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镜天使 II:神诅森林》--作者:麦洁
引子滚烫的茶在舌尖上滑过,痛的感觉让我明白我还活着。
前段时间那如同噩梦般的经历,在过去了那么久之后,还时常会在我的梦中再次重复了又重复。
但在惊醒后,我意识到那段经历已经成为过去,还有那些和我一起经历过危险的人,有一些已经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了那个可怕的森林,和森林里传说中的守护神,当然,如果那守护神是真的存在的话。
而其中的另一些人,在那个可怕的森林中失踪了,如同日本关于“神隐”的传说。
我是个不信鬼神的人,但在回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倒宁愿所有的传说都是真的,我希望那些进入森林里,并失踪了的人,真的是被天狗抓走了,并随着天狗(一个像山里修行的僧人一样的天狗)遍游各地,尝尽天下美味。
而事实上,我觉得在那次的经历中,如果真有“神”的成在,那也是神在诅咒。
回到现实都市后那么久,我一直努力想忘记那段经历,这在我所经历过的众多事情当中,是绝无仅有的。以前的每一个经历,都会成为我的写作题材,并成为我夸耀的资本,而只有这件事,是我非常渴望忘记的。但却也是在我自以为忘记的时候,它又悄然地出现在我的梦里,一再提醒着我,那一切都是真的。
炎热的夏天里,走过的街道上,忙碌的人群像河水一样流淌,我已经从那个可怕的地方回到了都市里,那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然而,这并不能驱赶走我心底里的那一丝我无法承认的恐惧。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自以为自己胆大,却不知道在那次经历后,那种盘踞在心里的恐惧和不安感,几乎把我自己的意志催垮。
我打开电脑,开始慢慢地敲打着键盘。
我本来不打算把那次的经历写出来,不过,虽然是这样,我还是无法把那段经历给忘了。
既然不能忘记,也许我该把这一切释放出来,让你我和所有看到这篇故事的人,一起来承担这种恐惧的感觉。 “叮铃铃……”
感谢这电话铃声把我从一场噩梦里惊醒过来,我睁开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把电话拿了起来。
刚才的那场噩梦有点怪异,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噩梦了。我居然梦见了一个大头怪人,头大得像个草菇,看不清鼻眼,身体就像一根柱子,也分不出四肢。那个怪人一步一步向我靠近,然后发出一种痛苦的喘息,声音像是女人,却又有些喑哑。我想向后退,却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那个怪人终于逼近到我面前,我看见……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当然,我不知道噩梦下面会现发生什么,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我被电话铃声惊醒了。
我不知道这个噩梦有什么预示,我是一个奇怪的人,每一次噩梦后都会有些奇怪的经历,仿佛为了验证我的噩梦似的。
我故意平静了声音,向着电话筒连着喂了几声。可是,电话里没有声音,却听见听筒里传来阵阵喘气声,仿佛什么人惊恐到了极点而发出的不由自主的喘气声,那声音经过电话传送过来,更低沉,而且具有传染力。
我的心随着那喘息声“扑嗵扑嗵”地又狂跳起来。
梦中的情景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恐惧感压抑得我难以呼吸,难道我还是在梦中吗?
“谁啊?”我终于忍耐不住,向着电话筒里提高声音不满地问。
听筒里还只是传来喘息声,我觉得自己的手也开始颤抖了,就在这时,电话筒里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了。
“是我。”晕倒,这明明就是水颖吗,可是,水颖的声音里明显地带有颤抖的余音,难道水颖也做噩梦了?
“水颖?”我狂跳的心终于平静了一些,我不是做梦,是水颖打来的电话。我有些好笑,我想我刚才一定是被梦魇住了,所以把现实中的一切也差点当成是梦,“你怎么不说话啊,想吓死人啊?”
“紫约,你等等我,我拿些东西过来给你看看。”水颖的声音里还有些惊恐,我想也许刚才我不完全是做梦,听筒里传来的那压抑的喘息声真是水颖发出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东西?”
“……我马上就来,你自己看吧。”水颖说着挂断了电话。
唉,这家伙,真是被她打败了!我揉着还有些迷糊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晃过书房,萧达正在书房里上网。
十几分钟后,水颖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你看看这些照片。”水颖一进门什么也不说,就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
信封里装着的应该就是水颖所说的照片,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什么照片会让水颖在给我打电话时还忍不住有些声音发颤?
我疑惑地接过信封,一边向书房走,一边打开信封抽出照片。
“啊!”我只看了照片一眼,就把手中的照片扔到了地上,那一叠照片立即散在了书房的门口,像是一群蝴蝶。
我首先看到的一张照片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死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死人,和别的死人完全不同。
照片上的死人已经完全看不出模样来了,死人的身上一丝不挂,可即使如此,一下子也很难分辨出性别。
而最让我觉得惊恐的是,这个死人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
这些洞大的如同鸡蛋大小,小的则如同鸽子蛋大小,在死人那灰白色的皮肤上,呈现出紫黑色,而洞里的肉和边上的皮肤,看上去有些腐烂的感觉,和外边那灰白色的已经失去弹性的死人肌肤形成强烈对比。
我抽出照片时,大拇手指正压在那张照片中死人的尸体上,虽然只是照片,但我还是神经质地觉得自己摸到了那个死人。
我平时并不是胆小的人,但那张照片看上去令我感到惊恐。
死人身上的洞如同蜜蜂的巢,让我觉得毛孔下的鸡皮疙瘩一层层地涌出,同时胃里还有一些不明的酸性液体向上涌动。
我头皮发麻,把照片扔在地上后,绕过照片跑进书房里。
水颖也跑进了书房里,似乎多一眼也不想看到那叠照片。
正在上网的萧达被我的惊叫声吓了一跳,他奇怪地看着我和水颖,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把一叠照片扔在地上,而水颖也像是躲瘟疫一样躲着地上的那叠照片。 萧达走到书房门口,蹲下去,从地上捡了一张照片看了一下,只看了一眼,他立即就问:“天哪,这是什么东西?”
萧达没有像我那样反应激烈,把照片给扔了,但是他的手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最后我还是忍着恶心发麻的感觉看完了那叠照片。
那叠照片几乎只有两个主题,一个是森林,一个是死人。
照片很清晰,拍摄的人具有专业的摄影水平。森林是热带的雨林,从照片上的树种看得出来,参天的热带常绿树和落叶阔叶树,树杆上长满了青苔,缠绕的藤萝和繁茂的花草交织成一幅令人感觉神秘的图画。
有几副照片是以俯视的角度拍摄的,这几幅俯视的照片的角上,在森林的深处,隐隐有一角的建筑,但也布满了藤罗青苔,看不明所以。
而另一死人主题的照片,则是从各个角度拍摄了死人,有正面的,背面的,对面部还做了大特写,但由于死人的面部也分布着几个洞,所以根本看不出死人的模样。
从照片的特写来看,那些洞仿佛是腐烂出来的,而且有些较大的洞,已经露出了肌肉下面那白生生的骨头。
这一叠照片看得我浑身发冷,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寒冷。
而看完照片后,我的疑问只有一个:这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当我用疑问的眼光看着水颖时,她耸着肩,“这是我今天收到的信件,拆开来就是这一叠照片,而地址是美国的,寄信人我不认识,我真的想不出是什么人这样恶作剧。”
“信封呢?”萧达问水颖。
“那!”我和水颖一起把手指向地上,我刚才扔照片时,连装照片的信封一起给扔了。
萧达捡起信封来看了一下,皱着眉头说:“这个应该是布莱德寄的,寄信的人是布莱德的助手。”说着萧达转过头又问水颖,“信件里除了照片,有没有别的东西,比如附带的对照片的说明什么的。”
“没有。”水颖听了萧达的话,有些不满地嘀咕着,“布莱德好好的没事用这种照片吓我干嘛?”
“我想他不是故意吓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萧达肯定地说。
“可是给我们这样一组古怪的照片是什么意思呢?”我也不解地问。
“借你的电话打一下,不介意吧?”萧达礼貌地问我,我知道他说的打电话是打国际长途,一般的电话他是不需要跟我这样说的(当然,他在中国也没啥一般的电话可打)。
“没事,你要用只管用好了,不必跟我像汇报似的。”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萧达打了一个电话给布莱德,可能他和我们一样,急于知道这组照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确实,这一组照片看起来不仅恐怖,而且有种神秘的感觉,特别是那幽森的热带雨林。
热带雨林不仅美丽,而且也很神秘,大多仍处于原始状态。热带雨林作为地球生物圈中的主要角色,它不仅养育着数量庞大的动物种群,其本身在生长过程中还向大气中源源不断地供给着生命赖以生存的氧气。因此,热带雨林有一个别称——“地球之肺”。
热带雨林主要分布在中、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非洲刚果盆地、南亚等地区,中国云南、台湾、海南及澳大利亚局部地区也有分布。
而亚马逊平原的热带常绿雨林面积最广。亚马逊河流经秘鲁、巴西、玻利维亚、厄瓜多尔、哥伦比亚和委内瑞拉等国,滋润着800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亚马逊河两岸密林莽莽,充沛的雨水、湿热的气候和长时间的强烈日照,给亚马逊河流域地区的植物生长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孕育了世界最大的热带雨林,森林面积为3亿公顷,占世界现存热带雨林的1/3,使亚马逊河流域成为世界上公认的最神秘的“生命王国”。
然而,亚马逊热带雨林却并没有因为它的富有而得到人类的厚爱,毫无节制的开发已对当地的自然环境造成了极大破坏。人们使尽了各种手段和各种工具,夺林造田。随着公路和铁路干线的不断延伸,人类更易深入原始密林中砍烧垦殖。在垦荒过程中,人们把重型拖拉机开进森林,将树木砍倒,再放火焚烧。
全球有5亿人依赖热带雨林及其资源生活,而热带雨林正以每年1200万公顷到1500万公顷的速度消失。
亚马逊热带雨林植被丰富,每平方公里不同种类的植物多达1200种。然而随着热带雨林的减少,数年后,至少有50万至80万种动植物种灭绝,雨林基因库的丧失将成为人类最大的损失之一。
我是一个好奇心很重,有些冒险精神的人,同时也有适当的环保意识,所以对热带雨林一直抱有一种浓重的好奇心。只是,我还从来没有机会去真正见识一下热带雨林的美丽和神秘。
那组照片里的森林,我并不知道确切是哪里的热带雨林,但我还是联想起了亚马逊热带雨林。
那时我并不知道,在我心里美丽神秘而让我浮想联翩的热带雨林,后来会成为神秘的迷宫,把我们这群抱着好奇心的人困在里面,并让我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噩梦不止。
“Yes,I see……OK,Bye-bye.”萧达说着已经放下了电话。 “怎么回事?”水颖迫不急待地问萧达。
“布莱德说这组照片本来是有一个说明的,可能是匆忙中忘了放进去,我现在上网去收邮件,他已经把相关说明发到我的邮箱里了。”
等萧达接到邮件后,我们终于从布莱德发的邮件中弄明白了这组照片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组照片摄自非洲中部某处的热带雨林。
这是布莱德的一个朋友在非洲旅游时拍摄的,在所有的照片中,布莱德最感兴趣的就是森林的那几副照片。
正确的说,布莱德最感兴趣的是森林里那个若隐若现的建筑。
布莱德把有建筑的照片用电脑处理后发现,森林中的那个建筑物的顶端,和埃及金字塔的顶端一模一样,而这个建筑物的顶与金字塔的顶呈一种角度——52度角,这个角度即沙在从上往下倾倒时,自然下滑形成的锥角,这是一种堆砌物堆砌时不易倒塌最稳固的角度。
而且,从处理后的照片上看来,森林中该建筑物的材料及建筑方法与金字塔也极为相似。
金字塔是古埃及法老的陵墓,建造时间大约为公元前2700-2500年,这些历经了四千多年的古建筑,在人们的心目中,却一直是个巨大的谜团。
目前埃及已先后发现了80多座金字塔,主要分布在尼罗河谷、地中海畔、西部沙漠,除了大批的金字塔,还有庙宇。这些埃及古文明的遗迹,它们矗立在那里已经数千年,恐怖的咒语、离奇的猜测、令人惊异的考古发现,以及现代科技在它面前显现出的尴尬,无不使这令人产生由衷敬畏的千古之谜更加平添了几分神秘。
不说建造金字塔所用的巨古由何而来,单只是建造的本身,金字塔没用一根木料,一颗铁钉,仅用巨大石块的堆砌,而石块与石块之间没有任何粘接物,却拼合得天衣无缝,甚至连最薄的刀片也插不进去,这种技术让现代的建筑学家们都只有汗颜的份。
而现在布莱德在一组非洲中部热带雨林的照片中发现了一个顶部与金字塔类似的建筑,也难怪他会如此惊奇,以至要找人来分享他的发现了。
埃及位于非洲的东北部,与非洲中部的热带雨林相隔数万公里之遥远,却在非洲中部的热带雨林里发现与金字塔相似的建筑物,如果进一步的考察证实这个发现的话,那将会给考古学上带来怎么样的振憾?
而至于那些死人的照片,据布莱德的说明上说,那是在非洲热带雨林边的一个村庄里拍摄的,这个死去的人在热带雨林里失踪了一段时间,在他失踪后大约一个星期左右,村庄里的人在村庄附近的雨林边发现了他的尸体。尸体被发现时就是那个样子的,全身都是可怕的洞。
拍摄照片的那人曾询问过村庄里的人关于死人那全身可怕的洞是怎么回事,但村庄里的人却都讳莫如深。
而几张照片也是拍摄者在收买了看尸体的人后偷拍下来的。
如果说那叠照片带给我的是恐惧和恶心的话,那布莱德发来的恰到好处的说明则挑起了我心底里的好奇心。
那热带雨林深处的建筑会是什么呢?和埃及金字塔会有关系吗?
还有那失踪的人,为什么被发现时全身都是洞?身体上的这些洞到底是怎么样形成的呢?
布莱德一定学过心理学,我想他早就了解了我们这种抑制不住的好奇心,所以他才在说明的最后,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私人组织的考察,当然,他的考察内容主要是针对雨林深处的建筑,而不是失踪的人被发现尸体上的那些洞是怎么来的。
我们——我,水颖和萧达,比和布莱德约好的时间晚了一天到达那个非洲中部,处于热带雨林边缘的偏僻小村落。
迟到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找不到交通工具去到那个小村落。
我们首先到了离那个小村落最近的一个小镇上,但在那里,根本没人愿意带我们去那个名字古怪的村落。所有的人一听到我们要去那个小村落,就立即像躲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也有一两个好心的人,劝我们千万不要去那个恐怖的地方,但问到为什么说那里恐怖,谁也不肯说,仿佛说出来都会让他们不堪忍受那种恐惧感。
最后,我们终于在镇外拦到了一辆吉普车,开车的一看就是亚洲人。当我们说要去那个热带雨林边的小村落时,车主爽快地让我们上了车,原来,他也是去那里的。
从在车中的交谈里得知,他是韩国人,也是被布莱德邀请去参加这次布莱德组织的私人考察的。
这样一说,大家不免自我介绍一番,于是,我们倒于见布莱德之前先行认识了。
韩国人叫宋成俊。
说起来,看过《咒城》的朋友一定都知道,我是一个写手,水颖是我最好的朋友,学考古的,在一座大学里当助教,而她的导师是国内著名的考古学家,布莱德就是水颖导师的朋友。
萧达是我们在去咒城探险时认识的,他是美国人,但自从到中国后,他就给自己取了一个中国的名字——萧达。萧达也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对很多神秘的事件有兴趣,他在美国时就认识布莱德,布莱德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莎莎的情人。
我们到达小村落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傍晚了。
这个村落不算小了,但是和村落后面那莽莽的森林比起来,小村落就如同巨人脚边的一只小蚂蚁。
离村落不远处架着几个帐逢,那就是布莱德组织的私人考察团。 宋成俊的吉普车停在帐逢前的空地上,车一停,就有几个人从帐逢里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白人,他一边走向我们一边在嘴里大声地喊着:“欢迎欢迎!欢迎各位光临!美丽而神秘的热带雨林正在等着你们呢!”
“这个人就是布莱德。”萧达小声地对我说。
萧达认识布莱德自不必说,水颖也是和布莱德见过面的,只有我,屡次听到布莱德的大名,却从来没有见过,不过这次一见,倒和我想象中差的不是太远。
布莱德和宋成俊握了握手寒暄过后,然后就一把拉过萧达,用力地拍着萧达的肩,放声大笑起来。
萧达给了布莱德一拳,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小心点,有美女要和你算账呢。”
“哦?”布莱德眼睛转向我和水颖,然后放开萧达,一脸坏笑地走过来,“嗨!我猜你就是紫约吧?”布莱德望向我说。
“哼,这还用猜,用脚趾头也可以想的出来啊。”我不屑地耸了一下鼻头。
“对啊,我就是用脚趾头想出来的啊!”布莱德故意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
“哼,你少贫嘴啦,你把我们吓着啦,看看你怎么赔偿吧?”水颖气哼哼的样子。也不怪她生气,那些可怖的照片确实把我和水颖吓的够呛,当然,最主要的是,我和水颖来之前就商量好要对付布莱德。据萧达透露,布莱德随身带着一些考古得来的小玩艺儿,可能会是我和水颖比较喜欢的。
“哎呀,小水颖,你越长越漂亮了。”布莱德马上又换上一副笑脸,对着水颖用夸张的声调说。
“你少来这套,你不补偿我被惊吓的损失,我和你没完!”水颖一改平时淑女作风,这时像一个不讲理的小女孩。
“唉,要不是事先知道,我准以为他是个商人。”我用母语小声地对水颖说。
萧达站在布莱德背后,看着布莱德被我和水颖一唱一合地缠着,偷偷地乐,他是被我和水颖整多了,这次看布莱德被整,有些幸灾乐祸。
布莱德最终不得不把随身带的那些考古时得来的一些小玩艺儿送给我和水颖,这正是我和水颖的目的,水颖得到一串石头手链,石头上刻着细小的不明的花纹,中间是用粗麻线穿在一起的。而我则得到了一把骨制的小刀,刀做的很精美,有半尺来长,很锋利,手柄处用粗绳缠住,外面有木制刀鞘,刀鞘上和刀吞口处还有很细的花纹,居然是两只叠在一起的青蛙。
“这刀一定是什么动物的腿骨磨的。”仔细地欣赏把玩过刀后,从制刀的骨头的密度,长度,刀刃和背间细微的弧度,我这样判断。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不过,你可能猜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腿骨。”布莱德神秘地一笑。
“切,难不成是人的腿骨么?”我随口说出来的这句话,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哈,聪明的孩子,你猜的真不错,这是人的股骨磨制而成的。”布莱德说完拍手大笑,我却吓了一跳,手里拿着那把骨刀,不知道是拿着好,还是像淑女们一样尖叫一声给扔了。
镇定了一下,我对布莱德说,“你少吓我,吓我我也不会把这把刀还给你的。”
“真是人的股骨磨制的。”布莱德收回笑脸,很认真地说,“这是我所考察中了解到的某个古老民族的一种习俗,当两个相爱的年青人,如果其中有一个不幸身亡的话,活着的一个,就会在爱人下葬前,把他(她)的腿骨取出来,并磨制成刀,随身带着,一是表示相思之意,二是希望爱人的灵魂会附在刀上,三是爱人附在刀上的灵魂能庇护持刀的人。”
“啊!”我和水颖几乎是同时叫起来的,“你是说这骨刀上还附有死人的魂灵?”
“嘘!”布莱德用手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附在骨刀上的魂灵,是刀的守护之灵,他在沉睡中,不要把他吵醒。”
“切,不要神神鬼鬼的好不好?”水颖不满地哼了一声,但声音里也透着微微的不安。
“我哪有神神鬼鬼的?”布莱德耸了耸肩,有点无辜地说,“这个习俗是真的,这个古老民族认为把死去的爱人股骨磨制成刀,死去爱人的魂灵就会附在刀上,这只是这个民族的一种信念,是不是真的,那就在于你们自己相信不相信了。而且这把刀的骨头是取自于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以这个民族的信念,这把刀给女性用是最好的。”
忽然,我感觉握在手中的骨刀好像轻轻颤抖了一下似的,仿佛是想它的新主人说些什么。
放下行李,我和水颖就跑向营地不远处的森林。
“小心点!别乱跑,会迷路的!”布莱德大声地警告我们。
村落的后面有一条小路,直通森林里,我们沿着那条小路向森林里走去。
森林里是各种参天大树,很多有几人合抱粗,已经不知道在地球上生长了多久,经历了多少岁月了。地上铺着一层落叶,还有高大的蕨类和不知名的小草。
有些树木的表面根,铺成网状,以狰狞的姿态牢牢地抓住土地,还有一些树的支柱根居然比树的主干还粗,一眼望去,很难分出树的主干和支柱根来。许多树的树干上寄生着藤类和一些草本寄生植物,让粗糙的树干看上去有种别样的生机。
森林的深处植物更茂盛,却也因此光线幽暗。 热带雨林是我所向往的神秘和美丽之地,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真正站在这片美丽的热带雨林的边缘时,我却有着强烈的不安。
森林中有种不同的寂静,可是,森林里为什么会这样的寂静呢?森林中有许多的动物,这些动物,难道,这些动物都是不会鸣叫的吗?
想到这里,我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片格外寂静的森林,让我有种不祥的感觉。
忽然,森林里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声音,仿佛有一只什么动物正穿过雨林中茂盛的植物向我们靠近,那决不会是人,因为从那声音里我听出,那是动物四脚着地轻轻奔跑的声音。
水颖轻轻地碰了我一下,我看见她的脸色苍白。
“哗!”声音来自我们的身左侧,我转过脸去,看见一丛高大的木本蕨被分开来,后面露出一张人脸来。
“啊!”虽然看清是一个人,但我和水颖还是吓得尖叫了起来。
那简直不是一张人的脸!
那张脸像是用硫酸泼过一样!
那人头上光秃秃的,长着几小绺稀落的可以数过来的头发,头上和脸上长着几个极难看的肉疙瘩,而且头脸部多处有疤痕粘连,使得头脸看上去严重变形。那人的眼睛一只没有了上眼皮,整个眼球突出在外面,而另一只则因为眼角处的眼皮有粘连,使得眼睛成了一条细缝。鼻子处更像一个肉球,看不出鼻孔在哪里,而嘴,已经没了上下嘴唇,只有一个空洞,里面露出上下两排牙齿。
就在我和水颖受惊吓,一时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那丛木本蕨的后面,又出现了一个当地土著人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层层叠起,以至于看不清五官,但在皱纹下那双深陷的眼睛却发出令人发寒的光。这个老太婆让我想起了传说中的老巫婆。
那老太婆的嘴里不知道咕噜着什么,然后转过身向森林里走去。
那么老的老太婆,行动却比我这样的年轻人还要敏捷,我并没有看见她腰腿有什么动作,她就在森林里茂盛的草丛中穿行而过了。
那个极丑陋的人,用那没有眼皮的眼睛狠狠地盯了我们一会,然后跟在那个老太婆的身后,向着森林里跑去,在他转身奔跑,到隐在树后不见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他是手脚并用地在地上跑的,如同森林里的野兽一般。
那是一个人吗?
我和水颖脸色苍白,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快速地向森林外走去。
快走出森林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身边有一棵树很特别,只见树干的下半截,约一人多高处向下开始,树皮上有道整齐的疤痕,使得那些疤痕看上去像是树上开的一道门,而那块像门一样形状的树皮仿佛曾经被剥离过树身,然后再把树皮放回原来的位置,让它们再长合在一起。
什么人这么残忍?居然把树皮给剥了呢?
这样想着,我抬手摸了摸那棵可怜的树,植物的生命力真强,这些树皮已经长合在一起了,而它虽然受了这样的伤,但枝叶却还是那么茂盛。
在晚餐的时间,终于见着了布莱德组织的私人考察团的所有成员。
一行加上向导共十二人。
布莱德和他的助手巴利;布莱德的朋友——据布莱德介绍,他就是曾经来非洲旅游并拍下森林里金字塔形建筑和那组死人照片的安格斯;盖尔,安格斯的朋友,也是著名考古学家,有着很丰富的考古和探险经历;凯特,一个女医生,也是布莱德的朋友,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医生会参加这次私人考察,也许是为了我们的身体作保障吧;保罗还是在校学生,考古系,也算是布莱德的学生;还有给我们搭车的韩国人宋成俊,他是一个生物学家,曾多次进入热带雨林地区进行生物研究,这次难得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最后是水颖、萧达和我。
还有两个被布莱德雇用作向导的当地人,其中一个就是这小村里的。他们的名字古怪而又难念,于是我决定就叫他们一号和二号。
晚餐上大家对森林里金字塔形状的建筑做出不同的推测,甚至还引起小小的争论,但每个人都是愉悦而好奇的。
在那时,我们根本不知道森林的深处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这一行人。
现在想起,那一张张脸孔仍能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我真有预知能力,早能预知到森林深处那要命的危险的话,我想,怎么样我也会阻止这一行人的进入的,但是,可惜我没有,而且我还和他们一起去经历了那场噩梦。
在热带的帐逢里睡觉,决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我和水颖睡在一个帐逢里,天气湿热,令得身上总有黏乎乎的感觉,还有讨厌的蚊子和不知名的小虫,弄的我一直睡不沉,在似睡非睡的感觉中翻来覆去。
“砰……砰砰……”半迷糊状态,我仿佛听见沉重而不连续的脚步声,从远处向这边走过来,越走越爱,仿佛一个醉汉歪歪倒倒地走路。我一下从半迷糊状态中惊醒过来,竖起耳朵,可是,那声音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难道,我又做噩梦了? 我想摇摇水颖,问她听到声音没有,又怕惊醒了她。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帐篷外映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影仿佛喝醉了似的,在帐篷外前后摇晃着,在摇晃时,身体偶尔还会擦过帐篷,令得帐篷轻轻摇动着。
会是森林里的野兽走了出来吗?
我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弄出声音,甚至连呼吸也屏住了,生怕惊动了帐篷外的那个黑影,以致眼睁睁看着它冲进来,毫不用力地就把我和水颖撕碎了做宵夜。
然而,水颖偏偏在这个时候翻了个身,还发出梦呓般的呢喃声。
外面的黑影站住了,歪着头,像在辨听着声音来自什么地方似的。我慢慢地蜷缩起身体,让自己躲在黑暗中,恐惧的感觉远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来得凶猛,也许是因为人在异乡,而且是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地方吧。
水颖终于又沉沉睡去,我长嘘了一口气。
黑影在外面站了一会,前后摇晃着身体,像随时都会倒下来似的。然后,黑影踉跄着向远处走去,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都在微微晃动似的。
我松了一口气,慢慢地睡着了。
早上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天刚微微亮,异乡的土语像清晨的鸟鸣一般传到我的耳朵里。本来还想睡,但想起来可能今天会有很多事情要做,于是眨巴着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从睡袋里爬了出来。水颖翻了个身,眼睛还没睁开就含糊着问我:“外面在吵什么呀?”
“不知道。”我正说着,就听见萧达在帐篷外喊:“起来没有,快,快!”
水颖一咕噜爬起来,冲着门外嚷:“怎么了?那些人在吵什么?”
“快起来看看就知道了,起来起来!”萧达连声催促,仿佛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似的。我忙掀开帐篷的门帘,跑了出去。
跑出帐篷才发现,在小村外已经聚集了一群人,那是小村里的村民。他们形成了一个圈子,圈子中间空出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那些村民嘴里念念有词的,听着音节,有点像什么经或咒似的,简单而不断在重复的字节。
考察团的成员也都和我一样,站在远处向圈子里望着,有的还两三个站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在议论着什么。
萧达站在离那些村民很近的地方,眼睛盯在那些村民围成的圈子里,脸上带着些惊疑的表情。看着萧达的表情,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很意外的事情发生,否则,萧达不会出现这么惊疑的表情。
那些当地村民围着的圈子里,到底是什么呢?
好奇心驱赶着我,我不由地向那个圈子的边缘走过去。可是,在走过萧达身边的时候,他却一把拉住了我:“不要过去!”
“怎么啦?”我奇怪地问萧达。
就在这时,村子里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大大的袍子,手里拿着一个像是什么兽角做的短杖,而后面的这个人,则抱着一大卷白布。看见这两个人出来,那些围成圈的村民立即让开一条路。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看见了圈子里的情景,这一眼看过去,连一向自认胆大的我,也不由“哎哟”地惊叫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把眼睛捂了起来。
萧达似乎也在那一时惊了一下,然后他伸手把我搂了过去。
知道有萧达在身边,我仿佛安心了些,没有那么害怕了。我把手从眼睛上慢慢地放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这样惊恐,一定会成为萧达的笑料了。我只顾自己想着心思,却忘了我还被萧达搂在怀里,睁开双眼后,我的视线越过萧达的肩膀,正好看见水颖站在萧达身后不远处,瞪大眼睛望着我的萧达。
和水颖视线相撞,我的脸忽然热了起来,肯定脸红了,这也真是难得的。
我忙挣开萧达搂着我的双臂。
水颖已经走了过来,她故意不看我,只是伸头向那圈人群中望着,一边嘴里还在咕噜着:“那群人围着什么东西呀,好怕人是吧?”
“是啊!”我忙抢着回答,“你要是看到,不会比我吓得轻的。”
说着,我看了萧达一眼,可萧达就像没事人似的,一点也不为刚才搂着我被水颖看见而感觉尴尬,我真是服了他,确实脸皮比我厚。
“哦?我真想也被吓一下。”水颖打趣地说。
看着水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是被她打败了!
“容易,你去把布莱德寄给你的照片拿出来看看,效果估计也不会太差了。”我耸了下鼻子,发出一声轻哼,想起来水颖拿着照片来找我时那模样,也够丢人的了,看她还笑不笑我。 “什么?”水颖果然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似的看着我。
“那人群里围着的,就是和照片一样的尸体。”萧达终于说话了,简洁明了的一句话,却让水颖忍不住抖了一下,而我也面如寒霜。
不错,刚才在人群让开道路的一瞬间,我从人群的缝隙里,看见的正是和照片上一样的尸体——一具身体上布满大大小小洞的尸体!
从收到布莱德的电子邮件开始,我就做好了准备,这趟来这里肯定是要见识一下那张照片上的尸体的,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快,刚来的第二天,我就看见了。
真正看见那具尸体,比照片中又来的恐怖得多。虽然只是透过人群缝隙中看了一眼,但那种感觉不仅是恐惧,还有一种浑身发痒的感觉。看见那具尸体上的洞,我就忽然想象出来,那些洞是不是被什么虫叮咬过,然后挠烂了发炎腐烂出来的。没来这里之前,我看过的所有的资料都显示,热带雨林里各种有毒的昆虫极多,被一只苍蝇大小的虫咬上一口,说不定都有丧命的可能。只是,没有一种资料上说,一个人可以被虫叮成这样,并在包块烂成大洞后丧命。
我胡思乱想着,忽然想到考察团中有一名医生,不知道要是把这具尸体上洞边的组织切片下来化验,能不能得到什么结果。
我拉了拉萧达的衣袖,低声问:“能接近那具尸体吗?”
“你想干嘛?”萧达疑惑地看着我。
“不想干嘛,就是想切点尸体上的皮肤肌肉什么的组织来化验下。”我故作轻松地说,小心地观察着萧达的眼色。
“刚才谁怕的要命,这会又敢接近尸体切什么组织来化验了?”萧达带着嘲弄地说。
“不是我去切,是你,也不是我化验,我们不是有专业的医生吗。”我虽然学过医,但中途就退学了,可谓是半瓶醋,这么专业的事情,肯定是干不了的。
萧达像被马蜂蛰了一下似的,他瞪着我,“你想要我的小命啊?我昨晚和布莱德谈过,这里的土著人,是很尊重死者的,他们认为死去的人灵魂还活着,如果有人乱动,恐怕他们会出来拼命的!”
“得啦,不是很多土著人还吃尸体呢吗!”
“那是吃异族的人,同族的怎么一样呢。”萧达对我的半知不解表示不屑。
“你们还是不要瞎打这具尸体的主意了。”布莱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们的身后,“这里土著人是很尊重死者的,死者的尸体只能由族里的族长、巫师、抬其下葬的人和亲属接触,如果不相干的人触摸了尸体,那就意味着触犯了死者的尊严,会被绑在森林深处三天三夜,侥幸不死者,不是残废也会得精神病的。”
“有这么严重吗?”我撇了撇嘴。
“瞎吹吧。”水颖也跟着我瞎起哄。
“你们就想整残我,是吧?”萧达狠狠地瞪着我和水颖,没办法,我看了水颖一眼,不说话了。
就在我们嘀嘀咕咕说话的功夫,那边的人群已经起了变化。
人群正在慢慢地散开来,我害怕地眯起眼睛,以便在看到那具尸体,如果我有什么不适感时,就赶快把眼睛闭起来。
可是,并没有看见我想象的场面,那具尸体已经被一块白布盖了起来。
那些村民们围着尸体跳起舞来,嘴里还发出类似歌曲的一种单调音节。
“这可能是他们葬礼的一种形式。”布莱德解释道,正说着,我们请的向导来了,他们长得差不多,很难分清哪个是一号和二号,来的这个我觉得可能是二号。
二号不知道和布莱德说了些什么,布莱德点了点头,二号就走了。
“我们暂时要多呆一两天了。”布莱德对我们说,“村里死了人,我们的向导要参加死者的葬礼,要等葬礼结束后我们才能出发。”
“葬礼?”我眼睛转了转。
“怎么,你想参加么?”布莱德转过脸来问我。
“可以吗?”
“理论上应该可以,不过我得先问下向导。”布莱德狡黠地笑了一下,我翻了下白眼,吊我胃口啊。
在布莱德问过向导之后,我们被告知可以参观葬礼,但不允许拍照和摄像。
那具尸体被放在了一块木板上,据说那块木板是专门用来放尸体的。小村里所有的人,在那个拿短杖穿黑袍人的带领下,不停地在尸体的四周唱唱跳跳,从所做的这些看,有些像国内给死去的人超渡时做的法事。
果然,向导向我们解释说,根据这里的传说,这个死去的人灵魂被带走,村里的人认为他会因此灵魂得不到安息,当他的灵魂回来时,就会侵害村里那些活着的人。而他们所唱的是一种安魂的咒语,跳的也是安魂的舞蹈,通过这样的仪式,死者的灵魂在回来后就会去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得到安息。
安魂曲像催眠曲,弄的我昏昏沉沉的。 这些村民跳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一个年轻女人跟在黑袍人后面走近了尸体,只见年轻女人手里捧着一大捆白布,黑袍人在尸体边上念着什么,忽然一伸手,揭掉了尸体上的白布。
那具布满大大小小洞的尸体忽然又呈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在白布从尸体上揭掉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全冒了出来。
“啊!”水颖到底看到了尸体,她发出的叫声绝不比我刚看到尸体时的叫声小。
幸好,在尸体上白布被揭掉的一瞬间,那些村民又开始唱起了安魂曲,使得水颖的叫声不显得这样突兀。
那个黑袍人接下来的动作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他用手在尸体上不停地画着圈,嘴里念念有词,这样念了几分钟,他招了招手,立即上来两个大汉,那些大汉上前扶住尸体,黑袍人从年轻女人手里拿过白布,居然把白布裹在了尸体上!
在这个过程中,向导一号一直在边上小声地向布莱德解说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黑袍人就是这个小村里的巫师。
尸体很快被裹得连一点点的头发也不露了。
这让我想到了木乃伊,难道这里也有把尸体做成木乃伊的习惯?
虽然我的想象力已经很丰富了,但接下来的葬礼却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
葬礼的超渡仪式忙了整整一天,那个黑袍巫师围着尸体跳舞,其他人就在喝那令人昏昏欲睡的安魂曲。
直到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葬礼的第二部分开始了。
我们一早就被向导二号叫了起来,因为二号是村庄里的人,经过他帮我们说话,我们被允许去观看葬礼。
那具被包裹成木乃伊一样的尸体,被村民抬着,向森林里走去。
前面有几个年轻的男人开路,巫师和抬尸体的人跟在后面,最后是那些村民,他们一路走一路唱着安魂曲,那单调重复的音节弄的人都想睡觉,更别说灵魂了,难怪叫安魂曲,我偷偷地想。
我们则远远地在后面跟着,那些村民仿佛对我们有些顾忌似的,不时有人回头看看我们。
跟在下葬队伍的后面,我发现走过的路很像昨晚我和水颖在森林里走过的地方,我一下就想到了昨天看见的那张像硫酸泼过般的脸,还有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不过,森林里的景色大概都差不多,我并不能辨认是不是真是昨天我和水颖走的地方。
越往森林里面走,光线越暗,本来天就没有完全亮。
走了很久,送葬的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可是,奇怪的是,停下来的地方并不像是墓地,周围没有看到有坟墓、墓碑之类的东西表明这是一块墓地。唱安魂曲的声音慢慢停下来,那些村民围住了一棵很粗的大树。
一个看上去很威严的老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众人大声地说着什么,原来这个老人就是这个小村里的族长,他在做悼词,赞颂死者生前的善举,品评死者的为人。然后就是黑袍巫师走出来,一边念念叨叨一边舞动着,这是最后的安魂式。
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他们为什么围住一棵树做下葬前的仪式,或者这棵树是什么神啊或者之类的象征。不过,这冗长的仪式让我觉得站累了,我看看身后有棵很粗的树,树干上也没有苔藓什么的,于是就顺势稍稍地靠在树干上,减轻双腿的负担。
就在这时,萧达忽然碰了碰我的手臂,我抬起头,他小声地问我:“看见那棵树上的洞了吗?”
“树洞?”我奇怪地看了看,没有看出来树上哪里有洞。
“来这边一点。”萧达示意我往他身边站点,我挪到萧达的身边,果然,在他的那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棵大树有一个洞。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树洞,它绝不像是天然生成的,而像是被人切开的,有一人多高,四四方方的一个洞。
这些下葬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有这样树洞的树做仪式,难道这洞就像国内的一些小的土地庙之类的,供奉着一些传说的神仙?
就在我迷惑不解的时候,黑袍巫师的念唱已经停止了,他大声说了句什么,那些抬尸体的小伙子就忽然把白布包裹着的尸体给竖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
很快我就明白了,他们把尸体竖着放进了那个树洞里!
尸体安放好,他们就把一块完整取下来的树皮,又按原样安放在树洞处,那具尸体就这样被葬在了树洞里!
原来,他们是把尸体葬在树洞里的!
我仔细看看四周,果然,这片树林里的大树,树皮上几乎都有那种四四方方的洞痕,被切下来再安上去的树皮,没有死掉,而是重新和大树长在了一起,只有浅浅的痕迹能看出来!
我忽然想到身后刚才靠过的那棵大树,我小心地回过头去,那棵树上一样有着这样的痕迹!也就是说,我靠的这棵树,也葬过死人,而我,刚才居然靠在了一座活树棺材上! 随着尸体被葬进树洞里,那些村民开始低低地哭泣,还伴着一些像念咒一样的声音,整个森林里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气氛中。我却听见树丛中仿佛有人轻声地走动的声音,某处好像有道目光在看我,我猛然转过脸去,只见树丛后闪过一张仿佛泼过硫酸的脸。
那张脸多么可怕,那种可怕,就像,就像,那张死去的,布满小洞的脸!
难道,我和水颖看见的,那张像被硫酸泼过的脸,就是这森林里,被下葬后,土著人不散的灵魂在游荡吗?
这种想象令我浑身发冷。
这天晚上的气氛很诡异。
村子里一直弥漫着一些念咒的声音,整个小村里一点亮光也没有,咒语却不断地从那些紧闭的房屋里传出来,散布在整个森林中。
我们所有的人都坐在黑暗中,帐篷里没有点灯,只有一点烟火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地闪着。
据向导解说,小村庄的规矩,在死者下葬后的这个夜晚,一定不能点灯,因为死者的灵魂会在这一夜回来看望亲人,如果他看见了灯光,就会留恋着不肯离去。
“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水颖的声音抖抖的,她坐在黑暗中紧依着我。
“尸体上的洞,看起来像是皮肤上生的疽之类的,没有及时治愈以致破溃成洞。但这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自己身上不断破溃的痛苦呢?何况还有这么多的破溃……”凯特医生轻声地说,她似乎和我一样,为那个人的死百思不解。
帐篷里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那是诅咒!诅咒!”向导一号忽然声音颤抖着叫起来,“这片森林被人下了诅咒!这个小村里的人被人下了诅咒!我们还是不要进森林了……”
“不要胡说,神会惩罚你的!”向导二号生气地向一号嚷着。
“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一号抱着头,一脸的懊恼。
“不是这样的!”二号挥了下拳头。
二号不理一号,顾自嘀咕着,向我们诉说了他们这个小村里,恐怖而又神秘的传说。
传说。
森林里住着一个森林之神,他一直保佑着这片森林,但却从来不让人看见。这个森林之神常常会化作各种动物,和森林里的动物一起在森林里游荡,借此观察森林里的各种情况。那时,这个森林里和森林的边缘,住着很多土著人,他们在森林里,以狩猎为生。有一个土族有个神弓手,他每次在森林里狩猎到的东西最多。有一天,这个神弓手在森林里看见一只美丽的鹿,鹿头上长着高大而漂亮的角,这个神弓手高兴极了,他举起弓箭射向了那头鹿。箭正中鹿的身上,可是,鹿却没有倒下去,而是负疼向森林里跑去。神弓手有些奇怪,被他射中的动物居然没有死掉。于是他跟在鹿身后,一边跑一边再次身鹿射出利箭。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跑,神弓手的箭已经快用完了,而那头鹿身上也被射得像刺猬一样,但却就是没有死,只是,它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了。神弓手很是生气,他追得离鹿越来越近,最后,他拿出一支箭,向着鹿的头部射去。鹿终于倒下了。可是,倒在地上的鹿却化成了一个像怪物一样的东西,大大头像把伞,身体像个圆柱子。那个怪物看了神弓手一眼,就死了。怪物死后,森林里发生了一次大的灾难,森林里的树木都忽然间枯死了,动物因为没有食物而逐渐死去,生活在森林的人类也因为没有了食物而处于饥饿状态,很多人离开了这片森林。而那个神弓手,在射死那个怪物变的鹿后,就得了一种怪病死了,这个怪病就是浑身长满了洞,他射了那只鹿多少箭,就长了多少个洞,然后在疼痛溃烂中慢慢地死掉。这时,有一族的巫师指出,那个被射死的怪物就是森林之神,森林没有了森林之神,所以才遭受灾难。森林中留下来的人,于是祈求巫师帮他们请回森林之神,森林之神在巫师的帮助下复活了。但是森林之神让巫师告诉所有的人,如果有人在森林中再伤害森林之神,他就会像神弓手一样死去,他的灵魂则会随森林之神一起,在森林里游荡,直到这个神咒被打破的那天才能解放。
二号说的这个传说,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居然有民族信奉这样的怪神?
“这就是你们信奉的神?”凯特医生瞪大了眼睛。
“是的,他是我们信奉的森林之神,他会保佑我们。”二号很认真地说。
“你还说那不是诅咒?那是你们的森林之神下的诅咒,整个森林都被诅咒了!”一号好像终于找到了根据似的,又昂声向二号质问。
“这不是诅咒,这是森林之神为了保护自己才这样做的,要不然,还会有人把他当作动物射死的!”
“不管怎么说,就是你们的神,你也不愿意遇见他吧。”一号生气地说。
二号抗声想说什么,想了想,却又无法反驳一号的话,于是垂下了头。
“好了好了,现在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收了我们的钱,对不对,那就得听我们的,我们必须要进森林里去,这是不能反悔的。不论是神也好,还是下的诅咒也罢,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布莱德说着,伸手指了指坐在帐篷里的所有考察团的人,“都是不相信的,传说只是传说,那些人的死,说不定另有原因,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讨论了。”
布莱德适时地阻止了两个向导的争吵,两个向导对布莱德的话,有些不满意,但却又没有办法反驳。看来,不论在哪里,钱还是主宰一切的。
帐篷里沉寂了下来,只有一号在吧哒吧哒地抽着烟。
“你害怕在森林里遇到神吗?”水颖悄声问向导二号。
二号迟疑了一会,才缓缓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