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肥肥 发表于 2007-3-13 11:11

死神爱听周杰伦(zt)

作者简介 离,女,生于1981年万圣节前夜。 19岁写下自己的第一首诗,三个月后消失于武汉大学破旧幽深的湖滨宿舍,从此辍学。当过编辑、自由撰稿人、电台DJ、业余演员以及神出鬼没的都市游民。现隐居成都某小区。 2006年被“新浪网”评为中国十大最受欢迎的恐怖悬疑作家之一。曾出版图书:《福尔摩斯密码》、《魂行道之湖滨鬼舍》、《魂行道之东湖往生》等悬疑小说,因其文字鬼魅独特而迅速成为当下最被读者追捧的新悬疑写作之领军人物。


内容简介 校园史上最可怕的灵异事件:死神爱听周杰伦 一个让周杰伦歌迷人心惶惶的恐怖故事…… 暑假,登雪山归来的林布回到空落落的学校。而此时,宿舍中的物品,已经几乎全是遗物。同宿舍的另外三个女生,在这个暑假一个个先后死去。侥幸生还的林布,还没有意识到,随着夜晚的来临,骇人的恐怖,已经尾随着她回到了这座恍似空城的学校……每次那冥冥中若有若无的幽灵一般的歌声响起时,就会再次有人消失。 而在此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傻肥肥 发表于 2007-3-13 11:11

楔 子(1)


有很长一段时间,林布认不出自己所在的环境。她站在一个狭长的走廊尽头,背后是一堵墙。暗绿色的走廊两旁,是一扇扇紧闭的门。不知从哪里传来水滴的声音。 a但这里并没有水。这里看上去像极了自己居住的寝室,只是白色的墙壁什么时候变成了暗绿色?还有,走廊上的灯光呢?林布感到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她循着水滴的声音,一步一步向走廊深处走去。每一扇门的背后都没有声音,静悄悄的。好像从来就没有人生活过。那些门牌号也显得很陌生,也许是光线颜色变了的缘故。在墨绿色的背景下,白色的门牌号显得极为扎眼,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想到冷,林布真的感到了冷。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脚也光着,踩在地上开始感到些许疼痛。除此以外,她还感到了混乱。她打量着那些门牌号,从224 开始,经过220,217……每一个门牌号都能让她想起曾经居住在里面的人——为什么是“曾经”呢?林布被自己心里不经意间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为了得到某种证明,林布在经过213寝室的时候,用手轻轻敲了一下门。敲门声空洞地响起,可以肯定寝室里没有人。那么,所有的寝室里也应该都没有人了。林布突然有这样的感觉。 自己的寝室呢?周周,刘简,Mafalda,她们也都不在吗?前面不远处就是203了。林布一步步地向自己的寝室靠近。这时,走廊上突然传来吱呀的一声轻响。她看见,就在眼前的203寝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但仅仅就是这样而已,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也许原本就没关紧,被风吹开了。与此同时,走廊上的水滴声突然清晰起来。隐约的,她还听到有人像是在唱歌,那是谁的歌呢?旋律那么熟悉,优哉游哉的唱腔,让林布更加恍惚起来。林布想起来,那是周杰伦的一首歌—— 走在熙来攘往的街头 你不再牵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将你的小指勾 泪也小心心翼翼地流 有些事情你在瞒着我 你终于还是开了口 淡淡一句还是朋友 撕裂的心犹如刀割有些事情你在瞒着我 你终于还是开了口 小心翼翼地将你的小指勾 我的手你不用再牵着 哦……哦…… 之后,林布意识到,水声是从自己的寝室里传出来的。但寝室里既没有水池,也没有水管经过,怎么会有水声? 她悄悄走到门前,屏住呼吸,从门缝往里面看。正对着门缝的,是刘简的床。床上的被子隆起一个人形,好像是刘简正躺在里面睡觉。刘简的上铺是周周。同样的,周周的床铺上也隆起了一个人形。和刘简的几乎一模一样。林布侧了侧身体,朝另一个方向看去,这时便看到了自己的床。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自己床上的被子也同样隆起了一个人形。是谁睡在上面?Mafalda睡在上铺,情况与其他的床也一样。这种怪异的情况让林布一时无法冷静思考。每张床上都睡着一个人,但静悄悄的,没有人翻身。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地将头蒙在被子里,因而看不清她们的脸。整个寝室似乎正进入一种孵化状态,好像是四张床上放着四个茧。而且,林布还有个更怪异的感觉——自己的那张床上,睡着的正是自己。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看的人是谁?当林布稍稍冷静了一点时,她才想起水滴声的事情。她开始打量寝室里的各个地方,寻找水声的来源。接着,她很快发现,刘简的床头有一道痕迹,正从被子里延伸出来,到床头时,便变成了水滴,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但那并不是水。它与水不同,是一种很深的什么颜色。当她的目光无意中顺着刘简的床向上看去时,发现在周周的床上也有这样一道痕迹从被子里延伸出来。她感到一阵惊恐。因为她很快又发现,不仅是刘简和周周,连自己和Mafalda的床上,也有这样一道痕迹。黏稠的液体一滴一滴,从四张床上滴下,在地上汇成几团。再然后,她看清了液体的颜色。 暗红色。黏稠的暗红色液体。 林布的脑子里此刻只想到一种可能。那是血。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推门。但是门只推开了几厘米,就再也推不动了。在她继续用力的时候,她仔细体会着手下的感觉。门背后有东西,但不是柜子,不是任何硬的障碍物,而是软的,但又十分有力的一种回应。

傻肥肥 发表于 2007-3-13 11:12

楔 子(2)


想到这里,林布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刚才,自己从门缝往里面看时,是不是有“谁”一直站在门背后…… 她收回了停在门上已经僵硬的双手,向后倒退了两步。204寝室的门紧紧地顶住她的背部,似乎给了她某种支撑。水滴声越来越急促了。暗红色的液体从门缝里缓缓流出,来到林布的脚下。林布想挪动双脚向楼梯口跑去,但是动也不能动。门也在缓缓地打开,林布惊慌地看着门里的动静,只听见心脏猛烈的跳动声。然而,当门完全打开以后,林布看见,寝室里的床上,已经没有了那些隆起的人形,被子都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就好像每天她们离开寝室去上课时的样子。只是寝室中央多了一个人,身影很熟悉。她正转过身来,看着林布。是Mafalda。林布松了一口气,她缓缓地走了进去,刚想叫她,但是猛然间,她又想起了一件事。 Mafalda,已经死了。一阵寒意从林布的脚底升起,经过脚踝、小腿一直到头顶,林布感到浑身一阵激灵。她挪动着脚步,想向后退,这时一阵冷风吹来,砰的一声,寝室的门在林布背后突然关上。 Mafalda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她的嘴没有动,但却有一个声音在林布耳边凄然地响起,仿佛说话的那个人就紧贴着她的耳朵,能感觉到那说话的气息和压抑的节奏,像在说悄悄话一样——那声音说道—— 她们都来了,你也来吧…… 林布喘着气从梦里惊醒。心脏仍然猛烈地跳个不停。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粘在脖子后面。林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是个梦,她对自己说。对面的床上,刘简和周周睡得正熟。林布翻了个身,床板随之摇动了一下。也许是刚做了噩梦的缘故,这一下摇动让林布觉得,翻身的似乎不仅仅是自己。但是除了自己还会有谁呢?难道会是上铺的……Mafalda?她看了看对面床铺的刘简和周周,给自己壮了壮胆,然后坐起来,掀开被子,将自己的双脚放进床边的拖鞋,接着站起来,转身向上铺看去。然而她却看到,原本一直空着的上铺,此时却正睡着一个人形! 怎么可能!一种极大的恐惧让林布忍不住“啊”地尖叫了一声。刘简和周周被这声尖叫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刘简打开了台灯。她们看见林布捂着脸,坐在门口的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怎么了?”刘简问。 林布仍然捂着脸,伸出一只手,指着Mafalda的床铺说:“床上……” 刘简和周周都看了看那张床。 “床上怎么了?有老鼠?”刘简更疑惑了。听见刘简这么说,林布拿开捂在脸上的双手,战战兢兢地向床上看去。看清床上的东西以后,刚才脸上的恐惧顿时变成惊愕。与此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她看着床上的东西,对刘简和周周说:“床上的被子哪来的?” 原来刚才看到的“人形”,正是这一团皱皱巴巴的被子。 “隔壁寝室的啊,你忘了?晚上睡觉前,她们说先在这里放一下,明天拿回去。”刘简停顿了一下,接着突然笑起来,“你不会被被子吓到了吧?” “我刚好做了个噩梦……算了,睡吧。”林布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自己的床边,重新躺下。寝室里很快恢复了宁静。只有刘简在被子里小声嘀咕了一句:“胆小鬼。”

傻肥肥 发表于 2007-3-13 11:13

第一部分

不是件闹着玩的事(1)

在雪山上打架不是件闹着玩的事,而且也挺有难度。但是,在念青唐古拉峰的西南方,海拔6206米的启孜峰上,却有两个人正在打架。幸好他们打架的地点不是顶峰,而是距离顶峰仍有一段距离的营地。所谓营地是由五个帐篷组成的,帐篷前除了打架的他们,就是围观的几名男女。下午2点的阳光有些刺眼,观战的人都戴着雪镜,看不出他们的表情。打架的两个人,他们的雪镜散落在附近的地上,以至于他们看上去明显有些分不清方向,反应也有点迟钝,或者正眯着眼睛的时候被对方一拳打倒。总而言之,这是一次奇怪的打架。它的节奏明显过慢,不论是两个人挥拳的动作,还是站起来的时间,都好像慢镜头一样——这儿毕竟是高海拔。所以两个人打来打去,也没受什么伤。如果不是粗重的呼吸声和愤怒的表情提示旁观者,他们确实付出了极大的体力和情绪的波动,看起来就像是两个醉汉正在玩你推我我推你的游戏。打架的两个人,其中一个面色黝黑,体格粗壮,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而另一人略显削瘦,帅气的脸上因愤怒而变得扭曲——这也许就是被对手占了上风的原因。除此以外,这里十分安静。旁观者中,除了两个女生紧紧地拉着手,可以看出她们有些紧张,但没有人有丝毫劝阻的意思。距离他们最近的,是一名高大的男生,他紧闭的嘴唇和环抱于胸前的双臂,都给人造成一种冷峻的印象,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打架的两人。在他身后,一名独自站立的女生也十分显眼。和高大男生一样,她的双手也环抱于胸前,鹅蛋般光洁而白皙的脸上,除了能看见一副雪镜,还能看见雪镜下高翘的鼻梁,以及有着优美线条的嘴唇。这名女生的旁边,就是那两个紧拉着手的女生,其中一个短发、樱桃嘴,另一个长发,面色忧郁。剩下四个男生站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他们偶尔会互相看看对方。雪地上,越来越重的喘气声表明,这场不像样的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终于,瘦的那个被对方推倒在地,几次不甘心地想站起来,却又没力气站起来,最后干脆躺在地上。另一个仍然站着,一面看着躺在地上的对手,一面喘着气。观战的高个子男生放下环抱在胸前的双手,走到他们面前,看了一眼站着的,然后侧身对躺在地上的说:“行了吧?” “云鹏,你少管闲事!”地上那个用力支撑起上半身,怒色不改地说道,“这个事情,本来很明显的,你难道看不出来?”接着歇了一下,又说,“他分明是想把我们往死路上带!” 云鹏皱了皱眉毛:“格尔不是第一次登山了,难道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你不要胡闹,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 “我胡闹?”他看着云鹏,“启孜峰的西南面平缓,北侧危险,是众所周知的事!他居然要带我们从东北方向上山,还说什么节省时间!我们队里除了我和他,没人来过这座雪山,刘简和周周还是第一次登山,几个女生的体力都不行了,让我们走东北线……哼,你们不清楚他,难道我还不清楚他……” “娄天亮!”格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站起来,走到娄天亮面前,“三年前,我们一起来过这里,你还记得吧!”说完不等娄天亮回答,又转过身去对其他人说,“当时我们确实是从西南面上山的,但是下山时却遭遇山难,当时我就是走东北方的这条路线逃生的。我发现,这条路线不仅下山容易,而且如果上山也是沿着这条路线去,将会大大地节省时间,也会大大减少发生危险的几率!更何况,”他回头望着地上的娄天亮,“据说你本人也是沿着这条路线下山的,是吗?” “不是!”娄天亮大声反驳道。 “如果不是……请问,你是怎么下山的?”格尔冷冷地看着他。娄天亮坐在地上,涨红了脸,想要回答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选择,”格尔说,“要么跟娄天亮走,要么跟我走。反正我们人多,就算分成两个队也没关系。” “何必呢。”云鹏拍了拍格尔的肩膀,“如果大家分成两队,不仅新人不好带,而且危险性也比较大。再说,下次活动怎么办?难道还分成两队?既然你是向导,我们相信你。大家还有人表示异议吗?现在可以提出来。林布?”云鹏看向离他最近的那个女生,言语间温柔了许多,“怎么样?” 林布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刘简,周周?”他又看向紧拉着手的两个女生。 刘简说:“我也没意见。” 周周也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呢?”他最后看向站在那边的四个男生。四人均表示同意。娄天亮看到这里,知道局势再无挽回的可能,气冲冲地站起身来说:“你们会知道的!”然后快步走进了其中一个帐篷。云鹏看着娄天亮的背影笑了,然后对格尔说:“他就是这个脾气,你们是老朋友了,你也知道的。没事了吧?” “没事了。”格尔的语气缓和下来,“好了,今天大家休息整顿一下,保持体力,明天早上6点出发。8个小时的路程,要准备好。”说完他也进了自己的帐篷。云鹏看没事了,走向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林布,拉起她的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林布点点头:“嗯,有点头疼,早上到这儿的时候就这样了。” “明天没问题吗?” “就是头疼嘛,有你在,我能有什么问题?”林布对云鹏撒着娇,“顶多你背我上去。” 旁边站着的刘简和周周此刻知趣地走开了。刘简拉着她的男朋友余海云回到自己的帐篷,而周周也被男友David叫去,两人一起准备烧开水和做晚饭。付斯也在帮忙做饭。林布和云鹏低声说了几句话,就进帐篷休息了。云鹏也去帮付斯他们准备晚饭。过了一会儿,余海云也从帐篷里出来了。他告诉大家,刘简的情况也不怎么好。 “也说头疼,到今天眼睛也有点模糊,我就让她先休息了。” “两个女生的身体状况都不是很好,又都是新手。”云鹏看了看周周,“真看不出来,你平时看上去挺柔弱的,到了山上,反而是身体最好的那个。”

傻肥肥 发表于 2007-3-13 11:14

不是件闹着玩的事(2)

周周脸红了,低着头笑了笑。 “明天可能不会太顺利。”云鹏担忧地说,“大家都小心一点,顺便也照顾着身边的人。” “那是,”David笑着搂住周周的肩膀,“明天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周周没有说话,皱着眉毛推开David,转身进了帐篷。David看上去并不太介意,和其他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四点多,天色突然开始变暗,格尔看见顶峰升起一片白色的云雾,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知道,那是顶峰被风刮起的积雪。然而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众人也陆续在自己的帐篷里开始吃晚饭了。隐约可以听见说话声,笑声。只有付斯和娄天亮的帐篷最安静。对于这种情况,付斯显得比较无奈,娄天亮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不说地生闷气,他又不好劝他,也不好去别人的帐篷里。剩下的几个帐篷,除了住着三对情侣,就是一个和自己同帐篷的人正在痛恨的对象,无论哪个,大概都不会欢迎他。 他只好闷头吃着自己的饭,顺便把娄天亮的那份也帮他端了进来。 “喂,你真的认为他说得对?”娄天亮看着地上的饭盒,但话却是问付斯的。 “嗯……”付斯嚼着嘴里的饭,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哼,我就知道你相信了他。” “其实……格尔他登山经验那么丰富,发现一条险道上的安全路线,也不是没有可能……” 娄天亮抬起头,看着付斯,露出讽刺的笑容:“险道上的安全路线?哈,真是新鲜的说法。” “你不是也走过那条路吗?” “要是我走那条路,早就死在三年前了!” 付斯看着娄天亮。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像是骗人。 “那你是怎么下山的?” “我还是走的西南路线。” “那你刚才怎么不解释?” “这说来就话长了。”娄天亮含混地说道,“反正,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险道上的安全路线这一说法,格尔花言巧语,就骗过了你们这帮新手。你也不想想,既然被称为险道,又怎么会安全呢?难道上天刮风下雨还专门留出一条路?再说雪山上风云变幻,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百分百确定的事,走传统的路线是最安全的,他凭什么就那么笃定?” “但他也不至于害自己啊。” “我跟你说,”娄天亮凑过去,低声道,“你知道Mafalda是怎么死的吗?” “你女朋友?”付斯惊讶极了,不知道娄天亮为什么突然提起已死女友的事,“不是出车祸死的吗?” 娄天亮诡异地笑了一下:“你知道开车的人是谁吗?” “你是说……”付斯的后背感到一阵冰凉,瞠目结舌地看着娄天亮,半晌,嘴唇颤抖着挤出一句,“难道是他?” “没错。就是格尔。” 在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恐慌之中,付斯回忆起了两个多星期前的那天。夏季的S城,有从海上吹来的海风,也有热烈的阳光,而最近,使它更热烈起来的,是周杰伦的签售活动。对这个城市里将近百分之八十的年轻人来说,这是本年度,甚至五年内最重要也很可能是最难忘的日子。早在一个月前,Mafalda、林布、刘简和周周这几个周杰伦的死忠粉丝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们一直非常兴奋地期待着这天的来临。还有付斯,早早的就和她们约好一起去签售会。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见偶像一面,更重要的是要拿到偶像的签名。加上几个女生的男朋友们,一共九个人。大家商量好了,仍然像以前的集体活动那样,由Mafalda提供出行车辆,谁叫她老爸在南非做钻石生意呢。第二天天刚亮,几个女生就早早起来,打电话叫醒各自仍在睡梦中的男友们,还有付斯,在寝室楼下集合,坐上Mafalda的车,来到签售会现场。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尽管早早地起床,到了这里,还是人满为患。音像店的门外通道上挤满了歌迷,JAY人还没到,但整条街上都回荡着他的名字。保安无法维持正常的秩序,只有调来更多的工作人员来帮忙。人潮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朝外挪动,高峰时刻居然出现了停滞不动的情况。平时两三分钟的路,竟要花二十多分钟才能走完。天气炎热,不少歌迷已经在太阳底下站了好几个小时,不过能与偶像近距离接触,这点紫外线也算不了什么。大家都在现场下了车,Mafalda和娄天亮将两辆车停在附近的地下停车场。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感到了绝望。这时,踮着脚张望了很久的Mafalda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Mafalda对大家说了一句“等我一下”就向那人跑去。过了一会儿,她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那个人,你们看见没,就是那个穿制服的。”Mafalda兴奋地指着远处的那个人说,“他过去是我爸爸的客户,这次是这个活动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他说可以帮我们弄到周杰伦的签名!” 大家一下子兴奋起来。 “怎么弄到?是不是可以在签售会结束以后单独见到周杰伦?是不是可以合影啊?” “那倒不是……”Mafalda看着大家,面带愧疚地说,“没那么容易,他说人太多了反而见不到,只让我一个人去……” 大家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又冷却下来,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况,能拿到签名已经不错了。 “其实也没什么,”林布说,“我们已经足够幸运了。待会儿你帮我们把东西带进去吧。” “那当然没问题。”Mafalda忽闪着眼睛,“到时候他打我的手机,你们把东西都给我就是了。现在……”她看了看四周,“我们就到那边的冷饮店先坐一会儿吧。” “哈……”付斯伸了个懒腰,“真幸运,不仅能拿到签名,而且还是一边喝冷饮一边拿到的。” 下午两点,签售会正式开始。现场不远处的冷饮店二楼,大家正轮流用Mafalda在附近买来的望远镜轮流观察着现场,他们的目标都对准一个人,那就是大家心目中的偶像——周杰伦。 “他比电视上看起来还要酷。” “是啊。JAY……我简直爱死他了。” “你们发现没有,他今天的T恤就是上次看到的在MTV里的那件!” “老是看不见他的脸,总是被帽子挡住了。”

傻肥肥 发表于 2007-3-13 11:15

不是件闹着玩的事(3)

“那就只看帽子也不错啊……” 幸好冷饮店里比较冷清,否则几个男生女生唧唧喳喳,不把客人都气跑才怪。两个小时快过去了,但拿到签名的歌迷仍然停留在现场不肯离去。Mafalda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示意大家把东西都给她。所谓“东西”,就是大家带来的准备让周杰伦签名的海报、CD、写真集之类。林布和Mafalda一样,带来的是专辑《七里香》的CD,而刘简的是《头文字 D》的宣传海报。周周的则是周杰伦的第一张专辑《Jay》的CD,她说拿出道的第一张专辑给JAY签名,比较有纪念意义。付斯带来的则是写真集《半岛铁盒》,他特别要求,要在第二章“不要”的第二幅照片上签字,他觉得那张最酷,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顶和照片上“差不多一样”的帽子。至于云鹏、David、余海云和娄天亮,他们都一致认为让偶像签名不及和偶像合影,所以他们今天都没有带CD或者海报来,而只是带了数码相机。他们对今天的情况估计太乐观了。现在看来,不仅合影不成,连签名也弄不到。临时再去买,可是连音像店的门口都被堵住了。如果离开这里去其他的地方买,又舍不得放弃近距离观察偶像的机会——尽管是从望远镜里观察。 Mafalda抱着大家的宝贝,拉着娄天亮就跑出去了。大家从望远镜里看见,此时会场上,周杰伦正在工作人员的保护下进入音像店,应该是要从后门离去了。而Mafalda和娄天亮十分辛苦地在人群中穿行。很多歌迷大声喊着“JAY,我爱你!”,并且向周杰伦的方向挤去,音像店门前的保安人员满头大汗地维持着现场的秩序。Mafalda大概花了二十分钟,才挤到门前,那个穿制服的人对保安说了几句话,就放Mafalda他们进去了。看到他们进去的歌迷顿时情绪十分激动,但这都和Mafalda没有什么关系了。冷饮店里,大家仍然轮流用望远镜观察着音像店的动静,满怀期待地等着Mafalda他们出来。但是一直没有看到。拨打两人的手机,也是无法接通。 “是不是音像店里的信号不好?”付斯有些等不及了,“要不我去看看吧。” “去看看也好,万一和什么歌迷发生争执了呢?”云鹏说。但是付斯又犹豫了:“嗯……要不,你们谁帮个忙,去看一下吧,万一他们回到这里来,我想第一时间看到我的签名……嘿嘿。” “算了,”云鹏笑道,“还是我去吧。” “我也去,这样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你去音像店,我去停车场。”余海云说。 “也行,我一个人去找,可能要把他们急坏了。”说完云鹏就和余海云出去了。刘简仿佛要说什么,但是看了看余海云,什么也没说。周周看着云鹏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被付斯看在眼里。不一会儿,刘简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说,是余海云,然后接起了电话。电话接通后,对方好像一口气说了很多,只见刘简的脸色突然大变。最后,她说,我们这就来,然后匆匆放下电话,看着大家,眼睛里流露出恐慌的神色。 “Mafalda出事了!我们快去停车场!” 这就是那一天,付斯等人赶到停车场之前的情况。他们在停车场的门口看见云鹏正打电话叫救护车,他用手指了指停车场,示意大家进去。付斯记得,当他来到停车场时,只看见Mafalda躺在血泊之中,旁边坐着脸色苍白的娄天亮,还有沉默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余海云。不远处就是他们来时乘坐的车辆,驾驶座的门打开着,地上散乱的轮胎印中,看不见刹车的痕迹。而Mafalda的身边,散落着大家带来的CD、海报和写真集,上面已经如大家所愿,写着周杰伦的签名,并且现在,上面除了签名,还有Mafalda流出来的血,黏稠的血和崭新的海报、CD混杂地摊在地上,此时已经没有人有心情将自己的物品捡回了。 “我记得你当时说,是一个陌生人,好像喝醉了,开着车从里面冲出来,Mafalda正准备开车门,被那辆车撞个正着。”付斯疑惑地看着娄天亮说。 “其实不是这样的。当时我亲眼看见冲过来的汽车里,坐着的人是格尔!”娄天亮看着付斯的眼睛,“他坐在驾驶室里,我绝对不会看错。” “格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Mafalda有仇?” “我也不知道……但这确实是真的,也许格尔喝醉了,也许他看错了人……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当时想害死我们!”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我……我有我的原因,这个,现在不方便说。等回去以后……”说到这里,娄天亮又叹了口气,“唉,大家都听信了格尔的话,谁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但是,就算他杀死了Mafalda,和这次安排上山路线又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还不明白!他当时害死了Mafalda,我是唯一看见他的人,当然不能让我活在这世上。这次安排如此危险的路线,分明就是想害死我,就算把你们都当成陪葬也在所不惜!” 娄天亮的话让付斯胆战心惊。他马上开始转身收拾包裹。 “你要干吗?”娄天亮按住他的手。 “当然是下山了!”付斯几乎有些控制不住,甩开娄天亮的手继续动作。 “下山也没有用。”娄天亮不紧不慢地端起地上的饭盒,“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就算能在天黑前到达大本营,你一个新手,独自上路不是等于找死?再说,如果你一个人离开了,被格尔知道,他肯定能想到,我们住在一个帐篷,一定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你才突然返回的。他如果能安全下山,会放过你吗?” 付斯听到这里,颓然地坐在地上。

傻肥肥 发表于 2007-3-13 11:16

不是件闹着玩的事(4)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谁叫你们今天不听我的,”娄天亮一边嚼着已经冰冷的饭菜,一边轻松地说道,“如今只有自求多福了。” 付斯脸色惨白地坐着,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紧紧地拉住娄天亮说:“明天,你帮帮我行吗?万一遇到紧急情况……这件事你大概也不想让人知道,我会替你保密的,行吗?” 娄天亮平静地看着付斯,摇了摇头:“在雪山上,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绝对保证的事……但是,我可以保证,如果遭遇危险,我们两个人互相帮助,就有逃生的机会,至于机会的多少,就不一定了。” 付斯松开了手,对着旁边的一处虚空喃喃自语:“只好,只好这样了。” 6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帐篷里,娄天亮已经吃饱喝足,钻进睡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看来今天打架耗费了他不少体力。付斯也躺进了睡袋,但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尽管睡袋已经足够保暖,但是他的手脚仍然冰凉。Mafalda死去的那一幕不停地出现在他眼前,还有生死未卜的明天……他开始在脑中设想万一明天发生不测,自己该如何应对,但是想来想去,却没有任何头绪。毕竟这是第一次登山。一个疑惑却非常合时宜地出现在他的脑中。那就是——为何谈及Mafalda的死,娄天亮看上去一点也不悲伤呢?他的语气是那么平静,好像在念报纸新闻,或者讲故事一样。Mafalda和娄天亮,虽然不像林布和云鹏那样,在学校里那么出名,但也足以让人羡慕。一个是纯洁美丽的富家千金,一个是大帅哥,这种情侣只有在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他们在一起也有两年了,就算没有爱情,也有感情吧?一个朝夕相处的人,死去不过两个多星期,怎么谈论起来就能那么轻松呢?还有,如果格尔是害死Mafalda的人,当时娄天亮就应该告诉警察,至少能对格尔进行审问吧,说不定就能绳之以法。但娄天亮却隐忍着不说,这当中又是何缘故?而自己和娄天亮的交情并不深,他没有告诉警察和朋友的事,怎么就告诉了自己?但付斯很快就明白了最后一个疑问。显而易见,娄天亮是在为自己找一个逃生伙伴。在那样一条危险的线路上,如果一个人想安全下山,是非常有难度的。他把秘密告诉了自己,也就是用这个秘密来维系自己和他的关系,格尔也就成为了自己不能独自离开的威胁。表面上简单的一次交心的谈话,却让自己进退两难。付斯看着已经熟睡的娄天亮,心里骂了一句:哼,奸诈狡猾的家伙,平时还真看不出来!但是很快,另一个念头又安慰了他。从他平静的讲故事般的表情来看,说不定他是在撒谎呢?这是付斯目前唯一能拿来安慰自己的想法。也许,也许娄天亮对我说这些,就是为了找一个逃生伙伴而编出来的——付斯带着这样的安慰,终于开始进入梦乡。而在一旁熟睡的娄天亮此刻却睁开了眼睛,他仔细观察了一阵付斯,然后轻手轻脚地爬出睡袋,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再拿出绳索,接着将瓶子里的液体浇在绳索的某个位置,又看了看睡眠中的付斯,确认对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之后,将绳索塞进背包,走出帐篷。当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的小瓶子已经不见了。在帐篷外,他看见人人的帐篷都亮着灯,看来大家都还没有睡。他的目光落在最远的那个帐篷上面,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离他的帐篷最近的,是云鹏和林布。此时的气氛有些奇怪,或者说,是有些冷漠。他们看上去,并不像在外人面前的那样亲密,偶尔搭一搭话,剩下的时间里,就是躺在自己的睡袋里不知想些什么。云鹏翻了一个身,看了看林布,从睡袋里钻出来,说,我去看看他们。林布嗯了一声,没有任何表示。云鹏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他看见娄天亮的帐篷已经熄了灯,就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直接走向了周周和David那里,他叫了一声,David?但回答的却是个女声。 “David去余海云的帐篷了,我和刘简在这里。” 是周周。话音刚落,就见她从帐篷里走出来。接着,刘简也出来了。 “你怎么不去陪林布?”刘简笑盈盈地问道,脸上却无一丝关切之色,“她今天好像身体不太好啊。” “她已经睡了,我来看看大家。”云鹏看着周周,“你们两个怎么样?” 周周注意到云鹏的目光,突然脸红了起来,正打算开口回答,刘简又说:“身体情况最好的就是周周了,看来明天她得打头阵。” “是啊,连我都佩服呢。”云鹏笑着说,“行了,我再去看看他们。你们休息吧。” 说完他就朝David和余海云的帐篷走去。刘简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拉着周周回到帐篷,盯着周周的脸看。 “你看,差点就让他看出来了,你的眼睛现在还是红红的。”刘简半带责备地说,“下次他再拿照片的事情威胁你,你就来找我……” “你帮不了忙的。”周周的眼睛又蒙上一层水雾,“我也不知道他把照片藏在哪里了。” “你也是,当时怎么那么相信他,就让他拍。要不然今天也……” “算了,别说了,”周周抱着刘简的胳膊,“要是我死在这山上就好了。”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明天就要登山了。算了,我也不说了,但是,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把照片给你找出来的!帮你跟他算账!” “嗯。”周周感激地看着刘简,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是,明天就要上山了,我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万一被大家看出来就不好解释了。我们快点睡吧,希望明天早上眼睛不要肿起来。” “就是。好,现在睡觉。” 两个女生钻进了各自的睡袋,熄灭了灯。此时云鹏已经转到了最远处的帐篷,他在外面轻轻喊了一声:“格尔?”但是里面没有人回答。灯仍然亮着。难道忘记关灯就睡了?于是他又大声叫了一次:“格尔?”还是没有人回答。大概睡死了吧。云鹏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得省着点电池,万一明天格尔的电池用完,也好借给他。然后,他走向自己的帐篷,钻了进去。格尔的帐篷里,灯亮着。他却睁着眼睛。在他的手里,有一张女孩的照片。他久久地凝望着她,一动不动。帐篷里温暖的光线因为他的表情而变得神圣起来。 “明天,”他喃喃自语道,“明天就可以见到你了。”接着他仿佛感到一阵寒意,于是抱紧了双腿,将头靠在胳膊上,望着帐篷某处的虚空,仍然一动不动。

傻肥肥 发表于 2007-3-13 11:17

梦中惊醒(1)

早晨,大家在睡梦中听到了一声惊叫。格尔最为警觉,他第一个冲出帐篷,向四周张望。很快看见了云鹏和林布的帐篷正打开着,云鹏从里面钻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紧张地向外面喊:“林布!林布!” 格尔拉住他,问:“林布到哪里去了?” “早上她说不舒服想吐,就到外面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应该是去那边了。”格尔看着云鹏脚下的一行脚印,说,“昨天晚上下了雪,现在雪地上只有这一行脚印,一定是林布的。” “对,我们快去!”云鹏拉着格尔就往脚印的方向跑去。 刘简也从帐篷里出来,问站在外面的周周:“怎么了?刚才谁在叫?” “大概是林布。云鹏和格尔去找她了。”周周看着刘简,“要不,我们也去吧。” 出乎意料的是,平时颇为热心的刘简,此刻却摇了摇头:“我不去,要去你去。” “万一需要帮忙什么的……” “人家有男朋友呢,”刘简酸酸地说道,“还有一个能干的向导,能出什么事?” 周周没有说话了,她知道刘简一向不喜欢林布,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她也是知道的。唉,周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不都是因为那个人。其他人此刻也都走出帐篷,站在雪地里,得知云鹏和格尔已经去寻找了,就没有再跟去,而是原地洗漱,开始准备早餐。不久,云鹏扶着脸色苍白的林布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她喝了一口水,坐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讲起了刚才的经历。 “早上,我觉得想吐,就到外面去了。本来想就在营地附近,但又怕弄脏这里,所以就想往远处走一点。我朝那边大概走了几分钟,看看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了,就停下来。我背对着风,开始吐,觉得舒服了一点。这时,我看见……”林布的呼吸急促起来,紧紧地抓住云鹏的手,“我看见……就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飘着…… 飘着……头发……我吓了一跳,所以叫了一声……”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 “其实是具女尸。”格尔说,“在这座雪山上,看见尸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待会儿我们上路以后,还会看见更多的。”接着,他顿了一顿,以一种极其低沉和缓慢的声调说,“都是登山者的尸体,他们有的上了山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有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哈,好了,”云鹏说,“千万别感觉有压力。” “哼,难道是闹着玩的吗?”格尔冷冷地走向自己的帐篷,“他们的灵魂就在我们周围。不信,你们就问问他们吧。” “我们去看看!”刘简突然兴冲冲地冒出一句,拉着周周,就往林布回来时的方向跑去了。余海云跟在她们身后,付斯踌躇了一下,也跟了过去。不一会儿,刘简就看到,在一个斜坡上,有黑色的东西正在飘动,不经意间,还真能被吓到。走近了,才看出是一具尸体。说是尸体,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完整,它的大部分都被埋进雪中,不知道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从露出地面的头发看来,这是一个女人,漂染过的栗色卷发在雪地里显得尤为醒目。然后就是几根手指,在雪地里竖着,看得出她死前曾经拼命挣扎过。 看不见身体,看不见脸部。 “喂,”刘简拽了一下余海云的衣服,“你觉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像谁啊?”周周奇怪地问,“又看不见脸。” 刘简看看余海云凝重的脸,悄悄在周周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Mafalda。” 周周吸了一口冷气。 “别吓我。” “你看她的头发,多像啊……” “刘简!”周周嗔怒道,“你存心吓我是不是?” “哈哈,”刘简开心地笑了,“逗你玩呢,看你脸白的。走吧,我们回去吃饭吧。”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付斯,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冷汗,每迈出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他紧紧地跟在几个人后面,生怕走在最后。他似乎能感到来自身后的冰冷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看。如果不是人多,他几乎就要跑起来。 “你怎么了?”刘简注意到脸色极差的付斯,问道。 “没,没什么,好像是……高山反应吧,有点不舒服。” “哈,没想到你身体也这么差啊。”刘简笑呵呵地开着玩笑。几人回到营地,早饭已经做好。在这样的海拔做饭,花费了不少时间,光是水的沸腾就要等上好久。为了节省时间,大家都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商量今天的计划。现在是早上7点,昨夜的雪刚停,没有一点风,太阳在山的一边升起,将暖黄色的阳光照在雪地上,整座雪山显得无比安详。如果不是人人脸上严肃的表情,这个场景看上去,就像是一次雪地露营或者野炊,至于背景上的雪山,丝毫无法让人联想到,它原本是个危险的东西。 “大家都记得带好各自的装备,过一会儿就开始结组。”格尔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每个人说,“有经验和身体好的人在前面,体质弱的在后面,所以,我是第一个,娄天亮第二,接着是云鹏、付斯、余海云、David,然后是周周,最后是林布和刘简。” “林布和刘简的身体情况都比较不好,”云鹏说,“我觉得把她们放在中间比较安全一点。我在后面,万一出什么事,也好带她们先下撤。” “也行,你就和周周换一下,在林布和刘简的前面。”格尔又想了想,“周周到了山上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也许也会出状况……这样吧,周周也跟在你后面。”

傻肥肥 发表于 2007-3-13 11:17

梦中惊醒(2)

“这样也不妥,最弱的三个人都在最后面,我们的绳结都还有一段距离,万一三个人中有哪一个出事,都不好照应,最好还是我在她们中间。” “嗯,干脆这样,David后面就是林布,然后是刘简、你、周周。这样无论哪一个人出状况,都有你或者David接应,大家觉得怎么样?” 大家都没意见。 “好,记得检查你们的信号器和对讲机电源,到了山上,只能依靠这个互相联络了。如果有人体力不支,”他特别看了看三个女生,“一定要说出来,别硬撑。这不是学校里的训练那么简单。我们8点出发,下午四点回到营地。现在大家各自去准备吧。” “糟了。”帐篷里,林布对一旁忙碌的云鹏说,“DV机居然整个晚上都开着,现在电池已经没电了。” “昨天怎么忘记关了呢?”云鹏一边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忘记关的。”林布懊恼地说,“我记得昨天就是上山的时候开了一下,后来一直没用过。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只盖上镜头盖,忘记关电源了。” “没关系,我带了备用电池的。待会儿登山也用不着拍什么东西,电池够用了。” “那电池现在借我用一下,我得把带子倒到最后拍到的位置。” 云鹏在包里找到电池,拿出来递给林布。帐篷里开始响起倒带的咝咝声。林布回忆着早先录影的时间,差不多在20多分钟的地方停住,然后按下播放。那是他们上山前的一段录影。雪山在不远处作为背景,每个人在经过镜头的时候都露出笑容,调侃几句。后面应该还有一段,林布快进了几分钟。他们已经到达了营地,正在扎帐篷。好像就到这里为止,后面就没拍了。果然,几分钟后,画面停顿了一下,接着林布看见一只手拿着镜头盖,向镜头上压过来。画面很快转为一片黑暗。黑暗之中,能听见隐隐约约的人声,和各种不知道是什么的嘈杂。应该是到这里为止了,但林布突然有些好奇,没有掐断,而是继续望着这一片黑暗往下听去。嗯,这里应该是娄天亮和格尔打架。接着是自己和云鹏返回帐篷。然后应该是生火做饭了……但是这时,林布突然听见了一种异样的声响。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好像是……呼吸声?不对,这听上去比呼吸声更加绵长,也更加嘶哑,好像是一个人用嘴在呼吸,而且是一个虚弱得似乎快要死掉的人。林布突然想到刚才看见的那具被埋在雪中的尸体,拿着DV机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这不可能的。她很快安慰自己。说不定是风声,只是刚才看见过那具尸体,所以现在产生了幻觉。但她不敢再听下去,往回倒带,一直到她刚才看见拿着镜头盖的手那里。然而当她再次看见那只手时,心跳却几乎停止了。那不是她的手。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无论从手指的形状还是皮肤的颜色,都和她的手很不一样。林布的手是纤细的,那只手却是娇小的。但一路上,除了她以外,就是云鹏拿过这个DV机。可那明明是一双女人的手。 “云鹏……”她颤抖着说,“你来看一下,这是周周或者刘简的手吗?” 云鹏疑惑地看了看林布,对她脸上惊恐的神色很是不解。他接过DV机,看向已经定格的画面。画面上有一只女人的手。但他看了几眼之后,就把DV机还给林布。 “不就是你的手吗?” “不是我的,这只手这么小……” “角度问题吧。这么近的距离,看自己的手都会觉得有点不像。” 林布没有说话了。一是因为云鹏说得也有道理,二是,自己的猜测也未免有些匪夷所思。这么一想,当她再看那只手的时候,觉得似乎也和自己的手有点像。但她感到,这似乎说服不了自己。 8点,所有人已经全副武装,开始在营地前的空地上结组,绳结之间的距离大概有15米。这样的距离,在山上一旦遇到风雪,基本上无法听清队友的声音。但他们暂且不需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从西南面绕到东北面的这条路十分平坦。偶尔爬一小段山坡,对“天行登山社”的成员们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只是高海拔的环境让他们不能像平时一样说说笑笑,每个人都专心看着脚下的路,听着彼此沉重的呼吸,偶尔用对讲机通报一下自己的情况。银白色的雪山上只见这一支在沉默中行进的队伍,显得怪异、突兀,仿佛他们从来就不该来到这里。到达东北面路线起点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1点,按格尔的说法,这是时间最长的一次行进,比上山的路程要长,只是难度较低,所以需用去大概3个小时。队员们是按计划到达这里的。 格尔看了看GPS,说:“现在是海拔5700米,我们在这里建立C1,然后稍事休息,吃点东西就开始冲顶了。” 大家都有点兴奋,于是就地扎营,清理了不需要的装备之后,开始吃类似方便面、泡饭、饼干之类的方便食物,然后装配安全绳和往靴子上安装攀登铁钉。半个多小时以后,开始冲顶。和来时不同,每个人都带上了氧气瓶。 “记住你们每个人脚下的路!”格尔最后对大家这样说道。接着,对讲机的沙沙声很快取代了他的声音。

傻肥肥 发表于 2007-3-13 11:18

冰川上行走

缓慢地行进了一段时间以后,队员们遇到了蜿蜒于山峰下半部的冰川。它看上去极像是放大了的、夏天融化在地上的冰激凌。然而最危险的并不是冰川陡然坠落的裂缝,而是被冰川覆盖住的,地层上的各种隆起、斜坡,甚至深谷。没有人知道脚下是什么,也没有人能预知自己走的路是否正确。 对讲机里传来格尔的声音。 “小心脚下,”他说,“如果听见断裂的声音就从左边绕过去。” 林布虚弱地喘着气,她抬头看着眼前的景象。冰川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座支离破碎的幻梦般的迷宫。稀薄的空气清晰透明,鲜亮无比,看上去,遥远的山峰仿佛也触手可及。有那么一会儿,她几乎忘记了恐惧与疲惫,尽管她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她回头看见刚刚远离的C1营地,一大片倾斜的雪地在阳光中闪耀着如铝合金般的光芒。如此之近,又是如此之远。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昨天的头疼更加严重了,眼睛、大脑都被灼热的感觉折磨着,她突然想,我再也回不去了。这个想法把她吓了一跳。随即又赶快对自己说,不能这么想。她强忍着各种高山反应,但她前方的David却明显感到绳索被拉紧了。 “怎么回事?”David在对讲机里说,“你们后面几个怎么那么慢?这样我们天黑也到不了顶峰。” 林布想说句抱歉,但是一张开嘴,就感到浑身无力,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刘简艰难地喘着气,“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我们……” “别吵,现在我们在冰川上!”格尔的声音倒是十分清晰,“注意力都放在脚下!” 林布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停下来休息了一下。这让她清醒了一些,于是加快了速度,继续向前。锥形峰顶隐隐呈现在飘浮的云雾中。格尔已经看见了前方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地方,那是一个斜坡,是冰川的终点。 “大家加快速度,我们很快就要走出冰川了!”他说。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在这样的冰川上行走,让他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履薄冰”。幸好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但是娄天亮却在格尔身后看到,那一层厚厚的冰雪正覆盖在页岩上。表面看来,这似乎是一层平地,但是实际上,却是非常不稳定的地形,要越过这种地形需要高度的注意力。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在页岩下方,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十多分钟后,格尔爬过了冰川,并且停了下来,向四处张望着。接着,他走到一个稍平缓的斜坡前,拿出雪铲,开始挖洞。娄天亮不知道格尔究竟要干些什么。他也爬过了冰川,坐在斜坡上休息。等到周周最后一个爬过冰川的时候,格尔也停了下来。他对大家说:“前面一段路尤其不好走,需要极好的体力才行,否则一旦发生什么状况,会给我们所有人带来危险。”他看着刘简和林布,“你们就在这个雪洞里休息吧,足够两个人容身。等我们下来的时候,再接应你们。” 林布点点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可能上山了。刘简尽管想拒绝,但她的身体状况比林布还差,于是也同意了。 David解开与林布连接的绳索,和云鹏连在一起。云鹏嘱咐了林布几句,就和大家一道出发了。他们的身影逐渐缩小在林布和刘简的视线当中,直到成为几个黑点。 出发后,娄天亮一直盯着前面的格尔,还有页岩附近的那条小路。但格尔丝毫没有往小路上走的意思,他坚定地爬向那一片冰雪覆盖的页岩。娄天亮哼了一声,回头看到林布和刘简的身影不见了,知道她们已经进入了雪洞,于是找到一块牢固的空地,停了下来。他伸手去拉自己身上的绳索,使劲,没有动静。再使劲,绳索开始咝咝拉拉地断开。他迅速从背包里拿出另一捆绳索,和连接在格尔身上的那段系在一起,然后松了口气,原地挖了一个雪坑,坐在里面,一点一点松着自己手里的绳索,眼睛看着下方。 几分钟后,他看见了付斯。他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每前进一步,都要喘上很久的气,然后才往前挪动第二步。雪镜和帽子遮住了他的整张脸,所以他看见娄天亮时,只有身体语言在表明:你怎么会在这儿? 但娄天亮不等他说话,快速向他靠近,然后说:“解下你的绳子,快。” 付斯迟疑了一下,然后什么也没问,将自己的绳索解了下来。娄天亮快速接过绳索的一端,与他手中拿着的另一截绳索用接扣连接起来。这时付斯才问:“你这是做什么?” 娄天亮拿出自己身上的绳索,与付斯连接在一起,然后说:“下山。” 付斯抬头望见山脊上突然被风吹起一阵鹅毛般的大雪。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他默默地跟在娄天亮后面,偶尔回头看看云朵拢聚的山顶。望见这景象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格尔。一路上,他已经遇见了不少发亮的冰面,这一切都正合他的心意。而此刻,他听见,在冰镐的撞击下,正传来一种空洞的声响。他又仔细在附近轻轻敲动了一阵。没错,就是这里了。他满意地停下来,等待后面的人。狭窄的雪洞让刘简和林布的呼吸变得愈发困难。两个多小时过去,她们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互相看上对方一眼。但终于,刘简无法忍受了,她用脚蹬开雪洞前的积雪,然后钻了出去。但她很快发现,外面的世界突然变了。原本湛蓝的天空开始飘起了大雪,山风卷着雪花,旋转着从各个方向袭来。这里看上去,像是北方城市冬季的傍晚。世界被一种浑浊不清的黑暗慢慢吞噬着。林布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怎么办?”这是刘简自二人独处以来,对林布说的第一句话。林布知道,如果她们继续待在这里,情况会非常被动。首先雪会越来越大,如果待在雪洞里,积雪会将洞口严严实实地堵住,造成窒息。如果待在外面,越来越低的温度会使她们无法忍受。 “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林布问。 “还记得。” “那就好,我也记得。现在,我们下山。” “等一下。”刘简突然停住,怔怔地看着上面,“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狂风卷起旋转的雪沫,像拍碎的浪花冲刷着山峰,付斯的衣服上、护目镜上,形成了厚厚的一层雪霜,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的脚开始失去知觉,手也开始麻木了。除了呼吸时喉咙发出的声音外,他感到生命已不复存在。每挪动几米,意志都仿佛在无止境的疲惫中消失着。娄天亮的情况也同样艰难,他不停拉扯着同伴的绳子,提醒他千万别失去意识。 他们在冰川上艰难地行进着。这时,娄天亮突然感到付斯的绳索一紧,然后就再无动静。他回头看见不远处的付斯正瘫软在地上,于是转过身,向付斯靠近。然而看清楚以后,付斯脸上的表情把他吓了一跳。他张大了嘴,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睛似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娄天亮呆了一下,然后猛烈地摇动着付斯的身体。 “喂!你怎么了!” “她……”付斯慢慢转头看着娄天亮,双眼充满恐惧和绝望,“我看见……我看见……” “看见什么了?” “M……Mafal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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