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穗 发表于 2007-5-25 15:30

柯玉虎走出拘留所的大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马南和楚雁并肩站在路边,在他们身后,还有七八个打扮前卫的青年男女,那是他玩音乐的朋友。
柯玉虎没有犹豫,大踏步迎着马南冲过去,在马南还没做出反应前,紧紧抱住了他。

“大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马南立刻也抱紧了他,内心真实感受着兄弟的情谊。

楚雁在边上有些出神,眼里还含着些泪水。她一定是又想到了死去的雷宇、谢东城和陶京鸿,他们再没有机会,听她叫这些昔日的兄长一声“哥哥”了。

“五哥,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吧。”楚雁拉住了柯玉虎的胳膊。

柯玉虎冲他微笑,伸手挠挠她的头发,故意将她的头发弄乱。因为年纪相仿,所以楚雁跟这位五哥最是亲热,两人之间常有些这样的小动作以示亲昵。这时,柯玉虎的那些哥们姐们一齐围过来,亲热地跟柯玉虎打招呼。

因为拘留所在郊区,所以来时的出租车还停在路边,一共三辆。大家上了车,柯玉虎很自然地跟马南楚雁坐到了一辆车上。

“你在里面看样子过得还挺舒服,这才几天工夫,好像就胖了。”楚雁道。

“如果不是大哥来了,我真想在里面多待些日子。”柯玉虎挺兴奋,头往前伸,好像生怕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马南听不到他的话一般,“我是第一次进拘留所,那里面的人特别真实,我没事就跟他们讲大道理,教育他们出来后要好好做人。他们觉得我挺有学问,都服我,还说出来后要联系我,大家好好撮一顿。”

马南苦笑:“那种地方,以后还是不去为好。”

“我们在外面替你担心,原来你跑里面当老大了。”楚雁笑道,“你最好别出来,在里面待个一年半载的,过足了老大瘾再回来。”

“那可不行,我那些哥们还等着我一块儿演出呢。”柯玉虎一本正经地说。

“你所有的演出现在全部取消。”马南说。

柯玉虎愣了一下:“为什么?”

马南心里叹息,这位五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去楚雁会告诉你为什么。我已经跟你那些朋友打过招呼了,他们也都挺支持我的决定,这段时间,他们会陪着你的。”

“他们居然会同意我不参加演出?”柯玉虎露出惊讶的神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就想知道。”

“你别问了,回去就知道了。”楚雁白他一眼,还拿手拽他胳膊。

柯玉虎虽然不满意,但还是闭了嘴,只是先前的兴奋一点点从脸上消失,狐疑的目光落在楚雁身上,楚雁故意转过脸去,不跟他目光对视。

车子终于停下来,柯玉虎看看窗外,随口问:“我们不是回家吗,这是哪儿?”

“别问那么多了,赶快下车吧。”楚雁推他,前面的马南已经推门出去。

柯玉虎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到了这时候,只能听他们安排。他心里想,也许他们是想给自己一个意外的惊喜吧。这时候,后面的车也停下,那拨朋友也陆续下车。

在他们面前,是一家宾馆。宾馆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楼面灰不溜秋的,招牌也掉了颜色,看起来十分陈旧。这样的宾馆在哪个城市都能找到,也许昔日曾有过辉煌,但岁月无情,它像个进入暮年的妇人,容颜不再,混迹于城市之中,已经平凡得吸引不了路人的眼球。

进了宾馆,居然连电梯都没有,马南楚雁领着柯玉虎往楼上去,柯玉虎那帮朋友都坐在了大堂里,他们知道马南有话要跟柯玉虎讲。

三楼,楚雁掏出钥匙牌打开一道门,马南停下,示意柯玉虎进去。

“到底什么事,你们真要把我急死了。”一进屋柯玉虎一屁股坐到床上,他不敢冲着马南,把抱怨都发到楚雁身上。

楚雁没有说话,却关上了门,转过身时,眼睛已经变得湿润。

“五哥,二哥三哥和四哥都死了。”她带着哭腔道。

“什么!”柯玉虎腾地站起来,脸色铁青。虽然他根本没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但是,马南与楚雁反常的举止却让他意识到,楚雁没有开玩笑。

“那是谁干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厉声道。

楚雁与马南对视,马南目光软软的,叹息一声,低头不语。楚雁走到柯玉虎跟前,先拉住他的手,然后,才把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带柯玉虎来宾馆,是楚雁的主意。

马南破解了玉器中的密码,知道车马巷里卖酒的老人可以揭开事情的真相,这样,马南必然迫不及待地想回那个生活过的边陲小城。而他的失忆症还在困绕着他,楚雁这时提出来与他同行,他考虑了很久,这才改变初衷,答应带上楚雁一块儿去。但是,柯玉虎马上就要从拘留所出来,按照他们本来的意思,最好的办法是寻求警方的保护,但那样麻烦事肯定不会少,警方必定会和发生凶案的三地警方联系,也许还会限制他们的自由。

“那杀手辗转几个城市,他熟悉的只是我们日常生活的范围,所以选择下手的地方多是家里或者我们常去的地方。如果我们忽然改变了行踪,到一个以前连我们自己都想不到会去的地方,那么他一定找不到我们,也就无从下手,对我们就构不成威胁了。”楚雁说。

马南不得不承认楚雁的话非常有道理。

柯玉虎从拘留所里出来,当然可以住到朋友家里,但朋友也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至少可以让那杀手有迹可循。所以,最后马南跟楚雁同时想到了让柯玉虎住宾馆,而且要选择一家不起眼的宾馆,这样的地方每个城市都有好多,那杀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不可能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找到柯玉虎的藏身之地。
当柯玉虎知道了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不愿意老老实实躲在宾馆里。但是,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逼他就范。
那边的楚雁已经讲完,柯玉虎的神情由激动变得愤怒:“我现在就回家,让那杀手来找我。他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他,他是杀死几位哥哥的凶手,我决不能放过他们。”

“你冷静点!”马南大声喝道。

柯玉虎身子僵在那里,他对这个大哥,似乎心存敬畏。

“我为了寻找失踪的红棉跟晓彤,故意对警方隐瞒真相,这才让那杀手有机会杀死你的三位哥哥。如果你不想让我心里的内疚继续加重,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大哥,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宾馆里。等到我找到了红棉母女,那时,我们就可以借助警方的力量,来为你死去的三位哥哥报仇。”

“可是,我天天躲在这里总不是办法吧。”柯玉虎涨红了脸说。

“如果你真的待不下去,那么,离开这宾馆你只能去一个地方,就是公安局。”马南沉默了一下,接着道,“你可以向警方说明一切,那时,警方就会保护你。”

“那你们呢,你跟楚雁这段时间要去哪里?”

马南盯着他看,目光如炬,里面有种不容人拒绝的力量。

“我要去找一个人,也许,他可以告诉我所有事情的真相。”

列车停靠在站台上,马南和楚雁跟随一群旅客上车。找到自己的卧铺,安放好行李,马南坐在窗边出神,面有忧色。楚雁关心地问:“你在担心五哥?”

马南点头:“他的性格,很难在那宾馆里呆多长时间,我只希望他的那帮朋友能一直陪着他。”

“放心好了,我都交代过那些人了,他们也答应我一定不让五哥单独留在宾馆里。”

“可是这样能坚持多长时间呢?”

楚雁不说话了,马南的担心其实也正是她担心的。她忽然想到,也许让柯玉虎跟他们一道回那个边陲小城才是最稳妥的做法。但是,谁能保证那面具杀手不会跟着他们呢?她自己本身就是杀手的目标之一。

车子行进得速度并不快,是趟慢车。长沙去往那边陲小城所在省会城市的列车只有这一班,逢站必停。前段时间因为洪水造成铁路线某一段坍塌,虽然已经修复,但所有列车经过那一段时都要慢行,所以,这趟旅程将会持续三十多个小时。

与此同时,一个瘦削的青年男人从出站口里出来。他背着一个旅行包,右手上缠着绷带,走路时微微低头,鼻梁上卡着副宽边的墨镜,——他就是刚从重庆赶到长沙的郁垒。

他到长沙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死柯玉虎。

在天津成功地杀死谢东城之后,按照马南和楚雁的行程,他本来应该来长沙,但他却接到巴图的电话。那个声音在郁垒的感觉中已经越来越苍老了,他担心老人如果不能在有生之年,实现所有族人的心愿,百年之后,他是不是会死不瞑目。

巴图在电话里,告诉他不用去长沙了,改去重庆。

“马南跟那个本该死去的女孩现在都在长沙,这时候,有了先前的教训,他们一定会加强戒备,这时候不宜进行土杀行动。”

郁垒当然诸事都听巴图的安排,他让他去重庆,他便去了重庆。

巴图是整个族人的希望,虽然许多年前,因为他的失误,一次变故几乎毁了整个部族。族人们在捶胸顿足号啕痛哭之余,却依然相信,只有他,才能带领部族走出困境。

巴图痛定思痛,毅然做出了族人们连想都没有想过的决定——走出去,面对外面广阔的世界,这样,不仅能改变族人恶劣的生活环境,还能让部族得到发展。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巴图的这个决定,部族的一些老人,宁死也不离开祖地。巴图也不勉强,在接下来的十多年时间里,带领大多数族人,走出大山,在外面世界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在部族的历史上,有一位先祖曾有过类似的功绩,他带领族人千里跋涉寻得了新的居所,不仅让部族摆脱了恶劣的环境,还一度成为中国西南地区最强大的民族。

历史在巴图身上,奇迹般地重复。

郁垒就是第一批走出大山的族人之一,在外面的世界里,他不仅念了书,还上了大学,亲眼见证了知识与文明如何改变了一个人的生活。当然,这十多年里,他也没有放弃自己心里的仇恨——那是整个族人的仇恨。他相信终有一天,巴图会带着他,也带着整个族人,重新寻回那根植于每个人心中的信仰。

所以,郁垒这些年除了像正常人那样学习工作,还有一件几乎每天都要做的事,那就是练习部族传统的博击术。“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你不能让身体上的疾病击垮你,相反,你必须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斗士。”

这是巴图对他说过的话,这些话,他铭刻在心,终生难忘。

在整个部族里,还有一些人和他肩负同样的使命,他并不一定是其中最优秀的,但却是巴图最器重的。所以,当这场关系整个部族将来命运的行动开始时,巴图给了他荣耀,让他有机会来见证一个部族历史性的时刻。同时,这对于他,也有着不同于其它人的特殊意义。

——洗刷父母给族人带来的耻辱。

因而,此刻,站在长沙站外面广场上的郁垒,想到那个名叫巴图的老人时,心里霎那间涌上些温暖的感动。

这时候,他听到了音乐声,那是他的手机响。

他将手机放到耳边时,连神态都变得恭谨起来,因为他知道电话正是巴图打来的。巴图是这次行动的策划师,郁垒知道,没有他的指示,他根本不可能完成五杀行动。

他还知道,这一回,将要死去的人名叫柯玉虎。
深夜,楚雁醒来,借着过道里微弱的灯光,看到马南不在对面的铺上。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起身,站在过道里略一迟疑,便向着一侧走下去。
车厢里的旅客都已睡去,耳边尽是车轮有规律的晃动声。

马南正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抽烟,有风从两边的缝隙里钻进来,拂到身上,带着些清新的凉意。马南面向窗外,黑暗中,偶尔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一闪而过。

“大哥。”楚雁轻轻地叫。

马南回身,勉强笑笑,掐灭手中的烟蒂:“你怎么也起来了,睡不着?”

“离开老家这么些年,我这是第一次回去,不知道我们的老宅还在不在。想想很快就能回到那里,我就有些激动。”

马南苦笑:“至少你还能回想,我却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到了那里,也许你就能记得了。”楚雁身子离得马南近了些,“大哥,你跟在父亲身边时间最长,在那小城生活的时间也最久,所以,小城给你的回忆也应该最深。”

“如果不是那次车祸,我想很多事情就不会这么复杂了。”

“父亲收养我的时候,我才六岁,你还记得那时你多大了吗?”楚雁淡淡地笑,“你肯定不记得了,你十四岁。现在想想,十四岁其实也还是个孩子,但是,那时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汉了。”

“十四岁。”马南感慨,“真是白驹过隙,一转眼十几年时间就过去了。”

“那会儿,我跟其它几位哥哥其实都看出来,你跟红棉姐特别要好。我们一块儿上学放学的路上,或者一块儿玩耍的时候,大家都开你们的玩笑,说你们这叫青梅竹马,将来一定要喝你跟红棉姐的喜酒。”楚雁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大哥你知道吗,每当那时候,我就会变得很沉默,有时候还会一个人悄悄离开。”

“为什么?”马南奇怪地问。

楚雁笑,抬起头,目光直视马南:“如果那会儿谁这样问我,我肯定不会回答。但现在没关系了,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你跟红棉姐已经做了夫妻,还有了晓彤。”

马南皱眉,他还是没听明白。

楚雁笑容里带了些狡黠:“大哥,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那时我嫉妒红棉姐,嫉妒她年龄跟你相仿,可以跟你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嫉妒大家跟你们开的玩笑,那时你们在大家眼里就已经是一对情侣了;我还嫉妒你对红棉姐的关心,甚至嫉妒你看她时的眼神。偏偏我那时年纪虽小,但却已经知道不能让人看出我的嫉妒来,所以,我是个很小就有心事的女孩。”

马南表情僵硬,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现在回想,我少女时代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己能够变成红棉姐。”

“你那时真的只有八岁?”马南说话有些结巴。

楚雁又是嘻嘻一笑,神色比马南要坦然得多:“我也不知道嫉妒红棉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想,那时我应该不会超过10岁。”

马南叹息:“我现在算知道早熟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说我嫉妒红棉姐,但是,你别以为我会对红棉姐有什么不满。我喜欢大哥你,也喜欢红棉姐,其实,在我心里,你跟红棉姐真的是很般配的一对。”楚雁表白道,“我之所以能把当年的心事告诉你,是因为我现在长大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事不懂的小毛丫头。我想,每个女孩在那段懵懂的时期,心里都会有一个秘密吧,可是,那在女孩的一生里,真的算不了什么,就像脸上的青春痘,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不见。”

楚雁拉起了马南的手,马南畏缩了一下,但还是让她握住。楚雁的笑容里便带上了些讥诮:“大哥你摸摸我的脸,看看我的脸上还有青春痘吗?”

马南茫然地摇头。

“所以,现在你还是我的好大哥,永远都会是我的好大哥。我长大了,我接触了更多的人,知道了什么样的男人才更适合我自己。大哥,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到现在谈过了三次恋爱,虽然每回我爱上的男孩都让我失望,但是,他们至少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爱情。”

马南吁一口气,好像到现在才能呼吸。

“那会儿你嫉妒你红棉姐,也许只是出于一个孩子的本能。”马南这时说话也流畅了许多,“当一个小孩见到妈妈抱着别的孩子时,那心情也许就和你当年差不多。”

楚雁莞尔一笑:“可是,我还是想圆自己少女时代的一个梦。”

“什么?”马南问。

“就是能够静静地拥抱你一回。”

马南脸红了,浑身又开始不自在。

“你不会连我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吧?”楚雁认真地盯着他看,还撅起了嘴。

马南声音在喉咙里嗫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时,楚雁哈哈一笑,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触碰一下,然后在笑声里道:“瞧你脸都红了,我逗你玩的。原来有一个失忆的大哥这么有趣。”

马南又怔住了,面上现出些哭笑不得的表情。

“大哥你很聪明,但在情感这一块儿却显得太单纯,红棉姐嫁了这么单纯的男人,真是她的福气。”楚雁嘻嘻笑道,“好了,你再抽根烟吧,我回去睡了。”
马南还未说话,楚雁已经转身离开了,转过身去,还低声笑个不停。
马南摇头苦笑,注视着楚雁的背影,实在不能想象她是个小姑娘时会是什么样子。

——我怎么就一点回忆不起来当年的事了呢?马南想。

夜里睡得少,第二天早上,楚雁直到九点多钟才睁开眼。她坐起来的时候,边上几个人都在看她,她赶紧低着头,取了洗漱用具去车厢一头的水池边洗漱。

没有哪个漂亮女孩愿意让人看到自己刚起床时的样子。

回来的时候,楚雁可以抬头挺胸了。她回去坐下,与边上的人闲聊了几句,看马南还躺在铺上,脸上遮着一张报纸,以为他还没醒,便过去悄悄揭了报纸,却看到他睁着双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竟似没看见一般。

“还以为你还睡着呢。”楚雁笑道,“又琢磨什么事了吧。”

马南坐起来,给楚雁让地方坐下,低声道:“其实昨晚我就在想一件事,可惜这车上没有办法查资料,我只能凭着记忆使劲去想。”

“那么,你现在肯定已经想明白了?”楚雁问。

马南疲惫地点头:“如果这儿有台能上网的电脑,我一定不会这么辛苦。你还记得吗,我们一块儿解开玉器中密码的那天,我告诉你,那块金锁是父亲留给晓彤的。”

楚雁点头:“没错,金锁上刻着的字母,就是密钥。”

“失忆症让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自从见到那个木头娃娃,记忆的闸门好像就打开了一道缺口,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我会想起一些往事来。昨天上车后,我想起了晓彤一百天的时候,父亲第一次见到晓彤,将金锁给她戴上后,他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本来给我的印象并不深,但是,昨晚它却一下子从我脑子里跳出来,想忘都忘不掉。”

楚雁立刻来了兴趣:“父亲说了什么?”

“‘美丽善良的盐水女神,请你保佑我的孙女平安渡过今生。’”马南的声音里有些特别的东西,也许,这一刻,他又想到了父亲抱着晓彤的情景,“我自信对中国神话传说中的人物还是挺了解的,但是,却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个盐水女神是位什么样的神仙。”

“盐水也许是条河,河里有位女神,名字就叫盐水女神。”楚雁可能没料到让马南冥思苦想的会是这样的问题,所以说话的语气立刻变得轻松起来。

“你说的没错,盐水女神字面上的意思肯定就是你说的这样,但是,为什么父亲那时候要提到这个盐水女神?要知道,中国的神话传说里有那么多的神仙,我们知道的几乎哪位都比这盐水女神有名。是不是这盐水女神对于父亲,有着特殊的意义?”

楚雁不说话了,好像在思考,又像在等着马南说出答案。

“你还记得父亲的眼睛吗,他的瞳孔跟我们的都不一样,还有那个面具杀手。当时我就在想,也许,父亲跟那杀手是同一族人,而且,他们都不是汉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盐水女神在这个部族里,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我就使劲地想,想这盐水女神到底是位什么神仙,自己以前在哪里见过跟她有关的文字。”

“我不知道上海喜欢吃火锅的人多不多,反正我以前挺爱吃的。”马南说。

“火锅?”楚雁不解地道,“盐水女神跟火锅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也挺喜欢吃火锅,上海的火锅味道不是太好,上海人口味偏淡,像我这种口味重的人,还真吃不太习惯。”

马南淡淡地笑:“在我待的那个城市里,有一家火锅店名字叫做‘巴将军’,我去吃过,感觉还挺不错,老板是本地人,告诉我他们是重庆‘巴将军’连锁的加盟店。”

“难道是这巴将军跟盐水女神有什么关系?”楚雁道。

马南摇头:“要说盐水女神,咱们先说说这个巴将军。巴将军名叫巴蔓子,战国时期一个国家的将军。有一回,国家发生战乱,民不聊生,连那国家的国王都被赶出了都城。于是,巴将军便决定为国分忧,收拾这个烂摊子。但是,以那国家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平息战乱,所以,他就想到了到邻国借兵。”

“这巴蔓子到了楚国,楚王答应出兵,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平息战乱后,要求得到三座城池作为报酬。当时巴蔓子为了整个国家,便答应了楚王的要求。结果,楚王出兵,很快平息了战乱。随后,楚使找到了巴将军,让他实现诺言。国土岂能随便拱手送人,但巴蔓子又确实对楚王有过这样的承诺,他左思右想,最后,对楚使道,‘我的承诺由我一人承担,你把我的头拿去以谢楚王。’说完,他抽出宝剑,就把自己的脑袋给割了下来,据说人头落地,那眼睛还圆睁着。”

“啊。”楚雁叹道,“原来巴将军是这样一个忠勇的将军。”

“后来楚王受了感动,觉得这巴蔓子有骨气,也就没有再追究这件事。”马南稍停一下,继续道,“巴蔓子所在的那个国家,就叫做巴国。”

“没听过。”楚雁摇头,“上学时历史书上好像没提到过这个国家。”

“巴人是中国古代生活在川东、鄂西一带的少数民族,自商周时期起有史籍零星记载,到西汉时期分化。巴国虽然国家羸弱,但巴人以勇武彪悍闻名。有关巴人的起源、文化、民族构成等等由于缺少让人信服的证据,一直是历史之谜。”马南道。

楚雁终于忍不住地问:“盐水女神和这巴国有关系吗?”

“你别急,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他们的关系。”马南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想从何处开始讲起,“巴国,其实就是巴族,相传它的族人都是伏羲的后代。伏羲生了咸鸟,咸鸟生了乘

紫穗 发表于 2007-5-25 15:50

“巴族选出来的代表叫廪君,跟其它四族代表比赛掷剑,别人的剑半途都落下山崖,只有他的剑,直刺入对面山头的洞穴里。比赛的第二个项目,是坐雕花土船,其它各族人的土船没多一会儿就沉没了,只有廪君驾驶的土船,一直行了很久,仍然安然无恙。这样,五族人便奉廪君为首领,成为一个统一的大部族。
“廪君做首领不久,整个部族便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人丁兴旺了,居住、食物都成为一个迫切要解决的问题。于是廪君决定带领大家,去找一个更好的地方定居。

“廪君带领大家,坐船沿着夷水而下,不多几天,便来到了一个盐水流经的,名叫盐阳的地方。大家在这里下船登陆,准备休息几天再前进……

“我知道了,盐水女神这时该登场了吧。”楚雁听得认真,这时忍不住插嘴道。

马南点头:“盐水有一个女神,美丽又多情,她对英雄廪君生出了爱慕之情,便希望留下廪君,二人能够长相厮守。但廪君怎肯丢下族人,便拒绝了盐水女神要他留下的请求。痴心的盐水女神,每天晚上悄悄跑来陪伴廪君同宿,第二天一早,就变成一只细小的飞虫离开帐篷。山川水泽间的神灵和精怪,都是盐水女神的朋友,为了成全她的这番痴情,大家一齐变成小飞虫,漫天飞舞,遮天蔽日,让廪君的船队分不清方向。

“廪君猜到这一切都是盐水女神搞的名堂,屡次劝她,但她总是不听。无奈之下,廪君便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青丝,派人送给盐水女神。盐水女神不知是计,高兴地将青丝系在了身上。到了第二天,她又变作了小虫,跟那些精灵山怪变成的小虫一道在空中飞舞。而廪君站在地面上,看得真切,弯弓搭箭,朝着空中青色发丝的位置一箭射去。霎那间,漫天的飞虫烟消云散,只见到盐水女神美丽的身影,从空中跌落到盐水的波面上,随着东流的江水渐渐远逝……”②

楚雁听得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原来盐水女神是这么多情的神仙。”

“那廪君后来终于带着族人寻找到了新的居所,但他的心里,一定对盐水女神心存歉疚。盐水女神虽然作法阻挡了他的行程,但这样做的目的却是为了留住他。而且,他们夜夜同宿,之间必定产生了美好的感情。廪君射死她,可以说实在是无奈之举。我想,在这种情况下,他会不会在将来的日子里,带着族人祭祀她呢?这样,盐水女神会不会因此而成为巴族人信奉的神灵?”

到这时,楚雁总算明白了马南的意思。

——父亲与那面具杀手,很可能就是传说中巴族的后人。

“巴族的历史到现在仍然是个谜,它的兴旺与消失还没有哪个学者能够得出让人信服的结论。正因为如此,我们可以设想,远古时的巴族人其实并没有完全灭绝,有一小部分巴族人,经过数千年的漫长岁月,仍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马南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话,那么,在这个神秘的古老部族里,究竟会有些什么样的秘密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6 19:42

发过了~~~~~~~

http://www.dolc.de/forum/viewthread.php?tid=331688

紫穗 发表于 2007-5-27 17:15

呵呵,不好意思没看见,那我就不接着发了$害羞$ $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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