是引诱众人有忍不住的对那长生丹以身相试。
不过理性告诉吴姨,刚才那个期待如果没有确实功效的验证,的确有点显得幼稚。
古傲这小子“地区首骗”的名头可不是虚的,万事都得提防他一手,况且古傲表露出来的这种激动神情,对比以往显得多少有点过于激动了,这就让吴姨更加戒心提防了。于是眼中含笑,默默等着古傲的下一步动静。
“哈哈,八成你小子没憋什么好主意吧!是不是很想尝尝玉匣里面三颗长生丹的味道啊?”显然粗中有细的梁库也想到了此点,只不过他没吴姨那样城府深,心中所想,嘴上直说。
古傲脸上立时红一阵白一阵,又一副千古冤屈状:“梁库,你也太小看我古傲了,到现在为止我有表过态吗?有说过一句话吗?你要是想贪这玉匣里的东西就直说,别总拿我当靶子!”
虽然古傲反咬一口,但也点中了众人心事,试问,在场的哪一位又不暗自贪念那些长生丹呢?
如果是在众人没经历过广元古镇之前,如果谁说出成仙长生一类的话,准被认为是超级幼稚的小屁孩,可如今身处比真实还真实的梦幻境地,谁又敢否定这幼稚的猜测不是有可能的呢?
梁库被抢白的一时回不上话,蝎子眼直道:“没错!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我确实想知道这三颗长生丹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里就小闯年纪小没想那么多,但早就幻想着那三颗长生丹了,听蝎子眼、古傲这么一说,比古傲更加激动着:“对呀对呀!我也想知道长生丹是不是真的,那我们就试试吧!”
说着,小闯已经抽开玉匣取了一颗蜡丸在手上,但当看到众人一脸的古怪表情后,也忽然意识到验证长生丹的难行之处。
既然大家的心事都已经不言而明,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众人开始畅所欲言,研究如何能验证出这三颗长生丹的功效来。
但首先排除了用人来试的可能,一是因为太过冒险,二是因为这东西就算是长生丹,可又如何见证出吃了以后能长生呢?
难道还要在这地室里生活几十上百年,看自己能不能死不成?
但如果把人排除了,那又用什么来试呢?
梁库就出主意说找只狗来喂喂看,狗的寿命短,十几年就看出来了。遂意识到深在地室,又哪里寻来的狗?
就算寻来了,十几年对于众人来说也太过遥远了。
但在狗身上得到了启发,不如找一样自然寿命很短的小昆虫来试试看,如果超出自然寿命两倍还没死,就证明这三颗长生丹的确药效非凡。
于是,众人开始了“寻虫总动员”。
第一个目标,首先想到的是奇异苔藓中那窝九死还阳虫。
但当众人观察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其实这虫子还应该有第二个名字:久等不死虫。
第二个被锁定的目标,是诸如蜈蚣类的爬行类小生物,但一直等到众人低头俯身,找得几乎自己快要累成爬行生物的时候,也没能找到一只半个。
这不得不让众人觉得有点奇怪。
按理说,这已经修建了几百年的地室,即便通风良好,湿度适中,但连一只习惯生存于黑暗的小昆虫也没有,的确很不可思议。
有人就怀疑,是不是药室中那些封存的药物或是丹丸在起作用?
但很快又被否定了,普通草药、丹丸与人参、灵芝等不同,经过石板、石灰、木炭、陶罐的严密包裹,药气泄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样一想,众人又自然联想到那窝由人参、灵芝、何首乌等灵气薰染而生的九死还阳虫,会不会是这种虫子在起着某种微妙作用?
直到小叶在第一层顶部的出口处,极偶然发现了三只表现异常的蚂蚁,才得以肯定这种猜测。
这是误从小楼大锅底下盖板缝中钻入的三只最普通不过的黑蚂蚁。
当时的小叶正端着百宝灯,在顶部出口处的土壁上寻找爬虫,本来就不情愿寻找可怕虫子、又几度失望中的小叶准备放弃寻找时,洞口处闪过的三点奇异反光,引起了小叶的注意。
当小叶把百宝灯更加凑近洞口照明时才发现,这三点奇异反光,原来是百宝灯照在三只黑蚂蚁身上的反光。
小叶兴奋得差点尖叫起来,赶忙把众人喊过来,准备捕捉这三只可贵至极的小蚂蚁,但没想到的是,那三只本应四处探食的小蚂蚁,刚一爬进缝隙就又迅速爬了回去。如此反覆几次,样子就像是遇到了什么不肯定的威胁似的,既害怕又不甘。
看准机会,众人趁三只蚂蚁再次爬进的时候,用几只手掌把洞口缝隙给捂住,与此同时,小叶用临时腾过来的一个装人参的紫木匣子,把三只蚂蚁扣装起来。
刚才三只蚂蚁的反常行为,再次让众人联想到了那窝九死还阳虫,小叶就拿着紫木匣子来到药室中那片苔藓下,然后慢慢打开匣盖。
更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还因不安而四处快速爬动的三只蚂蚁,忽然紧靠一起不动了,四肢低伏,头须颤动,活像是三个惧怕大王威严的草民。
这让大家终于有点明白了,整个地室中不见一只小虫子,还真是这窝九死还阳虫在起作用,不禁啧啧称奇。
原来蝎子眼所说看护灵药宝物的虎豹猛虫还真有,只不过这窝由灵药而生的护卫者,震慑的对象不是人,而是无孔不入的昆虫。
真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在经过了一番大大称奇之后,众人仍有继续津津乐道夸夸其谈之势。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众人才又回到主题上:验证长生丹。
但马上一个难题又摆在众人面前,这长生丹为药物所成,只对食物感兴趣的蚂蚁躲都还来不及,更谈不上吃了。
蚂蚁那样小,又不能像人那样强逼着喂,这可难坏了众人。
这种大动作当然早就惊动了朝歌。
还是细心的朝歌发现问题,他仔细对比了玉台铜鼎灰烬物,与除去封蜡的长生丹,发现尽管灰烬物所剩的气味微乎其微,但对于有着灵敏感官的朝歌来说,仍能分辨出与长生丹很有相似之处。
这不免让人推测,铜鼎中的灰烬物,很可能就是薰烧过后的长生丹残渣。
仔细一想,这也很符合炼烟氏族的特性,毕竟他们与道家的外丹派不同,很可能所炼制的长生丹,也同样像烟丹一样用来薰烤成烟的。
至于为什么把珍贵至极的长生丹在五尊石像前燃用,众人就无法猜测了。也许真像古傲所想,是炼烟氏的某种特殊宗教仪式,或是其他什么意想不到的用途。
朝歌的这个发现,使验证长生丹的难题迎刃而解,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找到用来薰烤长生丹化烟的火源。
这个就颇为容易了,梁库找来一块银砖,又在石柜中抓了一把木炭,对准木炭把银砖使劲的往铁锹上敲,猛力摩擦出的火星不一会就点燃起木炭来。
怕烟化后的长生丹真有什么副作用,朝歌让众人退出去,准备自己一人来完成这个试验。毕竟自己身有术力,抗毒能力还是颇为有底的。
梁库很不放心,几次都要替换朝歌,却都被回绝了,最后把自己的棉线外衣脱下来,让朝歌封住口鼻,一步三回头的向石室外走去。
等众人把石门封好,朝歌开始了危险实验。
先是小心地在一颗除蜡后的长生丹上,分出一小部分放在铁锹板上,然后把铁锹底部放在燃烧的木炭上薰烤,一见有微烟生出,便屏住呼吸,把装着蚂蚁的碧玉长匣拉开一道缝凑近烟前,以手做扇轻扇,长生丹化作的烟气就一股股飘进了碧玉长匣。
如此反覆几次,铁锹上的长生丹已经燃尽,朝歌便把碧玉长匣口封住,放在一边,然后才快步推门而出。
此时一直屏气不吸的朝歌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回手把石门重又封上。
梁库一步窜上前,抓住朝歌左看看右瞧瞧,直到没发现一点异常反应,这才呵呵的笑出来。
随后窜上来的古傲关心的却是实验如何,急问:“怎样了怎样了?”
朝歌对心中同此疑问的其他人道:“应该没问题了,不过蚂蚁寿命不是朝生暮死的飞蠓,要等结果还要一段时间。”
众人不禁一阵期待,藉着等烟散尽的这段空闲,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狂想大合唱。
紧封的石门终于被期待已久的众人推开了,顿时一股奇香扑面而来,本来还多加提防的众人不觉微微一呆,都禁不住猛闻了几闻,立时觉得那奇香顺着呼吸充盈全身,飘飘然说不出的惬意。
朝歌最先警觉起来,提醒道:“注意屏息,小心烟气!”
众人却没什么反应,仍在贪婪的吸着,朝歌更大声的提醒了一遍:“注意屏息!小心烟气!”
朝歌这一声动了真力,众人立时被震醒了许多,但看起来仍有些迟钝,以比往常行动慢了两个拍子的节奏,走向放在玉台上的长匣。
石门一开空气迅速流通,那本就已经快要散尽的烟香之气彻底散尽,众人也渐渐恢复原态。
还是由朝歌出手,把碧玉长匣抽开,十几双灯泡似的眼睛刷刷全照了过来,随之一阵欢呼,因为那三只蚂蚁一经感觉到玉匣开启,开始慢慢向外爬来。
朝歌却冷静道:“谁知道蚂蚁的寿命到底有多长?”
一句话提醒了仍在欢呼的众人,还真没人知道蚂蚁的正常寿命究竟有多长,如果蚂蚁的寿命比等待的这几天还要长,众人岂不是白高兴了?
不过已经有一点可以证明了,这长生丹并没毒性,至少没有剧毒,因为连小小脆弱的蚂蚁都可以安全无恙。
看来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结果让人失望的是,把玉匣再次封起来还没过大约一天的时候,三只蚂蚁都不动了,而且已经微微变了体色,正是死亡的象征。
实验没看出什么结果,因为没人知道蚂蚁的确切寿命,这三只蚂蚁的死,究竟是比正常提前了还是延后了,没人知道。
已经死了心的古傲,把那三只体色变化越来越大的死蚂蚁随手倒在玉台旁边,重新又把剩下的两颗半长生丹放进碧玉长匣。
闲着无聊,梁库就摆弄殡仪馆馆长史潜的那只铜震,古傲就赖在旁边眼馋的看。
他们有趣的发现,敲击不同部位可以产生各种意想不到的功用,其中一次竟然把所有人的衣扣都震粉碎了,小叶的酥胸露出一半,立时让两人大流鼻血。
当下古傲就决定要做两件事情。
一,他要对小叶终生负责,非她不娶;二,要与梁库决斗,因为他不能忍受他古傲的女人的纯洁胴体,被他人看见。
因为找不到跟他们一样无聊的人,就找来小闯做决斗的见证人。两人还真的正经八百的开始决斗前的准备工作。
古傲很悲情浪漫的找小叶诉说心事,结果被小叶好一顿奚落挖苦。
梁库满不在乎,小闯却说看起来古傲这小子是要来真的了。
梁库就说是不是在这里憋的太久了,那小子神经有点毛病了?但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要跟小闯临时学两招。
谁想到这却正中了小闯下怀。
在地室里憋了这么久正难受着,小闯把两人火都挑起来,他正好看热闹。而古傲也趁梁库不在的时候,成天磨在小闯身后学拳招。
决斗真的开始了,两人经过一阵荡气回肠、悲情澎湃的开场后开始过招了。
让人晕倒的是,两人一打起来完全忘了小闯教的招法,你撕我扯的什么招都用上了,活像两个市井无赖在撒泼,嘴里还不停的互相咒骂,还怎么劝都不停。
小叶终于出现了,这让处在下风的古傲精神大振,连出狠招,竟然暂时占了上风。
没想到就在古傲以为自己心爱之人出现,是为了给自己助威时,小叶和小闯却在一边打起赌来,赌他俩不是谁赢谁输,而是谁被打得眼圈更黑、谁的脸更肿。
两人终于明白被耍了,越打越没劲,最后干脆停手,一同扑向罪魁祸首的小闯。
朝歌那边研究加紧,这边却闹得正欢。
鼻青脸肿唉唉叫痛的古傲,想到了那令人心醉神驰的长生丹奇香之气,反正已经验出没有毒了,不如拿出来点化成烟闻一闻,也就不必熬这拳脚之痛了。
古傲打定主意就去怂恿梁库。
梁库用眼睛看了看古傲那张因为青肿而不再那么令人生厌的脸,也觉得已经有一颗的封蜡去除了,闲置也是浪费,更怕时间长变质,于是就同意和古傲两人一同烧点烟闻闻。
就在梁库两人取出长生丹,一步步准备化烟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被古傲扔掉在玉台底下的那三只死蚂蚁,正静静的发生着令人恐怖的变化。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49
正文 第九集 地室探险 第九章 冷汗
已经去蜡开封的那颗长生丹还剩下三分之二,梁库两指一捏取了出来,举在半空慢慢的翻转着看。
因为先前曾被朝歌分下了一点做试验,原本像荔枝核一样大小的黑色圆丸,现在已经缺了一小块。
翻转看了半天,梁库忽然若有所思的问古傲:“这丸子忽然让我想起了一样东西,你猜是什么?”
古傲见梁库一脸沉思,又似乎带着点甜中有涩、美好回忆的神情,不知怎地忽然想起让自己又爱又怨的刻薄小美女小叶,又联想到长生丹那令人心醉神驰、遐思无限的香气。
他不禁痴痴的回道:“虽然用东西来形容感情有点……有点不贴切,但我还是能感觉得到你的脉脉真情。我想……你的回忆应该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
古傲说着说着,便陷入到自我花痴状态中。
梁库依旧还是那个姿势,两指捏着缺了口的长生丹举在空中一动不动,只是脸上的神情已经变的有点高深莫测,就像那五尊石像般立在当地。
隔了好一会,古傲终于从花痴中渐渐醒了过来。
他见梁库一副石雕状,不禁颇伤感的摇了摇头,拍了拍梁库的肩:“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真叫人死去活来!我劝梁兄还是想开些,就当是昨夜的一场风花雪月吧……”
不知道是不是古傲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梁库终于出声了,不过听起来有点冷冰冰:“我还真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是个头号大花痴!”
古傲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如此催情的氛围下,怎会有这样的生词硬语,还以为是有其他人在说话,转头四望除了梁库却没见一个人。
梁库又冷冷接着道:“什么狗屁初恋,我是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羊拉屎,这颗缺了口的黑丸子,简直就跟被屎壳郎咬了一口的大号羊粪蛋一模一样啊!”
这回化成石像的又轮到古傲了。
被梁库连损带笑的取乐后,两人真正开始了炼烟程式,学着朝歌样子,先是从石柜中取来木炭,然后再取来铁锹生着木炭,把长生丹捻成碎末均匀的铺在锹面上,梁库蹲在炭火旁,一手握着锹把,一手轻轻的做扇状扇。
古傲也以相同的姿势蹲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
刚才看梁库和古傲两人决斗,而大乐其乐的小叶和小闯,因为没了戏看,一时闲着没事,小闯便睡着了。
小叶却还是有点兴奋,毕竟古傲那坏小子是在为自己决斗,想一想鼻青脸肿的样子,心中又有些惦念起来,于是装成无所事事的样子来寻古傲。
石门一开,小叶就看到古傲两人背对着门蹲在那里,不知道在聚精会神的做些什么,打趣问道:“干么啊?”
边问边往里走,渐渐看到这两人正在用炭火烤铁锹,此时正巧是古傲两人刚刚架起炭火,长生丹的粉末还未成烟,小叶不禁奇怪,推了一把蹲在地上的古傲:“问你呐,到底在搞什么怪?”
古傲刚想说什么,梁库一边先回答了:“烧烤。”
小叶噗嗤一声笑出来:“烧烤?有没搞错?烤鸡还是烤鱼?说得像真的似的……”
忽然,一股奇香嫋嫋的飘了上来,心神一荡中小叶先是一呆,接着醒悟道:“哦,你们一定是背着大家偷偷把玉匣中的长生丹烤了!哼哼,让我去看看,如果真是这样,我可要召集大家开个公审大会了!”
古傲一把没拉住,小叶一闪,轻快的跑向放着长生丹的玉台,打开玉匣一看果然缺了一颗。
正要计算着如何把这颗长生丹折合成黄金、白银,好在分钱的时候狠狠的克扣他们一笔,却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一提算帐就运转灵活的脑子,今天却非常的懒怠,尤其是闻着越来越浓的奇妙丹香,真感觉连石地板都有点像棉花一样柔软舒适了。
正感觉无比曼妙的小叶并不知道,此刻如果有人看到他们三人的表情,一定惊出一身冷汗,嫋嫋烟气中,小叶三人虽然眼神惬意迷离,脸上却如同石像般的木讷,行动迟缓有如深海下昏昏欲睡的鱼。
忽然几声细小而清脆的裂断声,把越渐迷离的小叶唤得稍稍清醒了些,她感觉到自己的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
小叶下意识的慢慢俯下身,用手在地面上一划拉,钻心的刺痛让小叶又进一步的清醒过来,抬手一看,粉嫩的手心肉上,竟然扎了一小截极细小的石刺。
心中奇怪,室内地板虽然是用石板铺成,但打磨光滑手工精致,不知道已经来了多少遍,又哪里来的石刺呢?
小叶慢慢低头在地上找,就在刚才感觉扎到手的地方,发现了三个已经被踩碎了的石蚂蚁。
小叶顿觉有趣,想起前几天捉来做实验的那三只蚂蚁来,样子大小完全一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虽然已经踩碎了,可并不严重,而扎到自己手的东西,赫然就是锋利的石蚂蚁腿。
这炼烟氏也真是有趣,不但炼烟奇妙,而且还有这一手神乎其神的石刻技艺,可就不知道雕这蚂蚁来做什么?
难道修建这里的炼烟氏祖师,也像此刻我们一样闲着无聊?
想着想着,小叶感觉有点不对了,因为她忽然想起古傲当初把玉匣中那三只变色的死蚂蚁丢在这个位置,难道……难道这三只石蚂蚁就是先前的那三只死蚂蚁?
小叶疑惑的眼神,无意中在那五尊栩栩如生的石像脸上划过,他们仿佛正在对着小叶笑。
一种女孩特有的感性直觉,又注意到了那尊盛着烟灰的鼎。
当小叶猛的回头看向已经脸色死白、神智模糊、四肢麻木如石像一般的古傲两人时,一声尖叫穿胸而出:“烟有剧毒!”
几乎就在小叶尖叫的同时,朝歌敏捷俊瘦的身影一闪而过,一手一个把古傲两人提出石室,没等小叶反应过来,朝歌又已经迅速返回,把小叶用手一托,快速将她带出诡香弥漫的石室。
及时出现的朝歌并非偶然,这些日子专心研究各种丹药、丹方大有进展,因为自身非常灵敏的觉察力,再加上石柜中的药物配料应有尽有,已经对炼烟有了颇深的了解,也就越发对那三颗长生丹起了疑惑。
按理说,自古外丹的原料不外乎水银、丹砂等矿物,刚刚烧炼出来大多都有点刺鼻,就算炼烟氏的丹方里已经掺入了几许奇珍异草,但其最基本的用药与外丹炼法并没本质上的改变,即便有淡淡香气也绝不会如此浓烈。
而且更怪异的是,那香气并不是让人神清气爽,而是有点神志迷离,这就更背离了历代求仙丹法。
朝歌越想越不对,本想进石室再仔细辨别一下长生丹的所含成分,没想到正遇到梁库三人身陷险境,就更加确定那三颗长生丹绝非善类。
出了石室,小叶把刚才的经过和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朝歌,她有种强烈的直觉,那闻上去奇香无比的长生丹,应是剧毒无比,蚂蚁已经被薰成了化石,说不定那五尊石像也有着什么恐怖来历。
朝歌虽然还无法肯定小叶的直觉,但从梁库和古傲仍旧昏迷不醒、四肢麻木,受烟气薰烤最多的手上汗毛产生部分硬化的迹象看,小叶的猜测虽然有点像天方夜谭,但却很可能是真的。
要想查个水落石出,只有等烟气散尽重回石室再说。
看着古傲一副活死人的样子,小叶再掩饰不住心中焦急,拉着朝歌不住问有没有解救办法。
此时吴姨等人也都知道了情况,都围在旁边心急着。
朝歌表面镇静,心中又何尝不急,他与梁库之间的兄弟情谊日渐更浓,但苦于根本无法探知长生丹的用药成分,又怎解得了?
焦急中,小叶忽然想到了那窝九死还阳虫,也不管有什么道理可寻,小叶就是感觉那可以化成白汁迅速渗透的神奇虫子可能有用。
她飞燕似的奔进药室,跳上石柜伸手就抓了一把小虫子下来,急急的跑回来张手一看,由于手攥的太紧,大多已经化成白汁渗入手中了,还剩几只被小叶轻轻的抖落在古傲惨白的脸上。
此刻每个人眼中的小叶,无论如何都有点儿女情长下的病急乱投医,虽说这九死还阳虫有着绝对的大补神奇功效,可现在需要的是解毒呀!
那几只在小叶手中幸存下来的九死还阳虫,刚一落在古傲惨白僵硬的脸上就变了颜色,原来全身的乳白色,竟然一下子变成了绿色,并且紧紧靠在一起,样子竟有点像瑟瑟发抖。
就连年岁最小的小闯都看出来,剧毒无比的烟毒已经瞬间侵袭九死还阳虫,这方法显然无济于事,众人不禁暗暗叹气。
朝歌眼看梁库两人中毒越来越深,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准备独自一人走进烟毒还未散尽的石室中,取些长生丹的药末回来,如果能辨别出其中几味药物成分,这烟毒就有几分解的希望。
正要转身走开,忽然眼前有微弱的白光一晃很是奇异,已经走出几步的朝歌又停了下来,抬头向晃过微弱白光的地方抬头看。
更加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这间地室入口处的门顶处,一条长长的白线蠕动而来,再仔细瞧,那不正是整窝而来的九死还阳虫!
朝歌这才意识到,古傲脸上那几只像是瑟瑟发抖的九死还阳虫,原来是在用极独特的方式召唤着同伴。
也发现了这一奇景的众人,惊讶得不禁同时睁大眼睛、张大嘴巴。
那排首尾相接蠕蠕而来的九死还阳虫,沿着墙根爬下,一进入古傲和梁库两人躺的地方,立时自动分成了两队,顺着袖口、裤腿钻入,然后就伏在两人的皮肤表层,像最开始的那几只一样,身体逐渐变绿,且不停的瑟瑟发抖。
这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这症状是中毒,大部队是来解救落难同伴的,但为何还自动的分成两队?
况且,其中一队所上的梁库,上头并没落难同伴呀。
接下来的一个有趣变化,让众人更加无法理解了。
众目睽睽之下,梁库两人身上和脸上正瑟瑟发抖的密密麻麻的九死还阳虫,竟然活生生的膨胀变大起来,身上的绿气越来越盛,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看上去越来越不像中毒加深的症状,相反有点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感觉。
不一会,梁库两人的脸色渐渐由白转红,由僵转活,直看的小叶眉开眼笑。
那两队九死还阳虫身上的绿色也渐渐减褪变回乳白,一直到绿色全部褪去,便纷纷首尾相接,组队爬回药室中那块苔藓中去了。
望着不但丝毫无损,而且感觉更加饱满了的一队长长的九死还阳虫,朝歌心中忽然一片雪亮,终于悟通了这其中玄妙。
世间万物中,都有相克相生的循环之理,说的通俗点,要维持一个相对和谐平衡的状态,就必须要有两个既相互抑制,又相互促进的相对力量。
就像这终日薰染着大补盛物的九死还阳虫,如果不吸收些与大补药力相反的各种极毒之素,恐怕维持不了多久就会因补气过甚而提早衰退死亡,道理就跟过硬的钢容易折断是同个道理。
这也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整个地室中,找不到任何有毒或微毒的各种小虫子,相信它们都已经成了九死还阳虫的日常保健品。
梁库和古傲已经苏醒过来,知道自己能活过来,可全靠了及时赶到的朝歌,和突发奇想的小叶,立时大加感慨一番。
尤其是古傲,一双桃花绽放的死鱼眼,黏黏的盯着小叶不放,好像比中了烟毒还要痴的样子。
经过这一番九死还阳妙趣奇生的惊变,众人对那神秘的五尊石像更感兴趣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猜测着,这五尊石像没准还真是活人薰成的呢,更没准他们就是建造这座宏伟地室的炼烟氏明代祖师。
但无法解释的却是,为何在族谱里没见记载?而且将可以把生物薰化成石头的剧毒丹丸写成长生丹,这不是明摆着布局害人嘛?
闹哄哄的胡猜一通,一等朝歌探得室中毒烟都已排净,便一窝蜂似的涌了进去,围着那五尊石像钜细靡遗的研究起来。
结果很快有人发现了异处,这五尊石像,每尊的腰间都雕了一个用来装药的葫芦,其中一尊石像的石葫芦出现了一道极深的裂缝。
朝歌装了一盏百宝灯凑近来看,裂缝像是新开的,缝宽且深,细心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难道有人曾用重物敲击过?回头问众人却纷纷否认,不过都怀疑是曾经进行决斗的梁库和古傲两人所为。
古傲立时感觉到了严重性,如果这屎盆子一旦扣在自己头上,那还指不定要扣除多少份钱呢!
他马上指天对地的发誓,绝对不曾碰过这裂缝的石像,不要说碰,就连碰的想法都没曾有过。
梁库却忽然哈哈一笑:“我知道了!还别说,这石像上的裂缝也许真与我们有关。”
说着,梁库从怀里取出那盏铜震来。它既然可以把小叶的钮扣震碎,完全也有可能把石质脆硬的石葫芦震裂。
古傲马上不同意,如果真是铜震导致的,那为什么只有一尊被震裂了,其他四尊却都没事?
梁库嗤声鄙视道:“是人都还长着一个鼻子两只眼呢,那为啥偏就有的好人一个,有的却是坏人一条!”
古傲反击:“不能用简单的道德观来评判好与坏,你应该说,为什么有的聪明、有的笨!”
梁库脸一板:“好!那我就给你证明证明,到底谁聪明、谁笨!”
边说边又胡乱的敲击起铜震来,扰的众人一阵心烦意乱,正要没好气制止,忽听到一阵细脆的石裂声。
朝歌急忙止住还想继续胡敲铜震的梁库,铜震一停,那石裂声也顿时弱了下去,不过人们还是听出了,那脆裂声就是发自五尊石像。
此刻的五尊石像已经遍体裂纹了,有一尊裂的非常严重,整只前臂渐渐断落下来。
站在边上的小叶急忙去接,这么精美神秘的石雕一旦落地摔碎就太可惜了。
可等小叶把断臂接在手中看了一眼后,猛的尖叫一声,胳膊一甩,把断臂扔出好远,一张小脸惊的惨白,紧紧的靠在吴姨怀里,恐怖的盯着那截断石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古傲觉得表现的机会到了,一条石臂有什么好怕的?多半是上面伏了什么小虫子之类,嘿嘿,该轮到我英雄救美了!
古傲一把箭步冲上去,先是挡在了小叶身前,然后雄赳赳的走向断臂。
可当古傲捡起来看了一眼后,着了魔似的也猛地把石臂扔在地上,嘴中语无伦次的胡乱道:“血……骨头……”
当朝歌再拿起石臂仔细看了后,知道古傲并没说胡话,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已经石化了的血管和骨架。也就是说,这石像千真万确是由活人薰化而成。
裂缝继续扩大,每尊石像腰间的那个葫芦裂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五口祖师锅,还有一片信札,说出了一直困扰众人的谜团。
原来这五尊石像,正是明代族门中最出色的五个人物,他们用可以把活人石化的剧毒长生丹,把自己和五口祖师锅封存在一起,为的就是期待百年后族门中能出现一位大成者,再去寻找神易。
炼烟老太推三阻四的不把祖师锅借给烟自清,除了怕为害世间,更主要的还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祖师锅的真实去处。
石室之秘之所以不记载在族谱中,又把长生丹放在明显处,就是为了考验后世之人,如果因为贪心而用,就会变成石头,如果先从丹籍入手到达一定境界,自然一闻味道就能分辨出这丹药的剧毒作用了。
真是好惊险啊,如果当时再晚一点救人的话,距离烟气最近的梁库和古傲两人,可就不堪设想了。
虽说要把一个活人化成石雕,恐怕那一点丹香是不够的,但就怕把人弄得半石不石的,那岂不是比植物人还惨!
朝歌对丹方的研究也已经有了相当进展,现在得到纯正无比的五口祖师锅,开始实验着从各种丹方经验中炼丹。
那五口锅真是神奇,稍稍一点热量就可事半功倍。虽然没能炼出长生丹,可却炼出不少对人体大有裨益的药物来。
小闯吃了后,明显感觉自己出拳飞腿比以前大有长进。更喜人的是,感觉起来身体比以前轻盈了许多,可以轻松跃上第一层地室。
众人不禁都跃跃欲试,蝎子眼很是扭捏的想问问有没有治疗生育的丹药,老王就取笑蝎子眼肾亏,蝎子眼就吵着要跟老王一较高下。
古傲比较鄙视体力发达者,他根深蒂固的认为凡是四肢发达者,其智力一定减弱,就问求朝歌炼出干脆只补脑子的丹丸来。
梁库就取笑:“这简单,他有现成的,到外边买些猪脑回来,俗话说的好,吃猪脑补猪脑呀。”
小叶母女俩更过分,问有没有吃了让女人更漂亮,或是永远漂亮的丹药,让朝歌大是头痛。
众人兴致正欢,忽听一个声音道:“能不能帮我炼一副能让人自愿说出秘密的丹药,比如……神易的宝藏!”
古傲一听“宝藏”二字立刻来了精神,连声附和:“好好!我喜欢宝藏……”忽又觉察有点不对,听这阴阳怪气、笑比哭还难受的声音,绝对出自陌生人之口。
与古傲一样,也觉察有异的众人齐齐循声而望,不知什么时候,就在门口处多了一个四分像男、三分像女的柳条肩,此刻正半笑不笑的看着室内众人,那眼神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看着一桌子丰富已极的大餐,口水正从舌根汩汩生起。
柳条肩应对一众疑惑兼惊惧的眼神,似乎极是受用满足,作态笑道:“咯咯呵,干么这样看着我呀?我们可也算是熟人了,虽然你们不认得我,我可追踪你们好久了,找到这里可真不容易啊!”
经这么一说,众人几乎可以肯定了,这位柳条肩必是术人无疑。就不知道这位术人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找到这里,而且看目前的情况,就只他一个人闯到这里。
柳条肩又咯咯笑了:“呐,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你们猜我是什么人,猜对了可有奖励哦!”
眼见此人有点拿众人开涮摆谱,梁库一脸坏笑的接道:“您这神出鬼没的,刚开始我还真没拿您当人来看的。你现在非让我猜你是什么人,那勉强猜猜看啊,我看你不太像是正常人。哈哈,我猜的一定没错吧!”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50
正文 第九集 地室探险第十章 变相术
一看柳条肩很是享受被众人注视的滋味,就知道他是个极度自恋之人,被梁库这样一损,眼中顿时升起两股阴毒之火。
看到柳条肩生气了,梁库本该乐起来才是,但他忽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乐不起来了。
因为他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刚才还看到柳条肩一副三分像女、四分像男的古怪相,现在,就只是瞬间的事,自从双眼冒火的一刹那,柳条肩的面容竟然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鹰勾鼻,刀条脸,一双蛇眼冒着红红的血丝。
这一突变,也同时把其他人吓了一大跳,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但当跟别人交换了疑惑眼神后,可以断定他们自己并没看错,眼前这位柳条肩的确在盛怒的瞬间变了面相。
梁库有点怕了,心里直嘀咕:我的妈呀!这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柳条肩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深吸了几口气,用手抚胸道:“不生气,不生气,气大伤身啊!”
话说完又深吸了几口气,令人心惊的是,柳条肩的面相又渐渐恢复到最初的那个样子。
朝歌一直看着这个神秘人,见他盛怒之下瞬间变相,调了几口气后又恢复过来,绝不像是化妆或是五官扭曲而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样诡异莫测的事。
又听到柳条肩说道:“呵呵,相信你们是猜不到了,这也好,保持点神秘感,有句话说的就很好─距离产生美呀!咯咯,好了,时间不早了,我来一趟也不容易,现在就开始办正事吧。”
有意一直站在那里供人欣赏的柳条肩,移步走了过来,步态扭捏,竟然也是标准的不男不女状。
来到朝歌跟前上下仔细打量,永远是一副阴中含毒又超级自恋式的微笑:“这位就是我们尊敬伟大神易的后人牧朝歌吧!快点告诉我,这里又没外人,那百墓宝藏究竟在什么地方呀?”
距离一近,可以清楚看到柳条肩脸上的皱纹,还有几个麻点,相比起来倒没刚才那样恐怖了。
梁库胆子壮起来,上前一步顶道:“什么没外人,你到底是谁啊?”
柳条肩作态一笑:“咯咯,你叫梁库吧。”说着转头又依次指着众人:“他叫古傲,她叫小叶,这位应该就是吴姨,还有蝎子眼、老王、小闯。老太太已经在殡仪馆死去了,要不然这里准还有她老人家一位。
“你看我都认得你们,当然不是外人啦!”
梁库张大嘴巴,不知道怎样回答,这家伙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朝歌听的更是心惊,看样子此人真的好像一直在跟踪着自己几个人,但为什么隐藏了这么久才露面呢?
在殡仪馆炼烟老太死的时候,他就应该出来了,却一直跟踪到此,显然连功力了得的看门人老张都没发现,可想而知其更加深不可测,不由得又重新看了看眼前的这位柳条肩。
既然一开始柳条肩就表明自己是为了神易宝藏而来的,那一定是来者不善,趁着和朝歌对话的工夫,蝎子眼和老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偷偷掩到背后,四手齐上抓住了柳条肩的肩头。
朝歌深知此人必有异术,否则也不可能在一路的刀山火海中隐藏自如,想要阻止老王和蝎子眼的偷袭已经来不及了。
两声惊呼中,老王、蝎子眼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已经被齐齐削落在地,柳条肩却还是那个姿势站在那里,不同的是,手上已经多了一把三寸多长的短柄尖刀。
朝歌猛然回想到,炼烟老太曾讲过一段有关八门各门的事,其中死、杜两门为前锋,死门负责刺杀,杜门负责打探渗透,通常两门协同作战。死门用的是短钩,杜门则是匕首。
眼前这位柳条肩对众人消息了解的如此清楚,功夫了得,使的又是酷似匕首的短刃,此人会不会就是杜门中人呢?
一想到当初殡仪馆中如果不是炼烟老太突出奇招,自己一帮人在死门老张面前真是毫无还手之力,显然这位柳条肩与老张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不禁忧虑。
如果光是自己一个人还好办些,无论是硬来还是软招,他都好自由发挥,可目前却还连着一帮子人呢。
可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些不太像杜门之人,既然死、杜两门协同作战,而且柳条肩也承认了一直跟踪在后,那为何在死门老张临危之际见死不救?
那不成了隔山观虎,坐享渔利?
见朝歌盯住自己一脸沉思,柳条肩知道自己身分大概已经被猜到了,轻轻摆弄着挂血匕首,干脆承认:“好!既然家伙都亮了出来,我也就不和你们猜谜玩了。你们应该听说过八门的一些事情吧,我就是八门中的杜门中人。”
此话一出,等于判了众人的死刑,当初死门老张的厉害,至今还让众人记忆犹新。
古傲更是放弃了最后一点侥幸抵抗之心,唯独没经历过殡仪馆险恶的小闯,两眼虎虎逼视着柳条肩,看样子大有上前挑战之意,却被梁库死死的拽住。
因为梁库知道不要说是小闯,就连术力强大的朝歌都无能为力,就更别提一双肉拳的小闯了。
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在八门人面前,也无非像是菜板上多了几块肉而已。天性乐观的梁库也不免懊丧起来。
见众人的灰心之色,柳条肩很是得意,笑道:“既然挑明,那我可要和大家约法三章了,我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有话好好说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呀!”
这话从柳条肩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柳条肩指着正在让吴姨包扎伤手的老王和蝎子眼道:“就像他们,第一次犯错罚两根指头,第二次犯错罚四根指头,第三次犯错……十根指头可就不剩什么了。各位要记清楚些哦!”
朝歌冷冷道:“这里没人有资格来定规矩!”
柳条肩咯咯怪笑:“咯咯,我的未来神易大人,我可没敢给您立规矩,这全是针对你这一帮跟班的,我也是为了能跟他们好好融洽相处呀!
“我知道你的脾气,也没指望你能赏脸给我,神易宝藏的事慢慢商量,眼下这不也有许多宝藏吗?来陪我到处去逛逛。”
说着,他向梁库招招手。
梁库板着脸没动,他脾气虽倔,却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尤其是当你明知道任何反抗都无济于事的时候,不如干脆慢慢陪他一起玩,说不定就想出什么对策来了。
想到这里,梁库忽然哈哈一笑:“哈哈,好啊好啊,这地室复杂得很,没人带还真不行。”
梁库这一走,朝歌自然要跟着,朝歌一动,众人也当然随之上前了,古傲本想一个人偷偷留下,但一看连心上人小叶都跟着去了,自己哪还有脸偷生,况且就算留下来又能躲到哪去呢?
于是梁库就像一个蹩脚导游似的,领着柳条肩,带着一众人,一个地室一个地室的逛了过去。
梁库一路上指指点点嘴上不停,一直讲到舌头发麻,终于逛遍了所有地室,最后来到了所处中心位置的石室。
柳条肩拿着还剩两颗长生丹的碧玉长匣,脸上掩饰不住的狂喜。
梁库在讲说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并没说出长生丹的剧毒之处。
从柳条肩的惊喜神情上看,显然也并不知道,看来在地室中的这些日子柳条肩为了隐秘,一直是藏在小楼洞口处的,下来的时间并不长。
此刻柳条肩正有着诸多幻想,心中痒痒,实在想试试这传说中长生丹的药力,但又疑心此丹有诈。
因为看玉匣中的凹痕,长生丹应该有三颗才对,怎么就剩了两颗?另一颗哪里去了?
眼见问及梁库诸人时神情闪烁,心中就更加狐疑了,本想找个人来试试丹药,又有点心疼,万一这千载难逢的灵丹是真的,那可不是天大的浪费!心下决定还是先留着再说。
转而又想起丹室石柜中那保存完好的诸多丹料、丹丸,说不定也有跟这长生丹相似功效的灵丹妙药。
心中大喜情绪激动,赶紧又让梁库带着去丹室。
每个人对宝物的偏好有所不同,女人爱首饰,男人爱黄金,对于这位似男非女、超级自恋狂的柳条肩来说,能让自己长青不老的丹药自然排在首位。
不过梁库没想到的是,这次带路丹室,险些成了一次噩梦。
石柜总丹药虽多,但各个名字古怪异常,其中有一种名为“炼脏丹”的,位置摆放极为精心,显然当初设置之人极为重视此丹。
柳条肩既想知道药效,又不敢亲自尝试,于是就逼着梁库吃。
柳条肩如此恶毒手段立时激起众人愤慨,纷纷怒言相向。
柳条肩咯咯怪笑:“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有话好好说嘛!如果有哪位想顶替梁库来试药的,我没意见。”
众人愤慨归愤慨,可一提到顶替试药,却没一个敢走上前的。
“我来。”朝歌上前了。
柳条肩急闪身挡住朝歌:“呵呵,很够义气呀!我可不舍得你呢!就算你已经告诉我神易宝藏,我也照样舍不得你呢!”
朝歌心思一转:“好!你答应我放过这里的人,我就告诉你宝藏的秘密。”
柳条肩笑得极开心的样子:“呵呵,我的神易大人,你可别拿小人开玩笑了。跟了你这么久,我最清楚你的脾气了,别是编个好听的故事哄我。神易宝藏的事我不急,只要你好好的在就成了。
“丹药和宝藏是两码子的事,我现在要知道的是这丹药的功效。”
朝歌眼中怒火爆射,慢慢道:“我想让你知道一件事,如果梁库有什么损伤,就算追到阴曹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你!更不要提宝藏二字了!”
柳条肩也忽然满眼阴毒道:“我也想让你知道,几百年来,我们八门中人自从贪念上神易宝藏那一天起,就没准备有什么好日子过了。赌赢了算赚到,赌输了也算甘心!”
就在这一刻,柳条肩又变回了那副蛇眼鹰勾鼻的面相,加上阴森语气,顿时让室中气氛恐怖异常。
梁库了解朝歌的脾气,别看他平时冷静异常,可一旦爆发起来,那可是连虎牙都敢拔的主儿,能听到刚才朝歌兄弟深情的几句表白,他梁库就算死也瞑目了。
想到这,他拿起炼脏丹就放入口中,嚼也没嚼就咽了下去。
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一起大眼瞪小眼的盯着梁库看,看看这有着古怪名字的炼脏丹,究竟会在梁库身上生出什么效果来?
可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梁库一个响亮的屁,这还只是个前奏,续而大屁、小屁、闷屁、响屁,经由梁库的肠头两腿间一路连珠不停,直惹的众人想笑。
梁库开心的乐,看来这药失效了。
正当满怀期望的柳条肩懊恼之际,所有人都开始迷糊起来。因为杜门人术力最强,所以最后发作,看到所有人的古怪表情后,才发觉梁库的屁有古怪,但为时已晚。
原来炼制炼脏丹的这代祖师,突发奇想以人为锅来炼烟,因为人的胃口也像一口人锅,利用药物的各种反应而产生的妙用,本来这屁是不能放的,憋回去可疏通百脉,现在却被梁库当屁给放了。
唐代以前的丹药大多都有致幻成分,经过梁库五脏六腑这么发酵一加工,致幻效果就更加有滋有味显著异常了。
又因药力是在梁库体内发酵的,早产生了奇妙抗体,此时只有梁库是清醒的。
不容分说,梁库解了自己裤带就把柳条肩捆住,又担心他术力强大可以挣脱,又从长生丹上抠下一点粉末,捏着鼻子烤成烟给柳条肩闻了,烟量控制适中,既不会死,又能让他僵直不动。
现在梁库反过来用丹药威胁柳条肩说实话了,没想到这家伙还挺倔,一副死也不说的英雄状。
蝎子眼被削了手指,正气急败坏着,拿起那把匕首对着柳条肩比画着:“奶奶的,还跟他废什么话,先让我割他一只耳朵泄泄气!”
没想到这招还真灵,超级自恋的柳条肩一听要割自己宝贵的耳朵,立时吓得抖个不停,不用多问,早把知道的一切招得干干净净。
原来真有个奇玉婆婆存在,而且古镇地脉被封并非如朝歌想像是八门所为,而是那个奇玉婆婆不知道为什么催动大阵与八门各门掌使斗术导致的。
八门人之所以不急于出手,是因几门中的重要首领被奇玉婆婆一同困在一处秘密地宫中,几年来全门无首,各揣心腹,只勉强控制了古镇周边,想等朝歌与众术人被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动手。
柳条肩的跟踪并不是杜门计画中事,完全是想为了独吞神易宝藏,所以行事处处小心隐秘,就连眼看着死门老张临危仍是不救。
不过这也好,柳条肩的隐秘行事,相反多少保证了朝歌等人的行踪安全。
但此处毕竟已经被八门中人发现,虽说就眼前看消息并没扩散,但谁也保不准再冒出一个更厉害的角色来。
了解内情后,让朝歌有了一个突围新计画。他想联合潜在势力打到地宫去,救出奇玉婆婆,知道最终真相。
这时,擅长无赖骗局的古傲派上了用场,他还是选定烟自熏,因为经过那次见面后,尤其当发现了他那三个貌若天仙的宝贝女儿后,古傲忽然发觉烟老头大有可被利用之处。
计画归计画,这次出去还是应该有些准备,否则还没靠近烟自熏家就已经被发现了。
有人提议能不能仿制出炼烟老太那种具有可怕攻击作用的毒烟。
可惜的是,因为明代祖师所有准备的一切都是为了长生丹,那种可以置人死地的毒烟,都是为祖师所不齿的旁门左道,所以没见成丹及丹方,药料更是不备,朝歌也只能尽最大限度的多炼出些大补丸来,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空闲期间,有人又想到柳条肩那可以瞬间变幻的面相。
在蝎子眼的威逼之下,众人又知道了一个有趣的秘密,柳条肩的面相变幻,原来是一种利用导引调息的秘传古本的变相术,要诀全记在一本小册子上,藏在柳条肩胸前。
要说这奇妙变相术也不是杜门祖传的,而是柳条肩多年行走术界中偶然发现盗取来的,所以习练还不纯熟,一生气就变回原来模样。
古傲和小叶看的眼馋得不得了,古傲第一个想变的就是超级大帅哥汤姆克鲁斯,而小叶最想变的就是韩剧明星,两人都想一试,怎奈那需要相当的导引基础才行。
朝歌拿起那本小册子仔细看了一遍,其中原理基本是用了导引中的某些特殊控气法,从而控制和移动面部肌肉,达到改变面相的效果。理论上虽然看似简单,实际运行上,如果没有远祖亲传的秘法要诀,恐怕比登天还难。
但这些却正是朝歌所具备的,一定的导引根基,超强的心理素质,相信一旦习练,必定远远胜过柳条肩。现在外面追踪朝歌的术人如此之多,如果能利用变相术改头换面,未尝不是一时之计。
只是这变相术功法颇繁,想必不是一天两天就有所成的。朝歌把小册子揣入怀中,以备后用。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即将要爬出地室重见天日了,如何处理一直被困僵硬的柳条肩成了棘手的事。
如果丢之不管吧,时间长了一定毒发身亡;如果就此放了,那又绝对是危险之事。
蝎子眼提着锋利匕首恨恨道:“这个鸟人,害的我少了两根手指,杀了他也不为过。”
同缺了两根手指的老王,相比起来温和多了:“哎,要我说看他那副超级自恋的模样,干脆在他脸上划几刀算了。保准他再没脸出去见人。”
蝎子眼一时冲动,提刀作势在柳条肩的脸上划来划去,本只想吓唬吓唬他,解解断指之恨,没想到柳条肩惊吓过度,竟然气绝身亡了。蝎子眼就怀疑自己是被老王利用,典型的借刀杀人。
众人终于爬出地室,小心潜行,好不容易又来到了烟自熏的那座与众不同的宅院,却忽然发现到处残破不堪,大门敞开,家俱损毁,好像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正当众人准备离去的时候,朝歌发现了一个不对的地方,房子装修得颇新,损毁的家俱、电器却极旧,乍看上去因为凌乱不觉得怎样,但仔细一想就有问题了。既然装修如此,家俱应该配套才是。
古傲在此基本上就继续发想,马上理会到了,瞧那烟自熏一脸腊肉相,一见扔石头就害怕的样子,就知道是个跟他古傲一样的财迷吝啬鬼。
一定是把平时不舍得扔掉的旧家俱用上了,摆出一副人去楼空的假象,嘿嘿,没准正藏在什么地方偷看众人呢。
古傲坏水又冒出来,寻了火来,要把整栋房子都烧了。这才把烟自熏逼了出来。
朝歌表明来意后,还是被烟自熏一口拒绝了。
这时该轮到古傲上场。
他无赖似的就地一坐,哪也不去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这下烟自熏可愁死了,最担心的就是三个女儿,但几个女儿却要极力帮助朝歌。她们外表活泼可爱的有如小仙女,但个个火药的本领厉害,从小就已经让老爹头痛不已。
没办法,先把朝歌等人安顿好后,烟自熏开始琢磨着把镇上看上自己家女儿的三个大家族拉进来开个会。
看情形,八门力量的确比以往衰落了,集合多方力量没准真能搏上一搏。为了几个女儿也只能这样了。
这三个家族很是有趣,一个是武术不见得如何高明,但人缘交际却极广的太极门,掌门老头子杨如海为人真是如太极般左右逢源。
第二个家族是擅用幻术的神偷,所谓幻术就是利用五种颜色的微妙关系变化,对人产生一种短暂的视觉障碍,从而达到逃脱。
谁也没有想到尖嘴猴腮的神偷,其儿子却俊气得很,和烟自熏的二女儿相恋很深。一直阻挠的原因是他家的背景不好。
神偷狡辩说那是祖辈的事情了,现在早不干了。杂家就挖苦说,是不在这里干,却到外面去干了。
如果能得到神偷家族的帮忙四处渗透,很有可能找到奇玉婆婆被困的地宫。
第三家是镇里最大连锁超市的老板,还没等烟自熏去请,就已经自己来了。
他听说两位最有竞争力的亲家一同去开会,这好事当然不能落下他。至于开会的内容是什么,他并不知道,大概也许应该跟儿子的婚事有些关联。
他却不知道,烟自熏看上的是他家超市中的水和粮食,正解决了越见壮大队伍的后勤问题。
三加一,四个老家伙的秘密会议开始了,但当烟自熏全盘说出脱出计画的时候,结果没一个同意加入的。
明摆着这不是拉他们下水嘛。
但第二天,三人又都回来了,没办法,他们不忍心看着未来儿媳葬送在自己眼前。
烟自熏就骂,帮忙归帮忙,我可没答应准把女儿嫁给你们啊!
一场终结之战即将展开,朝歌立在夜窗前凝目远视着满天繁星,那个有着神秘背景的奇玉婆婆,究竟会给他一个怎样的真相呢?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51
正文 第十集 百年之约 第一章 鬼焚
烟自熏的三个女儿,不但在镇子里是出了名的漂亮,就连她们的名字都与众不同。大女儿烟飞云,二女儿烟飞雨,三女儿烟飞天,彼此各差一岁,嬉笑打闹,都是一样的莺歌燕语,一样的鲜活灵跳。
无论镇子里怎样的愁云惨雾,也不管烟自熏那老头如何愁眉苦脸,但凡只要飞云、飞雨、飞天三姐妹在院子一出现,烟自熏的这一亩三分地,立时乌云散尽艳阳高照。
而此时,院子里最为之深深陶醉的,当然就是烟老头的那三个尚未确定名分的未来女婿了。
这三人便是,大女婿太极老掌门高满朋的儿子高劲松,二女婿神偷梁满仓的儿子梁少君,三女婿连锁超市老板王大发的儿子王超发。
一经加入,这三家可谓鼎力相助,全心投注于对抗八门的事务中。
而这段筹备期间朝歌是不能出面,避免被八门之人查缉到,泄漏事迹。关于朝歌在此密谋对抗八门的秘密,自始至终就只烟自熏和他的三个亲家知道,对外则完全是以自卫的名义来组织人手的。
如今的广元古镇已经彻底面目全非,因为找不到朝歌,许多术人以查找朝歌的名义开始了大肆抢掠,人人自危。
全镇有着二十三家连锁超市的王大发,自然成了哄抢对象。
幸亏王大发早有准备,进行了众多保护措施,用他自己的话,把这次行动定名为“广元镇王记连锁超级市场保卫战”。
这场保卫战,除了太极门和神偷世家的倾力相助外,烟自熏那诡异莫测的烟术,更是让术人惊恐万分。
在这场规模浩大的超市保卫战中,烟自熏的众多致命烟毒,给众术人留下了永生难以磨灭的印象,而其中最诡异难以形容的,就要属烟自熏的镇宅之宝“牵机爆”了!
一直到许多年后,幸存下来的那些术人心里,还烙印着这样一段极端恐怖的回忆。
那夜微风撩人,星空晴朗,一轮皓月斜挂在广元古镇上空。
此值良辰美景,术人们两三结伴、四五成伙的,相约到镇中心最大的一家王记超市前。由于停电,往日喧闹的超市,此时静静的安卧在月光之下。
没有灯光,没有守卫,术人们原本以为需要小费周折的行动,现在好像演变成心情舒畅的免费采购了,有的术人甚至提着大筐开始哼着小曲。
可就在他们迎着温柔夜风,准备进入超市进行一次酣畅淋漓的物质享受时,忽然有人发现,走在最前面几个人的身上,好像燃起了柔和的蓝绿色小火苗。
这种火苗很短,有点像经过修剪的生日蜡烛,而且很均匀,当一片这样的火苗连成一片的时候,给夜下远处观看的人一种很美的感觉,就像一个人穿了一件散发着柔和的、泛着蓝晕的长袍。
很快,他们发现自己身上也燃起了这种美妙的火苗,更加奇妙的是,所有出现蓝色火苗的地方,衣服不燃、皮肤不痛,真不知道这是一种火苗,还是术人们的幻觉。
但接下来让他们恐怖至极的事发生了!
那火苗渐渐由蓝色变成了淡绿,衣服、鞋袜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可火苗下的皮肤却慢慢变了颜色,由浅变黑,由黑变焦,最后是皮开肉裂。
当事人这才意识到,他们的皮肉正被这种不痛不痒、甚至有点可爱的小火苗,慢慢烤烂烤熟。
他们欲喊无声,求救无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如何解救。很多人就这样眼睁睁的被烤成了一具焦尸。
有些够狠的,干脆把已经燃起蓝色小火苗的胳膊或是腿,齐根砍下,才幸免于难。
当时的场景,真如同一个无声燃烧着的地狱。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当时遭遇的是烟氏“牵机爆”的一个变种。原本由人体皮肤酸引爆的烟气,经过稍稍调改,就成了现在这种更加隐秘诡异的东西。
幸存下来的术人每忆及此,都浑身颤栗,他们给那恐怖的蓝火苗起了个刻骨铭心的名字----鬼焚。
此夜遭遇,极大地打击了术人的嚣张气焰,藉此机会,高满朋正好联络更多的人加入。
他的理由很简单,不想参与八门与神易后人争斗的弱势群体,为了抵抗疯狂术人的侵扰,完全可以自己团结起来。
交游广泛的高满朋,首先把目标锁定在武术界。
广元古镇的武术界里有位德高望重的通臂拳掌门吴敬儒,吴老爷子早年因一拳打飞了一头彪悍的疯牛而名声远扬,引来无数后辈拜师学艺,也同时招来许多好勇斗狠的武人挑战。
吴老爷子虽然拳技高深刚猛,却为人谦和,收徒可以,从来不与人比武,这更加博得武术界的敬重。
同时,也没人怀疑过吴老爷子的拳法如何,因为他虽然从来不与人比武,但有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得意徒弟----山虎。
山虎十五岁得全国武术拳术冠军,十八岁得全国搏击散打冠军,二十一岁就被破格聘请国家警队总教练。
如果朝歌阵营能把这位吴老爷子争取到手,最保守估计全古镇三分之二的武人必将投靠过来。
但有一个棘手问题是,吴老爷子嘴上虽不说,但心里却极看低不练拳技、只练嘴功的太极高满朋。而高满朋平时所交的各路朋友,也大多是讲排场、好面子,手底下却没什么真功夫的人,因此神偷、超市两家很不看好高满朋的这个主意。
高满朋却认为说动吴老爷子并不难。
在术界中,虽然很多祖辈都是跟随楚风和八门贪图神易宝藏的,但几百年后的今天,这种祖上意识有很多都淡泊了,太极门就是个很好例子,且其历代出了许多德操兼备之士,吴敬儒吴老爷子就是其中典型。
更加上如今镇上遭此大乱,有志之人早已担忧,只要有个牵头的,术界武人中一定会有很多挺身而出。
但现在的问题是,高满朋要想说动吴老爷子,就必须拿出些真本事出来,否则真不够资格说话。
朝歌虽不露面,却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局势。
目前的形势正在渐渐的朝有利方向发展,八门似乎摆明了任你窝里斗,他们只要死死的把住周边,到时候渔翁得利就成了。
这在另一方面却给朝歌等人带来了契机,不断有术人被争取过来,虽然他们的目的暂时还是联合自保,但只要力量越来越大,迟早有一天可以跟八门分庭抗礼。
如果真能把这位吴老爷子争取到这边来,相信朝歌一方的力量一定会急剧膨胀,距离反攻那一天也就不远了。
只是谁又能堪此大任,来请动这位吴老爷子呢?朝歌虽一身术力,却对武术一窍不通,只能在暗中关注,无法出一臂之力。
正为此事思索,高满朋笑呵呵的推门走了进来:“牧兄弟,我想来想去,能请动吴老爷子的就只有你了。”高满朋虽然比朝歌大了许多,但在朝歌面前一点都不摆架子。
一是因为朝歌岁数虽小,可来头却大的很,要论最有资格摆架子的,应该是朝歌;二是高满朋平日就是好交朋友之人,所以待人不分老幼,总给人一种很平易近人的感觉。
朝歌不明白高满朋此话的意思,目光疑惑,自己既不懂技击之术,又不能公开露面,怎么当此重任?
高满朋呵呵笑道:“小楼一战后,牧兄弟你的威名就远扬了,虽然对技击术有点生疏,但据说神力无比,抡起棍子可以把一百多斤的大活人打飞。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兄弟你一定术力不浅啊!”内力和术力,都是通过修习吐纳导引而练就的一种内在力量,所不同的是,纯粹武功上的内力大多运在拳脚上,而术力则多与地势风水结合。
高满朋是颇懂术数的武人,所以常把内力术力混说。
朝歌淡淡道:“不浅谈不上,初学罢了。”高满朋:“哈哈,牧兄弟就不要谦虚了。我仔细比对了一下,兄弟你虽然不懂技击,但要论内力的深厚程度,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绝对是找不出第二个的。不敢说比吴老爷子高,但估计也低不了多少。”朝歌不喜欢废话,他晓得高满朋应该知道他现在暂时还不能公开露面,但高满朋仍找上他,相信一定另有缘由,也不多问,等着高老太极继续说下去。
果然不出所料,高满朋接着说出了他的全盘计画。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要想请动吴老爷子,就必须出动一位有真功夫的人物,而太极门里有一种极高深的技击术----推手,高满朋此来就是要把这门绝技传给朝歌。
此术几乎把太极门以柔克刚、后发制人的精髓,全部融合到了实战之中,深谙此术的太极高手常常貌不惊人、举动平和,可一旦与人交手,立时能让对方如同陷入可怕的泥潭中,且对方越是挣扎,陷得越快。
因为太极推手的拳理,完全是缠黏周转、顺水推舟,就算你是头刚猛的狮子,一旦陷入也无计可施。
虽说推手之技高深莫测,但招数却简单的很,最重要的是体会“黏、带、捧、挤、推”这五个字诀上。
内力越深推手越强,虽然招法简单,却因为内力耗时,能把此术练到高深境界的可谓凤毛麟角。所以太极一门繁衍到现代,已经大部分沦落为老年保健体操式的运动。
看着早晨公园里慢慢打着太极的老头子、老太太,又有几个知道,太极拳曾经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技击术?
这却恰恰正适合已经具备深厚内力的朝歌。高满朋的推手功夫虽然不深,但还原封不动的继承着祖师传下来的推手要诀,没日没夜的和朝歌泡在一起,讲述拳术精要。朝歌本就资质超人,没多久便把推手练得有模有样了。
而此时,朝歌体内充沛的五行术力中的“水术”,正好派上用场。
也许是以柔克刚的太极拳理与五行水性最相合,每每专心练推手时,那水行术力便自然在体内运行起来,打到忘我处,真有隐隐滔滔连绵的水势之声。
高满朋不禁连连暗自惊叹,多少个太极高手苦练几十年,也未必有这样的造诣,却被这青年只几天的时间,就轻易练就推手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赞叹之余,更加坚信自己只练嘴功不练拳脚,实在是明智之举。
至于不能公开露面一项,高满朋也早想出了办法。
这次用朝歌请吴老爷子出山,主要还是以比武的形式。比武的时间尽量选在晚上,比武的陪从也只有太极门人,并且要给朝歌进行乔装改扮一番。
因为朝歌这次出面,是以太极门高满朋的一个远方师弟身分出现的,所以在容貌上要老许多。
这个任务,自然就交给了烟自熏的三个宝贝女儿,在她们的细心修饰之后,夜光之下远远看来,朝歌还真像一位冷静沉思的中年俊生。
再加上朝歌这几日修习那本“变相术”颇有心得,虽然还无法像杜门、柳条肩那样大变五官,但稍稍改动已不成问题,配合飞云、飞雨、飞天三姐妹的细心装扮,即便是大白天,也很难让人认出朝歌的本来面目。
如此一来,朝歌彻底解决了不能露面的限制。
高满朋干脆策划朝歌在向吴老爷子挑战之前,先挑一、两家武馆热热身,一是为了锻炼实战经验,二是炒作名气。
最先过招的当然是高满朋的那班朋友,开始时大家还有意相让,到后来就是使出吃奶的劲都无法打败朝歌了。
接下来,已经易容的朝歌开始四处踢馆,竟然所向披靡,立时在古镇掀起了一场不小的太极风,都盛传太极门出了一位武学奇才。
这搞得朝歌哭笑不得,本来醉心音乐的他一事无成,相反在最初排斥的术数上极具天赋,现在更没想到在武术技击上会有非凡表现。
不过在远离震耳欲聋叫好声的夜里,冷静后的朝歌同时也感觉到一种无奈,一种仍无法摆脱命运轨迹的无奈。
尽管朝歌的名头如日中天,但高满朋比谁都清楚,单凭朝歌现在的功夫,还不能肯定在吴老爷子面前讨得好处,对于技击一术,朝歌还是太嫩了,况且这些日子所交手的人,都根本无法跟吴老爷子相比。
也就是说,在高满朋的心思里,这些天所做的努力,并非预想朝歌能占得什么便宜,只是想让吴老爷子觉得,自己这帮人并非全是光说不练的乌合之众就成了。
在众人的期盼和复杂心情中,朝歌与高满朋上路了。
此次比武朝歌不能使用隐身术,因为过于诡异的表现很容易泄漏身分。能否让老爷子另眼相看,只能靠朝歌的临场发挥了。
吴老爷子的小四合院不大,清堂瓦舍,柳绿扶墙,静静的又隐隐飘着茶香,真让人恍惚以为来错了地方,不敢相信已经天翻地覆的广元镇里,还有这样的所在。
因为山虎公务繁忙,此次并没赶上古镇剧变,宅院中目前只有年纪尚轻的徒弟和吴老爷子。
要是放在平常,高满朋连门都进不去的,这次完全是借了朝歌的光。
吴老爷子也听说了这位被称为奇才的太极门人。开始时并没相信,还以为是高满朋那帮乌合之众在瞎起哄,后来听说连最有实力的武馆门派,都被这位太极奇才给拿下了,这才不得不正视起朝歌来。
落座几句寒暄,高满朋以古镇全百姓的名义请吴老爷子出山,言辞诚恳、略带激动,当然不能提比武的事,赐不赐教的,还要看吴老爷子有没有这个心情。重要的是让吴老爷子能正眼相看,能认真考虑就达到目的了。
吴老爷子待人客气,话并不多,心中也明白高满朋的用意。
多年不与人过手,此时难得一遇这样的太极奇才,吴老爷子竟然主动提出要与朝歌切磋切磋。
吴老爷子果然非比寻常,刚一交手,朝歌就感觉到了莫大压力,但没想到的是体内术力遇强则强,立时汹涌澎湃起来,虽然技击术不够精妙,但在内力上却有了弥补。
游斗几十招后,朝歌渐渐身心相合,无须刻意对解,只把太极中的“致水”之理发挥得淋漓尽致,或潺潺小溪,或奔涌江河,或明静如渊,或广阔似海。
而吴老爷子简洁刚猛的拳招或如奔牛,或如狂马,或如巨石出海,或如龙尾拍岸。本来拳拳到肉最实际的散手技击,此刻在朝歌两人手中真有如惊心动魄的自然奇观。
技击之术能到此境界,实在有些疑非人力了。已经沉浸境界中的朝歌心意悦然,竟忘了是在比武切磋。
更没想到的是,术力毕竟与武人常练的内力有所不同,一旦旺盛到极点,势必会影响对手的五行命局。
就在相持状态下、不知不觉中,吴老爷子体内发生了错乱,向来沉着谦和的表情,开始呈现可怕的变化,一时盛怒,一时焦虑,完全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出拳越来越无章法。
对招中,几次朝歌都有机会取胜,但最终没有出手,同时也觉察到可能是自己爆发的术力,引起吴老爷子的负面作用,及时收手,这才免去进一步恶化。
朝歌的武技及人品,终于打动了吴老爷子,同意加入进来,并且统领术界中的武人,公然以“还我古镇”的正义之师与八门对抗。
再加上朝歌和烟自熏的多方联络,让广元古镇对立双方的力量发生了根本性改变,朝歌等人从最开始的到处躲藏,到现在已经是势均力敌了。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以为,凭朝歌和吴老爷子的联手,完全可以带领术众独闯,对八门实施全面反攻了。
但一个突发事件,让所有人都改变了看法。
八门似乎一直在注意着高满朋这股新生力量,尤其是朝歌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武学奇才。于是伤门派出一个使者,试图联合高满朋一同携手控制古镇。
偌大的八门,只派出一个守护使者来谈判,高满朋觉得八门从骨子里没瞧得起他们,于是带搭不理。
而使者也看出高满朋的态度,干脆向朝歌挑战,直接摸底。
在朝歌看来,这大概也是八门的意思,一是对自己进行摸底,二是想杀杀太极高满朋的傲气。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老爷子又为朝歌等人讲述了八门更加细致的情况。
八门中,除了休门专司财务不习术类外,还剩下生、开、惊、伤、杜、死、景七门。按照八门的原始建制,生门为核心,开门为副使,惊门和伤门为护卫,杜门和死门为外缘,景门为敢死队。
另外每门中又各有八神,与八门正好相合成八八六十四卦之意。他们分别是:直符、滕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
其中直符为八神之首,每一神的前额左上角,都隐藏着相应的图腾刺青。直符为象,滕蛇为蛇,太阴为蝙蝠,六合为鸳鸯,白虎为白虎,玄武为青龙,九天为凤,九地为凰。
此次与朝歌交手的伤门使者,前额处隐藏的刺青隐约像条青色古龙,相信就是伤门八神中的青龙。
经此一说,朝歌又暗自回忆了一下,曾怀疑是死门之人的老张头。印象中,老张头始终把头发压的很低,虽然无法看到刺青的痕迹,但相信也是死门的八神之一。
按照技击术的特点,除了每门的掌门直符不可推测外,其他七神虽然各有所长,但造诣大家都差不多。
想一想当初与老张头对斗时,朝歌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但没想到只个把月的工夫,朝歌的技击之术竟然快与那名使者追成平手!如果此时老张头还在的话,看到如此奇事,真不知道他要做何感想。
朝歌虽勉强跟那使者打个平手,可他心里明白,能有此结果纯是因为那伤门之人,不知为何竟有意相让。
朝歌这才意识到八门的厉害处。因为大家修炼的都是术力,他们对朝歌的发功干扰有着相当的抵抗力,再加上实用凶狠的技击术,如若不是对方相让,朝歌必然会败。
虽然从一对一的角度看,朝歌和吴老爷子确实可以勉强应付一阵,但却不要忘记了,八门八神合起来有六十四人之多,这里还没有算上始终未曾出面、更加可怕的每门掌门之神。
就算多年来因为奇玉婆婆的封脉之局,让八门群龙无首,逐渐松散,但余下之神总归也有个二、三十位,相当于又二、三十个朝歌和吴老爷子,这还没包括八门下面的附属术众,如果八门不是群龙无首并且集中力量封锁周边,恐怕朝歌一方早已抵挡不了。
如果唯一有可能战胜八门的力量,就是朝歌可以使出五行六甲大掌诀,但前提是必须解开古镇的被封地脉,否则无法催动风水之力。
可这又谈何容易。
还有一点对朝歌一方更加不利的是,一个残酷的现实问题。
八门的人掌握着城镇周边,粮食水源充足,而朝歌一方近万人被围在中心,本来这个临时组成的团队里面,有许多倒戈过来的术人,若粮食日见短缺,恐怕人心最终涣散,甚至自相残杀,到时不堪设想。
这一日,朝歌仍立在窗前苦思应对之策,忽然一声闷响,震动中,窗户上的玻璃都险些碎掉,众人纷纷惊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6:52
正文 第十集 百年之约 第二章 地震
满脸熏黑的烟自熏,从研究各种烟药的地窖中冒着烟爬了出来。原来他老人家在地窖中做着实验,试图把牵机爆的实用性更提高些。
这牵机爆有个局限处,是依靠风向把烟气汇聚到目标处,然后通过目标处人体肌肤散发的酸气引爆,但如果当时的风向相反,那便无计可施了。
这几天烟自薰就是一直在研究这个,即便是风向不对,他也想这种牵机爆照样能发挥威力。
起初设想一种弓箭式的投弹器,把点燃的丹丸发射到目标处,这样虽然解决了风向问题,却明显有两个缺点。
一是弓箭落地明显,隐蔽性差,容易让对方发现;二是弓箭大多走直线,而许多目标颇拐弯抹角,准确和渗透性都不如随风而去、无孔不入的烟气。
最后终于让老烟想出一个绝招来,利用遍布全城的下水管道,用定向鼓风机把牵机爆的烟气顺着底下管道,输送到想要攻击的任何地方。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底下水沟中的腐败物质散发的酸气,提前引燃了烟气,狭小的管道里烟气迅速膨胀,乃至爆裂开来,如同一次小小的地震。许多埋着管道的地面表层,都因爆炸而塌陷了下去。
目睹此景,朝歌忽然心中一动,能不能利用人工制造的一次定向地震,来解开古镇被封的地脉呢?
虽然朝歌还是没有弄清,奇玉婆婆究竟是用什么手法封住地脉,但大致原理他却能推想出来。
如同一位高手封了人的穴道,令人体的经络循环发生堵塞,从而导致机体功能发生紊乱,甚至停顿。
风水也像人体一样,石为骨头,水为经脉,土为肌肤,草树为毛,地势起伏则好比人之五官体态,同样的,风水也有着奇经八脉以及神经枢纽的穴道。
而地震则是利用深层爆破,由内而外的来一次大范围颠覆,只要力量恰到好处,完全是可以冲破被封的风水经穴。
到时候地脉一开,朝歌的左右大掌诀就可以发挥可怕的威力了。想到这,朝歌仿佛看到了巨大希望,心绪不禁一阵涌动。
解开风水经穴之前,朝歌首先得给广元古镇的风水把把脉。
这对此时的朝歌并非难事,刚到古镇那段时间,他就已经对这里的地势起伏、河流走向,以及建筑分布,有了很详细的实地了解。
现在重新整合一下,古镇的风水经穴,就如同一个完整的人体经络图,呈现在朝歌的脑海里。
为防这次人造地震对广元古镇无辜人群造成过大伤害,朝歌与烟自熏煞费苦心,钻研爆破的力度和爆破点。
慎密繁重的筹备工作在紧张的进行着,除了朝歌和烟自熏两名当事者,几乎没人知道这两个人在古古怪怪的做些什么。
与此同时,广元古镇也正在各个角落出现了各种奇怪的征兆。
这一天,烟自熏大院里那片茂盛的含羞草叶子,忽然在大白天的全部张开了,到了夜晚,叶片又全部自动闭合。
这显然有点反常,因为按着含羞草的生物规律,应该是白天叶子紧闭着,夜晚叶片才应该半张半开的。
最先发现这一怪兆的,是烟自熏的三个女儿飞云、飞雨、飞天,起初还觉得好玩,欢叫着招来众人聚到院子里围观。
因为忙着制造人工地震,朝歌也并没太在意,直到越来越多的怪兆出现,尤其是发现鼠类的明显异常反应,大老鼠成群结队叼着小老鼠乱跑、黄鼠狼大搬家,朝歌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种状况,以前在牧家村最后一战时也出现过,那是因为土行族在牧家村周围进行大范围的风水设局,导致地气紊乱。
难道此刻,广元古镇也有人在大范围的设局吗?
仔细一想也不对,地脉被封又何来设局呢?
但当朝歌把这些征兆和含羞草的异常反应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不禁一震,他联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地震!
为求证实这种猜测,朝歌通过镇地质局进行深一步的调查。此刻镇中心地带几乎都控制在朝歌一方手中,所以进出很是方便。
在这里,朝歌很快找出了极完备的地质资料,广元地区所在位置正是地震频发地带,历史记录中,就曾有过两次规模不等的地震发生。
更有专家预测,在未来的几十年中,必有一次不低于八点五级的超级大地震,会在广元地区发生。
地震成因有很多,但最公认和多数的成因,是因为大陆板块互相挤压而成。
现在世界上大部分繁华城市,都建在地震频繁或是潜发地带,最典型的,就是日本的东京和美国的三藩市。
这种巧合现象,在风水师的眼里其实并不神秘。
从风水角度看,大陆板块结合处,通常最容易造成地貌出现龙形起伏,无论起伏大小,都表现出生气盎然,地形美观,草木茂盛,这大概也是吸引众多人气的原因所在。
朝歌又迅速重新审视了一下广元古镇的地貌地形,原来并没在意,现在才惊然发现,古镇的风水龙脉正如同一个逐次升高的震波,一条囚困已久的赤龙在暗暗躁动着。
朝歌万万没有想到,一次可怕的天灾、一次毁灭性的真正超级地震,正一步步逼近,广元古镇将面临一场不可逆转的末世浩劫。
古镇中的古怪异兆越来越多了。
此时正值夏季,但本该秋后开花的菊花,家家户户漫山遍野的盛开了。
刚刚结了小果的杏树、桃树,又像是回到了春天,满头枝桠的春花怒放。
郊区的大片竹林突然大面积开花,玉兰也再次开花,一夜之间整个古镇忽然变成花山花海,几乎就连砖瓦石路都散发着一股股百花奇香。
无论是术人还是平民百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奇景惊呆了。起初他们有点不知所措,接着都无法抗拒的深深陶醉其中。
这多少让他们忘记了不久前还愁云惨雾的混乱。
伴随着百花怒放,其他一些异兆也在不被注意的发生着。
距离广元古镇三十公里处即是海岸线,此刻静静翻着细浪的辽阔海滩上,海蟹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海岸,昼夜不去,一动不动。
天空中出现了少有的全天候漫空彩霞,让人如同置身在一个奇幻瑰丽的童话世界。
只有朝歌知道,这是大自然用一种无声绝美,在向人们宣布着死神临期。
朝歌已经放弃继续准备人工地震的各种准备,开始秘密进行震前防范。此刻还不能泄漏消息,那很可能引起意想不到的骚乱。
一直沉浸在花香奇景中的人们,直到发现镇中道路两旁的桐树,无缘无故大批枯死的时候,才觉察到不对。
于是各种猜测充斥城中,直到从不同途径确认这很可能是大地震的前兆,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怖情绪,迅速在古镇中蔓延开来。
但很快,人们又从骚乱中逐渐平静下来,因为目前的态势不得不让他们如此选择。那些试图想逃离古镇的人们,刚刚走出镇中心,便被把守的八门术众格杀勿论。
这反而让朝歌一方的人马更加同仇敌忾,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就在地震过后,一场更加惨烈的大决战势将爆发。
全镇的势力分布大致如下----由朝歌和吴老爷子率领的术界武人大部队,足有三千多人,已经几乎控制了镇子的中心地带。
八门及其属下术众仍旧死死的把守在镇子周边。虽然总体人数和力量上都超过朝歌一方,但因为所控范围太广,短时间内仍然以守为主。
剩下的,就是夹在中心和周边这段更加广阔的灰色地带。
这一地带游弋着数万术众,他们没有首领也没有团结在一起,各为帮派。虽然人数众多,术派诡异庞杂,但因为群狼无首,导致这部分力量分散不均,但却成为了朝歌和八门努力争取为己方效力的对象。
很简单,这伙因为失去朝歌目标,而处在既中立又游离状态的广大术人,无论靠向何方,都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朝歌一方如果想攻取八门领地,这段中间地带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一旦这伙术众被八门争取过去,自己这几千武人真如同泥牛入海了。
所幸这伙术众派别繁杂,鱼龙混珠,多方努力之下,虽然朝歌一方并没争取到他们,同样八门一方也没收到什么实际效果。
实际上他们已经处在中立状态上,反正他们的目标是朝歌,无论靠向谁都没什么好处可言。
甚至更有一部分术众,因为地震的威胁想暂时离开镇中,却遭到了八门无条件拒绝。理由是唯恐朝歌混迹其中,届时不光是八门白费了力气,小楼一战的术众也白白流血了。
遭到拒绝的部分术人虽然心有怨言,但八门的这个理由却也不无道理,只能把这口怨气憋在肚子里。
虽然中间地带表面上的中立,给即将攻出的朝歌一方铺平了道路,但不得不防的是,潜藏在万人术众中的八门中人。
攻击计画是这样的----他们兵分两组,吴老爷子统领的一组几乎是全体武人,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发动大范围攻击,目的是牵制住八门主力。
第二组是在众多武人中精选五位卓勇之士,由朝歌带领,在吴老爷子发动总攻后,这六人在骚乱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直奔八门的核心所在,也是奇玉婆婆的所在地。
在超级大地震的各种瑰丽而又恐怖预兆中,大决战的时刻也越渐逼近了。
短暂的宁静让每个人心绪起伏,他们想起了很多很多往事,唯独没有想到将来,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的将来也许只剩下了三天、两天,或是一时。
有的人家提前为儿女举办了婚事,红红的喜字,红红的喜糖,红红的喜装,就连欢笑仿佛也成了红红的,但不知为何,看上去总欲让人落泪。
烟自熏在漫长的炼烟岁月中,养成了一个喜欢看时间的老习惯。
在他家的正堂北墙上,立着一尊一人高的古董摆钟,他几乎每天都要亲自拿块干净的抹布擦钟。
自从知道大地震就要降临的时候,他擦钟和看钟的时候就更多了。
烟自熏现在已经不必再准备杀伤力奇大的丹药,因为任何人力所为,都及不上自然的力量。
想想他炼烟的经历,再想想这段日子的杀戮,他甚至开始忏悔起来。
自己这胆小怕事的一生,大部分都在毒烟中自娱自乐,从没伤及人命。可因为这一役杀生太多了,尽管那些术人罪恶多端,但死状也实在太过令人寒心。
烟自熏没事边擦钟边就自己跟自己念叨,如果真有报应,他求老天爷报应在他一人身上吧,让他烟老头怎样惨死都成,可千万不要祸及自己的那三个女儿。
就在一片盛开的桃树花海中,古傲终于对小叶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其实古傲是有个有着悲苦身世的人。
他父亲虽然是出了名的古玩混子,但越是到老,就越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洗心革面第一次善心大发救了一个险遭车祸的孩子,自己却被汽车撞了,古傲四处奔走,可竟然筹不到一分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离去。
从那以后古傲发誓----他一辈子不做一件好事,一辈子不帮助别人一分钱,一辈子尽最大可能的赚钱,然后趁自己快死的时候,当着天下人的面,把所有钱烧掉。
一直有人奇怪古傲为什么这样吝啬贪钱,古傲最后才说出,他是恨钱。
因为曾历经牧家村的惨烈一战,梁库的反应倒显得很平和,照常吃饭,照常睡觉,照常拿古傲开心。
岁数最小的小闯就更不当一回事了,甚至有点莫名的兴奋。
因为他这些天来怕暴露身分,一直和众人藏在烟自熏家里不出,现在可好了,就因为这个大地震,一切变的百无禁忌。
就在怕人的死静过后,大自然开始了地震前的恐怖骚动。
狗乱叫狂嚎地上墙上房,猪不吃食,羊不进圈,猫乱抓乱挠;马、牛不吃料或乱奔或发呆;鸡、鸭、鹅惨叫不停。
鱼类的表现就更加令人不安,成群漂浮,有的发呆,有的翻白,有的佯死,有的倒立水中打旋,或者跃出水面;家养的鱼乱蹦乱跳,有的还发出尖叫声。
井中地下水不是涨就是落;甜变苦,苦变甜;又发混,又翻花;水打旋,冒气泡。
就在烟自熏的那台老挂钟的时针,指向淩晨三点一刻的时候,地震终于降临了。
地光伴随着强烈的地声,无风但却听见狂风吼,无云但却听见雷轰鸣,其声或像山洪爆发,或飞机轰炸,又像山崩地裂,又像炮弹爆炸。
桌面的杯碗开始水平位移,部分地面开始慢慢倾斜。
就在某一瞬间,以广元古镇为中心的方圆一百里范围内,如同被同时引爆了十万颗原子弹,大地像是只忽然被狠狠刺了一刀的巨兽,极端痛楚的抽动颤抖起来。
笔直的公路像面条一样开始扭曲龟裂,地面瞬间裂开无数道冒着烟气的恐怖地缝,黑暗中就像打开的地狱之门,又像食人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地面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震得翻了几圈,包括房屋在内的所有建筑,瞬间被夷为平地。
空前惨烈的地震刚刚过后,被封已久的地脉终于破出了,朝歌的左右大掌诀重新发起神威。
经此一震,彻底打破了僵持状态,朝歌一路猛进,原先嚣张已极的八门术众,在朝歌面前不堪一击。他之前所受的屈辱全部归还,每行一步,脚下所踏,身边建筑都如同千军万马,向八门所在攻去。
偷偷跑出来准备助朝歌一臂之力的梁库,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同是闲不住的小闯,更没想到的是,小闯之后还跟着古傲。
古傲之所以今天这样胆大,完全事前就知道,只要地震一发,再加上朝歌一众人等杀出去,这镇中心便几乎成了无人区,安全得很。况且他还一直惦记着镇上古董宝物最多的真古斋,于是他一路跟在小闯后面,打算发现情况不妙就马上往回跑。
这三人临时组成了突击队,遇上一小股如惊弓之鸟的术人,冲上去就是一阵乱打,没曾想还真把对方打走了。
他们还当是自己厉害呢,却没注意这些术人看到远处正滚滚而来的火流的惊恐神情。
终于路过了真古斋,这里已经成了残垣断壁。
黑暗中撞到呆立在厅堂里的真古斋老板,连连打击之下他已经疯了,还像往常开店一样,微笑着让梁库等人进店购物。
尽管有他的可恨处,可现在看起来却又是那样的可怜可悲。
地震中广元古镇被夷为平地,但更可怕的还是引起的火灾,熊熊大火与风对流,迅速吸走可供燃烧的氧气,形成了一个个高温真空地带。
在一个小学操场躲避的上千术人,竟然无声无息的全部死亡,黑暗中,操场表层的土全部蓬松,到处都散发着一种可怕的焦味,这里简直就成了一座死城。
当梁库等人知道火流的可怕后,便细细观察着火势,忽然发现大火虽然距离烟自熏家还很远,但风势却正是那个方向,那宅邸很可能是下个火流的发生地。
那里可聚集着上千无辜百姓,还有小叶母女、飞云、飞雨、飞天姐妹呀!
梁库和古傲心急之下,与小闯并肩又往回跑。
忽然遇到一伙流窜的术人们,这些人其中有的曾目击过小楼之战,一下子就认出了梁库三人,贪婪中映着熊熊大火,眼中齐刷刷地凶光暴射。
古傲立时腿肚子一软,瘫在地上,梁库、小闯虽然站的笔直,心里却叫苦不迭。
被逼到大墙一角,眼看危殆,忽然在大墙缺口中涌出两百多号大汉,有的手拿板砖,有的抡起大棍,一顿狂杀,顷刻把几个没来得及逃走的术人几乎砸成了肉泥。
原来这里是镇劳教看守所,里面关着两百多号强壮的囚犯,自从古镇一开乱,这里的守卫系统就几乎瘫痪了,到后期众多犯人想逃走,却有去无回,镇子里已经乱翻天了,术人一旦见到陌生人,一律格杀勿论。
监狱这几百号人可都是精壮大汉,却很有趣,里面的老大竟然是个已经不能走路,只能靠两个互相不服的对头抢背的病弱老头。看样子,几百号平时凶神恶煞的大汉,都以背这个残弱老头为荣。
原来这里还有一段插曲。
本来这几百号人分属两个帮派,曾经合谋一同越狱,但被看守人员察觉了,便以失败告终。看守人想杀一儆百,一定要查出主谋来扛罪,否则一经上头核实情况,在监的所有人都一律加刑。
最后还是这个因为冤案判了二十年、已经不对生活抱任何幻想的老裁缝扛了罪,在禁闭室中一关就是三个月,出来后双腿已经残了。
从此,监狱里的所有汉子,一起向老裁缝跪倒,拜老裁缝为干爹。从此监狱里的各种争斗消停了,两个对头也因此有了龙头。
这些人坐着也是等死,于是背着老裁缝、护着梁库三人往烟自熏这边赶。沿路所经,到处都是被火流席卷过的可怕情景。
最终惊险无比的到达,所有人刚一撤走,以烟自熏家为中心的几百米范围内,本来还刚刚四处着火的房子忽然一起熄灭了,一点声音都没有,看起来诡异异常,这正是因为火流瞬间吸走了所有氧气,连火都无法燃烧,而且高温异常。
这才是真正的炼狱。
正当烟自熏这边顺利撤走的时候,朝歌那里却遇到了从没有过的险阻。
按照小楼地室中从杜门之人口里得到的消息,朝歌一路直奔困住奇玉婆婆的所在。那是位于城东郊,全镇风水龙头地上的一座白塔,奇玉婆婆就在白塔的地宫之中。
其实若说“被困”也不完全准确,这白塔地宫的风水位置独特,本是奇玉婆婆启动术局用来封锁全镇的,从而引来八门。
八门为了打开被封格局,同时也想逼迫奇玉婆婆说出真相,身为全门核心的生、开两门,再加上惊、伤,总共四大门的直符联手施术,不但丝毫没能奈何已近古稀的奇玉婆婆,更反被困在其中,导致这些年来,他们与奇玉婆婆在地宫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剩下的八门众人功力尚浅不敢稍动,唯恐挪动一人而引发局变。
而这也是八门的指挥中心,在这里等着朝歌的是,杜门和死门的两大直符掌门,以及生、开、惊、伤各门的八神们。
这让朝歌有点意外,他知道八门中的休门只管财事内务不善打斗,所以不见。但奇怪的是,为什么以拼死著称的景门仍没出现?
难道这还不到最后关头吗?
一场混战展开了,让人意外的是,风水格局被打破,并不是八门的人不行了,而是联手后组成了更为可怕的强大力量。
其实那被封的地脉,对本就擅长术力的八门也是一种束缚。光是八门中的八神,就足以对付跟随朝歌而来的上千杂牌军。杜、死两大掌门则联手专门对付朝歌。
这让朝歌多少明白了,八门为何一直不与他正面交锋,而且也没把重要的景门摆出来。原来他们也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等待着释放体内更加可怕术力的一天。
八门以术布阵的手段诡异多变,如果单论刚猛强度,或许八门的两个直符加起来,可以与朝歌打个平手。
但从布阵的多变角度看,八门的阵局似乎处处针对五行六甲而来,这让朝歌越来越处下风。
而由吴老爷子率领的一班术界中的武人,也渐渐支撑不住,场中形势急转直下。
看时机已到,杜、死两门直符掌门联手拼出全力,就在朝歌最危殆的时候,怀里的那块古玉再次发生了变化,在荡出阵阵血一样的光晕中,竟奇妙的在众人范围内生出一种可怕的力量。
这力量就像一只无形巨大的手,把在场每个人体内的术力抽取一空,在这个术力真空地带,任何人都如同被抽了魂一般无力的瘫软在地。
起初八门人企图运术抵抗,却想不到越是用力,奇玉的力量就越是强烈,但他们惊慌的时候却并不知道,此刻的朝歌更是有如婴儿般的脆弱。
就在敌我两难的关键时刻,可怕的余震降临了,古玉的奇异力量随之消失,但剧烈颠覆的地震磁场,也让依靠风水术力制人的众强受伤不轻。
也就在同时,白塔坍塌,地宫的门被震开了。
由于地震和朝歌怀中奇玉的巧合变化,让已经处于休眠昏迷状态的奇玉婆婆,和八门的四个直符掌使,纷纷醒了过来,而此刻的他们比之朝歌等人更加虚弱。
八门中人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合力移走了四门直符。此种境况之下,他们已经无心恋战,只想救走四门直符,于是趁着吴老爷子一班人马还没完全恢复体力的时候,纷纷撤走,消失在一片瓦砾的广元古镇中。
昏暗潮湿的地宫中,只剩下了勉强支撑的朝歌,和一直盘腿端坐的奇玉婆婆。
望着朝歌怀中古玉仍然散发着的红色余晕,奇玉婆婆轻轻抒出了一口积存了几十年的心气:“终于等到了你!”她跟朝歌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她告诉朝歌,自己只不过是楚风家族的一个信使,明代楚风师祖有一个奇怪的遗命,五百年后大局启动时,必须要找到神易后人,告诉他神易、楚风两大家族的争斗,并非像表面为争宝藏那样简单,背后实在隐藏着一个可以颠覆一切的真相。
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连三大风水族人以及楚风的血亲后代都不知道,楚风把这个秘密隐藏在三篇文字中,分别托付三大风水族人,朝歌只有找齐这三篇楚风遗文,才能真正知道这个大局背后的真相。
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年近古稀的奇玉婆婆,全凭着一息信念和与四门掌使的术力对峙,才让她坚持过来的。如今这两样一个已经得偿,一个已经消失。
奇玉婆婆每说完一句话,都像是过了一年,头发在一把把的脱落飞去,脸上肌肤在一片片的皱褶萎缩,等把整件事情说完,吐出最后一口命气,整个身体干瘪的几乎成了一具风干多年的僵躯。
唯有一双眼睛还在执着默默的注视着朝歌,仿佛她的灵魂还没走,还留恋着这个让她苦苦守候了几十年的残酷世界。
五百年的大局不知为什么提前启动,奇玉婆婆还是在观测地象异变中知道的,所以才提前在广元古镇布局,引领朝歌到来。
但就不知道保存着楚风遗命的三大风水门人,是否也感觉到了。
与神易的五行六甲两族不同的是,为了能让三大门派完好的把那三段遗文传下来,其实自从楚风辞世后,三大门派便完全从术界隐退了,从此不再参加任何术界的事。
即便是一直担当信使的奇玉婆婆,也只是信守着楚风遗命,在广元古镇守候朝歌的到来。也正因为这样,三大门派的后人与奇玉婆婆一脉的联系,渐渐中断。唯一一次约定,却是在五百年大局启动之时于古城豪洲相见。
而对比提前启动的大局来说,这次约定时间已经是六十年之后了。
如果要等到六十年后再去豪洲,与这三大风水门人赴约,先别说耐心问题,恐怕有耐性等到,也都已经八、九十岁,无力作为。
但不论活到活不到、走动走不动,眼下也都只有先去豪洲再说了。
于是在掩埋了奇玉婆婆后,朝歌和梁库开始准备赶往豪洲,去提前赴那个形势、法理、宝器三大风水门派传人的百年之约。
强烈地震后,广元古镇已经面目全非,那几百号囚犯经此一劫都改变不少,他们原本想就此逃去,但最后还是参加了震后灾情的营救工作。
员警老王跟两个老大闲聊,说他们很高尚。
两个老大一笑,心里暗暗想道:高尚个屁!要说死人我也没少见过,可还是头回见到这么惨的场面,只要是人,只要还长着颗人心,你能扭头就走吗?我们虽然犯了罪,但心地却还没坏透。
不过话又说回来,留下来一是因为兄弟中有很多刑期短的,如果逃走一部分,势必全部加刑。
而且更重要的是,集体留下来立次功,才能争取给干爹平反的机会。
古傲和小叶好不容易找到炼烟老太的院子,竟然发现这里裂开了一道又深又宽的地缝,几乎整个院子都不见了,那藏着无尽宝藏的地室自然也深埋地府了。古傲立时两眼发黑,醒来后表情没什么特别,就只是有点淡淡的失望。
古傲忽然跟小叶说他刚才做了个梦,很可惜只是个梦。
小叶有点担心,古傲是不是有点刺激过度了。
古傲却仍是淡淡一笑:“不就是一个梦嘛!我还记得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一个深山老寺中,一夜徒弟忽然醒来偷偷哭泣,告诉师父他刚刚做了一个梦。
“师父就问是好梦还是恶梦?徒弟就说是个很好很好的好梦!师父就奇怪,既然是好梦,那还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徒弟回答:因为这个梦太好了,好到他根本无法实现!”古傲讲完,转过脸来对小叶笑:“呵呵,你说那个徒弟是不是很傻?呵呵,他竟然为了一个梦哭成这样,呵呵……”笑着笑着,两串泪珠在古傲还笑着的脸上热热的流了下来。
之后,他决定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来帮助朝歌寻找宝器派,然后再回来与小叶双双对对。
经此一劫,烟自熏的三个未来女婿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烟自熏越来越默许了。
他也知道,就算他不认可也没多大作用,要是三个女儿一旦主意定了,他这个爹又能怎样呢?俗话说的好,女大不中留啊!
而且在这场浩劫中,他也看出了三个女婿一点都不孬。
但无论如何,看着已经长大的女儿们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成双成对,烟老头暗暗失落,独自一人领着他收养的、在地震中死了所有亲人的可爱小姑娘,在地窖中取出了自制的烟花在院子里放。
这可爱小姑娘大概只有八岁大,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笑起来又圆起两个圆圆的酒窝。
小姑娘乖巧的很,尽管被地震吓得脸色苍白,但烟自熏发现自从把她在废墟中救出到现在,小姑娘就只是笑,全没哭过。
烟自熏也不忍心让小姑娘知道父母已死的惨情、让她伤心,因为在烟自熏的心中,越来越把她看成自己的孙女了。
烟自熏对着小姑娘说:“这本来是过年放的,每年都放,放给你那三个姑姑看。这回爷爷就放给你一个人看!”小姑娘笑着开口了:“还有放给爸爸妈妈看,他们一定也很高兴!”烟花升空了,就在刚刚还极高兴快乐的小姑娘却忽然哭了。
她搂着烟自熏的脖子抽泣着:“烟爷爷,其实我早知道爸爸妈妈再也回不来了,我早就想哭了,可妈妈说妞妞哭起来会很丑。
“爷爷你别怪我,我实在忍不住了呀……”烟自熏把小姑娘一把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