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心怀鬼胎》--作者:一枚糖果
春天,和你一起践踏草地,夏天,你我静看萤火虫和鬼火共舞,秋天,穿着你送我的毛衣哭泣,冬天,在你温柔的胸膛缝补我灵魂的碎片。在你心中,有这样一个人吗?池塘荷叶叹息你的不在,爱情心怀着鬼胎。楔子
仙静站在不知名的大街上,街灯亮了几盏,几盏没亮,不知是不是怕冷,反正没下雪,这个城市不可能下雪,犹如有人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
马路对面站着的男人已经走了,五分钟前还在,现在不在。
一瞬间,起一股阴冷的风,冷到骨髓。树上的叶子争先恐后的落。
如果是落钞票多好,仙静想。
街灯全亮的时候,枯叶落在肩膀上,虽然她们曾经是嫩绿的却仍免不了变成枯萎的。仙静一动不动在原地,言犹在耳.
“就这样吧,再见.”叶幽说完后把香烟用拇指和中指弹出去半米之远。
“你确定不要和我在一起了吗?”
“是的。”半米之处的烟头火光渐渐熄灭。
“你不喜欢我了吗?”
“是的。”
“哦。”
仙静过了马路,看着叶幽,即使只隔了一条马路,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叶幽也看着仙静,仿佛隔了一个世界,其实却只隔了一条马路。
看了五分钟,确定她不会为情撞车,转头走了。没有回头,他知道仙静不会乞求,她是容易上也容易下的女人,下一个碰见她的男人是幸运的―――叶幽从怀里重新拿出一枝烟点燃,又起风了,防风的ZIPPO让人有安全感,火苗舔上了烟头,尼古丁钻入肺部,一种轻松的后劲从大脑弥漫全身――宛如做完爱后的那种轻松。
仙静看着他远去,久久立在原地。
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同样的事情,战争、车祸、谋杀、艾滋病……恋爱结束反而显得渺小微不足道,大家都很忙,没有人注意这个小女人的小悲伤,即使安苎知道了,顶多安慰几句道,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三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仙静的心她不明白。
每个人的心别人也不明白。
因为自己的心自己也不明白。 (一)
仙静和公司的同事安苎合租。看到这房子的价格,两人象在逛商场看到名牌打一折一样眼睛闪着绿光,市中心,两室一厅家具水电全包才500元一个月。
老天有眼,仙静双手合十。
房东老太太一次收了一年的房租,然后说明年这个时候才会来,两位不要损坏屋内的家具之类。然后似笑非笑的对仙静说,“晚上洗澡的时候不要唱歌。”
仙静很信邪。
安苎也是。
最初找到便宜房子的兴奋绿光也黯淡下来。
“这里死过人吗?”仙静小心的问。
房东老太太点头,“你不用知道太多。”
“果然是死过人的房子,否则怎会这么便宜。”安苎看了看房子,真的很划算。哪里也找不到这样便宜的。
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房东太太给了她们钥匙。
为了省钱,还是租下来了,穷比鬼更可怕。
收拾好东西后,仙静烧了很多纸元宝,安苎也在地上拜了很久,然后用毛笔写了“淋浴时禁止唱歌”几个大字贴在洗手间门口。
一切平安无事。
安苎很瘦,头发却是出奇的柔顺,脸上的皮肤很白,敷着面膜比女鬼的脸还白。
安苎提醒仙静,二十七岁了,该结婚了。
仙静看着她那白皙的脸蛋,不在乎道,“蠢姑娘,看过冬日恋歌没有,惟珍就是二十八岁遇见李民亨的,我还不到时候。”
安苎不再说话,拿着遥控器准备换台。
仙静抢过来,“喂,给点民主好不好,憨豆先生很好看的。”
“本小姐我在敷面膜,不能看搞笑的节目,否则脸上会有皱纹。”安苎打开抽屉,拿出DVD,封面上写着“僵尸活过界”五个字,“看点严肃的。”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全身只有嘴巴在一动一动,象僵尸。
仙静道,“鬼片我怕。”
“怕就上网去泡GG,顺便帮我把手机电池充电。”安苎泡了杯茶安稳的坐在沙发上。
仙静走进安苎的房间,打开电脑,顺便在电板上插上手机充电器。
聊天室里热闹非凡,仙静起的网名就是仙静,反正只是聊聊而已。
仙静进聊天室的时候很低调,挂着名字,看别人聊。
叶幽和她聊天。
“你很懒。”叶幽打着字。
“哪里?”
“我看见你在伸懒腰。”叶幽打字速度很快.
“那是因为我孤独。”仙静莫明打着这几个字。
“你叫仙静?”
“你叫叶幽?”
“对”
仙静朝客厅看了一眼,安苎正好朝房间看自己手机是否充电,目光相遇,仙静打了个寒战,做面膜的女人真是比鬼还可怕。
“你怎么不说话了?”叶幽在电脑那头抽着烟,床上的女人已经睡着了,赤裸着身体,被电脑的光照着,迷人光洁。
“今天就聊到这里,我洗澡去了。”仙静伸了个懒腰。
“小心,我在窗外看着你。”叶幽写道,同时点了聊天室另外一个ID叫“寂寞少妇”的名字,写道,“你好,寂寞的少妇。”
“88.”仙静没有心情和浪子纠缠,洗澡完了后好好睡觉。
“不要叫我爸爸。”叶幽笑着打字,笑起来坏坏的,牙齿很白。
仙静关了电脑。安苎的面膜已经做完,用的是即撕类型的面膜,垃圾筒里的人脸象在哭泣。电视里的憨豆先生费劲的耍宝。
“不看鬼片了?”仙静手里拿着干净的睡衣准备进洗手间。
“太恶心了。还是看豆先生好。”安苎的皮肤吹弹可破。
洗澡的时候,仙静觉得窗外有一双大大的红眼睛在看,只有眼睛。
水很热。
仙静身体发抖。
“该死的叶幽。”仙静咒骂着聊天室里的男人,“早知道不上网了。自己吓自己。”
活人如果有这么多早知道,死人就没那么多,死人没那么多,鬼就没那么多。
安苎拗不过仙静,只能搬着凳子坐在洗手间门口看电视,门打开着,仙静说,“看见有人我心里踏实。”
安苎道,“胆小鬼。”
窗外的红眼睛看着安苎的后脑勺,渐渐消失在窗外…… (二)
仙静在公司是小文员,每天忙的象个陀螺一样转,众人喜欢使唤她,都喜欢使唤没有背景的老实人,安苎是经理助理,职位稍高一筹,不过公司最近裁员,人心惶惶。安苎心里惶惶,早知道和经理发展一腿好了,可惜,经理是个女的。
工作,对于穷人来说很重要,尤其是单身在外地的穷人,仙静白天累得手抽筋,晚餐没有吃,留在公司加班。安苎说我先走了你别太晚我先回家了,说完留下一阵香气,恰到好处的香。
外卖叫的是楼下餐馆的四川回锅肉饭,油腻,吃了几口就关了饭盒盖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继续工作。
仙静朝窗外望,公司在郊外,一片漆黑,显得落寞。窗外并没有可怕的红眼睛,自己的眼睛倒是红了,又干又涩。
晚上十点,反正已经没公共汽车回,等下打车回家,现在先休息一会儿。仙静想。
那封又臭又长的报告书终于整理完毕,顺手打开聊天室的页面,叶幽果然挂在那,点了点他的资料,等级很高,肯定老在上面泡女孩,仙静想。
叶幽点了仙静的名字,“美女,又见到你了。”
“你好。”仙静的肚子饿了,看着垃圾桶里的盒饭,有点后悔。
“吃饭了吗?”
“正在吃。”仙静犹豫着从垃圾桶里拿出饭盒,饭已经凉了,饿的时候谁管那么多,兰草自然香,生于大道旁。安慰着自己。
反正没人看见。
“别吃了。”
“?”仙静愣住了,眼泪掉下来。
“你在哪里,我要见你。”叶幽的房间空荡荡的,今晚没有女人。
“郊区。”
“位置?”
“云海大厦亮灯的办公室。”仙静想他不会来的,除非他是神经病。
“电话?”
“我在这里等你。等到十一点。”仙静第二次扔了饭盒,因为吃完了,很饱,很饭撑饱后会希望被人来抱。
关了电脑,仙静用最快的速度下楼,拦了出租车回家。
关了电脑,叶幽用最慢的速度走进洗手间拿出家伙,腰略略的弯,马桶里有些淡黄的泡沫,叶幽吹着口哨,这样更爽一点.
安苎在沙发上睡,呼吸均匀,像只懒猫。电视却开着,有时候太安静了反而睡不着,电视嘈杂声声,思绪混乱,睡得反而快。
仙静关好窗户,从床上拿来被子盖在安苎身上。电视还是让它开着,至少这样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打开电脑。叶幽还在上面。
“我来了,你不在,云海大厦没有亮灯的房间。”叶幽吐着烟圈。
“你没有来,我等了。”仙静笑着。
很多人,生下来就是天生一对。比如仙静和叶幽,可惜他们彼此并不知情,即使知道,也不一定上床,即使上床,不一定能相爱,即使相爱,不一定能永远,所以,还是不知道好,不知道的时候快乐,知道太多,就有心魔,爱,是心魔。
屏幕上,叶幽的字,“我昨天看见你家老鼠在偷盐吃。”
仙静回道,“我活了二十七岁还不知道老鼠会偷盐。”
“你很聪明”叶幽打道。
“彼此。你不就是想问我年龄吗?提醒你,聪明的人一般都不漂亮。”
“说真的,愿意见面吗?”叶幽今晚的确没有女人,“我明天休息,你呢?”
“加班。”仙静叹了口气,“很晚了,明天再说吧。88”
“又叫我爸爸了,乖女儿。”叶幽打完这行字,关了电脑。
偶尔一个人睡睡也是不错的。叶幽躺在床上。
仙静蹲在马桶上,认真的做一件大事。洗手间门外响起慵懒的声音,“要纸吗?”
听起来毛骨悚然,仙静看过一个鬼故事,说的就是在厕所便便的时候会伸出一只血手问你要不要纸,如果说要,那只手就会挖穿人的肚子。不过故事里的那只血手是从马桶里伸出来的。那么这个声音……
“安苎!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被你臭醒了。今天纸刚用完了,好心提醒你嘛。”
仙静打开门,伸出一只白皙的手。仙静一把拿过卷纸,暗自想:果然是很臭,忘记开排气扇了。
窗外那双红眼睛始终盯着,一眨不眨。
在洗手间时不要看窗户,不知道比知道好。 (三)
和许多中国人一样,仙静最讨厌的国家是日本,其次是美国。
仙静对安苎说,“他哪不去,非得去那个鬼地方,日本的盘子那么好刷?”
安苎在床上赖着,“好不容易一个星期六,你吵什么嘛?”
“你跟石头好好说说,换个国家去刷盘子,我看阿联酋就不错。”仙静开始在厨房忙碌着中餐。
“他自己要去,我有什么办法。”安苎从被子里钻出来开始穿衣服,“一去就是两年,我真想甩了他。”
“得了吧,也就你喜欢那块茅坑里的又臭又硬的石头。”仙静开始剥洋葱,眼泪刷刷的流。
电话响,安苎接了,肯定是石磊,因为安苎的声音变得温柔无比娇滴滴。
仙静把洋葱丢进沸水里。
有个男朋友真不错,星期六至少有事做。
打完电话,安苎开始洗脸化妆,十五分钟后,风一样出去了,扔下一句话,“今晚我不回来了。你自己在家乖。”
仙静庆幸想:还好没放太多的米,否则浪费了。
安苎在楼下喊,听得清楚,因为住在二楼。
“把那个盒子扔下来。”安苎穿着裙子,立在风中,踩着夏天的尾巴,周围的树叶,牢固的被阳光拥抱。
仙静扔下小盒子。
不想生小孩子就用小盒子,仙静在心里说。
开始吃饭,做的是洋葱汤和牛肉咖喱饭,小番茄一盘。照着时尚杂志上做的,看相不错,味道尚可,剩了一大半,这就是生活。
一边打开电脑。又进聊天室,原来,这就是瘾。
叶幽仍然在。仙静有些生气,这个男人成天都挂在网上,肯定是个花花公子。后又想,这和我仙静有什么关系。
很多人,出现的时候逃不掉,逃掉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你男人呢?”叶幽刚起床。
“分手了。”仙静打了一个嗝,轻描淡写的洋葱味弥漫口腔。
“我行吗?”叶幽敲打着键盘。
“发照片给我看。”
“看了你会爱上我。”
“这是我今天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仙静看着窗外的天,星期六的下午,竟然要和一个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度过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打开邮箱,仙静的一滴口水掉在键盘的空格键上。
叶幽继续打字,“看了吗,别掉口水。”
“如果真是你,还可以。”仙静擦了擦嘴角,看着照片上的男人。五官象漫画般完美。完美得有些不真实,在阳光下的笑看起来坏透了,而身后的银色敞蓬车也很漂亮。
“喜欢吗?”
“喜欢。”
“那我来了啊。”
“你来吧。”仙静觉得周末放纵一下未尝不可,闲着也是闲着,老实人偶尔坏一下很可爱。(请勿模仿)
“你不问我长的怎样?”仙静试探的问。
“管你呢。不影响我胃口就成。” 门铃响的时候,仙静从猫眼里看了看。
“找谁?”
“你。”
仙静忽然想起一句成语,“引狼入室”。
仙静低头不语,有些羞怯道,“坐吧。”
“这么快就做?”叶幽捏了捏仙静的下巴,“是个美人姐姐。”
仙静红着脸,“我给你倒杯水。”
叶幽倒在沙发上,沙发软软的,身体陷进去很是惬意。叶幽的眼神充满欲望,不过是食欲。
“想吃饭了,有吗?”叶幽象个小少爷。
“是我中午剩下的,可以吗?”仙静问。
叶幽点头,“我今天早饭都没吃。”
可怜的家伙。仙静心想,走进厨房开始热菜,一边问,你做什么工作?
我没工作。
那你吃什么?仙静走过来,你爸爸妈妈不管你吗?
他们死了,飞机失事。我吃保险金和遗产,还吃你的剩饭。叶幽笑得无所谓。
饭盛到碗里,碗放到桌上。
“不是要我喂你吧?你几岁了啊。”仙静笑着。
“对啊,就是要你喂。我二十五岁。”叶幽张开嘴。
任性的家伙。
仙静很小心的把汤勺在嘴边吹吹,然后送入叶幽嘴里。
“我要吃牛肉,不吃洋葱。”
“好,再吃一口。”
……
吃饱了。叶幽舔了舔嘴巴,坏坏的看着仙静,“轮到我喂你了。”
果然是饱暖思淫欲,古人说的话总是有理。
床很大,仙静的床散发着特有的芬芳,混合着体味和牛奶花蜜的味道。叶幽很庆幸自己下午没有去找别的女人,仙静很庆幸石磊把安苎叫走。
窗帘的缝隙跑进几缕阳光,残留的夏花努力绚烂,纠缠的肉体蛇舞着潜行,没有道德的束缚,动物一般的交媾,重复着重复,堕落着堕落,一下一下,一寸一寸,没有人不愿意沉迷肉欲的海洋感官的森林,没有人打搅,没有人听到。
仙静看着叶幽,看得入神。既害怕又渴望。
叶幽喜欢仙静,喜欢她喂他时疼惜的表情,喜欢她成熟的身体和幼稚的大脑,喜欢她的柔弱的眼神和柔弱后的坚强。
再快乐的事也有完的时候。
疲惫和空虚再次占据叶幽的大脑,吻了吻仙静的嘴唇,“天黑了。我先去洗澡.”
仙静瘫软,说话的力气也无,摇摇头。
叶幽喜欢水流冲下的一瞬间,从头到脚的舒服。
舒服到想唱歌。唱的首广告歌,最近才学会,“我们都期待找到真爱如果少了爱世界一片空白一生的最爱甜蜜的爱......”就因为这首歌,叶幽买了丰田花冠。好听的歌都是广告歌。
当仙静冲进洗手间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叶幽有些惊喜,“想一起洗吗?”
仙静坐在洗手间地上,喃喃自语,“没事的,没关系……房东只是吓我。” (四)
“晚上不回去可以吗?我饿了。”
仙静平静下来,天黑透了。睡衣薄得象蝉翼,“怎么象个小孩?快把裤子穿上。”
叶幽指了指自己的小弟弟,“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它?”
仙静脸红,“我做饭去。”
有油烟,仙静把厨房的门关上,轻微的咳嗽。这咳嗽声让叶幽有错觉,小时侯在家。妈妈做饭也这样咳嗽。
走进厨房,饭在电饭堡里静静的焖,锅里炒着鸡蛋,旁边的青菜在篮子里湿答答的滴水,象委屈含泪的小孩。
米饭的纯白,青菜的嫩绿,鸡蛋的浅黄,猪肉的暗红,相得益彰的美味。
“有酒吗?”
“有。”仙静夹了菜到叶幽碗里。
啤酒杯边缘的泡沫象马桶边缘的泡沫。
叶幽吃饭的样子很象小孩,仙静呆呆的看着他的脸,“女朋友很喜欢你吧。”
“我没有女朋友,你来当吧。”
“你这样的,我守不住。”仙静叹口气。“我不适合你。”
“谁说的?我觉得你很乖。我喜欢你,真的。”叶幽差点噎着,“我喜欢吃你做的饭,和我妈做的一样味道。”
“我不喜欢小男生,我比你大。”仙静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成熟沧桑类型的男人。
“你是胸部比我大吧。”叶幽盛饭,“我年纪小,弟弟又不小。”
噗哧一声,仙静的饭喷在桌上,“吃饭的时候别说痞话。”
两年里,第一次和男人牵手在街上散步,有些不习惯。叶幽的头发稍长,干净,有点凌乱。
“你还挺受欢迎的嘛。都有女人盯着你看。”仙静说。
“好酸啊。”叶幽在马路上吻着仙静。
偶有路人驻足观看,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匆匆赶路。
别人觉得没意思,没关系,自己觉得有意思,就有意思。
仙静窒息。
叶幽窒息。
口腔中互相传播着炒鸡蛋的味道。
逛超市,逛店,逛地摊,逛宠物店,只要在恋爱,一切都是新鲜,手挽着腰,喜悦和欲望急速膨胀。
“回家吧。”叶幽捏了捏仙静的脸蛋,“我要你。”
仙静一笑,“你再这样我不和你玩了。”
要的就是这样可爱。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怎样看都是可爱.
安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重色轻友,打了电话给老友问候,“喂,在干什么?”
“她在洗澡,我在看电视。”叶幽的声音很好听。
“你是……”
“我是仙静的男朋友,你是?”
“我是安苎。你是…..她男朋友?男朋友?”
仙静接过电话,“喂,安苎吗?” 叶幽扯开她的浴巾,沿脖子往大腿一路狂吻。
“男朋友?他是谁?记得采取措施,我那边抽屉里还有小雨衣。”安苎充满疑惑。
“知道……尽快回来……啊…..这样,再见。”
挂了电话,叶幽的动作也停止了。
“怎么不继续?”仙静的眼睛也喷火。
窗外的红眼睛也在喷火。
浴室里的瓷砖渗出淡红的水滴。
激情过后,睡的很安稳,房东太太的警告早已抛之脑后,有爱情,谁还怕鬼。
躺在叶幽怀里,很安全,像抱着一棵大树。半夜,叶幽反而钻到自己怀里。他的长发很香,弄得胸部很痒,用手指弄顺了,沉沉睡去。
凌晨,仙静习惯性醒来,想,上班,上班。
今天是星期天。仙静觉得自己很傻,晨光中,叶幽酣睡,侧面看起来睫毛象小扇子。
偷偷下床,蹲在马桶上,瞌睡连连。
隔着玻璃,有人在洗澡,水缓缓的流着,还有雾气。仙静揉揉眼睛,“安苎回来了?”
“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扮鬼啊。”仙静发着牢骚,提起裤子。
“帮我拿一下毛巾好吗?”
“好,姑奶奶,你狠,这么早回来。”
毛巾递过去,玻璃推拉门里伸出一只手。
不是安苎白皙的手,是另外一只发黄溃烂的手,手臂皮肤向两边翻开,血是红,脓是黄,关节是白,烧焦的皮肉滋滋往外冒青烟。
玻璃推拉门顺势全部打开。
洗澡的不是安苎,是一个怪女人。握着水喉,热气腾腾中,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象被狠狠揉烂后再重新组合,胸口的两块大腐肉悬挂在肋骨中间,被水一冲,一小块一小块往下掉,头发很长很长很长,长到垂地,干枯的血把头发粘成一绺一绺。
“鬼啊!!!”本来是尖叫,却因胆怯,仙静叫的声音鬼都听不见。
“让我洗完这个澡。我求你。”她的嘴巴没有嘴唇,嚅嗫的说话。
窗外的红眼睛开始血,渐渐黯淡,消失不见。
仙静醒来时在床上,中午到了。叶幽说早晨在洗手间看见你睡着了,你有梦游症吧乖乖。
仙静爬起来,跑去洗手间,玻璃门里空荡荡。
安苎的毛巾上有五个烧焦的黑洞,毛巾滴着水,铁锈般的水。
安苎的电话来了,“我中午回来,顺便看看你男朋友。”
叶幽从后面抱着仙静,说:”我走了,下午有事,明晚来找你。”
房间很安静。
是做梦还是真的?仙静的头痛得裂开,身体仿佛插了很多锐器。感冒了,仙静从抽屉里拿出富含PPD的感冒通,吞了三粒。
钥匙声,开门声,脚步声,安苎回家了。 (五)
另外一个人也有钥匙,房东老太太。
六十八岁,花白头发,身上散发风油精的怪味。仙静赶紧招呼着,“您来了,什么事?”
“我来通知你,电费涨价了,也打不通安苎小姐的电话,正好路过,顺便给你们送钥匙来。”老太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想问您一件事。”仙静道,“洗手间里……”
“你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仙静点头,“是的,今天凌晨看见她在洗澡。”
“说来也可怜。”老太太叹息一声,“她是我第一个房客,后来死了,不知道为何阴魂不散。每逢有人洗澡唱歌就会出现,我也见过一次。请人做了法事,一点用也没有。”
“那我搬家好了。”仙静不想惹麻烦。
“那后半年的房租我不能退你。”老太太看着仙静,“你最好和安苎小姐商量一下。”
话刚落音,安苎进来了。
“不搬。”安苎果断道,“您走吧,钥匙留下。”
仙静送老太太下楼,回头对安苎道,“我真的见了,不信你看你的毛巾。”
安苎拍拍仙静的肩膀,“我都打听过了,以前的几个房客都是这样被吓走,老太太私吞那些房租,你别那么傻,就算有鬼,咱们没害她,怕什么。”
仙静点头。
“对了,你男朋友呢?我特意跑回来看他。”安苎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地板被仙静擦的干净。
“他走了,大约明天晚上会过来,到时候见吧。”仙静说着,“中午我不做饭了,吃了感冒药,我睡了。”
安苎点头,从碗柜里拿出方便面,“好好休息,爱情和感冒同时到来,你混的不错。”
爱是一场重感冒,让人失去最初的味觉。
白天做梦,一个长发女人推着婴儿车,里面挤满小孩,数了,是六个。都是痴呆儿,表情麻木,耳朵在流血,六个小孩长得相似,眼睛都很大,而嘴巴很宽。
女人妩媚动人,“挑一个好吧。”
仙静挑来挑去,选了最小的那个。
女人认真道,“交给你,你是好人,我放心。”
仙静在梦中清晰的看着那个女人的脸流泪,熔化,象被炭火烧焦的皮革,发出恶臭,她开始洗澡,悲伤的歌曲从裂开的喉管里飘出来。
就是她,凌晨看到的她。她哭的刹那很美,凄婉。
起床的时候房内空无一人,桌上的纸条上写着“我买菜去了,晚上回来吃饭。”还有一碗吃剩的方便面,没有汤汁,面条却膨胀很粗,一根一根,象蛔虫,理论上也象叶幽的宝贝。
想到叶幽,仙静的两腿之间一阵轻微颤抖。
推开洗手间的门,安静。
仙静对着玻璃门里的淋浴间道,“我们没有害你,请不要吓我。我们没有很多钱,只想租下这便宜房子,请你成全,如果你有心愿未了,我也帮不了你。我自己也没比你好多少......”
下水道一阵通通响,水龙头里流出几滴铁锈颜色的水,扑腾扑腾了几下,安静了。老房子就如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仙静的肚子饿极了,中午没有吃饭。
安苎买了魭鱼,是事先杀好的,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内脏,只是用来清蒸。安苎很少下厨,除非仙静病了。仙静用力咳嗽着,病了有病了的好处,至少可以逃避一些东西,比如家务。
安苎拿起筷子,“鱼是不幸的,鱼不能说话。小鱼很可怜。要被我们吃了。”
仙静抬头,“安苎,你好仁慈。”
安苎夹了块鱼肉塞进嘴里,“下次还是红烧好了。”
“我看见的那女人好可怕,她在洗澡的时候肉掉下来,真的,你相信我。”仙静的头很痛。
“好啦,我相信你就是。”安苎不耐烦道,“尽说些倒胃口的事,换个话题好吗?你那男朋友到底怎样,帅不帅,厉害不厉害?”
“没你们家石头帅,行了吧。”仙静摇头,鱼肉微微的腥,新鲜的腥,姜放的少。
晚上安苎照例敷脸,嘴唇被遮盖了,和那女鬼相似,只是女鬼的脸是烂了的暗红色,安苎的脸是干脆的白色。
没有留叶幽的电话,上网也找不到他。只有等了。
早早的睡了,感冒就是要多睡,多睡感冒才会好,仙静蒙着头。白天奇异的梦并没有影响她的睡意。凌晨被安苎摇醒,恍惚中被拖到洗手间,安苎脸色惨白,“鬼……鬼……”
“你不是不怕吗?”
“搬家……今天就搬……”
“今天要上班,下星期搬吧。惹不起,躲得起。”仙静蹲在马桶上尿尿,“我说了你不信,现在信了吧。”
安苎的身体不停的抖,“我早晨上厕所,看见窗外有双红眼睛盯着我看。很红的眼睛。”
“不是洗澡的女鬼?”仙静的身体也跟着抖,“妈呀,两只。” (六)
星期一,仙静被叫到经理办公室。
“怎么搞的,一份简单的报告书你错七八处,排的是什么版?比猪还蠢。”杨姿姿大吼着。
“对不起。我重做一遍。”仙静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纸。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不珍惜,公司现在情况不好,还要养你们这些废物!你以为找份工作这么容易的吗?”杨姿姿揉了揉太阳穴,“向你这种学历和条件……”
电话响了,仙静顺势出去。
安苎走过来,安慰道,“别理她,她最近闹离婚,老公要和她分手。”
仙静点点头。盯着墙上的钟,怎么还不到5点30。
下班的时候,门口的公共汽车站挤满了人,对于金字塔塔底的人,公共汽车是廉价又方便的交通工具。
杨姿姿一脸不屑,她在等出租车,这个点,出租车在交接班,难等。老公不再接她下班,没时间,没心情,没必要。都要离婚了,谁还给放回河里的鱼喂鱼饵。
27路来了却早已塞得满满的。安苎卷起袖子拉着仙静的手,“冲啊!”
终究没有旁边的中年胖妇女力气大,车门关了。安苎气喘吁吁的看着那妇女得意的样子,胖妇人用胜利的眼神打量着仙静,道“老娘连113路公共汽车都挤过,哼,这算什么。”
113路公共汽车是这个城市最挤的车次,据说挤死过人。
杨姿姿看着远去的车的背影,对安苎道,“你们也别挤了,等下出租车来了,捎你们一程就是。”
“谢谢经理。”安苎讨好的一笑。
仙静有点害怕杨姿姿,怕的是杨姿姿把自己饭碗摔了。
23,35,198路都来了,唯独没有27路。等车就如等人,很多车很多人,唯独没有自己要等的车要等的人。
出租车里上都有人,杨姿姿跺脚,人倒霉的时候接二连三的事情都不顺。
一辆漂亮的银色宝马车呼啸而过,引人注目。
一分钟后车倒回。
仙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云海大厦,你自己说的。忘了?”叶幽打开车门,“叫你朋友一起上车。”
安苎大方的坐在后排,杨姿姿也被邀请。
“我叫叶幽,仙静的男朋友。”叶幽发动车子,对安苎和杨姿姿介绍道。
杨姿姿打量着仙静,什么也没说。
仙静脸色发白。安苎也是。
杨姿姿在小区门口下车,对叶幽道,“谢谢。”
呼的一下,气氛轻松,安苎的头伸到前面的座位,对仙静道,“你完蛋了。”
仙静点头,“我知道。”
叶幽请二人吃饭,安苎谢绝道,“等下石头要打电话查岗,不去了,先送我回去吧。”
下车,末了安苎眨眼睛,“别太早回来。”
“想吃什么?”叶幽侧头过来问,“想我了没有?”
仙静点头,“电话号码给我吧。” 吃的很愉快,灯光照美人,仙静不是美人,论五官,叶幽占了上风,二人吃相均优美,细嚼慢咽,举止斯文。
“你的手指很象我母亲。”叶幽盯着仙静的手背忽然说,“和她的一样白,一样温柔。失事后父亲有遗体,母亲没有。十五岁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但我经常梦见她。”
仙静无语。可怜的孩子。
“今天是她的忌日。”叶幽接着道。
“她在天堂,她也在你心里。她看得到你,你要乖。”仙静的眼泪掉下来,不知如何安慰,情急之中说了句“我有妈妈,以后就分给你一半。”
叶幽终于落泪。
安苎接石磊电话,石磊要出国进修了,分离前自然缠绵,恨不得一秒拿来当一个小时用。
“我怕,我一个人在家。”安苎撒娇道。
“怕就想想我们的将来,别墅,孩子,小狗,摇摇椅……”石磊手中的电话已经发烫。
“嗯,石头,你将来可别找个日本婆娘把我忘了。”
“如果那样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石磊的另外一只手握紧拳头。真是个好男人。
安苎满意的收线。
洗澡洗澡,洗澡是一天最放松的时刻,打开水喉,看着自己的身体,挺满意的,别的女人有的自己都有。
安苎抬起头,把沐浴露擦在脖子上,背上很痒。一个人洗澡的时候。抓背有点难,要是石磊在就好了。安苎的手反转过来,胡乱在后背抓着,很舒服。
突然心头一寒。
安苎爱干净,从来不留指甲。
而背后分明是尖尖的指甲,从脖子到尾椎轻轻划着。
装不知道?
安苎的手停止,后背的尖指甲还在缓缓抓挠,越来越重,越来越痛。
“舒服吗?”一个阴沉的女声。
安苎不敢回头,说不出话。
“你别回头看我,我很丑。”手指的动作温柔了些,安苎光洁的背有一道道血痕,被水冲淡了,象小溪一样顺着大腿流下。
“你…是….”
“我曾经和你一样漂亮,皮肤和你一样光滑。”尖锐的指甲继续抓着血痕的部位,再用力下去就能看见肉了。
“你要我做什么?”安苎想起石磊,别墅,孩子,小狗,摇摇椅……吞下一口凉气。
“你不怕我就好。”手指停止动作。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痛。“我很傻,我和他说分手,我在洗澡时他泼了我一身的硫酸.我连那首歌都没有唱完。”
安苎低头看见黑色的头发缠着自己的脚,心想,她不会要上我的身吧。
窗外的红眼睛流血不止。
“是他吗?”安苎指了指窗户。但还是不敢回头。
女声叹息道,“是他,我爱他。”
“你爱他又为何说分手?”安苎问。
女声变得哀伤,“你帮我把地砖里面剩余的骨渣拣出来,交给我家人。其余的,你不用知道,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今天要谢谢你,替你抓背就当是我的报答。”
PS:鬼抓背是不知道轻重的。
“你家人在哪?”
“去查10月5日的法制x报。”女鬼记得清楚,那是出事后的第二天,“你胆子比你同屋的女孩大多了,她一见我就晕了,开口也来不及。”
安苎点头。十分钟后再回头的时候身后已无鬼,地上有一把黑色头发,带着零星的几块带皮的碎肉,拿水冲了。
等仙静回来商量此事。
第一次和鬼说话,安苎觉得并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