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3 15:52
“什么,猫头鹰?”莫辉显得有些诧异。
“是猫头鹰,怎么了?”我对莫辉的这种诧异有点不解。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猫头鹰的叫声,真是可怕。胆子稍微小点的人,绝对可以被吓死。难怪人们总说猫头鹰是种很邪门的动物。”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迷信起来。”
“从看过南宫小雪的那本日记以后。”莫辉的回答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南宫小雪,南宫小雪……”我又一次在嘴里反复咀嚼起这个迷一样的女人的名字。
夜空中再一次传来猫头鹰的夜啼声,而这一次,那凄厉的声音让我也感到不安起来。
猫头鹰是种很邪的东西,有关这样的民间传说我也有所耳闻,在一些边远的山区,人们往往将之视为不祥之物而加以驱赶,就与乌鸦一样,它被当作来自阴间的勾魂使者。对于那些无知的人们,它的出现必然预示着厄运的降临。
夏日的田间和秘林中一般都可以看到猫头鹰的踪迹,但是这仅仅是一片才建造好不久的人工松林,为什么会有猫头鹰的出现?
“陈队,快看!”莫辉突然地一声惊呼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出来。顺着他手所指去的方向望去,只见小区的值班室门口约两三米远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站立着一条白色的女人身影。
我的视线几乎整晚都没有离开过那座值班室和它的周围,就算是刚才因为与莫辉谈及有关猫头鹰的传说而离开了那么短短的几秒钟,但是也没有理由看不到那条白色的人影是如何而来的,她就似在一瞬间闪现在那了!
我急忙又向值班室的窗内望去,只见那名保安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坐姿继续看着电视,丝毫没有发现危险正在向他逼近。
“陈队,要不要采取行动?”
“再等等。”
“我担心来不及了。从这里下去到值班室至少要两三分钟的时间。”
“我当然知道,但是一旦我们翻过围墙就会立刻暴露无疑,万一那条人影跑了怎么办?这样吧,你先下到围墙边等我,见到我点燃打火机后你就马上翻出去!”
“好,那我等你的信号。”莫辉说罢向山脚下的围墙走去。
值班室旁,那条白色的人影依然静静地站立在那,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站立姿势,弯曲着腰,双手耷拉在身前,几乎触及了膝盖。长长的头发也因这种诡异的站姿而散落在面前,遮挡住了整张脸。
是她,一定是她,那个女幽灵!她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不对,在莫辉向着那堵围墙走去之前,她似乎不在现在所站的位置。刚才看到她的时候,她隐藏在黑暗之中,如果不是因为那显眼的白色装束,几乎是看不到的。而现在,却看得比刚才清晰。是的,是值班室里的灯光让她变得更加清晰了,她移动过,从黑暗里移动到了值班室内射出的灯光里。不过我根本就没有看到她动过,就算是在我与莫辉交谈的那短短的几秒钟里,也不可能不动声色地移开一米左右的距离!
几分钟过去了,她还是静立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过,但是身体所在的位置却明显地又向值班室靠近了一些。我揉揉了眼睛,生怕是自己的眼花,不过最后还是真切地看到,她虽然不曾动过,但是所站立的位置却的的确确地改变了!
虽然从林原那本记录着当年第四校区事件的本子上我读到过不少诡异的情节,不过如今当自己亲眼所见到这种场面时,方才真正明白那种恐惧所带来的震慑!
那女幽灵的身影就似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磁力,将我的目光死死地吸住,并且我的整个人也如同着了魔一般,站在那棵松树边动弹不得。如果非要用语言来描述那一刻的感觉的话,我想说我就像看到了希腊神化中“美杜莎”的眼睛而变成了一尊石像。
大脑里除了眼睛所传递过来的影像之外几乎是一片空白,思维在那一刹那被凝结,就连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生怕这呼吸的声音被传递到那个诡异恐怖的女幽灵的耳中。
时间就似在这瞬间停止,每一秒钟都变得如同几个小时一样漫长。从中枢神经传来的讯号让我感觉到我的四肢发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传向全身。
不知道就这样看着她有多久,才恍然如梦醒一般地发现她已站在了值班室的窗前,依旧保持着那种奇怪的站姿,正透过窗户向内窥探。
我无法想象在那长发遮掩之下的究竟会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一时间曾经看过的那些恐怖电影中女鬼的形象一一在我脑中闪过。不管那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我想当它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分突然在你的窗口浮现的时候,所给你带来的那种内心的惊惧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湿漉漉地全是汗水,随后将手插入裤兜里去摸打火机。知觉告诉我,那名保安马上就会有危险了!
我用拇指熟练地弹开了打火机的钢盖,随后擦着了火石,但不知道为什么,手却抖动得厉害,连续几次都将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时间紧迫,我又一次向值班室望去,那个可怕的人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值班室内的日光灯也被熄灭,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此时,一种应对危险的本能让我镇定了下来,我再次擦着了火石,一串红色的火苗从打火机的气体喷射口越起。紧接着,我将点燃了的打火机向着莫辉所站的方位晃动了几下,当看见他的身影翻上围墙之后,我也紧跟着跑了过去。
当我赶到值班室的时候,日光灯已经被打开,莫辉正张大了嘴巴呆立在门口,室内一片狼籍。那名保安正蜷缩在沙发旁边,不停地哆嗦。惊恐的延伸直直地望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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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3 15:52
我一把推开莫辉冲到他的身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他却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目光呆滞地看着门外。良久,才从他的嘴里迸出了一句话:“诅咒,诅……咒,我被她诅咒了……”
当再次见到这名保安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从那晚我们无功而返后,他就被送进了医院。所幸的是经过检查,他除了受到一点惊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当今天我和莫辉去病房探望他时,却发现他有点反常。无论我们用何种方式去询问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他总是闭口不言,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莫辉对他的这种状态感到懊恼,如果眼前的这个不是受害人而是嫌疑犯的话,他准会扯大了嗓门大骂一通。而现在,他只有在病房里不停地来回走着,以此压着他的性子忍耐着。
“陈队,我看我们还是再去现场找找线索,他很可能已经和他的那个同事一样精神失常了。”
“你去吧,开我的车去,我必须得知道那个女幽灵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说着我取下钥匙环上的车钥匙。
“我一个人去查现场?”莫辉看着手里的车钥匙发楞。
“怎么,怕了?我还正想说尤其是那片松树林,更要仔细地看一下,找一找那个留下烟头的第三者的痕迹。”
“不是吧,你明知那林子让我不舒服还叫我一个人去!如果换成以前绝对没问题,可现在咱们都亲眼看到了那个女鬼,”说着他把目光投向正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的保安,接着说道:“你看他,我可不想也变成这样。”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良久,我突然问了莫辉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问题。“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去下寺庙或者道观?”
莫辉非但没有对我的这个问题感到奇怪,反而理所当然地答道:“我还正有这想法。”
莫辉的话音刚落,那名保安突然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并且用一种乞求的眼神望着我们,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他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于是我坐到床边,扶着他靠在床头,关切地说道:“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们说?”
“救救我,警官,救救我,我只有二十岁,我还不想死,不想死!”他一把握住我的手,神情变得异常激动。
“别担心,我们会保障你的人生安全的。但是我们首先要知道那天晚上在值班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边说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
保安的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了一点下来,开始缓缓说起那晚值班室内所发生的事。
“那天晚上我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直到凌晨一点左右,我突然觉得似乎门外有什么不对劲,于是便起身准备到外面看看。谁知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站在门外。我以为是小区的住户要我开门放车进去,便没有多想就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紧接着我就被我所看到的那一幕吓呆了。门口站的是一个女人,她佝偻着身子,头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不过我还是可以看到她那只从长发间露出的眼睛,正用一种恶毒的眼神瞪着我。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种目光,我害怕极了,虽然她的脸被长发挡住了,但是从她的身形上,我可以认出就是那个曾经早出晚归然后又突然消失的女鬼!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本能地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问她:‘你想做什么!’她没有理会我的问话,而是慢慢地朝我逼近,走进了屋子,接着突然关掉了房间里的日光灯,然后用一种冰冷的语气问我为什么要泄露她的秘密。最后她还说我会在十天后死去,这是她对我的诅咒!。“
听完了保安的叙述,我握住他的手安慰道:“相信我们,你会没事的,这几天我们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她诅咒你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当我和我的同事赶到时那个女幽灵已经不在了。”
“我也不知道,她一进来就关了灯,之后就只听见她的声音而看不到她的人了。不过她说话的时候我可以肯定她就在我的面前,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她说话时从嘴巴和鼻子里呼出的气息。不过至于她是怎么离开的就不太清楚了。”
听到这里,我不觉感到有些奇怪,扭头问了莫辉一句:“怎么鬼也会呼吸?”
莫辉楞了楞,一头雾水地答道:“应该没有吧。”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接通了电话,原来是郁兰。她让我马上去趟医学院,说是对送去的那具尸体有了一些发现。
“你先留在这负责他的安全,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我向莫辉交代了一下便准备动身。
“去什么地方?”
我笑了笑说:“去找个老道问下鬼到底有没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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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3 15:55
第六章松林孤坟
在去医学院的路上,我一直处在一种非常兴奋的状态之下,这不仅仅是因为对于那具已经有六年之久的尸体之迷有了新发现,同时也因为刚才从保安的叙述中,我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那就是“呼吸”。不管那个女人是否真的早已死去,只要有呼吸就可以证明她是有生命的。而对于她向保安所下的诅咒,也许完全是一种心理上的恐吓。
很快,车就到了医学院的门口。我下了车,飞快地朝着第四校区跑去。
见到郁兰的时候,她正在实验楼外等着我。
“你们有什么新发现?”我一见到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郁兰和蔼地笑了笑说:“不用着急,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李教授。”
“李教授?”
“是的,如果不是她的介入,我想也不会这么快就有所发现。您跟我来。”说着她带我进了综合实验楼。
“为什么如果没有她的介入就发现不了新的线索?”我跟在郁兰的身后问道。
“因为这不是普通法医和解剖学所能发现的。”
“是吗?我想这个李教授一定是位德高望重并且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学者吧。”我开始在大脑里勾勒起这个李教授的形象起来。
郁兰摇着头笑道:“不,恰恰与你想的相反,她是个年轻的女性。”
“哦?”我对此感到诧异,追问道:“她是从事哪方面教学的?”
“细胞工程学与基因遗传学。她也是在无意中听说从你们那送来了一具保存了六年之久的尸体,立时很感兴趣,要求把尸体交给她来做研究。”
“是吗?她怎么会对这样一具尸体感兴趣呢?换句话说她怎么知道那具尸体对她有研究价值?”
郁兰又一次笑了笑,故作神秘地对我说道:“你见到她以后自己问她吧,你们应该见过的。”
“我们见过?一个年轻的女教授?她到底是谁?”我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郁兰却笑而不答。
不知不觉,跟着郁兰来到了位于五楼中部的微生物实验室。这是一间非常宽大的实验室,里面摆设着许多我根本就不认识的设备。在实验室的大门右侧,还分别有四扇小门。那不是一般的房门,是完全用金属打造的,而且从门四周的一些设备来看,很像是有严密的电子控制系统。这样的场景,通常只有在电影中才能看到。
还没有等我仔细观察完四周的环境,其中的一扇电子门由下而上地拉了开来,从里面走出一位30左右的年轻少妇。
原来是她——李默然!难怪她会对这具尸体产生兴趣。
“很久不见,陈警官,请坐。”李默然热情非常,招呼我和郁兰坐下之后,又给我们冲了两杯咖啡。
“听郁兰说李教授对那具尸体有所发现?”我喝了一口咖啡,直奔主题,同时也对这样一位女性在如此年轻之际就能获得教授的职称感到敬佩。六年前在调查第四校区的案件时,她不过是个刚走上讲台的普通讲师而已。
“是的,不过尚有许多问题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之所以现在就请你来,是因为我想目前从这具尸体上所发现的东西或许能对你破案有所帮助。很幸运郁兰和我是好姐妹,如果不是她无意中和我说起这件事,真把这具尸体拿去上解剖课的话,恐怕一切秘密都永远无法揭晓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
李默然接着说道:“因为普通的医学是无法发现这具尸体上的秘密的。严格说来它属于细胞工程和遗传学的范畴,是生物学的分支学科。虽然现代医学也越来越多地融入了这些学科的成果,但是没有专门的设备是无法检测出来的。死者死于1998年,那个时候对这种病症的形成原因根本没有任何的发现。”
“病症?你是说死者是死于一种疾病?”
李默然点了点说:“是的,不过现在仅仅是怀疑而已。有一种比较罕见的疾病,在医学上被称为‘早衰症’,临床上将其分为两种,一种是‘成人早衰症’,另一种是‘婴幼儿早衰症’。”
“这是种什么病,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不由联想到了孟娜的死。
李默然打开了电脑,很熟练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很快,有关“早衰症”的文字资料和相关病例图片出现在浏览器上。
我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起这些文字。
统计资料表明,子女的寿命与双亲的寿命有关,各种动物都有恒定的平均寿命和最高寿命,‘成人早衰症(Werner’sSyndrome)’病人平均39岁时出现衰老,47岁左右生命结束;患‘幼儿早衰症(Hutchinson-Gilfordsyndrome)’的小孩在1岁时出现明显的衰老,12—18岁即过早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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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3 15:56
“竟然还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疾病”,读到这里我心中暗暗感叹道,同时也给自己提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早就有这种病症的报道,但是当年替孟娜治疗的大夫却说还没有发现过像孟娜那样的病例?”
当然,这样的专业性问题对我这个并不太懂医学的人来说简直是无法回答的,于是我就这个问题咨询了李默然。
“孟娜是个特例。”李默然沉思了一会说道,“虽然从病症的表象上来看和‘早衰症’的病症表现一样,但是她提内的那种细胞代谢速度却超乎寻常,这点和‘早衰症’是完全不同的。陈警官,我想我们还是先解开这具女尸的死亡之迷,然后再去找孟娜的病因,或许能从这具女尸的身上发现点线索。因为,‘早衰症’是一种很罕见的疾病,在同一所大学里几乎同一时间出现两例类似的病症,这绝非是偶然的。”
李默然话音刚落,我便马上想起了前田丽子在逃脱之前所留给我的那个提示,于是不觉又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偶然中蕴涵着必然,难道就是指这个?不错,或许她们两个的致病原因是一样的。”
李默然点了点头对我的这个推测表示默许,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到我的手里,接着说道:“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不过从已死的这具女尸身上无法观测到细胞的活动情况。这个文件夹里记录着有关‘早衰症’的致病原因,你可以先了解一下,这样的话一会我解释起来会比较容易一点。”说罢,她和郁兰相顾一笑。
而此时的我,完全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这让我感到有点尴尬,于是立刻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文件夹看了下去。
2003年4月16日美联社报道,科学家目前已发现‘早衰症’是由基因突变造成的,这一发现可能有助于对正常衰老的研究。
美国国家人类基因组研究所负责人弗朗西斯·科林斯在本周的《自然》杂志发表文章说,‘早衰症’是由一个DNA分子被措置造成的。
根据联合国卫生总暑的统计资料显示,世界平均每400万到800万人中就有1人患‘早衰症’。
‘早衰症’患者通常表现出对阳光敏感、身形短小及早熟等症状。通常分为以下两种类型:
第一型,也称传统型,其症状的表现是渐进性的,通常在一岁以后才出现典型的异常外观。
第二型,也称先天性或早发型,其症状为出生后即出现异样。与其它DNA修补缺陷引起的疾病最大的差异在于‘早衰症’并不直接导致癌症。
‘早衰症’患者一旦暴露于阳光的紫外线下,体内即无法进行正常人的DNA修补工作,而失掉细胞复制及蛋白质制造的功能。目前,有两个与‘早衰症’有关的基因缺陷——CSA和CSB被发现,其中,CSA基因位于第5号染色体上。这两个基因密码产生的蛋白质都与DNA修补以及修复传译机转有关。
虽然将整段文字都念了一遍,但几乎还是一头雾水,那些专业的名词让我不知所措。
李默然显然从我的表情里已经知道我几乎对于那段文字依然是一无所知,于是很快接着说了下去,“在我从女尸体细胞中所提取的DNA组的分析中,同样找到了CSA和CSB这两个缺陷基因,而且从1号到4号染色体以及X性染色体上发现了SAG,SAG是一个与衰老有密切相关的基因。当细胞衰老时,它的表达会特别活跃。”
我仔细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就如同一个学生在听老师讲课一样。最后点着头说道:“现在我大概明白了,因此你推断那具尸体在生前很可能是患了‘早衰症’。”
“是的。但是在对死者的CSA和CSB这两个基因进行对比时,我却发现这两个基因的碱基配对与一般‘早衰症’患者的缺陷基因碱基配对有着一些细微的差别。至于这种差别的意义是什么,还需要做进一步的鉴定和研究才能知道。”
听到这,我站了起来,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李教授,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想你的介入将会使林原的那本失踪的实验笔记中所记载的内容重新展现在我们眼前。”
“哦?林原的实验笔记?”显然,李默然对林原的那本实验笔记还一无所知。
“是的,我们怀疑林原这六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过对孟娜那种突然衰老而死亡的病因的调查,而且我们也怀疑林原可能已经找到了揭开这个谜底的钥匙,因此招来了杀生之祸。当年第四校区的案件并没有结束,前田丽子或许并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
李默然回过头看了一眼郁兰,心情似乎变得沉重起来,缓缓地说道:“林原曾经是我的学生,郁兰也是我的好姐妹,对于林原的死我也感到十分惋惜,只是却苦了郁兰。你放心吧,我会尽全力去弄清孟娜的病因,协助你查出真正的凶手。”
“那,太感谢了。”
“不过,我也需要你提供一些帮助。”
“哦?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请尽管吩咐。”
李默然的脸上又一次扬起了微笑,说道:“吩咐可不敢当,我只想请陈警官能够帮我找一下孟娜当年发病时住院治疗过程中的诊断记录。”
“这个容易,我马上去一趟那家医院。”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郁兰突然问我。
“这个……”我有些犹豫。
“我也想尽快弄明白林原的死因。作为他的未婚妻,我想我应该有知情权,我可以保证严守一切案件调查中所涉及到的秘密。”
未婚妻……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到她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心中不禁有些惆怅。是的,未婚妻,这是个很充分的理由,而且对于案件的本身而言,她也有着重要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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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3 15:56
沉思了片刻之后,我答应了她的请求。
当年孟娜的主治医生刘大夫依旧负责同样的工作,与六年前不同的是除了他已经晋升为部门的主任医师外,他的两鬓也已斑白,额头上多了几条岁月所留下的皱纹。
当他知道了我们的来意后,顿时变得优点激动。显然,六年前孟娜的那种病症给他的印象是极为深刻的。很快,他就带着我们把记忆拉回到了六年前。
“可以这么说,这个叫孟娜的女孩子当年住进医院后,很快就让几乎全院的医护工作人员感到震惊。她那种衰老的速度之快是前所未有的,可以说从来就没有发现过这样的病例。”
“那当时有没有‘早衰症’联系起来过?”我插了一句。
“啊,是的,‘早衰症’。当时生化科有个主任医师和我提过‘早衰症’,但是很快就被否定掉了。孟娜虽然也是不正常地衰老,但是身体各部分器官表现出来的症状和‘早衰症’有着明显的区别。”
“那是种什么样的区别呢?”郁兰问道。
“第一是衰老的速度。病人似乎是在突然之间开始迅速衰老,而不似‘早衰症’那样有一个渐进的过程。第二就是病变的部位,‘早衰症’病人的衰老从外到内基本上是一个同步的过程,就如同正常人的衰老一样,仅仅是在时间上比正常上较早出现而已。但是孟娜的那种衰老却是由内而外出现的,首先是内部脏器和神经系统出现衰老迹象,而外部的肌肉和皮肤一开始并没有发生病变,直到最后才出现老年人的外部征象。”
“原来是这样,难怪您当初对林原说这种病例在临床上尚未发现过。”我说道。
“林原?就是送那个女孩子来医院的小伙子吧,我还有点印象。”刘大夫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像他这样有着忠贞爱情的年轻人不多了。当初在病人拖欠了大额医疗费用的情况下我们依然使用最好的药物为其延缓生命,很大程度上也是被他的这种情感所打动。”说到这,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红颜易老,现在的年轻人往往都只注重对方的外貌和金钱与地位,像他这样在对方遭遇到这种不测时却依然能够为之付出的行为,实在是难能可贵啊。说实话,孟娜在后期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丑陋的老太婆,而且从她的那种病来说,根本就是绝症,就算是用药物来延长她的生命也维持不了多少天。正因为是出于这种感动,我们当初才破例这样做。”
刘大夫喝了一口茶,似乎他的感慨还没有发表完,而我则悄悄地瞥了一眼坐在我身边的郁兰,只见她的眼神中又一次流露出那种忧郁与悲伤。于是我压着嗓子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借此打断了刘大夫准备继续发表感慨的意图,接着向他说道:“呵呵,想不到刘大夫也是性情中人。”
他显然没有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高兴地笑着说:“岂敢岂敢,我也不过略尽一下一个医生救死扶伤的责任罢了。对了,那个叫林原的小伙子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希望贵院提供当时孟娜住院其间的诊断记录,这是我的介绍信。”我不想继续谈论有关林原的话题而让郁兰再度沉浸到悲伤的回忆之中,于是赶紧把话转入正题,并递上了来医院之前回警局所开的介绍信。
刘大夫接过介绍信看了看,面带为难之色地说:“这个,恐怕有点不太好办。”
“哦,不知道有什么让你为难的地方?”
“因为是在临床上首次发现这样的疾病,当时的诊断资料我们早已全部保送卫生部了,医院里只有文字资料的复印件,有关病人的细胞变化和脏器衰老过程的各种医学影像图片我们并没有保留下来。”
“原来是这样,那这些文字资料的复印件是不是方便借阅一下呢?”
“这个没问题,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马上去复印一份给你们拿来。”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刘大夫走后,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角落边的书架旁开始漫不经心地翻起书来。其实那些书到底写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翻书仅仅是一个动作而已,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全在于依旧坐在会客沙发上的郁兰。
刘大夫一走,立时就让我们陷入了一种冷场,而我也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坐在她的身边让我感到很不自在。正是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处境,所以我才索性走到书架边装作看书,而其实我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郁兰的身上。
良久,倒是郁兰首先打破了这种别扭的沉寂,“陈队长,刚才谢谢你。”
“谢我?”我将手上的书放回了书架,看着她纳闷地问道。就在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希望能这样看着她,恨不得就此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但是她那种高贵的气质和通人心意的眼神总让我不敢从正面去注视她。
显然,她已经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了我此刻心中所想的一切,就在我们的目光在空中对撞的一刹那,她立即腼腆地低下了头,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刚才没有正面回答刘大夫的问题,谢谢你,你是个细心的人。”
对于她的这番赞赏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好谢的,干我们这行的,经常碰到这种场面,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于站在家属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了。”
郁兰抬起头来对我友好地笑了笑,接着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又一次把头埋了下去,然后说:“唉,要是林原也能有你一半的这种细心就好了。”
这句话一出口,就又一次让我和她陷入了沉默之中。我一时不知所措,我想再次去翻书,可目光又舍不得从她那迷人的容颜上离开。短短的几秒钟内,在我的大脑里瞬时闪过了无数个与她继续交谈下去的话题,但又在瞬间被我自己否定掉。一个声音时刻在我的心底提醒着我自己,眼前这个迷人的女子,是我已故同事的未婚妻。最后,我想到了“镜湖山庄”那名保安所提起的郁兰与那个女幽灵曾经有过接触的事,这确实是个很好的继续交谈下去的话题。于是我对她说道:“对了郁兰,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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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3 15:57
郁兰再次抬起头,脸上依旧展露着微笑,“什么事,你问吧。”
“就是有关……”话到了嘴边,突然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有关什么?”郁兰笑着问道。
“就是有关……”这次还没有来得及说下去,刘大夫已经推门进来了。
“所有的文字资料复印件都在这里,陈警官,就麻烦您给我打个收条。”
我楞了一楞,接着从上衣口袋中掏出钢笔给他写收条。
刘大夫仔细看了我打的收条之后,将手中那一包被装得鼓鼓囊囊的档案带递到了我的手中,寒暄着说:“希望这些东西对你们有帮助。”
“那是当然。”我和他握了握手,又客套了几句,和郁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走出医院后,我将档案袋递给了郁兰,对她说:“我还有些事要去‘镜湖山庄’一趟,这些资料就麻烦你给李默然送去吧。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第一时间通知我。”
郁兰接过了档案袋,小心地将她抱在怀中,笑着说:“放心吧,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电话。”
我笑了笑,四下张望了一下,对她说道:“要不,我开车送你一程?”
“不用了,你忙吧,我坐计程车回学校。”话音刚落,恰巧有辆计程车从医院门前经过,郁兰招了招手,随后对我说了句“再见。”便匆匆向计程车跑去。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身影,脑中一片空白。
“对了陈队长……”郁兰到了车门前突然转过了身子,“刚才你想我问的那个问题到底有关什么?”
“这个……也不是很重要,下次再说吧。”
夕阳照在乡间的小路上,这种感觉非常好。我很希望能好好地沐浴一下这阳光,可是那烦乱的思绪却让我与这份难得的美丽景色与宁静无缘。
那个诅咒保安的女人到底是谁!
很快,我又一次来到了镜湖山庄,向门卫咨询了一下后便直奔物业管理公司的办公室。负责接待我的恰好正是保安曾经说到过的那位与房开公司有过争执的部门经理。
我向他说明了来意,而当他听到我是为了那个死去女孩的事而来时,不禁从脸上显露出一丝恐惧。
“这事说来话长,我先给你倒杯茶吧。”说着他拿出了茶叶和茶杯。
“还未请教贵姓?”我问道。
他一边泡着茶一边回答:“我姓李,进这家公司也没有多久。说着将泡好的茶递到了我的手中,然后坐回到他的椅子上接着说道:“你要打听的事,其实我也并不是十分清楚,因为那个女孩死的时候,我们公司还没有入驻小区,那时这属于房开公司管理,所以对于当初所发生的一切,我也不过是听别人说过一些而已。”
“听说你曾经和房开公司的经理为了这事有过一些争执是不是?”
“对,有关这件事一直让我们公司很为难。从入驻镜湖山庄以后就时常为这事和他们发生争执。”
“哦,为什么?”
“说穿了也就是经济利益。那女孩意外死在工地上,她的家人把房开公司告上了法庭,为了避免媒体的介入报道会有损他们公司的形象,于是就主动提出了赔偿对方一间住宅,并免除其终身的物业管理费用,以此作为谈判条件进行庭外和解。这一家人入住后的开始几个月,房开公司还准时每月帮他们交物业管理费,可是到后来就开始拖欠了。”
“原来是这样。那有关这个死去的女孩你还能不能给我提供更多的线索?”
李经理摇了摇头说:“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还有的就是听说这个女孩的鬼魂在小区里出现过,加上最近发生的这几件事,现在搞得小区内人心惶惶。至于更多的情况你可以去房开公司那了解,他们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好的,谢谢。不知当初负责开发的是哪家公司?”
“天鹏房开,就在市百货大楼旁边。”
离开镜湖山庄后,我并没有去房开公司,天色已晚,估计等我赶到时,房开公司早就下班了。
我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大脑里整理着这些天来所搜集到的线索,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孩又重新出现并且对那名保安下了诅咒这件事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汽车很快就行驶到了那座长满松树的山丘下,就在这时,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我看见在大约五十米开外的弯道口有一道白影一晃而过。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瞬时间猛踩了一脚刹车。伴随着一阵剧烈地晃动和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这辆陈旧的面包车在继续向前冲出数米之后嘎然停在了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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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3 15:57
我以最快的速度摇下了车窗,将头探出车外。
公路上一片寂静,除了几只随风飘荡在路面上的塑料袋以外,空空如也。夕阳的余辉正斜斜地射在路面上,光线并不黯淡,我不可能是看花了眼。于是我摇上车窗,取下车钥匙下了车,慢慢向着弯道处走去。
依然是什么也没有,我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即放眼四下望去。公路被两座山丘夹在中间,右边的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山,左边则是那座可以通到镜湖山庄的布满松树的山丘。
四下万籁寂静,除了偶尔有凉风吹拂而随之响起的松涛声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这本是一幅幽雅恬静的风景画,但此刻整张画面却都因为刚才那条一晃而过的白影变得诡异和神秘起来,而这死国一般的寂静,更让人感到恐惧。
风停了下来,随风而起的松涛也静了下来。时间似乎在这一刹那被凝固。夕阳的余辉斜斜落在我的脖子上,就像一团火,烧得脖子火辣辣地生疼。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顺着鼻尖滚落到地上,很快身上的那件衬衣已紧紧贴住了后背。
我如同那座山丘上的松树一样,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直立在这孤寂的公路上,双眼凝视着山丘上的那片松林。猫头鹰的叫声又一次断断续续地从林中传出,不停地扰乱着我的心神!
突然,从林间射出一道白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来。
一定有人在那,这是玻璃或者金属所反射出来的白光。看来这个人想引我上去,或许他就是方才那一晃而过的白影。他想做什么呢?
我还没有来得及细想,那道从林中反射出来的白光便消失了。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一入密林,阳光便立刻暗淡了下来,朝着刚才那白光所射出的方向,我一路飞奔。很快,在我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一个飞速移动的白影。
对,就是它!那天夜里在公园也见到过这飘忽不定的白影。这白影就像一块很大的白布,如风般地穿梭在林间。
我一路追踪着这条白影,一直追进了松林的最深处。那条白影似乎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以至于我始终没有追到它。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其实以它的那种速度和对地形的了解,应该早就可以摆脱我的追踪,为什么却始终和我保持着几乎同样的距离呢?似乎它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我继续追赶着,最后在一片空地上失去了它的踪迹。
我停了下来,剧烈地喘息着,并仔细地环顾着四周。
高大笔直的松树将这片空地围成了一个很大的圆圈,空地上长满了荒草。在它的中央,有一个用青石堆砌而成的半人高的圆形小丘。
我警觉地四下张望着,虽然那条白影已经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但是我却总感觉到它就在附近,正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在这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些被砍断的树桩,很显然,这片空地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为什么要在移栽之后又开出这样一片空地,那个青石堆砌的圆形小丘又是什么东西?好奇心促使我不由自主地朝着它一步一步迈进。
当我绕到这石丘的另一面时,突然一个黑影从林中窜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我迎面扑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黑影就已到了面前。我本能地一个转身扑倒在地上,只觉得一股冷风伴随着一阵“啪嗒”声从脑后掠过。等我从地上翻身坐起时,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就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个黑影原来是一只猫头鹰。不过,很快我就被我眼前所出现的一样东西吓了一跳。
一块半人多高的青石碑正直挺挺地竖立在我的面前,上面赫然刻着几个红色的大字——“爱妻姚梦雪之墓”!原来这座青石堆砌而成的小丘竟是一座坟冢。
此刻,最后一缕阳光已随着月亮的升起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借着银色的月光,我俯下身去辨认着墓碑上的那排落款,奇怪的是落款上只有立碑的时间而没有立碑人的名字,而落款的时间离现在并不远,“公元二○○四年三月十八日”。
这是一座新坟。奇怪,镜湖山庄去年就开始征拨这座山上的土地对这些坟地进行了迁移,为什么这里会有座新坟?
“姚梦雪,姚梦雪……”我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这个躺在坟墓中的女人难道是……
想到这里,我不由往后退了几步,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猛然发现有两点火光正在我面前的松树林中闪烁着,并且慢慢地移动。
“鬼火!”乍然出现在眼前的这座坟墓让我无法控制住这种惊恐,急忙转身向来路跑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3 16:05
第七章借尸还魂
驾驶着那辆已快报废的面包车,一路狂奔地驶入了市区,灯红酒绿的街景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我从刚才的惊恐中稍稍回过了神。
我把车停在了一段繁华的商业街的路边,点起了一支烟开始猛吸起来。
“没想到我从业近十年,经历了无数次的危险,今天却会被一座坟墓弄得惊惶失措,实在可笑。”
随着那淡淡的烟雾一丝丝从我的嘴里涌出,我的心情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再次发动了汽车,我对自己说道:“还是回去洗个澡,有什么等明天再说吧。”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我一步步爬上了六楼,推开了阔别已久的家门。这是自林原案件发生之后我第一次回来。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很少回这个家。
家?其实这根本称不上是个家。对于我来说这里不过是个能够容身睡觉的旅店,甚至连旅店都不如。
凌乱不堪的房间,到处都积满了灰尘。我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放洗澡水,从管子里流出的却是带着铁锈的黄色液体。对于这种事我早已习以为常。我开始等待,等着那锈水流尽,然后塞上浴缸的塞子。接着我回到了客厅,一头倒在沙发上又开始抽起烟来。
任由烟灰散落在地上,猛烈地一支接一支地贪婪地吮吸着烟草里的尼古丁,直到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冲淡了那满屋子的霉臭味。
说实话,我讨厌这个地方,我宁愿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随便将就一晚也不愿意回来。我也不愿意去整理和打扫,每次回来的时候总是那样精疲力竭,何况对于我自己而言,房间的整洁与否根本就无关紧要。
每次呆在这屋子我就会有一种压抑感,最后这种压抑会变成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没有人和你说话,没有工作来分散的你的注意力,凌乱的空间阻挠着思维,寂寞的空气让整个人都要发疯。一回到这间屋子,大脑就会变得如同这房间一样一片混乱。我希望这种混乱能够让我不去想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可是我却错了。黑暗与寂静,寂寞与空虚,当这四者结合到一起时,往往会让我不自觉地联想到死亡。
黑暗,什么也看不到的黑暗;寂静,什么也听不到的寂静;随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肉身化成了灰烬,精神化作了青烟,留给你的只是一座荒凉的坟冢。时间并不因你的消亡而停止,人们很快会从失去你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并在岁月的流逝间逐渐把你淡忘,最后又必然地重复着你曾经走过的那条死亡之路。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沉沦在无尽的黑暗与寂静中,永远地沉沦下去,没有来生也不会有转世,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感受不到一切!这,就是死后的世界,一片封闭的只有你一人的黑暗与无声的世界!
就这样躺在沙发上,继续去品味着死亡的意境,去思索着生命的价值,去感慨那必死之路的无奈。然后这些年所见到的各种死亡现场的场景一幅接一幅地闪现在眼前。那些死后仍然显露出为求生存而挣扎的表情以及在看到死亡瞬间而惊恐的各种神态,逐一呈现在我的眼前。在生时我们追逐着贪欲所带来的那种快感,追逐着精神与肉体欲望的满足,为了物欲我们消耗着生命,直到临死的那一瞬间才发现自己的结局其实无法改变。人间百态,归根到底只是一种消亡,或许这也是所有生命的悲哀。
在这样的感受下,我开始惊恐,心跳开始加快,最后终于无法忍受下去而坐了起来。
走到了电脑旁边,按下了机箱上的电源,接通了网络。幸好,在这人与人之间日益相对孤立的时代,还有网络这个新事物能架起一座沟通的桥梁。虽然那几乎是虚拟的,但至少可以打发掉那种因寂寞与空虚所带来的恐惧。
我随便点进了搜狐频道的论坛,聊天室在这个年代已经逐渐失去了它当初的那种魅力,或者可以说几乎成为了一个空虚的人们满足欲望的“牛肉场”,取而代之的是日益繁荣的BBS社区。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尤其是男人,在感受寂寞与恐惧的时候总是会希望能有一个懂得自己的女人来解读自己的心情,正是这样的一种情绪让我阴差阳错地进了一个名叫“女人怕鬼”的社区,又阴差阳错地看到了一篇名为“借尸还魂”的帖子。
当然,让我去点开这张帖子的原因并不是它的标题,“借尸还魂”并不算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在中国几千年来的神鬼传说中,经常被提及,尤其是蒲松龄的《聊斋异志》更是将其发挥得淋漓尽致。吸引我的是帖子标题后面的那两组三位数的数字——浏览数与回复数。一个很平常的话题却有如此高的人气,这不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点开了帖子后,一个粗体大字的标题醒目地跳了出来——“借尸还魂——有关不死轮回的思考”。
我对此摇着头抱之一笑,心中默默地想着:“是什么人会这么无聊,竟然拿着这些茶余饭后的山海经来做论文,乍一看这个标题,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看看此文的作者到底是如何去论述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问题。一般来说,这种文章里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诡辩之术,对于辩论的技巧,我一直饶有兴趣。
生命从其开始的那一瞬间起便注定了一个结果,无论她的过程怎样五花八门,无论她是属于何种类型的生命形式,最终的结局都是死亡。
有生即有死,有死才有生,生命就是在这种生与死的交替中繁衍生息。这就是每一个生命个体所必须接受的残酷的自然规律。越是高等的生物就越能体会到这种残酷,而对于大地万物生灵之主宰的人类来说,这种感受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我们的心灵,激荡起恐惧!贪婪的本性让我们无法割舍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死后的烟消云散让我们总是无法去直面那一个必然时刻的到来。
在正常的情况下,在没有失去理智的前提下,没有任何人会欣然去接受来自死神的邀请,在面对死亡时,我们总是有着太多的无奈。
求生,是一切生命的本能,无论它的意识形态发展到如何的高度,这种本能是无法改变的。更多的时候,人类靠着精神这种无形的力量在抑制着自己的动物本性,从而构建起一个和谐的社会,但这并不就代表着本能的消失。就正如我们的繁衍是依赖于追逐两性交合时所带来的那种快感的必然,如果没有这种原始的欲望,就不会有今天我们的存在。虽然我们如今已经掌握了无性生殖的技术,但这并不能成为消除人类对性欲追求的原始本能。婚姻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在文明的社会中得以诞生。因此,求生的本能让我们在几十万年的生命里程中不断追寻着永恒的生命形式!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3 16:06
我们害怕死亡,害怕那个未知的世界,在没有选择的无奈下,宗教成为了人们摆脱死亡恐惧的理想的信仰方式。从远古对图腾的崇拜到近代的各种宗教流派,无不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对死后世界的描绘。
在历代发现的墓葬之中,我们都不难发现在那个科学技术落后的时代,人们对死者除了缅怀之情外,还有着深深的畏惧。这种畏惧的根源来自于对自己无可选择的死亡的悲哀与人死之后的那个世界的未知。他们幻想着人死之后意识将继续存在于世上,并能以一种强大的力量去完成他们生前尚未完成的遗愿。最后在接受了神灵的审判之后再次轮回到世间,或许是留在仙界,回到神的身边过上永恒快乐无忧的生活。这种幻想正好揭示了人类对永生的向往,也因此冲淡了对死亡的恐惧,因为死在这种信仰下代表了一个新生的开始,即是生命的终点,也是生命的起点。不死的轮回成为了人们思想中的理想生命模式。
但是,随着达尔文生物进化论和马克思唯物论的诞生,彻底粉碎了人们对这种轮回的生命模式的幻想,肉体在毁灭的同时,意识随之消亡,更不可能有轮回。
不过,人类并未因此而放弃了寻找改变这种意识消亡状态的钥匙。人们开始寻思,如果能在死后保留下意识,那么轮回就有了可能。随着这种思想的产生,一个新兴的学术产生了,这就是建立在现代科学与古代神学之间的一个学科,也就是我们如今广为谈论但却并不入流的“灵学”。
在阐述我有关不死轮回的观点之前,说一下“灵学”是很有必要的,虽然我的论点并不基于“灵学”,但它多少对我有些提示。
所谓的不死轮回,当然不是民间传说的那样,死后经过阎王的审判以投胎的形式轮回到世间。不过“灵学”借鉴并发展了这种传说,它认为死后的灵魂的实质就是人的意识,而投胎的目的是为这种意识寻找其赖以存在的物质基础。那么人死之后意识没有了基本的物质载体,是借助什么来作为其必须依赖的物质基础呢?“灵学”从意识的形成和大脑的构造以及神经系统的电解析传导来试图寻找这一答案,可惜它的方法错了,以至于最后沦为了一种不被认可的神秘主义流派。而幸运的是,我找到了这种正确的方法。
正当我越来越对这篇所谓的学术论文感兴趣时,文章却突然嘎然而止了,只留下了一句如同大数学家费马在一张解释他的定律的便条上所留下的那句“我有了个绝妙的方法来解答这个问题,可惜这张纸太小”的如出一折的话——“介于时间关系,这种方法将在以后再向大家展示。”
“一个无聊的人的无聊的言论。”我摇着头关上了电脑,走进了卫生间,脱去那散发着汗臭味的衣裤,躺进了浴缸里。
天气晴朗的时候,夏日清晨的阳光总是显得格外明媚,但是即便是这能令人精神振奋的晨光,当它通过我那唯一一扇能透过光线的气窗射进房间里的时候,也会变得颓废起来。
阴暗的房间不会因为这晨光的到来而变得明亮,相反光明与黑暗在我的这间屋子里形成了一种奇特而明显的怪异的布局。黑暗包围着光明,在光束中,飘荡着无数细小的尘埃。这样的环境,除了用压抑和诡异这两个词外,我实在找不到更恰当的词来形容。
如果你到我住的这间屋子,而又正好有幸看到这样一种场景的话,我想你一定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原来在特定的环境下,阳光比黑暗更能制造出恐怖的元素。”
在我的房间里几乎所有的窗户都被贴上了报纸。我并不喜欢黑暗,甚至害怕黑暗,可我却几乎终日生活在黑暗的世界里;我自己封住了所有的窗户,那是因为这样做让我有一种安全感,在茫茫的黑夜之中,总会有无数的未知的东西透过这些窗户窥视你的一切。
我之所以厌恶回到这间屋子,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只要回到这个地方,那个一直被压制在我精神深处的另一个我——一个懦弱、胆怯、逃避现实的我就会走出来。
也许这个终日生活在黑暗中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每天我所面对的几乎都是人类灵魂深处的罪恶和没完没了的死亡,其次是泯灭的人性和冷漠的世故。
从警校毕业以后,我的人生几乎没有一点乐趣,当年的同学要么做生意发了大财,要么当了大官,住着豪华的公寓开着高档的小车,娶了美貌的娇妻过着美满的生活。而我呢?我一无所有四大皆空,曾经大学时的女友早就嫁给了一个富商。虽然我一直努力的工作却因为不会吹牛拍马没有后台靠山至今仍然没有能向别人一样飞黄腾达。忘我的工作不是因为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出人投地,而仅仅是在对这生活已经感到乏味时所追寻的一种刺激!
在外我表现的坚韧不屈,几乎可以承受任何的风浪打击,而当我一回到这间屋子时,就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痛苦、绝望、嫉妒、恐惧以及希望毁灭一切的那种来自地狱的憎恨是我精神中的一切!
坐在那张像狗窝一样的木板床上,蜷缩在靠着墙边的角落里,我的双眼直直地瞪着那束从气窗外射进的光芒,心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那些恶毒的如同诅咒般的言语,然后一种奇妙的快感从心头升起,我突然觉得这时自己仿佛已经与镜湖山庄的那个女幽灵容为一体。
我慢慢地从床上下来,情不自禁地模仿着那晚亲眼目睹的那个女幽灵的姿态,一步步走进了洗手间,走到了洗脸池上挂着的那面镜子前。我缓缓地抬起头,尽情地欣赏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泛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地狱的烈火正在燃烧,我的复仇将毁灭一切丑陋的灵魂。我要让你们这些堕落在纸醉金迷般世界中的垃圾和婊子们感受到这复仇所带来的毁灭般的恐惧,品味你们那因恐惧与绝望而扭曲的痛苦神情!”
对着镜子我自言自语,身体如同被烈焰燃烧一般火热,血液也开始沸腾起来!
镜中的影像如同水面的倒影逐渐扭曲起来,将我的身体打成一块块支离破碎的碎片,然后又重新整合到一起,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容貌,一个我熟悉的女人的容貌。
郁兰!我突然变得有些惶恐,不禁向后倒退了几步。我揉了揉双眼,才发现镜中的郁兰不过是幻象。
连你也要捉弄我么?你这个婊子!我其实早就知道林原根本不爱你,在他的心中永远只有一个女人,孟娜就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痛。可是为什么你却偏偏这么下贱,明知他不爱你却还是如此死心塌地地原因嫁给他,愿意去做他寂寞的调料。是的,现在的女人通常都是这样烂贱,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总是要等到自己被玩弄或者是饱受岁月的风霜之后,才会感叹原来自己需要的爱仅仅是当那个男人只有两个苹果时,会毫不犹豫地把那个大的苹果留给自己的这么一份简单的朴实的感情。
我要唾弃这些似乎已经感悟了的婊子!她们的感悟仅仅是因为无奈于岁月在容颜上所刻下的印记!
我深爱着这个被我贬为“婊子”的女人,在正常的情况下,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对她的伤害,我愿意不求回报地为她付出一切,但当那个阴暗的我从内心深处爬出来时,一切都变得相反起来,一种伤害她的强烈的欲望在心底燃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3 16:06
我的头一阵剧烈的疼痛,两个我的声音交替在耳边回响着,快将我的精神撕裂!我抱着脑袋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急促的手机铃声让我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解脱了出来,重新回到了这个现实的生活中。我拧开了水龙头,用冷水冲淋着自己的头部,待完全镇定下来之后,走回了客厅,拿起了电话。
电话是萧强打来的,他告诉我检察机关通过一系列的调查后,认为林原没有经济上的问题,最后经过讨论,一致同意是过于沉重的精神压力让他最终无法承受而选择了自杀这条路。组织上决定一周后为他开追悼会,让我准备一份悼词,同时通知他的亲人。
之后我给莫辉打了电话,先询问了一下那名保安的情况,然后将萧强让我办的那两件事交给了他去办。我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那种状态下恢复过来,不想去接触郁兰。
我穿好了衣服,走出了这间可怕的屋子,按照先前的计划,去继续寻访有关女幽灵的故事。
天鹏房开坐落在市第一百货大楼左侧的一幢写字楼里,这是本市最繁华的商业路段之一,也是地价最高的路段,位于这里的企业,基本全是经济实力颇为雄厚的外资和大型商业集团。随着近年来房地产暴利所引发的开发狂潮,一批大型的房开公司也相继在此落户生根,而天鹏房开则是其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一家。
大公司在很多时候喜欢摆架子,大公司的高级管理层的人员也和一些官架不小的政府官员一样,颇为势利和不可一视。我在出示证件后了解到我所要找的那个部门经理时,却被他的秘书告知要预约。
“我现在是在执行公务,妨碍公务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我用强硬的语气对那名部门经理的女秘书说道。
这时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摆架子找错了对象,连忙从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挤出一副笑脸说:“您稍等片刻,我先去通传一下。”
没一会儿,一个西装笔挺,约摸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带微笑地请我进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财务部的经理吧。”我边问边四下打量着,对陌生环境进行观察已经成为了我的职业习惯。
“正是,我叫马力,你叫我小马就行了。”马力一边寒暄着一边去泡茶,“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我姓陈。”说着我在会客沙发上坐了下来。
“原来是陈警官,喝茶,喝茶。”马力满脸堆笑地递上了茶杯,这笑容让我感到很不恶心。
我接过茶杯,轻轻泯上了一口,口感清香,又看了看杯中的茶色,清澈透亮,然后又看了看马力,说道:“马经理真是年轻有为啊,财务经理这个位置的油水似乎不少嘛。”
马力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尴尬,但是他仍然竭力做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陪笑着说道:“哪里哪里,我们不过是替人家打工而已。”
“不用谦虚,这极品的碧螺春可不是什么人都喝得起的。”说罢我又泯了一口茶。
“呵呵,这是老板送的。”马力边说变拿出手帕擦汗,“这天气可真热,开着空调都不管用。”
“我开门见山的说吧,我来这的目的是有关‘镜湖山庄’在修建期间那个因事故而死的女孩的。”
马力听了我的来意后,稍稍松了口气,对我说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公司的责任,不过我们已为此拿出一套价值三十多万的房子给她的家属作为赔偿,而且还替他们支付终身的物管费用,只是最近公司资金周转情况不太好,所以拖欠了几个月的物业管理费。”说着他走到书柜旁拿出了一个文件夹。
“这是当时协商的文件资料,而且还经过了公证的。”
我接过文件夹略微地翻了下,然后将它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对马力说道:“你们之间的协定与我无关,我不是敦促执行协议的法警,我只想对当时那场事故的具体经过了解一下。”
马力的脸上掠过一丝迟疑,但是很快又恢复成了那张让我讨厌的笑脸,只见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盒“中华”牌香烟,从中抽出一支递到了我的手里,又赶忙点着打火机替我点燃。
我深深吸了一口这种只有有钱人才能享受得起的高级香烟,带着一丝满足将头靠在了沙发上,缓缓地将烟雾吐出。我用余光偷偷打量着马力,他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凭借多年的经验我可以看出他此刻也和我一样试图通过我的举动来揣摩我的心理。
“这小子一定有问题,估计多半是职务侵占,不然为什么我不过随便说了句财务经理有油水他就这么紧张?而且似乎对于那场事故他并不十分情愿去提。”想到这,我坐正身子,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问道:“马经理作为财务部的负责人,从赔偿到后面的物业管理费的支付都需要经过你的部门,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马力又一次挤出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是是,我知道,只不过这事比较复杂,中间过程较多,不知道陈警官想具体了解些什么?”
“那个死去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姚梦雪。”马力不假思索地答道。
“姚梦雪”!这三个字就如同一针强心剂注射进我的心脏,心跳瞬时开始加速。“是怎么死的?”
“失足掉进工地的井桩里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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