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31
格雷紧抓着车门,蒙克在呻吟。
雷切尔仅仅现出了一抹鬼魅般的微笑。
谁又能不被这种女人的魅力所折服呢?
上午六点零七分
华盛顿
八个小时过去了,他没说一句话。
佩因特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着。前天晚上十点,他听说了科隆大教堂的爆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待在这儿。自此,这条消息就开始慢慢地传开了。
消息在以极慢的速度散播。
这次焚烧是由炸弹、白磷和汽油燃烧弹LA-60造成的。火势持续三个小时之后,才渐渐减弱能够进人。但是,里面充满了烟雾、有毒的弹壳,整个教堂烧得基本上只剩下石头墙和地面了,还有烧焦了的骸骨。
那是他的队伍吗?
又过了两个小时,有报告说在两具尸体上发现了武器的矿渣残留物。是无法辨认的来复枪。他的队伍没有配备这种武器,所以这些尸体中至少有一部分是袭击者的。
但是,其他的尸体呢?
在国家侦察局外的卫星监视被证明是无效的,在那个时候,天空中没有“眼睛”在观察这个地区。在地面上,周边地区的商业和市立摄像头也被屏蔽了。当时几乎没有目击者。一个睡在教堂山附近的无家可归的男子,报告说他当时看到一些人从那个燃烧着的教堂里逃出来,但是他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已经超过了15%,已是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了。
其他的一切都静悄悄的。科隆的情报人员藏身处没有被骚扰,而且到目前为止,战场一点消息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佩因特禁不住开始担心最糟糕的事情。
门半掩着,一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转过身,向洛根·格雷戈里招手,让他来办公室。他的秘书胳膊下面夹着一打文件,两只眼睛因缺乏睡眠而有了黑眼圈。洛根不肯回家,整整一个晚上都待在佩因特的身边。
佩因特在热切地期盼着,希望得到好消息。
洛根摇了摇头,“没有找到他们的化名。”他们已经连续几个小时在飞机场、火车站和公共汽车上进行检查了。
“查过边境了吗?”
“什么都没找到。但是欧盟就是一张大滤网,他们可以通过很多方式逃出德国。”
“梵蒂冈仍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吗?”
他摇了摇头。“十分钟前我刚和枢机主教通过话。”
他的电脑中响起了报时钟声。他绕过桌子大步走了过去,点击了一下按键,随之便开始了视频会议。他面对着挂在左墙上的等离子屏幕,一个清晰的图像——他的老板,也就是DARPA的首脑出现了。
肖恩·麦克奈特先生在阿灵顿他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没有穿他经常穿的夹克,而是单穿了一件衬衫并把袖口卷了起来,也没有系领带。一个他疲倦时的习惯动作:用手捋过他那沧桑的红头发。
他的老板开始说话了:“我收到了你的请求。”
佩因特从他一直斜靠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洛根连忙退到门口,以免出现在摄像镜头里。他正想走出去,给佩因特一个私人的空间,但是佩因特示意他留下。他的要求不只是安全问题。
肖恩摇了摇头:“我不能准许。”
佩因特皱起眉头。他向上级请求从一个紧急通道赶往现场,这样就能亲自进行调查,因为那里可能有遗漏的线索。他沮丧地把手握得紧紧的。
佩因特争辩道:“洛根可以在这里监督,我可以和指挥官一直保持联系。”
肖恩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佩因特,你现在就是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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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31 22:31
“然而……”
“你不再仅仅是个战地间谍。”
在他的表达中透露出一种痛苦。
肖恩叹息道:“你不知道我曾多少次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你的消息,你上次在阿曼的行动怎么样?我当时还以为你死了呢。”
佩因特瞥了一眼他的桌子,活页夹和纸张堆得到处都是,在这张桌子上找不到一点轻松的感觉。他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份工作给他的老板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
他的老板说:“事情的解决办法就只有这么一个,但是相信我,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佩因特对着屏幕,一阵剧痛从胸骨后袭来,使他一阵阵地抽搐和发热。
“你要相信你那些特工,你把他们送上了战场,如果他们失手了,你一定要保持信心百倍。你为这次行动选择了领导者,而且你也需要他的帮助。你不相信他们处理混乱情形的能力吗?”
佩因特描述了格雷·皮尔斯、蒙克·柯卡里斯、凯瑟琳·布莱恩特的特征,他们是这支队伍中最好最聪明的几个人,如果还有人会生还……
佩因特慢慢地点了一下头,他确实信任他们。
“让他们自己靠自己,就像我在你身上做到的那样。一匹好马,只有在放松缰绳时才会跑得最好。”肖恩向前倾身说道,“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他们来和你联系。这也是你对他们的信任,在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复以前,不要离开这里去德国。”
“我明白了,”他说道,但这不能给他带来安慰,在他的肋骨深处又是一阵剧痛。
“你没有收到我上周寄给你的包裹吗?”
佩因特向上瞥了一眼,露出一些笑容。他是收到了一个包裹,是一个装有Tums酸剂的板条箱,他原以为这是一个搞笑的礼物,但是现在他不敢确定。
肖恩回到他的座椅上。“那是你在这项工作中所得到的所有放松。”
佩因特认识到了导师的真实意思。这才是做领导的压力所在。
“在战场要简单多了。”他嘟囔了一句。
“不总是,”肖恩提醒他,“长远来看,并不总是这样。”
中午十二点十分
意大利,米兰
蒙克说道:“锁得很紧,就像维戈尔说的那样。”
格雷不能争辩。一切看起来都很好。他渴望走进去,抓住骨头,然后径自离开。
他们站在圣欧斯托乔教堂正面那条简朴的林阴小道上,它紧挨着侧门。人行道上铺着粗陋的红砖,在它的后面是教堂的尖钟楼,顶部有一个十字架。阳光下的小广场此刻很安静。
几分钟以前市政府的巡逻车刚刚缓慢地驶过,一切都很安详。
按照凯瑟琳的建议,他们从安全的距离搜索了教堂的外围。格雷还拿着望远镜透过窗户去探视里面。这座五角形的小教堂及它的中殿看上去很荒凉。
炙热的阳光照射到地面上,天已经变得很炎热了。
但是格雷不知为何,还是觉得很冷。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他会不那么小心谨慎吗?
“我们开始吧。”他说。
维戈尔快步走到侧门,伸手抓住那个有十字标记的环状铁把手。
格雷拉住了他的手,“不,我们一直安静小心,让我们继续保持下去吧。”他转向凯瑟琳,指着那把锁说:“你能打开它吗?”
凯瑟琳俯下身去开锁,而蒙克和格雷则用自己的身体来掩护她。凯瑟琳认真看了看这把锁,她从工具包里摸出了工具,以外科医生特有的谨慎认真劲儿,开始撬锁。
“长官,”维戈尔说,“要冒犯教堂的……”
“如果你已经加入梵蒂冈的话,这就不算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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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31 22:32
弹簧锁咔哒一声,门打开了一英寸。
凯瑟琳站起来,背上她的包。
格雷挥手叫其他人回来,“我和蒙克将单独进去,侦查一下地形。”他把手伸到衣领那儿,把耳塞放好,“有机会我们就会用无线电通话,凯瑟琳,你和雷切尔、维戈尔一起待在这里。”
格雷把一个微型麦克风装好。
维戈尔向前走来,“像我以前说的那样,神父更喜欢和那些有衣领的人讲话,我要和你一起去。”
格雷犹豫了一下,但是蒙席说的有道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待在我们后面。”
凯瑟琳没有反对被留下来守门,但是雷切尔眼中充满了怒火。
“如果有什么事发生的话,我们需要有人支援,”他直接对雷切尔解释道。
她的嘴唇紧闭着,但仍然点了点头。
他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去,然后把门打开,挤了进去,黑洞洞的通道非常冷,通向教堂中殿的门关着,但他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教堂安静的气氛越来越沉重了,几乎让人窒息,像在水下一样。
蒙克关上了外面的门,轻轻撩起他长长的风衣,把手放在枪上。维戈尔遵从命令,掩护蒙克。
格雷迅速闪到里面的中心大门,他用手推开门,另一只手拿着枪。
阳光透过教堂的窗户照射在中殿里,这儿显得比外厅亮堂了很多。磨光的大理石地面把阳光反射出去,看上去湿漉漉的。这个教堂比科隆大教堂要小得多,它不是十字形的,而仅仅是一个长方形的大厅,教堂中殿直接和圣坛相通。
格雷一动不动,巡视四周的情况。尽管这里很亮堂,但还是有很多地方可以供人隐蔽而不被发现,一排柱子支撑着拱形的屋顶。
一切都静悄悄的,唯一能听到的是远处汽车驶过的隆隆声,那声音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一样。
格雷手持手枪,迅速闪到中殿的中心。
蒙克左右探视,他始终站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以保证能够洞察整个中殿的情形。他们悄悄地穿过大殿,没有发现教堂守卫人员的踪迹。
“或许他们都出去吃午餐了。”蒙克对着无线电小声地说。
“凯瑟琳,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格雷问道。
“声音很清楚,队长。”
他们到了中殿的尽头。
维戈尔指着右边,离圣坛最近的小礼拜堂。
在教堂的角落阴影处,放着一个巨大的雕刻精美的石棺。与科隆的圣骨盒一样,三圣王的圣骨盒也是教堂的微缩形状,但是它不是金子和宝石制作的,而是由一整块大理石精雕而成。
格雷在前面领路,向那儿走去。
这个圣骨盒整体高十二英尺,长十二英尺,宽七英尺。通向里面的唯一通道是前面木栅栏的小窗户。
“忏悔室的通气孔,”格雷指着那扇窗户,小声地说,“这样当一个人跪着忏悔的时候,可以看到里面的遗骨。”
格雷悄悄向前靠近,蒙克掩护,他仍旧不喜欢这种状况。他弯下腰去,透过小窗户往里窥探。玻璃后面一个小房间的门开着。
圣骨已经被转移了,正如蒙席描述的那样。梵蒂冈没有机会了,谁也没有机会了。
“教区长的住宅坐落在教堂的左边,”维戈尔说,声音有点太大了,“那是办公场所和公寓,它通过圣器室与这儿相连。”
通向中殿的一扇门突然开了,好像是对维戈尔的信号有所感应似的。
格雷弯下腰去,蒙克挥动他的手枪,用力把蒙席拉到一根柱子后面。
一个身影跨了进来,没有意识到入侵者。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神职人员服装的年轻人。
一个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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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31 22:33
只有他一个人。他走过去,开始点燃圣坛上的蜡烛。
格雷在离那个人两码远的地方静静等待,然而,没有其他人出现,他慢慢地站起来,开始想应对之策。
当那个神父看见格雷的时候,吓得一动不动,正在点蜡烛的那只手还悬在半空中,一看见格雷手中的手枪,他的表情更加惊恐了。“谁?”
寂静,格雷犹豫了。
维戈尔从藏身之处走出来,“队长……”
神父吓了一大跳,一下子看到了蒙席。他立即注意到了蒙席的衣领,疑惑胜过了恐惧。
“我是维罗纳蒙席,”维戈尔走向前介绍说,“不要害怕。”
“维罗纳蒙席?”那个男人焦急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格雷用意大利语问。
那个神父摇了摇头,“你不可能是维罗纳蒙席。”
维戈尔向前一步,向他展示自己的梵蒂冈证件。
那个男人看了看它,又看了看维戈尔。
“但是……一个人今天早上,确切地说是天刚刚亮的时候,一个非常高的男人,拿着维罗纳蒙席的身份证件,他拿着梵蒂冈的文件,取走了圣骨。”
格雷与蒙席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已经处在了不利地位。没有激烈的战争,龙庭越来越狡猾了。这是必需的。人们都相信真正的维罗纳蒙席已经死了,于是龙庭的人就假冒了他的身份。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维戈尔此次收集圣骨的任务。尽管这里的安全防范十分严密,他们仍运用自己的智慧得到了最后一块圣骨。
格雷摇了摇头,他们又迟了一步。
“该死。”蒙克说。
神父皱了皱眉,显然他能听懂足够多的英语,听出他们正在冒犯上帝。
格雷明白蒙克的沮丧。他忍回自己的诅咒。他们行动得太慢了,也太谨慎了。
他的无线电嗡嗡作响。
是凯瑟琳,她肯定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都没了,队长?”
“没了……太迟了。”他略带酸涩地回答道。
凯瑟琳和雷切尔加入到他们之中,维戈尔介绍了其他人。
“也就是说,圣骨已经没有了。”雷切尔说。
神父点了点头。“维罗纳蒙席,如果你们想看看那些文件的话,我们已经把它放在圣器室里了,或许那会有所帮助。”
“我们应该检查一下指纹。”雷切尔非常疲倦地说,显得筋疲力尽。“他们可能不够小心,没想到我们随后就到了,这可能会暴露出是谁背叛了我们,这是我们唯一的新线索。”
格雷点了点头,“把它装起来,我们看看在这儿能找到什么。”
雷切尔和维罗纳蒙席穿过中殿。
格雷转身向石棺走去。
“有什么主意吗?”蒙克问。
“我们还有从金棺里得到的粉末,”他说,“我们会在梵蒂冈重组,通知所有人发生了什么事,更彻底地检查一下这些粉末。”
圣器室的门关着,格雷再次在小窗口处蹲了下来,想知道是否祈祷能有所帮助。“我们应该清理一下里面,”他努力保持冷静,“看看这儿有没有合成的粉末。”
他向前倾,直起头来,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找到了,圣骨盒的顶部有个记号,白色的丝绸上有个红色的印记,是一条很小的盘龙。墨水看起来还很新,实在是新极了。
但那不是墨水。
那是血。
“龙女士”留下的警告。
格雷直起了身体,突然间,他知道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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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31 22:35
7.滚动骨头
7月25日,中午十二点三十八分
意大利,米兰
一走进圣器室,神父便把门关上了。这里是神父和神职男子在做弥撒前更换长袍的地方。
雷切尔听到身后传来门被锁上的声音。
她半转过身来,发现一把手枪顶在自己的胸部。是神父。他的目光如抛光的大理石般冰冷而尖锐。
“别动!”他硬邦邦地说。
雷切尔向后退了一步,维戈尔慢慢举起双手。
这个房间的两侧都摆放着壁橱,里面挂着神父服和法衣,每天神父们做弥撒时都要穿戴齐整。桌子上随意摆放着一排银制的圣杯,也是做弥撒时要用到的圣器。一根熟铁锻造的柱子上擎着一个巨大的镀金银质十字架,十字架向屋子的一角倾斜,用来指引列队行进。
圣器室另一端的门打开了。
一个熟悉的粗壮身影出现了,挡在门口。是在科隆袭击她的那个男人,他手持一把长刀,刀刃上沾满黏稠的鲜血。他走进房间,扯下挂在壁橱上的一条圣带,擦拭刀刃。
雷切尔觉察到维戈尔向她身边靠了靠。
血。失踪的神父。天哪……
那名高个男子已经换掉那套修士装束,他穿着普通人的服装,深色卡其布裤子,黑色T恤衫,外面套着一件深色西装夹克。他肩上扛着枪,枪下压着枪套,一只耳朵上带着通讯耳机,麦克风垂在喉前。
“这么说你们两个在科隆并没有死,”他说,同时上下打量着雷切尔,那神情仿佛是在乡村的集市上品评牵来贩卖的小牛犊。“多么幸运啊,现在我们彼此可以加深了解了。”
他把麦克风拿到嘴边,对着麦克风说:“搜教堂。”
在她身后,雷切尔听到教堂正殿的门被接连撞开的声音。格雷和其他人可能冲破了警戒,她等待着枪声或是手榴弹的爆炸声。然而,教堂仍然很安静,她听到的只是靴子轻叩大理石地板的声音。
追捕他们的人一定也注意到了这点。
“立刻向我报告!”他对着麦克风命令道。
雷切尔没听到回答的内容,但从他阴沉的脸上可以推断出消息不乐观。
他从维戈尔和雷切尔中间挤过去,快速向前。
“看好他们。”他对假神父吼道。另外一个持枪男子立刻守住了收藏室后门。
追捕者猛地拉开通向正殿的门。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大步向他走来,男人身旁是那个欧亚混血女人,握着她的Sig Sauer牌手枪。
“没有发现其他人。”全副武装的男子报告道。
雷切尔看见了正在搜查教堂正殿和小礼拜堂的其他人。
“所有出口都有人守着?”
“是的,长官。”
“不能有片刻放松警惕。”
“是,长官。”
大个子男人的目光落在欧亚女人身上。
她耸了耸肩,“他们或许是找到了一扇打开的窗户。”
他嘟囔了一句,对教堂进行了最后一次检查,然后转了一圈,他的夹克衫也随之在空中摇摆。“继续搜查。派三个人到外面仔细搜,他们不会走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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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31 22:36
高个男人刚一转身,雷切尔立刻行动了。
她把手伸向背后,抓起顶着银质十字架的仪式柱,用其粗大的一端猛击他的太阳穴。他发出一声闷哼,向后边的神父身上倒去。她撤回柱子,拖在肘下,用十字架的一端猛击身后那个持枪男子的脸部。
持枪男人旋即开了枪,但没有击中,他被摔出了门外。
雷切尔随后冲出后门,跑进一条狭窄的走廊。她的舅舅紧跟在后面。她用力关上门,并将柱子横在门和走廊对面的墙之间,把门顶死。
与此同时,维戈尔舅舅正在用脚猛碾那个倒下的枪手的手掌。骨头被碾碎了,维戈尔接着踢他的脸。他的头撞在大理石地板上,砰的一声,随后身子一软咽气了。
雷切尔俯身拿起他的手枪。
她俯下身子,观察这个无窗走廊的两条通道。附近没有其他人。新增派的人手一定是被派去伏击格雷和他的队伍了。这时,门突然咣当咣当响了起来。那个高个男人正奋力撞门,试图冲进来。
雷切尔趴在地上,观察门后光与影的变换,然后对准一个黑影开枪。
子弹击中了大理石地板,霎时碎石飞溅。不过,她还听到了一声意料之中的惊叫。相信脚上的微微痛楚应该可以放慢那男人的追击速度。
雷切尔纵身而起。维戈尔舅舅此时已经沿着大厅走了几步。
“我听到有人呻吟,”他低声说,“在后面。”
“我们没有时间了。”
维戈尔没有理会她,继续向前走。雷切尔跟在他身后。由于没有比较,两条路看起来都不坏,他们走到了一扇开着的门前。雷切尔听到里面有呻吟声。
她手里拿着枪,侧身走进去。
这个房间以前是个小餐厅,现在则成了一个屠宰场。一个神父倒在血泊中,他的后脑就是一团脑浆,和着骨头和毛发。另一个穿黑长袍的人仰面躺在桌子上,被系在长凳腿上。还有一个老神父,他的长袍已经脱至腰际,胸口冒着血,两个耳朵都不见了。房间里还有烧肉的味道。
折磨。
致死。
左边突然传来呜咽声,地板上是一个被捆绑着手脚塞着嘴巴的年轻人,衣服被剥得只剩下短裤。他的眼睛漆黑,两个鼻孔流着血。从他半裸的样子不难得知假神父法衣的来处。
维戈尔来到桌子旁,年轻男子认出了他,开始挣扎,眼神迫切,嘴唇周围冒出了白沫。
雷切尔向后退了一步。
“没事了。”维戈尔安慰道。
男子的眼神停留在维戈尔的衣领上。他不再挣扎,但仍然呜咽地抽泣。维戈尔伸手去松他的口,男子摇摇头,然后自己把口中的东西吐了出来。他满脸泪水。
“molte. . . grazie(意大利语,非常感谢——译者注)。”他喃喃地说。他的声音因为惊吓而显得虚弱。
维戈尔用刀割断了塑料绳。
这时,雷切尔锁上了通往餐厅的门,并在门把手下塞了一把椅子。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通往教区长住宅的门。她把枪指向那个方向,走到墙上的电话旁。没有拨号音。电话线被剪断了。
她取出格雷的手机,拨了112——欧盟的紧急事故电话号码。接通后,她说自己是名中尉,并请求了急救、警察和军事防御,但没留姓名。
警铃响起时,她把手机放进口袋。
准备好武器,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为了自己,也为了其他人。
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
脚步声离格雷的藏身之处越来越近,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脚步停在了附近。他屏息聆听。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是修道士们的首领。他非常气愤地说:“已经有人通知米兰官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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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31 22:36
没有人回应,而格雷确定附近是有两个人。
“赛科安?”男人问道,“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有人回应了,这声音同样熟悉,而且有些令人厌恶。是龙女士,她现在的名字叫赛科安。
“拉乌尔,他们一定是从窗口跑了。西格玛的人非常狡猾,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我们已经得到其余的圣骨了,应该在西格玛和他们的援军到来之前离开,说不定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但那个婊子……”
“你可以以后再跟她算账。”
脚步声走远了。脚步声比较重的那个听起来有点跛。格雷一直在思考龙女士的话。
你可以以后再跟她算账。
这说明雷切尔已经逃掉了?
格雷一下子如释重负。
教堂另一端的门关上了。格雷竖起耳朵听着关门的回声渐渐消失,脚步声没有了,周围一片寂静。
谨慎起见,他还是足足等了一分钟。
教堂安静了,蒙克像木头一样躺在他的身边,凯瑟琳在蒙克的另一端蜷成一团。他轻推了一下蒙克,一起滚过令人作呕的干骨头。干骨头在他们身下咯咯作响,他们爬到了上面,一起移开了墓室的石盖。
光洒进了墓室,他们的临时碉堡。
格雷认出了龙女士用血写的警告,才知道他们上当了。所有的出口都有守卫,雷切尔和她舅舅已经不见了,他只有靠自己。
因此格雷带领其他人走到旁边的小礼拜堂,那里有一个大理石坟墓,坐落在扭曲的哥特式圆柱上。他们把墓室的盖子挪开,爬了进去,又把盖子盖上,像教堂里每扇虚掩的门一样。
搜查结束后,蒙克手里握着短枪爬了出来。他不耐烦地抖落身上的骨头渣,说道,“我们以后再也别这样做了。”
格雷准备好了手枪。
他发现离他们藏身之处不远的大理石地面上有个东西。那是一枚铜币,很容易丢失。他拣起铜币,原来是一枚中国的分币或角币。
“是什么?”蒙克问。
他将铜币攥在手里,站了起来,然后将它放进了口袋,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穿过中殿,朝着圣器室的方向走去,但是又回头瞥了一眼墓穴。赛科安知道他们在那儿。
中午十二点四十八分
雷切尔仍然警惕着周围,维戈尔扶那个年轻神父站了起来。
“他们,他们杀了所有的人。”年轻神父说道,他得靠维戈尔的胳膊支撑才能站住。他不敢去看桌子上血淋淋的尸体,一只手捂着脸,呜咽着,“贝尔卡洛神父……”
“发生了什么事?”维戈尔问道。
“他们是一小时前来的。他们有教皇的印章、文件和证明,但是贝尔卡洛神父有你的一张传真照片。”年轻神父睁大了眼睛说道,“从梵蒂冈得到的。贝尔卡洛神父马上明白这是一个谎言,但那些恶人已经来了。他们切断了电话线,把我们反锁在里面。他们想要密码。”
年轻神父将目光从血淋淋的尸体上移开,说道,“他们摧残他,但是神父还是不说。于是他们让我看着神父受他们的折磨,这太残忍了。”
年轻神父抓住雷切尔的舅舅的胳膊说道:“我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我……我告诉了他们。”
“那他们把圣骨取走了吗?”
年轻神父点了点头。
“那么什么都没有了。”维戈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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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31 22:37
“他们还想确定一下。”神父像聋了一样继续喃喃地念叨。他瞥了一眼受尽折磨的尸体,知道自己本来也会有同样的下场。“然后你们来了,他们就把我捆绑起来,塞住了我的嘴。”
雷切尔拍下了穿神父衣服的假神父的照片。这个阴谋一定是想把雷切尔和凯瑟琳从街上引诱到教堂里。
神父跌跌撞撞走向了贝尔卡洛神父的尸体。他用老人的长袍盖住老人破碎的脸,好像在隐藏自己的羞耻。然后他把手伸进沾满血的长袍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看来似乎老神父和这位年轻神父都没有戒掉自己的陋习。
他的手指颤抖着剥开了烟盒,摇晃出盒里的东西:六支烟,还有一个残缺的粉笔头。他扔掉烟,举起土黄色的小残块。
维戈尔接过它。
不是粉笔头,是骨头。
年轻神父解释道:“贝尔卡洛神父担心所有的圣骨都被送走,为了以防万一,他为教堂保留了一部分。”
雷切尔想知道这个借口有多少成分是被无私的想要保留圣骨的渴望所驱使,又有多少是出于某种骄傲,以及圣骨上次在米兰的失窃。它被用车运往科隆。教堂的荣誉多集中在这点儿骨头上。但不管怎样,贝尔卡洛神父已经殉教,他藏着圣骨,饱受摧残。
突然一声巨大的枪响,他们都跳了起来。
神父跌倒在地板上。
而雷切尔认得这枪的型号。
她眼里泛着希望之光,说道,“是蒙克的枪。”
下午两点零四分
格雷把手伸进圣器室大门的排烟孔。
蒙克肩上扛着枪,“我得花一个月的薪水修教堂。”
格雷推开挡着门的杆子,打开门。枪响后,一切都明了了。“雷切尔!维戈尔!”他边走进走廊边叫道。
走廊里传来嘈杂声,门开了,雷切尔拿着手枪站了出来。“在这儿!”她喊道。
维戈尔舅舅领着一个半裸的男人走进走廊,那男人看起来脸色苍白虚弱,但在他们面前,他似乎又有了力气。
或者也许是越来越近的警笛声给了他力量。
“贾斯廷·梅内利神父。”维戈尔介绍道。
他们迅速交换了一下消息。
格雷惊讶地说:“这么说我们得到了一点圣骨?”
“我建议尽快把这点圣骨运往罗马,”维戈尔说,“他们不知道我们这里还有圣骨,我想在他们知道之前回到梵蒂冈的狮子墙后面。”
雷切尔点了点头,“贾斯廷·梅内利神父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官方,但他不会透露我们出现的细节,当然,也不会提起我们手里的圣骨。”
“十分钟后有一趟到罗马的ETR火车(意大利的高速列车——译者注)。”维戈尔看了下表,“我们可以在六点之前到达罗马。”
格雷点头说:“走!”越隐蔽越好。
他们出发了。贾斯廷·梅内利神父带他们从不远处的侧门出去。雷切尔还是坐在驾驶座上。他们在警察集合时溜走了。
格雷坐定后,摸索着口袋里的那枚中国硬币,他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是很重要的事。
但究竟是什么呢?
下午三点三十九分
格雷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分析器盒子,把它与笔记本电脑联结在一起。其他工具也整齐地摆放在他面前。桌子中央是一个无瑕的钢质小盘,里面放着“三圣王”之一的遗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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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31 22:38
蒙克说,“这一点小指骨能逃脱他们的魔掌真是太幸运了。”
“这不是幸运!”雷切尔气愤地说,“它搭上了多少好人的生命?如果我们没及时赶到,恐怕连这一点点圣骨也保不住了。”
“不管算不算幸运,”格雷嘟囔着说,“我们得到了这个遗骨,来看看它能不能帮我们揭开什么谜吧!”
他戴了副眼镜,配有珠宝匠专用的放大镜,又戴了一副橡胶手套。他用小钻孔机在骨头中间钻了一个细缝,然后用研钵和杵把实验物捣成粉末。
雷切尔看着他小心翼翼的举动,他是军人中的科学家。她盯着他手指干练的动作。他的眼睛专心盯着手中的工作,眉头上有两条刚好平行的皱纹。他小心地用鼻子呼吸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雷切尔身上传过一阵暖流,她感到自己脸红了,于是把头扭向一边。
“使用这个质谱测量仪,我们就可以知道遗骨里有没有M态的金属。看看‘三圣王’的遗骨是不是圣骨盒中粉末的来源。”格雷喃喃地说,这使雷切尔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他身上。
格雷用蒸馏水把粉末混合起来,然后把这种含小颗粒的液体吸入吸管,再转移到试管里。他把试管插进质谱测量仪,举起第二根盛着蒸馏水的试管。
“这是一个测试标准。”他解释道,然后把试管放进另一个试管槽里。他按下一个绿按钮,把电脑屏幕转向大家。屏幕上出现了一幅直线图像,直线边上有一些小的波动。“这是水。这些小的波动代表一些不纯净的水,即使蒸馏水也不是百分百纯净的。”
接着,他转换按钮,指向盛有颗粒的试管。再次按下绿色按钮。“这是粉碎了的遗骨。”
屏幕上的图像消失了,刷新之后出现了新的数据。
看起来两幅图像是一样的。
“它没发生变化啊。”雷切尔说。
格雷皱起眉头,又做了一次实验,他甚至把试管拿出来摇晃,然而每一次都是相同的结果—— 一条直线。
“看起来还是像蒸馏水的图像。”凯瑟琳说。
“但结果不应该是这样,”蒙克说,“即使上年纪的‘三圣王’有骨质疏松症,骨头里钙的图像点也应该接近顶点,何况还有碳和其他一些元素。”
格雷点头表示同意。“凯瑟琳,你有氰化物的溶剂吗?”
下午五点十二分
在火车上,格雷一半的时间都在否定雷切尔的结论。这些遗骨里不仅仅有金,那金也不是很重的金属金,而仍是那种奇怪的金玻璃。他试图去分析混合物的准确成分。
格雷分析完毕,侧转过身来。他的大拇指起了泡,包厢里充斥着甲醇的味道。“它不是纯金。”他说。
其他的人朝他看过来,其中两个在忙自己的事,另两个昏昏欲睡。
格雷解释道:“假骨头是铂族的一些元素组成的混合物,做它的人把各种过渡金属混合在一起,制成粉状混合物,然后熔化成玻璃。待冷却后再对玻璃进行加工,磨粗它的表面,使它看起来像骨头。”
格雷把工具放在一边。“首先它是由金合成的,但同时也含有大量的铂和少量的铱和铑,还有锇和钯。”
“一种普通的混合物。”蒙克打着呵欠说。
“但它的配制方法可能永远都是个谜。”格雷皱眉看着被损坏的骨头说。他留下四分之三的骨头原封没动,把剩余的四分之一通了电。“M态的粉末不容易发生反应,恐怕没有设备可以测出其中确切的金属比例,测试甚至还有可能会改变样品的组成比例。”
“正如‘海森堡测不准原理’,”凯瑟琳脚蹬在对面的椅子上,大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她边打字边说道,“表面的动作甚至会改变研究物的本性。”
“那么如果不能彻底检测……”蒙克的话说到一半被自己的呵欠打断了。
格雷拍了拍蒙克的肩膀,“我们一小时后才到罗马,你为什么不到隔壁包厢去睡会儿?”
“我没事。”蒙克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呵欠。
“这是命令。”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是命令……”他揉了揉眼睛朝门走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38
突然他在门口停住了,睡眼惺忪地说:“说不定他们把一切都搞错了,也许历史误解了‘“三圣王”的骨头’这几个字。这并不是指他们自己的骨头,也许是指他们制造的骨头。就好比骨头是他们的财产,‘三圣王’之骨。”
所有的人都盯着蒙克。
在大家的瞩目之下,他耸耸肩,跌跌撞撞地走出门。“见鬼,我随便说说,我从来都不会直线思考。”他关上了门。
“你的队友说的不无道理。”维戈尔打破了包厢里的寂静。
雷切尔被惊醒了,格雷瞥了她一眼。最近的一次眼神交会是雷切尔靠着舅舅小睡时。格雷用余光看着她呼吸。她熟睡时脸上所有的棱角都柔和起来,看起来更年轻了。
她伸出胳膊问道:“怎么了?”
维戈尔在用蒙克的笔记本电脑。像凯瑟琳一样,他也联结了这列新火车头等舱的DSL网络。他们在查找更多的信息。凯瑟琳主要查找与铂有关的科学知识,维戈尔则查找将“三圣王”与合金物联系在一起的更多的历史资料。
蒙席的眼睛仍盯着屏幕。“一些掌握着当今罕见的复制技术的人制作了这些假骨头,但这是谁做的呢?为什么要把它们藏在一座天主教堂的中心?”
“会不会是与龙庭有关的什么人?”雷切尔问,“他们的组织可以上溯到中世纪了。”
“或者是教会本身的什么人?”凯瑟琳说。
“不,”维戈尔坚定地说,“我认为这里面还有第三个组织,是在这两个组织之前就存在的一个兄弟会。”
“你怎么这么肯定?”格雷问。
“1982年,检测过‘三圣王’入葬时穿的衣服。它们来自于2世纪,远远早于龙庭的建立,甚至早于康斯坦丁大帝的母亲海伦娜女王的时代。是海伦娜在东方的某地发现了遗骨。”
“那没人检测那些遗骨吗?”
维戈尔瞥了格雷一眼,“教会禁止这样做。”
“为什么?”
“检测骨头需要教皇的特许,尤其是遗骨。而‘三圣王’的遗骨就更需要非常的特许。”
雷切尔解释道,“教会不凯瑟琳翻遍了自己的包,找到一个小瓶子。
格雷沾湿了一个棉签,然后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捏起了骨头。他用棉签十分用力地擦拭骨头,仿佛在抛光银器。
但它并不是银子,在他擦过的地方,棕黄的骨头露出金色。
格雷看着大家,“这不是骨头。”希望它最珍贵的财产被伪造。”
维戈尔皱着眉对雷切尔说:“教会太重荣誉,世俗社会正好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她耸耸肩,闭上眼睛坐下了。
“那么如果教会和龙庭都没有伪造骨头,会是谁呢?”格雷问。
“我觉得你朋友蒙克是正确的。我想是古代一些博学的人伪造的。这些人可能早于基督教,也许来自于埃及时代。”
“埃及?”
维戈尔点了下鼠标,打开一个文件,“听着,公元前1450年,图塔摩斯三世召集三十九名国内最优秀的工艺大师组成了名曰‘净光兄弟会’的组织。他们研究神奇的白色粉末,组织因此而得名(净光兄弟会英文为the Great White Brotherhood,直译为伟大的白色兄弟会——译者注)。据描述,这种粉末是金锻造的,但却被制成金字塔形的蛋糕,叫做‘白色面包’。这种面包在卡纳克神庙被画成有时里面会发光的小金字塔。”
“他们用它做什么?“格雷问。
“是专门为法老准备的,据说可以增加感知力。”
凯瑟琳坐直了,把脚从对面的长椅上放下来。
格雷转向她,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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