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8 17:41

《秘镜天使 III:吻杀》--作者:麦洁

引子

    微微的细雨,我忘了打伞。

    一首很老,很老的老歌,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飘了过来。细雨中,听着老歌,恍然觉得时光在倒退。

    路过一家镜子店,好奇地推开门走进去,只见店里摆着大大小小的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有一个“我”。我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温热的,带着细腻的感觉。这就是真实世界的“我”吗?

    “我”是一种什么形式的生命,又是怎么样来这世界的呢?当“我”有了思想,生命成为一段思想的载体。当生命结束,这些思想就成了飘散在空气中,看不见摸不着的波段,如同这首老歌一般。

    这样想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开始变得恍惚起来。生与死,如同佛教里所说的,一切不过都是幻象罢了。

    生命是多么的奇特。

    离开镜子店,大街上人来人往,依旧热闹如常。

    每一张面孔都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隐藏在这些面孔背后的,是怎么样的生命呢?如你我一样平常的,或者,是不为人所知的,如异世界来的生命呢?

    我忽然感到微微的忧伤。

    那首老歌还在街上飘着,反复地重复着。细细的雨丝有些冰凉的,这个熟悉的世界,也变得有些陌生起来。我无法知道,我的忧伤,是因为这细雨,是因为这老歌,还是因为我对生命的思考。

    我觉得自己迷失了,迷失在无数遍走过的城市,走过的街道上,迷失在熟悉的陌生世界里。

    偶尔,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我想起不久前的一段经历。

    “吸血鬼”这个名词并不陌生,可是,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存在吗?

    在那件事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在梦里梦见,一个鲜活的人,慢慢地变得苍白起来,变得干枯起来……直到最后,没有血色的皮肤,全身干瘪如木乃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8 17:42

那天的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风有些大。

    我正在家里浏览一个网站,这是一个奇怪的网站,我是无意中搜索到的。

    我在网上搜索一些资料,因为正在写一个给某杂志用的故事,需要一些关于吸血鬼方面的资料。在搜索资料的时候,我搜索到一个网站,这是个关于吸血鬼的网站。这里几乎包括了所有与吸血鬼有关的资料,从史实到传说,无不耸人听闻。这个网站还有一个论坛,里面所有的内容,都是和吸血鬼有关的,包括各种吸血鬼的故事、小说、诗歌、史实的考证、传闻的真实等等,还有一些不知道是真实或者是虚假的吸血鬼图片,和被吸血鬼吸尽血液后的死亡者图片。

    就在这里,我看到了那张帖子。

    那是一张关于吸血鬼事件传闻的帖子,里面内容是说,在某岛国的一个海滨城市,不久前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是因失血而死的,身体的血管里连一滴血液也没有,而且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处伤痕。帖子里还附了两副图,一张附图是一份报纸的一小块,报纸是那个海滨城市当地的报纸,报纸的内容就是报导了这例全身失血而死的案件。另一张附图是一具苍白的尸体,全身干瘪瘪的,眼睛深陷成两个黑窝窝。

    但这张图片上的尸体,脸上却保持着一种奇怪的表情,那是一种像是开心,又像是恐惧的表情。这两种表情同时出现在一张脸,给人以非常怪异的感觉,不是语言所能描述出来的。死者的嘴微微张开,没有合拢,眼睛也半张着,仿佛处于一种半朦胧的状态,但那眼睛给我的感觉,却是死死地盯着我。

    那张报纸的图片,只有新闻那一块,但报纸的一个角也被扫描了进来。我仔细把报纸的名称几个模糊的字辨认出来,在网上查了一下,那个岛国某城市确实是有这么样一份报纸的。

    如果这张帖子里的内容是真的,那么,这则消息就太骇人听闻了。试想下,一个全身一滴血液也没有的尸体,表示着什么?尸体的血液哪里去了?这不由地让人想到了吸血鬼,虽然这张帖子里没一句关于吸血鬼的字样。但换而言之,如果,我们暂且打个假设,如果真有吸血鬼的存在,那么,这具尸体上,为什么又完全没有伤痕呢?

    看完这个帖子,我把那两张图片拷了下来,打算找个朋友分析下,图是不是假的。

    现在网络上很多图都可能是假的,用一些制图工具,把几副图拼接,或是把图中的人物给修改一下,就成了与原来的图完全不同的图。

    我把图拷下来,顺手打开邮箱,把图发给了一个朋友,并留言让他帮我检查分析一下,这两张图片的真实性。

    就在我很有兴趣地研究着这个帖子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水颖的一个电话。

    “喂,紫约……”水颖声音压得很低,有些紧张的感觉。

    “怎么啦?这么神秘兮兮的。”我有些奇怪,水颖一向胆子不算大,不过,经过我们一起经历的几次事情,她也不至于那么胆小了。

    “唉,我……有个人,在跟踪我。”水颖似乎捂着手机在说话,听到的话音有些不清楚。

    “有人跟踪你?打电话,报警啊!”我不以为然地批评水颖。

    “报警?那人,好像是个老头子哦……”水颖似乎对我的说法很是吃惊,“他跟了我几条街了……”

    “什么?老头子还跟踪年轻女人?更该报警!不会是老色狼吧?”我忍不住想笑出声来了。

    “唉,我说你正经点好不?”水颖一腔的无奈,“我觉得这老头没恶意,但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怕他,他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我本来想报警的,只是,这老头这么大年纪了,叫警察来,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啊哦……真是被你打败了,那你打电话给我,让我怎么办呢?”

    “我觉得那老头跟踪我,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不,你来陪我吧。”水颖低低地发出了两声得意的笑,这种主意,只有她能想出来。

    我看了看外面,天刚刚黑,也好,我还没吃饭,就去蹭水颖请客吧,“行,我还没吃饭,只要你请客,我就去陪你。”

    “没问题,那你来银月大厦的西餐厅,我在那等你。”

    挂了电话,我换了件衣服,然后把骨刀带上,这可是我防身的最佳用具。

    天已经黑了,风吹到身上有点凉凉的。

    赶到银月大厦西餐厅的时候,水颖正一个人坐着发呆。我最喜欢的黑胡椒牛排,水颖已经帮我点了,所以我一坐下,牛排就端了上来。

    “他坐在餐厅那个角落里,看见没有?”水颖一边吃着牛排,一边小声说。

    角落里坐着个老者,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头发已经花白,嘴上一搓花白的“一”字胡,看上去就像个教授之类的人物,但他为什么会跟踪水颖呢?

    “像个老教授啊,和你们老头差不多。”我评论性地对水颖说。

    “是啊,所以我才没报警吗,说不定,哎,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同行啊?”水颖是学考古的,但却属学院派,因为她几乎没什么实际的考古经验。刚才我所说的“老头”,是特指水颖的导师吴天华教授,他是考古学方面的权威专家,某著名考古学院的高级讲师,水颖从学校毕业,就给吴天华教授做了助教。

    “有可能,如果是你们同行,也和你一样,属学院派的,哈哈。”我打趣着水颖,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8 17:43

我是一个自由撰稿人,因为运气不好,总是碰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我们吃得差不多了,就在考虑着买单,然后看那个老头是否会再跟踪我们的时候,我发现,那个老头已经买单了。

    “他走了。”我对水颖咧了咧嘴。

    “怎么办?”

    “别急,我们磨蹭一会,如果出去他不在了,那有可能他不是刻意跟踪你。”我说着,又叫了一杯咖啡,“如果一会出去他还在,那么……”

    “那么怎么办?报警?”水颖瞪大了眼睛。

    “那么,就到时候再说了。”我得意地笑起来。

    “受不了你。”水颖翻了我一眼。

    又过了十来分钟,我和水颖才买了单。

    银月大厦很热闹,出了餐厅的门,我四处扫描了一遍,没有发现那个老头的踪影。“我说,你是不是神经过敏了,老头都不在了吗。”

    “怎么会呢,他跟了将近一个小时……”水颖也很奇怪,老头确实不在我们的周围。

    “走吧,先去逛逛再说。”我拉起水颖,走出了银月大厦。

    这里是市区的商业中心,人来人往的还是挺多人。但走在街道上,我忽然敏感地觉察到,有人在身后跟着我们。我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去,身后的人群中,并没有老头的影子。我向四周看了一下,没有特别惹人怀疑的人。

    “他在跟踪我们吗?”水颖看我猛然回头四处张望,也停下来,四处看着,这时,一个身穿蓝色宽大T恤,个头高高的男人,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

    “我没有发现他。”我有点沮丧地撇了撇嘴,“但是我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们。”

    “……”水颖似乎更加紧张起来。

    我带着水颖离开了热闹的街道,转进一条偏僻的路上,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如果有人跟踪,就很容易发现了。

    走了一段路,我感觉到后面有人,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我侧过脸去,却没有发现那人。

    这条路是通向公园的,平时就很少人。路两边栽着高大的法国梧桐,枝丫像手掌一样伸向天空中,给这个有点阴沉的夜带来一种诡异的感觉。

    我明明觉得有人跟踪,为什么总是发现不了人呢?

    水颖紧紧拉着我的手,我感觉到了水颖的恐惧,“会不会是那个老头呢?”

    “不知道,按说老头下午跟踪你,都能让你发现,应该不是什么专业水平的跟踪。”我的意思是,现在跟踪我们的这个人,应该是专业水平的,我明明感觉到了有人跟踪,却发现不了跟踪我的人。

    我一边和水颖说话,一边拉着水颖加快了脚步。

    我感觉到身后的人也跟紧了过来,前面是公园的岔路口,一条路通向公园的大门,一条路通向一片住宿区。而这一片住宿区是老区,几乎全是老式的平房,巷子狭窄而乱如蛛网。我拉着水颖,拐上了去住宿区的那条路。

    上了那条路,两边就出现了无数多的巷口。

    身后跟踪的人显然也是熟悉这个地方的,在我转向这条路时,我感觉到他跟的更近了。我故意装作和水颖说话,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这次我看见了远处一个黑影,刚躲向路边的树影里。

    趁着这个机会,我立即拉着水颖转向了身边的一个巷子里。

    巷子口刚好有一户人家,老式的双开木门。我推了水颖一把:“你继续向前走,脚步声放重一点。”说着,我自己站了这户门边的暗影里,老式的房子,门两边砌成方柱形的,比墙体凸出很高一块,门是和墙体是平的,所以人站在这里,不走到跟前,根本看不出来。

    水颖犹犹豫豫地往前走,走了几步还回头看看。我对她挥了挥手,水颖又继续向里面走去。

    一个很轻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巷口,如果不是特意留心听,我几乎听不出来。

    那脚步声在巷口停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更轻地响起来,已经转进了小巷子里。哈哈,我几乎得意起来,这次还抓不住你!

    那人走了两步,忽然再次停住。

    真不愧是专业人士,他已经发现了巷口的这个门,立即想到了我这简单的鬼把戏。唉,不出来见见他是不成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8 17:43

我从门的暗影里走了出来,看见巷口站着一个男人,身穿蓝色的宽大T恤,这不就是在街上和我们对面走过的那个男人吗?真不愧为高手,敢整个暴露在我和水颖的视线中,难怪我这业余级的有点不是对手。

    我和男人对视着,我忽然对这人有些熟悉的感觉。

    “肥罗?”我的头脑里浮出一个人的形象来,不由地,我张嘴喊了一声。

    “……”男人显然有些吃惊,他不由地又向前走两步,这时我看清了,果然是肥罗,不过,现在的肥罗已经没那么肥了,难怪刚才我第一眼没认出来。

    “死肥罗!”我叫了起来,“居然跟踪我!”

    这一声斥骂,肥罗一下子差点蹦了起来,“寸板头!”

    寸板头是肥罗以前给我偷偷起的外号,因为我上学那会,总剃着个板寸的发型,从后面看过去就像一男孩。这还引起过误会,我曾穿着一套牛仔,在一卖头饰的小店里看头花,好不容易选了一只发夹,付账时,店老板,一眼睛不太好的老头,看了一下发夹,对我说:“这个可是女孩子用的。”我立即瞪大了眼睛。

    肥罗是我中学同学,叫罗浩,因为胖,我就私下叫他肥罗,后来渐渐传到全班同学都知道了。

    肥罗发现跟踪的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而且是有假小子这称的我,他立即就乖乖地对我交待了一切。

    原来,肥罗现在自己开了个私人侦探所,其实也就一业余的,但没有想到,在这一行也渐有小名气了。

    今天肥罗接到一个电话,有人让他去银月大厦,跟踪一个女人,只要能知道这女人的家庭住址就成。就这么一趟买卖,那人开的价格却是高得很,肥罗一听,这么简单的事情,钱又多,不做白不做啊(这个财迷的小子,上学时就这样),于是就接下了。

    肥罗本来是被雇去跟踪水颖的,没想到的是,半路上杀出了我,哈哈,他失算了。

    我立逼着肥罗交待出找他跟踪水颖的人,但肥罗却说,那人给了他电话,并立即给他付了50%的定金,只让他拿到地址后,写封信交到某宾馆处,那人就会付剩下的钱,直接存到他的银行账户里。

    “你也不怕人家拿了地址不给你钱!”我勾起右手中指来,在肥罗头上砸了个板栗。

    “你知道什么,一半的定金也已经远远比正常买卖多多了。”肥罗从上学时就被我欺负惯了,不敢还手,委屈地揉着脑袋。

    水颖此时也已经从巷子里走了回来,看见我和肥罗这么熟悉,吃惊地张大了嘴。

    “有了!”我拍了一下手,对肥罗耳语了几句。

    肥罗把水颖的地址写下来,装在信封里,信封上写的是“哲木先生”的字样,送到了某宾馆的前台。

    我猜“哲木”这个名字肯定是假的,没有谁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会用真实的名字吧。

    这个叫哲木的人,我们就暂且叫他哲木吧,是不是就是下午跟踪水颖的老头呢?令人奇怪的是,哲木为什么要找到水颖的地址。就我所知,水颖的生活很正常,绝对没有什么麻烦之类的,如果换作是我,倒是能想出来好几条人家跟踪我的理由。

    肥罗把信送到前台,前台的一个服务生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把电话递给了肥罗。肥罗接了电话,连说了几个“是,是”“知道了”,电话就挂掉了。

    肥罗挂掉电话,立即出了宾馆。

    我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此时穿上套装,我倒也一副白领丽人的形象。我坐在宾馆大堂里的休息处,装作在等人的样子。

    那个接了信的服务生,看见肥罗走出宾馆,走远了,立即和另一位前台小姐说了句什么,就拿着那封信走出前台,向后面的电梯走去。

    此时,我也从休息处的沙发里站了起来,向电梯口走去。大约在电梯口等了一分钟,就有一架电梯下来,服务生拿着信走上电梯。我优雅地跟着走了进去,服务生习惯地对我微微鞠一躬,我则微笑点头。

    “请问去哪一层?”服务生在点了22层后问我。

    “21层,谢谢。”

    电梯停在21层,我下了电梯,立即转到边上的楼梯口,向上爬了一层,猫在门外,电梯已经打开,服务生走了下来,走到一个房间的门口,按了门铃。

    我从楼梯口走了出去,服务生看见我的时候,显然有点吃惊。

    我微笑了一下,站到服务生的右侧,这个位置,刚好是从猫眼里向外看时,看不到的位置,“哦,我想请问一下,哲木先生住哪个房间。”

    服务生还没有回答,房间的门已经开了,门口站着的,正是跟踪水颖的那个老头,此时他穿着睡衣,但显然没有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8 17:44

“信送来了?”老头说着,准备接过服务生手中的信。服务生有些犹豫,看看手中的信,又看了看我。

    “哲木先生?”我微笑着向老头发问。

    老头楞住了,伸出去接信的手僵在那里,“是,你是哪位?”

    我快速地从服务生手中拿抽过那封信,这时,电梯的门开了,水颖从电梯里走了下来,“啊,谁要找我呢,我们认识吗?”水颖微笑着,走了过来。

    哲木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水颖。

    “姐姐……”哲木喃喃着。

    “姐姐?我有这么老?”水颖不满地撇了撇嘴。

    “好吧,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跟踪这位小姐?还找私家侦探查这位小姐的住址?”我直盯着老头,老头沉默着,似乎不想说,“你可以不告诉我,不过,我也许会报警。”

    我脸色阴的比外面天气还阴沉。

    老头考虑了一下,然后塞给服务生一点钱:“麻烦你了。”服务生立即识趣地离开了。

    老头让开门口,伸了伸手:“请进,如果你们不怕我的话。”

    有什么好怕的,这里是宾馆,服务生看见我们来找哲木老头的,何况还有肥罗在外面接应呢。我耸了耸肩,和水颖走进了房间里。

    老头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坐了下来。

    “我叫哲木。”老头居然真的叫哲木,我不由地想拍脑袋,我猜错了。

    哲木说他是某岛国的一个生物学家,不过,听他汉语说的这么流利,我简直有些不能相信。

    哲木介绍完自己,目光又落在了水颖的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水颖:“小姐,我想请问你一下,你是否长得很像你母亲?”

    水颖有点不知怎么回答,她看了看我,“这个,当然了,我和我妈妈是很像的。”

    “失礼了失礼了……”哲木很不好意思地连声道歉,但接着,他又问了个更失礼的问题,“那么,你母亲多大年龄?”

    水颖更回吃惊起来,她看着我,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哲木先生,我想,你请我们进来,是要解释你为什么跟踪水颖的吧?现在,怎么变成审问我们了?”我不满地对哲木抗议起来。

    “我……”哲木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说了起来,“我之所以跟踪这位小姐,是因为,她特别像一个人,我的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

    “你说水颖像你的……某位亲戚?”我和水颖再次瞪大了眼睛。

    “是的,她是,我的姐姐……”哲木这样一解释,我立即明白了,为什么哲木刚才拼命问水颖母亲的事情,以哲木的年纪看来,确实和我们父母的年纪差不多,他觉得水颖和他失散的姐姐很像,那么,自然就怀疑到水颖的母亲。

    我们没有说话,等着哲木继续说下去。

    “其实,她并不是我的亲姐姐,她是我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我记得,那一年,我才刚刚十岁。有一次父亲出门好长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女孩。女孩年纪比我大两三岁的样子,很漂亮,父亲对我说:‘以后你就叫她姐姐。’于是,我就多了一个姐姐。”哲木沉浸在他的回忆中。

    “但我从来不叫她姐姐,我喊她的名字,那也是父亲给她起的,叫田子。”哲木推推眼镜,“田子从来不说话,她很安静,常常一个人呆呆地望向远方,眼睛不经意地,仿佛穿越了时空,在看着我们所不知道的空间。而我,就陪她那样坐着。”

    “田子不会说话,我从来没听她说过一句话,因为这样,田子也没法上学。我就在放学回来后,把学校里的事情说给田子听,她听到开心的事情,就会微笑起来。田子虽然不会说话,但她有时候会哼歌,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音乐,她反复哼着,那样的时光,美极了。”哲木的眼睛仿佛也穿越了时空,又回到过去那些和田子在一起的日子。

    “你喜欢田子了,是吗?”水颖忽然问了一句。

    哲木愕然地停住讲述,脸上似乎红了起来,但他点了点头,“是的,我后来才知道,我其实是喜欢上田子了,只是,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田子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五年,五年后,我们居住的地方发生了一件事情。”哲木说着,皱起了眉头,“那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哲森又沉默了一会,好像在竭力回忆起那件事情的详细细节,“我记得那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在我们居住的附近,忽然发生了一起命案。那起命案最奇怪的地方就是,死者全身的血液尽失,而身上却找不到一处伤痕……”

    听到这里,我忽然颤抖了一下,想到出来之前,在网上看见的那张帖子,关于某岛国海滨城市的一件离奇命案,死者也是全身血液尽失,身上却没有一点伤痕。

    “哲木先生,你的家,是不是在……”我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海滨城市的名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8 17:45

“是的,你怎么知道?”哲木楞了一下,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并没有说他具体生活在哪个城市。其实我这样问,也只是猜测,没想到却猜对了。

    “你所说的这件命案,确实是发生在几十年前?”

    “……”哲木迟疑了一会,“我所说的事情,确实是发生在几十年前,但是……”他停住了,似乎有什么顾忌,下面的话不愿意说出来。

    “那么,我想问一下,有个传闻,和你所说的命案完全一样,但似乎发生的时间就在不久之前,这个传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哲木又楞住了,“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传闻的?”

    “呵呵,我还知道,你们城市的著名某报上,对这件事情有比较详细的报导。”

    哲木两只手握在一起,手指交替地互相合到一起,又分开,显示出他内心里的不安和犹豫,“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件事情,但据我所知,这件事情,是真的……你所说的那份报纸,事实上在当天一早,报纸还没有拿出来销售,就被全数查收焚毁了。”

    我听了哲木的话,不由地暗自吃惊,那么,报纸还没有出来,就被查收焚毁了,而那张帖子上的图片是哪里来的?而且,为什么这样一则命案,会被封锁得这样严实,究竟里面有什么秘密?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会把报纸的报导都封锁吧?”哲木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这还得从田子失踪那年发生的事情说起。那年也发生了这样的命案,第一起时,虽然大家也很恐慌,但并没引起多大的混乱,但跟着,命案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死者都是血液尽失而死,浑身却又没有一点伤痕,这种恐怖的死引起了人们的恐慌。于是,一种传言在人群中悄悄地蔓延,到最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传言。传言称,有个吸血鬼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来到了这座城市,所有死去的人,都是被吸血鬼害死的。恐慌无助的人们,显然都相信了这个传言。

    就在这时,有人发现城市中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是个英俊的年轻人,个头极高,脸色苍白如蜡。这个年轻人独自住在海边悬崖上的石屋里,那幢石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盖的,但一直传言石屋里闹鬼,所以从来都没人去那里。年轻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就在石屋里住了下来,而他也从来不在白天出来。很快,传言的矛头就指向了年轻人,大家都认为,这个外来的年轻人就是吸血鬼。

    在恐怖的压力下,人们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

    有人说,要把那个年轻人烧死,否则,就算杀死他,他还会重新复活,还会吸食人血,而被他吸过血的人,也在可能会变成吸血鬼。于是,处在恐怖中的人们,在某一天夜里,冲向了年轻人的住处。

    那些人把年轻人拖了出来,在海边架起一堆火,要把年轻人烧死在里面。

    哲木家就住在海边,站在窗户后面,就能看见悬崖和上面的石屋。那晚的躁动,惊醒了哲木。

    忽然,哲木听见了远处传来了歌声,那种歌声,有点像田子平时哼唱的。

    哲木躲在房间里,过了一会,他听见外面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走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在那个哼唱声之外,哲木又听见了一个哼唱的声音,那是田子的歌声!

    哲木跑了出去,发现田子已经走了。

    哲木和醒来的父亲,一直追着歌声,向海边要焚烧那个年轻人的地方跑去。很快,他们看见了田子的身影,她已经走到了人群边。这时,哲木也听出来了,另外一个哼唱声,是火堆里的年轻人发出的。大概因为田子和那个年轻人都在哼唱着同一种音乐,人群骚动起来,接着,有人大叫了一声,那些人就冲向了田子。

    哲木和父亲一边奔跑过去,一边制止那些人,但却没有人理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海边开来了很多警车,警察从警车上下来,冲向混乱的人群。一场更大的混乱发生了,而等到混乱结束的时候,田子不见了。

    那个外来的年轻人被烧死在海边。

    而田子却从此,再也没在城市里出现过,后来,哲木的父亲在报纸上登过寻人启事,也没有找到田子。哲木一直想不明白,混乱中,田子到底去了哪里。

    海边很广阔,虽然那时很混乱,但要是有人冲出海边,哲木他们是一定可以看见的。

    而那件吸血鬼的案件也就此结束了,这之后,也没有再出现全身血液尽失而死的命案,直到,三十几年后。

    那张报导了奇怪命案的报纸,之所以被查收焚烧,就是因为害怕,三十几年前的恐慌和混乱再次发生。

    听完哲木所说的一切,我们都沉默了。

    我当然不相信水颖的妈妈会是田子,水颖的妈妈可是土生土长的,和田子的经历根本挂不上勾。只是,我在想,关于那些血液尽失,而死去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死的。

    “你看见我长得像田子,所以根据年龄推算,就怀疑我妈妈是田子?”水颖停了一下,“刚好,我这里有张我妈妈年轻时的照片,我用电脑,把妈妈年轻时的照片,和我的做在一起了,放在钱包里,不如给你看看吧。”

    “好!好!”哲木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水颖打开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那是用Photoshop做过的,把两张照片拼在一起,就好像是两个人在一起照相像一样。而水颖的这张照片上的两个人,是在相差了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分别照出来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8 17:45

照片递到哲木手中的时候,哲木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了半天,然后还给水颖。

    “真对不起,”哲木一脸的失望,“其实,我早该想到,那是不可能的。”哲木说的当然是指水颖的妈妈不可能是田子,我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

    “可能,田子早就死了。”哲木叹了口气,“就算田子还活着,又怎么可能跑到这么遥远的地方来呢?而且,经过这么多年,其实我已经,记不清田子当年的模样了,留在我记忆里的,只是我自己的想象。”

    和哲木先生之间的误会解除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和水颖对视了一下,打算告辞。

    就在我要向哲木先生说告辞时,哲木忽然抬起头来,他仿佛思考了很久的样子,有点不安地问我们:“刚才听二位小姐提到,关于不久前的那桩死者血液尽失的命案,似乎,似乎对这方面很有兴趣的样子……”

    “啊……真是失礼,可能是我好奇心太重了。”看着哲木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我猜他是怕我们把这个传闻泄露出去,于是对他说,“请哲木先生放心,这种传闻,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

    “啊,啊……”哲木连连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似乎我误解了哲木的意思,他慌忙解释,“是这样的,你们已经知道,我是研究生物的,由于那种命案,在三十几年前和近期,都发生过,所以,在生物学界里,有人提出,是否真的有吸血鬼这种东西存在。”

    “嗯。”我点了点头,这种想法是可以理解的,连我都会忍不住这么想。

    “所以,有部分生物学家提出,开一个研讨会,研讨会的主要内容就是讨论,是否真的有吸血鬼存在,如果有,那么,吸血鬼究竟是何种生物?”哲木有些不好意思,“当然,这只是假设,这个论题也遭到很大一部分生物学家的反对,认为我们是生物学家,不是神学家,不必讨论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

    “那我倒不这么认为。”我笑了笑,“就我们知道的,世界上有多少种生物?还有多少种是我们根本不知道的?比如真菌类,上次有位生物学家告诉我,真菌类的生物有10多万种,其中可以寄生在人体的就有几百种。难道说,这10多万种的真菌类生物,生物学家都研究透了吗?我想没有吧。那么,既然世界上存在着还未被生物学家认知的生物,那么,吸血鬼有可能作为一种生物存在,又为什么不可能是真的呢?”

    哲木听我这样说,眼睛一亮,来了精神,“是的是的,从古至今,关于吸血鬼的传言零零总总,不知道有多少。如果这些传言是完全没有根据的,为什么会一直流传到现在?如果说,这些传言,哪怕其中万分之一是有根据的,也说明,有可能有吸血鬼的存在。”

    我点着头,“没有想象力的科学家,不算是真正的科学家。”

    “太好了!”哲木高兴地站了起来,“那我想,你们是肯去参加这次关于吸血鬼的研讨会了?”

    “什么?你是邀请我们去参加吸血鬼的研讨会吧?”我和水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是的。”哲木搓了搓手,“是不是太冒昧了?”

    “怎么会呢!我们简直太荣幸了!”我和水颖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嗯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哲木一边说着,一边找来笔和纸,在上面写下研讨会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因为哲木所生活的城市,发生了数起死者血液尽失的命案,被认为是有可能存在着吸血鬼的地方,所以研讨会就在那里举行。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哲木的身份,更不知道,这次的研讨会,居然就是由哲木主持的。

    哲木第二天就离开宾馆,回国了。临行时我和水颖送他上了飞机,他一再叮嘱我们,到时候一定要去,并提前通知他,他好给我们安排住宿等。

    离研讨会还有一个星期,我打电话给乔治,让他给我和水颖定两张机票。

    乔治是我名下那间连锁超市的总经理,我老妈嫁给我继父,出国定居时,继父怕饿死我妈的这个宝贝没用女儿,所以买了超市在我名下,并派他的心腹乔治陈来打理。

    听说我定机票,乔治的脑袋又大了起来,他知道,我一定机票,准没什么好事情发生。

    乔治简直像个保姆,不过,这也不能怪乔治,我老妈吩咐他一定要看好我,而我呢,总是时不时地闯祸,闯出来的祸事,可都不小,有几次几乎把我的小命都送掉了。至于我闯的什么祸,在此就不赘述了,认识我的朋友基本上应该都知道。

    这些事情要是让我老妈知道,她一准得怪叫着晕过去几次,所以,每次只要我平安回来,乔治只好帮我瞒住我老妈。

    为了让乔治安心,我只好对乔治说,这次是去参加一个生物学的研讨会,保证不会有意外的。乔治还是不太相信,他在电话里嘀咕着:“你上次还不是去欧洲旅游,结果自己被人抓进了疯人院(这件事情,不知道的朋友请看《活蜡像》),你出门,有什么时候是安全的?”

    说归说,乔治还是帮我定了机票。

    水颖也提前请了假,吴天华这可爱的老头,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很通融的,他对水颖说:“记得旅游回来后,让紫约来讲故事给我听。”唉,因为前几次的经历,这老头非常感兴趣,就让水颖拖我去说经历的过程,谁知道他倒当成故事听了,越听越上瘾。没办法,为了水颖请假,我只好答应,好在和吴天华这样的老头在一起,并不觉得气闷。

    和水颖一下飞机,就有车来接我们,是哲木先生的助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8 17:46

我曾经学过医,但不久就逃离了医学院。后来为了我的前途考虑,我老妈曾逼我来这个国家留学,于是学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国家的语言,所以来到这里,我还是能自如应对的。

    我和水颖被安排在海边的一家旅馆里住宿,这是个不大的小旅馆,但里面却很干净,小小的标准双人间很舒适,价格却又很便宜。哲木先生是个很细心的人,这里离他的家也不远,并且,透过窗户,就可以看见海边那座悬崖,和悬崖上,那传说中有鬼怪的石屋。

    这片大海有着眩目的蓝色,但在那蓝色中,仿佛有种深沉的阴郁感,阳光微微照在大海上,波光居然泛出彩色。我忽然觉得,这片大海如此的神秘。

    我站在窗户边远远地看着那座悬崖,悬崖下的那片海滩,就是几十年前烧死那个外来年轻人,并且,也是田子失踪的地方。

    由于近几年的发展,往悬崖去的那条路两边,盖了不少的别墅。那里地势高,几乎是两到三面临海,空气清新,确实是生活居住的好地方。只是,那些别墅群,都在离石屋还有很远的地方,悬崖的半山处和崖顶的石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就在我看着悬崖的时候,忽然,我发现悬崖的最边上,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位置,那座悬崖,上面突出一块,形同鹰嘴的岩石,而下面则如刀削一般,那人就是站在那块突起的鹰嘴般的岩石上。

    我看不清那人的样子,离那么远,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剪影。

    “你在发什么呆?”水颖从洗浴间里走出来,她一边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一边问我。

    “悬崖边上,有个人……”

    水颖听我这样说,忙跑到窗口来看。可是,就在水颖这一打岔的功夫,我发现,悬崖上的那个人影,就已经消失了。

    “哪有人影啊……”水颖扒着窗户看了半天,奇怪地问我。

    “消失了……”我喃喃着。

    那确实是消失的感觉,那个人影所站的位置,就是那块鹰嘴般的岩石,离悬崖上的石屋,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悬崖下面的海面,耸立着不少礁石。而在我一楞神的功夫,那人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跑到石屋,也更没有可能会从悬崖上跳下去,那等于自杀。何况在那么短的时间,就算那人跳崖自杀,也决不可能在一瞬间,就从崖顶落到海里去。

    “打扰了!”就在我想着悬崖上那人是消失了,还是我眼花看错了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

    “请进。”

    门没锁,一位年纪约有六十岁的老奶奶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两杯热茶和一个暖水瓶。

    “这是刚刚开的水,这两杯茶也是今年的新茶呢,请尝尝吧。”老奶奶的神情很是慈祥,充满笑容。

    这家旅馆是一家私人开的,店主人是个中年的男人,老奶奶是店主的母亲,还有个中年妇女,是店主的太太,听说还有店主的女儿,上学去了。平时,老奶奶和店主的太太就充当旅馆的服务员,女儿不上学时也会帮忙。

    水颖把茶从老奶奶的手上接过来,我转头向老奶奶微笑了一下,以示感谢,又转过头去看着窗户外面,那座不远的悬崖。

    “小姐对外面那座悬崖很有兴趣啊,不过,还是不要去那里的好。”老奶奶放下茶,并没有马上离开。

    “哦,为什么?”我想起哲木说的,关于悬崖上石屋闹鬼的事情。

    “那座石屋闹鬼呢。”老奶奶解释说。

    “啊,是闹鬼吗?可是,刚才我看见有个人站在悬崖上呢,只是,一转眼就不见了,奇怪……”

    “你也看见了?”老奶奶声音里微微有些颤抖,“唉,白天也出来了……”

    “什么?”

    “那就是石屋里的鬼啊,原来总是在夜里出来,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掉。后来,就在傍晚和清晨出现,总是那样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谁也不知道那鬼的模样……现在,居然有时候,白天都能看见了……”老奶奶仿佛在解释给我们听,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那就是鬼吗?有人看见他的样子吗?”

    “应该有人看见过吧,不过,看见的人都死了……”老奶奶的脸色苍白起来,“你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情况,这里曾死了很多人,都是被鬼吸光血液才死的。我的小儿子……就是不听劝告……后来死在了悬崖下面……全身的血液都被鬼吸光了啊……”老奶奶说着,忽然抽泣了起来。

    “……”我和水颖楞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走过去,把她刚才送来的茶,端过一杯递给她,“对不起,我们不知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8 17:47

“唉,不要这样说,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几年了……”老奶奶没有接过茶,“这茶是给客人喝的呢,我不喝的。”

    说着,老奶奶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她又转过脸来,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楞了一会,说了一句:“千万别去那悬崖上啊!”

    我和水颖在旅馆里简单清洗完,休息了一会,哲木先生和他的助手边川就来了。

    晚上哲木请我们在海边一家料理店吃饭,看得出来,哲木是真的很高兴我和水颖能来。和哲木说起,下午我在旅馆里看见悬崖上的人影,哲木告诉我们,那就是传说中,石屋里的鬼。

    第二天就是研讨会正式开会的日子,吃过晚饭,哲木就送我们回了旅馆,叮嘱我们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会让边川过来接我们。

    时间还早,我和水颖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去海边转了转。

    海边本来应该是情侣成双成对的地方,但这里的海边却几乎看不见人影。也许是天气已经渐凉的缘故,海边的风也挺大。

    我和水颖绕了一圈,夜晚的海面,更是神秘无比。

    从海边往回走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一个和我们一样无聊的人,那是个男人。借着路边微弱的灯光,我看见他穿着一件棕红色的长T恤,一张典型东方帅哥的脸,有点中性化,头发微披在前额。

    和男人擦肩而过时,他也看了我们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愕。他死死地盯了我和水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走过去,我想想又回过头,发现那男人也回过头来。

    他看见我回过头看他,立即又转过脸,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向前走去。我相信我决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他看我们的那种表情,却是很奇怪。我和水颖长得很吓人吗?

    走了一段路,我又回过头去。

    那男人已经走下海滩,在离海很近的地方,有块很大的岩石,暗影几乎把男人笼罩在下面。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感觉到,男人的身边,在那暗影里,还有另一个人。

    就在这时,我颈子上的那条项链,忽然跳了起来。

    这是一条淡紫色水晶吊坠的项链,水晶坠子是心形的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只小小的甲虫,甲虫用黄色的发丝晶雕刻而成的,整个项链的做工非常精细。这条项链是个神秘的黑衣女人送给我的,每次在遇到奇怪的,或是危险的事情时,这项链里的水晶甲虫似乎就会微微地跳动。

    可是这一次,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水晶甲虫会跳动。

    就在这一会,岩石后的那个男人,已经看不见了。

    回到旅馆,这一夜我睡的很不安定,不时梦到悬崖和悬崖上的黑影,还有海滩上和我们擦肩而过的男人。

    忽然,我被水颖的一声尖叫,从梦中惊醒过来。

    我忽地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灯,发现水颖也已经坐了起来,她脸上全是汗,眼睛惊恐地瞪大了。

    “怎么了?”

    “我……我做噩梦了……”水颖忽然抽泣起来,“我梦见……我……我在喝一个男人的血……”

    “那只是噩梦,不要紧的,不要怕……”我坐到水颖身边,拍拍水颖的背,“你一定是听到这些传闻太多了,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水颖慢慢冷静下来,在我的轻轻拍动下,又睡着了。

    我躺在床上,好一会没有睡着。等到我睡着之后,噩梦又延续到了我的梦里。我不断地梦见一张苍白的脸,那种苍白,带着死沉沉的阴暗,脸上干瘪瘪的,眼睛深陷,又有点像过度脱水的死尸。而这张脸上,带着极端诡异的表情,嘴微微半张着,像是极度的开心,又像是极度的恐惧。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觉得有点精神恍惚。

    水颖似乎睡的也不太好,眼睛黑了一圈,脸色微微发青。我们俩还躺在床上的时候,就互相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看你,像鬼一样。”

    “你也好不了。”

    “我做了一夜的噩梦,居然还梦见我在喝一个男人的血。”水颖苦笑着,然后龇了龇牙,“我长了吸血鬼的牙没有?有血迹吗?”

    “我们俩也太脆弱了吧?听了点传闻,就不断地发噩梦?”

    起来吃过早餐,时间已经不早,刚刚打扮妥当,边川就开车来接我们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8 17:47

车顺着海边向前缓缓启动,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昨晚我和水颖逛了一圈的海滩,忽然,我发现一块岩石的边上,隐隐有一截衣服露在外面。

    那块岩石,不正是昨晚那个男人躲在后面的那块吗?而那一截露在外面的衣服,有点像昨晚那男人穿的,棕红色的长T恤。

    “请停一下车!”我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边川奇怪地把车停下来,我走下车,向海滩走去。走得越近,我就看得越清楚,没错,是昨晚的那个男人,他正躺在那块岩石的边上。

    “紫约!”水颖站在车边喊了我一声,我没理她。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我忽然感觉到,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他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完全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当我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时,我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正是昨晚那个男人,但他的脸和昨晚的样子根本不同,那是一张苍白的脸,苍白中带着微微阴暗的青色,脸上干瘪瘪的,嘴微微张开,眼睛深陷。而脸上还带着极端诡异的表情,像是极度的开心,又像是极度的恐惧。

    这不正是我昨晚梦里不断出现的那张脸吗?

    我身体微微晃动着,几乎要倒下去,我身后的边川一把扶住了我,然后,他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警察很快就赶到,并封锁了现场。

    这时我已经稍稍冷静下来,我想起来昨晚,我和水颖离开海滩,我最后一次回头看这个男人时,我感觉到,那块岩石后面,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我有些后悔,当时心里很害怕,就那样和水颖走掉了。如果我当时返回去,稍加留意一下,就能看见岩石后的那个人,也许,那个人就是凶手呢?甚至有可能,男人不会就这样死掉。

    我们被警察再三盘问,然后又再三嘱咐我们,不要把这种事情对外传言出去。

    水颖一直坐在车子里,连海滩都没敢接近。

    很快现场堪查完,男人的尸体也被抬走。尸体被抬着经过我身边时,我看到,男人的身体就像高度脱水后,肌肉和皮肤都萎缩着贴在骨骼上。

    等我们到开研讨会的会议厅时,已经迟到,研讨会开始有一会了。

    我和水颖进去的时候,哲木先生正在发言。边川带着我们穿过中间的走道往前走,忽然,我看见走道左边有个人向我和水颖,微微扬了扬手。

    仔细一看,那人却是宋成俊。

    宋成俊是韩国人,我们曾在一次,对非洲森林里金字塔型建筑物的考察中,共同经历过一段可怕的探险。在那次考察中,考察团死亡和失踪的成员,占了考察团三分之一的人数,不过,最终我们还是死里逃生地回来了。

    水颖碰了碰我的胳膊,似乎很高兴,小声对我说:“宋成俊!”

    “嗯。”我也微微扬起手,向宋成俊打招呼,以示回应。

    参加这次研讨会的,人数并不多,但看得出来,世界各地的生物学家都有。

    我们在边川的带领下,在前排的座位上坐下来。会场里的生物学家,似乎因为我和水颖的出现而感到奇怪。确实,能受到这样邀请的生物学家,在生物学这一界里,肯定都是有所建树的,年龄也不会太年轻。我和水颖,不仅是陌生的面孔,而且年轻的似乎和这个会议不协调。

    等我们坐定下来,边川走到台前,向哲木递了一张纸条。

    我不知道前面哲木说了些什么,会场中隐隐有些讨论的声音。但接下来,哲木向与会者说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不久前的,那桩命案,那桩死者血液尽失而死的命案。

    虽然看过那张帖子,对这件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但其中详细的情况,我还是不知道的。而在哲木对这件事情的讲述中,我听到了更令人吃惊的情况。

    从三十几年前开始,几乎每一桩这样的命案都是发生在海滩附近。

    这也难怪昨晚的海滩上,几乎一个人也没有,除了那个男人。不过,我又有些奇怪,既然海滩上都没有什么人去,那么,昨晚那个男人去海滩上干什么呢?

    三十几年前发生的,死者血液尽失的命案,人们都认为是吸血鬼干的,因为恐惧,害怕被吸血鬼咬死的人,会再变成吸血鬼,于是尸体全都焚烧掉了。对这些事件,就没有再做进一步的研究工作。并且在烧死那个外来的年轻人后,这种命案就没有再发生过。

    但当不久前那桩命案再度发生后,死者的那具尸体,就被秘密地,运送到了某研究机构里。

    这个研究机构,就是哲木所在的一家生物研究所。

    这具尸体的解剖,是在哲木全程监督下进行的。
页: [1] 2 3 4 5
查看完整版本: 《秘镜天使 III:吻杀》--作者:麦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