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叶子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睁开、闭上、再睁开……反复了几次，叶子的后背开始冒冷汗，全身起鸡皮疙瘩，脑子嗡的一声，出现了瞬间的耳鸣和眩晕。叶子踉跄了几步，突然意识到开始死死钳着自己的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她始终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居然……居然看到了尸床上奶奶的尸体正睁着左眼冲自己诡秘的笑！那笑是叶子从未见过的、陌生的笑，叶子甚至断定躺在尸床上的那个不再是自己的奶奶，而是另外一个人，或者是恶鬼纠缠住了奶奶的肉身！
来不及多想，叶子马上查看自己的右手。右手上清晰的出现了一条红道儿，是被人用力抓过的痕迹，因为抓的太紧，使得整个身体的血液凝集在手腕上短时间的不畅通，造成了这道久久没有消掉的痕迹。
“这不是幻觉！真的是有东西抓过我的手？那会是谁呢？难道真是传说中的诈尸？难道奶奶还有话要对我说？”叶子脑子里快速的过着这些信息。
叶子再次壮起自己的胆子，走近尸床！叶子的心跳的厉害，几乎要提到嗓子眼儿了。她屏住呼吸，蹲下身体，慢慢的揭开尸床上的单子，一点儿一点儿……奶奶的尸体从头开始一点儿一点儿的暴露的叶子眼前。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叶子唰的一下，用力扯掉了整个白单子。由于速度突然加快，叶子清楚的发现，尸体的右胳膊确实是没有安放在尸体的右侧身体边，而是悬在尸床的右侧，那只来回晃动的手只是一层皮包裹着，骨头突兀、夸张的挣着那层皮，像要把薄薄的皮撑破一样。一根根手指没有了肉肚儿，像木乃伊的干尸，又像枯木的根雕……那只手的五根手指成圆弧状，叶子看了看那只手，又比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那弧度和自己的手腕粗细居然差不多，难道真的是奶奶……？
“叶子，你太过分了！你在干什么！”叶瀚博才注意到叶子把盖在奶奶尸体上的百布全揭了下去。
“爸！奶奶的手！”叶子想要让爸爸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奶奶的手？没什么问题啊！”
叶子听了父亲的话，再次看向尸床上的奶奶时，奶奶的两个胳膊分别安然的摆放在身体两侧，根本没有任何的异常。可是刚才明明……叶子还想解释什么，但被叶瀚博一摆手制止了。
“叶子，你太紧张了！也太伤心了！好了，别闹了！律师马上就到！”叶瀚博快步走到女儿身边，给了女儿一个温暖的拥抱，叶子在父亲的怀里，像小女孩一样呜呜的哭开了！站在旁边的李函洋也住的抹眼泪。
“哦，对不起，打扰了！我是叶老太太的代表律师！这医院的太平间还真难找，我迟到了！”
听到这个声音，叶瀚博的身体突然一震！虽然这个震动很微小，但还是被叶子发觉了。叶瀚博轻轻的推开女儿，把叶子送进李函洋的怀抱，热情的走上前去，与律师握手。
“你好！我妈走的太突然，她老人家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不用客气，我也是受叶老太太的委托，拿钱办事！”
“好，我们现在人都到齐了！除了我大哥在海南没办法马上赶过来！我们需要等他们吗？”叶瀚博虽然通知了大哥母亲去世的消息，但无奈大哥离这里太远了，没办法马上赶过来。
“叶子小姐在吗？哪位是叶子小姐？”
“恩，我是！”
“哦，那不用等了，只要叶子小姐在就可以宣读叶老太太的遗嘱了！因为遗嘱的第一部分内容只涉及到她一个人！”
“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我奶奶是有孙子的，遗产不应该由长孙继承吗？”叶子把自己的疑惑脱口而出，在她心目中，大伯家的大哥才是奶奶最合法的继承人，也是叶家的“户口本”。
“叶老太太在五年前就已经在我们律师事务所签定了这分遗嘱，而且有医院的健康鉴定，证明老太太的神智是非常清醒的，所以请你们不要怀疑这份遗嘱的真实性！”
“对不起，我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叶瀚博对律师的话倒显得并不意外，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冷静的听奶奶遗嘱的内容。
“没关系，即使叶子小姐不提出疑义，我也要例行公事的说明一下。那我们现在开始可以吗？”
“可以！”
叶瀚博站在女儿身边，李函洋则站在女儿的另一边，偌大的停尸房就这么几个人肃穆的站在那等待律师宣读遗嘱。
“叶蜂，你也过来吧！干吗站那么远！”叶子歉意的对站在角落里的叶蜂说，因为刚才太激动，所以没有注意到叶蜂的存在。
“没关系，我站在这边就好，这是你们家庭内部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搅在里边不好！”
“锋儿，叶子叫你过来就过来吗！”李函洋似乎对叶锋嘴巴里那个“外人”很敏感，附和着叶子叫叶锋过来。可是话刚一出口，叶瀚博就狠狠的瞪了妻子一眼，那眼神里仿佛充满了厌恶。
“不过来就算了！难得人家孩子那么通情达理，我们家的事情自己解决就好了！”
“这位先生叫叶锋？”没想到律师开口了。
“哦，是的。不过他只是我女儿的一个普通同学而已，不是我们家的家庭成员。”没等叶锋开口，叶瀚博就抢先回答律师，生怕自己家的家事和叶锋扯上什么关系是的。
律师没有理会叶瀚博的话，而是径直走到叶锋面前，带着公事化的执着接着问到：“先生，你是叫叶锋吗？”
“是，我是。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别叫什么先生不先生的，我听着别扭。”
“那好，叶锋。请你站到这边来，站到叶子小姐旁边。”
“我？”叶锋对于律师的安排显然感到很奇怪。
“对，就是你！因为叶老太太的遗嘱里边有提到你！”
“叶锋？我奶奶提到叶锋？”叶子显然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锋没有办法，遵照律师的意思站到了叶子的身边。他本来想站在叶子左边，但他看到叶瀚博恶鄙夷的眼神强烈的自尊心还是受到了伤害，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进去好，还是原地不动好。还好，这个时候站在右边的李函洋体贴的往外让了一步，留出一个位置给叶锋，才不至于让叶锋如此的尴尬。叶锋其实很不理解，为什么只有几面之缘的叶瀚博会如此不喜欢自己，或者叫厌恶更贴切一些。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尽人意而得罪了叶瀚博。
“好了，人到齐了！我现在开始宣读叶老太太的遗嘱。”
“好的，律师，开始吧。”不知道为什么，叶子总觉得爸爸对奶奶的这份遗嘱表现的这么迫不及待。
“叶赫那拉•；齐格硕女士于2005年在我律师行签定了一份遗嘱，遗嘱中声明，在叶老太太去世后，不得火化她的遗体，由孙女叶子和孙子叶锋亲自护送遗体回叶赫古城。棺木也不得私自在殡仪馆定制，由叶老太太的孙女叶子来我律师行取走生前存放在我处的棺木用以运送。叶老太太生前的所有家产全部由我律师行带她捐献给叶赫古城的修复，目的是给后人留个纪念。棺木中的所有遗物留给孙女叶子做纪念，其他子女不得分享。”
“律师，你知道我妈棺木中所谓的遗物是什么吗？”叶瀚博对家产不家产的好象丝毫不感兴趣，惟独对遗嘱中所说的留给女儿的遗物非常感兴趣。
“这个我们也无权知晓，根据叶老太太生前的遗愿，要叶子小姐到我们律师行来亲自验明。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领奶奶的遗物和棺木？”叶子虽然对奶奶的遗嘱很奇怪，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只针对自己而没有其他人，但对于奶奶的思念，叶子还是想尽快拿到奶奶留给自己的遗物，以此来缅怀奶奶。
“随时都可以，叶子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打个电话，我随时接待。”律师给叶子留了一张名片，然后收拾好公文包转身离开了。
叶子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又看了看大家。她发觉父亲对奶奶的遗嘱一点都不吃惊，似乎像有着某种预兆。而母亲除了伤心，似乎对遗嘱也没有任何的疑义。对于他们来说，奶奶的这份遗嘱来的似乎是这么的顺理成章。
“叶锋，你和我奶奶是不是早就认识？为什么我奶奶遗嘱中称你为孙子？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还有多少事情隐瞒我？那次猫眼中看到的那只眼睛是不是就是你？”叶子的情绪很激动，她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第十三章
“对不起，叶子！”面对反应激烈的叶子，叶锋第一次张口说他与奶奶的事情。
“我和奶奶原本就认识，这个事实我隐瞒了你，可是我并没有恶意。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15岁那年，奶奶来我们孤儿院，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奶奶。她说她很喜欢我，要领养我，并且资助我读高中、大学。但由于我年纪已经过了收养的岁数，所以奶奶和孤儿院商定不带我走，只是每个月汇钱供养我。我很感激她，对我这个没人爱的孤儿给了这么多的关爱，从那时候起，我每个月都要给奶奶写信，汇报我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她的出现，让我的心找到了一个温暖的港湾，我觉得从此以后我不再孤单，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慈祥的奶奶，有一个亲人……我总想找机会报答她，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有联系。”叶锋在说起他的身世的时候，眼帘不自觉的下垂，眼神忧忧的，脸上的表情虽然很淡然，但也掩饰不住当年的孤独与无助。这让叶子无法与往日里认识的那个热情奔放的叶锋联系起来，也让叶子再也不忍心责备下去。
“叶锋，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这么说，你是我奶奶收养的孙子了？”
“恩，是奶奶不让我告诉你的。”
叶子看了一眼躺在尸床上的奶奶，她第一次感到奶奶这个女人似乎不一般，或者说和别的女人不同，她的心里好象有很多的秘密。但无论有多少秘密都无所谓了，人死如灯灭，奶奶已经带着她那些秘密入土了。叶子想到这里，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助的看向了母亲。可让叶子奇怪的是，原本已经镇定的母亲，这个时候听完了叶锋的一番话，正努力的把头抬高，想要抑制汹涌的泪水，无可奈何的是，她已经泪流满面了。叶子想，可能是叶锋凄惨的身世触动了母亲敏感的母性神经，妈妈是多么善良的一个女人啊！
“究竟你和奶奶还有多少事情隐瞒了我？”虽然叶子不再怪叶锋，但有些事情压在她心里一直想不通。
“虽然在你的生命中，我可能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是你，叶子，在我18岁那年就占据了我整个的心灵。奶奶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字，她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奶奶让我这一生都要保护你、帮助你，所以，我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选择了我不太喜欢的公安大学，目的就是为了追随你、守护你。因为你比我高一届，所以我拼命学习，终于可以提前一年完成学业，和你一起毕业。当我多方打听知道你偷偷报考了春江大学考古研究生院，我和奶奶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追随你，所以我又报考了同一所研究生院。”
“原来奶奶知道我报考春江大学的事情是你告诉她的？”
“恩！”
“怪不得！我还以为奶奶这么神，算出来了呢！可是叶锋，你这样生活在我的影子里，值得吗？”
“为了报答奶奶的恩情，我没想过值得不值得，也从来没后悔过。况且这点要求并不过分，如果奶奶让我去死，我也没有丝毫怨言！我是一个被父母、被世界抛弃的人，只有奶奶，只有她对我好！”叶锋深情的望了望奶奶的尸体，泪水无声的从这个男人的脸庞滑落，那样子让人看了揪心。
“叶锋，你别说了！”李函洋哭着打断了叶锋的话，哀求她不要说下去。
“阿姨，我都习惯了！别为我伤心，我虽然没有叶子幸福的家庭，但我有奶奶的疼爱，生活的一样很好！”叶锋努力的给了李函洋一个阳光的微笑，可那微笑更加刺痛了李函洋的心。
“叶锋，那晚猫眼里的那只眼睛？……”
“叶子！我不想说这个了！那只眼睛绝对不是我！”提起这段回忆，叶锋似乎比叶子更痛苦！但叶子相信叶锋，虽然叶子不知道这份坚定的信任来源于哪里！
“好了，不要说这么多废话了！你们已经打扰了奶奶的清净了！”叶瀚博阻止了叶子和叶锋的对话。“我们离开这里吧！”
通过长长的阴霾地下通道，叶子、叶锋、叶瀚博、李函洋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说话。当第一屡阳光终于照在身上的时候，叶子希望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昨晚的一场梦：奶奶没有死，叶锋也还是普通的一个同学，父亲也还是以前那个慈父……可是一切都变了！一切都朝着叶子不愿意接受的方向发展。
“叶子，我局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我得先回去了。你如果决定了什么时候去律师那里取奶奶的遗物就打电话告诉我，爸爸抽时间陪你去。”叶瀚博走到女儿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头，然后准备离开。
“瀚博，你等一下！”妈的葬礼什么时候办？”李函洋追上去问。
“办什么办啊！妈留下话了不让火化，护送尸体也专指叶子来完成，我还能做什么啊！”李函洋明显听出丈夫的话里满是埋怨，对老太太的遗嘱相当的不满意。
“可是，可是总得有一个告别仪式吧？大哥他们明天就到……”
“行了行了！这件事等明天大哥到了，我们再商量吧！”叶瀚博打开车门，准备再一次的离开，可是李函洋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紧跟着叶瀚博上了车。
两个人在车里发生了激烈的讨论，叶子虽然听不清楚里边父母的对话，但她能透过车窗看到父母争执的表情。叶子也不明白，爸爸对奶奶的死为什么这么淡然，甚至连丧礼都不想办！可是叶子也不明白，奶奶为什么放着两个儿子不用，放着自己的长孙不用，单单挑中了她护送尸体回故里，而且还让一个收养的所谓孙子同行……这些根本从情理上解释不通，难怪父亲会生气。
想到这儿，叶子忽然掏出电话，她想，现在最应该给一个人打电话，那个人就是——觉醒。
“喂！觉醒？”
“恩，我是！叶子吧？”
“老师，我恐怕要请个长假。”
“哦，是要处理你奶奶的后事吧？不要太伤心了！”
“你怎么知道？”奶奶去世的消息叶子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觉醒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学校上课，他是怎么知道的？
“恩……啊……是叶锋告诉我的。”
“叶锋？”叶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离自己30米远的叶锋，叶锋还没有从刚才的伤感中走出来，整个人木呆呆的。
“是啊，他替你和自己请长假，说要处理你奶奶的后事。”
“你现在在哪里？”叶子从听筒的那头明显的听到了很大的回声，而且觉醒的声音显得很空旷，应该是在一个很静的封闭空间里传出来的，这让叶子联想到了刚才自己走过的那条死一般寂静的地下太平间通道。
“我？我在咱们学校实验楼啊！有个科研项目刚上马！”
“哦，没事儿，我也是随便问问！”叶子想想自己可能过于神经质了，觉醒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底气十足，听起来也并不像在编造。
“你们两个请假的事情我会向院里说明，你就安心去吧。”觉醒的话什么时候都这么温柔和得体。
“恩，谢谢老师。”
叶子挂断电话也没再多想什么，她只是奇怪，叶锋是什么时候打电话给觉醒请假的？觉醒为什么没追问叶锋会和自己一起请假？难道他真的不在乎自己和叶锋走的那么近？
“叶子，我们走！”李函洋气呼呼的过来拽叶子。
“妈！你怎么了？”李函洋的脸憋的通红，两道眉毛扭曲在一起牙齿狠狠的咬着嘴唇，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叶子被妈妈的这个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还不是你爸！算了，我也不想说了！”
“阿姨，叶子，我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给我吧。”叶锋想告辞。
“叶锋！你先别走！陪我去一趟律师楼！我想现在就去！”
“可是你爸爸不是说……”叶锋显得很为难。
“我爸很忙！再说我也想马上看到奶奶留给我的东西！”
“去吧！陪叶子去一趟吧！有你陪她，我还放心一点儿。”李函洋好像对叶锋印象非常的好，而且很信任他。
“那好！叶子，你给律师打电话吧！我现在陪你去。”
叶子冲叶锋点了点头，她没有想到，奶奶的一份遗嘱居然使她和叶锋的关系突然拉近了一曾。眼前的这个男孩子为了自己已经牺牲了太多了，叶子很感激叶锋对她的付出，叶锋现在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个精神依靠。
清爽的微风吹拂在叶子的脸上，像一只轻柔的手在摩挲，这让叶子想起了奶奶的手。奶奶以前总是这样轻抚叶子的额头，夸赞孙女长的好看。如今……叶子想到这里，眼泪唰的一下又滑落下来。叶子一手抹了一把眼泪，一手紧紧的搂住了叶锋的腰。叶子累了，她坐在叶锋自行车的后座上，头慢慢的靠在叶锋的背上，叶锋抽出一只把车头的手，温柔的握住叶子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叶锋的自行车骑的很稳，两个人都默默无语……
第十四章
“叶子，是你通知他来的吗？”叶锋的自行车突然停住，叶子的身体没有准备的完全贴在叶锋的后背上。
“哎呀！叶锋，你怎么搞的啊！干吗突然停车？”叶子从后座上跳下来，边揉自己的脸，边埋怨叶锋。
叶锋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指了指前边站着的一个人。
“觉醒？你怎么来了？”叶子吃惊的发现，站在叶锋自行车前面的居然是刚刚通过电话的觉醒！这一刻，叶子的心开始砰砰狂跳，她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他终于来找她了！
“哦，你给我打完电话，我不太放心你，所以就跟着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叶锋冷冷的问。是啊，觉醒怎么会知道叶子突然决定要来律师楼呢？是谁告诉他的呢？
“哦，是这样。我刚才赶往医院的路上遇到了叶子的妈妈，一问她才知道你们到这里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叶锋总是怀疑觉醒，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是那么无懈可击，但叶锋总觉得觉醒的到来，也和奶奶的遗物有关系。可是，那是没道理的啊！觉醒又不认识奶奶，况且他的到来也只不过是对叶子的关心而已。叶锋想到这里，留心观察了一下叶子的神态。他发现叶子看觉醒的眼神是那样的闪闪发光，这让他的心像被刀子挖了一样的疼。于是，他把自己对觉醒的不友好和怀疑归咎成是一种嫉妒，一种本不该有的嫉妒。
“你认识我妈？她告诉你的？”
“对啊，你忘记了吗？还是你给我介绍你母亲认识的呢！”
“哦，我记得。”虽然叶子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介绍母亲给觉醒认识，但听到觉醒如此坚定的话语，叶子宁愿相信是她忘记了。
“既然来了，和我们一起进去吧。我来这儿领取我奶奶留给我的遗物。”叶子真诚的邀请觉醒。
“这……这不好吧！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觉醒的话像一股温暖的泉水直流进叶子的心坎里，瞬间温暖了叶子的整个身体。
叶锋知道，叶子已经被觉醒的这一句简单的话完全征服了！他真的很佩服觉醒，能够这么了解女人愿意听什么。而自己，只是个知道苦干，不知道表达的傻小子。
“叶子叫你一起，我们就一起进去吧，别在推辞了！”叶锋可不会傻到明明看穿了叶子的意思，还不顺水推舟。
觉醒也没再推辞，三个人一起往不远处的律师事务所走。天忽然阴了下来，起风了……
叶子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奶奶委托的那位律师。
“你好！”
“哦，是叶子小姐啊。你来取叶老太太的遗物？”
“你记性真好，是的。现在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你得先把这个签了！”律师从桌子上的一堆文件中，找出一个蓝色文件夹，看了看，递给叶子。
“你看看这上边罗列物件的清单，一会我带你去保险库一一对应，如果没问题，你最后在上边给我签个字就行了。”
“哦，好的。”叶子接过蓝色文件夹，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律师又说话了。
“这些都是和你一起的？”
“是的。”
“你看是你自己进去，他们在这里坐坐，还是……？”
“他们和我一起进去，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没关系的。”没等律师说完，叶子就抢先说。她明白律师的意思，是怕她的隐私被泄露。根据叶子的推断，奶奶当初来立这份遗嘱的时候一定是反复强调保密性，否则，律师不会这么谨慎。里边到底会是什么呢？叶子开始对奶奶的遗物充满了好奇！是什么样的东西让奶奶如此谨小慎微呢？
“那好，既然这样，请大家跟我来吧！”
“忘了问你贵姓？”叶子发觉自己单但称呼他为律师挺别扭的。
“哦，我姓齐。我叫齐辉，这是我的名片，有Case可以找我。”
叶子感觉齐辉这人挺直爽，说话像炒豆，办事更是像一阵风。叶子忽然猜想，当初奶奶选中他为自己办理遗嘱事宜，也是看中了他干净利落的性格吧。
“我先去保密处取钥匙，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齐辉把大家带出了律师事务所的大楼，来到旁边的一个地下停车厂入口就丢下这样一句话，独自一个人朝里边走去，一拐弯不见了。
叶子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个停车厂。一个宽阔的入口，上面是一个淡蓝色的棚子，四周都是用钢筋支撑，看起来像新建的。再往深处望去，隐约能看到里边稀稀松松的停着几辆车。与其他停车厂不同的是，这个见方的停车厂距离地表很深，而且向左、向右都各自有一个拐角，刚才齐辉就是向左边的拐角走了，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了。
“叶锋，你怎么看？”这一奇怪的特征引起了叶子的警觉，她想听听叶锋的意见。
“你也注意到了异样？”
“恩，这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地下停车厂。”
“这个停车厂隐蔽性很强，尤其是左右两个拐角处，在我们入口这个位置根本无法判断里边的大小和地形。叶子，我怎么感觉这个齐辉有点引君入瓮的意思？我们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不会吧！是不是你们太敏感了？这个律师事务所很有名气的，不可能有什么不正当的非法事情吧？”觉醒到底不是学刑侦的，对这样的情况自然没有叶子和叶锋来的警觉。
“你们下来吧！”正当叶子他们警觉的四处观察地形的时候，左边拐弯处出现一个人影，是齐辉，他手里多了一串钥匙。
“齐律师，我们不是去保密库吗？来停车厂干什么？”叶锋还是有些不放心。
“哦，我们这边走。”齐辉指引大家往右边拐弯，“我们这就是一个地下保密库，是为客户保存一些珍贵的物品的。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才做了这样的处理。大家注意脚下，路面不是很平。”
四个人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一股清新的泥土味扑鼻而来，光线越来越弱，叶子判断他们已经离入口越来越远了。齐辉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节能灯，一个强光柱瞬间照亮了一片区域。叶子不有得抱紧双肩，打了一个冷战，她特意呼了一大口气，发觉能看到自己的哈气。
“我们到了！”不知道走了多久，齐辉停在了一扇大钢门前。这个白钢大门看起来很厚重，上边有一个硕大的轮子，像轮船上的大舵盘，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些小刻度。在门的左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小孔，孔的形状很奇特。齐辉拿起手中的那串钥匙，迅速的把它插进小孔中。还没等叶子他们反应过来，齐辉已经左左右右的转动大舵盘，很熟练的样子。
咔吧一声，门自动开启了！
门开启的一瞬间，叶子几乎惊呆了！里边的世界和外边的坑坑洼洼简直无法联系在一起。脚下是一块块一米乘一米见方的黄色大理石方砖，硕大的空间被一个一个银色的金属门隔开，门上边是找不到规律的奇怪编码。天棚的举架高的出奇，上面悬挂着一盏巨型的掉灯，照的整个空间有如白日，让人有一种空旷神仪的感觉。整个风格像极了欧洲古老的皇家殿堂！
齐辉并没有在意后边忙着参观室内装饰的叶子他们，而是径直的快速往前走，来到第六扇小银门前停住了，按下了一连串的密码，并通过了指纹验证，门开了！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叶子和叶锋的眼睛，叶子特意记住了门上的编码：GX0830。心有灵犀的，叶锋也记住了旁边第五扇门的编码：BT8003。两个看似毫无联系的号码。
“进来吧！这里边就是叶老太太寄存的留给她孙女叶子小姐的遗物！”
第十五章
齐辉带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双白手套，“叶子小姐，把文件夹打开，我们现在就来一一核对叶老太太的遗物。”
“哦，好的。对了，齐律师，叫我叶子就好了！”叶子从叶锋手里接过蓝色文件夹，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的把它慢慢打开。
叶锋警觉的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不太大的房间，大概也就有十五、六平，屋子里没有窗户，单靠一盏工艺灯发出柔和的光。屋里边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是靠墙角的位置里突兀的摆放着一个黑紫檀色的大衣柜。叶锋判断那大衣柜足足有2米多高，双开门的，一个门上还各自有一个圆孔，里边镶着磨沙的工艺玻璃。柜身是那种很古老的手工雕刻，但叶锋看不出来那究竟雕刻的是什么图案，以前根本没有见到过。这个大衣柜的出现，让他忽然联想到实习的时候出现场，那个惨绝人寰的大衣柜藏尸案。那衣柜也和这个差不多，疯狂的妻子趁丈夫熟睡时用有线电视线狠狠的勒住了丈夫的脖子，在确认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后，她还用做鞋的锥子把丈夫的尸体戳的千疮百孔来泄愤。最后，这个妻子更是残忍的把尸体隐藏在自家的大衣柜中，每天若无其事的守着这个大衣柜生活。直到邻居们发觉好久没有见到这家男主人，并且隐隐约约闻到他们屋里有一种奇怪的恶臭发出来的时候，才报了警。当叶锋他们达到现场的时候，一向以冷静、谨慎著称的他都叹为观止。尸体虽然已经严重腐烂在大衣柜里，但尸体的脖子被一根电视线套着固定在大衣柜的挂架上，像个掉死鬼似的。脸上的肉已经瘫软，眼眶已经无力再承担眼珠子的重量，眼珠子几乎完全垂在眼眶下边，单靠一根肌肉拉扯着……身体都已经泛黑，血已经凝固并结节，被锤子戳过的孔越腐烂越大，而且很多蟑螂在里边爬来爬去。很多出警的女同事都恶心的狂吐，叶锋也是第一次出这么恶心的现场，所以他至今记忆犹新。现在一看到眼前这个大衣柜，让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个案子。
而觉醒，似乎对大衣柜上的雕刻图案更感兴趣。只见他掂起脚又猫下腰，仔仔细细的察看上面的花纹。
“觉醒、叶锋，你们都在看什么？”叶子看到他们两个那么专注的盯着角落里的大衣柜，感到很好奇。
“我……”叶锋刚一开口，却不想觉醒也同时开口。
“叶子，我感觉这衣柜上的雕刻好像不是简单的图案。”
“不是图案？那是什么？”叶子显然对觉醒的话题比较感兴趣，于是叶锋也就知趣的闭上了嘴。
“这个我还不敢确定，根据我的研究经验，感觉这上面应该是某种文字，或者是图腾之类的象征图形。”
“图腾？什么是图腾？”
“是一个民族或者一个部落的象征，图腾通常都是被这个部落奉为神明。或者举个例子来说明就更容易一点，我们中华民族的图腾就是自然界根本不存在的龙，所以我们又叫龙的传人！”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叶子听完觉醒的话，不由得凑上前去，仔细的看了看大衣柜上的图案。
“这个大衣柜就是叶老太太指定的运送尸体的棺木，也是遗物中的第一件。”齐辉看大家已经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大衣柜上了，就顺势说明了一下。
“奶奶为什么选个大衣柜当自己的棺材？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叶子听到齐辉煌说，奶奶就打算用这个装自己的尸体时，非常诧异。
“这个我们是无权过问的，我们的职责就是按客户的要求办事。”齐辉可能是做这行太久了，说话一贯保持着这种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公事化的口吻。
“奶奶真是个琢磨不透的人啊！”叶锋似乎很有感慨的说。
“这件遗物是叶老太太委托叶子和叶锋为她护送遗体回故乡用的，现在请叶子和叶锋接收。”
“好的。”叶子在蓝色文件夹的第一项：黑胡桃木衣柜 上面打了一个勾。而叶锋则想要打开这个大衣柜，看看里边究竟是什么样的格局，能不能安放奶奶的尸体。
可是叶锋几次伸出去的手都停留在半空中，迟迟不敢把手搭到衣柜的把手上。叶锋的目光呆呆的，脸色煞白，手不停的颤抖……叶子赶紧跑过去握住了叶锋的手，他的手冰冷冰冷的！
“叶锋，你怎么了？”叶子非常担心叶锋现在的状况，因为她能够理解，奶奶的去世，遭受打击最大的其实就是叶锋。虽然自己也很伤心，但毕竟自己还有父母的关爱，可对于叶锋，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关心他的亲人了！
叶锋茫然的目光慢慢的转移到叶子脸上，那目光让叶子看了心如刀绞！叶锋此刻的目光里没有丝毫希望，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失去了往日的青春活力。就在这一刻，叶子甚至感觉是奶奶带走了叶锋的魂，让他空剩一副皮囊在人间。叶锋的嘴唇开始抽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迟迟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10秒种过后，他突然挣开叶子的手，紧闭双眼，疯狂的拉开衣柜的门，因为用力过猛，黑胡桃木的大衣柜门被他拉的吱噶响，刺耳的声音仿佛要穿透耳膜，刺入骨髓！这声音像极了叶锋此刻的心情，他像一头受惊了的狮子，在柜门打开的一瞬间，瘫软的跌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叶锋！”叶子终于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她跑过去抱住坐在地上的叶锋，把他的头深深埋在自己的胸前，叶子感觉到叶锋身体的抽搐，她想为这个身世可怜的男孩儿舔食伤口，她不想让他这么绝望和无助！可是，当两个同样伤痕累累的人抱在一起时，原来谁也安慰不了谁，谁也不能给谁温暖，只能是痛苦着彼此的痛苦、破碎着彼此的破碎！
叶锋把叶子抱的更紧了，他开始肆无忌惮的哭，他悲怆的哭声完全掩盖住了叶子的哭声，原来男人的哭声是这么惨，听起来是这么的撕心裂肺！
“请你们节哀！办好你奶奶的后世才是最关键的！”觉醒没有上前拉开坐在地上和叶子抱在一起的叶锋，只是点到为止的说明现在最关键的应该是办理好老人的后世。
叶锋的哭声渐渐小了，他拍了拍怀里叶子的后背，然后把她扶起来。站起来的两个人依然依偎在一起，叶锋始终不肯放开叶子。他也很感激觉醒的识大体和恰倒好处，如果当时觉醒过来从叶锋怀里拉走叶子的话，叶锋想自己一定会跟他拼命……
“齐律师，衣柜里为什么会有一根电线悬在衣架上？”觉醒的话像一声闷雷，再一次击中了叶锋，也引起了叶子的注意！
叶子脱离开叶锋的怀抱，转身去看这个衣柜。这是一个普通的家用立式衣柜，里边的空间被隔成四部分，上面是两个对等的大约40厘米的方格子，应该是放叠好的衣服的；下边也是两个高大约1米7多的对等格子，应该是放挂着的长大衣之类的。就在左边1米7高的挂架上缠着一个电线圈，电线圈的直径正好是一个人脖子的大小。叶锋就是第一眼看到了那电线圈而吓的完全失态了！
“齐律师，这里边的东西……”叶子也觉得奇怪，普通的一个大衣柜，里边却有着这么奇怪的东西。
“哦，这套衣服就是叶老太太的第二件遗物。”
“什么衣服？”叶子他们的目光仅仅局限在那个电线圈上，还没有注意到柜子右边的40厘米方格子中放着一套叠的很整齐的衣服，衣服是孔雀蓝色的，上面隐约还能看到有金丝图案，非常华贵和漂亮。
“叶老太太遗嘱中说明，在护送尸体回故里的时候，必须为她换上这套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如果没问题的话，叶子，请你在第二件遗物上画勾。”
“哦。”叶子在黑胡桃木衣柜的下边找到了第二件：旗服一套，并且也在旁边画了一个勾。接着，她又开始认真的找寻纸上关于那跟电线的交代，可是找来找去，什么都没有。
“齐律师，那里边那圈电线是干什么用的？也是奶奶的遗物之一？”
“电线？”齐辉努力的回想，并且要过叶子手里的文件夹前后的、翻找，最后坚定的说：“电线？什么电线？遗嘱中根本没有！”
“看，那不是吗！”叶子指了指柜子里的白色电线。
“恩？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电线啊？我记得没有啊！”叶子和叶锋都留意到了齐辉脸上掠过的一丝诧异，由此判断，这跟莫名其妙的电线应该是奶奶来委托办遗嘱的时候是没有的，可这跟电线究竟是谁放在里边，又是做什么用的呢？
“哦，可能我记错了！反正这是遗嘱中多出来的东西，总比少东西强多了，哦？”齐辉到底还是那种极其聪明、应变能力极其强的那种人，他马上变化口气，幽默的想把这个事情一笔带过。
叶子也领会了齐辉的意思，就没再纠缠，本来吗，一跟电线根本就不算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有叶锋，他眉头紧皱，脑子里似乎在想着什么。因为只有他知道，这跟电线应该是针对他而来的，里边绝对预示着什么，可是这些他不能和叶子说！
“好了，我们看第三件遗物吧！”齐辉赶紧转移话题。
“应该是一幅画吧？”觉醒似乎显得有点迫不及待。
“你怎么知道？”叶子觉得觉醒都有点神了。
“哦，对不起。是你刚才在文件夹上画勾的时候，我无意看到的。”
叶子赶紧又从齐辉手里拿回了文件夹，仔细的看了一下第三件：一幅画。
“对，这边来吧。”齐辉引领着大家又来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这边靠墙摆放着一组银色的金属柜。齐辉不紧不慢的打开了第一个柜，从里边拿出一幅60×60厘米的画框来递给叶子。
“遗嘱中明确说明，以下两件遗物都是叶老太太留给唯一孙女——叶子一个人的东西，请叶子接收。”齐辉特意强调了一下“一个人”。
“这就是奶奶留给我的东西？”叶子的手开始有点颤动了。她激动的揭开裹在画上面的红布，想要看看画里究竟画的什么。
“叶子，我能也看一看这幅画吗？”觉醒问叶子。
“当然可以啊，你和叶锋都可以和我分享的，尤其是叶锋！”叶子说“尤其是叶锋”的时候，冲叶锋坚定的点了点头。
叶锋开起来可没有觉醒那么大的兴趣，听叶子说完那句话，叶锋很感激的凑上前来，勉强给了叶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三个人头挨着头站在一起，叶子手里拿着那幅画。好不容易终于把红布弄掉，呈现出一幅主色调是黄色的画。画上面的内容很奇怪，只有一座高大的金字塔，金字塔上面画着一个硕大的太阳，太阳的光辉很强烈，强光把金字塔照耀的有点泛白。而金字塔内部则是比较黑暗的，金字塔的一角还画着一只蟑螂，如果不仔细看，还真没看到那小东西。因为叶子非常讨厌蟑螂，甚至一见这种虫子就恶心，所以她是第一个注意到这个虫子的人。
“还以为是一幅名画呢，怎么感觉像小孩子的涂鸦啊？”叶子有点失望。
“不应该啊！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呢？”觉醒从叶子手里接过画，又反复的看了几次。
“管它是什么画呢！只要是奶奶留给你的，你就把它好好珍藏起来好了！”叶锋似乎对画的内容无所谓，他更看中的是这画是奶奶留下的。
“哎！背面好象还有字！”觉醒拿过画的时候，背面正好冲着叶子。叶子赶紧把画翻过来，后面果然有四行字：
剑走偏锋，
绝地逢生。
雁过留音，
叶落归根。
“这是什么意思呢？像诗又不是诗？”觉醒是研究考古学的，但对于这幅画和这四句诗是丝毫没有头绪。
叶子把画递给叶锋，告诉他把画放到大衣柜的格子里，方便一会带走。而她又在蓝色文件夹上的第三件后边画了个勾。
“现在我要交代给你的就是叶老太太最后一件遗物了！”
“好的，麻烦你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不过……不过这件遗物非同小可，叶老太太有遗言，说转交这件遗物的时候务必只能有叶子小姐一个人在场，其他人……”齐辉暗示叶子需要请她的朋友离开。
“没关系的，我说过了，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恐怕不行！叶老太太有话，我们必须照办，你看……”
“我们出去，叶子，你也为难了。”叶锋和觉醒几乎同时说。
第十六章
“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秘密？现在他们都出去了，能拿出来了吧？”叶子对齐辉刚才的举动有点不满。
齐辉并没有在意，也许这样的情况他遇到太多了，所以他根本也没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从容的从裤子兜里取出一把精致的小钥匙，然后掂起脚想要打开最上面的银色小柜子。
“这是叶老太太的最后一件遗物，也是她自己认为最为贵重的一件。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必须清走闲杂人等。”齐辉一边说着，一边有条不紊的取出小柜子里的一团黄东西，最后还不忘把小柜子锁好。
“这就是属于你的最后一件遗物。”
叶子几乎是屏住呼吸接过这件非常神秘的遗物，它是一团很小的用明黄色布包裹着的东西。单看包裹着它的这块布，叶子就已经感觉到了里边东西的贵重性。这块黄布的颜色出奇的明亮，而且上面还有用红色细线绣成的精巧图案。虽然叶子还不能分辨那图案上究竟绣的是什么，但若隐若现的图形让叶子看了有种飘飘若仙的感觉。
叶子小心的展开黄布，因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叶子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当叶子展开黄布的最后一个角的时候，她看到了黄布的一角用红色绣线整齐的绣着四个小字：叶赫那拉。是奶奶留下的东西，没错的！叶子赶紧把黄布最后一角掀开，里边的东西就完全展现在叶子的眼前。可是，随着这东西的显形，叶子的失望开始一点一点的蔓延！
原来华贵的黄布里边包裹着的是一枚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圆形方孔铜钱。铜钱还不是完整的一枚，而是只剩下2/3的残币。让叶子很诧异的是，那缺口非常的不整齐，像被人用什么钝器硬砸掉的。因为年代可能太久远，铜钱本身黄铜的颜色已经锈住，散发着黑绿色。叶子把铜钱举到自己的鼻子下边闻了闻，还能闻到一股铜臭味儿。
“齐律师，你确定这就是奶奶留下的最后一件遗物？”叶子有点怀疑这东西的珍贵性了。
“没错！你可以仔细看一下你手里的文件夹，如果核对后出现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负全责。”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子虽然嘴巴上说不是这个意思，但还是飞快的打开蓝色文件夹，在第二件：一幅画的下边，很快找到了它——第三件：2/3枚铜钱。
没错啊！这是奶奶留给我的遗物！而且按照奶奶重视的程度，这也应该是最为重要和珍贵的东西，可是……叶子想到这里，不由得再次仔细的查看手里的这枚不起眼的铜钱。
铜钱的正面是一个活灵活现的人物，骑在马上拉弓射箭，骄勇善战的样子，非常威风！虽然叶子手里的铜钱缺失了1/3，但并不影响整个画面的完整性，叶子猜想，缺失的那1/3里边应该就是战马的马尾部分。这似乎和叶子以前看到过的铜钱有点不同，叶子是见过清朝年间的乾隆通宝、嘉庆通宝的，整个画面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人物，可是奶奶的这枚铜钱明显就是为了要彰显或者纪念某位人物而制造的，就好象我们今天使用的人民币，印着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是一个道理。如果叶子的推断是正确的话，那么画面上这个人究竟是谁呢？他与奶奶或者说与叶赫家有什么样的关系呢？想到这里，叶子已经迫不及待的翻转铜钱，后边果然有字！
按逆时针的方向看过去，铜钱顶端出现的字虽然少了1/3，但叶子依据自己学过的一些刑侦知识来大体还原，应该是个“齐”字；接着是一个完整的“将”字；下边又是一个少了1/3的字，应该是个“田”字，最后一个字则完全缺失，叶子根本无从判断那应该是个什么字。
“齐——将——田？这是什么呢？名字？官爵？封号？少的那个字会是什么呢？缺失的那1/3铜钱究竟去了哪里呢？”叶子一头雾水，很多问题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清楚。
“好了！这就是叶老太太的全部物品了，请你点收，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在文件上签字。”齐辉摘下白手套，如释重负的说。
“恩？哦，好的。”齐辉的话打断了叶子的猜想，“可是，这么多东西，我怎么能一下子拿回去呢？”
“这没关系，如果你点收后确认没有问题，我们律师行会派车给你送到指定的地方。这也是我们的一项服务。”
“我奶奶委托你们律师行一定花了很多钱吧？”这么周到服务的律师行，奶奶看来是煞费苦心才选中的，想来委托费也少不了！
“恩？？”
“哦，没什么。那我给你地址。”叶子重新打开文件夹，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叶子把文件夹递给了齐辉，然后把这枚残币又用黄布包好，放进自己的背包里，随手拿起立在脚边的那幅画，和齐辉一起走出了门。一出门，叶子就看见叶锋和觉醒两个人一边一个的依着门在门口等她，她随手把画递给了叶锋，冲他们两个说：“我们走吧！”
一行人在齐辉的指引下很快走出了这个隐秘的地下存贮库，刚一到达地面，走在最后边的叶锋手机响了，
“喂？我正上课呢，下课再说吧！”
没等叶子问是谁打来的，叶锋就草草的把电话挂断了。
“是你原来那些粉丝吧？怎么不理人家啊？”叶子说的粉丝，其实是以前公安大学那些追捧叶锋的女孩子们。单凭叶锋编造的这个粗糙的理由和粗鲁的语气，叶子就能猜到一二了，这个男孩子在学校的时候实在是太拉风了！
“不是！”叶锋似乎很不耐烦，没多解释什么。
“叶子小姐，那我们就按照你的这个地址安排时间给你送东西了！如果没有问题，那我们今天就这样？”齐辉接过叶子手里的纸条，核对了一下地址。
“好啊！”叶子还要交代几句，但很不巧，自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对不起，那我们先这样，有事我会再打电话来！”
看齐辉转身离开了，叶子才急忙忙接起已经响了十多声的电话。
“喂，蒙蒙姐啊！”
“死丫头，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哦，我也正上课呢。”叶子冲叶锋挤了一下眼睛，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你别骗人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还当我是不是朋友啊！”电话那头的吴蒙蒙有点生气。
“恩……你知道了？我奶奶她……”
“我也是才打听到的，就赶紧给你打了个电话。我们朋友这么多年，看来你还是把我当外人啊！”
“没有，蒙蒙姐！奶奶刚刚去世，我这边事情太多了，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再说，我不单没告诉你一个人，所有的朋友我都没通知呢！”叶子极力想要解释什么，她真的不想让吴蒙蒙误会。
“叶锋，他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叶锋？没有啊！他应该在学校上课呢，你找他有事就给他打电话啊！”叶子举着电话，看着叶锋，嘴里说着胡话。叶子知道吴蒙蒙一直对叶锋有好感，可是叶锋似乎不“感冒”。吴蒙蒙本来就生叶子的气，因为叶子没告诉她而私自报考了春江大学，并且还拐走了她的叶锋，现在如果告诉她叶锋和自己在一起，那吴蒙蒙非得和自己断交不可！
“哦，我找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就算了！奶奶什么时候开追悼会，我去帮你忙吧！”
“好啊！估计明后天开个简单的告别会，具体时间定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叶子挂断了吴蒙蒙的电话后，用手指指着叶锋：“都是你惹的风流帐！害我说谎！愿主原谅我吧！”
“叶子，看到你没什么事，而且也处理完你奶奶的遗物了，那我就先回学校了。”觉醒已经站在一旁无人问津好久了，看叶子和叶锋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觉醒决定要告辞了。
“啊，对不起啊觉醒。我这边可能接着要处理奶奶的身后事，恐怕一时也回不了学校上课，所以请你替我和叶锋请个假。”
“那没问题。”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幸好有你在，要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叶子温柔的向觉醒道谢，这让叶锋听起来很不舒服。
“应该的！我们是朋友吗！”觉醒特意把“朋友”两个字说的还重，听起来还很暧昧。
“那好，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以后可能我还有很多问题要请教你，是关于奶奶留给我的这些东西。”叶子忽然想起来，觉醒是研究清史的专家，也许可以借助他来揭开那枚铜钱的秘密。
“你说的是那幅画？”
“不仅仅是那幅画，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你别把我的胃口掉的这么高好吗！”觉醒笑了。
“是……”叶子想都没想，那枚铜钱的事情就这样差点脱口而出了。
“叶子，我们得赶紧回去了！好准备奶奶的告别会！”幸亏叶锋及时打断叶子。叶子也觉得自己实在太卤莽，对于这最重要的一件遗物，叶子是应该遵循奶奶的意思，把它保存好，并且保密好。
第十七章
“叶子，你就那么信任觉醒吗？”和觉醒道别以后，叶锋和叶子并肩走在路上，叶锋幽幽的问。
“他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朋友，你和他都是在我最苦闷的时候帮助过我，所以我对你们俩都信任。”叶子并没有感觉到叶锋话里有话。
“哦，不过请你保护好奶奶留给你的东西，也许这些东西现在是唯一能够让我们缅怀奶奶的了。”
“恩，我会的。不过奶奶留下的这些东西我总觉得不那么简单，奶奶似乎想用这些东西表达某种意图，比如说这枚……”
“叶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送奶奶回叶赫古城？”
叶锋打算了叶子的话，他似乎和觉醒有着明显的不同，他有点抗拒知道叶子嘴里所说的第三件遗物，或者说对这件神秘的东西并不好奇，也并不想知道。
“哦，我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开完追思会就出发。”
“好啊！那我就不送你回家了，你们家现在一定都在商量奶奶的身后事，况且你爸爸也一定不想见到我。”
“叶锋！”叶子想到父亲莫名其妙的对待叶锋的种种，觉得很愧疚，“我替爸爸跟你说声对不起，他绝对不是故意的，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很随和、很友善的一个人。他一定是因为奶奶的去世而方寸大乱了！请你不要怪他！”
“没关系，我理解！”看的出来，叶锋真的没有在意。这也是叶子最欣赏叶锋的地方，虽然叶锋是在孤儿院那种畸形的环境中长大，但他却有着难得的豁达和宽广。
“谢谢你，叶锋。那我先走了，你照顾好你自己。”
“呵呵，别跟我这么客气，我还是不习惯。”叶锋苦笑着，奶奶的去世让叶锋突然沧桑了许多，脸上的稚气完全没有了，青春的活力也跟着不见了……这种变化让叶子最心疼。
“恩，别忘了给我打电话，别让我惦记！我的弟弟。”叶子第一次这样称呼叶锋为弟弟，其实在叶子心里，叶锋更像一个哥哥，一个守护神，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着她、保护着她。这一刻，叶子甚至觉得奶奶很自私，为了自己的孙女，她可以牺牲叶锋，让叶锋活在别人的阴影下，这是不公平的。
“还是叫我叶锋吧！我可不想和你扯上什么亲戚关系！”叶锋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他赶紧转身，向叶子相反的方向走开，因为他不想让叶子看到自己眼眶里的泪，他这么多年的付出，终于换来了叶子的认可。
“叶锋！你等等！”
听到叶子熟悉的声音喊出自己的名字，叶锋是那么的惬意，也许他这一生就是为这个女人而生？将来也必将为这个女人而死？谁知道呢！
当叶锋慢慢的转过身的时候，他和叶子之间已经隔了30米的距离。他没有想到，叶子突然仍下手里的画，不顾一切的朝他的方向跑过来，叶锋甚至没有准备自己要怎么做来迎接即将奔到自己身边的叶子，一个他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女人。
叶子一猛子扎到了叶锋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环住叶锋并不厚实的腰。那一瞬间，叶锋甚至感觉叶子想要努力进入自己的身体，抱着自己腰的手一点一点的箍紧，像一根爬藤紧紧绕着大树。叶锋曾经多么想做叶子的大树啊，这一刻是他脑海里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啊！可是，当叶子不顾一切的奔向他怀抱的时候，他居然傻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没有伸出双臂去抱一抱叶子。
短暂的几分钟过后，叶子松开了自己的手，给了叶锋一个很美的带泪的微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远了。等叶锋反应过来追上去，发现叶子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地面上只留下叶子忘记带走的奶奶的画。叶锋小心翼翼的捡起画，脱下上衣认真的把它包裹起来，然后也离开了。
叶子几乎是一口气跑回了家，她觉得很累，这些天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她来不及冷静的思考。奶奶就这样突然的、没留下一句话的走了，而对于奶奶的死，爸爸似乎并不意外；叶锋居然一下子由自己的同学变成了自己的弟弟；奶奶留下的神秘遗物在叶子看起来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珍贵，可奶奶兴师动众的委托律师行又表明这些遗物并不简单……奶奶最初曾经跟叶子说过，来叶子家就是来等死，那么奶奶是不是有意识的自杀？为什么奶奶的身体机能会这么奇怪，难道她真的是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妖精”？关于奶奶的事情，叶锋到底知道多少？爸爸为什么对叶锋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那1/3枚的铜钱究竟在什么地方？
叶子的头开始嗡嗡的疼，几乎要炸开一样！
“叶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父亲亲切的抚摩着女儿的头。
“爸！我太累了！”叶子一头歪向父亲的怀里，叶瀚博轻轻的拍着女儿的背。
“叶儿，爸爸知道，难为你了！难为我的宝贝女儿了！”
“爸……！”叶子听爸爸这么说，最后一道脆弱的心理防线也崩塌了！在爸爸的怀抱里，叶子放心、痛快的大哭了一场，把压抑已久的苦闷都发泄了出来。
叶子不知道哭了多久，爸爸就这样的抱着她，父女俩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相互偎依着。
“对了爸，大伯什么时候到？奶奶的告别会什么时候开？”叶子忽然想起要和叶锋确定出发护送奶奶回故乡的时间，所以她要和父亲敲定一下准确时间。
“你大伯和哥哥一会就到，我已经派车让你妈去机场接机了！告别会定在明天举行！”
“哦，我参加完奶奶的告别会就和叶锋起程护送奶奶回叶赫古城了。”
“你奶奶也是的，儿子、儿媳妇这么多，干吗非要一个外人来送她最后一程呢？”一提到叶锋这两个字，叶瀚博就变得很烦感。“我告诉你，不要和他走的太近，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和他有任何来往了！”父亲的口气很强硬，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爸！这是为什么啊？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叶锋啊？他不是你最欣赏的一个业务苗子吗？”
“不为什么，他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总之你就别问理由了，我不让你们来往自有我的原因，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叶瀚博推开女儿，生气的在一旁坐着抽烟。
“明天的告别会几点开始？我好通知我的朋友。”叶子一看情况不好，马上岔开话题。
“我明天不想见到他！”
“不是他，是蒙蒙姐，她要来。”
“哦，明天早上8点，你也准备一下，等一会你哥和你大伯到了，我们再开个家庭会议商定一下具体分工。”
“好，那我先回房间了。”叶子看父亲不太高兴了，赶紧准备离开。叶子害怕父亲生气，小时候父亲一年回家的次数有限，所以父亲只要一回家，叶子就小心翼翼的陪着小心，生怕惹父亲生气，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等叶子大一点了才知道，父亲之所以不太回家，完全是因为工作太忙，而不是因为父亲不喜欢她。
“等等！叶儿，今天去取奶奶的遗物了？能和爸爸说说吗？”
“爸，你怎么知道我去律师行了？”叶子觉得很好奇，父亲明明回警察局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去了律师行？
“哦……你……你妈说的。”
“是，我取回来了，是一幅画，画……对了，我的画！”叶子提到画才意识到画根本不在自己手里？冷汗一下子就从头上流了下来。
“画？画丢了？”叶瀚博忽然紧张起来，似乎对这幅画很在意。
“不会，不会的。我现在打电话给叶锋，他应该帮我收起来了！”
“叶锋？你和他一起去的？我不告诉你别让他搀和我们家的事吗？”叶瀚博明显不满叶锋介入他母亲的事情，从感情上，叶锋虽然是母亲收养的孙子，也算叶瀚博的半个儿子，但从他的表现上来看，叶瀚博根本没把叶锋当自己人看待，甚至还对他有很大的警备心。
叶子没时间和父亲理论，马上打电话给叶锋。说老实话，叶子心里也没底，她真怕那幅画就这样从自己的指尖流失，那样真是太对不起奶奶了！
“叶锋，画！”
“叶子啊，看你有多粗心大意，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都忘记了，幸好我帮你收起来了！”叶锋对叶子的大大呼呼显得有点无奈。
“哦，吓死我了！”
“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啊？”
“明天吧！明天8点给奶奶开告别会。”叶子刚说完，忽然想起父亲警告过她不想见到叶锋出现在奶奶的告别会上，她下意识的用眼睛瞄了一下父亲，看父亲虽然铁青着脸，但也没说什么，这才放心邀请叶锋来。“你把画带着，直接过来吧！”
“好啊！我明天会早点过去的，看能帮上什么忙！”
“对了，我们等明天奶奶的告别会一完就起程，你做一下准备。”
“好，就我们两个？”
“对，奶奶的遗嘱中不是明确要求就我们两个送她回去吗？我们家里决定尊重奶奶的意见。”
“我知道了！”
“对了，通知蒙蒙姐一声，我晚上还要开家庭会议，恐怕没时间统治她了！”
挂断电话，叶子发觉叶瀚博的脸一直黑着，她赶紧说：
“爸，奶奶的画没丢，在叶蜂那！明天就送回来！”
“赶快拿回来！放那小子那里，我不放心！”
第十八章
晚饭后，叶子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叶子的大伯和哥哥风尘仆仆的都赶回来了，李函洋拉着叶子坐在离餐桌稍远点儿的位置。
“瀚博，你看明天妈的告别会还用不用通知她老家的朋友参加？”叶子的大伯叶瀚林问。叶子的这个大伯叶瀚林和父亲有着很大的不同，两个人虽然是亲哥俩，但叶瀚林的性格就比较中庸，或者说懦弱。叶子记忆中，大伯永远是一个永远都不会生气的人，脾气好的不得了，与父亲比较起来，大伯明显少了一份威严。而叶瀚林虽然是家里的老大，但他似乎更习惯于什么事情都听从母亲和弟弟的安排。现在退休在家的大伯跟随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叶子的堂哥叶南定居南方，几乎很少回来了。要不是奶奶去世这么大的事情，恐怕叶子想见她这个南哥哥都不容易呢。
“哥，通知他们干什么！再说了，告别会过后，叶子还是要护送妈的遗体回叶赫古城的，到时候在当地办个小型追悼会也不晚。”在和哥的对话中，叶瀚博似乎也习惯了以这种坚决式的口吻说话。
“恩，也对。那我们就安排一下明天的事情吧。”
“明天会来很多我和函洋单位的同事，所以我想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告别会，但咱们还是要按照传统的丧葬仪式办，南南是我们叶家唯一的长孙，由他来给咱妈捧遗像。”
“小叔，你说让叶子送奶奶回叶赫？她一个女孩子，能……”叶南对小叔这样的安排很不理解。
“这是你奶奶遗嘱中明确指定的，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
“哦，是这样。”
“那就先这样，我们都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一起去殡仪馆接妈。”叶瀚博首先站起身，拍了拍大哥的肩膀，示意今天到此结束。
这晚，叶子和母亲睡在了一起。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奶奶坐着一只美丽的白鹤回来找她，无论叶子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楚奶奶的样子，唯一能清楚看到的，就是奶奶脖子上带的那枚铜钱，和她手里这枚一模一样，上边也写着字。当叶子想要挣扎着看清楚缺失那1/3铜钱上的字时，奶奶坐着白鹤越生越高，她怎么抓都抓不住！急得叶子不由得大喊：“奶奶，你等等！”
“叶子！叶子！你做噩梦了？”
叶子慢慢的睁开眼睛，耳朵边回响着妈妈熟悉的声音，原来这只是一场梦。
“妈，现在几点了？”
“凌晨5点，你爸、大伯和南南哥已经出发去殡仪馆了，你也该起床了。”
“恩！”
叶子以最快的速度打理完自己，换上了一套平日里最素气的衣服，跟着李函洋去布置灵堂了。
早上8点，奶奶的遗体被安放在圣洁无暇的白色百合花中，叶南披麻戴肖的捧着遗像跪在灵堂中央！作为叶家唯一的男丁，他有这个义务，也责无旁贷。叶子和妈妈站在不远处的家属区招呼前来吊唁的客人。今天来了很多了，大部分都是丈夫叶瀚博分局的同事、领导和一些重要的朋友，所以李函洋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个闪失，丢了丈夫的颜面。而叶子，这个时候正出神的看着南南哥手里捧着的那幅硕大的奶奶的遗像，照片里是一张清丽脱俗、年轻貌美的脸，细细的眉毛、小而有神韵的眼睛，微微隆起的鼻梁，两片大而性感的红唇……叶子怎么看怎么像现在的自己，这难道是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吗？为什么自己从来没看到过呢？
那枚铜钱！叶子突然发现，照片上的奶奶，脖子上正挂着那枚神秘的铜钱！虽然衣服领子比较高，包住了大半冰肌如雪的脖子，但那枚黄的发亮的铜钱被镶嵌在一块很大的翡翠玉牌上，由一根黄金链子牵引着，挂在奶奶的胸前。这是叶子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美的首饰，翠绿翠绿、没有一丝杂质的翡翠牌泛着诱人的亮光，镶嵌在其中的铜钱崭新崭新的，悬挂的圆形翡翠牌的中心，金属的质感和玉石的光泽巧妙的糅合在一起，铜钱朝外的一面正是一个威猛善战的男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拉弓射箭的场景……叶子不由得摸了摸装在自己衣服兜里的那块硬硬的东西，突然想到背面还缺失一个字，于是又往前挪了几步，几乎就站在了南南哥的对面。可是奇怪的是，叶子越靠近这幅硕大的照片，就越觉得照片上的奶奶越模糊，奶奶的脸像是在一团迷雾中，五官都若隐若现，惟独只有那张大嘴越来越清晰，颜色也由原来的朱红变成了猩红，而且嘴越咧越大，大到可以完全塞下胸前的那个翡翠牌！叶子仿佛在灵堂上空听到了某种狰狞的声音，她马上顺着那声音望去，由一边的墙角望向另一边，那声音好象就浮游在天棚上，形成一股强烈的旋涡，直击叶子的耳膜，进入她的大脑中枢神经！叶子开始感到一阵眩晕，她不敢再追随那蹊跷的声音，害怕被那莫名的魔力侵蚀大脑。叶子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在这种极端恐惧的心理战面前，她像一般人的反应一样，紧闭起自己的双眼！
几秒钟过后，那扰乱人心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叶子开始尝试着慢慢睁开双眼。她的后背一阵阵的冒冷汗，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一双流着血的、没有眼眸的眼睛，就像那次猫眼儿里看见过的。叶子的脑袋像一团糨糊，她不敢贸然回身，她害怕看到她不愿意看到的某些“脏”东西。整个房间里的热闹和喧嚣在这一刻都仿佛是无声电影一样，只能看见人在走动，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叶子此刻的听觉世界里寂静的出奇！她想快步走到母亲的身边，但她发现无论自己多努力的想要移动，那双不争气的脚就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叶子别无选择，她此刻只有选择转身，去看看背后到底是什么。正当她鼓了十二次的勇气准备回头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她肩膀上……
“妈呀！”叶子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是想看看铜钱后边到底缺失了什么字？”一个遥远而空旷的声音从后备传来，这声音仿佛要穿透叶子的灵魂，叶子觉得这个声音是那么熟悉，恐惧开始一点一点的离开了身体。
“奶奶？”叶子转过头。没错！真的是奶奶！
“叶子，不要把铜钱给任何人看！一定要把它妥善的保管好！”
“奶奶！奶奶你真的回来了！铜钱为什么缺了1/3，你为什么要留它给我？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爸、妈也不可以吗？”
“有太多的人对奶奶的这个宝贝虎视眈眈，叶子，记住奶奶的话！保住了铜钱，才能保住你的命！”
“保住我的命？难道有谁要杀我吗？”
“很多事情来不及解释，千万要保护好这枚铜钱，它是我们祖孙将来能否见面的唯一机会！”
“我们还能见面？奶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
“叶子，你瞎喊什么呢！叶锋和蒙蒙来了！”李函洋引领着叶锋和吴蒙蒙朝里边走过来。
“妈！你怎么那么讨厌！我正和奶奶说话呢！奶奶回来了！”叶子对李函洋突然打断她和奶奶的对话很气愤。
“你奶奶？我的宝贝女儿，你可别吓唬妈！”李函洋的脸刷的一下煞白，她很担心女儿的精神状况。
“阿姨，你别担心叶子了，这里有我陪着她，你快去忙吧。”吴蒙蒙很善解人意的说。
“好，蒙蒙，你好好陪陪她。叶锋，你手里拿的什么啊？”
“哦，没什么，给叶子的。”叶锋并没有解释手里拿的正是奶奶留给叶子的那幅奇怪的画，而李函洋也没再追问，转身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叶子，你说你见到奶奶了？”李函洋一走，叶锋迫不及待的问。
“我也说不清楚，好象是的。”
“叶子，你太紧张了，伤心过度出现幻觉了！奶奶已经走了，怎么可能回来跟你说话？”吴蒙蒙怜惜的拍拍叶子的肩膀。
“恩，也许吧！叶锋，去见奶奶最后一面吧。”叶子指着灵堂正中的一副很大的气派棺木，对叶锋说。
“恩，是要见的。”
吴蒙蒙不明白叶子为什么单单对叶锋说见奶奶最后一面，也不明白叶锋为什么像死了自己亲人一样的伤感。在叶锋走上前的一瞬间，吴蒙蒙也跟了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叶子见吴蒙蒙跟着叶锋，她也跟了上去。三个人并排趴在了高高的没有盖棺木的棺材板一侧，吴蒙蒙因为个子稍矮，还努力的翘了翘脚。突然，叶子把头转向叶锋和吴蒙蒙，略带兴奋的问：
“叶锋，蒙蒙姐，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啊？”吴蒙蒙非常的不解。
“叶锋，你看见了？”叶子从叶锋煞白的脸上似乎读到了一些信息，叶锋向后退了几步，声音微颤的说：“奶奶……奶奶她冲我笑！”
“我可看见了！看来奶奶真的找过我，不是幻觉！”叶子倒显得很兴奋，证实了自己刚才看到的真的是奶奶。
“你们都疯了吧？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呢？”吴蒙蒙看看叶子，又看了看叶锋，一脸无辜的说。
“叶子，你过来一下。”正当三个年轻人互相交流着刚才趴在棺木上看到的神奇一幕时，门口的叶瀚博高声叫女儿过去。
“来了！爸！”叶子拍了拍还没回过神的叶锋，示意他别露声色，然后朝门口跑去。
“这是你眉阿姨，爸爸的同事，你应该见过的。”叶瀚博指着身边的女人，殷勤的给叶子介绍。
叶子看了看眼前这个女人，高挑的个子，苗条匀称的身材，幽雅的气质……如果父亲不介绍说这是他的同事，叶子还以为是哪个模特公司的模特呢。唯一与这完美身材不相匹配的就是这个女人居然长了一张娃娃脸，圆圆的脸盘上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睫毛忽闪忽闪的，透着一股子天真，虽然这个女人据叶子目测最少也得有三十七、八岁了。
“哦，这就是叶局的女儿啊！都长这么大了！真漂亮！”这个女人的声音很好听，细细的、柔柔的那种，叶子想，这声音一定很勾男人。虽然叶子今天早上已经听过很多父母的同事夸她长的漂亮，也知道是大人们的逢场应酬，但叶子觉得这个女人的夸赞很真诚，像是发自内心的，所以她很受用。
“眉阿姨是吧？”在得到父亲的确认后，叶子很有礼貌的说：“眉阿姨你好，你也很漂亮。听我爸说，我以前见过你？”
叶子本来是礼节性的夸赞一下眼前的这个女人，认为她虽然漂亮，但比自己的妈妈还差很多，最起码这个女人没有母亲身上的风韵和贵气，但这个女人听到叶子这简单的称赞几乎激动的掉下眼泪，这让叶子觉得很滑稽。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去过公园呢！我们还拍了很多照片呢！”这个女人眼睛里居然放射出母性的光辉！神经！
无论叶子怎么努力的翻弄脑海中的记忆，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位姓眉的阿姨曾和自己有任何的关系，更不记得家里的相册上有任何一张照片是自己和这个女人的合影，但出于礼貌，叶子并没有反驳她。
“哦，是吗！你和我爸是同一个部门的？”叶子不想在小时候的话题上纠缠，因为她实在想不起来，怕尴尬。
“我是你爸爸的助手，你爸爸也是我的老师，我警校一毕业就是你爸爸带我的！我能有今天的成就，还真要感谢你爸爸的栽培，所以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他。”这个女人说话的时候，叶子发现父亲用那种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嘴角还挂着笑，这是自打奶奶去世后，父亲难得一见的笑。叶子内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到父亲很欣赏这个女人。
叶子刚要继续这种她不太感兴趣但又没办法的交际，母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过来，一把拉开叶子，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叶子很奇怪，平日里端庄大方的母亲，为什么这个时候像一只低俗的斗鸡，乍开翅膀，随时做争斗的准备。难道爸爸真的……？
“你来这儿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李函洋当着丈夫和女儿的面给这个眉姓女人难堪。她的这一举动明显惹的丈夫叶瀚博的不满。
“函洋，你这是干什么？今天妈的追悼会，眉丽也是过来帮帮忙。”原来这个女人叫眉丽。
“洋姐，我……”
“我请你现在马上离开，我不想见到你！我婆婆也不想见到你！”李函洋毫不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
“那好，对不起洋姐，打扰了！”眉丽转身离开了，没有和李函洋争辩一句。
“函洋你！你太过分了！”叶瀚博气愤的甩下一句话，向灵堂里边走去！
第十九章
奶奶的追悼会在叶瀚博和李函洋的貌合神离中顺利结束，接下来就剩下晚上的守灵，叶子和叶锋商定明天一早就起程送奶奶回叶赫。
“爸，今晚安排谁守着奶奶？”叶子小心翼翼的问父亲，其实言外之意就是传达了叶锋想要留下来的信息。
“叶锋把你奶奶那幅画拿回来没有？”叶瀚博似乎更关心母亲的遗物。
“哦，今天一早就拿回来了！”
“恩，你大伯和南南哥今天很累了，明天一早还要回去。那今天晚上就由你和叶锋守灵吧，也方便你们明天起程。画……那画在什么地方，我想看看。”
“我去给你拿！”
“恩！”
叶子听到父亲同意叶锋留下来守灵时，几乎高兴的都要跳起来！她真的想为叶锋做点什么，她知道叶锋非常想留下来守护着奶奶，尽一尽他那份诚挚的孝心。叶子连蹦带跳的跑进自己的房间，把那幅画取了出来。
“爸，给！这就是奶奶留给我的。”叶子把画递给父亲。
叶瀚博颤抖着双手接过画，手小心的上下抚摩着它，声音哽咽又动情的说：“这可能是妈留给我们的唯一念想了！”
“爸！别太伤心了！奶奶毕竟是喜丧！”叶子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眼中饱含热泪，奶奶的离世，对父亲的打击也实在太大了！
“恩，你奶奶也活了90多年了，好在该享的福也都享到了！”
90多岁？看来奶奶的检查结果父亲一直也不知道，按照医生的推断，奶奶至少也有160岁了，这是正常人根本达不到的一个年岁。可能是医生也难以解释这种怪异的现象，所以通知过叶子后也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没有再通知父亲他们，所以父亲一直认为奶奶只有90多岁！叶子本想把这件事情讲给爸爸听，两个人也好分析一下奶奶为什么身体状况会这么奇特，但她忽然想到灵堂里奶奶的那番话，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爸，你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好，你自己多小心，晚上天凉，多加件衣服！”
叶瀚博拿起画，嘱咐了女儿几句后起身回房间了！灵堂就设立在叶子家楼下的一块空地上，父亲和社区经过几次协商，才勉强同意借用小区的草地搭建一个临时的灵棚。为了这事，父亲几乎动用了以前从不动用的人情牌，叶子总在想，虽然父亲平时总是一副很严肃、不愿意把私事和公事扯在一起的人，但作为儿子，他爱母亲的心是永远不变的，他甚至可以为了母亲推翻自己的所谓原则。
“叶锋，出来吧！”叶子看父亲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才喊了一句。
“你爸同意了？”
“恩！”
“太阳真是从西边、南边、北边都升起来了！他不是很讨厌我吗！”
“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啊！”叶子还是很不愿意有人说自己的父亲，即使这个人是叶锋，那也不行！
“得了便宜？便宜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行了，别贫了！你给齐辉打过电话没有？叫他今天天黑之前把奶奶的棺木送过来，我们明天好出发啊！”
“放心吧，都联系好了，半个小时后就能到。”
黑暗在一点一点侵蚀着这个城市，也许人类本不惧怕黑暗，只是在黑暗中，人们心中最大的心魔开始捣鬼。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也许这个世界上本没有鬼，人们恐惧的黑暗正是每个人心中的鬼！
叶子和叶锋分别坐在灵棚中棺木的两侧，两个人没有任何的交流，似乎各怀心事。奶奶的棺木依照习俗，在守灵夜里没有盖盖儿，她的尸体安详的平躺在棺材中，一动不动。实木的厚重板材，配上猩红的大绒布打底，在这样一个傍晚时分显得由为刺眼，叶子想，假若棺材里躺的不是自己的奶奶，她肯定会害怕，害怕棺材里那个瘦弱的尸体会突然从实木棺材中坐起来，抓起猩红的大绒布披在自己身上，一蹦一蹦的跳出来，追赶着要掐住叶子的脖子。叶子想到这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把着棺材的手迅速的抽了回来，整个身体缩成一团，还不住的打哆嗦。
“叶子，你冷了吗？”棺材的那头传来了叶锋关切的话语。
“没……没……叶锋，你能看见我吗？”叶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黑暗中一个人影起身，走出了灵棚。“啪”灵棚里亮起来了，原来叶子和叶锋都忘了开灯。光亮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居然可以瞬间趋走心中的恐惧。
“叶子，你说奶奶留下的那幅话里究竟要表达一个什么含义呢？”叶锋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叶子聊了起来，否则慢慢长夜将如何打发。
“能有什么含义，你想太多了！我估计就是奶奶年轻时候无意的涂鸦。”叶子对那幅画似乎并没多想。
“不可能吧！后边还提了4句话呢！一定有什么寓意的。”
“首先可以判断，奶奶这幅画并不是留下给我的遗产，我看不出它能是什么大画家的真迹，谁会画那么龌龊、恶心的蟑螂啊！其次，那4句话前言不搭后语，根本毫无逻辑性和接续性可言，也分析不出任何的意境，更不可能是诗，因为根本不压韵。最后，整个画面画的应该是埃及的金字塔，而后边提的却是类似中国的打油诗，前后并不搭调啊！”
“还首先、其次、最后的呢，你这跟我做报告呢？”叶锋对叶子的官腔觉得很滑稽，取笑她以前在公安大学演讲做多了。“那你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是说，奶奶的这幅画和这4句话很可能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也可能不是一个时间完成的。也许是先有画，很久以后字才提上去的，所以二者根本没有一个完整性。”叶子每次和叶锋讨论的时候，两个人推理和判断都是很专业的，而且往往能想到一个地方去，就像两个警察在讨论案情。
“这个我也想过。但奶奶这个人据我了解，做事情从来都是谨小慎微、有条不紊的。而且奶奶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高深，她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有她的理由的，不会平白无故留这个没用的东西给你的。要不你现在把画拿出来，咱们研究一下。”
“画……画刚才让我爸拿走了！”
“干吗给他？那是奶奶指明给你一个人的！”
“可他也不是外人啊！他是我爸！再说了，奶奶的去世，我看他很伤心，刚才抓住那画还像抓住他妈一样呢，还说是个念想！”
“可是……”叶锋还想说什么，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望向了楼上叶子的家。刚才还亮着灯的叶子家，此时已经熄灭了。叶子想，父母应该休息了，白天的不愉快可能也都解释清楚了，现在应该重归于好了，于是她放心的把目光又重新回到叶锋的身上。
“叶锋，奶奶失踪那晚你……”
“叶子，齐辉的车来了！”叶锋似乎总是有意岔开这个话题，也赶巧，齐辉运送棺木——大衣柜的车真的开进小区来了！
“叶子，你好。这是我们律师行负责给你运送的最后一件物品，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请在上边签字，一旦签完字，我们将结束委托关系。”齐辉跳下车，招呼工人们往下搬东西，他自己拿了一个文件夹让叶子签字。
“不要每次见面都这么公式化好吧？”叶子接过文件夹，草草的签了字。
“没办法，做这行的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和委托人说到、说全。其实我也不想这样说话，挺累的。”齐辉看了解了这份委托，松了一口起，换了一副轻松的语气说话。
“叶子，东西没问题，一会儿我们就提前把奶奶安放到里边吧。”叶锋和工人小心的把大衣柜安放在灵堂外边的草地上，对叶子说。
“好！”
“叶子，那没什么问题我先告辞了！你自己万事小心吧！希望你能顺利完成你的使命！”齐辉很关切、很诚恳的给叶子忠告。
虽然叶子不明白，为什么奶奶、爸爸、觉醒，甚至是今天的齐辉都告诉自己要小心，自己究竟要小心什么？他们的话里是否都藏着一些话？但叶子还是很礼貌的道了谢：“谢谢，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齐辉离开以后，叶子和叶锋就着手整理大衣柜，叶子认认真真的弄了水，把大衣柜里里外外彻底擦了一遍，因为她知道奶奶这一辈子最爱的就是干净。而叶锋则在灵堂前设立的供台上取了三根香，点燃，神情凝重的跪下来，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然后磕了三个响头。
“叶子，你过来帮忙！”等叶子寻声转过头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奶奶居然像她想象中的一样从棺材里坐起来了，在灯光的映衬下，奶奶的脸煞白煞白的，就像家的墙……
“叶……叶锋！”叶子只感觉到嗓子一阵发紧，口腔里这口吐沫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憋在喉咙里很是难受，好不容易才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么几个字来！
“我在这儿呢！你那是什么声音？叫鬼呢？”叶锋一闪身，从奶奶尸体的背后露出头来，原来是他从奶奶的背后把奶奶顶起来了。
“你找死啊！吓死人了！”叶子没好气的埋怨叶锋，原来她发现，躺在棺材里的这个即使是自己的奶奶，但她依然会害怕，一种绝望的害怕。
“我把奶奶撑起来，你快去取大衣柜里的那套衣服，给奶奶换上！”
叶子飞快的跑到灵堂外的大衣柜里取来了那套很漂亮的衣服，把它小心翼翼的展开，是一套很漂亮、很高贵的格格服。叶子来不及欣赏这件可以当作古董放到博物馆里展览的旗服，赶紧给叶锋拿过去。
“叶子，你先把奶奶身上穿的衣服脱下来，我在后边把着。”
“我？我……”叶子一想到奶奶冰冷、僵硬的尸体，又想起上大学的时候老师曾经讲起过的死亡时间短暂的尸体可能出现肢体的反射运动。万一叶子正脱着衣服呢，奶奶的手或者脚突然动起来，还不得把自己吓个半死啊！
“我来！你把着！”叶锋看出了叶子的胆小。还没等叶子把好奶奶的背，叶锋就松开了手，绕到棺材一侧去给奶奶脱衣服。出乎叶子的意料，奶奶的身体和自己的手接触到的那一瞬间，叶子没有感觉到来自于死尸身体上的那般冰冷，而且奶奶的身体依然有弹性，并不僵硬，这让叶子心理的紧张一下子消去了一大半。随着叶锋麻利的给奶奶脱去旧的衣服，换上那套不太好穿的、很多扣子的旗服，叶子也能够在旁边帮忙做一些细小的活，比如给奶奶扣上很多颗的扣子。
“等等，叶锋。你看，这是什么？”叶子在给奶奶扣靠近脖子上的一排扣子的时候，突然停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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