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日记
http://www3.2100book.com/files/article/fulltext/97/97105.html一:神秘职业二:坟地捉迷藏三:梦中遇鬼
四:惊魂未定五:接触灵媒六:暂封阴阳目
七:海河水鬼八:红衣娃娃九:淹死的亡魂
九:迷雾重重十:夜探小路十一:今夜有鬼
十二:莫与鬼魂谈友谊十三:冰裂十三:灵魂出壳
十四:狐仙御风十五:异能十六:河神献祭
十七:求仙嫁神十八:活祭十九:依赖
二十:附身二十一:御风的过去(上)二十一:御风的过去(下)
二十三:邻家的哥哥二十四:午夜的呻吟二十五:小怜
二十六:狱中故事二十七:二号房的鬼床二十八:鬼妻
二十九:鬼妻(下)三十:母爱(上)三十一:母爱(中)
三十二:母爱(下)三十三:一生的悲剧 一:神秘职业
“铃……铃……”
一阵该死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我的美梦,迷迷糊糊的从被窝中坐起身,我胡乱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抱起枕头紧紧按在电话上……这么早,肯定不会是有生意!打错电话?那么早就乱打电话玩?还让人活不活了?!
“我不在家!”冲着电话咬了咬牙,我下定决心,只要电话声一停,马上继续睡觉!管他是谁来的电话,天王老子也不好使!想到这不由得从枕下翻出避邪用的镜子,对着自己的黑眼圈叹了口气。
挨上枕头就能睡着的人,永远也不懂失眠的痛苦!而我,年纪轻轻却是失眠外加神经衰弱。正常人是无法想象那种很困却又睡不着的感觉……
一伸手拔掉电话线,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我看着墙上的时钟盘算着,现在是深夜2点,如果现在拔掉电话线,那么明天的生意也许就会泡汤了……十分钟之后,我重新把电话线插进电话里。但……那刺耳的声音却接踵而至……
电话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原本优美的铃声仿佛要震破耳膜般狂响着。我把头深深的埋进枕头里,而可恶地铃声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上次宋朝那大哥怎么说的来着?忍无可忍之时,便勿须再忍!我‘腾’地坐起身,一把抄起电话!
“喂!你神……”‘经病、俩字都还没出口,听筒内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我一愣,没想到这时候有生意上门!清清喉咙,我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甜美些,用着跟刚刚截然相反的态度问道:“您好?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吗?”
对方“哦”的楞了一下,接着听筒中就不再有任何声音。就在我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对方犹豫的问道:“请问您这里有位……梦……灵媒是吗?”
一抹奇异的微笑浮上嘴边,我自豪地昂起下巴回答道:“我就是灵媒师,梦若无……”
朋友,看到这请您不要害怕,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让您害怕的。
是的!我可以见到已死者的灵魂,并且可以与它们交流。说得简单一点,我是一名翻译,一名可以让活人和死人沟通的翻译;也是一名谈判师,可以替活人和死人谈判,让他们得到各自想要的东西。我的职业便是一名‘灵媒师’。
每个人都有贪念,正是因为贪念的存在才会有‘灵媒师’这个职业。与人一样,鬼也有着自己贪婪的欲望。当人与鬼达成默契之后,他们便会互相交换某种东西。譬如:人需要钱,鬼需要实体,于是鬼附到人的身上每夜出行为人带来大笔财富。这种交易乍看来似乎很吸引人,但人鬼殊图,鬼身上的阴气会影响到人身体的阳气。于是人轻则消瘦无神,重则大病至死。
这时便需要灵媒师与鬼沟通,寻问他到底需要什么。沟通的方式也分成几种,比如:灵媒与鬼魂沟通,或着鬼魂附身沟通。
人的性命一旦受到威胁,灵媒师便是人与鬼的唯一媒介。鬼会上灵媒的身体与人讨价还价,商量自己应该得到什么。如果是普通的鬼,无非也就是一些冥币、纸马类的小东西。
因为经常被鬼魂附身,所以每个‘灵媒师’都会供养一位‘守护神’。这里的守护神,包括修炼中的妖、精、鬼、魅等等。这位守护神不但会护住灵媒的心脉以防止阴气入体,同时也会在鬼魂附身不愿离体时赶他们离开。我的守护神是修行了近千年的狐仙,虽然年岁够大,但是性格顽皮。在我被封眼的十几年里,这家伙经常以吓我为乐!
有些跑题,我们继续讲灵媒师的工作。刚刚说到碰到普通的鬼,它们会要一些很物质化的东西。而碰到带有怨气或戾气的鬼,则就比较危险。非但守护神拿他们没办法,而且很可能灵媒本身会死在他们手里。
很多玄异小说误解了‘灵媒师’的含义,真正意义上的‘灵媒师’,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位我这样的‘通灵师’,和一位‘驱魔师’。实际上如果没有‘驱魔师’在身边,我们也就是一位‘通灵师’。而‘驱魔师’在没有我们在身边时,也不过是普通的‘除灵师’而已。
‘灵媒师’是依靠这两种职业互相依赖而存在的。在特殊情况下,我们需要‘驱魔师’来帮忙对付恶鬼。当然他们也需要我们来确定恶鬼的具体位置。所以当两个职业合并在一起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灵媒师’。
很幸运,我的搭档是一位很能干的‘驱魔师’。他曾在某道观中修行近了二十年,后来以不为人知的原因被勒令下山。还俗后他仍然用着那时的道号——缘聚。与他结识实在是个巧合,也确实不得不让人相信这个‘缘’字。
单从外表看来我们与普通人无异。我之所以会有通灵的能力,因为八字属阴,并且天生阴阳眼。而我的搭档缘聚会除灵,则因为八字属阳,并在幼时进入道观修行,学得了许多镇鬼除魔的方法。
很多人不相信,在现代科学发达的今天竟然还有灵媒的存在。我也确实没有在我的城市见过同行,只是很久以前在天津大学里,有幸见到一位外国的灵媒师。和他在一起交流的时间很短,但我却学会了许多国外灵媒师通灵的方法。晚一点,我会慢慢讲给大家听。
其实在解放前和解放初期,我们这个职业人才济济,只不过那时候叫的名字不同而已。所谓“灵媒师”也是国外传进来的称呼,中国更多人喜欢叫这个职业“跳大神”,而我的故乡天津则称这个职业为“顶仙”。
如今的天津市市区,这一行并不多见。最有名的是一位老太太,她住在西北角附近。记得她曾说过一句这样的话:“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见过鬼。不是因为别人都没见过,而是因为见过的人都被吓死了!”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还很小,等我真正做这行的时候,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至于她说的那句话是不是玩笑,没有人知道。但最后那句“都被吓死了”,我却是深有感触! 二:坟地捉迷藏
二:坟地捉迷藏
第一次见鬼的时候我还很小,还在上小学三年级。我在高中以前住在河东区的晨光楼居民区,小学就读于向阳楼的育星小学。那时的向阳楼并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小区。那时,我们学校前面还是一片坟地。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在家吃完饭步行走向学校。这时身后跑过来一个人,他‘啪’的一下拍住我的肩膀。我回过头看见一张兴奋的脸,他是我从幼儿园时就在一个班的玩伴——刘杰,而他的家恰巧也住在我家楼下。
他很神秘地把我拉到一个没人经过的楼道里,手舞足蹈地低声冲我说道:“我们发现了个好地方!一会下午放学带你去!不过你得保密!”
“什么地方?”我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的大辫子,心里嘀咕着:‘男孩子的好地方能有什么好玩的?无非就是一些挖坑的破地方,他们甚至能和一堆烂泥玩一个下午。’一想到烂泥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上礼拜也是他连拉带拽的拉我和他们那些男孩一起玩,结果被他们弄了满裙子的脏泥巴。
他神秘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尽量压着兴奋得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坟地!”说着还用手拢在我耳边悄声解释道:“我们今天中午都没回家,过去玩了很久呢!”
“坟地有什么好玩的?”我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男孩,虽说从小在一起长大,可还是不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一个坟地竟然让他兴奋成这样,如果被别人看见兴许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宝贝呢!
他张开嘴正要说话,却把眼睛盯在我身后。我随着他的目光转过头,远处跑来一个小男孩。这个男孩就是刘杰的同桌,一个学习很好的男孩子王朋。王朋迅速地跑到我们身边,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们俩。
“怎么?”王朋神秘兮兮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杰,“你们俩这一天天的,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不说,还在这嘀咕什么呢?”
我们小时候可没有那么多心眼,连搞对象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只是如果班上传出谁谁喜欢谁谁的话,脸上会很难看,后果也很严重。至于怎么个严重法,谁也说不清,不过以后肯定会在班里会抬不起头。
刘杰冲我挑了一下眉毛,示意我记住他的话。然后一把搂过王朋,一边向学校走一边说:“咱们是关系那么好的同学,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今天中午啊,我们发现一个好地方……”
我苦笑着走在他们后面,刘杰这家伙何必告诉我让保密,估计他自己就能把全学校都通知一遍了。
一下午的四节课过得很快。课间休息也是男孩和男孩玩,女孩和女孩玩。我甚至忘记刘杰和我说的那些话。在放学铃声响起之后,我迅速的收拾书包准备往家跑。刚踏出校门就感觉有人拉我的书包,我回过头刚想骂人,却发现刘杰在冲我挤眉弄眼。
“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我一肚子的怒火突然不知道哪去了,奇怪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放学没等你,你生气了?”
他使劲摇摇头,却又叹了一口气,转头环顾四周低声说:“胡说什么呢?忘了我中午和你说那话了?”
我“噢”的一声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带我去坟地。刚想找理由拒绝,王朋却从边上钻了过来。他也一把拉住我的书包,像刘杰一样四周望了望压着声音说:“走!大家都等着呢!”
王朋的话刚一说完,刘杰和他一人一边的拉着我的书包就往学校右边走去。我夹在两人中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如果当时懂得什么叫绑架的话,我一定会大声冲他们说:这是绑架!
两个人拉着我迅速的往前走着,过了学校的围墙一转弯。我就看见班上好多同学都前面正在站着。他们一看我们三个,急忙围了上来。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班里三十几个同学都在那等着了。
我同桌的女生刘娟娟,一看见我便紧紧拉住我的手,笑嘻嘻的冲我说:“原来你也让他们骗过来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我刚还说呢,就我一个女生跟他们玩个什么劲呀!”
听了她的话我仔细的看了看,班里一共54个同学,所有的男生都到齐了。而女生只有刘娟娟和我两个,不过有女孩子陪我做伴就好了。一群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往前走着,穿过一片长满野草的野地开凹,我们走到了一片坟地旁边。
这里的坟地是一片荒坟,有的大棺材就摆在地面上,甚至有一两副棺材是敞着盖放的!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夏天的炎热被野地的冷风吹散,温度一下变得清爽了许多。大家兴奋的商量着做什么游戏,有的说打石子战,有的说编草环、玩打杖。在讨论了半天之后,我们决定捉迷藏。
在黑白黑(手心手背)外加笨巧果(石头、剪子、布)之后,决定让刘娟娟蒙眼猜,而我们大家躲。刘娟娟一脸郁闷的闭上眼睛蹲在原地,开始数数,一边数一边还偷眼瞧着。
一大群孩子兴奋地叫着、喊着,四处躲藏起来。那时候我们还小,并不知道坟地有什么可怕。从小时候开始,无论家长还是老师都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鬼,人死了就应该直接送火葬场。我们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对于我们来说,坟地只是相当大的一片乐园。我看了看刘娟娟,就近藏到了一口棺材后面。
天渐渐黑了下来,月亮接替太阳,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我们小时候生活并不富裕,只有大人才有手表,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估摸着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刘娟娟还是没有找到我。我开始觉得无聊,于是从地上拣起小石子在棺材上刻起画来。画了一只很简单的小鸭子后,我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点了点头。握紧小石子准备再画一个小房子,就在这时,我旁边多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我发现我旁边多了一个人。而这人在我旁边多久,我并不知道。你知道吗?当你一个人藏在昏暗的地方,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是一件多兴奋的事。我转头看向他,想和他聊聊天,打发打发这无聊的等待时间。很想仔细的看看他,但是天很黑我根本看不清楚,只知道他是一个男人,而且头发很长,甚至挡住了他的脸。
他静静蹲在我身边,看着我画的小鸭子愣神。奇怪的很,我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感觉他正在看我往棺材上画的小鸭子。我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叔叔,你在这做什么呢?”
“小朋友,你不该乱画别人的屋子。”他用一种很弱的声音回答我,并且伸出手用袖子擦着我画的鸭子。
我看不到他的手,但隔着袖子我感觉他的手指非常的细。这时我想到他的身体可能不太好,因为他很瘦,而且他的声音那么小,完全没有底气。我撅起嘴来,泪水在眼圈里打转。我不是一个好孩子,我竟然在别人的屋子上画了一只小鸭子,而且还让一个这样瘦弱的叔叔帮我擦。“叔叔……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别人的屋子……”我慌忙地道着欠,然后伸手想和他一起擦掉那只小鸭子。 三:梦中遇鬼
三:梦中遇鬼
就在我的手马上要接触到棺材的时候,被一只肥嘟嘟的小手紧紧拉住。我抬起头原来是刘杰,“刘杰,我……”我刚想告诉他我做错了一件事,可他却使劲的拉着我往回家的方向跑去。
我并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跑,只是跟着他的脚步迅速跑着。当我们跑得气喘嘘嘘的时候,我们已经跑出很远了。我侧脸奇怪的看着他,他跑步总是很慢的,甚至连体育课都不及格,为什么这次他跑得那么快?甩开他的手,我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喂?你……你干吗跑那么快啊?”我两手扶着膝盖,努力把气喘匀:“他们呢?我们不玩捉迷藏了吗?”
刘杰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张小脸跑得红扑扑的。“不……不知道!”他说完环顾四周,再次拉起我的手跑了起来。
“我……我跑不动了!”我努力想挣脱他的手,可我惊奇的发现!这个比我矮半个头的小男生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我竟然完全甩不开他!“喂……刘……刘杰……?”我开始觉得两条腿并不属于自己,只是跟着他在迅速的迈着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而这时我也不再试着甩开他的手,只是跟着他的步伐一起跑。
就这样一通疯跑之后,我们俩竟然一口气跑到了家。要知道学校离家至少有两、三千米,而我们两个都还不到十岁!我们狂奔上楼,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刘杰突然疯狂地踢起他家的门。我有些呆滞的看着他,可他就那么使劲踢着,直到他妈妈把屋门开开。
“小杰?怎么了?干吗那么使劲……哎?”刘婶把门打开话还没说完,刘杰却拉着我的手从她咯吱窝下面钻进去,然后‘碰’的一下把门关上。他整个人紧紧靠着门,两腿一软瘫倒在他家的地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直愣愣的站在刘杰的身边,这时才注意到他的手还是紧紧握着我的手。而他手心里的汗水,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却又不敢甩开他。
刘婶奇怪的看了我们一眼,进厨房倒了两杯水,“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还那么使劲的砸门!”说着把水递到我们跟前,冲我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小杰怎么还拉着人家小无的手!快放开!”
我接过刘婶递过来的水杯,一口气灌到喉咙里。放下杯时却看见刘婶单手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让刘杰把手松开。我和刘婶愣了一会,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把手中的水杯放在地上
,一起掰开刘杰抓着我的那只手。
“看看,手都攥白了!”刘婶很抱歉的冲我笑着,“我们家小杰总那么没轻没重的!小无你没事吧?”她一边说,一边轻轻为我揉着我那只被刘杰攥的几乎没有知觉的手心。
这时我却皱着眉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刘杰,从小他也没这样莫名其妙过。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样疯狂的奔跑?以至于连同学们都不顾,捉迷藏也不玩?
“小无?”刘婶有些担心的看着两个愣神的孩子,“已经快十点了,你赶紧上楼吧!你家里估计也等急了!”
“啊?十点?”我惊讶的重复着刘婶的话,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钟表的指针清清楚楚的并在一起。9点50?!我胡乱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子,“我家估计急坏了!我赶紧上楼了,刘婶明天见!哎?”和刘婶道别之后,却发现我完全搬不动摊在门口的刘杰。
“唉……这孩子今天到底怎么了?你们刚刚出了什么事吗?”刘婶一边把刘杰拖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一边问着我。
“啊?这……”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刘婶的问题,只是使劲摇了摇头。见房门口腾出地方,我急忙和刘婶挥手道别,担心她继续问些什么,“刘婶再见,我上楼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蹬蹬爬上楼梯。
妈妈正在门口紧张地向下张望,见我上来急忙迎上我问道:“去哪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没去哪……”我心虚的向下望了一眼,急忙推着妈妈进屋,然后关好屋门。“妈妈,刚刚我们去玩,刘杰不知道怎么了,跟见鬼似的拉着我往回跑!”其实我并不懂什么叫见鬼,那只不过是昨天电视里学来的新词。
爸爸听到我回来,也急忙从屋里走出来,他听到我说的话之后,皱着眉毛担心地问:“什么见鬼?你们刚刚去哪玩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坟地啊?”我若无其事的耸耸肩膀,“就是我们学校前面的那个坟地,我们去那玩捉迷藏了……”接着我把捉迷藏的前后经过讲给爸爸和妈妈听,当然也把突然出现在我身边那个叔叔也讲了出来。全部讲完之后,我担心地问爸爸:“爸,我没帮那个叔叔擦干净屋子,你说他会生气吗?我是不是坏孩子?”
一直讲故事的我,并没有注意到父母的表情。问过这句话后,我低着头等了许久,却并没有得到答案。于是我抬起头,看向他们的脸。却被他们吓了一跳,妈妈惊讶地瞪大眼睛,而爸爸脸上甚至挂着几滴冷汗。
“妈?爸?”我有些担心的拉起他们的手,“你们没事吧?”
爸爸的眉毛紧紧皱着,他和妈妈互相看了一眼冲我说:“你快去洗把脸,然后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呢!”说完就和我妈俩人进了他们的房间,轻轻关上门。
“大夏天还关那么严实,也不怕中暑!”我在他们门外吐了吐舌头,然后洗脸刷牙上床了。
“你不该乱画别人的屋子!你不该乱画别人的屋子!你不该乱画别人的屋子!”
朦胧中不停有人在我耳边唠叨着,我在一片雾茫茫的坟地里走着,顺着声音的方向询问道:“谁呀?谁在那?”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渐渐看到一口棺材,棺材的旁边蹲着一个人,那个人用袖子使劲在棺材上擦着什么。我惊讶的往前跨了一大步,“叔叔?原来是你!”
棺材边蹲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下午蹲在我旁边的那个男人!我很惭愧的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伸出手也和他一样使劲擦着。我们两个用袖子使劲擦着上面的小鸭子,好几次我们的胳膊和手指碰到一起。
碰到他的地方有一种很奇怪的触觉,怎么形容呢?好象是碰到树皮一样!对!就是一块布包住的树皮和树枝!我心里渐渐开始害怕,越怕擦的越快,越快碰到他的次数也就越多。这时我觉得自己很愚蠢,明明是用小石子刻上的鸭子,又怎么可能被袖子抹掉呢?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突然笑了!“终于干净了,呵呵呵……”男人发出满意的笑声,声音很冰冷仿佛没有感情,没有气息……
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个声音!但还有比这个声音更让我觉得很恐怖的事发生了,我感觉他转头在看着我,头发被他缕到耳后。余光看到他的脸……我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我慢慢的转过头看向他!
……!!一个没有脸的人!他……没有五官!甚至没有脸皮,血肉模糊! 四:惊魂未定
四:惊魂未定
“啊!”我大喊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定了定神,发现我只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从房间的小窗户看去,父母房间的灯还是开着,很小很小的谈话声隐约从那间房间传过来。
我围着被子在房间的角落坐了一夜,当闹钟响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一点点的真实。当我准备好一切准备上学去的时候,妈妈喊住了我,她竟然问了一句相当奇怪的话。
“无无,你今天还能去上学吗?要不休息一天?”
我奇怪的看着妈妈,她从来没有这样过。甚至当我发烧的时候,她也是让我吃完药就去上课。而今天……我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竟然让我休息一天?就在这时,我发现她的眼圈整个都是黑黑的。我想起来昨夜他们屋开了一夜的台灯,原来他们一宿没睡……
“没事的!我很好,妈妈!我去找刘杰,然后上学去了!”我冲妈妈笑了笑,然后走出屋门。天晓得我笑的有多难看,因为我猜妈妈也看到了我脸上的黑眼圈。昨夜那个梦……究竟是什么意思?
刘婶看见我之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对我说:“小无先等一下!我们家小杰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说完她马上转头冲着刘杰床铺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提高了8度吼道:“小杰,你再不赶紧起来小无也要跟着你迟到了!”
我苦笑着站在门外等着,刘杰很少赖床,所以我这是第一回听到刘婶的女高音。而且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刘杰很少赖床了。刚刚刘婶那一嗓子,恐怕全楼栋的人都要一起起床了。
过了大概五分钟之后,刘杰背着书包慢腾腾的从屋里挪步出来。我还在惊讶男孩子洗漱的速度,却听到刘婶的催促声,于是我和刘杰飞快的下了楼。
一路上我有很多话想问他,可是刘杰却连头都不抬,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找了很多话题,可他连理都不理我一句。就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下,我们终于走到学校。可是踏进教室之后,我们两个人完全惊呆了。
上课铃声在我们踏进教室后不到一秒钟时间响起。而教室里甚至连一半的人都没有!除了我和刘杰之外,所有昨天和我们一起去坟地玩的同学一个都没有来!还来不急思考太多,班主任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很惊讶竟然那么多学生没来。可老师毕竟是老师,她用严肃的表情看看我们俩,催促我们坐好上课。
上午四节课的时间过得很慢,我连老师讲的什么都听进去。我摸着刘娟娟的位置,暗暗的猜测着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终于熬到了午饭时间,我走到刘杰桌前看了他一眼,今天整个班上只有他一个男生。
“我们还回家吃饭吗?”我担心地看着他那张有些苍白的脸,等待着他的答案。如果他说回家,那么在路上我一定好好问问昨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说不回家,我就拉他出教室问一下。
“嗯……”他点点头从课桌里拿出水瓶,然后跟我一起走出教室门。
回家的路上,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紧张的问着他昨天发生的事情。可他却还是和早晨一样,低着头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就当我准备放弃询问的时候,他却张开了嘴。
“今天魏老师也问我了,我没告诉她。”刘杰盯着自己的脚尖,好象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其实我也不知道人都去哪了……所以你问我也没有用!”
见他说话,我心中一喜急忙继续问:“那你昨天拉着我跑什么?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这时刘杰猛的抬起头,两条眉毛紧紧扭在一起,“就是因为什么都没看见,所以才拉着你跑的!”他的脸色更加煞白,紧张的向坟地方向看了一眼:“昨天我等了刘娟娟半天,她还是没有到我身边……”
就在一群孩子欢叫着各自散去许久,刘杰也选择了一个深坑里藏了起来。夏天的炎热被冷风吹走,他渐渐觉得眼皮发沉,竟然躺在土坑里睡着了。
当刘杰睡醒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落山,四周已经很黑了。月亮昏暗的光芒笼罩着这片坟地,他一翻身从土坑中爬出来。看了看四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生气地拍着自己身上的土,心中暗骂这帮同学没义气,走都不说一声!
刚想转身离开这片鬼地方,却朦胧中听到了我的声音。刘杰顺着我的声音,轻轻的走了过来,为了想吓我一跳,所以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可是越是走近,就越是害怕!刘杰觉得这夏天的风好象刺骨一般的冰冷,浑身都是异样的感觉,仿佛有无数个人在他身上抚摸他。有的用指甲轻轻挑着他的头发,有的则对着他的脖子吹冷气。
更可怕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因为我在自言自语。刘杰加快了脚步走到我身边,见我在一口大棺材旁边。他惊讶的发现,我正侧着头和旁边的一团空气在说话。刘杰越看越害怕,就在我伸出手要摸到棺材那一瞬间,他想也没想伸出手一把拉住我就开始往家跑。
手里拖着我奔跑的刘杰,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跑回家。跑到一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体力到达了极限,也就在这时我甩开了他的手。在含含糊糊回答了我的问话之后,他看见了更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说到这刘杰停了下来,我急忙追问着他。并且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希望能从他的眼中读出什么。直至今日,我仍然记得刘杰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中散发中的恐惧!
“我看到……”刘杰的声音开始有些发颤,他自顾自的从树荫下走出来,站在烈日下闭上眼睛,仿佛炎热的阳光可以让他感到安全。“看到一起玩捉迷藏的同学们从后面追过来,他们没有腿!”他猛的睁开眼睛,紧盯着我重复着:“没有腿!没有腿你懂吗?”刘杰的五官痛苦的扭曲起来,十个肉嘟嘟的小手指深深插进自己的头发,“我妈说……没有腿的人……”他停顿了一下,表情突然放松下来淡淡地说:“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俩撞鬼了!于是我拼命的……”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所有的头发仿佛都竖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猛然袭来。我双手抚摸着自己双臂上的鸡皮疙瘩,不自觉地向刘杰走去。这时我才不得不承认,在炎日下恐怖感确实淡了许多。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继续看向刘杰。他仍然在口述着那天的故事,期间加杂着他自己的感觉。我只能看到刘杰的嘴在张张合合,耳中不仅没有他的声音,而且连知了都已安静下来,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对我来说,现在的世界已经朦胧起来,周围只有一个声音……“你不该乱画别人的屋子!”
“屋子!屋子!”我惊讶的重复着,刹时间声音从新回到我的耳畔。车声,人声,树上的知了声,刘杰紧张的询问声。我环视周围一圈,目光落在刘杰那张紧张的小脸上,“他说的是屋子!屋子!!”
“怎么了?”刘杰紧张地看着我,虽然我的话说得莫名其妙,但是见过那么多怪异的他并没有害怕,而是紧张地询问着我:“到底怎么了?什么屋子?”
我把从头到尾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讲给刘杰听。当他都听完之后,他好象不认识我似的从头到脚的打量了我半天,最后用哭笑不得的表情说:“你还真是迟钝!那个……嗯……人……说是屋子你就没想到什么?”
见他说到‘人’字时的犹豫,我也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我真的就认为那是别人的房子,我还准备帮他擦,结果你把我拉走了!直到昨天晚上我梦见同样的场景,他又蹲在我旁边,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这样说来,我拉你走真是歪打正着!”刘杰调皮地冲我眨着眼睛,“当时我只知道我很害怕,可是又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那!于是就拼命的跑喽!不瞒你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那天下午失踪同学的家长们,陆续把送孩子来到学校。据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家,也决口不提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所有的孩子都不敢来上学!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魏老师不停的盘问我们,可所有人都没有把当时的情景告诉她。至于后来,参与那次‘游戏’的30几个学生,谁也没有再去过那片坟地。因为对于那里,我们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片坟地变成了一个的批发市场。而我仍是偶尔重复着那个梦,听那个‘鬼’对着我的耳边说话。平日里精神很差,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东西。
昏昏沉沉的在学校里又混了2年,升到了小学五年级。父母因为我经常恍惚很是着急,并且为我的成绩十分担心。于是有一天他们借了一辆车,由爸爸亲自开车,全家人到了西青区的某个村里。 五:接触灵媒
五:接触灵媒
对于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农村中的一切都是新鲜的。路边溜达的狗狗,满地乱跑的母鸡,还有栓在树上的骡马,都吸引着我的视线。跟着爸爸、妈妈和奶奶,我们走到了一个院子跟前。据奶奶介绍,这是我小伯伯的三姨家。这个关系比较复杂,且听我慢慢道来。‘小伯伯的三姨’就是我奶奶的胞弟(我舅爷)的媳妇(我舅奶)的娘家姐姐,换句话说和我们家的亲戚关系基本不成立。
农村和城市不一样,所有的院子都敞着大门。爸爸走到跟前,敲了敲开着的院门。几声低沉的铁门响之后,屋里答应着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
女人大概三十刚出头,看见我们便笑着迎上来。操起一口怪音怪调的西青话,冲着我奶奶打招呼:“大姑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农村还敲什么门呀?直接往里走就行!”
奶奶也迎着她笑了笑,一手摸着我的头,一手指向我父母冲她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和儿媳妇,这是我孙女。”说完轻拍我后脑勺,跟我低声说:“还不赶紧喊‘三姨奶奶’?”
“三姨奶奶……”我迷迷糊糊地重复着奶奶的话,冲这个皮肤黝黑的女人喊着。而身边的父母也尊称了她一声“三姨”。
女人笑得合不拢嘴,可我爸的脸色却不大好看,看得出他不喜欢那么多八秆子打不着的年轻“长辈”!接着我们在三姨奶奶家吃了顿午饭,然后由她的带领下我们走过几条土路,在一个破旧的院子前停下来。
‘破旧’只是一个比较,客观的说这个院子并不破旧。只是因为三姨奶奶家的房子又高又大,墙面上还铺着很华丽的瓷砖。而面前这座院子相比之下就显得很‘破’,普通的石灰墙,普通的瓦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院子灰蒙蒙的,说不出的感觉。
“就是这了!”在前面带路的三姨奶奶,抬起胳膊指着‘破’院子说:“这就是三爷家了!咱们进去看看他在家嘛,不知道他出没出去……哎哟!小姑姑,您怎么迎出来了?”
随着三姨奶奶声音一变,我们马上看见院子里出来一个年轻女人。看上去她大概20来岁,手中捏着半只香烟掀开门帘正往外走。她看到我愣了一下,快步迎了上来冲着三姨说:“刘姨,我爸没在家!稍微等一会吧,估计他也快回来了!”
女人和刘姨你一言我一语的搭着话,眼睛却直直的看着我,那目光使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在我正要去找她家的大黄狗玩时,女人却指着土路的另一边说:“我爸回来了!”
顺着她的手指,我们看见土路上出现了一辆自行车。自行车的速度很快,甚至在他后面出现一溜烟似的黄土。随着越来越近,我们看到骑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长得很一般,可以说是那种扔在人堆里挑不出的类型。唯一让注意的是他的速度,这男人好象家里着火一样的往前赶着。就在我为此奇怪的时候,男人已经骑到我们跟前,那位‘小姑姑’也迎了上去。
“爸,”‘小姑姑’伸手扶住那男人的车,低着声音问道:“您也发现了?”说着用眼睛冲我一瞥,“我一猜您看到就会马上回来……”
“嗯……”男人点点头,把车给了女儿。向我们露出很友善的笑容说:“我感觉刘姨带了个……”他顿了一下,两只眼睛同他女儿一样紧紧盯着我看了一会,很不自然的笑了笑,一抬胳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嗯……先进屋,咱们先进屋,有什么事先进屋再说!”
三姨奶奶笑嘻嘻的走在三爷边,一边走一边指着我奶奶介绍着:“这是我外甥的姑妈,带着孙女来让您给看看,据说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说着冲我一招手,把我叫到她的身边,“小无,赶紧叫人,这是三爷爷!不对!我的三爷爷,你的祖爷爷……?哎?也不对……也不对……”
这个三姨奶奶是个实在人,本来喊她‘奶奶’,我爸就不是很乐意了。随着她的一番自言自语,我爸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而我更是左右为难,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就在我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三爷’的时候,他却开口说话了。
“我说刘姨,你让她喊我爷爷不是‘折’我的寿吗?”三爷很严肃地瞪了刘姨一眼,转身冲我蹲下来。只见他拉住我的手,表情瞬间变得和蔼可亲:“你要是看得起我呢,就喊我一声‘三哥’!不然什么都不喊也行!”说完就拉着我,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
他这一番话说完,愣的不只是三姨奶奶还有我们一大家子。尤其是我爸,一脸迷茫的看着这位三爷,心中不禁问道:这唱的是哪出啊?
我们迷迷糊糊地进了屋,那个被三姨奶奶称为小姑姑的女孩便忙里忙外起来。先是为我们搬好凳子,然后又是沏茶又是倒水的忙碌着。而三爷则自顾自地坐在床头,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我挑了一张妈妈身边的椅子,正准备坐下去,却被三爷喊住了。
“哎!别坐那!”三爷微微挪了挪屁股,指了指他家的炕头冲我说:“小贵人,来坐到我身边来!”
这个称呼让我着时愣了一下,环顾屋里的人,我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我?”
三爷笑着点点头,指了指火炕让我上去。我看了看父母和奶奶,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可以或者不可以。于是我也没有顾及太多,垫起脚尖一屁股坐到床上,然后往里蹭了蹭。
那是我印象里唯一一次坐火炕,不是因为后来我再没去过农村,而是因为后来农村就没有火炕了。到处都是土暖气或电暖气,谁还烧这又脏又容易上火的土炕呢?三爷家的土炕和电视中演的那些东北火炕差不多,巨大的炕中间放着一个短腿小桌。
小桌上摆着一个紫砂茶壶,两个紫砂茶碗,都是刚刚‘小姑姑’端上去的。据我爸回忆,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普通人家有紫砂茶具。爸爸说当时连市区都很少有喝茶的讲究人,更别说郊区农村了。
我和三爷一人一边的坐在小桌两侧。他端起茶壶在我面前的小茶碗里倒上一杯清茶,这茶有种诱人的清香。我丝毫没有客气,端起茶碗一口灌进嘴里。伴随着茶香,我觉得香气从嘴里化开,穿过喉咙慢慢流入腹中,而香气也顺着茶水一起流了下去。
就在我们喝茶之即,在一旁坐着的三姨奶奶偷偷拽了我奶奶的袖子一下。奶奶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满脸堆笑的冲着三爷说道:“三爷,这是我孙女。这孩子比较淘气,2年前去坟地玩了一回,结果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三爷听到这脸上出现奇怪的表情,这种表情竟是——惊喜!他又拿起茶壶往我碗里续上一杯茶,打断奶奶的话问道:“你能看见那些……东西?它们什么样的?你说说看?” 六:暂封阴阳目
六:暂封阴阳目
我并不知道他的用意,于是点了点头,琢磨着怎么回答他的后半句话。他说的那些‘东西’就是鬼,而对于‘鬼’我并没有真的看见正脸。真正看见正脸也是在梦中,可这时我又不能说我没见过,所以我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梦中鬼的模样:“它……没有五官,满脸血糊糊的……”
“对!”三爷听得很高兴,轻轻点着桌子继续问:“然后呢?说说其他的?”
我低下头继续回忆着梦里的情景,“它的声音很弱,也很细……怎么形容呢?好象是快没有气的人在说话,完全没有底气。至于它的身体……我只碰到了它的胳膊,给我的感觉像是树皮……”我抬起头看着三爷的眼睛,认真的补充道:“还不是普通的树皮,是枯萎的树皮!被衣服包裹起来的枯萎树皮!”
我描述的时候,三爷只是低头把玩着手中的一把折扇。但当我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他眼中满是欣喜,却出人意料的把折扇在手中一转。‘啪’的一声敲在我头上,他用兴奋得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怕不怕我?”
被突然一敲我有点犯傻,但还是摇了摇头低声答道:“不怕。”心里却纳闷的想,用这破扇子敲一下就怕?那人的胆子也太小点了……
“好!这孩子什么事都没有!”三爷高兴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伸手一指三姨奶奶身边的女儿说道:“小芸!快去剁馅儿、和面!我们要包饺子!”
对于三爷的反映,我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时三姨奶奶却夸张地叫出声来:“哟?三爷爷您要请大姑妈一家吃饭呀?这可少见,您哪请过别人吃饭呀……”
三姨奶奶一脸荣幸的笑着,而我们一家却都皱起了眉头。实在不知道这男人心里怎么想的,难道只是因为我见鬼他就那么高兴吗?后来爸爸和妈妈跟我说,他们当时甚至认为这个男人脑子有些问题。
小芸应了一声,撩开门帘去忙和了。三爷满脸欢喜的看了我一会对我说道:“你把眼镜摘了我看看?”
我睁大眼睛来回看着爸爸和妈妈,期待他们给我一个摘或者不摘的表情。最后见爸爸点着头允许了,我不安地伸出双手把眼镜摘了下来。
本来我的眼睛很好,一直到坟地那件事发生之前都是1.5的视力。可事情就奇怪在那事发生之后,我几乎在一夜之间眼睛就近视了。个子很高的我坐在最后一排,竟然看不到老师黑板上写的字!妈妈带着我去眼科医院仔细检查了一番,大夫说是少儿假性近视,于是便配了这副眼镜。
这个房间的采光似乎不大好,跟我在外面时感觉的一样,屋子里也是灰蒙蒙的。摘掉眼镜之后我看得更不清楚了,我甚至看不请对面三爷的长相。但是!我却清楚的看见他的鼻子附近爬着一只壁虎!
“壁虎!”我惊讶的指着他的鼻子叫出声来,从土炕上蹦下来我走到他跟前。我向老天发誓这是一只类似于壁虎的胎记,它的形状简直和壁虎一模一样!不但有头有尾,而且非常自然的趴在他的脸上。
一边的三姨奶奶猛吸了一口冷气,嘴唇小范围的抖动着,看上去好象是在念着经。而我的父母和奶奶,眉头皱得就更紧了。如果说这位三爷的头脑有毛病,那么我的头脑就没毛病了吧?为什么我会指着人家干净的脸上大叫‘壁虎’呢?
三爷听到我嘴里吐出那两个字之后,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他指着脸上那块壁虎行的胎记说:“是这里吗?”
“嗯!”我使劲点点头,两只眼睛看向自己的鼻尖。偶尔我也觉得自己鼻子上有块黑的东西,只是照镜子的时候并不能看得到罢了。
三爷看见我逗起眼睛看自己的鼻子,不禁大笑起来:“没错!你也有!我也能看到你鼻子上的!”
“也是壁虎吗?”我赶紧追问着,虽然照镜子看不出来,但是还有人能看出来。如果脸上有个壁虎的话……我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三爷摇着头为我又倒了杯茶,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更深了,“你脸上是狐狸。”
我一愣,心里却是一阵欢喜。“狐狸好!狐狸比壁虎漂亮!”我高兴的想找面镜子照照,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发现没有。于是不甘心的又垫起脚尖蹭到土炕上。
三爷见我转圈之后撅着嘴又坐好,笑笑冲我解释道:“镜子是看不到的,只有我们的眼睛才能看到。”
“那……”我刚想发问,却别奶奶的声音止住了。
“三爷!”奶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聊聊,很多事情我们做大人的不明白,而且我觉得这些东西有必要要背着小孩子。”
奶奶的话音刚落,三姨奶奶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走!上三姨奶奶家去吃冰棍去!”
我回过头看看爸爸和妈妈,他们冲我点点头。我对着三爷摆摆手,轻声道了一声再见,然后就和三姨奶奶出了房门。在我们踏出房门的时候,我清楚的听见屋里穿出三爷有些激动的声音。好象是说:能看到这是好事!为什么要封眼?
三爷那顿饺子,我们并没吃成。我的近视眼却莫名其妙的给三爷治好了,用我妈的话说,比眼科医院还要灵!从那之后再没见过三爷,也不知道他和他的女儿是不是还在做这行。不知道三爷是怎么做到的,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位枯树一样的叔叔。
奶奶和爸妈对我的眼睛表示很满意,因为再没听我说过梦见鬼。可他们却不知道,仅仅是他们要求的封眼,却整整害了我十三年!
人对眼睛的信任高过任何感觉,有句成语说“眼见为实”。在封眼的那些年,我深深的体会到盲人对未知世界的那种害怕和无助感。也是那些年,我养出了失眠和神经衰弱的毛病……
你能想象到吗?当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在睡觉,你也闭上眼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耳边却响起很多人的聊天声。那声音有男有女,聊得很是带劲。说是声音却又好象直接传到你脑子里,仔细听去什么都没有,而不仔细听声音却很响。
无数个夜里,我听到客厅里来回踱步的皮鞋声,打开门却空无一人。当我从新回到屋里,钻进被窝,却听到窗外‘当当’的敲玻璃声。你知道我撩开窗帘时需要多大勇气吗?那是用言语不能形容的!我甚至经常被鬼压床,经常感觉有人在我身边,却看不到他们!
未知世界是不是真的可怕,我不知道!但我几乎被这样的听觉和触觉折磨进精神病院。十三年,整整十三年!这样的生活我经历了十三年,你可以想象吗? 七:海河水鬼
七:海河水鬼
十三年,对于人生来说是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不可能像电影一样,一句13年后就一笔代过了,事情还要一点一点讲给大家听。
在欢呼声中,我们结束了小学的生活。眨眼间一下到了初中,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老师。一切都是新的,包括身上的新衣服。幼儿园就在一起的朋友们,各自到了属于自己的初中,而我也和他们一样独自面对新的生活。
初一的生活很快,几乎是一眨眼间就过去了。向我这种表面外向,实际内向的人很少会交到好朋友。一年中我只结识了两位好朋友,一位是同桌的何雪滟,另一位是班里的一个小淘气——王磊。
何雪滟跟我比起来,就是个相当内向的人了。她很少和旁人一起玩,仅仅是和我在一起才会聊聊天。我们两个家离得很近,几乎每天上下学都是一起走。她的家里不是很富裕,住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胡同离铁道很近,几乎每次过火车都有地震的感觉。她有一个比她小十岁的妹妹,而她妈妈肚子里还有个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小家伙。因为超生,家里能罚的都被罚了。父母被开除在家,全靠她爸爸每天到马路边为人修车赚些零钱度日。
王磊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在小学毕业那一年,他的爸爸因为车祸甩手而去。年幼的他甚至没流下一滴眼泪,只是帮妈妈一起收拾屋子干家务,仿佛一下长大了十岁。他的妈妈哭得晕死过去好几回,都被邻居送到医院里。凭着他爸留下的一点抚恤金,还有自己微薄的工资,他妈妈一个人咬着牙抗了过来。
听到这,也许你会问:为什么你的朋友都那么惨?我也不知道,我总是尽量去靠近这样的人,并且和他们成为朋友。也许内心觉得他们可怜吧?他们的性格会非常坚强,并且面对困难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可能我是在潜意识里偷偷跟他们学习呢!
初一这年的暑假,我们过得不太单调。班里的孩子们都很好,大家约定每天都去海河边游泳。每次我和何雪滟都坐在河边的斜坡上,看着男生女生一起站在浅水的地方互相撩水。偶尔我们两个也会参加水战,当然大部分情况是因为王磊冲我们泼水。
有天早晨,我们和平常一样三个人一起去海河。骑到河岸边却发现,同学竟然一个都没到。王磊又骑上车四处看了看,还是没见到他们的影子。
“哎,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去别的桥边,没来的及通知咱?”王磊四处张望着把车锁在树边,一把脱掉背心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还是说咱们来得太早了?他们都还没到?”说着一屁股坐到石栏上,双腿不耐烦的踢蹋着。
“不能吧?”我和雪滟一起把车立在一边,走到王磊身边,“昨天我们是一起走的,也没说今天换地方呀?”我看了看下面的河水,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今天确实有些不对劲,突然很想回家。
“要不我们回去吧?”何雪滟也看着下面,脸色有些发白,“有点不对劲啊,他们都哪去了?要走还都走了?一个人都没留下?”
我使劲点点头,看来何雪滟和我的感觉差不多。她是个很少说话的人,甚至给人感觉有些自闭。后来看一本书,科学家说这种人的预知能力要比正常人高许多倍。
“你们俩一人一边到处找找,我去洗洗手!”王磊伸出黑呼呼的双手冲我们摆了摆,解释着说:“刚车链子掉了,弄了一手油!等你们找完还没人,咱就回去!”
“嗯!”我和何雪滟点点头,骑上自行车各自向前找去。
骑出最多不超过五十米,我就觉得没必要继续找了。如果他们真的还在这,会留下一个人告诉我们他们去了哪,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于是我转了个弯,回到刚刚王磊呆的地方。
“王磊?”我冲着他刚刚坐的地方喊了一声,他也不见了!“王磊?你去哪了?说话啊?”突然我觉得很害怕,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却可没有人答应我。
突然一个声音直接传进我的大脑里,“快看看河下面,也许他掉下去了?”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可我当时并不确定真的有人和我说话了。感觉好象是大脑给身体的一个指令一样,我也没有细想,拔着石栏向下张望。
水面很平静,只有微风吹起的层层波浪。我双手一撑,翻过石栏顺着斜坡走到河边。地上没有任何衣物,即便王磊真的下河游泳,也至少该把鞋留在岸边吧?我清楚的记得他今天穿着一双黑皮鞋,刚刚路过一个工地的时候,他还埋怨弄脏了新买的鞋子。就在我愣神的功夫,水面发出‘哗’的一响,从水底伸上来一只手!
“啊!”我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水面上那只手,手在不停的摸索着,仿佛要抓住些什么。那只手……好象是王磊的?!我仔细看着那只手,确实很眼熟,上面甚至还有些黑色的油泥!可……他为什么在水里……
“你还看什么呀?”身后传来一个埋怨的声音,何雪滟越过我,丝毫没有犹豫的拉住王磊那只手,然后转头焦急的冲我喊道:“你还看什么啊?快帮忙!”
“啊?”我被她的话说愣了,随即停转的大脑马上迅速转动起来。原来王磊掉进河里了!
“啊什么啊?快帮忙!”何雪滟使出全身的力气却好象拉不住河里的王磊,在我愣神这半天里也只是把他的胳膊往上拉了一点点。
我望着她憋红的脸,急忙也伸手拉住王磊的胳膊。还好,胳膊还有温度!可……为什么人那么沉?物理课不是说过吗?水的浮力很大,人在水中可以轻易的浮起来。为什么王磊却好象一块大石头一样,任凭我们俩怎么拽都不能把头浮出水面?
就在这时,背后出现一股蛮力,我感觉我几乎悬空的往后倒下去。这力量大的出奇,何雪滟也被我拖拽得向后甩去。这时我们俩只是互相惊讶的对望,丝毫没有松开王磊的那只手。在我们俩落地那一顺间,王磊也被这股蛮力拉出水面。
顾不得惊讶那股力量究竟是哪来的,我马上跪到王磊身边,用手拨开他额头上的发丝。他的双眼紧紧闭着,手上刚刚那股抓挠的力气也消失了。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办,一拳凿在他的肚子上,嘴一咧哭道:“死王磊!你不许死!我们俩费了那么大劲给你拉上来……你要是死了……你对得起谁呀?”
何雪滟见我一哭,眼泪也掉下来了。她也翻身跪到我旁边,陪着我一边哭一边攥紧拳头砸着王磊的肚皮。那时候我们没学过急救,上学也没时间去看电视剧。根本不懂得什么心脏按摩和人工呼吸。可实在没想到,就在我们俩泄愤般的捶打中,王磊却活了过来……
“噗……”一大口水从王磊的喉咙里喷了出来,他皱着眉毛慢慢张开眼睛,双手护在胸口我们俩说:“两……两位小奶奶……咳咳……你们……再捶下去就吐血了……”
我和何雪滟见他醒过来,也顾不上哭了,胡乱用手抹了两把眼泪。我扶着他坐起来,轻拍着他的脊背。待他喘匀了气不再咳嗽,我急忙问道:“你怎么回事啊?那么一会怎么掉河里了?”
何雪滟听完我的话急忙点点头,跟着问道:“你是不是看到红衣服的小娃娃了?”她眼里闪耀着焦急的神色,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
“什么红衣服的小娃娃?”王磊迷迷糊糊的看向何雪滟,叹了一口气:“唉!人要是倒霉啊……喝凉水都塞牙!”
“到底怎么了?”我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紧张的问道:“到底是怎么掉进河里的?”
王磊脸上一僵,眼睛下意识的往水面瞟了一眼,小声的呢喃道:“有……有鬼!这河里有鬼!” 八:红衣娃娃
八:红衣娃娃
他的声音虽然小,但我和何雪滟听得清清楚楚。本就是一身狼狈的我们,更是陷入沉默之中。王磊有些不自觉的向我的方向一点点靠拢,仿佛离水面越近越会发生危险。何雪滟的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她双眼紧紧盯着波涛粼粼的海河,嘴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别……别开玩笑……”我很难看的冲他们俩人笑了笑,“这时候你还能开玩笑!平时我们哪天不是在这玩?怎么今天就有鬼了呢?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嘛……”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心虚,也许别人可以不相信有鬼,但像我这种真的见过鬼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大声说没鬼呢?
王磊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虽然他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但眼中的恐惧却丝毫没有减却。他用手指当梳子拢了拢额前的乱发,讲起刚刚发生的事:“你们走了以后,我就从石栏上翻过来,下了斜坡蹲在这……我用水撩着洗了半天,可你们知道油泥没有那么搓掉。于是我就跪下来探出身,把手按在水里使劲搓……”
听到这我总算听出了个所以然,想象着他那跪着前倾的动作,我咬着牙骂道:“活该!那姿势你不掉下去谁掉下去?!”
“没那么简单!姑奶奶听我说完!”王磊无奈的伸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小学是在体校,咱们学校除了你们小学之外,大部分都是我们这些被体校淘汰的学生……”话说到这他无意中瞟向自己刚刚抬起时有些涨痛的手,刹时间王磊的脸色又变得煞白起来!
顺着他的视线,我也呆住了!他左手的手腕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紫色的手印,手指和手掌都非常清楚!难怪会有那么重!以至于我和何雪滟两人,无论怎么使劲都不能把王磊的头拉出水面!
“看到了吗?”王磊苦笑着用下巴指向自己的左手,“我小学时参加游泳比赛得过三等奖,后来因为发胖所以被淘汰了……”他说着用手卷起自己的裤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也……”话还没有说完,两条裤腿被卷到膝盖处,只见他两条小腿上印着密密麻麻的手印……
“天啊……”我忍不住还是叫出声了,两条腿不争气的瘫软下来,整个人歪在岸边的斜坡上。我紧紧看着王磊身上那些手印,不敢相信的捂住嘴低声安慰着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磊腿上的手印竟然是……孩子的?
“红衣服的小娃娃!”何雪滟指着王磊的腿大声说道:“这是我妈妈她们小时候见过的那些红衣服的小娃娃!”她说着蹲下身,认真的开始数着王磊腿上的小手印。
“喂……别吓我啊?”我见她不再说话,便推着她的肩膀问道:“何雪滟!你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恰在此时何雪滟猛地抬起头,冲我说道:“8只手印!”她见我发愣马上转头问王磊:“你当时看到什么了吗?”
王磊此刻也和我一样有些发懵,他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跪在那洗手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很强的力量拉我的左手腕!然后我就给拉进水里,根本睁不开眼……只感觉到有很多小手在抓我的腿,拼命的把我往下拉!我条件反射的把手伸向水面……”
“大概多久?”我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他,“这一切大概发生了多久?”对正常人来说,闭气最多不会超过一分钟,而从我看到王磊的胳膊一直到拉他上岸大概用了3分钟左右!如果连他掉下水开始算的话,最少有5分钟左右了!那他现在还是人吗……?
王磊看到我怀疑的眼神,反而‘扑哧’一声笑了:“大姐,你见过有我那么帅的鬼吗?”说着他用手掳了一把湿答答的头发,“我可以在水低下憋3分钟的气!所以本少还活着……咳咳!”
我轻轻帮他拍着脊背笑骂道:“让你本少!咳嗽了吧!活该!”胡说了几句之后,我把脸转向
何雪滟她还在低头认真想着什么。我实在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推推她的肩问道:“何雪滟?说说什么叫红衣服的小娃娃?”
何雪滟被我一推,从冥想中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红衣服的小娃娃是怎么来的!只是……”她顿了一下,抬头看像海河边,“它们很久之前就有了……”
“那是我姥姥(外婆)还很小的时候,据她说大概只有4、5岁。那时我姥姥家住在河这边,而她奶奶家住在河对面。两家离得很近,只要过一座桥就到了。民国时的吊桥很简陋,那桥现在已经没有了。用我姥姥的话说,走在上面好象是当秋千,一摆一摆的。我姥姥经常一天一天呆在她奶奶家,到了傍晚的时候才过桥回家……”
平时何雪滟很少说话,我们甚至以为她有语言障碍,也就是磕巴。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讲起故事来那么动听!我和王磊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河面,看是听她讲述那个很久之前的故事……
“那天我姥姥和平时一样,过那座桥。可走到一半听到桥下有人喊她,姥姥就往桥下看。对面的河岸上站着一群穿红袄的小娃娃,她们扎着大长辫子打扮得很漂亮。当姥姥看她的时候,她正在冲姥姥招手。虽然距离很远,但姥姥可以清楚的听见她的声音,她在对姥姥说:‘来吧!和我们一起玩吧……’
姥姥说当时她脑子里完全是空白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对面的小娃娃们很漂亮,很想跑过去和她们一起玩。就在姥姥双腿不听指挥的时候,突然有人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何雪滟嘴边浮出一抹微笑,冲我们两个听得入迷的人问道:“你们猜这个人是谁?”
我和王磊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的摇摇头,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不知道……”
“是我姥爷(外公)啊!”何雪滟得意洋洋的冲我们笑着,继续讲道:“当时我姥爷刚刚和父母从外地搬到天津,在一家小杂货店里当伙计,刚好老板让他去送货。送货回来的路上,他看到我姥姥飞快的往河边跑,心里很纳闷这小姑娘要做什么!结果当他发现我姥姥一步一步的往河里走时,便毫不犹豫的一把抱住了她!”
“后来呢?”王磊见何雪滟又停了下来,便急忙问道。
“我姥姥被他一抱,一下就恢复了意识。这才发现水已经没过自己的胸口了,吓得姥姥抱住我姥爷‘哇哇’的哭。姥爷心眼好,直接就送姥姥回了家。进了家门给太姥姥(外婆的母亲)他们吓了一跳,问清了怎么回事之后,两位老人当即拍板:给他们俩订个娃娃亲!”
“不是吧?这就订亲了?她当时才4、5岁啊?”王磊讶异的张大嘴,不敢相信的问道。
何雪滟白了他一眼,“没见识了吧?那时候连指腹为婚都很多,何况订娃娃亲呢?再说太姥爷(外婆的父亲)和太姥姥见我姥爷人不错,又救了我姥姥的命就……”
她话未说完,我便打断她问道:“那他们之后又见过红衣服的小娃娃没有?”
何雪滟听完我的问话一愣,表情迅速严肃下来。过了好一会她才认真的点点头,“是的!我妈小时候也发生了类似的事……她也看见了一群红衣服的小娃娃冲她招手!这时候她已经听过姥姥讲的故事了,但是腿仍然不自觉的向她们跑去……”
“啊!”我惊讶的捂住嘴,不敢想象当时她妈妈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者说有出现了一个人救下她妈妈吧?“这回救下你妈的,不会是你爸吧?”
“当然不是了……”何雪滟叹了一口气,仿佛在她看来,不是她爸还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是我妈家的邻居,她一嗓子给我妈喊住了,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
听到这,王磊总算明白了何雪滟讲这故事的用意。他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腿问何雪滟:“你是说……这些小手印就是那群红衣娃娃的?”
“嗯……”何雪滟认真的点着头,“我相信这不是莫须有的传说,这个故事是我家人亲身经历的!所以每次我们班同学来这游泳的时候,我妈才不愿意让我来……”
“别说了!”我打断他们的对话,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一把架在王磊腋下问道:“怎么样?王磊有力气走了吗?”
何雪滟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也站起身架到王磊的另一边。王磊像我一样深深吸了几口起,借我们俩的力气站起身点点头。
“我们离开这吧……”我不自觉的往他落水的地方看去,水面仍就只有风吹过的层层波浪。可此刻在我看来,平静的水面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不停的吞噬着水面上的一切……
骑车回家的路上,我的耳边一直‘嗡嗡’地向着。如果说拉王磊下水的是水鬼和那些红衣小鬼,那我身后那股怪力是哪来的?硕大的河岸边当时只有我们三个人,雪滟在我前面,王磊在水里,我身后的究竟是什么…… 九:迷雾重重
九:迷雾重重
之后杨旭还唠叨了很多,但我已经不记得了。就连放学回家都是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早已歪在床边,看着床头的电话发愣。
当时电话还是个稀罕玩意,那时装这破东西还是天价,我到现在还记得是3860元。不要说不才三千多吗?十几年前的一千多可比现在的一万多还挡花。全班一共就三个同学家有电话,尹莹就是其中之一。
我的脑子很乱。对于水鬼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很想知道那天救我们3人的怪力究竟是谁的。既然尹莹见到了赵诚信的鬼魂,那么我也可能见得到?也许那个怪力就是他的?也许是他救了王磊?报着种种猜测,我不安的拿起电话,机械的按着尹莹家的号码。
听筒里悠长的‘嘟’声之后,传来尹莹的声音:“喂?谁呀?”
“……”我沉默了一下,一时间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的恶作剧有些过分,确实让她下不来台。如果她知道是我的话,会不会挂断电话……?
“喂?!再不说话我挂了!”电话另一端的她发出威胁的语气,但是丝毫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
“别……”我叹了口气,心想:这件事还非求你不可,“是我,梦若无……”
“哼!”尹莹从鼻孔中发出生气的哼声,她用高傲的语气问道:“你有事吗?没有事我挂了!”
我又沉默了片刻,也确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应该感谢那时候电话普及率太低,接个电话很不容易,她没有挂断我的电话。如果放在现在,就算是十个电话,恐怕也挂完了。
“尹莹……”我对着电话筒很有诚意的说:“我希望知道那天你撞鬼的情形……”
“嗯……?……”她拉了一个长音,听上去有些奇怪,接着她也沉默了。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她的声音。我有些着急,生怕她挂断电话。我紧紧握住话筒低声说道:“尹莹,赵诚信‘出事’那天我们也撞鬼了,王磊差点死再海河里……”我特意避开了那个‘死’字,并且没把事情在电话中告诉她,“你能不能对我说说,那天在小路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好吧……”她犹豫了片刻,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然后用不确定的口气问道:“在电话里说吗?那还不如你来我家?”她顿了一下,然后刻意的小声说道:“我晚上不敢出门……”
和尹莹挂上电话之后,我对父母撒谎说同学过生日。飞快地骑着车跑到王磊家,他妈妈在加班还没回来。简单说了几句,我拉着他一起又去找了何雪滟。对于王磊纯粹就是找来壮胆,有个男孩在旁边心里塌实些。但何雪滟则不同,她的反应和应变能力都在我之上。那天王磊落水时,如果没有她在身边,也许我会像班上其他同学一样掉头跑掉!
三个人集合之后,我利用骑往尹莹家的这段时间,把那天身后那股救我们的蛮力讲给他们听。事情很简单,也很快就讲完了,可他们二人却愣在原地。
“走啊!尹莹在等着咱们呢!”眼看快到尹莹家了,我有点着急:“想什么啊?别想了!那股力量也许就是赵诚信!兴许就是他救了咱们!”
“我一直都没跟你们说……”王磊低着头用手在脸上抹了几下,看上去好象是哭了,“赵诚信和我关系一直很好,我们在体校的六年一直是上下铺的兄弟。后来因为一个……”王磊看了何雪滟一眼,低下头继续说:“女孩才闹掰的,结果初一一年都没说过话……”
“嗯……”何雪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王磊说:“这就对了!很可能救咱们的就是他!梦若无……”她转头面向我:“今天晚上,我们也去那条小路会会赵诚信吧?”
我和王磊同时给她的话吓了一跳,俩人不解的看着她。
“边骑边说,马上到尹莹家了!”何雪滟骑上车,一边骑一边继续说道:“我们与其在这乱猜,还不如去会会它!兴许……”她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兴许就是他!救了咱!”
对于王磊和何雪滟的反应,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实在没好意思张嘴问。总感觉,这件事好象不是那么简单。就在我没一点思绪时,我们三人已经骑到尹莹家楼下了。
“你们俩等等我,我上去找她!”我把车梯支好,就大步冲向尹莹家的楼栋。
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楼道里黑呼呼的。我摸黑爬着楼梯,走到二楼的时候迎面下来一个人。我侧侧身,想让他过去,谁知他却停住脚步便冲我一笑。
“梦若无!”那人冲我露出惨白的牙齿,在这黑呼呼的楼栋里特别显眼,“你怎么跑这来了?来找尹莹吗?”
越听声音越熟悉,借助微弱的光亮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脸,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冲那人笑了一下点点头,“嗯,对……”那人又下了几级台阶,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是你啊!孙伟民!吓了我一跳,我还想呢……是谁的牙那么白……”我象征性的拍拍胸口,又问道:“这么黑了你干吗去?”
孙伟民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比蚊子还小的回答道:“我刚上楼问尹莹作业去了……我回家……”
听了他的话,我忍不住偷偷的笑了。孙伟民的学习是班里数一数二的,而尹莹却是倒数几名。如果说是尹莹问孙伟民作业,我倒还可以相信。反过来的话,只能说是孙伟民确实是喜欢尹莹,所以故意找机会和她接触。
“哦,对了!”我避开让孙伟民尴尬的这个话题,随便问道:“王磊和何雪滟在楼下,要不你去和他们聊会?”
“好!好好……”孙伟民迅速的答应着,侧身绕过我大步跑向楼下。与其说是跑,还不如说是逃。不过我总算给了他一个可以下的台阶,他倒也不必尴尬了。
和他聊了这几句之后,我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楼道里的黑暗。我三步并两步的跑上五楼,敲响了尹莹家的门。这是第二次到她家,第一次是初一刚开学的时候,她在家里过生日,请遍了全班同学。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和何雪滟的关系就越来越差,索性跟我都很少说话了。
房门微微的开了一条缝,尹莹用一只眼睛往外偷瞧着。见只有我一个,便打开门探出身来说:“你来了……”
“嗯,”我冲她微微一笑,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性的说:“王磊还有……何雪滟……他们都在楼下等着……”
尹莹的眸中泛起一丝异样,但随即暗淡下去。她冲楼梯口张望了一眼说:“让他们都上来吧,我家没有人……”
我不知道她和何雪滟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她的态度也让我确实吃了一惊。平日里她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何雪滟一眼,今天为什么同意让她来她家?
来不及多想,我急忙头也不回的冲下楼梯,生怕她临时改变主意。摸着黑下了楼,一出楼栋我却看见我们的队伍庞大起来了。不但有刚刚我在楼道里遇上的孙伟民,还有爱吐痰的杨旭。
杨旭坐在我的自行车上四处张望着,第一个看到了我。只听他扯着大嗓门冲我嚷嚷:“姑奶奶!你可真够慢的!”
“你怎么在这?”我有点不感相信的看着他。孙伟民是我给支到这来的,杨旭是怎么来的?他知不知道我们准备去小路找鬼的事?
出乎意料,回答我问题的人竟是何雪滟!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她,跟我在一起时似乎变了一个人。不但很有主见,而且思路也很清晰。她看看我的表情,好象猜得透我在想什么似的说:“他们俩都知道了。” 十:夜探小路
十:夜探小路
“都知道了?”我惊讶的重复着她的话,不敢相信的问道:“都知道什么了?”知道了王磊落水?知道了我背后救我们的怪力?还是今晚我们要夜探小路?
何雪滟的脸上没有表情,平静的直视我,淡淡重复道:“都知道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王磊抢先冲我说:“嘛都知道了!”他的表情比何雪滟生动许多,“你刚上楼没一会,王伟民就从楼里跑出来了。还没和他聊几句,杨旭也从那边跑来了。”王磊说着,指了指右边的楼角。
“嘛叫跑呀?”杨旭听了王磊的话,似乎有点不服气,嘴一翘冲他嚷道:“好话没好说,嘛叫跑来了?我是走过来的……”
“好了好了!”我打断他的话,见四周没人压低声音说:“既然你们俩都知道了,我也就没什么好瞒着你们了!咱们上楼吧,尹莹在楼上等着咱们呢!”
几个人答应了一声,我转身正要往楼栋里走。身后却传来何雪滟细小的声音:“那你们去吧!我在楼下等你们……”
杨旭回头看了看何雪滟,平时在学校他们根本就没说过几次话。他上下打量了半天,一拉她的袖子就往楼道里拽:“等嘛?都快下蚊子(夏天傍晚的时候,蚊子会特别多。对于那个时间,我们称之为‘下蚊子’)了,赶紧的!上楼!”
我急忙一抓杨旭的腕子说:“你先撒手……”然后转头看看王磊和孙伟民,对杨旭说:“你们先上楼,我和何雪滟说两句话!”
杨旭看了我一眼,松开手抓了抓头皮,一嘬牙花子说:“行……俩小姑奶奶,你们慢慢聊!”说着插到王磊和孙伟民中间,左右手往他们俩人的肩膀上一搭,三人走进楼栋里。
“我不想去……”还没等我开口,何雪滟先低着头小声跟我说:“从到那学校开始,她就没给过我几次好脸,我去她们家不是自找没趣吗?”
“是她让你上去的!”我料到何雪滟会十分惊讶,顿了一下柔声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你这样吗?”
何雪滟露出迷茫的神色点点头,“我确实很想知道,因为我并没得罪她什么!而她莫名其妙就……”
“那就对了!”我不待她把话说完,便打段她继续说:“所以你应该跟我们上去,如果不问她,你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何雪滟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说的对!我倒想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对我!”
这楼洞里没有灯,到处黑漆漆的。我和何雪滟紧紧拉着手,一梯梯的数着往上爬。到第四层的时候,楼上射下一束强光。我抬起头逆着光隐约看到,尹莹正握着一把手电在给我们照亮。
转眼间,我们上到五楼来到尹莹身边。她推开她家的房门,对我们俩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说:“怎么比他们慢那么多?快进来吧……”何雪滟的脸色并不比尹莹好看多少,她们对视了一眼,互相尴尬的笑着。
进了屋,我直接切入主题。事实上,现在唯一不知道我们来意的就只有尹莹了。我把那天发生的故事,完完全全的跟她说了一遍。
“手印!?”尹莹惊讶得半天合不上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我那天也看到了!赵诚信的胳膊上也有许多小手印!”她顾不上看何雪滟的脸色,紧紧抓住她的手问道:“真的有红衣服的小娃娃吗?真的是她们杀了赵诚信吗?”
“尹莹!你先别那么激动!”进屋后,从未说话的孙伟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说:“他们想今天夜里去小路……”
“什么?”尹莹睁大眼睛看向我们,满脸的不敢相信,“你们见了鬼之后,还敢去小路?!”
“是的!我必须知道,那天在身后救我们的那股蛮力究竟是谁的!”我一字一句的回答着尹莹的话,耳畔却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迅速抬起头环视整个屋子,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是一个好听的男声,并不是我所熟悉的声音。此时杨旭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而王磊在闷闷喝着水,王伟民紧贴着尹莹坐在我旁边。我可以肯定的说,并不是他们的声音……
尹莹见我在四周寻找些什么,非常害怕的缩到孙伟民身边问道:“梦若无!你听到什么了?看到什么了?”
被尹莹一问,我缓过神来。看到她那副受惊的样子,我也不敢再吓他,只是安慰自己说是我听错了。冲她摇摇头,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轻声冲她说:“什么都没听到!你放心……”
尹莹听完我的话,表情马上缓和下来。这时她发现自己和孙伟民的暧昧姿势,好象触电一样的弹开他很远,眼睛谨慎的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孙伟民那只轻拍尹莹的右手尴尬的悬在空中,此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这尴尬的局面没有躲过杨旭的眼睛,他索性连电视也不看了,遥控器往沙发上一甩冲着孙伟民‘嘿嘿’一笑:“哎哟,哎哟,哎哟……大民,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色胆的!”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何雪滟紧紧抿着嘴唇,严肃的板起脸来教训杨旭说:“今天晚上我们不是出来玩的!一会我们要去那小河边的小路,目的是找鬼!你要是敢去就坐这,不敢去的话赶紧回家!”
杨旭被何雪滟说得很尴尬,他的眼睛瞟了一下大门,咬着牙大声给自己撞着胆:“有嘛不敢去的?咱大老爷们怕过嘛?不就是鬼嘛?有嘛可怕的?我……”
他话还没说完,尹莹便打断他的话冲我们说:“我也去!”
孙伟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尹莹你别开玩笑了!那一次你就吓得晚上不敢出门了!现在还……”
“我没开玩笑!”尹莹给了孙伟民一个白眼,看着我和何雪滟认真说道:“我真的想去……只要有你们一起,我也就不害怕了!”她的神色突然变得很温柔,长长的睫毛微微抖着:“我想知道他好不好……他在另一个世界好不好……”
“尹莹……”孙伟民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中透着一股无奈。
见杨旭又要开口,我急忙做手势止住了他。年轻的我,不懂得什么叫做爱情。但看到孙伟民现在的样子,我已经体会得到他有多么伤心,我不可能让杨旭再对他冷嘲热讽一番。
“现在已经不早了,”我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八点半了,要是去就不能再耽搁了。“现在我、何雪滟、王磊、尹莹都肯定要去了,你们俩……”我停下来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俩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不是去玩,也许会……”
“我去!”孙伟民突然坚定的打断我的话,“我愿意去,和……”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尹莹说道:“和你们一起!”
我深深理解他的意思,他的眼神告诉我们:他一定会去,无论我们带不带他一起,他都会守护在尹莹的身边。我并没对他多说什么,只是冲他笑了一下。接着我们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杨旭,等待他的答案。
杨旭正在看喝着手里的听装可乐,突然被众人关注他猛的被呛了下。他涨得满脸通红,使劲的咳着说:“咱大老……咳咳……爷们有嘛好……咳……”
半天没有说话的王磊蹭到他身边,拍着他后背接过他的话:“得,少爷,我替你说:‘咱大老爷们有嘛好怕的’是吧?说真的,这老爷们连话都说不清,确实也没嘛好怕了!”
杨旭脸则越来越红,已分不清是被王磊的话羞的,还是被水呛的。一张巧嘴说不出话来,挥舞着拳头抗议着。众人早就被他们逗得上气不接下气,所有的紧张气氛暂时消失。在欢笑的气氛中,我们一行人开始准备出发。
尹莹把家里翻了个遍,找到了3把手电,除了自己留了一把之外,给了我和何雪滟一人一把。几个男生抗议着走在前面,说我们重女轻男意识太严重。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们好象是组织出去玩,而不是去……找鬼……
走在后面的我,开始我上下打量着杨旭和孙伟民,他们俩一闹一静性格迥然。杨旭是个天生的‘喳毛子’,也是个傻大胆,带着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孙伟民平日里腼腆的就像个小姑娘,这大半夜的去找鬼,还不给他吓尿了裤子? 十一:今夜有鬼
十一:今夜有鬼
不知不觉中,我们六个人已经走到了目的地。我和何雪滟第一次来这个小路,在此之前也确实听过许多关于小路的传说。小路在一条臭河旁边,因为是被人踩踏出的土路,所以小路上并没有路灯。上方浓密的树叶遮盖着小路上的一切,月光根本照不进来。
“我就是在这碰上他的……”尹莹猛地往前跑了几步,站在一棵树下面冲我们说:“就是这!那天我从奶奶家吃饭,很晚才回家……”
你试过身临其境的听鬼故事吗?在幽暗小路上,只有我们六个人。大家互相壮着胆,时不时的用手电照着周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站在身后。尹莹浑身颤抖的讲述着那一晚发生的故事……
那天尹莹吃过饭准备回家,她表弟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游戏卡。本就是爱玩的年纪,尹莹便和她表弟俩人一头扎到电视边。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她奶奶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最后火山终于爆发了,她奶奶啪的拔掉了电视的插头。尹莹无奈的一抬头,这时才注意到已经快十一点了,匆忙收拾一下衣服她就出门了。
从奶奶家到尹莹家有两条路。第一条是大路,也就是津塘公路,路灯很亮但是也很绕远。第二条就是小路,虽然没有灯但是只要十几分钟就到家,可以少走20分钟的路程。
下定决心之后,尹莹便顺着小路走了进去。手中的手电清楚的照着脚下的路,走到大概两三分钟尹莹的胆子开始大了起来。她嘴里哼哼着歌,大步往前迈着。
走着走着,余光一瞥,发现右边的大树边好象有个黑影!尹莹紧紧的握住手上的电筒往黑影方向照去,警惕的问道:“谁!?”
“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尹莹耳畔响起,她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竟然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赵诚信!尹莹觉得自己的脸突然很烫,但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因为上初中之后,赵诚信再也没找过自己,两人的关系也远不如以前那样亲密。她不想错过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尹莹走到他的身边。
“你怎么在这?”尹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甜美,有话没话的和赵诚信聊起来。她用电筒在赵诚信身上简单的照了一下,惊讶的问:“怎么今天游到这么晚啊?”
小路是异常幽暗的,不借助手电筒基本上看不清东西。就是尹莹这无意中的一照,却发现赵诚信竟然只穿了一条游泳裤!他的发丝上挂着许多水珠,浑身上下也湿答答的。
“别!”当光照到赵诚信脸上的时候,他猛的用手一挡大声喊道:“别!关掉手电好吗?我们聊几句……”
“你手上是什么?”就在他伸手一挡的瞬间,尹莹惊讶的发现他的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紫印子,几乎连皮肤本来的颜色都盖住了。
赵诚信下意识的一收胳膊,马上背过身去,仍是不让光照在脸上。他用恳求的语气说:“尹莹……就当我求你,关掉手电筒好吗?”
“为什么……”尹莹虽然嘴上问着,但手却不听使唤的‘啪’一声关掉手电。四周马上黑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尹莹双臂环抱自己,往赵诚信的方向靠了靠。她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想靠近他。
“尹莹……”赵诚信的声音非常小,“以后我会一直游下去……”他说到这声音停顿下来,听上去似乎有些哽咽。
“你是说……要回体校吗?”尹莹听到他的话即高兴又有些失望,但她衷心的说道:“你应该继续游下去的!那时候那么多老师都夸你游的好……”
“以后帮我多照顾照顾父母吧?”赵诚信打断尹莹的话,诚恳的请求着:“他们年岁大了,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帮我多陪陪他们?”
尹莹心中一喜,伸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点点头。心中悄悄问道:莫非这次赵诚信故意等自己,想和自己表白吗?他的话……莫非是说……?要和自己确定关系?
“尹莹?”赵诚信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她的答复,不免有些着急。他喊着尹莹的名字,期待她的答案。
尹莹也意识到在这黑暗的环境里,即便自己点头他也看不见。她害羞的应了一声:“嗯……那以后你要对我好些……”
“唉……”赵诚信幽幽的轻叹了一声。
听到他的叹息,尹莹有些着急,她想都没想就问道:“赵诚信!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从刚会走就一起玩!可你这家伙上了初中之后,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竟然还让孙伟民去给你和何雪滟捎小纸条!”尹莹向泼妇一样的吼着,声音在小路上回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何雪滟!”
“……”赵诚信似乎愣了一下,他又轻叹了一声对尹莹小声说:“一切都过去了,是我对不起你……”
听到他的话尹莹有些发愣,她根本没想过他会跟自己承认错误!她闭上嘴,静静等待他对自己说些什么。煞时间四周安静得出奇,连知了声蟋蟀声都没有了。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尹莹觉得有些奇怪,可具体哪奇怪又说不上来。
等了好长一会之后,还是没有动静。“诚信?”尹莹伸出双臂在黑暗中摸索着,“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了?”
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响,一个男人有调没调的哼着歌往尹莹的方向走过来。尹莹有些着急,急忙打开手电筒往前面照去。可面前哪还有什么赵诚信?只有一棵大树静静的站在那里……
“然后我就回了家,”尹莹一边讲一边擦着眼泪,“一个礼拜之后,警察找到了赵诚信他们家……让他们……让他们去验尸……”说到这里,她哽咽着话不成句,“死杨旭……”尹莹扑到杨旭跟前,用拳头使劲凿着他的肩膀,大声哭嚎着:“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
“尹莹……”我和何雪滟急忙上前拉住她,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何雪滟紧紧抿着嘴唇使劲的点了点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冲尹莹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恨我?一直不给我好脸色?”
听到她的话,尹莹突然愣住了。她的表情一变,脸羞得通红:“对不起……我一直觉得是你抢走了他,既然他不给我好脸,我也就不给你……”她说着顿了一下,很诚恳的再次道歉:“何雪滟,对不起,别生气好吗?”
“我没生气……”何雪滟苦笑不得的回答道:“我根本不喜欢他,刚13岁就谈感情是不是太早了点?”
“不!”尹莹直直后背,使劲的摇着头,“你不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一起过了13年,这感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就是!”杨旭见终于有他可以说话的份,急忙插嘴道:“要是旧社会,他们俩兴许都结完婚了!俩人要再努力点,兴许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不许胡说!”孙伟民上前一步挡在尹莹前面,双手紧紧握着拳头,脸色很难看的盯着杨旭。
其实我明白,何雪滟只是无意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确实不懂,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在那个懵懂年代,亲情、友情、爱情,并不是我们幼小的心灵所能区分得开的。就好比说我和刘杰,有女孩和他在一起玩我就生气!其实现在想想,那种感觉与被人抢了心爱的洋娃娃无异。
“我们……”今天一直很沉默的王磊突然张口说道:“我们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如果他不出现怎么办?” 十二:莫与鬼魂谈友谊
十二:莫与鬼魂谈友谊
这时我突然又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王磊落水那天,跟我说‘快看看河下面’;那个刚才在尹莹家叹息的声音!他对我说:你们阳气那么重,鬼哪敢出来?把手电关掉,让女孩把男孩围在里面。
这一次,我是真真正正的愣了一下。原来不是幻觉!真的有人在我脑子里和我说话!潜意识中,我肯定这个声音是不会害我的。我也意识到,他就在我的周围,但我看不到他。这一次我没有到处寻找声音的出处,而是按照他的话安排着大家。
“王磊、孙伟民、杨旭你们三个面朝外坐在地上围成一个圈!”我发挥我狮子座的指挥优势部署着,并警告他们说:“在我叫你们起来之前,你们不许离开自己的位置!”
他们仨人一脸迷惑的看着我,终究没有问为什么。王磊和杨旭规规矩矩地坐在地上,孙伟民却有些犹豫。他望脏兮兮的土地和自己干净的裤子,抬起头冲我投来求助的眼神,目光却在尹莹的身上停下。片刻之后,他仿佛下定决心般狠狠的咬住下唇,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们三个,”我对尹莹和何雪滟说道:“站在他们外边,把他们三个围起来。对了……”我‘啪’的熄灭受电对她们说:“关掉手电,让鬼魂不必害怕……”
尹莹和何雪滟也没有问我为什么,迅速站到自己的位置上。何雪滟随后也‘啪’的关上了手电,而尹莹则显得有先胆怯,她小声的问道:“梦若无……真的要关手电吗?我害怕……”
我在黑暗中眯起眼睛看向她的手电,也开始自问道:确实要全部关掉手电吗?就在此时,那声音再次在我脑中响起:关掉吧,有危险再开不就行了?
我眼前一亮,心中赞道:太有道理了!急忙重复着它的话:“关掉吧,有危险再开不就行了?”话一出口,心里默默敲起了小盘算。这个声音既然可以知道我的想法,并且能跟我沟通……这些问题我问它不就可以了?何必要大半夜的来这里找鬼呢?
尹莹深深吸了一口气,关掉了手中的电筒。刹时间,我们在小路里与黑暗融为一体。此时我们真真正正的体验到尹莹故事里所提到的‘知了声和蟋蟀声消失’的感觉,四周幽静得让人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
倾听着大家急促的呼吸声,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与刚刚那个声音进行沟通。
“你是谁?”我在心里轻声的问道,其实我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听到我的问题,一切都仅仅是一个尝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周围仍然很静,我唯一可以听到的,仍然只有大家沉重的呼吸声。
等了很久之后,我再次问道:“喂?你还在吗?”又是一次漫长的等待,还是没有人回答我的话。就在我几乎放弃的时候,那声音突然口了口,但仅仅只有四个字:来了!小心!
我还未反应过来,幽静的小路上便立刻刮起一股旋风。坐在黑暗中的我们,清楚的感觉到风在地上打转的气流,耳畔传来似有万人哭泣的声音。一股阴冷的感觉,瞬间向我们袭来。所有的人一齐往后靠去,直到六个人紧紧挤到一起,仿佛彼此的体温可以让自己觉得舒服一些。
旋风发出呜呜的咆哮声,似乎有生命一般在我们四周打着转,不时的方向卷起小石子和沙粒。风越刮越大,吹得我睁不开眼睛。在这漆黑的环境下,我索性闭上眼睛,眼前反而出现一个模糊的白影。我有些惊讶的想睁眼看清楚,却被风沙吹迷了眼睛。刚想和他们说话,却又吃了一口沙土。
“呸呸……”我吐了两口唾沫,用手捂着嘴冲着那个白影说道:“大家同学一场,特意来给你送行。就算你来了,也没必要用这么大的风来招待我们吧?”
我话一出口,白影似乎抖动了一下。旋风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仅仅是围着我们打圈而已。尹莹听到我的话,马上想往前跨出一步,却被何雪滟紧紧拉住。她无奈的努力睁大眼睛,但无论睁眼还是闭眼,眼前都是黑暗。
“诚信……?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尹莹试探的问着,伸出靠近我的那根手臂摸索着。
我条件反射的睁开眼睛,把尹莹的胳膊拉了回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之后,我重新闭上眼睛,那个白影似乎很急的往前迈了几步,我渐渐可以看到他的脸……
那张脸再熟悉不过,确实是我的同桌赵诚信!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非常肿,脸色透着暗紫。我皱起眉头,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闭着眼睛却可以看到东西。与此同时,耳畔传来他略微有些颤动的声音。
“你们……哈哈……”赵诚信突然狂笑起来,面目突然变得异常狰狞,“我本来只想拉王磊一个做伴,没想到你们全都来了!”
“什么意思?”我听到他的话之后,仿佛被一桶冷水浇遍全身,“王磊那天落水是你……?”
我身后突然剧烈抖动起来,王磊的声音突然响起:“梦若无!你到底在和谁说话?”
听到王磊的问话,我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原来只有我自己看得到,听得到。尹莹的身体也抖动着,手心中不停渗出冷汗。
我把手电递往身后,递到不知道是谁的手里。腾出手来,安慰似的拍拍尹莹,对大家说:“他来了,就在我前面……”
杨旭的牙齿咯咯做响,他发出恐惧到极点的声音说:“梦若无!不要开这种玩笑!会吓死人的……”
“不!”何雪滟的声音也从背后传来,听得出她也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紧张的情绪:“她没开玩笑……我也感觉到了,有东西在咱们周围……”
“为什么我看不到?”尹莹有些激动的问着,“为什么?那天我自己的时候可以看到他啊?为什么现在我连声音都听不到?”
我同样报着疑问紧闭双眼盯住赵诚信,我想这时候只有他可以说为什么了。他的表情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可怕,眼神越过我盯住我身后。
“你竟然带她来了……”赵诚信的唇边露出一丝苦笑,用下巴指了指我身后。
我立刻想到,他说的也许就是何雪滟。我试探的想往前迈步,却被尹莹紧紧拉住。于是低声询问:“你说的她是指谁?何雪滟吗?”
赵诚信不置可否的避开了我的问题,却回答了尹莹的疑问:“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的力量越来越弱,他们看不到我了,也听不到我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一样的嘀咕着:“连我爸我妈都当我是透明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丝毫不惧怕面前这个鬼魂。反而有些同情他,但想起他第一句话,我又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害王磊?”
“害?”赵诚信冷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我们是多好的朋友!我们从小学开始就互相默默的比赛,不是他赢我就是我赢他!他不游了,我也不游了!我放弃了游泳,和他一起升到了那所破学校……”他的语调十分激昂,声音却没有底气,听起来十分滑稽。“可是为什么!”他咆哮着冲我们的方向吼着:“为什么他和何雪滟走得那么近,而她却连纸条都不给我回一个?!”
他的话里有许多的‘他’,我却听得再明白不过。原来他一直都在吃王磊的醋,而吃醋的根本原因就是何雪滟!
“何雪滟和王磊什么都没有!”我大声的告诉他,“他们俩只是朋友,就像何雪滟和我只是朋友一样!”
何雪滟似乎听明白我在和鬼魂说些什么,她略带抖动的说:“是的!我和王磊只是普通朋友,我们俩什么都没有!”
“呵呵……”赵诚信再次没有温度的笑了起来,“我一个人好冷啊……我想找个人陪我!而最适合的就是王磊!那天他来到水边,我想都没想就伸手把他拉了下来……”
这时我突然想到王磊手腕上那个大手印,原来拉他下水的竟然是赵诚信!同时我注意到赵诚信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紫印,那与那天王磊腿上的小手印一模一样!
“真的有红衣娃娃?”我不敢相信的失声问道:“难道你真的是被她们……”
“你怎么知道?”赵诚信瞪圆眼睛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红衣娃娃?”他往前跨出一大步,眼看就贴到我身边时苦笑了起来:“哈哈……没想到……你不但能看到我、听到我,还知道红衣娃娃……”他眼睛一转,“不如……你来陪我啊?”
他伸出布满紫印的手冲我抓来,一种可怕的感觉蔓延到全身。我再也无法冷静,失声的大叫起来:“啊……”
我话未喊完,一抹光柱从身后照了过来。光直接照在赵诚信的胳膊上,只听‘滋’的一声,他胳膊上冒出一缕青烟,他大喊着突然消失了。
我匆忙睁开眼回头看去,王伟民哆嗦着拿着手电往前照着。他神经质的紧紧握住手电筒,嘴里喃喃嘀咕道:“别伤害我们……我们从小长大……放了我们……放了尹莹……”
一股焦糊的味道在空气中散播开来,原本围在一起的人圈乱成一团。王磊蹿到我跟前摇着我的肩膀问道:“什么响?刚刚是什么响?”
我被他摇了几下之后,缓过神来不敢相信的盯着他问道:“你们听见了?”
何雪滟拨开张磊,拉着我的手说:“听见了……不过只听到一声‘滋’的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好奇的睁着眼睛,期待我的答案。
可我什么都没有对他们说,只是紧紧盯着仍在那紧握着手电嘀咕的孙伟民。从始至终,尹莹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孙伟民,如果说她和赵诚信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那么她和孙伟民也是如此。他虽然表面文弱,但关键时刻却救了我……
单纯的我们,以为可以跟鬼魂论友谊谈友情。可这傻傻的决定,几乎把我自己陷入绝境!他甚至可以把从小到大的兄弟拉到水里,何况是我这仅仅相处了一年的同桌呢?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被焦糊的味道呛得咳嗽了几声。喘匀气之后,我转头对大家笑了一下,淡淡的说:“走吧……太晚了,该回家了……” 十三:冰裂
十三:冰裂
这一夜,我们六个人挤在尹莹的小房间里没有睡觉。在他们不停的逼问下,我并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与其大家一起承受,不如我一个人隐瞒下去。但是我反反复复和他们重复着:深夜永远不要再去那条小路!
即使您已经猜到了那条小路在哪个位置,也没必要再去看了。那条路早就已经没有了,这十几年来天津的变化非常大,不可能保留那样的一条小路。而赵诚信则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好象幻觉一般,彻底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
时间过得很快,初二、初三转瞬即逝。何雪滟的妈妈在我们初二刚开学的时候,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一下她家里热闹了许多,不但有个幼儿园的妹妹,又多了个嗷嗷待哺的弟弟。
据说那个孩子是他们何家唯一的一个男孩,她奶奶自打孩子出生开始,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可她家的生活却更苦了,这个孩子一出生就被罚了几万块钱,对于那样仅靠修车度日的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
何雪滟虽然不是很聪明,但学习上相当刻苦。中考时她的分数非常好,可惜因为家庭问题并没有和我一样读高中,而是找了一个相当普通的技校。
高中的生活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紧张,相比初三那些拼命的日子,我反而觉得十分放松。借助那段没有压力的日子,我一点点尝试着与那个救命的声音聊天。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我和他再次对上了话!
那是高一寒假中最冷的一天,我和新几个同学相约去天龙滑滚轴(双排旱冰)。可刚滑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实在滑不下去了,由于寒假放假再加上天气又冷,天龙里早已人满为患,人挨人肩碰肩根本滑不起来。就在我们讨论去哪玩的时候,蒋玉芹大喊一声:“我们去水上吧!”
蒋玉芹是那种典型的假小子,射手座的她又很开朗。最重要的是,她总是能让别人同意自己的想法。最后我们五个人在她的催促下,骑了一个小时车,傻呵呵的跑到了水上公园。冬天的水上公园远没有夏天那么多的游客,不但景色不佳而且寒风刺骨。
刚进公园走了不到五分钟,谢欣就开始埋怨起来:“这大冷天的!就为你一句话,我们屁颠屁颠的跑这来了!你瞧瞧,连个人影都没有……”
蒋玉芹想反驳什么,但涨红着脸嘴唇微微蠕动了半天,始终没说出来。我赶紧上前打个圆场,拉住谢欣的手一笑:“美女,别气啦!蒋玉芹也是为咱们好啊!”说着我用手往头上一遮,做成一副眺望远方的样子,“你瞧,这么大的水上公园属于咱们了……”
几个女孩被我的一番话,逗得笑弯了腰,说笑中的往前走着。不一会我们就看到了冰封覆盖的湖面,与夏天的碧波荷花相比更是别有一番风韵。所有的小船全部停在湖边,湖面显得更加宽阔。
就在我们正在感叹冬季的独到魅力之时,蒋玉芹却独自爬到冰面上冲我们使劲招手:“喂……你们快下来啊!我们不滑滚轴,滑冰!”
剩下的人一看她玩得开心,急忙追了上去。转眼间岸上只剩下我自己,无论我在岸上怎么说,她们不但不上岸反而嗤笑我胆小。
对于从小玩到大的水上公园,我已经再熟悉不过。据妈妈说我3岁的时候就已经和爸爸他们下湖摸蛤蜊了。现在刚刚进二九,冰还没有完全结实,有的地方看上去与别处无异,实际上只有一层薄冰。如果冰面有所破损,马上会把人吞没进冰窟当中。人只要一掉下去,立刻被冰冷的湖水冻得四肢无力,这时即便是游泳健将也不能自救。更何况水上公园的湖里曾溺死无数生命,甚至有过全船人淹死无一获救的例子。谁知道这看似坚固的冰面下面,究竟有着什么鲜为人知的危险?
如果她们中有人出事,我救还是不救?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到这个问题,同时联想到当初杨旭他们亲看着赵诚信淹死的情景。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我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刻意的小心起来。原来很多时候,并不是说我们想怎样就怎样。对于未知世界我们知之甚少,若是没有亲身经历,谁会相信水下面有鬼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顺间,冰面上传来一声惨叫。我急忙抬起头,默默数着人数。“一……二……三……四……五……”谢天谢地人没有少,我刚想安心地喘口气。冰面上缺又传来刺耳的尖叫……
“怎么了……?”我用手拢在嘴边冲他们大声询问着。蒋玉芹大幅度的冲我挥了挥手,然后夸张的用手指了指她脚下的冰面。而她旁边的几个女孩拼命的挤在一起,红衣服的谢欣甚至瘫坐在冰面上。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岸,一步一滑的向她们的方向走过去。边走边自我安慰着:也许她们只是想引我下来?也许她们只是恶作剧?也许我一走过去,她们就会哈哈大笑……但是随着越走越近,我心里越是没底。她们几个的神色确实好象是见了鬼一样……鬼?在这一览无疑的冰面上?
“怎么了?”我干笑着,仍然希望一切仅仅是个玩笑。
蒋玉芹竟然一反常态,紧紧抱住我的胳膊躲在我身后,丝毫没有往日假小子的爽朗。她伸出微微发抖的手指,指向我前面的冰面,嘴里发出颤抖的声音:“你看……”
顺着她的指尖,我看到一个冻在冰里的破手套。“有你们这么开玩笑的吗?”我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个破手套至于让你们鬼哭狼嚎的?”
谢欣两眼发直的紧紧盯着手套,好象自言自语的回答我着的问题:“它……会动……”说着猛的一抬头,双眼中迸射出极度恐惧的神色冲我重复道:“它会动,会动啊……”
她话音未落,另外几个女孩好象配音似的又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相比之前几次,这此更近也更响一些。我不敢相信的顺着她们的眼神看向冰面那只手套,它和刚才一样只是立在水面上。
“不就是一个破手套吗?”见它未动,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为了避免再听见尖叫,我弯下腰想伸手把那手套拿起来,“有什么好怕……”话还未说完,耳边突然传来那个多次在关键时刻救下我的男音!
“笨蛋!别碰!”
伴随着这个声音,我的身体被一股力量往后推了一下,我猛的往后腿了两步僵在原地。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我身上,大家的眼中充满了迷惑。我又何尝不是呢?我苦笑着冲大家摇了摇头,表示我没事。
就在我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的时候,这时那个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还不快跑?等冰裂吗?”
我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向大家一摆手大喊道:“快跑!冰要裂了……”
蒋玉芹带头箭步往岸边跑去,剩下的女孩也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只有谢欣坐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因为两腿发软完全站不起来。危机关头,我心中默念着菩萨保佑,拉起她的胳膊,连拖带拉的往岸边拽。
其他几个女孩也纷纷回过头来,和我一起拖着谢欣往冰面跑。好在冰面十分光滑,谢欣就这样被我们拖到岸边。这时她也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自己连滚带爬的上了岸。终于全部人安全之后,瘫软在地上一起喘着粗气。
“要给你吓死了……”谢欣第一个喘匀气,杏眼一瞪埋怨的冲我说:“你不说冰快裂了吗?这不也没裂?”她的手指指冰面,摸着自己的屁股说:“裤子都快磨……”
谢欣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传来几声剧烈的声响。我抬起头,顺着她僵直的手指看去,原本平滑光亮的湖面刹时间碎成几大块。而碎裂的中心点,竟然就是我们刚刚站的位置! 十三:灵魂出壳
十三:灵魂出壳
“那……”谢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冲我的方向微微侧头问道:“是什么……?”
“是冰!”虽然知道她指的是冰面上那只手套,可我还是避开了她的问题。别说她,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还用你说吗?”谢欣白了我一眼,用手指向刚刚我们站着的方向:“我问你刚刚那个是什么?”
“是手套!”我笑眯眯的无视她那张愠怒的脸,若无其事的回答着她的问题。心中却暗暗问那声音:你已经救过我几次了,还不打算和我聊聊吗?本以为会像以前一样失败告终,没想到声音却回答了我。
‘唉’声音叹了一口大气,用一种宠爱的口气说:‘还来以为你封上眼会做个普通人……谁知道,你不去招惹它们,它们反而来招惹你……’
与此同时,谢欣挥动着两个小拳头张牙舞爪的向我袭来,“梦若无!你能不能不开玩笑?刚刚还没给人家吓死啊?你还开玩笑,你知……”
我伸手攥住她的胳膊,面无表情的对旁边几个人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晚点再走!”
谢欣还以为我是开玩笑,刚想再次开口,却发现我的神色不对。她的嘴唇动了动,小声嘀咕了些什么,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见此情景,她们几个互相围成一圈,眼睛不听的瞟向我的方向嘀咕了几句。最后蒋玉芹代表大家对我说:“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啊……”
我点点头,再没和她们多说什么,只是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顺着湖边来到荷花池左侧的一个不常有人来的石凳旁坐了下来。
“好了,我们该聊聊了!为了避免别人把我当成神经病,我还是在这问你话。”这一次我没有像以前一样,用那种恳求的口气。
‘哦……?’它拉了一个长声,然后‘呵呵呵’的傻笑着:“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先问刚刚发生的事:“冰面上的手套是什么?为什么不许碰?”
‘你碰上的这些都是溺死鬼,刚刚那种是掉入冰窟中的恶鬼。’它像是课堂上的老师似的,一字一句跟我解释着:‘它们不止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当人用手去拣或者是用脚去踢水面上它们留下的诱饵时,它们就会一起把人拉下去。就算你不去碰,它也可以让冰面碎裂。’
听到这个解释,我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刚才我做了那么危险的事……“幸好,有你保护我……”我由衷的感谢那个声音,并且提出第二个问题:“那赵诚信为什么在海河淹死,魂魄却在小路出现?还要袭击我?”
‘这个你自己还想不清吗?你们这些笨蛋竟然半夜去找鬼谈感情……,’声音‘嘿嘿’的奸笑着,‘如果不是我告诉你怎么招魂,你会不会等上一夜?’
会……我心中默默回答着他的问题。按我的性格,绝对会倔强的在那幽暗小路等到鬼魂出现,何止是会是一夜、两夜?未见黄河心不死,一定要等到为止!但想到那天发生的危险,我仍心有余悸。但这个家伙明知有危险却帮我把鬼招来,究竟对我是敌是友?这想法仅仅在心头一过,瞬间就被我自己回答了。就凭他多次在危险中救下我,他绝对是友非敌!
‘你那个鬼同学虽然溺死在海河里,但水鬼却可以到任何有水的地方,甚至包括你家的浴缸!’他又开始‘嘿嘿嘿’地坏笑,笑了一会才继续说:“这些怨魂都不甘心自己就那么死去,总希望找个人来做伴。在他们看来最好的伴就是生前的朋友。”说到这里他换了一个很严肃的语气对我说:“永远记得,不要和鬼魂谈友谊!也许生前他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正人君子,但成鬼之后一样会变得狡猾和阴险。”
“那没有好鬼了吗?”我忍不住张口问道。
‘有,不过很少!因为只有拥有强烈欲望的魂魄才可能存留在这个世界上。凡事一定要小心,不可以轻易相信它们。’这一次声音没有笑,他一直在用严肃的口气在和我说着。
“那……”我想起海河边的红衣娃娃们好奇的问道:“那海河边的红衣娃娃呢?她们也是溺死鬼吗?为什么何雪滟的姥姥和妈妈都说她们很漂亮,完全不像赵诚信那样臃肿?”
‘她们……’声音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惋惜:‘她们是河神献祭的童女啊……’
我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抬起头。也许习惯了面对面的交流,我习惯从别人的眼里寻找答案。可惜,我看不到他;可惜,听起来一切都是真的……‘河神献祭’这个词似乎只有在很愚昧的地方才会听到,我没想到在天津这样自古就发达的城市,竟然也会有这样可笑的闹剧。我试图想象红衣娃娃们的样子,想象当时的情景……
‘你想看看怎么回事?’声音有些犹豫的问。它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让我看,但沉默了一会之后,他对我说:“你闭上眼睛吧……”
随着他的声音,我安心的闭上眼睛。一股温热之气从头上抚过,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量,身体突然飘乎起来。渐渐的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轻,仿佛会飞一样。越来越高……我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不可思意的情景!
我在……做梦吗?竟然……竟然……漂浮在空中?!我莫名其妙的低下头,伸出双臂仔细瞧着。目光传透了身体,直接看到地面的景色。透明的……?下面是什么?这是哪?我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原来还在水上公园里!为什么荷花池边的石凳上还有一个我……?那个我好象是睡着了,头自然的垂着双眼微闭……
‘那是你的实体……’
身后传来那个声音,我下意识的转过头……面前漂浮着一个男人……漂浮?是的……他修长的身材漂浮在空中。我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那是一张俊俏不能形容的脸……
见我发愣,他‘呵呵呵’的傻笑起来。我立刻猜到这就是连番救我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我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张口……
他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走……我带你去看看那些可怜的孩子……’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脚下的景物迅速的后退。眨眼间我们已经离开了水上公园,我心中无数的问题涌了出来:‘我们去哪?我的身体怎么办?你是谁?我是不是死了?’
他‘呵呵呵’的笑着,似乎我的话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玩笑。待他笑够之后,我们已经又走出很远了。这时他才回过头冲我一挤眼,做作的粗着嗓子说:‘我是冥界的勾魂使者,现在要带你去阴间报道……’
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他在开玩笑了。看着他的后脑勺不禁心想:这家伙怎么一点正经都没有?除了傻笑就是傻笑,他怎么那么爱笑?
‘我爱笑?!’他头也不回的冲我说:‘你从不到一个月开始就傻笑,见谁跟谁笑!现在也还是这毛病……’
我惊讶的望着他的背影,“你……?”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读心术!最使我惊讶的并不是他可以探听我的内心,而是因为他竟然知道我婴儿时的事情!妈妈确实和我说过,我刚出生开始便逢人就笑,是个小开心果……
他微笑着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竟然有着几分奇妙的东西……我还没看清那究竟是什么,身体已经随着他的牵引往下落去。转眼间,我们俩已经飞到了王磊出事的那块地方……
我们停在河面上,车辆在河边的马路上驶过,似乎根本看不到我们。我尝试着动了动身体,见自己根本掉不下去便曲起腿来,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夕阳照在河面上,海河波光粼粼的闪动着。碧绿的水面渐渐变夕阳照在河面上,海河波光粼粼的闪动着。碧绿的水面渐渐变得清澈见底,就连水底的鱼儿也清楚的映在我眼中,它们在水中结成一群自由的游着。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看到水底,于是惊喜的四处张望着。
‘瞧,她们都在那!’他伸手往水中一指,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去,一群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姑娘正紧紧挤在一起。 十四:狐仙御风
十四:狐仙御风
“对面的河岸上站着一群穿红袄的小娃娃,她们扎着大长辫子打扮得很漂亮……”
因为何雪滟的这句话,我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些小姑娘是清朝时期的人。可真正看到她们之后,我发现我根本不能肯定她们究竟属于哪个朝代,理由很简单,她们身上穿的竟是——汉服!
娃娃们确实各个都很漂亮,她们皮肤白皙、面容清秀,让人恨不得多看几眼。我数了一下,一共是8个红衣娃娃,这同何雪滟在王磊身上数出的手印数量相等。看着这群大概11-12岁上下的年纪的小女孩,我不知道是应该同情还是应该仇恨。就像那句玩笑话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汉服不是汉朝的服装,而同旗袍意义相同的汉族服装。据说汉服是穿着最久的服装,最早可以追溯到黄帝时期。它从夏商周开始正式发展、演变,直至明朝末期一直是中国的大众服饰。每个朝代的汉服都会有细微的区别,我想再走近些看看她们,希望可以从衣服上找到朝代的代表印记。
对还没学会如何漂浮的我来说,前进与后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我像游泳似的扑腾了好一会才渐渐掌握了平衡,也终于离她们越来越近……
“娃娃们……让我来看看你们究竟属于哪个朝代……”我嘴里嘟囔着,肆无忌惮的往前一点点靠近。从开始到现在,似乎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到我们的存在。就在我伸出的手指快要接触到其中一个娃娃身上时,耳边突然传来几声刺耳的尖叫!我被那声音吓得急忙缩回胳膊。此时却发现娃娃们竟全部张着嘴抬起头,一双双乌黑的眸中不带任何表情的紧紧盯着我!
“不……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们,一动也不敢乱动。怎么可能?马路上的人从来没有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啊……她们竟然可以看到我?
8个红衣娃娃像是一窝小鸟一般冲我张着嘴,同时伸出双臂对我做出期待被拥抱的动作,16只小手从不同方向冲我抓来……
我想都没想,迅速的往后退着……直至身体撞到那个俊俏的男人怀中,这时我才发现我已经又回到高空之中。暗暗嘘了一口气,我便又想再往上升高一些,防止娃娃们跟上来。
“怎么了?”他从身后揽住我的腰,将我牢牢固定在他怀里不让我乱动,“你在怕什么呢?她们是地缚灵,当然可以看得到你……”
“地缚灵……?”我想转过身去,却发现自己完全被他的双臂控制住了,最后只能侧头问道:“那是什么?”当时那个年代,我们唯一接触的鬼怪介绍就只有漫画书了,幽游白书中确实有提过这三个字。不过我不敢问他对不对,万一错了怎么办?
他并不理会我的复杂表情,又进入了他教师的角色,“地缚灵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被束缚在死亡地点的亡灵……”说到这他顿了一下,认真的想了想继续解释道:“它们这样的亡灵大多数都因为怨念不化,所以最后成为恶灵。”
我应付着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叹了一声,原来幽游里的那个地缚灵还是个好鬼啊?我张张嘴想问他些别的问题,可是那男人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顾自的讲解着:“你现在是灵魂出壳状态,娃娃同样是魂魄,当然可以看到你的虚体……”
他说到这在我耳边坏笑了几声,不待我有任何反映便双手将我猛的向前一推,“她们不可能伤害到你,因为你的实体不在这……”
“啊……!!”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被他从高空推落下去。周围的空气渐渐稀薄起来,我惊叫着四处抓挠着,希望可以抓到一个可以让身体平衡的东西。却依然眼看着自己一下摔到冰面上,落入一群群红衣娃娃当中!许许多多的小手从不同方向冲我抓来,我下意识地紧紧的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着……
过了很久之后,头顶上方传来那家伙的声音:“你瞧,我说她们不可能伤害你的吧?”
我……没死?我缓缓睁开眼,发现周围是一双双好奇的大眼睛……这些娃娃们竟然把我围在中间,好奇的看着我。见她们没有恶意我一颗悬挂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赶紧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希望上面没有被娃娃们抓出紫印来!
“啊……?”我又大声的尖叫起来!心中默默的骂自己太迟钝,竟然那么久才发现原己是赤身裸体的飞在空中!16岁的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大马路上一丝不挂……那刚刚……我愤恨的盯着那个俊俏男人,双手挡在自己害羞的部位。刚刚他竟然把我抱在怀里……?
“这是什么表情?”男人满不在乎的飞到我跟前,冲着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灵魂是不需要穿衣服的……”
“那你为什么穿?!”我满脸通红的咬着牙吼着,上下打量他的衣着。他上身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下身是一条低腰牛仔裤。这普通的白蓝搭配穿在他身上,竟然让人觉得很完美?我使劲甩甩头,指指他身上那件漂亮的白衬衫说:“脱下来,给我!”
“我又不是灵魂!”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解下扭扣把衣服递给我。
我迅速的把衣服披在身上,眼睛偷偷扫在他赤裸的胸堂上。这家伙的低腰牛仔裤松松挂在跨上,散发出一种懒散却又迷人的风味。把衬衫整理了一下,我突然明白了他那句‘灵魂不需要穿衣服’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今天这样寒冷的天气,我坐在冰面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原来灵魂没有感觉!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热,不知道渴也不知道饿!当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时候,七情六欲也不复存在,那存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错!只有强烈愿望没有达成的鬼才会存留于这个世界。”男人很满意的笑了笑,从空中落下伸手把我从冰面上拉起来。同我一起站在红衣娃娃当中,“你的领悟能力真不错!”
又来偷-窥别人的隐私!我赤红着脸张张嘴想骂他,却发现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哎!”我用下巴指着他问道:“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呢!”
“我不是人!”他优雅的冲我笑着,眼睛弯成一个很漂亮的弧度,“我是千年的狐仙,我叫御风,是你的守护神……”他说着还很绅士的冲我微微弯下腰行了一个鞠躬礼。
“狐仙?御风?”虽然早就想到他不可能是人,但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后还是让我吃惊的张大嘴巴。世界上真的有狐仙吗?并且是千年的?守护神是什么意思?每个人真的都有自己的守护神吗?一堆问号在我脑子里打着转,我两眼紧盯着他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你不想知道娃娃们的故事吗?”他不自然的冲我傻笑着,“想不想看看当年的她们为什么被丢到这条河里?”
我心里明白,他和我是心灵相同的。我心中任何想法,他都可以轻易得知。而现在他因为不想回答我各种各样的问题正在装傻!我并不拆传他的诡计,而是同他点点头。确实很想知道这些娃娃的故事,并且也确实很想知道当年河神献祭是什么样子的。
御风的唇边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轻轻牵起我的手:“相信我……你有你特有的异能,当你接触任何魂魄的时候,你可以读到她们生前的信息……” 十五:异能
十五:异能
我不敢相信的盯着御风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那么仔细的看他。他有一双如墨般乌黑的大眼睛,黑眸比一般人要大很多,几乎占了眼球的90%以上。上下眼皮都有黑色的眼线,整个眼睛看起来特别的有神。
这一刻我虽然并未从他的眼中读出什么,却完全相信他是狐仙这个事实……他的眸子与我的完全不同,乌黑的瞳人仅比深棕色的眸珠小一点,在夕阳与河面的折射下闪着光芒。之前因为他那张俊俏的脸,我一直害羞的未曾仔细看过他的容貌,更并没注意他那双几乎看不到白眼珠的眼睛。而此刻那双即诡异又绝美的眼睛,正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蛊惑着我……
御风对我发呆的神情很满意,他笑着用另一只手牵起围在我们左侧的一个娃娃,转头冲我发出像有催眠作用的声音说:“若无,这是很奇特的异能,我希望你可以完全掌握它……”他说着把我的手和那个红衣娃娃的手搭在一起。
我还没来得及害怕,手心便传来另人全身发寒的温度。接着一股悲伤的情绪莫名其妙的包围着我,泪水完全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眼前的一切开始变的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开始渐渐清晰起来。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从未到过的村庄,身后是矮小、破旧的茅草屋,而身前是一大片枯萎的稻田。我惊讶的望着面前的一切,耳畔又响起刚刚御风说过的话:‘相信我……你有你特有的异能,当你接触任何鬼魂的时候,你便可以读到它们生前的信息……’
我不敢相信的捂住嘴,双眼不错神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很明显,现在我是在刚刚那个红衣娃娃的回忆中。我试着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我和刚刚在海河时一样漂浮在空中。
‘你是谁?’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冲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我的面前站着一个身体单薄的小姑娘。她梳着一根乌黑的麻花辫,右侧的头上有一个小小的发髻。身上穿着补丁套补丁的衣服,一双赤足踩在地上。
‘你在问我吗?’我惊讶的回头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周围还有其他人。望着那张好奇的小脸,我不敢相信的问道:‘你可以看到我?’
小姑娘冲我笑了笑,刚要回答我的问话,她身后却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声。寻声望去,一个满脸疲惫的中年妇女正向我们的方向跑来。
‘月儿……’那个女人一边跑一边冲我面前的小姑娘呼唤着:“月儿……快回去吧……你爹他快不行啦……”
叫月儿的这个小姑娘看了我一眼应道:“哎……娘……我来拉……”然后头也不回的向那个女人跑去,娘俩急急忙忙的就要往家赶。隐约中我听到月儿指着我对她娘说:“娘,刚我看见一个姐姐在天上飞……”
月儿的娘听到她的话,脊背一僵直直的跪在地上,冲着我的方向拼命磕着头。同时口中还默念着什么,可惜距离太远我根本听不道她的话。但可以肯定的是,月儿的娘根本看不见我。
离开她们,我一个人慢慢在空中飘着。幻境中的季节是一个夏天,干裂的土地和枯黄的稻田告诉我,这个地方正在经历着一个严重的旱灾。这里没有一点绿色,就连树木的叶子都枯黄的。整个村庄好似是一个荒村,没有丝毫的生气。
村子附近的土道上到处是人畜的尸体,它们在阳光下慢慢腐烂着。村庄中唯一活跃的恐怕就是它们身体上的那些蛆虫了,他们肆无忌惮的在尸体上下攀爬着,仿佛天下已经完全属于了它们。
太阳荼毒着地上的一切,包括着那些生了蛆的死尸。炎热的空气折射在那些尸体上,样子很像现代街边的一种小吃。我恶心的干呕了两声,发誓再也不吃羊肉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向村子里面飞去。
村中的景象更是可怕,到处都是消瘦的村民。在这种强烈干旱的日子,早已没有人去下地干活。所有的人都坐在自家门前,双眼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用干裂得脱皮的嘴唇祈祷着雨露的降临。
我的脑子迅速的旋转着,努力寻找关于天津古代大旱的记忆。可惜不知是我的知识浅薄,还是这件事完全没有记入史册,我竟然完全回忆不到类似的历史。‘不应该的,这种干旱已经属于天灾水平,没理由听都没听说过啊……’我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早已不知在村子的哪个位置了。
此时我的面前是一间较别处相比很‘豪华’的茅草屋,屋子前面竟然站着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这些士兵丝毫没有当代部队的仪表和军规,而是懒散的坐在地上撩着盔甲用扇子使劲往里扇着凉风。屋前干枯的树枝上栓着几匹俊马,与人相比马也好不到哪去,它们无精打采的站在那吐着热气。
我很好奇,这样破旧的村庄竟然有这样衣着光鲜的士兵。正想飞近仔细观察,却听到茅草屋里传出电视剧中太监那种不男不女的声音……
“你这刁民!祭奠河神是皇上的圣意!选中你们村的姑娘是国师的神算!哪容得下你们愿意不愿意?”
一听到‘祭奠河神’四个字,我立刻明白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顺着破烂的纸窗户,我看到屋中一个穿着十分华丽的人正坐在一张藤椅上,他双手握着一个袋状的水壶贪婪的喝着水。他身后站着两名同外面几个人穿着相同的士兵,他们双眼紧紧盯着那人手中的水壶使劲咽着唾沫。
那人的面前跪着一个老翁,他诚惶诚恐的盯着喝水的那个人,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恳求着:“公公……这五年大旱,村里的人宁愿饿死渴死也没有一个人卖过儿女,如今你非要我们交出一个童女祭奠河神,村里的人恐怕不愿意啊……”
我试着伸出手指向那微微倾斜的草墙捅了一下,惊奇的发现:我不但没有碰到墙,反而把手伸进了屋里……原来灵魂是可以穿墙入室的!我高兴的钻进屋里,仔细观察着里面的人。距离得那么近,我终于看清了这位老翁口中的公公。
从身型上说他绝对是一个男人,但细节说起来他又不像是一个男人。第一,他没有喉节;第二,他的举止像及了京剧中的青衣,拿水壶那手的小指竟弯弯的翘着;第三,也是最恶心的,他竟然化着妆,鲜红的嘴唇染得水壶嘴一片绯红……
相比电视里来说,真正的太监妩媚得更自然,声音也更纤细些。我仔细的端详了他好一会之后,他才放下水壶凶狠地看着老翁吼道:“好你个老匹夫!杂家赶了千百里的路来这里宣昭还要给你解释!”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老翁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使劲磕了几个头,犹豫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我必须和村民们有所交代啊……”
“好吧!我告诉你吧!”那个太监微微缓了缓神色,放松的坐在椅子上翘起二狼腿,“连年大旱折腾得这里民不聊生,皇上心慈仁厚才特请国师为此做法……”他说到‘皇上’的时候,特意双手抱拳往右前方一举,神色中充满着得意的继续解释:“国师日夜茶不思饭不想,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想到这个妙招!”太监神色飞舞起来,双手兴奋的比画着说:“因为河神久居水中难奈寂寞,所以才让你们这里连年干旱。国师推测了8个位置,由这8个位置各出一名童女。也就是国师所说的‘七星抱月阵’!八位新娘一齐嫁给河神,河神能不高兴吗?到时候河神一高兴,你们这破地方就要下大雨啦……”
听完太监的一番话,我实在忍不住冲他啐道:‘呸!什么国师?绝对是个糊涂蛋!河神跟下雨有个屁关系!还有那个狗皇帝!绝对的昏君!这中连小孩子都看得出的破绽愣是相信了!’
太监脸上挂着无耻的笑容,完全听不到我骂他。他双手一撑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对老翁吩咐道:“上面给的时间不多,杂家可怜你一把老骨头,就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明日一早我要带着童女上路,祭奠在明天晚上绝对不能耽搁!”他说着对老翁一瞪眼,凶狠的嘱咐着:“我可告诉你!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如果明天没有童女,莫说是你和我,就连你们全村人都得掉脑袋!” 十六:河神献祭
十六:河神献祭
老翁听过那太监的话之后,腿一软瘫在地上,嘴中呐呐地重复着:“掉脑袋……全村都得掉脑袋……都得掉……”
太监望着老翁得意的笑着,脸上厚厚的粉往下直掉白沫,捏着鸭嗓吩咐着:“今晚给杂家和这几个士兵弄些水洗个澡,再弄点净水让马喝些。找个干净地方,我们委屈一宿吧……”他顿了下,特别强调道:“记着!千万别有跳蚤和虱子什么的……”
听到这里,我更加愤怒了!如此大旱的村庄,他们这些人竟然还要洗澡?!这村里的人恐怕都已经很久没喝过干净的水了,他们竟然要净水喂马?!我抡圆了胳膊就往他脸上扇去……
出乎意料,我因为强大的惯性在原地转了个圈,却没有听到期待中的那声脆响。我迷惑的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那个满脸无耻的太监。终于我恍然大悟,原来……
原来这是真正的幻境,所有的人和事全部都来源于娃娃的记忆。那个可以看到我的小姑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刚刚与我双手紧握的红衣娃娃。用御风的话来解释,因为娃娃是灵体所以她可以看到我,而其他只属于她的回忆。所以我不仅可以穿墙,我还可以站在这里听他们的谈话。对于这个幻境,我仅仅是一个旁观者,我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包括——用活人祭祀这个现实!
太监说过之后很久,老翁也没有回话。正当太监生气的想踢老翁时,老翁却猛的从地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太监在藤椅上不自然的挺直了身子,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咒骂了几句,再次拿起水中的软皮水壶贪婪的喝着。
我不想在看这个让人恶心的太监,转身出了茅屋在村里寻找月儿的家。这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前前后后大概找了和久却未见月儿的影子。当阳光渐渐暗淡下来时,我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天已经黑了。
就在我打算继续找下去的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铜锣声响了起来……村中各家各户全部都从自己的屋里出来,拖着瘦弱的身体急急忙忙的向锣声的方向靠拢。他们一群人面无表情的离我越来越近,我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挡在胸前。但在他们即将碰到我的时候,我却放下胳膊苦笑着看他们穿越我的身体……我竟然忘了这里仅仅只是个幻境,他们跟本不可能碰到我。
跟在人群后面,我来到一个类似于广场的地方。广场的中间用各种各样的大石头摆出一个高台,高台上站着一位老人。他抿着嘴表情及其严肃,双眼扫视着台下。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太监对话的老翁。
见人到得差不多了,老翁轻咳了一声大声说道:“今天我们村来了几位官爷,大家恐怕已经看到了……他们是奉旨来咱们这找一位姑娘的……”
下面的村面沸腾起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有的说皇上要在咱们这选娘娘了……有的说咱们这有个女贼……有的说杀人狂藏在咱们村……有的……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大家肆无忌惮的讨论着。
老人他向村民们手掌向下按了按,做出禁声的动作,“大家静一静……”手势一落,台下立刻安静下来,老人继续说道:“当今圣上得知咱们这里连年大旱,特请国师为我们卜算。国师算出河神要娶8个童女做媳妇,并且算出这8位河神娘娘各在哪里,其中一个就在我们村!”
台下再次沸腾起来,村民脸上各自的表情完全不同。有惊讶、有开心、还有人虔诚的双手合十。我甚至听到还有人说:“如果能嫁给河神就好了,到时候就不愁没水喝了……”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淳朴的村民!
老翁看着台下瘦弱的村民们,心中十分难受。村里的人从未接触过外界,太过单纯,他们甚至不明白‘河神娶媳妇’就是要用活人祭祀!但是即便他心中有万般不忍,为了村中其他人的性命,现在必须牺牲一个女孩了!想到这,不禁老泪纵横哽咽起来:“我在村里当了四十年的长老了,还是第一次那么高兴……”老翁口不对心的说:“我们村马上要出一位河神娘娘了!等娘娘一出嫁我们马上修祠堂,大家绝对不会忘记她对我们的恩情……”
我听着他的连篇谎话,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也许长老这样做是对的,村里人的民风淳朴,他们完全不明白河神娶妻的意思。或许这样让他们永远迷惑更好,总比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溺死要强得多。我知道自己根本不能阻止一切,所以静下来寻找月儿的身影。
“好了!现在家里有11到16岁未婚姑娘的人家上来一个抽签!”长老从怀中哆嗦着掏出一节竹筒,里面插着许多竹签:“其中一根竹签底下是红色的,抽到这根竹签的人家收拾一下,明天就送河神娘娘出门……”
人群中一小部分人站了出来,争先恐后的从竹筒里摸索着竹签。在后面那些没有适婚姑娘的人家则是唉声叹气,恨自己家不可能出一位‘河神娘娘’。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终于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结束了这一切。
“中了……哈哈!中了……”
高台前一位中年妇女正在手舞足蹈,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支底端为红色的竹签。不出我所料,这个女人正是月儿的母亲。她不停的笑着,像疯子一样高声说道:“哈哈!我和你们说今天我们月儿见了神仙你们还不信!你们瞧,我们中了吧?我们家月儿要当河神娘娘了!”
长老在台上暗暗叹了一口气,换上一副做作的惊喜表情冲众人道:“村民们,村民们!我们村的河神娘娘已经找出来了!她就是王二家的月儿!”
台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大意是说:真让人惋惜,王二今天刚死,不能看见自己的孩子成仙。还有的人不服气的说:“月儿成了河神娘娘,王二媳妇怎么办?还得重抽!”那个人的提议被大家接受,大家都支持他的话要求重抽。
长老痛苦的看了月儿的娘一眼,对大家又按了按手说:“大家静一静!河神娘娘是神圣的,不能一次又一次的抽,如果不准河神就不会给我们水喝!”他看了眼台下仍在台下嘀咕的月儿娘,怜惜的叹了一气:“王二今日刚死,明日月儿又要出嫁!从今以后大家有饭吃绝不能让王二媳妇喝粥,我们一大村子的性命都是她家月儿救的!”
长老的字字句句发自肺腑,感染了台下的村民们,当即就得到底下一片叫好声。大家像看神一样,看着月儿那位疯癫的母亲。她仍然在台前舞着,兴奋的重复着刚刚那番话。她激动,她兴奋,她女儿马上就要成仙了,再不用在这种小山沟中吃苦了……
“王二媳妇!”长老冲着月儿娘喊道,“一会河神娘娘的嫁衣就送到你家,你好好陪孩子说说话吧……”说着老人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他明白,月儿这一走便与和月儿的娘从此阴阳两隔。
月儿娘呆呆的冲长老笑了一下,大步向自己的家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月儿!你明天就要去享福了……你要做河神娘娘了……” 十七:求仙嫁神
十七:求仙嫁神
我一路跟着月儿娘,直至走到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前。茅屋门口挂着一盏白色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月儿娘一闪身进了茅屋,嘴里却没有忘记一路喊的那段话。我不敢像在长老家一样,随便穿墙而入,毕竟月儿是看得见我的。于是我偷偷藏在墙边,从窗户向里望去。
月儿听到她娘的声音,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双手搀着她的胳膊问道:“娘?您说什么?河神娘娘?”月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偏巧她娘确实是这样说的。
“是啊……”月儿娘一见月儿立刻正常了几分,她伸出手挽了一下月儿额前的碎发,一言不发的拉着月儿到房中的床板前。
如果她们不走到那,我根本无法注意房里还有个死人!茅屋的面积很小,最多有10平米。床板放在中间,上面躺着一个被草席卷着的男人。之所以没有注意到他是因为四周堆满着稻草,房间里连一条被褥都没有,似乎她们一家人夜里就靠那些铺盖。在满屋稻草之中有一个草席,任谁恐怕都不容易看出。
月儿娘拉着月儿跪倒在地上,冲着死人磕了几个响头,眼中闪着泪光道:“二哥……现在你不用担心我们娘俩了,安心的去吧!”她一攥月儿的手,激动的说道:“现在咱们月儿出息了!她马上要做河神娘娘了!从明儿开始我们的月儿就成仙了!”倾诉瞬间变成哀号,女人拍打着地面哭了起来:“二哥,二哥……你怎么不晚走一天呢?看着我们的女儿嫁给河神爷享福啊……”
我猜想这就是月儿的爸爸,那个众人口中的王二。看来月儿父母的感情很好,否则不可能哭得那样伤悲,丝毫没有一点做作和虚假。我无法想象入了洞房才见丈夫的婚姻,所以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月儿娘哭得那么凄惨。我只是默默的看着月儿,明天这个时候她恐怕已经成为一具死尸……
“娘?”月儿忽闪着睫毛问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河神娘娘啊?”
给月儿突然一问,她娘马上双眼冒光的解释道:“河神就是掌管水界的神!”她一拉月儿的胳膊,疼爱的捏了捏她的脸:“我的好闺女,这回你算是享福了,明天就可以嫁给河神爷,以后想喝水就喝干净水,想洗澡就洗痛快澡……”
“什么叫洗澡?”月儿天真的问着她娘,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我看到这眼泪几乎落了下来,月儿现在不过11-12岁模样,而这块地方又连续旱了五年,这可怜的孩子恐怕根本不记得什么叫洗澡了。而明天祭祀时,她恐怕是记事后第一次全身浸泡在水中,却也是永远的泡在水中。
一阵锣鼓唢呐声划破夜空,欢快的音乐由远处传来。顺声望去,远处一群人正敲打着往月儿家方向走来。随着声音越来越响,我发现这是一支迎亲的队伍,除了前面没有新郎骑马之外,其他与民俗馆里的介绍差不多。
刚刚那位长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身后是敲打伴奏的迎亲乐队。再后面是八个人抬着的大轿子,轿子后面就是各家各户的村民了。欢天喜地的气氛下,这支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月儿家门前。这时轿子后面蹿出几个半大小子,七手八脚的忙活着燃起鞭炮。刹时间爆竹的劈啪声、唢呐锣鼓的喜乐声交合在一起,喜庆的气氛更加浓烈。
直至鞭炮燃尽,长老做了个静声的手势,身后的乐队马上停止了演奏。长老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还是有着些许矛盾。他伸手拍了拍月儿家的破门,发出颤抖地声音:“河神娘娘,我们来给您送嫁衣和彩礼了……”
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被月儿从里面轻轻推开。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有些愣神。长老的必恭必敬和村民的虔诚,使月儿感觉有点飘飘然。她像大家闺秀一般冲长老微微颔首,侧身向里说了个“请”字。
我静静站在窗外,看着月儿娘兴高采烈的接受大家送来的贺礼;看着月儿羞红却又得意的漂亮脸蛋;看着长老矛盾的神色;看着羡慕又诚心祝福的村民们……这一夜月儿家的门槛几乎被踏人踏平,几乎村中所有的人都来给她们道喜。
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白脸太监带着士兵也来到月儿家门前。白脸太监眼了一眼破旧的茅屋,急忙用手绢捂住嘴:“河神娘娘!该出发了……”
他的喊声刚刚结束,木门便发出‘吱呀’的惨叫声。此刻门内站着一位头带凤冠,身着霞披的俊俏姑娘。望着她的脸,我惊讶的吸了口气……这就是昨天那个消瘦的月儿吗?只见月儿手中拿着盖头,拖着长群冲白脸太监微微点头,然后自顾自的一头钻进停在门口的八抬大轿里。
白脸太监似乎也被月儿所惊艳,可惜的砸了砸嘴。然后也陪着笑脸也走到轿子跟前,冲里面轻声说:“河神娘娘,那咱就出发了?”这句话似乎只是问问,没有等月儿回答,太监便冲士兵们一使眼色。
就这样轿子被士兵抬出了村庄,月儿孤零零的从轿窗探出头。村中所有的村民跟在轿子后面默默送着她,她的母亲和长老走在最前方。锣鼓唢呐的喜乐和鞭炮声一齐在后面响着。月儿的娘痴笑着在后面冲轿子使劲挥手。这个普通的村妇先是丈夫去世,后是女儿成‘仙’,连番刺激让她彻底失去了心神。
“月儿……你去享福吧……娘不用你担心……”
月儿娘的声音几乎在我耳畔响了一路。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幻听,但我清楚能感觉到一位母亲对孩子的期望。月儿的娘真心觉得自己的闺女是去成仙,是去嫁神,是去享福的!
形单影只的八抬凤撵,身着红色礼服的白脸太监,还有士兵打扮的轿夫……看着这样的滑稽场面,我却丝毫笑不出来。一路默默地跟着他们或快或慢的飞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时,终于到达了一条枯河边。
我仔细看着这条河,找不到一丝海河的样子。说它是条枯河并不为过,河道里除了仅有一小潭浑浊的池水之外,满是干燥得拔裂的泥土……这也算河?我轻叹了一声,这个小池潭恐怕就是童女们嫁给‘河神’的洞房!
白脸太监面颊上的粉早已被汗水画花,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看向河对岸。突然他猛笑了起来,冲身后的士兵吼道:“快!快!咱们到了!到了……”
他从马背上使劲的夹了马肚子一下,顺着一座木桥向对岸飞奔而去。士兵们听了他的话立刻浑身充满力气,八个人举着凤撵向对岸跑去。月儿掀起轿帘往外看着,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十八:活祭
十八:活祭
河对岸点着许多堆篝火,照得四周行通白昼。许多衣着光鲜的士兵坐在篝火旁边,隐约中还能看到几抬红颜色的大轿子。这时白脸太监已经先行到达人群当中,他翻身下马利落的向一个巫师打扮的人磕了个头,指着月儿的轿子嘀咕了些什么。
巫师听过白脸太监的话,径直走到众人之前。这时月儿的轿子也稳稳的停了下来,月儿伸手撩起门帘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个巫师满脸涂满了鲜血,用乌墨点画了眉毛、眼睛、嘴唇。红色与黑色相互交融,顺着下巴滴落在他肥硕的肚皮上。
“阿巴巴……滴巴巴……乌鲁特拉西……”巫师嘴里胡乱的念了些什么,冲着月儿很虔诚的磕了三个头,“我们的河神娘娘到了……八位娘娘都到了……祭祀典礼开始……”他说着伸出手来,让月儿扶在上面。
月儿颤抖的把手放到他手上,弯腰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刚一出轿门就看到藏在轿子上面的我,她一双大眼睛露出惊喜的神色,刚想张口同我说话,却被我禁声的手势打断了。我不知道如果她看到我会怎么样,但可以肯定的是故事还会继续发展下去。
巫师把月儿送到一个临时搭建的房间,我也偷偷的跟了进去。只见房间中坐着同月儿一样打扮的七个女孩,年龄也不过十一、二岁上下。月儿坐到她们身边之后,巫师出了门,我还隐约听到大门上锁的声音。
“神仙姐姐!”月儿见巫师出了门,兴奋的冲到我跟前说:“你是来送我成仙的吗?”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就在这时,另外七个女孩都围到我们身边来。女孩们眼神涣散的对着我的方向看了一会,转头冲月儿问道:“哪有人啊?”
“有的!”月儿坚定的点点头,“她是一个姐姐,她在天上飞着,从我的村子一路保护我到这来!”她有点语无伦次的重大家解释着,然后对我说:“她们为什么看不到你啊?她们不也要成仙了吗?我们不是都要当河神娘娘吗?”
随着月儿的问话,所有姑娘的脸颊不约而同的绯红起来。我望着她们那俊俏的脸,心中万般惋惜的问道:“月儿,你们怕吗?”
“她在和你说什么呀?”其中一个小姑娘问着月儿,手指指着我的肚子:“快跟我们说说!你们到底说什么呢?”话刚问完,立刻得到其他六位小姑娘的认同,一起附和着问道:“快说快说!”
“神仙姐姐问我们怕不怕?”月儿回头冲她们解释着,脸上有着几分得意。
“不怕!”问话的那个小姑娘回答道:“我们马上要成仙了!以后再也不用喝脏水了!而且会有漂亮衣服穿,有好东西吃……”
“就是啊……”众人急忙点点头,连月儿也在其中,“不怕!”
我再也看不下去她们那副单纯的神情,捂着嘴穿过墙壁偷偷哭着。屋外士兵们在紧张的忙碌着,丝毫没有刚刚的懒散之色。他们果然在那个小池潭附近搭了一个高高的祭坛,红脸巫师就站在祭台上指挥着下面。
那个小池潭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浑浊的水中不时冒着气泡,河面上漂浮着几条腐烂的死鱼。不过我估计在这种大旱天气下,即便是这样污浊的脏水也是不好找到的。如果月儿的村子附近会有这样一个池潭,庄稼也根本不会干涸成那般模样。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在巫师一声大喝下士兵们奔向月儿她们的房间。八位小新娘被重新请回轿子上,与来时不同的只有一点——轿门上加了一把铜锁。女孩们这个时候才开始紧张起来,每个轿子里都传来女孩的哭叫声和踢踏娇门的声音。士兵们在她们的摇摆下,很难保持平衡,如同醉汉一般抬着轿子走向祭坛。
红脸巫师手中拿着一盆鲜红的鸡血,一步步从祭坛上走下来。他跳着怪异的舞蹈,口中哼着没有调子的小曲,在八台轿子周围像撒疯一样抽搐着,手中撩着鲜红的血向轿子泼着。八个轿子猛烈的摇动着,一时间女孩的哭声连成一片。那恐怖的声音划破天际,让任何一个人都为她们不幸的遭遇觉得悲伤。
终于巫师手中的鸡血泼光了,他口中哼哼叽叽地冲士兵命令道:“你们……嗯……去把新娘们送到河里去吧……”他说完之后,跪倒在干涸的河道上继续唱道:“伟大的河神啊……请原谅人们的无知……我们愿意为您奉贤8名年轻的处女,请您宽恕我们的罪恶……”
轿子中的八名女孩,似乎听明白自己即将被活祭,哭得更加剧烈。轿子就在强烈的抖动中被士兵抬到池潭。八台轿子围着池潭摆放成一个圈,等待着巫师的祭祀。
这时巫师从河道上站起身,一步步的来到池潭前。他看了一眼池潭冲士兵们说:“这池潭太小了,不可能沉下轿子啊……”
见他脸上为难,白脸太监急忙贴到他跟前。“巫师大人……”太监把手拢到巫师耳边,低声道:“既然轿子下不去……不如……”
巫师听到他的话一喜,拍手大叫:“好主意、好主意!”然后吩咐士兵说:“都把轿门大开,把新娘们捆起来!”
士兵应了一声之后,迅速的打开轿门上的铜锁。轿中的八个女孩见轿门一开,急忙从轿中跑出来,却被士兵们紧紧抱在怀里。
其中一个女孩带头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不当神仙了……我不嫁河神了……”
另外八个女孩,包括月儿一起跟着她大哭,眼看着自己身上绕的一圈圈绳索。也许死亡并不可怕,明知会被杀直到死亡那段时间才真正的可怕。女孩们的裤腿几乎都已经潮湿,淡淡散发出腥臭味。
十几岁的女孩在壮年士兵的手里就像玩具一般摆弄着。士兵们的脸上挂着淫笑的,也许在他们眼里,这些娇嫩的小姑娘下一刻就被淹死实在有些可惜。转眼间女孩们被捆得结结实实,唯一露在绳圈外面的只有一个满脸泪水的脑袋。
“好……好……”红脸巫师拍着手,兴奋得又蹦又跳。他冲白脸太监露出黑黄的牙齿笑道:“公公果然好主意!回去之后我一定对国师大大夸奖你一番!”
白脸太监弯着腰,脸上一堆媚笑的在他耳边又说了些什么。两猛的大笑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八个绑成‘蚕茧’似的的女孩。
“好了!”红脸巫师对士兵们吼道,“攥住她们的脚把他们淹进池潭里,直到死了为止……”他面无表情的宣布着女孩们的死期,仿佛这跟杀一只鸡吃一条鱼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女孩们被士兵们大头朝下的立了起来,涨红的小脸上充满着求生的渴望。这时月儿深吸了一口气尖叫道:“我是来成仙的!我是河神娘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红脸巫师听到她的话楞了下神,然后‘呵呵’的蹲在月儿跟前冷笑道:“是的……成为河神娘娘之前……你……”他伸手在月儿的脸上捏了一把说道:“必须先死一次!”说完巫师马上站起身,对着士兵们吩咐道:“准备!我一说开始马上把她们的头按进水里!”
听到命令之后,士兵们抱起女孩走入池潭中,双手紧紧抓住她们的脚腕。月儿同其他女孩看着浑浊的潭水再次尖叫起来,此刻脏水距离他们的头皮仅有咫尺之遥,乌黑的大辫子早已沉入其中。
巫师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向祭坛。他走到祭台边,伸手撒出一把的纸钱大声唱道:“伟大的河神啊……我们为您准备的新娘给您送来了……”话音一落,他冲士兵做了一个按的动作。
八名抱着女孩的士兵看到他的手势,狠狠的把女孩按入水中。顿时池潭中的水更加浑浊起来,水面上不停冒着气泡,气泡中夹杂着哭叫声……
我再也看不下去这么残忍的画面,也一头扎入污水之中。黑色的池潭里早已浑浊得不成样子,月儿的眼睛瞪得浑圆。她死死地盯着我,期待我像神仙般把她救走。我伸出手抓向月儿,却如同水中捞月一般抓到一团空气……
月儿就在我面前被活生生的淹死了……而我却除了旁观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十九:依赖
十九:依赖
不知是那个国师的本领确实高强,还是老天爷为这八位女孩潸然落泪。我的眼前渐渐迷雾重重,天上落下无数水滴打到干涸的地面上,泛起的热气把周围映得格外模糊。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莫非这八名女孩的牺牲是对的?她们用她们的性命换取了大多数人的生存。
红脸巫师在雨下手舞足蹈,白脸太监和士兵们贪婪的张开嘴接着雨水。而八名女孩的尸体仍然在臭水潭中漂浮着,黑水吞噬着她们华丽的嫁衣,一点一点的把她们包围起来……
“别让她们沉进潭底!”红脸巫师见此情景紧张的叫道,“国师大人说过,她们八个人的怨气太重,不能埋在水底否则危害河面。”他伸手一指七手八脚捞尸体的士兵道:“你们把尸体捞上来之后,把她们埋到一公里之外的那片树林里!千万不能偷懒近埋,否则……”
“巫师大人何必动怒呢?”白脸太监充分发挥他的妩媚优势,伸手轻抚着巫师的胸口:“让他们去埋就是了……如果埋错了,就拔掉他们的皮!”
原来她们被埋在一公里之外的地方……我不禁叹了一口气,这能掐会算的国师根本猜想不到,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后海河会改道。他精心掩埋的八位‘河神娘娘’会出现在河岸边,冲着来往的小孩子招手,盼他们同自己一起玩……
接着我的视线开始越发的模糊起来,大雾似乎越来越大。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若无……?若无……?醒醒了……”
这……不是御风的声音吗?我的意识非常清晰,却又没力气控制自己。眼皮仿佛千万斤重,丝毫不能睁开,甚至连张嘴回答御风的力气都没有……
“该死!”御风在我头顶低声咒骂道,“我竟然犯了那么低级的错误……”他双手把我紧紧揽在怀里说道:“我这就送你回实体里!你坚持住,千万不要睡……”
我很想问问御风,他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竟然让他那么懊悔。可惜我根本问不出声,头昏沉沉的。眼前一片黑暗,我猜想天已经黑了。耳畔传来的呼呼风声,告诉我:我们正在快速的飞驰着。
御风似乎是怕我睡着,不停地和我说着话:“唉……你第一次通灵就让你在灵体的回忆里呆了那么久……我真该死!若无,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啊……坚持住啊……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听着他焦急的声音,我如百抓挠心般的难受。我努力的想扭动身体,却没有丝毫动静。最后我使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眼珠转动了一圈。真希望御风可以看得到啊……我在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的明白,原来沉睡也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
“别睡别睡,我给你讲个故事……”御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球,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在你之前,我守护的那个女孩是个灵媒……”他用双手把我往怀里紧了紧,似乎忘记了灵体不会寒冷,拼命的为我挡着冬夜的寒风。“她和你一样爱哭、爱笑,和你一样很可爱,和你一样留着一头长发……可惜她犯了一个灵媒最严重的错误……”
我非常想知道什么叫‘灵媒’,十六年的岁月中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可听到御风的最后一句话,我又非常想知道那个女孩犯的最严重的错误是什么。我期待地等御风继续讲下去,可是却听到他说……
“到了……若无!”
他双手紧紧抓着我的双肩往下按去,无法形容的一种感觉。似是被硬生生装进比自己小一号的木桶里一样,瞬间浑身酸疼起来。我无法忍受的叫道:“疼……”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急忙睁开眼睛……
可以动了!可以说话了!可以看到东西了!我迅速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坐在水上公园的石凳上……御风?御风哪去了?我还想听那个故事啊……我努力抬起自己僵直的脖子,伴随着‘咔’的一声骨头响我望向天空,除了空中闪耀的星星之外哪有什么御风啊?
“小姑娘……”
身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我认真的以为是御风在和我开玩笑。微笑着回过头,却看到一位六、七十最的老太太站在我身后。
“小姑娘啊,年轻的时候贪凉以后会落下病的!”老太太和蔼的冲我劝道,同时还伸出手摸了摸我的手,“还好,手还不凉……我刚从这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你在石凳上睡觉!小心着凉啊,赶紧快回家吧!”
我冲老奶奶感谢的笑了笑点点头说:“好的,谢谢您……”我努力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我坐在冰冷的凳子上一动也不能动,根本没有一点力气。我尴尬的冲老太太笑了一下,结巴的应着:“我……我的腿有点麻,过一会我就回家……”
老太太点了点头,背着手走了。临走时嘴里还嘀咕着:“现在的孩子都不听话,像这样有礼貌的太少了。同样都是孩子,怎么区别那么大呢?家长教育问题……嗯,教育问题……”
偷偷笑着老人的唠叨,我一看腕上的手表惊呼道:“天哪!马上就要关门了!”时间已经指向八点四十,而我现在却没有丝毫力气离开这里……难道我要在这个石凳上过夜吗?深夜的公园,就算不冻死也把人吓死了……
‘唉……还是看不到我……’
御风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我像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一般的四处寻找着他的身影。
‘别找了……’御风的口气似乎很惋惜,‘希望你自己可以解开阴阳眼……现在,就当是我陪你做做练习吧……’
“什么练习……”我打了一个哈欠,揉着睁不开的眼睛。听到御风的声音之后,我突然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了,眼皮越来越沉,似乎自己马上就要沉沉睡去。
‘没什么……你睡吧……’
听到御风的话,我安心的闭上眼睛。困意袭击着我,全身都有一种很累的感觉,肌肉酸疼得使不出一点力气。这个时候只想好好睡一觉,我才不管是热被窝还是冷石凳……只要御风在我身边就好……
这一觉我睡得很死,恍惚间周围一片漆黑,我慵懒的翻了一个身……只听‘啪’的一声,一股疼痛咯疼了我的腰。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边的地上。原来做梦也可以梦到从床上掉下来呀?我扶着床铺站起身,又躺到床上继续睡着…… 二十:附身
二十:附身
睡到浑身酸疼的时候,我睁开眼想在床上赖一会。四周还是黑漆漆的,仔细看了看,我‘腾’的一下从被窝里坐起身。
天啊!这床,这被,这房间……这不是我家吗?这不是我屋吗?难道我在做梦?我清楚的记得,我应该还在公园里的石凳上啊……猛然间我想起昨夜掉到地上的事,不是说做梦不知道疼吗?我怎么会疼?难道……我真的在家?!难道是御风?御风……?他究竟是怎么给我弄回来的??
我掀开身上厚厚的棉被翻身下床,可谁知脚刚一碰地面疼痛感便传到全身。脚一疼不要紧,全身跟着一起疼了起来。从脖子开始一直到脚趾,全身的肌肉酸疼得难以形容。
‘你醒了?’
御风的声音突然传到脑海里,我惊讶的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他的影子。莫非……只有灵魂出壳的时候,我才能看到御风吗?
‘你被封了眼,所以看不到。在你解开眼睛之前,我会一直守着你的……喂,不用找了……’
这种感觉很恐怖,你明明知道身边有一个人,而且你也能听到他的声音,却丝毫看不到他的影子……灵魂出壳时,我可以看到御风,可以看到娃娃们,所以即便是进入娃娃的回忆中也不会感觉很害怕。可是现在,我却看不到那个能让我完全信任的人……
‘真的别找了……’御风的声音很悲伤,他不停的劝着我:“以后会好的!你自己就可以解开眼了……”
我分辨不出他是在告诉我,还是在安慰我。但是我却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与其这样惊恐的四处看,还不如索性闭上眼完全看不到的好。我突然想起脑子里那些疑问,马上问御风:“你怎么给我弄回来的?我睡了那么久怎么天还没亮呢?”一股温暖在我额头上动了动,我清楚的感觉到御风在摸我的头。
‘没发烧啊……’御风强忍着笑意,发出怪异的声音:“现在天还没亮?我都替你给你妈当了一天乖女儿了!”
我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大叫起来:“什么?我睡了一天一夜了??”
御风发出‘嘘’的一声,“大半夜的,你想把你爸妈都喊起来啊?”他‘呵呵呵’的傻笑了几下,很有诚意的说:“不过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附身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快赶上十万个为什么了,这家伙说的话我几乎都听不懂。
‘就是这样……’
御风的声音一落,我立刻觉得浑身发烫,好像是有一股热浪从头袭来。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似乎是一头扎进了热水中,说不清楚到底是舒服还是难受。就在此时,我紧闭的眼睛突然自己睁开了,身体也不听指挥的站了起来。
我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移动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然后灌进我自己嘴里。然后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呵呵呵……就这样,好玩吗?”
这声音明明是御风的……难道御风现在就在我的体内!?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可以在我身体里自由进出!而且还这样替我生活了一天!看样子连我妈都没有怀疑什么,否则我又怎么可能在这安稳的睡觉呢……不过话说回来,没有被附身之前,我也不会相信一个人的躯体里会藏着另外一个人的!
我的手猛的捏了我的脸蛋一下,我被自己的动作吓得一激灵,自己的嘴里又发出声音:“怎么了?又愣什么神?”
“死御风!”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压着声音吼道:“你赶紧给我出来!”这要是让人看见,非说我是神经病不可!如果这时候我妈起夜就麻烦了!
又是一股热浪,不过是从脚下开始消失。身体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感觉,肌肉再次酸疼起来。我哆哆嗦嗦的回到床边,‘哎哟’着躺下。
‘别生气啊……’御风傻笑着冲我解释说,‘我附你身的时候,你应该感觉是温热的,而鬼附身是冰冷的。’他似乎想到什么停顿了一下,然后兴奋的说道:“改天找个鬼来给你附附看……”
“NO!”我大声抗议着!想到鬼我就头皮发麻,按理说见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就是无法摆脱那种恐惧。
“no?呵呵呵……”他又开始傻笑起来,我本意味他是第一次听到英语所以傻笑,谁知御风却张口道:“那个小灵媒也经常说no……”
一听他说起那个我早就想听的故事,我的精神马上就来了。“什么叫灵媒?”一直没搞懂这个词,只是朦胧中感觉是说象电视一样的媒体。人也会成为一个媒体吗?口头传播?像到这,我脑子里立刻出现老太太们互相交头接耳的样子……
‘你的思路是对的,只不过你还没转过来这个弯。’该死的御风又开始偷听我的想法了,他不紧不慢的解释道:“灵媒的灵是指灵体,包括生者的灵体和死者得灵体。”
不听还好,越听越糊涂,我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死者的灵体是鬼我知道,那生者的灵体又是什么?”
“呵呵呵……还不错啊……”他发出不知是表扬还是挖苦的笑声,“生者的灵体就比如说是我这样的修仙体,还有灵魂出壳的活灵体。”见我还不明白,他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像植物人就是灵体不能回到实体,所以没有知觉只有呼吸。”
“那‘媒’呢?”
‘媒就是媒体、媒介。灵媒就是普通人和灵体的媒介,不但可以为他们互相翻译语言,而且还可以让灵体附身,让它们同‘人’自己交流。’
“噢……”我明了的点点头,心中豁然开朗,看来我也又做灵媒的潜质。“继续讲……”我在床上翻了个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听他和他那个女孩的故事……
‘遇上她和遇上你差不多,也是我在婴儿房发现的,她也是一眼就看到我,并且冲我傻笑……’御风的声音开始飘渺起来,他似乎跟着回忆一起回到那个时候…… 二十一:御风的过去(上)
二十一:御风的过去(上)
故事发生在江南的一个小城,御风同往常一样来到医院里。产房里仍旧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御风下意识的躲婴儿室附近。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流连于医院多久了。那些婴儿用纯洁的眼神看着房顶,看着床,哪怕看着自己的小脚丫,就是没有人可以看到他——这个狐仙。
看着一个个的小婴儿,他叹了口气。千百年的寂寞不是一言一语,他只想找一个可以看得见自己,听得见自己的婴儿而已。他会好好的保护这个婴儿一点点成长,直至她老得不能再老的离开人世。
自打上一个玩伴去世已经近百年了,这百年中御风不停地流连于各个医院。他相信现在这个年代,只要是孩子都会出生在这里。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如流动的沙漏般逝去,他却仍然在医院里转着。
“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的……”
推送婴儿的护士又来了。她们互相说着趣事,一点点的向御风靠近。眼看就要撞上的一瞬间,她们从御风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御风笑着跟在她们两个身后,偷听她们所说的话。这些年里,就连听护士们讲些无聊的故事,对他来说都很有趣。
“有什么有意思的?赶紧说说,这一天闷都要闷死喽!”走路的护士听到推车护士的话之后急忙问道。
推车婴儿的护士看了一眼车中的小孩,“这个小姑娘生下来没有哭,一直冲着我们笑……”她说着神神秘秘的冲四周看了看,“就连王医生都觉得纳闷,打了两、三下呢,就是不哭的!”
“哎呀呀!”走路的护士怪叫了一声,“人家说这样的小孩子活不久的……”
“嘘!”推车的护士把中指放到唇边,看了眼四周说道:“你不想干了呀?人家的爸爸还在门口等着呢!让人家听到不得找你打架呀?”
走路的护士吐了吐舌头,冲推车的护士摆摆手,迅速的跑开了。推车的护士看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又昂首挺胸地走了起来。御风仍就跟在婴儿车后面,他也觉得这样的孩子很有意思,于是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那一眼,他看到了一个眼睛浑圆的小婴儿。御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在看婴儿的同时,婴儿的眼睛也看向了自己……他不能确定孩子是不是真的在看自己,因为婴儿只是刚刚出生,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一路跟随着婴儿车,御风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婴儿房。看着护士把婴儿放到小床上之后,御风走到小床旁边,冲着孩子笑了笑。谁知道他一笑,床上的小婴儿也冲他笑了。
‘你能看见我对吗?’御风伸出手指摸了摸婴儿细嫩的脸蛋,他的声音兴奋得有些颤抖:‘小姑娘,你能看见我是不是?’
婴儿伸出双手使劲向上够着,却只抓到一团空气,她睁着大眼睛继续在胸前抓弄着。如果是旁人,肯定以为孩子的胸口有些痒。可是御风却非常激动……他终于等到了,这个女孩竟然可以看到自己!这个婴儿此时正在抓着自己搔她痒的手指……
时光飞逝,转眼间御风在婴儿旁边陪伴了她十年。他总是怕太早现身会让这个小姑娘害怕,所以他一直都躲在暗处偷偷的保护她。终于有一天,一场意外结束了这一切……
那一天女孩的父母和往常一样去上班了,年仅十岁的小姑娘一个人留在家里。暑假的时候很热,小女孩闻了闻有些变味的菜,就想自己用煤气热一下。她学习大人的模样打开煤气罐的阀门,然后拧开煤气灶把饭放到炉子上就离开了。
御风藏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孩子只是打开了煤气灶却没有点火。他心里十分着急,顾不得太多一头钻进厨房关掉了煤气。此时厨房里早已满是煤气的臭味,他忙碌着打开窗户,把煤气往窗外扇着。
“你是谁?”
身后一个好听的童音响起,御风的脊背僵直起来。回头?还是不回头?御风犹豫着拿不定主意……如果回头她看到自己不会害怕到好,但是如果把她吓坏了,这十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噢……”女孩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是你呀……”她上前两步拉向御风的手:“我记得你!你经常在学校门口等人……”
御风惊讶的张开嘴,他并不是惊讶这个女孩记得他,而是惊讶于她竟然可以摸到自己……他缓缓的回过头看向女孩。虽然他的相貌俊美,但是眼睛却与普通人不同,此刻他仍就害怕他吓到她。
“哇……”女孩子垫起脚尖伸直胳膊摸向御风的脸,羡慕的夸奖道:“你的眼睛真漂亮啊……”
见她并不害怕自己,御风便大胆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御风,从你出生起就开始守护着你……”他看了看小姑娘,发现她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于是大胆的继续说:“我不是人,是修行了千年的狐仙……”
“天啊!真的吗?”小女孩兴奋得蹦了起来,她一拉御风的胳膊激动的说:“我和同学们说门口又一个很漂亮的哥哥,可她们都不相信!原来你不是人啊!是不是只有我可以看到你?”
御风很高兴她可以迅速的接受自己的一切,当然也愿意同她讲解自己:“是的,能看到我的人很少,目前只有你一个人。还有,看到我的事不可以跟你的父母说……”
“好的!我叫莉莉!你会一直陪我玩吗?”女孩瞪圆她漂亮的大眼睛天真的问着。
御风认真的点点头,发誓般的回答着:“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离开这个世界……”
从此御风便时刻守在莉莉旁边,并且教她一些鬼怪的知识。随着时间的推移,莉莉高中毕业那年,父母决定给她送到美国去留学。在临走之前那个晚上,莉莉藏在自己的房间里呜呜的哭着。
‘莉莉?’御风见她不停的哭有些着急,他把莉莉搂在怀里问道:‘明天就要上飞机了,你为什么哭?不想去吗?’
“不是……呜……”莉莉倚在御风的胸前,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哭着说:“我害怕……”她哽咽着把头扎近他的怀里,“我不想离开你……如果你不在我身边,那些恶鬼来找我报仇怎么办……呜呜……”
御风被她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他扳起莉莉的下巴问:‘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了?’
莉莉听到这话,马上止住眼泪,一双大眼睛紧紧盯在御风脸上说:“你不离开我吗?你也陪我去美国吗?可以吗?”
“当然了……”御风给莉莉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敲了一下莉莉的小脑瓜,“我不是说过吗?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陪在你身边,怎么会不陪你去美国呢?”
“太好了!”莉莉大叫了一声跳了起来。她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紧紧搂着御风的脖子亲了上去。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妙感觉,莉莉隔了许久终于离开了御风的嘴唇,绯红着脸说道:“谢谢你,御风……” 二十一:御风的过去(下)
二十一:御风的过去(下)
御风被莉莉那个吻亲得有些愣神,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如今的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小婴儿,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俊俏姑娘。御风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于女孩又所距离了,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陪着她玩耍,哄着她睡觉……
美国的日子非常好过,天生阴阳眼的莉莉很快就成了附近最红的灵媒师。再御风的帮助下,莉莉接了一笔又一笔的生意。但是莉莉并不快乐,御风离她越来越远,逐渐的生疏起来。于是这个叛逆期的女孩子开始出入酒吧,开始学会了吸烟、喝酒,开始同英俊的男人交往……
看见莉莉自甘堕落的样子,御风心里很着急,他曾多次劝慰过她。他甚至问自己,他是不是错了?如果不是他刻意疏远莉莉,她绝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该来的终究会来,那一天莉莉满脸苍白的回到了家。
御风很想直到为什么,他不停的逼问着莉莉,答案却让他大吃一惊!原来莉莉因为和不同的男人鬼混,所以怀了孕。因为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所以学校的朋友给她出了个糟糕的主意——打胎。
对于灵媒来说,打胎是严重的禁忌。普通人看不到,所以认为打胎并没有什么。并且国家也是号召只生一个好,无数的女人都去打胎。但灵媒不可以,因为灵媒可以看到。那个被打掉的幼小灵魂不停的纠缠着莉莉……
莉莉在那个小鬼的骚扰下痛苦的生存了三年,终于受不了精神压力。她把御风叫到身边,和他聊了一会天。
“御风,谢谢你这二十几年对我的照顾……”
莉莉面色苍白的冲御风笑着,笑容里充满着纯洁。在御风眼中,莉莉永远是婴儿房那个努力抓他手的小女孩。他爱恋的把莉莉拥入怀中,轻声告诉她:“莉莉,我会永远照顾你!相信我,我会想到办法让那个小鬼离开的……”
“没用的,御风!”莉莉苦笑着摇了摇头,从烟盒中掏出一根烟点上。一股青烟旋转着向上飘去,莉莉看着香烟飘渺,用好想谈论别人的口气说道:“它是我的骨血,我自己绝对没可能对付它……更何况,我也不可能找其他人来折磨它。”莉莉颤抖着把香烟塞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大口,“本来就是我的错,我已经杀了它一次,不可能再让别人杀它第二次!”
“可是……”御风焦急的看向她。
“嗯,”莉莉冲御风摆了摆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她优雅的拿起香烟,放再唇边贪婪吮吸了一口说:“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和孩子一起活下去!”她说着恳求的看向御风,用一种让人不能拒绝的语气求道:“求求你御风,去帮我找一套养鬼用的东西……”
“你要养鬼?”御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也又许多灵媒养鬼,但是又自己在莉莉根本没必要再去供养一只鬼!何况鬼是很贪婪的,如果想与他们心神合一就必须用人血去喂养!
莉莉坚定的冲御风点点头,“是的!我要把我的孩子养起来,然后用我自己的血液去养它……”她抚摸着自己苍白的脸颊暗暗叹了口气,“它已经和我要求过无数遍了,我决定……”
“莉莉!你要想清楚!”御风很向打消她的这个念头。她还那么年轻,完全可以再生几个孩子,何必要去养一个死掉的呢?
莉莉冲御风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低声幽幽的说:“我已经想好了……”她笑得很甜,眉眼都弯弯的笑着,“御风,我知道,你会帮我的对吗?”
见她已经决定,御风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看向莉莉的脸,她还在笑着,那是一个同还没来美国之前一样的笑容。御风放下心对莉莉说,“我现在就去找,争取明天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好吗?”
“嗯!”
莉莉微笑着点点头,亲眼看着御风飞出窗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瞬间转化成灵一副表情,冲着墙角说道:“你出来吧……”
墙角边爬出一个面容邪恶的小鬼,他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寒冷的凉气,一步一步向莉莉爬了过来……
“呵呵,来,我的孩子……”莉莉的脸上出现了一股冷笑,她弯下腰冲那个小鬼伸出胳膊,把它抱了起来。“妈妈想清楚了……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她说着紧紧掐着小鬼的脖子,从烟盒边拿起打火机……
浑身散发冷气的小鬼,在莉莉怀里剧烈的扭动着,企图离开她的控制。但是一切无济于事……
看着它那副惊恐的表情,莉莉冷笑着说:“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因为爬你逃跑,我特意抹了一些经血在手上!你是我生的,这些经血自然就是克制你的法宝!”她说着冲小鬼亮了亮自己红的有些发紫的指甲,“还有一个你想象不到的东西……”
小鬼的表情越来越紧张,他双眼紧紧盯着莉莉脖子上那个发光的东西,发出一种能冲破人耳膜的惨叫声!
“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莉莉把打火机点着,抱着小鬼走到厨房的液化气管道边。火光照着的脸蛋有些狰狞,她用火机来回烧着那个薄薄的管子,冲着怀中的小鬼笑着:“从今以后只有我陪你了……”
路上的御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飞快的往回飞去。莉莉从小到大的情景一点点在他眼前浮现出来,御风觉得自己的眼中多了些炙热的东西……
他加紧速度向莉莉的房子奔去,眼看就要到达的时候,一震巨响夹杂着滚烫的气流向他袭来……
莉莉死了,尸体被炸得粉碎……御风曾经在那附近找了十年,却根本找不到莉莉的灵体……她与那个小鬼一起消失了……
最后御风怀着悲痛的心情跟着飞机回到中国,对他来说美国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之后的日子他便漫无目的到处闲逛,直到遇上了我…… 二十三:邻家的哥哥
二十三:邻家的哥哥
御风的故事讲得不是很详细,他把重点都放在对话和细节上了。仿佛那些年都是在眨眼间度过的。唯一留在他记忆中的,只有莉莉的表情和他们的对话。
我无法知道御风是不是哭了,但是我听到御风的声音有些鼻音。说真的我有些嫉妒莉莉,她可以每天都能看得到御风。而我……
“怎么样才可以解开我的阴阳眼?”我认真的问着,出口的却是幼稚的口气:“我也想每天都看见你……”不知道御风听见这个会怎么想,但我觉得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果然御风又开始‘呵呵呵’的傻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能开你的阴阳眼,拉你灵魂出窍也是无病乱投医……不过好在你只是看不见还可以听见,我们可以说话啊!”
我很能体谅此刻御风的心情,急忙点点头又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莉莉只是打了个胎就说她犯了最严重的错误?灵媒难道不能打胎吗?那男灵媒不就不会犯了吗?”
“不!不是说打胎犯了最重要的错误……”御风否定了我的答案,他语重心长的解释着,生怕我也走上莉莉的老路,“灵媒最大的忌讳就是‘扼杀生命’,而还在腹中的胎儿当然也属于生命。”
“你是说……”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的话,突然又想到他所讲的故事中,失声问道:“你不是想告诉我……莉莉是因为那个孩子索命才自杀的吧?”
“莉莉不是第一个这样死去的人了,她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他深深的叹着气,“若无!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
“打胎?”我打断了御风的话,抢在他前笑着说:“呵呵!如果有那么多例子在眼前,我还去犯错误的话,那我不是笨蛋就是傻瓜!”
时间过得很快,短暂的寒假结束了。开学一周之后,我和几个女孩发生在水上公园的事,已经在校内传开了。那个学期,所有的同学都会用崇拜的眼神远远的望着我。偶尔还会有许多人来找我算命、解梦、甚至驱鬼,面对那些可笑的要求我也只是笑笑。
转眼间到了高中二年级,××功在这一年出现了。所有人似乎都疯狂了!甚至连我们的自习课,都成了同学们讨论怎么接功的时间。所有的人一点点的为之着迷,为之疯狂……
邻居家有一位哥哥叫林涛,他是我们楼里年轻一代中唯一一个大学生。妈妈总是让我向他学习,而我也乐于和这个个子高高、样子帅帅的哥哥一起玩。那一年他只有二十六、七岁,他同所有人一起迷上了××功。
很快因为有人‘刨腹找法轮’自杀身亡,××功成了禁功。我们小区里每天那些练功的队伍消失了,四处都是被烧成灰烬的××功书籍和录音带。同学之间的谈话也尽量避免涉及到它,它从人人喜爱的宝贝,一下沦为不能言语的禁忌。
林涛哥哥那一年没有和大家一样放弃,他不但和偷偷的同少数人练着,而且还四处散发着传单。他每天出门的时候都好像做贼一样,四处扫视一番才出楼洞。我碰上过他几次,本来想和他聊聊天,结果都被他神色慌张的走脱了。
妈妈同所有党员一样,到处发着国家发的通告。一时间几乎小区里所有的党员,都踏进林涛家的门。他们不停的劝阻着林涛,并且对他说:国家这一次给所有人机会,只要烧掉书籍和带子、远离××功。就可以得到宽大的机会,同普通人一样生活。
林涛没有那么做,他似乎更癫狂起来。时刻对到他家的人说:“××功好啊,它帮我戒了烟,听说还又人治好了近视眼……”他仍旧和那一小部分人进出于隐蔽的小树林,仍旧和他们一起像发疯一般抖动的‘接着功’。
终于警察来了,他们用冰冷的手铐带走了林涛。我问妈妈他们要把林涛哥哥带去哪?妈妈告诉我:好孩子,不要和林涛哥哥学了,他被送去监狱改造思想了……我迷惑的看着妈妈,根本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的话很像是电视剧中文化大革命的对白……
时间不咸不淡的过去了,直到我考上大学那一年,林涛哥哥回来了。我听到他敲门、说话的声音,急忙打开门。可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我愣住了,他原本健壮的身体变得十分瘦弱,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我们楼道里站着许多围观的人,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听说了吗?刚给抓起来的时候还跟警察闹呢!愣说自己没犯法……”
“是啊是啊!听说半年前开始犯了神经病!这不嘛,提前释放!”
“哟,你可不知道!林涛还是警察开着小轿车送回来的呢!你要说咱们公产党可真好啊,连这样的都……”
我没有听下去他们这些落井下石的话,而是开开防盗门走到林涛哥哥面前。正要说话,林涛哥哥的父母打开了门,他的妈妈一见儿子现在这副模样立马落下泪来。她哭着伸出胳膊,向自己的儿子搂去,这些年她是多想他……多想再次拥抱自己的儿子……
谁知林涛却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的胳膊,躲过了那个拥抱。径直走到他父亲面前,双眼直勾勾的的看着他父亲。
“茅竹席!我可算见到您了!”
霎时间楼道里鸟雀无声。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林涛紧紧握着他爸的手,说出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林涛的爸爸听到儿子的话,眼泪也唰的流了下来,一把搂过儿子拍了拍他的后背:“儿子!苦了你了……”
林涛一听这话挣扎着直起身子,双目瞪得滚圆冲他爸说:“竹席?我不是岸英!”
楼道里爆发出一阵没有感情的嘲笑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逗乐了这些冷血动物。林涛的妈妈扶着门框,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林涛的父亲怨恨的看了一眼楼道里看热闹的人们,拉起儿子和老婆的手说:“走!咱们近屋说去!”然后便‘碰’的一声甩上了大门。
那些看热闹的人们,这才悻悻的下了楼,嘴里嘀咕着乱七八糟的话。我傻傻的愣在原地,一时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个帅气的林涛哥哥真的疯了吗?!他曾经那么多次辅导过我的作业,那么多次放学之后陪我一起玩……就……这么疯了吗? 二十四:午夜的呻吟
二十四:午夜的呻吟
其实我很想去林涛家看看他,真不敢相信那么聪明的人会疯。但是去学校报道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对林涛的好奇也就被大学的新鲜感所取代。
我考上的大学离家很近,骑自行车不过半小时路程,于是我成了班里唯一的走读生。不仅晚上回家睡觉,就连中午也回家吃饭。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初中的时候,我似乎又回到那个自由自在的岁月。
如果说大学有和高中、初中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大学校园里总有一些属于自己的鬼故事。比如每年必淹死人,却水深不及膝盖的小河。比如每夜都会传出钢琴声,却没有钢琴封闭已久的钢琴教室。比如每晚都听到哭声,却没有任何人敢去的女生厕所……
我几乎每天都可以听到,同学们从寝室听来的新故事。听说不知道哪界开始,有了一本厚厚的日记,它记载着每届女生宿舍里流传的鬼故事。我曾经借来翻了翻,故事大多都是大同小异,可叹大学生们那可怜的想象力……怪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可出乎意料的是它并没有发生在学校,而是我的家……
那是一个秋天的夜晚,我和平常一样早早的钻了被窝。刚躺下没有多久,客厅里就响起了皮鞋走动的‘哒哒’声。我莫名其妙的从床上坐起来,仔细听着……
‘哒…哒哒哒’皮鞋的声音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响。我翻身下床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门边,撩起门帘问道:“谁呀?”
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一切和我刚睡觉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好奇的又看了一会,确定没有什么之后回到房间。安静了最多五分钟之后,那皮鞋声又开始响了起来。这一次比上一次轻一些,但是我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哒…哒…哒哒……”
我用最轻盈的动作翻身下床,从酒柜里拿出一把手电。为了避免发出走路的声音,我甚至没穿鞋,双脚踏在微凉的地板上。客厅里那个走路的声音仍在继续。我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门边,猛的一拉门帘,手中的手电往外照去,同时问道:“到底是谁?出来!”
客厅里仍然一个人都没有,只是脚步声彻底停下了。我奇怪的在客厅里找了找,发现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得了一个人。我的动静并不小,却没有惊醒隔壁睡觉的父母,客厅里除了爸爸的鼾声之外,再没有其他什么声音。
悻悻的回到房间里,我又爬上了床。就在纳闷的时候,窗户又响了……‘当当当’清脆的玻璃声从头上响起,我一把拉开窗帘骂道:“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敲窗的声音在我撩开窗帘时嘎然而止,窗外除了路灯下的树影斑驳什么都没有。若是平时我恐怕早已经吓得浑身战栗,可是此时我却丝毫没有害怕。我家住的不算太高,但是五楼的窗户也不是常人说敲就敲说、说消失就消失的。
估计又是御风……我连理都懒得理,挂好窗帘从新躺倒床上。四周终于安静下来,房间里难得的平静下来。就连每夜在我耳边聊天的声音都消失了。我拱了拱枕头,在最舒服的姿势下比上了眼睛。
“嗯……啊……啊……”
一阵女人的呻吟声通过枕头穿来,刚睡着的我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响,我再也无法装作听不见,从床上坐了起来。
“天啊!御风……”我忍无可忍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压低声音冲着空气吼道:“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肩膀上猛的一热,这家伙贴在我身边问道:‘怎么那么晚还不睡觉?’御风心虚的‘呵呵’笑着,‘女人总失眠会变丑的……’
听清楚他的声音在哪个位置,我挥起拳头冲那个方向靠了过去。可是拳头还没挨到他,他就‘哎哟’一声逃跑了。我气哄哄地伸手拿起床头手机,上面清楚的显示着阿拉伯数字02:30!刚想再发脾气,却发现御风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房间里重新回到一片宁静,除了石英钟的滴答响之外,只有那个女人的呻吟声了。
听了许久之后,我的手腕一热,同时我被一股力量拖到床边。‘这个声音可不是我发出来的呀……’御风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他发出很委屈的声音说道:‘好像是隔壁啊……’
我这才发现,声音好像是从林涛家传出来的……他家应该没有年轻的女人才对呀?好奇心驱使我把耳朵贴在墙上。
那个呻吟的声音,果然是林涛家传过来!仔细听去,呻吟中还夹杂着男人和女人的对话声、床铺摇摆的‘吱呀’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我被它们彻底羞红了脸,急忙躺回床上,生怕被人知道我半夜不睡觉,蹲在这偷听人家的叫床声。抚摸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我心中暗暗叹道:原来这个声音是林涛哥哥的女朋友……我试着闭上眼继续睡觉,可那声音却好像长了腿一样的往我耳朵里钻着……
连续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我几乎每天都是顶着一对熊猫眼去上课的。班上和我最要好的朋友常美珏第一个发现了我的异样,她几乎每天都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终于在一个有三节自习课的下午,我实在憋不住把她约到麦当劳里。
“啊?你真能忍,如果是我早就去砸他们家的门了!”常美珏听完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相信的样子,她拿起一根薯条往嘴里塞着,“不过那男的刚出监狱而且还是疯子,那么快就有女朋友了?”
我嘴里咬着吸管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林涛的家境特别好!在他回来以前,他爸妈就从外面买了个一百来平的大房子。老两口闲我们这边楼太高,就先搬过去住了,说是等林涛结婚再从装修直接给他。”
常美珏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么说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在监狱里憋坏了……”她‘嘿嘿’的坏笑着,神神秘秘在我耳边说:“反正他们也不在乎,索性下次再叫的时候,你就去敲他们家的门,然后跟他们说要现场学习……”
“哈哈……”
我们两个笑得抖成一团,引来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他们奇怪的看着两个小女孩笑着,却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 二十五:小怜
二十五:小怜
和常美珏吃完薯条,我直接回了家。本来一路上都是笑呵呵的,在进入楼洞的一瞬间,突然觉得身上有种异样。皮肤上瞬间泛起一堆鸡皮疙瘩,一种头皮发麻的阴冷感从头到脚蔓延着!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陌生,我瞬间就想到——这分明就是见鬼的感觉……?!
那天我几乎是手脚并用逃出楼栋的!跑出楼前的树荫,我站在阳光下揉着有些使不上力气的脚。还没来得及思考那究竟哪来的鬼,楼道里却走出一个男人。他不是别人,正是吵得我整夜不能睡觉的邻居——林涛。
他比上次我看见他的时候更瘦弱了些,身体单薄得像是一张白纸,似乎只要稍微大一点的风就可以把他刮走。
“林涛哥哥!”我大声的冲他打着招呼,使劲冲他招了招手,“好久没见了!有时间的话陪我聊聊可以吗?”
对于那个女人的呻吟声,我始终认为不对劲。楼道里令人胆颤的阴冷感,加上林涛日益消瘦的身体确定了我的想法……
林涛听到我的声音抬了抬头,他苍白的脸上挂着乌黑的眼圈。他用很迷茫的眼神看向我,然后出其不意的笑了:“我正要去买吃的……小无,你想陪我吃晚饭吗?”
如果林涛给我一句所答非所问的回答,也许我并不会觉得惊讶。可是他的回答却那样正常,仿佛和三年前辅导我功课的那位大哥哥没有区别。我迅速的点了点头,冲他招招手,“当然想了!哥哥来,我们从这边走……”我实在是惧怕那种冰冷的压抑感,一步也不想走进树荫下。
“小无?你……”林涛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他似乎很惊讶我一直站在太阳下面。接着他做了一件让我十分惊异的事,他竟然冲没有人的楼道抬抬手小声嘀咕道:“好了,你回……”
因为声音太小,我根本听不清楚他究竟说的什么。直到林涛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我才缓过神来。终于站到了太阳下,他却浑身一抖打了个寒战。林涛双手搓着自己的胳膊,满脸疲惫的冲我笑了笑。
我们选在门口的一个小饭馆,他特意要老板准备了个单间。屁股刚刚一落座,林涛就噼里啪啦的点了几个凉菜和一瓶白酒。一直到这些东西都上齐,他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来,小无!”他伸手拿起白酒瓶往杯子里倒着,他用一种几近恳求的口气对我说:“陪我喝一杯吧?”
“我不会喝酒……”本来很想拒绝的,我却看到林涛脸上失望的表情。我咬咬牙从他手中接过杯子,撒娇似的说道:“如果我喝多了,哥哥一定要背我回家!”当然也只是说说,以林涛现在的体格,恐怕只有我背他的份。
林涛见我接过酒杯,眼里闪烁出些许晶莹。他偷偷的用手指摸了下眼角,苦笑了几声:“我还以为连你也瞧不起我了……”
这时我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林涛再正常不过。我小心翼翼的端起酒杯,低声问道:“哥哥……难道你……”
“没错!我是装疯出来的……”林涛笑了,笑得很自然,仿佛是我小时候做对了一道数学题。他的笑容渐渐变成一种依恋,眼神中充满了温柔,“是小怜教我的,她告诉我装疯就可以离开那里……”他说着端起酒杯,一口气吞了下去:“她说只要我不再犯,警察不会再抓我回去!”
那是个口杯,大概有二两酒的样子。我一看他那样喝酒,急忙伸手抢过杯子劝道:“哥哥,你慢点喝!饿酒伤身……”
“小无!”他双手猛的紧紧抓住我的右手,两眼紧盯着我说:“我真的不会再犯了,我那时候还年轻!我现在……”
他说着哽咽起来,我腾出另外一直手,轻拍他紧握着我的双手宽慰道:“别急,别急,慢慢说……”
“我现在只想和小怜在一起……”
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然说着说着哭出声来。我一时手脚无措,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突然被他紧紧拉着的手传来一股剧痛,林涛猛地抬起头,两只通红的眼睛紧盯着我。
他就这样看了我十几分钟,最后我第一个败下阵来。我尴尬的冲他笑了笑,没话找话的问道:“小怜是谁?未来的嫂子吗?”
“她说你看得到她……”林涛的双眼仍然直勾勾的看着我,“她刚才还说她害怕你,说你身边有个厉害的角色……”他说着突然更加使劲的攥着我的手,眼泪顺着眼眶淌了下来,用恳求的语气冲我说:“小无,我求你,你别伤害她……”
我渐渐听懂了林涛的胡言乱语,使劲抽出右手问道:“你说的那个小怜就是每夜……不,就是那个女鬼吗?”
听完我的话,林涛露出一种活见鬼的表情。我纳闷的摸了摸脸,难道我比那个鬼长得还可怕吗?他的脸上各种各样的表情迅速变化着,从惊秫到崩溃,再从崩溃到消极,最后林涛猛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果然小瞧你了,小无!”林涛狂笑着,笑容里淌着眼泪,“小怜和我说你可以看到她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不!”我打断了他的话,决定告诉他真相:“我根本就看不见!”
林涛听到我的回答愣了下神,他神经质的摇着头说:“不可能!如果你看不见的话,你怎么知道她是女鬼?你怎么会在我们下楼的时候突然跑开?”
“很简单……”
我不知道林涛是怎么样在监狱中认识那个女鬼的,但是他现在的状况比疯掉更糟糕。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那么好的大哥哥,就这样被女鬼迷惑。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鬼,我绝不能让他认为我会伤害她们两个……
想到这里,我清了清喉咙一字一句的解释道:“她连续一个星期发出呻吟声,吵得我没法睡觉。我只有贴在墙上,才可以听到床铺声与你们的对话。按理说你们每天都这样闹,邻居早就找到你家去了。如果说有什么声音是我听得到,而旁人听不到的,那只有……鬼的声音!”
其实这些话也就是骗骗林涛,如果不是刚刚身体的感觉,我根本不会想到那个声音是鬼发出来的。知道之后立刻会联想到很多,于是我假装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似的,给林涛吃了个定心丸。
“我早就知道隔壁住着一个女鬼了,”我假模假样的端起酒杯,往嘴里倒了一大口。一种滚烫的辛辣感从舌尖流入喉咙,在顺着食管而下。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我借着给酒辣出的几滴眼泪,假装感动的抹了抹说道:“哥哥,是真心的祝福你……”
林涛将信将疑的灌着自己酒,我也端起酒瓶的给他倒着。渐渐地他的眼球开始凝固,舌头也大了起来。我见时机一到,赶紧问道:“哥哥,你和嫂子怎么认识的?”
他一听我喊嫂子,脸上立马就笑开了花。生涩的转了几圈眼珠,神色飞舞的讲起他和小怜认识的经过…… 二十六:狱中故事
二十六:狱中故事
林涛被警察带走之后,被送到某监狱。具体是哪个监狱他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关的都是政治犯,所有人都是在黑夜送进来的。就连在里面呆了几十年的人,也只直到监狱里面不知道监狱外面。他们只是说恍惚中偶尔听到外面有汽车响,还有几次放风的时候听到了几声汉沽口音的对话。
没到监狱之前,林涛从没想过监狱和大学会有什么共通之处。到了监狱之后,他才明白原来任何看似不相关的事活物,都又它共同的地方。比如监狱和大学,它们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都又那么多的鬼故事。
监狱被黑话称为号子也是有来由的,每一个房间都称为号。刚一进来,狱警就给他关到一个类似于集体宿舍的2号。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紧紧挤着十来个健壮的男人。每一个新来的人都要先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在这学会么叫听话,什么是服从命令。无一例外,林涛也经历了一通要命的折腾……
虽然说这里是监狱,但政治犯每天只是改造思想,并不用做什么体力活。大家平日里就开始互相给对方讲些小故事,偶尔也会讲些外面的风流史;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讲监狱里的鬼事。不过林涛没有和他们说话,他觉得自己毕竟是大学毕业,和这些人是有差距的。
每次他们讲起那些故事,林涛只是紧紧靠在墙边冷漠地听着。每当这个时候,他脸上总是露出嘲笑的表情,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无非就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太可怕了……”一个满脸横死肉的大个子身体夸张的抖着,“我以后再也不敢犯错了!那张床简直太可怕了……”
一个身体单薄的瘦子听过大个子的话,急忙附合着点点头:“是啊是啊,我也睡过……”
虽然不相信,林涛还是竖起耳朵听着。在这个监狱里,除了听故事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了。‘那张床’的故事听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还没有一次听全过。林涛假装不经意的往前蹭了蹭,靠近人堆假装躺下睡觉。
“听说啊,咱们这个监狱在日本侵略中国的时候是个小村子……”一个带着眼镜干部模样的人,绘声绘色的开始了这个故事的开场白:“那个地方,住着是一个漂亮的小娘们……”他说着闭上眼睛咂了咂嘴,一脸猥琐的意淫起那个女人的样子。
见他刚开了个头就不讲了,林涛有点着急,他很想问一句:然后呢?可是他又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号子里的其他人……谁知这些人也一脸淫荡的闭着眼睛,好像完全都沉浸在对那个美丽女人的幻想中。
“王部长,那后来呢……?”一个新进来的小个子满是期待的问道。
他这句话正是林涛想问的,他不禁抬头冲那小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谁直到这以看不要紧,原来其他人也睁开了眼睛,愤怒的盯着这个小个子。那个被称为王部长的人摆了摆手,嘴一歪笑了笑。
“没事,孩子小!别跟他一边见识!”王部长把脸转向那个小个子,继续着刚刚的故事:“小日本们看到这个小娘们,立刻起了淫心,他们大半夜的闯进小娘们的家。不但轮番很X这个小娘们,还……”
听到这林涛撇了撇嘴,这个王部长总是把一个恐怖的鬼故事讲成一个黄段子。他耐着性子听着那人嘴里的淫词秽语,不觉得脸越来越红……
“后来这个小娘们也够狠的,一口就把那个小日本军官的XX给咬下来了!”王部长讲到这句的时候,脸上竟然出现很崇拜的表情,“结果那帮日本人就火了,用刺刀从小娘们的X往上捅了进去!”
“啊……”
号里所有的人,听到这里不禁到吸了口冷气。大个子立刻露出敬畏的表情,‘啪’的抡给自己一个嘴巴:“我他妈的真不是人啊!那么刚烈的女人我也想!”
身体瘦弱那小子急忙跟着点点头,附和着说:“以后哪怕就是想自己老娘,也不能再想这个抗日英雄了!”
王部长听了瘦子的话,一拍大腿噗的笑了:“这他妈的就是抗日英雄啦?老子当初在职的时候,又几个日本人来投资,我愣是给他们哄回去了!为这个还降了我两级职称!他妈的……”
林涛没兴趣听他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只向听听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结果鬼故事变成了捧臭脚大会,全号的人全冲王部长猛亮大拇哥。林涛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心想今天的故事算是讲不完了!
“王部长,再后来呢……?”新来的小子小心翼翼的打断王部长的话,再次满是期待的问道。
“操!”大个子一拉新来那小子的脖领,把他拉到自己跟前,“你他妈的就一点眼力件都没有?!看不见老子几个聊天呢?”
瘦子一下站起来,对着号里的人大喊道:“揍他个不长记性的!”
话音一落,许多拳脚都招呼到这个小个子身上,号里一时间惨叫声不断。除了林涛和王部长之外,所有的人都上去动了手。王部长坐在一旁冷笑的看着,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
突然探床突然被拉开,一双眼睛看向号里吼道:“干什么呢!”
原来是巡逻的狱警听到了小个子的惨叫声!狱警迅速的打开号门,用警棍敲了敲门吼道:“都抱着头靠墙蹲好!”
号里所有的人丝毫不敢怠慢,全部蹲到了墙边。林涛心里十分不平衡,打人的没他,讲故事的也没他,怎么罚蹲就有他呢?
狱警扫视了一下蹲成一溜的犯人,一脚踢在挨打的小个子屁股上问道:“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小个子疼得呲牙咧嘴,却丝毫不敢和狱警说刚刚的情况。如果说了,狱警走后等待他的是更严重的暴风雨!
“没什么?!”狱警眼睛一立,照着他的屁股又是狠狠一脚:“我明明抓了个现行!你现在的意思是我看错了?”一边问着一边又补上了几脚。
小个子被踢得嘴里直‘哎哟’,侧头向王部长看去,希望他能给拿个主意。王部长一看,急忙往右一弩嘴。林涛一看这个就急了,这分明就是陷害啊!王部长右边只有自己一个人!
小个子心领神会的冲狱警说:“刚刚有老犯人打我……就是就是……”小个子有些心虚的看了林涛一眼,却碰上林涛愤怒的眼神,急忙看着洋灰地面小声说:“他……他打的……”
狱警当时虽然看见是一堆人一起打的小个子,但是他不承认也是没办法。如今小个子给了自己一个好台阶下,他急忙一脚踢到林涛屁股上:“说!为什么打人!”
“我没有!”林涛越来越激动,他直了直双腿想站起来。
“给我蹲着!”狱警以脚踩到林涛膝盖上,抄起警棍劈头盖脸的就给了他一顿打。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威严在犯人面前损坏分毫。
林涛打心眼里很不服气,自己犯什么罪了?莫名其妙的被关到这,还要受到这种非人待遇!但警棍不听那套,没头没脸的往他身上招呼着。刚开始林涛还能咬紧牙忍着,但很快号子里再次传出惨叫声。
打了一会,狱警觉得有些累了,收回手中的警棍轻轻敲着林涛的头问道:“怎么样?承认了没?刚刚为什么打人?”
“呸!”林涛冲着墙吐出一口鲜血,倔强的梗着脖子说:“我根本就没打人!承认什么?”
听了他的话,狱警一愣。但很快,他的唇边浮出一抹微笑,拉着林涛的脖领命令道:“站起来!”他望着林涛那毫无畏惧的表情笑了笑,“既然你不承认,就一个人去四号反省反省!等想好了再出来!”
说着连推带搡的把林涛推出了号门。离开的时候,林涛听到身后传来王部长的声音:“哎……算这小子倒霉!找女鬼约会去咯……” 二十七:二号房的鬼床
二十七:二号房的鬼床
跨国一道道铁门,林涛被领到四号门前。狱警小心翼翼的打开门锁,仿佛门内有什么人在睡觉,生怕会吵醒他一样轻盈。林涛刚一走进去,狱警便‘啪’的关紧铁门,打开探窗冲林涛说道:“什么时候承认了,什么时候放你出去!不然吃喝拉撒睡,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林涛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毫不犹豫的往里走着。四号靠近楼道,离楼梯也不远。它同其他号一样也有十平米左右,但是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行军床摆在中央。不仅如此,林涛还惊讶的发现整个四号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开始怀疑狱警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把自己关在这里。难道是想特殊优待吗?暗暗松了口气,他心中暗自叹道:这顿打总算没有白挨!关在这里就不用去排队打饭了!就算是明天早晨也不用排队洗脸和上厕所了!
“啊……哈求……哈求……”正在兴头上,林涛打了一串喷嚏。他抚摸着双臂上的鸡皮疙瘩,心里有些纳闷。这明明是个秋天,怎么这个房间那么冷呢?难道是人少的问题?嗯,应该就是人少的问题……
还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不过大概快晚饭了。林涛一个人顺着房间的墙壁来回的溜达,一边揉着刚刚被打得酸疼的身体。正走到号门的时候,门外传来送饭人的声音。林涛不经意间听见了一句‘四号’,他急忙把耳朵帖到门边。
“哎,你听说没有,今天又有个倒霉蛋给关四号了!”
“听说了……好像是和狱警犟嘴了,唉……估计又是新来的……”
“嗐……你这人还替别人担心!咱们刚来那会不也被关过吗?”
“不知道这小子的脾气,不过再倔的人在里面一个晚上就根狱警求情了……”
两个人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铁门‘碰’的响了一下,林涛才离开铁门站得远远的。探窗下的小门里放进来一个盆,盆里盛着脏兮兮的一些菜汤,上面飘着一个窝头。林涛饥肠辘辘的结果盆子,伸手捞起里面的窝头就吞嚼起来。
送饭的人没有马上离去,他在探窗里看了林涛一眼小声劝道:“唉,兄弟,我劝你赶紧跟狱警承认个错误吧?要不然过了今天晚上,你就是求都晚了……”
林涛嘴里狠狠的嚼着窝头,每一下都牵动着脸上的伤,疼痛更加坚定了他倔强的性格。他看了看探窗外的那双眼睛,冷冷的问:“是狱警让你来劝我的?”
那个人又叹了口气,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他旁边另一个人就凑了过来,这个人的口气可没有刚刚那个人那么好,他压低声音吼道:“你小子别狗咬吕洞宾!张哥为你好才劝你两句!全监狱的人都知道四号闹鬼!”
“闹鬼?”林涛冷哼了一声,“平生未作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他冷漠的看着探窗外的那双眼睛说道:“兴许这个鬼就是狱警搞出来的!你们都是同谋!”
“妈的!你爱信不信,爱听不听!有你哭的时候!”那个人被林涛气得声音有些发抖,他说完就‘碰’的关上探窗,拉着被他称为张哥的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就算是有鬼……”林涛咽下剌嗓子的窝头渣,大声的冲外面吼道:“我也不怕!”难咽的粗玉米面堵在胸口,他急忙喝了两口飘着两片小菜叶的‘菜汤’。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真的不怕吗……”
林涛抬起头对着声音的方向说道:“真的不……”
话没说完自己先打了个寒颤。身边哪有人啊?林涛环视黑暗的号房,除了那一张孤零零的小床之外就只有自己了!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林涛紧紧咬着吓得发白嘴角问道:“是……是谁?出来……”
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回应他,仍然同刚刚一样死气沉沉的。他松了口气,咬咬牙露出一丝微笑。是的!即便这就是他们说的那张闹鬼的床!即便这里真的有鬼他也不怕!无论怎样,今天终于不用和那些满脸横肉的人住在一起了!终于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时间过得很快,天渐渐黑了下来。林涛找遍整个号房才发现这里没有灯,唯一的光亮紧贴这房顶的那扇小窗户。窗户微微透进来一丁点月光,月光小到仅能照到那张行军床上。
“不知道是哪位前辈把床搬到这的……”林涛自言自语的看着那张床。
月光从长方形的窗户外直接照到床上,在黑暗的房间里发出诡异的亮光。林涛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张床。月光的光影照在上面竟然一头大一头小,同……同棺材一样静静‘躺’在那!
这时候说不害怕,纯粹就是骗人的!但是如果这样就退缩了,这顿打不就白挨了?林涛咬咬牙,和衣躺了上去。一股阴冷的感觉从床板上传来,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浑身颤抖的默默念道:“大师,一定保佑我啊……”
但是林涛的大师并没有那么神奇,他没有保有林涛平安的经过这一夜。
灰暗的房间中似乎装上了一个大匹的空调,气温一点一点的降了下来。林涛看着自己嘴里呼出的哈气,不自觉的抖动着。按理说这个秋老虎的季节,每天他都睡得大汗淋漓,而今天为什么……
静悄悄的房中偶尔响起一、两声奇怪的响声,声音似乎是从墙角发出来的。林涛早已经没有刚来时的兴奋,更不敢走过去查看声音的来源。他卷缩着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对自己说:只要不听,不想,不看……睡上一觉,明天一切都会过去了!
床,突然抖动了一下。行军床的另一边歪了下去……
林涛上下抖动这牙齿,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他把自己紧紧缩成一个团,好像在母体中的婴儿一样卷缩在床的一边。
而床的另一边微微动着,床铺上爬上来了一个人……
林涛的脑子里不停重复着2号听来的那些鬼故事,他紧紧的闭着眼睛,生怕睁开眼睛后看到一张嘴里有刺刀的脸。渐渐的身后的蠕动停止了,林涛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旁边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股幽香,冰冷的幽香在室内蔓延着。它被林涛用鼻子吸入肺里……
林涛压抑着自己的恐惧,想起年少时母亲对自己讲的故事。母亲年轻的时候,也被鬼爬上过床。家中的老人告诉她,只要不回头,什么事情都没有。林涛对自己说:快睡吧!睡着了就什么是都没有了!
可是,这一夜他却没有睡着。身边那个带着幽香的躯体让他睡不着……这股幽香似乎有一种独特的作用,它在林涛的脑子里勾画出一幅幅香艳的图片。在这种恐怖的情况下,林涛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冲动了……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挎在林涛的腰上。接着另一只也攀了上来,随后便是一个柔软的躯体。这时林涛甚至能感觉到,身后有一对女人柔软的双峰紧紧贴在自己后背上! 二十八:鬼妻
二十八:鬼妻
身后那股帖上来的柔软冰凉的躯体,使林涛他浑身上下犹如被速冻了一般僵在那里。在一直‘吱吱’响着的行军床,也随即停止了响声。林涛一动也不敢动,浑身僵硬的闭着眼睛……
“咦……?”背后发出一声女人的惊叹,紧紧抱着林涛的双手也随即松了一下。
这一声与晚饭时问林涛的那个声音同出一辙,林涛彻底害怕起来了。如果说只有晚上才有鬼自己还可以接受,但是如果白天也有的话……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行军床伴随他的身体发出‘吱呀’声。
这一声动静似乎惊醒了他身后的女鬼,本来有些松动的那只手再次攀覆到林涛身上。与刚才不同,那双散发着凉气的手在他的敏感部位肆意抚摸着。这一次林涛浑身僵直的躺在那,再也不敢乱动。
身上那双手似乎越摸越带劲,特别是发现林涛的生理反应之后更是挑逗起来。可这种情况下,林涛就算是做太监也不愿意死在女鬼身上!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任那双手怎么挑逗都不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直到第一抹阳光照射到小床上,那个冰冷却又散发幽香的躯体才终于离开了林涛的背。
林涛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这一夜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似的那么久。他没有勇气睁开眼,更没有勇气从床上站其身。他只能战战兢兢的挺直了下脊背,但行军床的吱呀声再一次吓坏了他……
知道送早饭的人打开探窗,林涛才从床上蹿了起来……浑身酸疼的肌肉早已不听他的指挥,只得手脚并用的爬到铁门前。
“哼!今天没人样了吧?昨天还他妈的说我们骗你……”
“算了算了!小陈,他刚来不知道那些……兄弟啊,你还是听我一句,去和狱警认个错!最多就是挨一顿打……”
昨天那两个人的声音从铁门外传来,他们一边说一边取走昨天的食盆,换上盛满稀粥的盆子。林涛咬了咬牙别过头去。自尊心这一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昨夜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吗?就算是有个女鬼抱着他睡了一夜,自己也绝不和狱警道歉!
但是自尊归自尊,好奇归好奇。林涛拉下面子还是问了一句:“那是个什么?”
“操他妈的!还那么横!张哥走吧走吧!跟这JB孩子费什么唾沫?他配嘛?”
“唉,小陈,我再劝两句……小兄弟,你来这个监狱时间短,四号是咱们监狱专门关不听话的犯人的。凡要是睡在这个监狱的人,不到凌晨一点肯定哭爹喊娘的求着出来!有那个不出来的,转天就死里面了!据说连大夫都查不出来为嘛!”
林峰听着听着愣住了神。所谓求着出去的,肯定是没有睡觉就看见了女鬼。在所有人都听过这个故事之后,进来的人有几个敢上床睡觉的?而那些不出去的,肯定是和王部长一样的色鬼。外加在监狱呆的时间太久,碰上这个幽香的躯体就肯定是起了淫心,结果被女鬼杀死在监狱里!
“张哥!你还跟这个傻b孩子讲?你看他那个JB样,他能听明白吗?”
那个叫小陈的见林涛发呆,又要拉张哥离开。林涛被他一吵才缓过神来,急忙问道:“像我这样住一夜平安无事的有多少?”
“哎~~等会,小陈,最后一句!兄弟……哥哥今天早晨来其实就是给你收尸的!哥哥还不是吓唬你!从有这个监狱到现在,光听说过死里面的还真没听过在里面过夜的!你是第一个!但是……你还年轻……”
越听这个张哥说话,林涛心里越是哆嗦。他从心底动摇起来……也许应该听他们的?也许只要和狱警认个错就行?自己干吗要为这个和狱警赌气呢?也许明天死的就是自己?
张哥还在继续苦口婆心的劝着,他的话语里带着诚恳:“千万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你能挺过昨晚未必能听过今……”
“那干嘛呢?怎么送个饭那么慢?”
一个狱警打断了张哥的长篇大论,四号的探窗被猛的关上了!林涛紧贴着门,竖起耳朵听这外面的一切。外面的张哥正在急急的辩解这,小陈也不停的求着情。可是不到五分钟之后,门外传来张哥和小陈哭嚎的讨饶声……
林涛攥紧拳头使劲往地上凿去,‘咚’的一声闷响,指节传来剧烈的疼痛。就是自己这个多嘴多舌的毛病,害的张哥那样一个好人挨打。但是监狱就是监狱,打落牙也要往肚子里吞!林涛伸直剧痛的手使劲按在自己昨天被打的伤口上,钻心的疼痛告诉他:如果出去,那么一切侮辱又将会继续!
“我宁愿死在这,也不想出去!”林涛暗暗下定决心,只要今晚那个女鬼还来,自己一定要领教领教,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杀人的。死在那个浑身幽香的女鬼手里,总比死在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狱警手里强!
一天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就那么急匆匆的过去了。中午和晚上张哥和小陈来送饭的时候,再没有多说一句话,放下饭盆收了旧的就离开了。林涛打心眼里觉得对不起人家,在铁门后面小声的道了个欠。
转眼间如同棺材一样的月光,又照在行军床上。林涛从昨天一样躺到床上,也许因为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所以今天他没有害怕。只是选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脸冲着房顶平躺下来。只要女鬼出现,他就能第一眼看见她!
虽然一切计划得很好,但是一天一夜没睡的林涛,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这一夜睡得很香,就连女鬼出现没出现都不知道。直到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睛。肚子里咕噜噜的叫着,坦白的说林涛是被饿醒的!瞥了一眼号门口,一盆稀粥已经放在那似乎很久了,稀粥上面早已结出一层厚厚的汤皮。
林涛揉揉眼睛坐起身,这时却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绿军被!他一步三摇的走到号门前,大口大口吞着稀粥。昨夜明明自己是把棉被压在身下了,可今天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
突然探窗被拉开了,也许是林涛想事情太专心,竟然一点都没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外面传来小陈冷冷的声音,他的眼睛往里看了看:“换盆!午饭来了……”
“陈哥,张哥,对不起……”林涛始终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两个,如果不当面道个歉的话,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哼!你还想让我们挨打吗?赶紧的!”小陈轻哼着冷冷的说。
林涛用手抹了抹,把剩下的稀粥尽数倒进嘴里,急忙把盆子递了过去。顺便接来了今天的午饭,午饭仍旧是破菜汤加一个窝头。他心中暗自庆幸了一下,今天是入狱后第一个懒觉,也许也是第一顿饱饭!
外面传来‘噼啪’的摞盆省,小陈和老张也趁机小声说着话。最后在铁窗关上的一瞬间,老张竟轻声冲里面鼓励道:“兄弟!加油!现在所有人都在谈论你的事!大家都很佩服你能熬过两天!”
“唔……”林涛使劲的拍拍胸口,他有太多疑问想问。可是刚刚他几乎把整个窝头全掖进嘴里了,现在一喉咙的棒子面渣完全噎住了!被这剌嗓子的棒子面堵在食道里,他几乎难受得掉下眼泪。猛的拿起盆喝了两汤使劲送着,“咳咳……张……”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走出老远了,只剩下铁门外遥远的脚步声。林涛叹了口气,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吃、喝着。
吃饱喝足之后,林涛又躺倒在行军床上,他满意的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这顿饭彻底把他喂饱了,在这两个月以来还是第一次。幸福的闭上眼睛,林涛心里打着小算盘。与其熬夜等女鬼出现,反而不如白天睡上一天,晚上再等!
就这样,刚起床没多久的林涛又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花小褂黑辫子的女孩,那女孩有一双乌黑漂亮的大眼睛。林涛非常清楚自己是在做梦,于是他非常大胆的和女孩聊了几句。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又出现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的穿着和女孩很相似,大概都像是民国后期的衣着。女孩和他们很熟识,一见他们就羞得满脸通红。众人把林涛和那个漂亮姑娘推到一起,他们就在人群的推动下走到了一个大房子跟前。
房子里到处都是红色的,大大的红喜子帖满了整个房间。两棵雕琢这龙凤的大蜡烛,摆在迎面的大桌子上。林涛看着屋子里的情景,有些迷惑的站在那。这不是以前结婚的摆设吗?他有些不明白的看向旁边的女孩,却发现女孩正穿着这一身大红袍子羞答答的看这自己……
在众人的催促下,林涛与女孩拜了堂,又被他们呼呼啦啦的推进了洞房。在洞房蜡烛的柔和光照下,林涛越看女孩越漂亮,心中暗想:反正是做梦,不如变个春梦吧!于是林涛没有客气,撕烂了女孩穿的那件漂亮袍子,在她身上肆虐起来……
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真实的呻吟声,林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在做梦。他在那女孩身上痛快的宣泄着、疯狂着……最后畅快淋漓的从女孩身上跌落下来,两个月以来所有的郁闷全部发泄出来了!他心情愉快的抱着这个柔软的肉体,枕在她怀里享受着她的温柔。
一切似乎都太有真实感了!林涛动了动手指捏向那份柔软,这手感怎么那么的真实?甚至……甚至连鼻孔中都充满了一种幽香……这幽香……林涛浑身打了个哆嗦,使劲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不敢相信的看向刚刚自己旁边的那个位置:这幽香明明就是前夜那个女鬼身上的味道!
床上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孩子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她白嫩的脸蛋上微微透出红晕,一双乌黑的眼睛正在含情脉脉的看着林涛。
林涛愣了一下,迅速的环顾四周。自己确实是在二号!那么现在就不是梦了?他活动了一下浑身上下酸疼的肌肉,疼痛告诉他现在绝对不是梦!他再次望向那个女孩,仔细的看着那张脸……她……她竟然和刚刚梦中与自己拜堂的那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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