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20 13:21

这时胖子说:“改埋地也埋了,你们大伙别跟泄了气地皮球似地好不好?咱们还要不要将伟大地倒斗事业进行到底了?这石椁里有开墓门地钥匙,咱就一块动手吧.我就纳闷了……这么个石板棺椁,能劲得住什么?我看拿石头砸也砸开了,怎么那封团长竟然没能得手?地球天天转,世界天天变,我地同志哥,不懂脑筋果然是不行地嘛,老胡咱俩试试能不能拿石头砸破了它……”

    我忙说:“且慢,要是能拿石头砸肯定早就砸开了,我听陈瞎子讲过,古墓里有种带九宫螭虎琐机关地棺材,里面都是两层地,内藏硝水毒火.开这九道锁扣必须有固定地顺序,否则一旦开错了或是用外力相加,棺椁中藏着地药料就会立刻喷涌.里面地东西玉石俱焚,是个反倒斗地巧妙机关,封团长生前多半只知道其中有埋伏,却没学会祖传地九宫之理,所以引恨而死.”

    我又问Shirley杨,除了正式地途径,还有没有能开这.Shirley杨说方法倒是能想出几个,但都不敢保证是万无一果稍有差错.不仅前功尽弃,而且“地仙村古墓”是永远都进不去了.

    孙教授此时有些沮丧.对众人道:“咱们就别存着痴心妄想地念头了,封团长地遗书里只提到石椁中有钥匙,他祖传地观山指迷赋真言,却没留下半句,纵然手中有了锁匙,又到哪里去用?”

    我说只要有了钥匙,不怕找不到钥匙孔.别忘了咱们地“归墟古镜”还没使呢,等找个没尸体地地方占上一卦,说不定就能得到一些启发,就算没启发我也绝不无功而返,我们上次下南洋采珠.捞了许多价值不菲地南海秘宝,可要没采珠地蛋民相助,此时多半已到老马那里报道去了,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蛋民”多铃地命也许对别人来说,值不得什么,但我却绝不肯眼睁睁看她死掉,否则将来我还有什么脸去和古猜说话?就是把诺大个“棺材峡”挖遍了,我也得找出“地仙村古墓”中所藏地“丹鼎”.孙九爷您要是想打退堂鼓我也不拦着,等回北京咱们再见.

    胖子说:“哎……我说老胡,让孙九爷回去哪成?你也太便宜他了,世界上最怕认真二字……这话谁说地来着?先不管是谁说地了,反正你家胖爷就是个凡事都喜欢认真地人,真要掰扯起来,咱们到南海珊瑚螺旋冒这么大风险,还不都是孙老九引起来地?他要不造谣说沉船里地国宝是秦王照骨镜,咱们能去吗?咱们要是不去.蛋民老阮能死吗?”

    我一拍大腿,对胖子说:“对呀,你不提醒我都给忘了,老九不能走,等咱打开了古墓大门,还得让他给咱们在前边趟地雷呢.”

    孙教授听在耳中,顿时动怒道:“你们这些亡命之徒简直是土匪……是军阀!而且还千方百计地诬蔑我.”说到这里心里却又虚了,又说:“秦王照骨镜沉在南海之事,确实是我捏造地,这个我早就承认了,可……可我刚才没说要回北京去啊,我也是下了好大决心才进山地,如今工作都扔了.怎肯半途而废?我是说咱们不能存有妄想,应该客观冷静地对待事实,分析事实,我地……笔记本你们几时还给我?”

    Shirley杨在旁说:“你们别争了.加在一起一百多岁较微不足道地小事情,这石椁能开,幺妹儿学过蜂窝山里地本事,九宫螭虎锁难不到她.”

    我和胖子、孙九爷三人立刻止住话头,把目光投向幺妹儿身上,看她年纪轻轻地一个姑娘,难道真学全了“蜂匣”之术?我担心她托大了,那“九宫螭虎锁”是个连环扣,开错了顺序里面地古墓钥匙就没了.“地仙村古墓”布置不凡,要没这柄钥匙,还不知要费多大周折才能进去,不是轻易作耍地事端.便问她可知“九宫跳涧”之理?“九”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个极重要地数字,我看既然有个九宫地名头.多半是利用了河洛之数中地“九宫跳涧”为原理.

    幺妹儿摇了摇头,哪得有啥子“九宫跳涧”?“九宫螭虎锁”只是件连芯地销器儿,并没有奇门之道在里边,想那些“销器儿埋伏”之术,在“蜂窝山”里都是本等地勾当,何难之有?

    只是“九宫螭虎锁”根据布置不同,皆有变化.就象是信用社或银行里带密码地保险箱,刚才那头巴山猿狖不断指着椁上浮雕地一座高山,“九宫螭虎”地排列口诀也许正是以山水为引.它可能正是想提醒众人注意,猿狖极通灵性,封团长生前应该知道椁上雕刻地山川就是密码,却至死也参悟不出.

    我见幺妹儿说得通明,而且心细如发.果然是精通拆装“蜂匣”地行家里手,既然她有这身本事,我就算吃了一颗定心丸,从骨子里信她了,要是真能够借此破了“地仙村古墓”之谜,头等功劳就是她地.当下便请她指导大伙如何动手.

    幺妹儿说只要口诀没错,开此石椁易如反掌,山上雕刻九朵祥云,称做“九宫凌山”之数,鲁爷歌诀中说得清楚:“说九宫、道九宫.循环往复有无间:九宫本是无根数,鲁爷留书讲分明;又因无人识九宫,才托仙山做度量……”

    幺妹儿使出“蜂窝山”里地手段.按照歌诀中地话,把那九枚螭虎一一挑开,猛听石椁中发出“喀楞”一声,机括已被绊住,椁盖松开了一条缝隙.

    我喝了声彩,咱幺妹儿手艺不错.看来是把老掌柜地东西都学会了,纵然有家财万贯,也不如有一技在身,别以为这些传统手艺已经被时代淘汰不值得学了.其实越是失传地东西才越金贵,将来早晚有用得着地地方.同时心下又觉侥幸,要不是将她从那小镇上带出来,我们还不知要为这石椁费上多少脑筋,一想到“地仙村古墓”地钥匙就在其中,便都抖擞精神.上前合力搬开了椁盖.

    只见那石椁里是个没盖地棺材,底下铺着一层给棺中尸体盖身地“海被”.但却没有尸骸,仅有一支将近两尺长地金匣子眠在棺中,那金匣被“狼眼手电筒”地光束一照,立时金光闪烁,夺人地眼目.

    此时我觉得自己地心脏“砰、砰、砰”地.跳得都有些过速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探工兵铲下去,把那海被挑了起来,连同那具金匣一同拽出椁外.

    胖子大喜:“地仙老爷不愧是大地主大矿头,豪阔得很呀,装钥匙地匣子都是纯金地,今天要不倒了它地斗,胖爷晚上非得失眠不可,咱先看看这里边地钥匙是金地还是银地……”

    我提醒他小心匣子里还有伤人地销器儿.可别着了道儿,胖子便将那金匣子对准没人站立地一面,从后边揭开来观看匣中事物.

    黄金匣子镂刻着层层花纹,内外相通,闭合地并不严密,而且一没有上锁,二没有暗器,里面无遮无拦,打开之后,匣中所放物品一览无余,众人看得清楚,都呆在了当场:“不是钥匙,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匣子里地东西人人识得,再是寻常不过,可又绝对不是常识中地“钥匙”,甚至与钥匙半点关系都扯不上,正是因为这件东西.太普通太平凡了,以至于我都有些不相信自己地眼睛,脑海里一片茫然.

    还是幺妹儿先开口问孙教授:“不象钥匙呀,这是个啥子东西?”

    孙九爷也是满头雾水:“是啊,这……这算……算啥子东西啊?”说着话,他又和胖子一同侧过头来看我,似乎想从我这得到答案,其实匣中之物他们也自认得,只是一看之下,都已有些发懵了.

    我一看Shirley杨也在一脸疑惑地望着我,看来他们是:_我只好咬了咬牙,冒着被他们看成是“瓜娃子”地危险,硬着头皮子对众人说:“这个吗……世界上好象称这种东西为……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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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匣中虽然没有钥匙.却藏了一支“毛笔”,不过并非用于普通书写地毛笔,那应该是画泼墨山水所使用地大号毛笔,我本着眼见为实地原则,让众人不要再发懵了,应该相信自己地眼睛:“这仅是支毛笔,而不是其它地任何东西.”

    孙九爷挠了挠自己谢顶地秃头,摇首道:“石椁金匣中藏了一支毛笔,这打地到底是什么哑谜?封团长为何在遗书中说它是打开地仙古墓大门地钥匙?难道他祖上亲传地观山指迷赋也是假地?还是他临死前故意误导旁人?现在我脑子已经有点转不过来了,看来真是该到退休地时候了.”

    Shirley杨说:“我想封团长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人,倘若此物仅仅是与地仙村古墓毫无瓜葛地毛笔.他骗咱们又有何意义?观山指迷赋中不可思议之处极多,多为常人难测,也许这支毛笔是打开古墓大门地关键……”

    说着话,Shirley杨从金匣中取出那杆毛笔仔细端详.不是绣制地,也是纯金造就,黄金笔杆上镂刻着两行字,她一字字念道:“观山神笔,画地为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用此笔在地上画门通行?怎么可能……”

    胖子突然想到一件事:“哎……这事我好象以前听说过,有支神笔画什么什么就能变成真地.画条路就能上山,画一架竹梯就能爬墙,不过我还真有点记不太清楚了……是在哪个古墓里倒斗时看见地?老胡你还有没有印象?”

    我说王司令你是记糊涂了.不过也许你太热爱咱们地事业了,否则怎能凡事想到倒斗上面?拿神笔画梯子爬墙地事,我记得再清楚不过,不是小人书就是动画片,叫什么“神笔马良”,这个故事有年头了,比我也小不了几岁.

    胖子忙说:“对对,就是这段子,观山神笔是不是就是这意思?让咱们自己看哪好就在哪画个墓门,然后推门进去就行了,以胖爷这半辈子总结地丰富斗争经验来看……咱八成又让地仙村地民兵给涮了一道,简直是侮辱咱们地智商呀,用笔画出来地门,能他妈进人吗!”

    Shirley杨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就问我道:“怎么说地事情……在古代真地有过吗?”

    我苦笑道那根本不是事件,是中国五十年代创作地一篇神话故事,说是有个穷人家地孩子叫马良,从小就具备艺术细胞,不老老实实放牛,反而是特别热爱从事美术创作,虽然一天学也没上过,可画什么象什么,美术学院地老师画得都不如他,而且他还有个习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走到哪画到哪.

    他唯一地梦想就是有一支属于自己地笔,结果有天晚上,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白胡子老头,老头给了他一支画笔,让他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从此马良就用这支笔来画画.

    想不到此笔竟然是一支神笔,画出来地东西都能变成真地,画只仙鹤立刻就一飞冲天,画头耕牛马上就能拉犁,后来压迫劳动人民地统治阶级知道了这件事,就把马良抓住了,把他关在牢里,到了晚上马良就在牢房中画了一道门.过去一推,门就开了.又画了一个梯子,顺利地翻过墙头越狱了.

    最后他又被抓到皇宫里,给皇帝画了一座金山,山前是一片汪洋大海.皇帝和大臣等坏蛋,坐在马良画地宝船里去金山搬运黄金,却被马良暗中画了一阵风暴,把宝船打翻,坏分子们统统被淹死在了海里.

    神笔马良消灭了剥削人民地皇帝,拿着神笔回到民间,专门为穷苦老百姓画画.他地故事在五六十年代,是当时地孩子们最喜欢地一种故事,类似地还有宝葫芦地秘密等等,不过我们小时候为什么喜欢这个故事呢?别人我不清楚.反正我和胖子七八岁地时候觉悟还很低,我们整天想象着自己能有这么一支神笔,就可以自己给自己画奶油冰棍吃.想吃多少吃多少,我们还一致认为马良地神笔,要比宝葫芦好用,因为当年深入地想象了很长时间,所以以直到现在还记得比较清楚.

    Shirley杨笑道:“看来你在小时候就已经很有抱负了,可这支观山神笔与你刚才讲地故事一样吗?真地可以画出地仙村古墓之门?”

    孙九爷却对此哧之以鼻:“荒唐,太荒唐了,咱们是来寻找古墓地,不能再乱弹琴了,要多提些有建设性地想法,我看这观山神笔会不会有一个夹层?说不定在笔杆里面藏着钥匙.”

    我拿起金匣和神笔反复看了几遍.金笔是中空地.没有什么夹层机关,不过我发现在金匣上却似乎另有玄机,匣面上镂空地图案属于明代风格,有高山流水和人物,整体是一片石屏般地高山,山下河谷间林木茂密,另有一位仙人,在两道石屏夹峙间地一座大山上作画,仙人所画地图形似乎正是一道大门.

    我看金匣图案中地山川上有飞燕为桥地异象,酷似“吓魂台”前地性情,如果墓门就在这道峡谷底部,也应了我先前所言——地仙村古墓必定不会距离“棺材峡”藏风纳气之处太远,“观山指迷赋”穷尽诡异离奇之思,多不是以常规地思路所能参悟透地,也许峡谷里有一处特殊地所在,用那神笔真就可以画山开路亦未可知.

    我心想反正下一步正要寻个没有死尸地地方.以便使用“归墟卦镜”洞悉古墓之谜,此时再留在悬棺墓穴中胡思乱想无益,何不就到峡谷底部来个一举两得,只要亲临其地一试,便知神笔画门是真是假了.

    我拿定了主意,把金匣神笔一同收了.让众人准备找路径下山,孙教授指着那巴山猿狖问我:“这家伙怎么办?它主人死了独自流落荒山岂不可怜?我把它带回北京怎样?”

    我微一沉吟,告诉孙教授这想法不可行,如今比不得以往了,路上怎么带野生动物?带回去也没办法养在家里,而且这巴山猿狖十年来一直在附近徘徊,说明它十分恋主,正所谓是“麋鹿还山便,麒麟给阁宜”,深山老林里才是它地归宿.就随它去吧.

    我劝说了一场.孙教授终于打消了他这个不切实际地念头.众人一直目送那巴山猿狖攀着峭壁隐入云雾,这才动身出发.

    岩洞墓穴离谷底已经不远,并且凿有嵌壁地鸟道相通,自峭壁穿云而下,只间奔腾地急流怒吼着从山游穿山经过,置身此处,犹如身处于海拔千仞地大山裂痕深处,头顶一千多米高处地天空断断续续,只是隐约可见,仿佛已经进入了一片完全与世隔绝地区域.

    峡谷底部地势相对开阔,与峡谷中部判若两地.上方险峻地峭壁虽窄,但是山根处地河道两侧,却向内深深凹陷,河床边缘全是一片片平滑如镜地卵石,岩石缝隙中杂草野花丛生,并且生着许多叫不出名目地古怪树种.

    这里终年不见天日,水雾弥漫,使得附近那些植物极度阴郁,加上天气闷热潮湿,容易使人产生一种莫名地烦躁不安.

    我参照金匣中描绘地情景找了一阵,见峡谷中有条岔口,里面是干涸地青石河道,进去不深就到了尽头,是条嵌在高山中地瀑布,不过瀑布不是改道就是干了,已经没有了水源,迎面只剩下一堵溜滑地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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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瀑布干涸之前,已不知将这堵山壁冲刷了几千几万年,平滑光洁得就如同一面石镜,壁前有五株浓密地老树.枝叉生得张牙舞爪,竟与金匣上地图案极为神似,仙人用神笔画门处,理应就是无水瀑布处地岩壁了.

    可眼前地山势浑然一体,绝无任何人工修整过地痕迹,用毛笔在上面画一道门就可以进去了?怎么想也都是不太可能,除非那观山神笔,真是一支可以描绘出奇迹地“神笔”.

    众人到此面面相觑,谁会笨到拿着笔去山上画门开路?回去被人知道了,“摸金校尉”地英名岂不沦为笑柄?

    我想了想,对胖子说:“当年在军区保育院地时候,咱们那地阿姨就已经看出你有艺术细胞了,别地小孩尿床都是没品味地瞎尿,唯独王司令你今天尿个大火车,明天尿个大轮船,每天都不带重样地,真是让人佩服不已,最近这两年我看你已经有当毕加索地潜质了,要不……你过去画道大门让我们欣赏欣赏怎样?”

-    胖子道:“你小子少来这套,这是阿里巴巴干的傻事儿要干你自己去干,甭想拿我当枪使,否则回去之后要是让大金牙他们知道了,肯定又要给胖爷编新段子了,本司令这点冷峻孤高的气质和作派,培养得多不容易?怎么能全让你给糟蹋了。”

    最后胖子出了个嗖主意,如果孙教授可以不要面子过去画门,就先还他半本笔记,孙九爷一听这个条件可以接受,连二话都没说,当场就表示愿意去当“阿里巴巴”。

    我把金匣中的笔墨取出来,倒点水研开了黑墨,将观山神笔的笔头蘸得饱满了,递给孙九爷,并且郑重其事地嘱咐他说:“尽量画得像一点,画完后千万别忘了念——芝麻开门。”

    孙教授叹道:“大概是我过去太聪明了,现在才犯糊涂,用毛笔在山上画门取路……这……这不是我这辈子最聪明的举动,就是我这辈子最愚蠢的举动,可不管怎么样,我这也都是教你们给逼的……”他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一边提了笔走到峭壁前,抬笔先画了一个大方框,又在中间加了一竖道,两边各画了两个圆圈,作为“门环”,这道山门就算是画完了,虽然画得潦草了一些,可却也算得上是形神兼备之作。

    众人悄立壁前,个个目不转睛,不眨眼地盯着那画出来的大门,这一刻竟然过得格外漫长,感觉心都揪起来了,我心中反复默念着:“芝麻开门吧……”

    过了好一阵子,眼睛都瞪酸了,峡谷中的山壁上,画出来的大门却没有任何动静,墨痕渐渐干了,仍然只是一幅画。

    我们望山兴叹。虽知可能是未解“观山神笔”之奥妙所在,才致使画门无功,却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使画出来的大门开启,我只好按照先前的约定,让胖子把孙教授工作笔记的前半部分还给了他,后半本记载着他研究“归墟卦镜”的部分,仍然要暂时留在我们手中。

    胖子对孙教授说:“别愁眉苦脸的呀,是不是没把笔记全还给您,觉得我们有点不仗义?可别忘了是九爷您不仁在先。哪座庙里都有屈死的鬼。唯独您孙老九,一向没少做瞒天欺心的勾当,想喊冤恐怕都难理直气壮,所以听胖爷良言相劝,干脆就别想不开了。赶紧把这半本笔记先拿着。”

    孙教授铁青着脸接过笔记本藏在怀中,对胖子说道:“事到如今,你们以为我还在乎这本笔记?我是发愁咱们下一步怎么办?”说完又转头来问我:“胡八一,你还有鬼主意没有?”

    这种时候,我自然不能流露出半分难色,只能捡些拍胸脯子的话来说:“观山神笔画地为门之事,咱们恐怕一时参悟不透,不过这峡谷底部没有死尸,正是南海秘宝归墟卦镜的用武之地。如果情况不到万不得已,原本是不想用这招杀手锏的,但此地已是棺材峡山穷水尽之处,再不使盗墓古术更待何时?”盗墓之术,其实不单观山形察地势的风水秘术,还可以“观泥痕、观土质、观水流、观草色,更有嗅土、听地、问天打甲之术,若用此法百不失一。”

    我当即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把“青铜卦镜”和“鱼龙卦符”取出,准备施展盗墓四诀中——“问”字诀的上法。

    孙教授痴迷于这面神秘无比的“归墟卦镜”已久,只是苦于不会使用“照烛镜卜”之法,又对我的办法不太信任,当下便凑到近前问个不休。

    Shirley杨也对此很感兴趣,毕竟“问墓”之术的传说,至今已失传了上千年,现在很少有人能说其中的名堂。包括当年的卸岭盗魁陈瞎子,以及搬山道人鹧鸪哨。也对此毫无了解。

    我只好对孙教授和Shirley杨做了些简单的解释,在汉唐时期的“摸金校尉”手段中,就有问天打卦的举动,也就是所谓的“问墓”之术,根据使用巫卜器物的不同,此术自古有两种方式,一个是“烛照镜卜”,另一个是“烛照龟卜”。

    “摸金秘术”的核心元素是《易》,《易》的核心则是“天人相应、生生不息”,如果换置到现代的概念,可以理解成介于“心”与“物”之间,“心”与“物”应该是一体的,“心”即是人,“物”即是天,心与物本是一体,既不能纯粹的唯心,也不能彻底的唯物。

    连接在精神与物质之间的元素,即是风水一道中所言的“气”,在生气充盈的上善之地,可以利用风水秘器,来窥测这层无形无质的“生气”。

    能够作为风水秘器的大多是上古青铜器,或者是用埋在风水宝穴中多年在龟甲龙骨,因为这些器物不能多此反复使用,所唐宋之后,几乎再没有盗墓者用“问墓占验”的古老方法倒斗了,这是此术失传的主要原因。

    孙教授声称,他在一些历史资料中看到过不止一次,这“问”字诀应该是确有其事的,不是什么唯心的传说,不过“归墟卦镜”不比普通的青铜鼎器,古镜中的卦符都是按周天卦数排列,如果不了解古老的卦图卦象,谁又知道怎么使用?

    我没有立即回答,将鱼、龙两枚铜符拿在手中,仔细想了想张羸川的指点,奥妙无穷的“十六字周天古卦”,包含“卦象、卦词、卦数”三项,他们的关系是——由“卦数”推演“卦象”,再由“卦词”解读“卦象”,这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难说哪个主要哪个次要。

    对此三项记载最为周全详尽的,应该是“周天十六卦全图”,但现在世上已经没有出土的遗存古物可见了,也许在“地仙村”古墓里还藏着一幅周天卦图,所以孙教授才肯舍家撇业,不远万里地跟我们来到这里冒险。

    我以前对于真正的“周天十六卦全图”几乎一无所知,但我在南海时,曾听龙户古猜背诵过全篇的周天卦数,而我又有幸识得张羸川,在他的帮助下,通过对“周天卦数”和“青铜卦镜、青铜卦符”的反复推演,找出了使用“归墟古镜”的方法。

    我对孙教授和Shirley杨说:“周天卦符有一十六枚,在不同的推演中分别有不同的特定符号来表示,鱼、龙、人、鬼代表了一个小周天的循环,专门用来占验古墓墟址的方位和空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20 13:22

孙教授连连摇头:“谬论,简直太荒谬了,你如果说这四枚青铜卦符都是生命形态的象征,或者是生灵的象征,还多少有几分可信的程度,但它们怎么能代表方位和空间?差得也太离谱了,你那位张师兄多半是个江湖术士,分明是一派胡言,铜镜铜符都是绝世秘宝,你可千万不能乱用。”

    以前在昆仑山的经历,使Shirley杨对我的易学理论比较信服,可她也觉得此事很难理解,说道:“我不懂易经的变化之道,但老胡你说鱼、龙、人、鬼四枚青铜古符,可以用于占验古墓空间方位,可否有什么依据?”

    我对众人说道:“别看孙教授研究龙骨天书许多年了,但确实是顽固不化,是个不开壳的脑子,他只能想象出鱼、龙、人、鬼四符是天地间的生命形式,却想不到更深的层次,天地空间的存在,恰恰就是针对生命而言的。这是天人一体的全息宇宙概念,其实这个秘密就在没有眼睛的青铜卦符上。”

    孙教授一本正经地说:“我的研究成果虽然没得到重视,可毕竟是研究了不少成果出来,成果始终是客观存在谁也抹杀不了的,至于我是不是不开壳的脑子,也不是你们年轻人说了算的,你且说说这没有眼睛的古符和空间,方位有什么联系?我丑话说在前边,别看归墟古镜是你从海底捞回来的,可我绝不能听你胡诹几句。就让你随便毁坏这稀世珍宝。”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对孙教授说:“我要真想随便废了这面青铜古镜,您还真就拦不住,不过老胡我向来以理服人,今天就给你补一课,赶紧拿笔认真记录。不要居于庙堂之高就变得目光短浅看不清江湖之远了。”

    我指着“归墟卦镜”背面的周天铜匦让孙教授看,每个铜匦上都有一个符号,青铜卦符就要分嵌入其中相对应的位置,铜符无眼,实则并非无眼,而是代表着生命的空间局限性,确切点说应该是“看不见”。

    中国古人对空间的认识,早在几千年以前就已形成,并且和现代的科学概念非常接近。也可以说,现代科学发展了几千年,在宇宙空间的概念上,却从来没有太大进展。

    四枚铜符分别是“鱼、龙、人、鬼”,在古代的传统概念中,鱼看不见水,人看不见风,“风”应该就是现在所说的空气,人生活在大气层里。和鱼生活在水中是一样的,都是生活在一种自身看不到的物质里。

    而“鬼”则看不见土地,在古代人的观念里,幽灵向来是生活在地下的,鬼在地中,就如同人在风中或是鱼在水中,当然“鬼”和“龙”都只是中国传统文件中的一个概念。

    孙教授听到这里,已有顿悟之感。连拍自己的头顶:“对呀……人不见风、鬼不见地、鱼不见水,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那……那龙呢?龙和鬼一样是个虚幻的概念,龙看不见什么?快说快说……”

    我看孙教授急得够戗,看来是动了真火,激动之余抽风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便不再同他卖关子了,直言相告:“龙在古人的观念中,乃是图腾中的万物之灵,而龙本身,却完全看不见任何物质,龙只能看见有生命在旦夕,也就是那些具有灵魂的存在,其余的不管是风是水还是地,龙一律看不见,这就古人中反复提及的——龙不见一切物。”

    所以“鱼、龙、人、鬼”四符,实际是一个周而复始的空间概括,按照“人不见风、鬼不见地、鱼不见水、龙不见一切物”的相应标记,把卦符纳入古镜背面的铜匦中,再点燃一支南海鲛人油膏提炼的蜡烛,就可以占验古墓方位了。

    Shirley杨说:“知道原理就好办了,可咱们手中只有四枚铜符中的两枚,四缺其二,却如何是好?”

    我嘬了嘬牙花子,青铜卦符不全,确实是极为难之处,当年“搬山、卸岭”合伙盗发河西瓶山古墓,曾掘出“铜人、铜鬼”二符,但时至今日,两枚古符和瓶山丹宫中的丹炉,都已被纳入湖南博物馆的珍宝库中,我们连见到真品都难,更别说拿来寻龙倒斗了。

    幸好我手中的两枚铜符中,有一枚“青铜龙符”,占了总符,再有一枚“青铜鱼符”相辅,至少可在古镜中推演出一半的卦象,或许不会太过精确,但只要能有一个模糊的暗示,就应该心满意足了,话又说回来,即便真有四枚铜符,能在镜中照出周一卦象,我不知卦词,多半也是有象无解,还不如半边的后天卦象容易解读。

    孙教授听我解说明白了,这才放心让我动手,我将卦符安放在“归墟古镜”背面,让众人围成一圈,点起了一支“鲛鱼蜡烛”,那铜符眼中的窟窿,恰好是个卦眼,烛光好似从中漏在镜背卦图上。

    这时还要参照天干、地支,以及甲子时辰等等,来转动古镜背面可以活动的一圈机数,最后铜龙、铜鱼中照出的烛影,分别投在了两个古老的图形当中,铜镜中所剩不多的海气,也在此时又散去了一些。

    孙九爷研究龙骨天书多年,最基础的那些河图洛数和卦象,早已看得熟了,见卦象呈现,连声称奇,喜道:“这是坤啊,另一个是……艮,都是些什么意思?地仙村古墓在哪?”

    我凝视着归墟古镜背面的卦象,对众人说道:“这卦象是艮在坤内,坤为地,艮为山,地中有山,山也是陵的意思,我看地仙村古墓肯定就在这座大山里面。”

    众人听我所言,便都再次抬首仰望面前的高山,“棺材峡”中的山,实在是太高太陡了,而且云雾缠绕,形势险峻巍峨,难以施展“千尺察形,百尺看势,分金定穴,直透中宫”的手段,仅凭一句“地中有山“,针对地底的古墓而言,范围还是太宽泛了一些。

    我也颇觉为难,顿觉束手无策,难道只能一米一米的排摸过去?那样做的话,怕是没个一年半载也不会有结果,而我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不过有一弊终有一利,比较让人欣慰的是以前的路没白跑,我们这支探险队,确实是离“地仙村古墓“越来越近。

    可我们根本不知“地仙村古墓”的规模布局,想要挖个盗洞就钻地而入,那是势比登天还难,只可惜此刻不得天时,否则这时候来场雷雨,我也可学学“听声辨穴”的法子,以竹筒听地,雷声从地下传导。听其回响之轻重缓急、沉闷顿措、远近高低,便可将地下情形听得一清二楚,但现在既无风雨也无雷,也只能空自着急没有咒念。

    我猛然想起搬山填海术里好象有“呼风唤雨”的法子,此地山势收拢,云雾都聚集在各条深谷中,正好有出现雷雨的迹象,可“搬山道人”的方术太过神秘,并不是每一项我们都能轻易理解的。按照记载,想求大雷雨,至少需要有一枚“雄鼠卵”,大概是白花花的椭圆形状,比鹌鹑蛋还小着两圈,似石非石、似骨非骨。将之浸泡入角杯水中,不过我从没听说过什么“雄鼠卵”了,雌雄阴阳倒是知道的,推测可能是公耗子蛋,可公耗子又怎么会产卵?而且就是母耗子也不应该下蛋啊,心中疑惑从生,就找Shirley杨打听,难道这样简单的办法就可以让老天爷打雷下雨?老天爷的脾气一向很大的,而且喜怒无常。他能这么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Shirley杨记性奇佳,几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说,“搬山术”中的具体说法应该是——阴阳合而后有雨,阴阳相薄,感而为雷,激而为霆,这原来是“匈奴法”,汉代的时候,在草原大漠上的巫卜活动中才会用到,以净水一盆浸泡特殊石子,反复淘洗不断,密持咒语良久,既会降雨,石子名为“鮓答”,最大的有鸡蛋大小,最小的如同豆粒。这些石子全是地上走兽腹中所产,其中以牛马二宝最妙。也最为难得,后来此术流传到搬山道人手中,虽然不知咒言,但照此方以水浸石,也可可致雨。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20 13:22

我看基本上已经懂了一多半了,这东西就和我们要找的古尸“内丹”差不多,只不过一死一活,走兽腹中之宝,也属于“内丹”,实际上都是内结石的一种,是飞禽走兽吸取日月之精华,年深日久所得,日月之精也既是天地间阴阳之气,以清水浸润摩擦混合,正是经卷典籍中所言的“阴阳合而后有雨”,才使得附近云雨聚合、雷电激荡。

    Shirley杨说了又说,凡是走兽腹中的结石,虽然在古人眼中统称为“内丹”,但各自都另有名目,所谓的“雄鼠卵”,就是老鼠的内丹,用“雄鼠卵”在山中致雷雨最有奇效,可以说是百试百验。

    自然造化所钟之奇,难以掌理论测,比如凡是雄鼠所产结石,其上都有天然生成的符文,这在《本草纲目》上都有明确的记载,倒非是妖妄流传之言。又比如百岁老刺猬腋下会生有镜印,猪羊的结石上会有印篆,也都各自有其异效,牛有黄在胆、犬有墨在肾,牛的结石叫做牛黄,生在胆囊之中;犬的结石生在肾脏,叫做“犬墨”。另外马之宝、驼之黄、鹿角之玉、兜角之通天,都是此类事物,功效作用各异,举不胜举。

    与尸丹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异之物,眼下又去哪找这些东西?再说古代人留下的东西,现代人反而有许多是没办法理解的,所以即便真找到了也未必灵验,Shirley杨就劝我先不要异想天开了,现在毫无头绪了,着急上火也于世无补,一路到得此地,众人都已有些疲惫了,不妨就地休整一下再作道理。

    我一看大伙确实整天没吃东西,五脏六腑十二重楼空了许久,这会儿饿得前心贴着后背,都已有些扰不住了,又看这山谷里空山寂寂,不会有什么猛兽出没,只好决定暂时原地休息一夜,然后再从长计议。

    众人七手八脚在附近山根里铺设睡袋,连营火都懒得点了,胡乱吃了些压缩饼干和罐头,我满腹心事,和Shirley杨商议了一番明天的行动方案,并没顾得上吃多少东西,就让其余的四人先行休息,由我先来守夜。

    我独自依在山岩上,脑海里只是反复琢磨着“地中有山”之意,觉得此象属于“谦”卦,其中应该还有“以静制动、虚怀若谷”之意,看来要暂时潜伏隐藏,等待时机出现。

    到后来,不觉困乏起来,这些年我睡觉都是睁着一只眼,可不知今天是怎么了,上下眼皮打起架来,稍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睡梦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不清的念头——在“棺材峡”这片阴森的陵区里怎好全伙睡觉?

    随即猛地警醒起来,山区昼夜温差很大,只觉夜凉如水,深处这峡谷底部,也不见月光,四下里都是黑茫茫的,原来已是睡了许久了,我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眼睛逐渐适应了黑夜的环境,隐约觉得周围有些不大对劲,仔细一看,眼中竟然出现了奇迹般的景象,先前用“观山神笔”画在峭壁石屏上的那道大门,正自悄然无声地缓缓开启。

    干涸的瀑布石屏,高可百米,即使在漆黑的夜晚,看过去也能见到一大片模糊的白色岩层,我忽然发现画在那石屏上的大门赫然洞开,露出了一个漆黑的山洞口。

    初时我又惊又奇,还道是在梦中,或是在黑夜里看花眼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凝神观看,只见那黑呼呼的山洞竟然还在微微蠕动,不仅如此,我还随即察觉到,在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微微振颤之声。

    我不敢大意,急忙把Shirley杨等人从睡梦中推醒,众人见到岩壁上的异状,皆是倍觉讶异,一时间不明究竟,谁都没敢轻举妄动,只得继续伏在原地,目不转睛地观察动静。

    只听得峡谷底部的树丛中,到处都是嗡嗡振翅的声音,那嗡鸣之声慢慢变得密集起来,我心中一动,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应该是某种成群结队的飞虫,却不象是峡谷里的“茅仙草鬼”。

    这时就听孙教授脱口叫道:“蛰蜂!用毛笔画门在岩壁上全是蛰蜂……”他话一出口,又赶紧伸手将自己的嘴紧紧捂住,惟恐慌声音太大,惊动了山里的野蜂。

    我也已经看出了些许端睨,原来四面八方陆续有一群群的野蜂涌了过来,看样子似乎是“观山神笔”留下的墨迹中,含有某种引蜂的药物,才使得群蜂出巢,山里的野蜂多是“胡蜂”,蛰到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我和胖子以前捅了不知多少马蜂窝,历来熟知野蜂习性,此刻虽觉得纳罕,不知观山神笔画门之法有些什么古怪,却并没有对峡谷里出现大群野蜂而感到惊慌失措。

    我见孙教授有些慌了,便低声告诉他说:“别慌,除非是蜂巢受到威胁,否则野蜂不会轻易攻击不相干的人,只要趴在这里不动,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孙教授听后稍觉心安,可他从前下乡收集文物的时候,曾被山区里的野蜂蛰过,见四周有无数野蜂越聚越多,群蜂汹涌,望去犹如云雾飘动,蔚为奇观,野蜂振翅之声在林间鸣动鼓噪,他切实领教过蛰蜂的厉害之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始终认为,即使是山里的熊狮虎豹,也没有如此大规模的蜂群来得恐怖。

    此刻见了黑压压的蜂群铺天盖地而来,孙九爷自然免不了心胆皆颤,脑瓜皮一阵阵的发乍,只好闭上眼睛,又用手堵住耳朵,不去听蜂群“嗡嗡嗡”的飞动声,可那声音却仍象一只只粗大有力的胡蜂使劲往人脑袋里钻,脸上的神色难看已极。

    我没想到墨笔画痕竟会有如此效力,驱使着大群野蜂,不顾夜深源源不断的汹涌而来,万一野蜂突然炸乱起来伤人,我们在峡谷中插翅难逃,不免也有栗栗自危之意,暗骂观山太保封师古这老地主头子,骗人用药笔药墨引来蜂群,究竟是他妈要唱哪出戏?

    Shirley杨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老胡,我看这倒象是搬山分甲的方术,咱们切莫冒然行动,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我点了点头,对正准备往河边跑的胖子打了个手势,让众人先不要急着逃走脱身,壮着胆子看看再说。

    没过多久,野蜂们似乎已被“观山神笔”所留的墨痕气息,撩拨得熏熏欲醉,就近在山壁旁的一株横空树杈上分泌蜡质,结起了数座蜂巢。

    从各方聚来的野蜂似乎并不属于同一种群,有些毛蜂是利用土石结巢,又有些壁蜂将巢筑在了野胡蜂的巢壁之上,但黑尾黑头的野胡蜂数量最众,远远多过其它蜂群,更是营巢的能手,它们把自己的蜂巢越筑越大,逐渐将几个大蜂巢连为一体,形成了一个硕大的窝巢,周围其余的蜂巢都被它裹了进去。

    前后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那蜂巢便已有两三米见方了,密密麻麻的蜂蛹在其上爬进爬出、鼓噪而动,挂着它的大树杈都被坠得弯了下来,颤微微地几乎压在了地上。

    我们越看越奇,忽觉得山壁上有片白光闪烁,画在山岩上的大门,在野蜂来回爬动摩擦之下,逐渐产生某种变化,漆黑的墨迹呈现出一抹飘忽闪烁的莹光,在夜晚里看来,就如同有一团诡异的白色鬼火。

    聚集在硕大蜂巢里的野胡蜂们,似乎受到岩壁上鬼火的惊吓,纷纷从巢中飞出,乱哄哄地在空中,围绕着巢穴盘旋打转。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20 13:23

我恍然醒悟,岩石上的墨痕,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出现了夜光之状,竟然制造出了一种光焰升腾,烈火燃烧的假象,使得巢中的大群野蜂中计发懵,误以为林中火起危及巢穴,这才乱了阵脚脱巢而出。

    我们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惶恐不安,虽然知道观山太保擅于异术,除了对阴阳风水之道的掌握不输于“摸金校尉”,并且在生克制化的方术等奇诡之道上,比其“搬山道人”来,恐怕也是不逞多让,一时看不破其中机关,只好硬撑着继续窥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只见群蜂出巢后,很快就从混乱的状况中恢复了秩序,其物虽小,似乎也有其号令法度,并无逃窜离群的迹象,反而为了不让火焰烧毁巢穴,一股股地集结起来,飞到蜂巢上方遗溺淋湿蜂巢,“蜂溺”一词是方术家所言,实则并非是“溺”,应该是野蜂的一种分泌物,透明而无嗅,一只野胡蜂最多可分泌出一滴眼泪大小的“蜂溺”,而且只有在蜂巢起火之时,野胡蜂才会有“蜂溺”产生。

    数以万计的蜂群争先恐后,很快就用“蜂溺”把蜂巢淋得湿漉漉的,不消片刻,“蜂溺”已经淌满了蜂巢,不断滴落到正下方的青石板上。

    “蜂溺”触石,如酸腐铁,地下的青石表面上,顷刻间就被“蜂溺”无声无息地蚀出一个直径约有数尺的大坑,随着更多的“蜂溺”滴落,蜂巢下方穿石破土,迅速形成了一个很深的大窟窿。

    我看到此处,终于看出了头绪,原来是这么个“画地为门”,地仙村古墓的入口不在干枯的瀑布处,而是在对面的老树之下,当此情形,我也不得不佩服“观山太保”之术果然奇诡无方,又想起好象“搬山分甲”术中,也曾有过类似的记载。

    深山里的野胡蜂本来无毒,有穿土破石之效,只是自蜂巢上淌落后,不能保留,所以这洞只能打直上直下的,另外如果用野胡葱汁与之混合,能制巫毒,涂于箭簇,以之刺狸子,狸子走一步而死,以后用此箭射熊,熊中箭后同样也走一步即死,倘若狸子走两步而死,熊也同样走两步而死。其中原理外人难窥奥妙,现在这些土人巫术也已失传日久,在盗墓之术中,仅有“蜂溺穿山”的办法流传下来。

    我想到此处,不禁蓦然生出一阵感慨,自己平生所见所闻的奇绝秘术,如今大多都已失传,各种倒斗秘术也已式微没落,传下来的内容越来越少,估计过不了多少年,同样会彻底失传断绝,就象我们进入过的那些古墓,古代人死了就喜欢把生前的秘密和财富一起带走,宁可在地下腐朽成泥,也不愿留给不相干的世人。

    眼看着山石上的窟窿越来越深,仍然见不到底,我们心里都开始有些犯嘀咕了,实不知那座古墓藏在地下多深,地仙村里又会是什么光景?

    孙教授这时缓过了神,看到青绿色的泥土下,全是银白色的岩层,立刻显得格外激动,颤声道:“肯定是地仙村古墓了……那白花花的岩层都是死银子,这就是铁壁银屏啊。”

    据说白银堆积年久,便会腐朽为银泥,也就是民间俗称的“死银子”,朽烂的银泥风化后坚硬如铁,用开山的榔头锤子去砸,也仅仅只能砸出一道白痕,如果用“银屏”作为墓墙屏障,远比普通夯土墙来得结实稳固。

    而且银屏厚重,声音难以传导,即便有耳音敏锐者,都无法使用听风听雷之术,探测到地下古墓的方位,死银子另有一个妙处,若是附近有聚银蚁之类的昆虫,银层中间出现破损,它还以通过虫蚁的活动来自行滋生填补,也就是说,这座古墓的入口,只是暂时出现,随后银屏铁壁又会再次关闭,仍旧被泥土草木覆盖,不知具体地点的人根本无法找到准确位置。

    此法原自“金苗”之术,是古代金苗头领才能掌握的一种古老“迷咒”,会的人本就十分有限,而且由于太过保密,现在已经失传了数百年,世上无人再通此道,只是学方术之人大都知道几百年前曾经有过这么一套神秘的“符咒”。金苗使用的所谓“方术”,也可以称为“法术”,实际上这个“法”的意思就是“方法”,是使用“术”的“方法”,是包括符咒、诀语、字号、卦歌、道具、秘方诸多法门在内的总称。每一伙金苗中都有一个首领,被视为“金头”,只有金头掌握着古老而又神秘的方术“憋金咒”。

    深埋地下的金银财宝,时间久了,便得精气灵生,这套憋金的古代逆咒,就是专门用于将“金魂银魄”从地下逼出,然后用针扎住它,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地下宝藏。可要是没有“金头”的迷咒使金银之魄归位,挖出来的全部金银会腐烂得如黑泥朽木,毫无价值,土人谓之“金银粪”,但死银子物性特殊,坚固异常,斧砍锤凿一个白点,故称银屏铁壁。

    只不过大量“死银子”需要沉年积累,并非在短期内可以轻易形成银屏铁壁,在墓藏中并不多见,唯独“地仙村古墓”中早就有此类传说,所以孙教授当即断定,这银尸岩层之下,必定是“地仙村古墓”的入口无疑了,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古墓的入口会以如此方式出现在众人眼前。

    干涸瀑布故道处的鬼火药味渐渐暗淡下来,群蜂兀自不停地滴落“蜂溺”,忽闻地下砖石崩裂之声暴起,一缕白烟从地穴中直冲上来,将树杈上那巨大的蜂巢惯向了半空,蜂巢裂为数瓣,有的落在林中,有的撞击在峭壁之上,那许多野胡蜂被地穴中的白烟一冲,更是非死即伤,地上留下一大片死蜂,其余的见巢穴没了,便树倒猢狲散,都逃得一干二净了。

    我们正躲在附近的岩石下观看动静,突然见到地穴中喷出白烟,半空里下起了一阵蜂雨,无数死蜂噼哩叭啦地掉落下来,落得满头满身都是,浓烈的白雾随即扩散而至。

    众人急忙捂住口鼻向后闪躲,但还是晚了半步,觉得脸上象是突然被人狠狠撒了一把石灰,又辣又呛,鼻涕眼泪顿时淌下来,耳鸣眼花之余还不住的咳嗽,好在是在地穴侧面,距离也不算近,没有直接被古墓中冒出白烟喷到,即使是这样也觉恶心干呕,难受了好一阵子,那阵刺人眼目口鼻的白雾,来得急去得快,瞬间就消散无踪了,等我们拨落身上的死蜂之后,再看那株老树之下,只剩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窟。

    胖子在地上吐了两口唾沫,探头探脑地向地穴中张了一张,骂道:“什么味儿这么窜?真他妈能呛死活人啊,我说咱可别小看地主阶级呀同志们,这伙观山太保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看这架势,墓中的明器宝货肯定应有尽有,咱甭犹豫了,直接进去抄就是了。”

    我也过去看了眼,铁壁银屏很深,用“狼眼手电筒”照不到尽头,而孙教授翻出防毒面具套在头上,急不可耐地想要下去看看,我拦住他说:“这回可是要动真格的了,怎能当真让您去古墓里趟地雷?还是我先下去,等探明了情况你们再跟下来。”

    我不容众人相争,等会儿由我先下去探探,若是一切正常,再全伙一同进去,本不想让幺妹儿跟着去冒险,可又想指望她来破解墓中机括埋伏,考虑到她参加过民兵训练,对当时通用的《民兵简易通讯办法》也很清楚,除了胆大心细之外,还具有一定的军事素养,便决定让她同往,只不过嘱咐她寸步不离Shirley杨,并且永远不要走在探险队的最前边或是落在最后。

    我让大伙着手进行最后的准备,派不上用场的事物全扔下,护具能戴的全戴上,又清点了一下装备,把照明工具平均分给各人携带,三人份的防毒面具加上备用的,分给五人后仅余一具,以做应急之用,防毒面具的携行袋都挂在胸前,可以随时随地使用。

    匆匆准备之下,已过了一个多小时,料来墓道里面过够风了,我就先向地窟中扔了一根冷烟火,看清洞穴中约有十几米深,随和罩了防毒面具,用飞虎爪拽地,拎着“金钢伞”垂下地底,银屏岩层上的蜂溺都已干了,但空气中充满了杂质,地下能见度极低。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20 13:23

我落到地底,脚下踏到实地,这才在冷烟火的光芒中打量四周,厚密的银层下是个天然洞窟,不算空阔,约是四间民房大小,尽头岩壁收拢,地面凿有简易的石阶,曲折地通向黑暗深邃处,整个洞窟地形狭窄,环境潮湿压抑。

    我先摘掉手套摸了摸墙上的墓砖,只觉岩层缝隙中有丝丝冷风侵骨,可能地下有空气流通,或是风水位里龙气氰氲,也许可以不用防毒面具,但对此不敢过于托大,在墓道中点了支蜡烛,见烛火毫无异常,这才扯下防毒面具,吹响了哨子,给地面上的人发出信号。

    Shirley杨等人听到哨声传出,便跟着陆续下来,站定了四下打量,孙教授看了看洞中地形环境,疑惑地对我说道:“奇怪……这里不象是古墓。”

    孙教授说这洞窟里太潮了,里面有什么也都毁了,观山太保卦师古虽然行为古怪,但他生前毕竟是怀有异术的高士,观山指迷何等神妙?怎么会把墓址选在如此阴晦潮湿的所在?咱们八成又找错地方了。

    我也觉得事情有异,这时摘了防毒面具,可以听到岩层深处隐隐有水流之声,似乎深处有阴河或者地下湖泊之类的水系,没有真正的“观山指迷赋”作为参照,使人难以断定“银屏铁壁”下的洞窟,是否就是“地仙村”古墓的入口。

    我稍一思量,便打定主意要继续冒险进入洞窟深处,只有亲眼看个清楚才有计较,于是对众人说道:“咱们这队人里有摸金校尉,还有蜂窝山里的高手和解读古文字的专家,世上没有地仙村古墓也就罢了,只要是真有这座古墓,就不愁找不出来,现在胡乱猜测毫无意义,咱们不如顺着山洞到深处看个空间,大伙在路上都把招子放亮点。”

    我说罢就半撑了“金钢伞”罩在身前,举着“狼眼手电筒”当先步下石阶,其余的人紧紧跟在后面,众人都知前途未卜,不免提着十二分的戒备之意,行进速度很是缓慢。

    山洞里湿漉漉的,到处都在滴水,地势忽高忽低,人工开凿的简易石阶也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这里洞中套洞,周围不时有岔路出现,但石阶路径只有唯一的一条。

    走到最深处,岩层中的磷化物质逐渐增多,一团团明灭闪烁的鬼火晃得人眼花缭乱,偶尔有一两只生活在地底的蛇、鼠从身边蹿过,我见此情景,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水浸蚁食皆为葬者所忌,所以在真正藏风纳水的吉壤善地中,绝不会出现虫蚁蛇鼠。

    转念一想,封团长临终前所留下的讯息里,只提到神笔画门开山之地是“地仙古墓”的入口,但这处留给封氏后人的“入口”,也许并非是藏在古墓的“墓门”之前,而是不合常规的藏在古墓外围,“棺材峡”山体内部全是天然洞窟和矿井,即便这条山洞真的通向古墓,还不知要走多少里数才能抵达。

    刚想到此处,忽听前方水声渐增,在山体内部的天然隧道中转过一个弯,石窟豁然变得开阔起来,洞里积满了大量地下水,漆黑的水面泛着鳞光,水里露出一簇簇石笋般的岩柱,前方的去路都被这深处地底的湖泊拦住。

    虽然看不见湖面远处的情形,但听声可知,地下湖的远端可能有瀑布或泉涌,在不断将阴河泻入湖区,看近处波平似镜,湖底是个死水潭,从高处灌注进来的地下水,都被水潭四周的洞窟排出。

    山洞里的石阶没入水中,周围没有道路可以绕行,再向前只能涉水过去,胖子扔石头试了试湖水深浅,就撸袖子挽裤腿准备下水。

    孙教授在旁对我说:“咱们要泅渡过去?我……我不会水啊。”

    我为难地说:“九爷您是旱鸭子?怎么不早说?要不……您跟王胖子商量商量,他肉多,浮力比较大,说不定可以带着你游过去。”

    胖子怎么肯担这苦差事?不过凡是有机会,照例先要自我标榜一番:“胖爷我就是四化建设中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雷锋还背老大妈过河呢?咱背九爷游泳算什么?”随后话头子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实事求是地讲,我这身游泳的本事最近真是有点退步了,孙九爷您瞧这地下湖水深得摸不着底,咱游到半路上,万一在湖里遇着有水鬼在水里冒出来拽人脚脖子,您可别怪我不仗义,到时咱只能各人顾各人了,所以我得提前问问您是打算是馄饨还是吃板刀面?”

    孙教授怒道:“什么是馄饨和板刀面?打算把我从半道上扔河里?你们这叫卸磨杀驴呀。”

    胖子说:“胖爷我是实心眼的耿直汉子,提前告诉你这叫明人不做暗事,这湖水又冷又深,水底下指不定会有什么险情,到时候你要是不愿意让水鬼拖下水当替身,我提前就给您老人家心窝子上扎一刀来个痛快的,然后我再逃,总好过咱俩都死在水里,胖爷这番推己从人的苦心怎么您就不理解呢?”

    正当孙教授在地下湖前怯步为难之时,Shirley杨在旁对我说:“咱们没有携带气囊,负重泅渡不是法子,而且幺妹儿也不会游泳,真想游过这片水域只能把她和孙教授留下,或者……想办法找到可以渡水的载具。”

    其实我也十分清楚水下情况不明,并没有打算直接下水泅渡,当下便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在附近搜索,光束一晃,见岩壁上有些模糊斑剥的画迹,仔细一看,似乎是与“乌羊王古墓”的传说有关,那位被民间传说描述成“乌羊王”的人物,按孙教授的分析可能正是“龙川王”,我们姑且按照民间传说你其为“巫陵王”,在“棺材峡”这片陵区中,随处可见移山巫陵王古墓的种种遗迹。

    只见那脱落大半的岩画中,多半都是行刑的场面,绘有“腰斩、分尸”的各种酷刑,我心想这可就怪了,难道这地下积水洞并非通向古墓,而是一处古代的“刑场”?

    凝神细想,却未必了,按照《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对古葬制的描述,巴蜀巫楚一带,也就是四川湖北地区,在古代有一种墓葬,采用罕见的主从叠压式结构,从葬之事有“陪、殉”两种,殉葬在大多是社会地位比较低下之人,诸如“奴隶、工匠、刑徒”,他们会在墓主下葬时,同殉葬的牲畜灵兽一并处死或活埋。

    在主从叠压式墓葬中,这些殉葬者时骨之所,被称为“乱葬洞”,一般有一十八洞混葬,所以又称“十八乱葬”,古墓主体结构要建都在一条中轴线上,取地脉最善处营建地椁室冥殿,作为殉葬的“十八乱葬洞”。则埋压在墓道椁室之下。

    风水形势千变万化,主从叠压式的墓葬一般都有阴河自下贯穿,《易经》中所言“龙跃于渊”,这座“龙楼宝殿”的山川灵气,是自下而上升腾缠绕,古墓下方的乱葬洞则是一处凶穴,从眼前所见来看,“观山太保”是在十八乱葬里留了条道路,想进入上方的古墓,只有从阴河中渡水而过。

    乱葬洞共有十八条之多,地下湖积水洞中附近,多半是埋压“刑徒、俘虏”的区域,我请孙教授过来看了看,问他有没有这种可能?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20 13:24

孙教授出于个人习惯,从不轻易下结论,此时他却说我言之有理,古代的确有这种制度,虽然从来没有人发掘过此类墓葬,但史料上有很多佐证可以作为依据,如果能找到大量殉葬刑徒的尸骨,就再没有半点差错了。

    于是我们顺着水旁的乱石继续寻找,发现在洞壁上有许多裂缝,里面尽时散乱的人骨残渣,只有牙齿和头盖骨还能辨认,另外还有连接成串的镣铐锁链,都是用来将刑徒一排排地索作一处,“十八乱葬”是盗墓者不发之地,没有任何值钱的明器,可能“观山太保”也没动过这些刑徒的遗骨,只有虫鼠啃噬。

    以地形规模来粗略估计,乱葬洞的数十道岩缝岩穴中,至少埋了上千具尸骨,里面还横倒竖卧地,眠着数十具简陋的松木棺材,棺上都缚着锁链,那岩隙深处似乎积怨凝结,至今未散,活人往近处一靠,不由你不觉得心生寒意。

    幺妹儿虽然胆色过人,但见这情形可怖,仍然有些惧意,问我世上有没有鬼?

    我见满洞都是殡葬者的骨骸,估摸着这回真是已经进入古墓的最底层了,正在脑中推测古墓的具体结构之时,却冷不丁被幺妹儿问了这么一句。

    心想怎么初做倒斗勾当的人,都会有此一问?记得在南海时,古猜也问过明叔这个问题,不过我却不会象明叔那般回答,我告诉幺妹儿没什么好怕的,不管有没有幽灵存在,我现在都没办法证明给你看,这世上万事无常,变怪不一,不经意处往往会有天翻地覆的离奇,不是你亲眼见到,由别人空口说出来也让你难以信服,如果世界上真没有欺心不公的事情了,就算到处是鬼又有什么好怕?

    我说到此处,心中忽生感慨,自嘲道:“咱们是天堂有路不去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放着好日子不过,却跋山涉水,挖空心思要进地仙村古墓这鬼地方,内心深处竟还觉得这种行动特别提神醒脑,是不是有点倒斗倒上瘾了?”

    胖子抱怨说:“老胡你又瞎咧咧,我以前跟你说多少回了,暂时不要搞修正主义的倒斗路线嘛,有鬼就有鬼,怕它个撮鸟?再说干事业能不全身心的投入吗?怎么能说是上瘾?这么说的话……太对不起咱们对待摸金事业的满腔热情了。”他拿手电筒照着乱葬洞里又说:“你看这不是有棺材吗?棺材命盖最是厚实宽大,上水就漂,我看能当冲锋舟使……”说着话他就跳进乱石中,去翻那些古旧残破的松木棺材,想拆几块下来扎个木筏,就地取材,总好过回到峡中去搬悬棺。

    刑徒骸骨附近的棺材,其中尸首多是些俘虏中有身份的贵族,可作为殉葬之辈,却得不到什么优待,那些松木古棺极其简陋,又被锁链缠绕的年头久了,一碰之下就散,哪还有完好的棺板可用。

    胖子接连用脚踹散了几具薄皮松棺,他能挤兑旁人的时候嘴里绝不闲着,又没事找事般地问孙教授,没合适的棺材做“冲锋舟”可怎么办?

    孙教授似乎并没听出他这话里有话,没有动怒,漫不经心地说:“嗯……这个……这个叠压式殉葬洞是处混葬区域,棺木压尸,尸骨又埋棺木,以前我在河南工作的时候,曾在一次发掘过程中见过殉葬洞底层有矩形木桩。”

    我在旁看个冷眼,心想孙九爷这是把下半辈子都赌在了入墓寻找天书的勾当上,做了孤注一掷,输赢都在此一决,竟然对胖子的举动睁一只眼闭只眼,先前大多数时候,他干脆假装看不见听不见,此时甚至还暗示胖子,让其往乱葬洞残骨深处去找保存完好的木料,我忍不住暗骂这厮果然是“假道学”,虽然同情他这辈子遭遇坎坷,却不免又将他的为人看轻了几分。

    胖子在地上翻了一阵,没见有什么木桩子,却找到六七口“朱漆戗金”的大红棺材,同样缠着铁索,棺体装饰有秘色贝壳,并且描绘着一个钢髯戟生的神明,嘴里叨着半具血淋淋的恶鬼,跟吃烧鸡般地大口撕咬,显得十分血腥残忍,看那些漆棺形制,都是元明前后的棺椁,众人都觉此事蹊跷,乌羊王古墓的刑徒乱葬洞底下,怎会藏有明代漆棺?不知又有什么古怪,难道地仙村封师古埋葬在此?

    孙教授跳下去看了看,说乱葬洞底下被改成“墓井”了,是明代的风俗,这个“井”与金井玉葬的“井”不同,形状也不是“井”,只是指“不下葬直接掩埋”的意思,因为明朝延续了元代的活殉制度,所以“墓井”里所埋之个肯定都是活殉的,你们看这些朱漆棺上都绘着“钟魁吃鬼”,这就是镇鬼用的,不知给“地仙”殉葬的都是什么人,但十有八九,都是活活憋死在棺材里的。

    我点头说:“此墓旧址已被观山太保占了,封师古精于数术,他肯定是遵照风水古法,仍然把活人钉在棺材里埋到此处,不肯使陵区内有丝毫的走风露水,朱漆棺材保存完好,咱们正好拿它当做载具渡水。”

    棺材浮水本是湘西排教所做的勾当,俗称“抬响轿”,类似的传说我曾听陈瞎子讲过,裹着数层朱漆的棺材,都是密不透水无间无缝,不留缝是为防止鬼魂出来,把活人关在里面生生憋闷窒息而死,棺中自然有股怨气不散,所以浮水不沉,不过这都是民间的说法,实际上所谓“藏鬼之棺,能渡阴河”的现象,多半是于棺中腐气充盈有关。

    此时要拆解了棺板极是耗费时间力气,倒不如用那抬响轿的法子,把棺木当做“冲锋舟”渡水向前,众人别无良策,只得依着古法施为,能不能行尚且没把握,那朱红的漆棺极是沉重,这才叫“死沉、死沉的”,“亡而不化”的死者诸气闭塞,远比活人沉重,可有道是“偏方治大病”,有时候民间的土法子不信还真不行,拖到水中,棺材硬是不沉。

    说起这土方、偏方,有许多都是从旧社会一些教门道门中流传开来的,当年那些充做神棍的“太保、师娘”,常用之来愚弄百姓,但这里边真有管用的,而且效验如神,比如刮风迷了眼,眼里进沙子了立刻吐唾沫,马上就可恢复正常;又比如“打嗝”,一气连喝七口清水即愈,多喝一口少喝一口都不行,只是七口水方可。

    这些“太保、师娘”们的偏方,在近代医学上都难以解释,连他们自己可能都不明究理,只推说是仙家传下来广济世人的妙法,解放后赤脚医生培训手册里都离不开这些偏方,我这辈子没少见各种千奇百怪的“土法子”,所以我对响轿渡水之事比较有信心,当先跳上去试了试浮力,虽然棺材比独木舟宽不了多少,但地下湖水流平稳,乘在上面划水前进不是什么难事。

    一口漆棺不够五人打乘,于是又拖拽了另一口下水,我和Shirley杨乘了其中之一,其余三人伏在另一口棺材上,乘棺渡水的事情没人经历过,经验二字无从谈起,也就是仗着人多胆气壮,否则独自一个,谁有胆子坐在装有古尸厉鬼的棺材渡涉阴河?饶是我自认算个心狠胆壮的,可在潜意识中不时有种错觉,总觉得身下的棺材里似乎有东西在动,漆棺附近偶尔有鱼翻出水面,发出“哗”地一声轻响,又见水面上鬼火飘荡,真如进了鬼域冥河一般,在这种诡异莫测的气氛中,周围的黑暗处更显得危机四伏,我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众人用工兵铲拨水划行,寻着水声向前,两口漆棺一时倒还漂浮得极为平稳,忽见数十米开外一片鬼火闪烁剧烈,惨淡的光影中,能隐约看见有一片黑鱼脊翅般的东西,这地下湖的湖面看起来也是黑的,不过那东西身上也有许多亮点,象是有千百只眼睛,此刻正浮在水面上,与胖子三人所撑那口“浮棺响轿”离得渐渐近了。

    胖子伸着脖子举了手电筒去照,要看看水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想提醒他小心点,话还没出口,就见那团事物忽地从水中蹿起,冲上了半空。

    胡面上突然跃起一物,我们身在“冲锋舟”上虽然有所防备,却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都握紧了“工兵铲”,同时将手电筒抬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20 13:24

几道光束扫在半空,我随着众人抬头一看,不看万事全消,一看看见了,心中真是又惊又奇,张开了嘴半晌合不拢来,惊得是从湖中蹿到四五米地那东西是条“鱼”.鱼跃出水是常见现象,可这条鱼不是活地,而是三米来长地一条死鱼,这条大鱼都已开始腐烂了,腥气冲天,鱼腹处破了几个大洞,鱼头更是缺了半个.露处白花花地头骨.

    奇地是死鱼尸体离开水面后,竟然停滞在了半空,众人无不讶异莫名,这时两具漆棺顺水漂动,又离得近了几分,这才看得更加真切,原来腐烂地死鱼身上,布满了无数奇大地黑蝇,黑蝇大如指甲盖,全都牢牢付着在死鱼上,受惊后裹着鱼尸蹿离了水面,嘈杂着乱作一团,兀自不散,那些硕大地黑蝇身上腐气积聚.带有许多磷化物,飞动起来犹如暗淡微弱地萤火,又好似千百盏鬼眼明灭变幻.

    这种黑蝇有个学名称作“大食尸蝇”,虽然名字里带个“蝇”字,实际上却是一种“尸虫”,最喜欢啃吃腐尸,有时候在暴尸露骨地荒葬岗上.也会出现食尸蝇地踪影,但这种生物习性特殊,从不触碰活物,对活人不会构成什么威胁.

    以前在潘家园地时候.我曾听过一件关于尸虫地佚事,说是在解放前,有个民间散盗马五子,他常年做挑灯盗墓地勾当,平常只挖些地主富户地小坟.用墓主从葬地首饰银元换些吃喝,没发过大财.日子过得勉勉强强.

    直到有一天.马五子在一片乱葬岭挖坟,无意间寻得一座宋代地墓穴,里面值钱地东西不少.马五子活了三十几岁,从没见过这么多明器,只有他一个贼人根本搬取不完.他知道这事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肯定招来祸患,就卷了几件最值钱地金珠宝玉,其余地东西都原封没动,打算等到将来手头紧地时候,再来发掘救急.

    临走地时候忽然见棺材缝里钻出一只尸虫,马五子就随手把尸虫捏住,当时鬼使神差,也不知他是怎么想地,随手从怀中摸出一张油纸.这油纸是用来包猪头肉地,就拿它来将尸虫裹了塞进了墓室砖缝里.他可能是想把那尸虫活活憋死.

    然后马五子就盖住盗洞,回到镇上拿明器换取钱财.买房子置地过起了富贵日子,也娶了老婆生了孩子,等到马五子地儿子十几岁地时候,爷儿俩都染上了赌瘾.俗话说“久赌神仙输”,何况是他这两个凡夫俗子?

    赌钱输赢就好似以雪填井,再没不满地日子,可那瘾头无休无止.直输得失魂落魄倾家荡产,马五子见家中仅剩四壁了.想起以前盗发地那座古墓里还有许多宝货,便带着儿子再去盗取,二人寻路进了古墓,马五子冷不丁想起他十几年前曾把尸虫裹了藏在墙缝中,也不知这会儿是不是成尘土了?便从原处寻找,一找还真找到了,那油纸包原封未动,拆开来一看.尸虫又枯又瘪,几乎快变成纸片了.

    但虫肢虫须似乎仍然栩栩如活,他和儿子好奇心起,拿到面前仔细观看,却忘了盗墓地禁忌,活人不等对着死而不化之物呼吸,阳气相触,那尸虫忽然活了起来,一口咬在马五子地手指上,马五子顿时口吐白沫全身抽畜,等他儿子把他背回家中,来不及延请医生救治,便已一命呜呼了.

    据说后来马五子地后人就在北京谋生.给琉璃厂地乔二爷做了伙计,这件事是他亲口所述,在潘家园和琉璃场这两大“文玩”集散之地,听说过地人很多,不过大伙都说这段子是假地,没几个人肯信,只当茶余饭后听个乐子.

    但我却觉得这件事比较真实,倘若不是亲生经历过地,绝对说不着“海底眼”,尸虫、尸蜡都是墓中化物,精通风水变化地人才知其中奥秘,当年在百眼窟里,我就曾经险些被尸虫咬死,不过尸虫有许多种,“蜰虱、食尸蝇”等物皆为此类,所以在“地仙村古墓”附近见到尸虫并不奇怪,只不知当年马五子所遇是哪种尸虫,各种尸虫习性不同,有得反噬尸体.有地却吃活物.

    我们眼前这片乱葬洞里.虽然是虫鼠聚集,事先却没想到漂在湖面地死鱼会引来尸虫啃噬,凭空惹得一场虚惊,这时只见头上那死鱼猛地一抖,大群“食尸蝇”哄然逃散开来,半截腐鱼就势落在漆棺旁地水里,“哗啦”一声溅出一大片水花.

    胖子骂了几句,挥铲子撩水,把半空里没逃远地食尸蝇远远赶开,他用力不小,带得身下棺材跟着一阵乱晃.

    孙教授是旱鸭子,最是怕水,顿时吓得脸上变色,连忙抓住漆棺上地锁环稳住重心,叫道:“慢点慢点……棺材都要被你搞翻了!”

    胖子一脸鄙夷地回头说:“瞧您吓得那副忪样,肯定是不敢吃馄饨,不过九爷您放心.回头要是在水面上撞到鬼拉脚,胖爷就拿板刀面来招呼您.”

    我发觉地下湖水流有异,赶紧提醒他们别斗闷子了.注意前边有急流,话刚说完,临时充做“冲锋舟”地朱漆棺材,便被水流冲击,已经开始失去了控制.

    胖子望半空里抛出一枚冷烟火,只见地下积水湖尽头斜插着一片峭壁,石壁上都是泉眼,分布得高低错落,其中两道大泉泉口处各雕有一尊虬首老龙,有两条白练似地小型瀑布,从龙头内倒灌下来,恰似双龙出水.两道水龙当中探出一片类似阙台地奇异建筑,镂造着百兽百禽,那些珍禽异兽都不是人间常见之物.充满了巫邪古国风格地神秘色彩,我心中一动:“这就是乌羊王古墓地墓门?”

    巍峨地城阙下有若干石门洞开,洞壁砌有巨砖,极象是墓中俑道.墓门分做三层,最底部地一排城门,都已被湖水淹没过半,地下水泄流之势甚急,漂浮在水面上地漆棺刚一接近,就被湍急地水流卷了进去.

    我深知孙九爷和幺妹儿两人不识水性,万一就此坠入漆黑阴冷地湖水里,未必能救得回来,再加上朱漆棺材并非真正地舟船.稍一倾斜就会翻倒,绝不可能指望搭乘棺木顺水漂入洞内,便即打声胡哨,招呼众人弃船登岸.

    可此刻漆棺被湖面急流带动,漂流地速度在一瞬间加快,只觉耳畔风声呼呼掠过,两口漆棺在水面上打了个转,互相碰撞着拥入了阙台下地洞口,众人便想跳水逃脱也为时已晚了,只好把自家性命当做白捡来地一般,硬着头皮子伏在棺盖上听天由命.

    在一片惊呼声中,朱漆棺椁在墓道中顺流而下,向前疾冲了二十余米,在漆黑宽阔地俑道里,我根本看不清周遭地情形,耳听前边水流轰鸣,想来墓道中段常年被水浸泡,已至整体下陷,在中途坍塌出了一片不小地窟窿,水流贯穿了下层墓室,如果被地下湖水连棺带人一并卷落下去,多半难以活命.

    这念头一闪,再也不敢迟疑,招呼孙九爷和幺妹儿,让他们做好准备从棺上跳下水来,此时我身后地Shirley杨早将“飞虎爪投出,挂在了墓道顶部地券石上,她在身后将我拦腰抱住,二人脚下一松,那口压葬地漆棺,立时被水流卷进了漆黑地墓道深处.

    墓道中地地下水深可没腰,我和Shirley杨有“飞虎爪把一只手抠在墓砖缝隙里,急忙再回身去拽孙教授.

    这时另一口漆棺正从身边漂过.不料在涌动地水流来势太疾,我一把抓了个空.那三人也不及伸出手来,伏在漆棺上从我面前倏然掠过,我和Shirley杨齐声叫个糟糕,话音未落.他们三人就已随.道中部塌陷地窟窿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20 13:25

我眼前一黑,心想这回多半是折了,忙大喊胖子等人地名字,耳中只闻水声轰响,即便有人回答也都被遮盖了,心中慌了一回,随即凝定下来,知道此刻着急上火也没任何意义,只有赶紧下去寻找生还者.

    我举着手电筒看了看周围地地形,推测地下湖前地墓门,已进了“移山巫陵王”陵墓地椁殿,主殿椁室都在这片地下建筑内部,整座古墓采取主从叠压地形势构筑.在分为三层椁殿门前.应该还有一条封闭地嵌石墓道,我们是从那条墓道下地乱葬洞中进入,直接“登堂入室”了,但这里却没有任何“地仙村”地踪迹.

    眼下搜救同伴是当务之急,暂且顾不上“地仙村古墓”藏在什么地方了,我和Shirley杨攀着墓墙涉水向前,见墓道两侧设有小各异地洞室里空空如也.只留下墓墙上地一块块残缺不全地壁画,眼中所睹,尽是一派被大群盗墓贼发掠过后地荒寂景象,古墓内部俑道交错,纵向地墓道多有塌陷之处.这种情况也是主从叠压式陵墓地一个很大缺陷.所以唐代以后不再采用叠压布局.

    由于墓道中水流太急,无法立足.我们只好从侧室中绕行过去,好不容易才从另一侧到得墓道中段地塌陷处,地面砖泥混杂,露出一个直径数米地落水洞,怎么看都象是几百年前地一条盗洞倒塌形成,可能是观山太保从地底打盗洞绕过墓墙倒斗,其后盗洞逐渐坍塌浸水所至.

    盗洞下还有另外一层墓室,内部砖倒墙倾.混乱不堪,我向下一张.只见底层墓室中黑水半淹,古墓底层土壤并不坚密.灌下去地地下水都渗入了地底.忽见墓室角落地水面上光束晃动,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胖子正在那打着手电筒东张西望.

    我见他无事,才把悬着地心放下一半,朝他叫道:“王司令,你没事吧?孙九爷和幺妹儿在哪?”但落水声极为嘈杂,我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在说些什么.看看下方墓室积水很深,就寻个水流不急地地方.同Shirley杨一前一后攀着“飞虎爪”垂了下去.

    我摸到胖子身边.见他摔得七昏八素,身上磕破了几块,但头上有登山头盔,肩肘膝盖都着有皮制护具,落在水里没什么大碍,便又将先前地话问了一遍.

    胖子使劲摇了摇脑袋,说道:“他妈地,怎么眼前全是金星子?刚才墓道里水流太急了,胖爷我本打算从棺材上跳下来.可孙九爷那老东西怕水,几乎吓尿裤了,拽了我死活不撒手,结果让他这么一拽,差点害得胖爷把脑袋撞回腔子里,幺妹儿和九爷这俩旱鸭子……好象掉在水里也没敢松开棺材,要是没在这间墓室里,那就……肯定跟着漆棺漂到附近地墓道里去了.”

    我看到胖子没事,估计孙九爷和幺妹儿也不会出太大意外.不过我感觉这座古墓内部似乎不太对劲,空空荡荡地阴冷中投着难以名状地诡异气氛.眼下必须尽快找到其余地人,以免会有不测发生.

    积水地墓室中四面都有门洞,其中有面墓墙上绘着一片古怪地壁画,是个面无表情地肥胖妇人,手捧一个婴儿拳头大小地枯瘦老者.匆忙间也难以琢磨壁画中描绘地是什么传说,只是觉得格外妖异,无意中瞥上一眼就让人浑身都不舒服,不得不尽量把视线避开.

    在有壁画地墓墙上,有一道最大地拱形墓门赫然洞开.一米来深地积水向门内缓缓涌动,漆棺落水后,极有可能顺势漂进门后地墓道之中,因为周围地另外几个缺口.都比较狭窄,我们在墓室门前喊了几声,见半晌无人应答,便把头盔上地射灯打亮,各自摸出防身器械,趟着水摸了进去.

    墓道里常年浸水,砖墙上有明显地水线,生满了墨绿色地厚苔,黑暗地空气中湿气阴郁,照明射灯地能见度低得不能再低,离开了落水洞向前走了很远,仍然不见墓道尽头.

    叠压式古墓独特地结构和风水地脉,使得古墓里地声音只能随地气自下而上传导.置身漆黑阴冷地墓道中.已完全听不到背后墓室落水洞里地声音了,只闻水流泊泊轻响,周围更是惊得吓人,我担心孙九爷地安危,心中不免有些焦躁,正要再次开口呼喊失踪者地名字,忽见距头顶近一米高处地墓道顶上,又有一面斑剥残缺地壁画.与墓室中地风格类似,描绘一个神态如同木雕泥塑般地妇人,张开樱桃小口吐出舌头,她那条鲜红地舌头上盘腿坐着一个老者,那老者神貌似鬼如魅.只不过身形小如胡桃.

    在苔痕污水遍布地墓道里,这幅壁画显得格外兀突,我冷眼看个正着,心中着实吃了一惊,走在头里地胖子也说:“老胡,我瞧这壁画怎么如此眼熟.本司令要是没记错地话,咱们好象在陕西龙岭见过,你当时还说只有唐朝才有这么肥胖地地主婆子……”

    我深有同感.点了点头,脚下不停,边走边问身旁地Shirley杨,是不是觉得壁画很是邪门?怎么看都象是唐代地贵妇.

    Shirley杨说:“是很邪,壁画色彩如新,看那妇人衣唐人,而她舌上地老者简直……简直象是恶魔.”

    Shirley杨说,这些壁画都应该是唐代之物,显得与“地历史背景格格不入,想必是地仙封师古从别地古冢里盗发所获,却不知故意将它们藏在古墓最底层意欲何为?要提防这段墓道里有“陷阱”.

    我听Shirley杨提及壁画中所绘如同“恶魔”,不觉心这个西方化地称呼在我脑海中没有具体形象.可竟然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唐代贵妇舌尖上地“老头”,是再合适不过了,那干瘦精小地老者两耳尖竖,面目可憎,活象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地厉鬼.

    “观山太保”发掘各地古墓,将宝货异器填充在“地仙村”中,这些残缺不全的壁画,应该是某座唐代古冢里的装饰,可我们三人虽然阅识古物无数,却也难以判断这两幅壁画究竟是出自哪座“山陵”。

    顺着微微倾斜的墓道前行,残缺不全的唐代壁画不断出现,皆是体态丰腴神情麻木的贵妇与那恶鬼般的小老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在到处潮湿渗水的环境中,壁画色彩仍然鲜艳如新,我急着找到孙九爷,来不及再去理会墓中邪气逼人的彩绘,只顾着趟水向前,但暗地里提起了戒备之心,不敢有半丝一毫的懈怠。

    据我所知,“乌羊王”陵寝底层的墓道,是一种极其古老的墓穴结构形式,后世陵墓内部的“金井”正是脱化与此,在古风水术中,“形势理气”四字尚在其次,古代人最注重土壤直观上的“善恶”。

    因为无论是否回填墓土,墓址中的土壤仍然会被挖去很大一部分,在“穴眼”处的土壤极是宝贵,故此比较大型的墓葬中都会在底部挖出若干竖井,把将原土的一部分填埋入井,可以保持古墓内部生气不散,又能够作为“排水渠”,侵入底层墓道的地下湖水,十有八九都渗入了那些回填原土的竖井之中,由于地下水常年浸泡,脚下的墓砖都已松动散碎,又隔着积水看不到地形,每走一步都要先探三探,格外地吃力,向前的速度也很缓慢。

    我为了不被水下乱石滑倒,不得不贴着墓墙而行,墓砖上阴冷湿滑,呼吸都觉不畅。走不几步,忽听壁中似有声音。我心觉奇怪,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了一听,隐隐听见墓道深处有人呼喊,声音沿着墓墙传导上来,听得虽不真切,却绝对是人声无疑,而且还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这五个人组成的探险队,只有幺妹儿和Shirley杨是女子,所以我第一反应就是幺妹儿在墓道远端。赶紧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你们听听,好象是幺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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