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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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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魂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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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9-16 08: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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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写下这篇小说,不在于我是神鬼论的信仰者,而在于我对现实的不满,确切地
说?是对某些学校的不满,希望我们学校不会如此。

月光如水,淡淡地洒在这座有100 多年历史的大学校园里,罩上一片寂静的气氛。问天
下净土何处,惟有读书圣贤地。

自修室里灯火通明,一片书香墨气,一片宁静幽宁。大家都在埋头苦读,为冲刺期末考
试而努力。" 可恶!" 何健飞一翻书包,才发现最最重要的英语书忘在宿舍里了,带来
的是八百年前早已考完的体育理论。他不由埋怨起旁边的舍友张传勋来:" 都是你!催
什么催!我看我考体育理论博士都绰绰有余了。" 张传勋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英语那
么好,不用看了。

" 一边打开书包。突然他低呼一声:" 死了!我也把体育理论带来了。" 何健飞笑得趴
在桌子上怎么都起不来。

张传勋说道:" 不行啊,我一大堆作业都没做完。

我看我得回去拿。" 何健飞说道:" 可是宿舍离这里太远了。你一去一回起码个把钟
头。" 张传勋笑道:" 不用怕。我前几天刚探到一条小路叫赤岗顶,不用二十分钟就可
以到宿舍了。" 何健飞笑道:" 那你去吧,顺便……我的!"

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何健飞都快把那本数学书翻烂了。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张传
勋还没有回来。何健飞想:这个家伙也许走得太累了,干脆呆在宿舍不走了。

我英语如果要补考,一定找你算帐。呆在这里百无聊赖,不如走吧。

回到宿舍,却见一片乌漆抹黑的,并没有人。何健飞颇有些诧异地开了日光灯。见两本
英语书还端端正正摆在原来的地方。张传勋的书架上除了放在书包里的那几本以外,也
没见少。何健飞摇摇头道:" 一定跑到别的课室里去了。" 他拉过一张椅子,拿起宝贝
英语书来在前音响后电脑上跳舞下座谈的环境中开始了艰苦的背诵课程。

背到了十二点,张传勋还没见回来。何健飞皱皱眉头:" 难道去了通宵课室?那可真是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管它,我熬不住,要先行一步去见周公了。传勋同志,你慢慢地读吧。


半夜,何健飞硬是被风铃的高分贝响声从梦乡拉回现实中来。" 天!这么大风,可能快
要下雨了。这烂招魂铃,有鬼来响,没鬼来也响。" 何健飞正在咒骂着,突然发现蚊帐
远处立着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何健飞叫道:" 传勋,你回来了?" 那黑影并不答话,
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来。何健飞又叫道:" 传勋,你怎么了?

干吗不说话的样子?" 黑影仍自顾自地向他一步步走来,并不答话。何健尚表一眼,见
招魂铃响得更欢了,他心下警觉,沉声喝道:" 何方幽鬼,敢来吓人?" 一边说,一边
猛地拉开蚊帐,黑影却已不见。

何健飞狐疑地环顾四周,这时,门外却有了动静。" 呜……呜呜……" 一阵低声的抽泣
传入他的耳内。何健飞松了一口气:" 传勋,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告诉我,我来帮你……" 他拉住门柄想开门,却发现门上了双锁,是昨晚他亲手锁上
的。

门并未上锁,房内先有黑影,门外后有哭声,招魂铃的异常响声,但那哭声明明是传勋
的。何健飞不觉有些手抖,他缓缓地用钥匙开了锁,缓缓地拉开了门,低声叫道:" 传
勋,你……" 说了半句,他就呆住了。门外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觉得有点奇
怪,明明听见有哭声的,跑得这么快?突然,房内传来一声巨响" 砰" ,何健飞连忙回
头看时,却是张传勋的那本英语书掉下了书桌。他再向门外望了一望,见毫无动静,只
得重新上了双锁,拣起英语书,回到床上,继续睡他的大觉。

清晨五点钟,他又被一阵疯汉似的敲门声吵醒了,还有尖锐的叫声:" 健飞!健飞!"
他气冲冲地冲到窗前,猛地拉开窗户大吼道:" 干什么?知不知道几点?" 隔壁宿舍的
黄达开满脸惊恐地立在门外,两只手在窗外颤抖得厉害:" 出事了,健飞,传勋死了!
" 霎时,何健飞犹如脑内响了一
个闷雷,一片空白。黄达开还在自顾自地说:" 就死在那条小路上,满脸惊怖的,听说
眼珠都爆出来了,脸上都是血,又找不到伤口在哪,公安局来了一大堆人,校长
也……" 何健飞一把抓住黄达开:" 几点死的?" 黄达开一愣:" 法医说应该在十点到
十一点之间。你问这干什么?" 何健飞一拳击在窗棂下,震下许多灰土来:十一点死的
?那半夜来的……一定是传勋的鬼魂。他向我来报信,可恨我还没有明白过来。" 又有
人死了吗?

呵呵……逃不掉的,每年都一定要死过几个才行,唔,逃不掉的,逃不掉的,你去了没
有呢?假如你心存怨恨,就全部发泄出来吧!呵呵……" 黄达开悄声说道:" 又是那个
神经质师兄。自从他女朋友也不明不白死在那条小路上,他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何健
飞快速开了锁,打开门一阵风地向楼上冲去,没几下便见到那师兄在前面慢慢地走着。
" 师兄,请留步。" 何健飞喘着气道:" 我想问几个问题。" 那师兄摇着头道:" 不用
问了?

有谁会相信呢?" 何健飞道:" 人死为鬼,鬼死为界,我信!请问,' 每年一定要死掉
几个' 这句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会逃不掉?"

那师兄转过头来,一双小眼在高度近视镜后闪着诡异的光:" 我不知道,我知道还会这
样子吗?还会死人吗?我只知道,那条小路早在几十年前就被私下称为冤鬼路。""冤鬼
路?

为什么会取这么可怕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传说在夜深人静时走过这条小路的人一定
会满脸惊怖血流满面的死在路上。他不信,一个人去了。最终怎么样呢?呵呵……

她死前拼尽全力跟我说了两句话:' 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 是的,逃不掉的,绝对
逃不掉的那师兄"呵呵" 笑着,转身慢慢地走去了。

何健飞立在当地象石像般地一动不动。" 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一定要死的!逃不
掉的!" 他反复咀嚼这两句话,觉得那个女孩临终前好象拼命要暗示些什么,但语句太
模糊了。

他迷茫了半晌,才慢慢地走回宿舍,想找个人再仔细问一问,发现周围人去舍空——都
跑去看调查了。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心中若有所失,昨天今日已经隔世,不禁喃喃自语
:" 传勋,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呢?就只是冤死那么简单吗?" " 铃铃……" 电话铃声
把何健飞吓了一大跳,他拿起话筒刚" 喂" 了一声,电话里面就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 何大帅哥,你刚刚被票选为全省高校第一大靓仔,恭喜恭喜!" 何健飞一听就认出
是她女朋友田音榛的声音,他叹口气道:" 大小姐,现在才六点不到,你又有何贵干呀
?" 田音榛惊讶的声音
传来:" 咦,第一大靓仔耶……" 何健飞不耐烦地打断她:" 音子,有没有感应到我这
个学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唔,好象美女媚眼电波特别多,怎么样?看上哪一个?"
何健飞气得直翻白眼:" 音子,我不是开玩笑的。我这里死人了。" 田音榛的笑声还在
络绎不绝地传来:" 死哪个大美女了?让我们的何大靓仔心痛如此。

" 何健飞沉声道:" 张传勋死了,死得莫名其妙,他的鬼魂在出事后来找过我。" 电话
那边马上静下来了,田音榛说道:" 我离你那么远,就算有什么我也无法感应出来。他
来告诉你什么了?" 何健飞遂把来龙去脉一一说给她听了。田音榛道:" 这样吧,我下
午没课,我会到你那里看看瞬间现场,下午两点到。""ok,到时见。" 何健飞放下电
话,一时间不知干什么好,决定先去现场看看,谁知现场十里以内都被封锁了,外人不
得进入。

何健飞又不甘心,只好在外圈转了几趟,已觉得有些不妥。

虽然是白天,太阳很烈,他还是感觉到身上有点飕飕的冷意,心头象是被什么压抑着,
很不舒服,不舒服得令人有点神志不清。何健飞顿时全身寒毛耸立,天,早知这座大学
有这么恐怖的地方,就算多有名气,他也不会考到这里来,这里的冤气之重,不要说晚
上,就算白天也有致人死地的可能,更何况张传勋在晚上一人独自走过,必死无疑。

何健飞这么一吓,结果连课也不想上了,只是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想着那条
奇异的小路,口里喃喃地念着:" 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 念了很多遍,却总也体会
不出是什么意思,气得他跺一下脚:" 该死!谁说逃不掉的?我偏要去试试看。"

" 小伙子,别一时意气用事,反而送了命啊!那条路邪呀,啥人都打不过它呀!" 一个
苍老的声音在何健飞背后突然传来。何健飞连忙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扫地的老伯。

[ Last edited by 粉色小猪 on 2004-11-1 at 10: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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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诧异:" 老伯,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 那老伯" 嘿嘿" 一笑:" 咋不知?这
所大学100 多年了,老得很呀,啥邪样的东西都有了,最最邪的除了那条冤鬼路还有啥
?"

何健飞精神一振,连忙走上几步拉热乎:" 老伯,你知道冤鬼路?""我扫地扫了快六十
年了,连它咋来的都知道呢!只不过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些事,当我老糊涂……"

一路走,一路谈,越听何健飞越心惊,他不知道这条小路原来大有名堂。这条小路原名
叫油岗顶,是这所大学建校是就有了的,以前还平平常常的没什么异样,一直到五十年
前,一个女生因为被误诊为癌症在此上吊自杀,从此夜夜有人听得到那条小路上有轻细
的哭声,甚至有人看得到她坐在树下哭泣,大家吓得晚上不敢再走这条路。后来,一个
男生因为去那里取一样东西再没有回来。他宿舍的人曾经看见半夜他回来找东西。

再后来,又有一个女生被劫持到那里奸杀。学生们为了警告后人,就取血为赤色之意,
改名赤岗顶。自此之后,每一年,这一条路上一定要死几个人,死状一模一样,所以又
被称为冤鬼路,意思是有冤鬼作祟。校方为了保持声誉,严密封锁消息,所以死得大多
数是新生。

何健飞暗自心惊:一年死几个,那么五十多年又积聚了多少冤魂恶鬼,怪不得这么阴气
逼人,看来不好应付。他突然想到应该测测那条小路的冤气有多么重,便赶忙告别了老
伯,匆匆向那条小路奔去。

还没到那条小路,何健飞已经感到心口极不舒服,他忍住胃的恶心,匆匆拔了一根小草
就往外逃,到得宿舍,他脱下腕上那串佛珠围住小草,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株小
草。霎那时,异象出现了,佛珠先是缓缓向外扩大,然后各颗佛珠激烈地互相碰撞,但
是中央却并未有任何猩红的煞气出现。何健飞心底一沉,他记得师父曾经说过,要是测
不出煞气,只能有两种情况出现,一是那鬼是善类,不会害人,二是冤气极其深重,无
法祁福。现在看来当然是后一种情形了。

何健飞暗想:天!早知这所大学这么恐怖,管他多有名气,我都不报考了。现在不知那
些冤鬼又想害死谁,没准就是我。想到这里,他背上只觉寒飕飕的,于是他赶紧奔出
去,找了七块鹅卵石,分别埋在宿舍的七个不同的地方,组成北斗七星镇邪阵。他自己
就坐在北斗正星——北极星处,盘膝而坐,念咒语道:" 凡天下间一切污秽之气均须与
我远离,摩罗般若密诃。" 只见几十道冲天猩红煞气齐齐拔地而去,被逼退到十里之
外。

何健飞顿时脸色惨白,他说说而已,最多就一两道煞气,谁知竟然有十几道,看来如果
不是他预先警觉,可能今天晚上就有丧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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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田音榛准时来到,见何健飞的脸色和语气都不比以前,知道事情严重,问道:"
很厉害吗?" 何健飞摇摇头道:" 我目前不是很清楚他的实力,不过料想肯定非比寻
常。" 田音榛问道:" 你想看哪里的瞬间现场?" (注:瞬间现场这个词源于日本,据
说当一个人在相当痛苦中死去之后,会有残留意念存在人间,一直重复着那个临死的过
程,例如一个被火烧死的人,能从瞬间现场那里看到他被火烧死的惨状)何健飞沉吟一
下道:" 先看一看昨天晚上的,我要确定一下是不是传勋。" 田音榛依言端出盆水,撒
上药粉,把两只手贴在脸盆两侧,开始默念咒语。

脸盆里的水慢慢变黑了,然后映出了昨晚立在蚊帐外的黑影,那个黑影一步步的向何健
飞走过来,招魂铃猛地大声作响,然后是何健飞醒来,就在他问话时,那个黑影猛地伸
出双手,在月光映衬下,看得出那是一双流满血的手,向何健飞扑来。当何健飞掀开蚊
帐时,黑影又忽然消失了。盆里的画面开始移向门外,那个黑影在门外左左右右的飘来
飘去,发出几声抽泣。当何健飞一拉开门,黑影又不见了。再后来,房里的英语书落
地,何健飞回过头去看时,后面立刻兀立起那个黑影!披头散发,眼珠凸出,满脸是
血,但仍认得出那是传勋。

田音榛一吓,功力分散,水中的画面立刻不见了。她不禁埋怨道:" 什么来报信?我看
他分明想害你。"何健飞道:" 他害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叫他回去拿书的,况且我跟他
生前那么好……" 田音榛道:" 都成了鬼了,还认你这个好朋友?" 何健飞道:" 你都
会说他成鬼了,鬼难道丧失了前世的记忆吗?" 说到这里,话音一顿,突然想起了那个
师兄,假若他女朋友尚未投胎或超生,必定是旧情难忘,为何那师兄对那条小路不但不
敢靠近,反而怕得很,莫非……

田音榛打断他的沉思道:" 这条小路疑点太多,我们不好下手。""哦?" 何健飞大感兴
趣,笑道:" 你说说看,有什么疑点?""第一,这条恐怖的小路只是仅仅因为一个误诊
为癌症的女生自杀而起的吗?我很难想象一个普通的冤鬼如何能挑得起这么大的风波。

第二,既然他自杀后没人敢去那条小路,为什么后来又会有什么男生去找什么东西,而
且早不找晚不找,要半夜去找?至于那个被奸杀的女生就更离奇了,我想知道为什么那
个****可以安然无恙逃出生天,为什么偏偏那晚就不闹鬼?" 何健飞点点头道:" 谣言
本来就没有多少值得信任,只不过拿来当参考而已,我想虽然事实太多矛盾,时间大致
应该不会错的。" 田音榛会意道:" 你是想从五十年前的事情开始调查,找出小路真正
的起因?" 何健飞道:" 不错,我就是想等齐你去图书馆档案室查看。" 田音榛质疑道
:" 可是我想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资料恐怕已经湮没无闻了,而且学校又严密封
锁……" 何健飞打断她道:" 你一向细心,怎么忘了这件事?每年的校园都要死人,这
算不算一件大事?既然是大事,就算学校如何封锁,也总会有人留下信息,以求有朝一
日能够消除它,我就不信,建校八十多年竟然出不了一个正义的人。"

管理档案室的老张对何健飞田音榛的来访感到非常疑惑。很少会有学生对这些发黄的记
录感兴趣了,何况这两位一查就是查五十年前的档案,五十年前有什么事发生了?何健
飞快速地翻着一本又厚又黄的线装书,突然" 咦" 了一声,田音榛连忙凑过头来问:"
发现了什么?

" 何健飞拿给她看,田音榛才发觉关于校园某个活动的记录突然中断,插入了一首无署
名的四言怪诗:樱花漫舞路草屏障宝塔折顶未免有心情系基督悯我此生洛神西湖襄王情
深.田音榛莫名其妙道:" 这是什么意思?" 何健飞苦笑道:" 不知道,估计是哑谜。
只是这首诗放得也奇怪,好象后来插进去的,极力要引起人们的注意。" 田音榛" 啊"
了一声道:" 会不会跟那条小路有关?" 何健飞道:" 目前还不清楚,就算有关,那这
首诗是什么意思?"

田音榛正对四十年前一个文化活动的情况大感兴趣,看得爱不释手,痴迷其中,忽然,
她身子震了一震,因为在表演的节目单旁边,被人歪歪扭扭写了几句话:" 三日,君
卒,因不明,吾等备礼前去奠基,见字,知其,皆散。七日,婷卒,意料中事。"

瞧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一个男生不明死亡后,他的同学前去扫墓,不知见了什么字,
知道了某件事,就没有去扫墓了。七日,又有一个叫婷的女生死了,但不知为什么说是
" 意料中事" ?

那边何健飞也正在一个学生会笔录中找到这样一条记录:"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悔不
当及,无可挽回。盼卅年后,风祥气清。" 没前没后,没头没尾,孤零零地十分突出。假如说那些莫名其
妙的话实在无真实根据与小路有联系,那么何健飞找到的一条可真是很明确的相关资料
了。

那是54年的学生会主席在一篇党员日记中提到的:" 油岗顶改名之事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效用未必如我们所料,惟小心谨慎、护石保座为上。其因见于49年记录第三档,51年
记录第二十档,53年第五档为备注说明,望下届会长均以此为头等重任,切记莫忘!

记于54年3 月学生会第二次讨论会后。"日记中提到的资料正是他们二人找到的三处奇
怪话语。这也是说,破了那首诗和君卒婷卒的缘故,就可以知晓小路的起因了。只是到
目前为止,仍然疑点甚多。那些资料恐怕是当时有正义感的学生干部为了躲开校方审查
而故意弄出的断档记录,以便警视后人。

只是语句太过迷糊,交代的甚少,很难破解谜团。还有,不知那学生会长所提到的" 护
石保座" 是什么意思,好象是什么能克制那条小路的宝贝,可是哪个" 石""座" 被藏在
校园的什么地方呢?为什么是卅年后才可以" 风祥气清" 而不是四十年、五十年后呢?

何健飞想得头都胀了,连忙拉了田音榛退出图书馆。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冤鬼路起因于
49年,变化于51年,一直到54年前学生会中的人仍然掌握着这个秘密,只是不知到54年
后是由于人为疏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秘密渐渐失传,甚至以讹传讹,歪曲了当时的真
相。要探知其中真相,只有找54年前的老前辈来问问了。

何健飞和田音榛马不停蹄地来到学生会办事处,冲进去就对会长喊道:" 老何,我要看

历届学生会干部记录。" 何会长给吓了一大跳,道:" 我还以为是警察,你大闹天宫不
用连女朋友都一起带来吧?小张,找出来给这位红脸狮子。"

" 红脸狮子?" 田音榛忍不住" 哧" 一声笑了起来。何主席看她一眼笑道:" 田大小姐
最好别笑。他若是狮子,你就是母狮子,反贬了自己了。" 这下轮到何健飞忍不住" 哧
" 了一声,立刻遭到田音榛一个大白眼。

红脸狮子?" 田音榛忍不住" 哧" 一声笑了起来。何主席看她一看她一眼笑道:" ?田
大小姐最好别笑。

他若是狮子,你就是母狮子,反贬了自己了。" 这下轮到何健飞忍不住" 哧" 了一声,
立刻遭到田音榛一个大白眼。

学生会干部记录已经送过来了,何健飞拿起来略略一翻,不禁皱眉道:" 老何,这算什
么记录?怎么那些58年以前的都没有住址的?" 何主席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又
不是户口调查处的,那些人工作变更了这么多,又经过了这么多年,哪里查访得明白?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搞这些干什么?难道这里有你失散多年的亲……" 话没说完,就遭
到何健飞的一个响头:" 我身世有这么悲惨吗?"

田音榛忽然惊呼道:" 呀!原来56年的组织部部长这么帅的!" 何健飞哀叹一声,真是
事事不顺,到处打击。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神神密密地靠近何主席道:" 上届师兄有
没有传给你什么宝贝,比如说石头宝座之类的。" 何主席叫道:" 喂,健飞大哥,我这
里是学生会,不是青龙帮!" 何健飞顿时垂头丧气,看来到手的线索又要断了。他又问
道:" 你这里有没有以前退学或死亡的学生名单?" 何会长手一挥:" 到殡仪馆去查。

"

何健飞无奈,刚想退出去,何会长突然抬起头来说:" 不过我这里倒有一份发黄的不明
记录,你要不要看?

" 何健飞欣喜若狂,以近乎吼的声音喊道:" 要!"

那只是一张发黄的纸,上面记载着一些奇怪的日期和事情:3 日决定开展,其不知4 日
成功5 日见其未能达所预效果,深入进行6 日大功告成18日继续中19日其去23日见其又
三人去28日毕业.其中," 其去" 被人圈了红圈,接着下面有几届前学生会长的批注:"
兹事重大,万勿轻视。"

何主席道:" 你看,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说重大弄得我不敢丢,你看出什么意
思来了吗?" 何健飞摇摇头,心中却暗暗疑惑,整张纸的关键都在那个" 其" 身上,"
其" 指谁?开展了什么?

何主席道:" 过几天就是180 周年校庆,你可以去接一下那些老校友问个明白。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这些有兴趣?叫你加入学生会你却不干。" 何健飞眼睛一亮:" 对
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学生会有你已经绰绰有余了,还要我这个废物干什么?音
子……" 回头却看见田音榛尚自为那张相片神魂颠倒,气道:" 你跟他尽管含情相对下
去吧,我可要走了。" 霎时,办事处里一片笑声。

后来,何健飞还查到,49年的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是被公认为建校以来最优秀的学生干
部,被称为" 校园双雄" ,而正是在那一年,油岗顶不再是油岗顶。究竟" 校园双雄"
如何处理这次事件,留下什么线索,却奇迹般地在档案中消失了,而在他们大三后半年
的时候,只见到副主席的批注,至于主席的名字,一次也没有出现。何健飞本能地感觉
到,最大疑点的关键钥匙一定藏在49年的前半年。然而,无法找到当时的学生会干部,
这条线索也只好放下了。至此,全部线索都断了。

没有传勋的日子班里的人也渐渐习惯了,只有何健飞始终无法适应。假如" 一定要死的
!逃不掉!" 那句预言是正确的话,后来还会有第二个牺牲者,也许有第三个、第四
个。这几天,他整天就想着那些希奇古怪的语句,可就是毫无头绪。也许,这里面的隐晦曲折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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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9-16 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校庆终于到了,从不参加活动的何健飞破天荒地站在迎送队伍的最前列,一见到白发苍
苍的老校友,就立刻冲上去问,问到不是49年的,就立刻丢给旁边的何主席,再马上找
过第二个,结果何主席光赔罪鞠躬就费了一个小时,恨得他牙痒痒的,非把何健飞一阵
好打才行。何健飞问了起码有五十个,都不是49年的,有一个却不是干部,何健飞暗地
里奇怪,照推理,这么隆重的校庆,作为最优秀的学生干部,理应出来捧场的呀。

莫名其妙的他干脆不接校友了,站在旁边想了一阵,猛然醒悟,失声叫道:" 校园双雄
一定来了,我居然忘了那个地方?" 说着匆忙跟何主席打了个招呼,直向校园深处奔
去。

何健飞果然想的不差,在冤鬼路那里静静站着一位老人,仰天看着,口里喃喃有声。白
色的头发恰好遮住了泛有泪光的双眼。何健飞悄悄地走在他身后,见他口里停止了呓
语,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道:" 校园双雄是吗?师弟何健飞等候多时了。" 那老人不
提防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打量了何健飞几眼道:" 什么校园双雄?

你不要看见老人就乱认。" 何健飞笑道:" 是,不过我知道,老校友不一定是校园双
雄,但对这条冤鬼路感兴趣的就只有校园双雄。老伯,我说得对吗?" 老人听到他讲出
" 冤鬼路" 三字,不由身子猛地一颤,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道:" 你既然知道这里是冤
鬼路,你还不快退出去,想送命吗?" 何健飞微笑道:" 已经有很多人送命了,何必又
在乎多我一个呢?" 老人听得此言,早已按奈不住,脸色大变,道:" 你若要说什么,
千万不要在这里说,否则必然送命,我不理你是谁,你现在赶快离开这里!" 最后一句
几乎是以命令的语调说的。

何健飞怎肯善罢甘休,见那老人仍然顽固得不肯吐露真相,心想:只好出绝招了。

于是丢开那老人,自顾自对着四周大声念起那首诗来:樱花漫舞路草屏障宝塔折顶未免
有心情系基督悯我此生洛神西湖襄王情深,那老人一听这首诗,再也站不住脚,竟然"
扑通" 一声坐在地上。何健飞也没想到对他的刺激会这么大,心下颇有些惊慌和内疚,
正想扶他起来。正在此时,一阵狂风刮来,草树乱摆,灰尘泥土悉被卷起,掀起漫漫沙
雾,铺天盖地向两个人冲去。何健飞大惊失色,他没有料到,真的没有料到这里的冤气
重到连白天也可以作
乱。正在此危急时刻,那老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厉声吼道:" 冬蕗!太阳在上,石像
在前,你也敢乱动吗?

我这把年纪也快要作古的了,你要就尽管拿去,不可伤了这位年轻人的命!"

从草丛中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女子的" 哼" 声。何健飞吓得毛骨悚然,心想再不出手,
等太阳下去了,就绝对死定了,当下快速解下那串佛珠,往草丛中丢去,口里念道:"
临、兵、斗、者、皆、陈、列、在、前!

" 佛珠借助太阳的光芒焕发出夺目的光泽,只听得草丛中发出一声女子的呻吟后,风灭
尘落,一切归于平静。

何健飞收起佛珠拉起老人没命地向前跑,终于跑出了那条小路。

" 好险。" 何健飞心中明白,若非今天太阳猛烈,绝对镇压不了那个女鬼。他有些愧疚
地对那老人说:"对不起,校园……" 那老人打断他的话道:" 我姓李,你就叫我李老
伯行了。小伙子,就算你有法力,也没必要在那条路上念那首诗吧?这次能逃出来算侥
幸的了。" 何健飞苦笑道:" 我哪知道有这么厉害?是我太托大了,只带得一串佛珠出
来。

" 李老伯万般感慨地道:" 有法力又怎么样?阿强还不是有法力?" 何健飞莫名其妙:
" 谁是阿?""就是当时的学生会主席,这首诗是他临死前写的,我冒着被革职的危险遵
从他的遗愿偷偷夹在学生会记录中。"李老伯感叹连连,似乎忆起了当年的不堪岁月。

这些信息对于何健飞不啻于第二个重大打击,最了解事实真相的人原来早就死了!何健
飞满怀疑惑地问道:" 那李老伯你,知道这件事的内幕吗?" 李老伯沉重地摇了摇头:
" 不知道,我揣摩这件事将近五十年了,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何健飞听他讲述下
去,却是越来越心惊。

"1949 年6 月29日,我隔壁班有一位叫冬蕗的女孩上吊自杀了。这件事自然轰动了整个
校园,我当时不知道这消息该怎么处理,决定去问问阿强,同一个班嘛,想当然了解多
一点的。去到办公室,却看见昔日活泼的阿强痴痴呆呆地站在桌边,两眼无神。我吃了
一惊,问他是怎么回事。阿强定了一下神,勉强笑道:' 正好,小李,有件事必须交代
一下。如果一个月内我在这桌上留下什么东西,你要是猜得透,就罢了,猜不透,就想
法夹在记录中留给后人看。' 我笑道:' 主席,你猜谜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 阿强
的脸色在阳光映衬下显得毫无血色,苍白无比,语音也沙哑得很。他不顾我的调笑,自
顾自地说道:' 我也许会有什么嘱咐留下来,小李,我自觉平日对你不觉怎么样,今天
你却万分要记住按嘱咐遵行,不但可以保住你,还可以造福一方。'

我终于感到有点不对劲了,他简直是在交代后事。我惊异万分,一把抓住他,惊惶地问
:' 阿强,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说这些?有人追杀你吗?' 面对我连珠
炮地发问,阿强只是推开我的手,冷静地道:' 不用问了,我拼一拼,可能也许还是一
样的。' 接着他挥手叫我走开。我问他冬蕗的消息怎么处理,要不要发表出去。阿强的
身子似乎震了一震,半晌答道:' 你问教务处吧。' 我见他失魂落魄的,只好退出来。

后来那几天,我都相当注意阿强。一天天过去,阿强所在班已莫名死了四个人,当时全
级大乱,惟独他那个班镇定如恒。那时侯猜测纷起,都说和冬蕗自杀有关,冬蕗据说是
被误诊为癌症绝望而自杀的,至于这个跟班级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来索命,却没人说
得上一个原因来。阿强的脸色越发苍白了,成天自言自语,在办公室里摆弄着一堆小石
头。我担心得不得了,好几次强行冲进去问他,却总被他粗暴地赶出来。

谣言越传越广,以至全级人人自危,人心大乱,终于惊动了校方,叫了阿强和我问是怎
么回事。阿强回答说是有人造谣,并且承诺会在7 天内弄好这件事。我当时非常奇怪,
何以阿强这么有把握,须知' 众口铄金'啊!

7 日,有人把我从床上叫醒,告诉我一个一世也不会忘记的消息:阿强走了!

我发疯似的冲到他的宿舍,只见阿强静静躺在床上,脸色青黑,似中毒而死,有一种相
当痛苦和交杂着其他看不出感情的神色浮露在外。我伏在他的身上号啕大哭。他的身子
冰冷而僵硬。我摸到他的拳头是紧握着的,于是使尽气力掰开来看,发现里面只有三颗
小石头。我猛然发觉他死前跟我讲的那些话来,赶紧擦干眼泪,跑回办公室,果然,桌
上有三张纸,我来不及细看,揣进怀里冲出门外。公安局的车已在外面' 嘀呜嘀呜' 的
响了,幸好没被发现。

等我再次跑回阿强宿舍时,已经喘不过气来。里面有两个穿公安制服的,拿着纸笔在问
那两个跟阿强同住的男生。那两个男生什么都说不知道,看他们脸上那种冷漠的神色,
说不定阿强就是他们毒死的。我真想冲过去狠狠揍他们一顿,不过我忍住了。后来,公
安叫了看门的阿伯来问,阿伯很肯定地说看见阿强昨晚出去过一次,大约在1 、2 点
时,那两个男生却狡辩说睡得很熟,没有听见。我再也忍不住了,站出来指正:' 你们
说大话!阿强上个月初告诉我他宿舍的门出了点问题,一开一关就响得很大声,跟雷轰
一样。' 他们的脸色顿时
变得很难看,交头接耳了一阵,好象在商量对付我。再后来,他们被公安带走前,一个
人突然劈头劈脑地问我一句:' 阿强没告诉你什么吗?' 我愣了一下,没有答话。

两人带走以后,我才想起怀里揣的三张纸。我把我一个人锁在宿舍,掏出了纸细看。每
一张纸上写的都是些叫我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的怪谜,第一张就是那首怪诗,第二张是一
份记录,第三张最令我触目心惊,是他的遗嘱,他这样吩咐道:' 在我死后七日内,收
集我班其余同学之骨灰齐埋于孙中山铜像建基处。至嘱至嘱!切记切记!'

还没等我反应过是怎么一回事,第二天传出消息,两名男生在拘留室割脉自杀。第三
天,十五名阿强班的学生集体投水自杀。第四天,剩下的七名上吊自杀。至此,阿强的
班级无一生还李老伯的自述讲到这里,何健飞已瘫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事件远比
他想象得要严重得多。一个女生自杀牵连导致了一班二十三名学生的自杀,简直是闻所
未闻。这其中必有重大而隐秘的内情!

听李老伯所述,阿强是个拥有相当法力的人,已能测祸福吉凶。他手里抓着的三颗小石
头,其实是三花护体之术。这种高明的防身术连何健飞自己也不会,尚且罹难,何
况……不妙啊不妙,还是上山请师兄帮忙一下好点。

" 这么说,那' 护石保座' 就是指保护孙中山铜像了?" 李老伯点头道:" 孙中山一代
伟人,其浩然正气必能击退邪鬼。" 何健飞道:" 那跟埋骨灰有什么关系?法术中没有
这么一条啊。" 李老伯一愣:"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所能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何健
飞叹道:" 这么说来,你所指的那份记录应该是上面有很多' 其' 的吧?" 李老伯点头
道:" 我因为怕我留下的提示太过迷糊,后人无法领会,所以我就把这份记录作为重要
档案留在了学生会。" 何健飞又问道:" 你刚才说那位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的?""冬蕗。
" 何健飞象是想起了什
么,喃喃自语:" 冬蕗,冬蕗,冬蕗……" 突然,他全身一颤,道:" 原来如此,我终
于明白那首怪诗是什么意思了。" 李老伯显然又惊又喜,连声问道:" 快说,是什么意
思?!"

何健飞道:" 阿强前辈果然费尽心思,他运用了解谜的四种不同的方法创造出了这首
诗。樱花漫舞,樱花始开于冬天,是个' 冬' 字;路草屏障,路字加草字是个' 蕗' 字
;情系基督,十加系是' 索' ;悯我此生,生即是命,是为' 命' 字;最后一句比较难
理解,襄王指曹植,他曾经写过《洛神赋》,最后一句暗示他们的情已到尽路,而曹植
也将结束生命,这让我想起他的著名的七步诗,你说它的最后一个字是什么?" 李老伯
脱口而出:" 急。" 何健飞叹道:" 所以,全诗的谜底只有六个字:冬蕗冤,索命急!
"

李老伯一听,骇得倒退两步:" 原来……是这样!可恨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参详出来。"
何健飞缓缓道:"全部的重点都在于那个' 冤' 字,阿强前辈留下的,不仅仅是对大家
的严重警告,而且是揭开整件事情内幕的总钥匙。光凭这个字,就可以确定冬蕗决不是
因为什么误诊癌症而上吊自杀。那么,冬蕗之死别有隐情这个事实终于被确认了。" 说
到这里,何健飞的心情相当沉重。他本来是想一般介入了事就好,谁知竟碰上了一宗牵
连甚广的冤鬼索命案,最后越卷越深,到如今已无法脱身。

李老伯凝望着何健飞一笑:"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懂得法术?怎么会卷到这件事
当中去的?" 李老伯都讲了那么多,他何健飞敢不坦诚以待吗?当下原原本本地讲述了
事情原委。李老伯听后,半晌无言,很久才道:"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照这种情况
下去,冤气越积越多,甚至到了我们也无法控制的地步。" 何健飞心道:" 恐怕现在情
形已经失控了。"

他何健飞是五台山上智明大师的爱徒,在法术中决不是三角猫之类的角色,刚才尚且费
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镇压下去,就算他师父死而复生,也无必胜把握。

" 李老伯,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冤案并非不可解,要解冤只有弄清整件事的来龙
去脉。我希望老伯可以帮助我。" 李老伯点点头道:" 我一定会尽我能力,因为造成今
天这个局面,我也有责任,可是事隔了这么多年,很难再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何健飞笑道:" 虽然了解事情内幕的人都死了,但是我相信阿强前辈决不会甘心让这件
大事从此不明不白,石沉大海。在当时他一定迫于某种特殊原因而不得不用一种相当隐
晦曲折的方法记录下了真相,但那时没有人能找得到,以致渐渐演变成了今天这个局
面。" 李老伯道:" 我明白了,你是要我调查阿强的言行?" 何健飞笑道:" 不愧是'
校园双雄'." 李老伯不胜唏嘘道:" 这个外号就不必提了,阿强死了,' 校园双雄' 在
这个世上也就永远消失了。" 何健飞道:" 有时候光辉也会转变成伤痛,老伯,校庆典
礼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李老伯点点头,和何健飞两人并肩朝孙中山铜像走去,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们两人的身
上,仿佛是光明女神在抚慰着大地。孙中山铜像在金色的沐浴下泛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显得极其宏伟和华丽。李老伯忍不住深深地望了它一眼,在他的心目中,铜像已不仅仅
是铜像,而是一座他年少时亲密好友的未刻上墓铭的丰碑。" 阿强,你死不瞑目了五十
多年,这次,我一定会让你安息的。"

风吹草动,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后,赤岗顶小路旁的竹林深处传来了轻微的女子哭声,
似有似无,飘动不定,颤抖不停。

何健飞听见了,可他宁愿不听见的好。

自李老伯走后,何健飞的身心着实轻松了不少。毕竟找出了一条可循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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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9-16 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接下来是专注于51年" 君卒""婷卒" 的变化时期。从现有的资料看,好象又是一件轰动
全校的大冤案。只是为什么这么巧这两件大冤案都发生在同一个地点呢?

学校准备放寒假了,今年何健飞的计划安排相当地多,要去查访51年的学生会主席,要
去请师兄出山,还要和李老伯一起调查冬蕗的事,还要学习……总之,新年是没得过的
了。

今天是放寒假的前一天晚上,明天就要乘火车回家了,行李早已收拾好,何健飞百无聊
赖地在床上用牌算命,算算音子几点钟会打电话来。

" 左首是青龙,右首是白虎,中轴是朱雀……" 突然,何健飞手上的牌撒了一地,身子
僵硬不动,原来他算出的竟是从未见过只闻其名的大凶兆牌!何健飞连忙搅乱牌,身子
却因为惊吓而抖个不停。他记得师父在教他时说过:" 此牌有一种大凶兆象,出现此
象,预死神降临,黄泉之路,无法可挡。"
" 死神降临,死神降临,是我还是音子?" 何健飞惊疑不定,喃喃自语。突然外面传来
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救命!啊……" 何健飞象是整个人变成了一尊雕像,那声——
是从冤鬼路传来的!只听两边宿舍全部大乱,人们纷纷走出宿舍问个不停,一片惊惶失
措的混乱局面。

何健飞定定神,开了抽屉,拿齐了所有厉害的法宝,飞也似的冲出房门,向冤鬼路跑
去。不一会儿,已到了路口,何健飞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大喊道:" 我已经来了,你
不要再伤人命!"

话刚说完,何健飞已经怔立当地,借着惨淡的月光,可以分辨出地下躺着一具血流不停
眼珠凸出,嘴巴大张,满脸都是惊惧神情的尸体。他已经来迟一步了吗?

" 不!" 何健飞惊怒至极,大吼出声:" 你只是想引我出来,为何还要再多杀害一条人
命?你给我出来,冬蕗!就算你有再深的仇恨,难道一班二十三条人命还抵不过吗?!

" 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有,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的那种类似于呜咽的响声。何
健飞看到远处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是一个镀银的打火机。何健飞走上前去准备捡起它
来。

募地,旁边草丛中伸出了一只毫无血色的白手,比何健飞快一步地拿起了火机。何健飞
一悚,手赶紧缩回。

正在这时,一阵狂风吹来,拨开了草丛。何健飞猛吸一口气,一瞬间已踉跄退了两步。
因为那只白手,那只摸住打火机的白手,在它的后面并没有任何躯体,只是一条孤零零
的断臂,在诡异的月光下缓缓地在小路上摸着,摸着……一直向何健飞的脚摸去。

吓出一身冷汗,几乎完全丧失知觉的何健飞在那只白手摸到他脚的一刹那突然惊醒,向
后跃开,但仍然感觉到一股不同人间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原来那就是直接从阴间传过来
的鬼气。

何健飞勉强定了定神,脚却依旧不听使唤地直抖,他跟随师父这么多年,见识过的鬼可
谓上千,但从没有过象这次一样震悚内心以至有一段时间完全麻木,差点被剥夺了生
命。

刚刚从那只白手中逃离出来,何健飞又发觉后面寒飕飕的,全身竟不由自主地一颤。何
健飞缓缓回过头去,见茂密的草丛中慢慢地立起一个白影,长发遮面,佝偻着身子,站
在约离何健飞2 米处远的地方,可是,那声音却象帖着耳朵一样清晰:" 我——的——
命,可以用二十三人来抵,我——的——恨,永远都偿不完!"

" 仇比海深,恨比天高。" 不知怎么,何健飞突然想起这句话来。因为他现在戴着舍利
项链,所以鬼无法加害于他。可是舍利项链再厉害,在这冤气深重的地方最多只能维持
15分钟。看看远处灯光闪闪,追看的人差不多到了。何健飞背着那白影,慢慢地道:"
我是不知你的仇恨有多深,可是我相信所有的恨都可以解,只是难易程度罢了。我劝冬
蕗前辈一句话,有回头时早回头,不要再伤害人命,加重自己的罪孽。再见!" 话一讲
完,何健飞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的笑声。

因为这事一搅,何健飞的心情相当地坏,在火车上久久一言不发。田音榛知道原委后,
也愁眉深锁。因此一路上相当沉默。

一个手拄着拐杖的老伯走来,四处张望想找个位坐。何健飞见状,站起来让座。田音榛
也笑着来搀扶他。

老伯笑呵呵地坐下道:" 两个小娃儿,这么热情,我老人家也不能光厚着脸皮赖在这
儿,说吧,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何健飞笑道:" 尊老是应该的,您这么客气干什么?
只管坐着就是了。" 老伯往何健飞全身打量一眼,笑道:" 那倒是。你们两个遭厉鬼追
杀,算起来,我坐这里还陪了本呢。" 何健飞和田音榛闻言脸色大变:" 你为什么
会……" 老伯打断他道:" 这还不容易看出来?你没事带串舍利项链干什么?"

舍利项链乃佛门珍宝,非行内人看不出来。何健飞敛容问道:" 请问老伯法号或者道号
?" 老伯道:" 没那必要!我又不帮人捉鬼,平白告诉人干什么?只是刚才看见两位身
上缠绕的晦运非常,才过来提醒一句。"
何健飞忙问道:" 依老伯看,有无化解的可能?

" 老伯笑道:" 一物克一物,乃天之常理。天下没有无敌的王者,关键是看你是否有
心。

" 正说到这里,火车停站了。老伯站起来道:" 该下去了,以后有缘肯定会再见的。

记住,小伙子要有心!"

田音榛怔怔地望着那位老伯的背影道:" 他是什么怪人?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何
健飞若有所思道:" 说不定是何方高人,路过指点的,只可惜不能知道他的宝号。" 二
人指指点点,谈论间,火车已经到站了。

寒假一开始,何健飞在家呆了没几天,立刻和田音榛一道北上五台山。此时冰雪覆顶,
松树都批了一层幌亮幌亮的银色晶凌,遍山是寒霜,笼着一层冻雾。何健飞无心欣赏这
处人间罕景,和田音榛一路急冲冲向寺门奔去。

寺内众僧见来者是当今住持禅月大师的师弟,哪敢怠慢,一边招待吃茶,一边赶紧去通
报。其时,禅月大师正在正厅主持完法祭,一听是那两个来了,心中暗叫不妙,拨腿就
跑。可惜何健飞及时发觉,立刻追上来猛跟不放。田音榛见禅月大师撩起僧袍不要命地
往前逃,又气又笑,叫道:" 大师兄,你好歹贵为一寺住持,这样死跑烂跑,注意一下
风度行不行?" 禅月大师充耳不闻,继续往前奔,心中暗想:我宁可不要风度,要是给
追着了,恐怕连命都要陪上去。何健飞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心下疑惑:才几个月不
见,跑功居然进步得这么快!难道大师兄是马拉松天才?不行,得试试我新近练成的逼
围战略怎么样。

事实最终证明何健飞的战略相当有效。禅月大师被逼进藏经阁,无处可逃,被何健飞逮
了个正着。何健飞叫道:" 大师兄,我是你师弟,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见了我跑那么快
干什么?" 禅月大师已累得瘫在地上:"你虽然不是老虎,比老虎更可怕。你有哪次来
找我是有好事的?" 何健飞咬牙切齿道:" 你贬人也罢了,用不用贬得那么彻底?同门
师兄弟应该有难互帮,我找你是天经地义,合情合。""我为你陪上一条老命也是合情合
理?"

田音榛赶进来打断道:" 行啦,还要斗嘴?五台山的面子都给你们丢光了。" 两个大男
人立刻同仇敌忾一致向外。禅月大师斥道:" 你是住持还是我是住持?这些事情是由我
来管的。" 何健飞跟着接道:"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是否嫁得出去要好点。" 两人最终不
敌田音榛的" 破罐烂瓦一起摔" 绝技而败走麦城。

住持房内。禅月大师咂了一下香茗,开口道:" 先声明两点:一是一级宝物不借,二是
我不会下山。好了,你开始讲吧。" 何健飞将茶一饮而尽,道:" 在我讲之前,也先声
明两点:一是非一级宝物不借,二是你不出山我绝对不下山。" 田音榛冷笑一声道:"
那还讲什么?两位只管打吧。" 禅月大师叹道:" 师弟,我也一把年纪的人了,寺中僧
人这么多,你为什么谁都不抓专抓我一个?" 何健飞也叹口气道:" 大师兄,我辈分是
你的师弟,我都压不住,你说这个寺中还有谁够资格出头呢?" 禅月大师微微一征道:
" 是什么邪物?这么厉害?

" 何健飞便把冤鬼路的事情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

禅月大师听完点头叹息道:" 三花护体之术是相当高级别的防身术,能使用它的人本身
必须拥有高强的法力,以阿强当时的情况来说,就算这个鬼魂如何怨恨,也绝无不能镇
压之理。照你所说的情况来看,阿强那一班人一定欠了冤鬼些什么很重大的东西,导致
阿强迟迟不肯以法术镇压,而决定以全体自杀以期消冤解孽。佛门固然以慈悲为怀,但
老衲私底下认为,他这一步是走错了。"

何健飞倒没有想过这一点,愣了一下才开口道:" 师兄说得不错,但大错已经铸成,可
有什么挽回的方法?

现在校园里连续死人,人心惶惶,若不及时制止,恐怕……" 禅月大师想了一下道:"
五台山上收藏有很多法器,可以镇压鬼魂打入十八层地狱受苦,或者缚在融鬼柱上遭雷
击火烧,只是治标不治本,太恶毒了些。" 何健飞道:" 搞不好弄巧成拙,我本意是想
超度他们。" 田音榛道:" 超度这事也要她自己心甘情愿才行,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找
出事情的真相。" 何健飞苦笑道:" 真相真相,不明不白沉了五十年,真相也变作假象
了。

" 禅月大师道:" 看来这桩冤鬼案不同寻常,我是该下山了。" 到五台山等于无功而
返,何健飞回到家中闷闷不乐,幸好接得李老伯电话,说阿强那边有点进展,叫他过去
看一看,心情才有了一点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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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9-16 08: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阿强的家在西安。何健飞见田音榛从五台山回来受了风寒,便死活让她留下,自己一个
人去了。和李老伯去的第一站是阿强的表姐家。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妪热情接待了他们。
提起阿强,她略带悲伤的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关于这位年轻有为的表弟的事情,何健飞听
得只想睡觉,一直到那老妪讲到阿强在死前三天曾经打回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回家,因
为实在太古怪了,所以她到现在都记得。

爸,这个暑假……我不会回去了。

怎么?又有事做?是学生会的?

不,是我们班的,有一件事急需了结。

是什么大事?要两个月吗?

……两个月?哪里够?可能永远也了结不了。

什么?阿强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其实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了结。

喂,阿强……

是我胡言乱语,爸,你当作没听到好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可能要很久……很久……你们恐怕都没耐心等下去了。爸,你自己好好保重吧,妈托你
照顾了。再见。

一通一头雾水的电话在阿强的一句类似开玩笑的话中结束了。现在揣摩起来,最后一句
话分明是对双亲的永诀,再见,再见于黄泉路上,再见于阴曹地府,不是很久么?

" 三天前" 阿强已经知道" 冬蕗冤,索命急" 的事实,并且当时全班对此并无共识,是
什么突发事件促使阿强在三天内作出舍法术镇压取全体自杀的决定?当时,他所在班级
已经莫名其妙死了四人,照常规逻辑分析,为了不再造成更多的人命伤亡,应该尽快镇
压,可结局偏偏相反,这三天之中一定还另有个不为人知的转折点。

告别了阿强表姐家,何健飞思绪更乱了。沉冤五十年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他的思考范围
了。" 三天……全体自杀……电话……真相……" 何健飞喃喃念着,距离真相大白的那
一天实在太遥远了。

李老伯接着在他家里讲了这些天来调查的结果:" 我去过阿强的家,但早已卖给别人
了,而且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显灵事情发生。还有,我发现了两件相当奇怪的事,阿强
的亲戚几乎完全不知道阿强有法术的事情,就连我们几个以前和他亲密的朋友也仅仅以
为他会一点点算命的把戏。我曾问他这些是怎么学来的,他却总是岔开说到别的话题
去。那个三花护体之术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阿强拥有这么厉害的法力。总
之,阿强对他的法术来源相当忌讳。"

听到这里,何健飞的脑袋" 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因为女鬼的那次滋扰,他居然一直
忽略了这个十分明显的关键问题。他何健飞也算天资聪慧,又有法术界的第一大师相
授,尚且只能压压一般的恶鬼,凭阿强的年纪,绝无可能练成三花护体的境界,除非他
前世开始练。这就是说——阿强的法术中隐藏有重大的机密!

等了半晌,见李老伯安静得很,道:" 还有一件呢?说呀!不是忘记了吧?" 李老伯嗫
嚅道:" 这个……

我怕讲出来吓死你,我已经被吓过一次了。" 何健飞笑道:" 我见过的鬼比你多,我怕
什么?说吧。" 李老伯踌躇半晌才道:" 阿强……不喜欢和其他人玩,他经常去……年
岁深远的乱坟中……挖!" 何健飞的两只眼睛瞪得比月饼还圆:"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
遍??" 李老伯只好重述一次,何健飞的心顿时乱成一团麻,这阿强也太古怪了吧?难
道他的法力是挖出来的?或者是阎王转世托生?望望李老伯苦笑道:" 你的朋友真是非
同常人,我想这件事实在是太复杂了。" 想了一下,又问道:" 那些古坟在哪里?

" 李老伯答道:" 就在离阿强家不远处,我去查看了一下,……" 刚想说下去,何健飞
摆摆手打断了道:" 反正迟早明天都要是去看的,路上说也不迟,老伯你也累了,不如
我们休息吧。" 两人于是各自入寝。

昔日众多平房小院的繁茂人烟之处,很多已夷为平地,准备做商业大厦。何健飞远目四
眺,李老伯指着池塘边一座老屋道:" 那就是阿强生前所住的屋子。"

那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小平房。发黄的屋砖和泛青苔的碎瓦无不显示出这座祖屋的年月
久远性。何健飞绕着平房仔细察看了一圈,摇头道:" 没有什么鬼气,那些古坟呢?"

李老伯指着西北处道:" 就在那个山丘后面。那里不光是坟,还有很多废旧的建国前的
小庙,不知是供奉什么小神的。我曾经进过其中一个去看,上面那个青面獠牙,不象神
仙,倒象妖精。" 何健飞点点头道:" 这是个重点地方,越是这样,就越是有高人隐
世。"

果然,在淡淡的白雾弥漫中,竖立着一座座断壁颓垣的废庙,有些小的根本就不能叫
庙,充其量只能叫祠。

几根烧过的乌黑梁柱斜斜地插在松松的泥土中,几只乌鸦立在上面" 唔哇唔哇" 地叫得
十分凄惨。两三株青黄的小草从隔壁的缝隙间顽强地探出头来,顺着风轻轻地摇晃着,
偶尔还会有几块砖石跌落下来,扬起一阵尘土。

何健飞诧异道:" 果然气氛有点不寻常,只是这地方建许多庙也十分奇怪。一天不容二
主,一庙不纳两神。

这么一小块空地,竟立起十几座庙,就算再愚昧无知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吧?" 李老伯插
嘴道:" 或许当时的人迫于生计,没有钱买土地,所以就把这许多的神的庙都凑在一起
了。" 何健飞摇摇头道:" 西安是六朝古都,文化渊源相当深厚,就是贫民也不会这样
做。况且如果要供奉,为什么不拜如来不净三清,却弄了些小神来。

依我看,用这块空地起一座中等规模的神殿不是更好?" 李老伯终于揣摩出了何健飞的
话中深意:"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是人为的?"

何健飞道:" 这个还不能肯定。你进去的那座庙在哪里?" 李老伯望望四周,摇头道:
" 不记得了。这些小庙分布杂乱无章,我走着走着,就随便走进去了。" 何健飞道:"
那也正好。我们就一座一座庙地观赏吧。

" 他们拣了一座最近的小庙进去。这座庙的门户已经残败不堪,只有半边腐朽蛀虫的木
门残片稀稀拉拉地搭在框上。何健飞用手轻轻一碰,就轰然塌下了。一大片蜘蛛网罩住
了通往殿内的去路,可是上面并没有一只蜘蛛。

何健飞见有些网还是崭新的,不禁有些奇怪,目光往下落去,却发现地上有几只干瘪的
蜘蛛尸体。何健飞拾起那些尸躯用手捏了捏:" 好象被什么抽去血一样?莫非是……"
正想得脸色一沉,殿内传来李老伯的语声:" 不是,不是这间。"

何健飞闻言走进大殿,只见李老伯正在仰头观看神像:" 这座神像虽然也雕着獠牙,但
是并没有我所见的那尊这么狰狞可怖。" 何健飞认真细看了一下叫道:" 果真蹊跷!这
神像穿的是土地服色,就连官带也雕得栩栩如生,丝毫不差。为什么却雕成一个魔鬼的
模样?" 李老伯也猜不透,道:" 也许是这一带的人崇敬恶神吧?

" 何健飞叹口气道:" 神界里有名的恶神很多,这一位我却认不出来,恐怕不是什么正
神。" 李老伯问道:" 那这跟阿强的死有什么关系?" 何健飞道:" 现在还没弄清楚,
只是这一带的确不寻常,在建国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况且阿强前辈的家又临这儿很
近,有很多可能,对阿强前辈有什么影响。"

他们一连走过了几座庙,都是一样。除了服色不同,有的是灶官,有的是山神,但都是
一副怒眉瞪眼的凶样。活象地狱里的鬼卒。何健飞接连发现蜘蛛尸体,心下十分疑惑,
只是不说出来。

走走看看,不觉已将这十几座小庙看了个遍,却并没见李老伯说的那间。何健飞在一块
空地上拣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休息,埋怨道:" 你确定真是进去过,还是有鬼托梦给你
?我们前前后后翻了个遍,那些神像虽然也青面獠牙,但并没有你所描述的那么恐怖。
" 李老伯也暗自奇怪,道:" 哪有这么真实的梦境?我还记得我一见那神像,就吓得跑
出来。哦,对了,我记得那间庙的墙壁上有一个红字,匆忙之间也没认真细看,左右不
过就这么一小块空地,怎么会不见了呢?"

何健飞道:" 你走着走着,也许走出了这片空地也说不定,既然找不着,我们也没必要
在此留连了,天快黑了,我们先出去找找年老的本地居民打听一下。既然有那个红字,
应该容易打听得到。"

两人于是起身离开,李老伯走没几步,突然道:" 哎呀,我把钥匙忘在那石头上了。"
何健飞只好等他回去拿,却发现李老伯全身募地剧烈一抖,声音变得极其颤抖:"
那……那间庙……回来了……" 何健飞闻言大惊,连忙回头看时,果然在他们刚刚休
息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小庙,庙的墙上也果然有那块红字的东西。

李老伯吓得手脚发凉:" 明明……我们刚才坐的地方是空荡荡的,什……什么也没有,
怎……怎么凭空多了一座庙?" 何健飞定定地看着那座庙,红字被舞笼罩着,看不清是
什么,但隐隐中透出一股从未见过的凶气。

朦朦胧胧中何健飞似乎觉得有人在庙中向他招手,不由自主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前挪
移。正在这时,胸前所带的舍利子项链突然发出一道金光,直射向何健飞的太阳穴。何
健飞猛地一惊,顿时失色,说时迟,那时快,他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碎石漫天撒去布下
七星北斗阵,右手一把拉住李老伯喊道:" 快!!快跑!!!" 舍利子突然金光大盛,
何健飞知晓阴气凶险,暗暗叫苦,挣断手上佛珠,向庙中弹去。这么一耽搁,何健飞和
李老伯终于逃出了那块空地。

李老伯跑得气喘吁吁,倚壁透气,问道:" 那庙里……究竟是神是妖?" 何健飞叫苦连
天道:" 刚才若不是我们逃得及时,我又见机得快,施为了法术,我们已经接到了阎王
大人的请贴了。只可惜了我那一串佛珠,哪里管得了是神是妖。" 李老伯奇道:" 既然
那庙有古怪,你为何又想进又不想进的,脚步在那里挪来挪去?

" 何健飞正在悲悼那串佛珠,道:" 唉,甭提了。我才不想进去呢,可是那座庙有一种
招人魂魄的能力,要不是舍利子,我恐怕就被它吸进去了。对了,你上次也肯定是受到
它的引诱才' 不知不觉' 走进去的。" 李老伯道:" 可是我没丧命啊!" 何健飞最想不
通的也是这点,半晌道:" 以后再看看吧。" 李老伯道:" 那现在你打算如何?" 何健
飞道:" 我法力既然没有它高强,没奈何,只好连夜请师兄下山。今晚我们去山脚下找
个房子借宿,顺便问一问这一带的情况。" 给师兄打完电话后,何健飞洗了个澡,走出
大厅,见李老伯正在跟
一个长者谈话。何健飞暗自笑道:" 正好!两个白发公谈后,隔阂较少,要是我跟他谈
啊,恐怕是他听不懂我的,我听不懂他的。我只躲在一边听好了。" 只听李老伯问道:
" 老哥,你且说详细点,那些破庙是怎么回事?" 那个白发公立刻得意起来:" 你幸亏
遇见我,要是遇见别人,这缘故肯定说不出来。" 李老伯连忙斟了一杯茶道:" 请老哥
指教。" 白发公捋捋胡须道:" 这些事情,还是我爷爷告诉我的呢。他说这里啊,在清
朝末年发生过一件大事。清朝末年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啊到处都是革命党人在乱窜。清
兵到处抓人,也不审问,看样儿像的就抓来砍头示众……" 何健飞听得老大不耐烦:难
道李老伯没有告诉他是哪座大学毕业的?非历史不熟的考不进来?再偷眼瞄瞄李老伯,
他倒听得有滋有味,只好自我安慰道:" 人老了,就爱拣芝麻烂谷子的乱扯一通。何健
飞呀何健飞,你忍耐一下吧,就当是提前体验晚年光景吧。" 幸好那白发公还算清醒,
不久又讲回正点上:" ……我们这块地不知给哪个屁风水先生说是什么五煞结集最宜镇
压异类。县大爷也信了,就点了它做刑场。那天,黄风阵阵,恶烟滚滚,愁雾漫漫,天
还没亮,官兵押着二百多人就过来。我跟你说啊,那二百
人中间说不准一个革命党人都没有呢!我爷爷挤在人群中间看热闹。

这百刀子下来红刀子上去的把戏也看惯了的,没啥稀奇。等到斩到第五批时当中却跪了
个疯汉,两只眼睛白青白青的直翻,好吓人哪!虽然绳子绑得紧紧的,连血也绑出来
了,可他只是不怕疼,死命地在这里挣扎,露出两排阴森森的参差不齐的黄牙,只是朝
天大叫:" 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我不想死!!!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呀!我根
本不是革命党!" 这厢恼了县太爷,丢下块令牌就叫斩。眼看这白刀子就要下去,这疯
汉却又大叫:' 我死也不死在你这昏官的手下,你们等着,我死了一定化作厉鬼,见
人——就杀!' 话一说完,就立刻咬舌自尽了。

说也奇怪,他刚死,四周立刻刮起一阵狂风吹断了旗杆,弄翻了香炉,吓得县太爷屁滚
尿流,直叫' 回府回府'.更怪的还有呢,那还没开斩的一百多人' 唿啦' 一声全倒下
了。仵作一看,见每人的脖子上都有一双牙印。大家都吓得魂不附体,大叫' 厉鬼来啦
!' 四散逃命。这人哪斗得过鬼啊?又是一大片一大片倒下去。幸亏我爷爷有些见识,
倒在尸堆中装死,才逃过此劫。等到大队官兵人马来时,我爷爷才敢起来禀告实情。那
个糊涂巡抚哪里肯信,竟认定我爷爷是个疯子,撵了出去。

" 李老伯把双掌一拍道:" 是这样了!那些庙想必是供奉死难者的了。而那些庙是立给
那个厉鬼的。" 白发公笑道:" 你只猜对了一半,事儿还没完呢!那巡抚不信,报了个
意外就屁颠屁颠上京赴命了,只苦了那些老百姓,接连地死人,夜夜都听得见上百人在
哭的声音,城中人口在三日内流失了大半。我爷爷没钱,又舍不得那老祖屋,没奈何,
只好苦挨下去。有一天,来了个老道士,带着个徒弟,说这里冤鬼厉害,登坛作法,披
头散发,念了一大堆劳什子,就说要建庙,要埋什么' 通路蛇' ,又说除非这里再没冤
气,方才太平。" 李老
伯道:" 这建庙与厉鬼有什么关联?" 白发公摇摇头道:" 这些道士们的玩意,谁懂
得,只照着办就是了。"李老伯又道:" 方才那道士说不可再有冤气,这点却肯定办不
到。接下来那五六十年中国兵荒马乱,日军侵华时死的人恐怕比清朝末年还要多哩。"
白发公笑道:" 老弟说得不错,只是偏没发生什么事,旧年时也请过几个法师来看,说
那厉鬼吸了许多冤气,已是成了怪,按理说,便是' 通路蛇' 也镇压不住的。大家也说
不清为啥这么太平。本以为从此可以相安无事,谁知二十多年后又重新作祟起来了,常
常鬼哭狼嚎的,幸喜不曾死人,
但也怪可怕的,晚上便是成群结队,也没人敢往那里过。" 李老伯见没有什么可问的
了,于是扯了几句闲话后便道谢告辞。拐了一个弯后,就见到何健飞还站在那根柱子后
面。李老伯笑道:" 你偷听完了?可有什么感想?" 何健飞道:"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我是不便出来,所以在一边旁听。这里不便说话,我们回房间去吧。" 刚回到房间,何
健飞的手机就响了。何健飞抓起手机道:" 喂,是谁?""你奶奶!""哎呀,音子,我
call你干吗
不复机?""我call机刚好没电了,你找我干什么?""没什么,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有没有
人在20多岁时就会三花护体之术的或者说已到达了三气集虚的境界的人的。""有啊,你
自己不是对他很熟悉吗?""啊!是谁?

快告诉我!我怎么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人?""达摩祖师呀!""……" 他16岁就会了。

""……""喂,大帅哥?""……音子,我说正经的!""我也是说正经的,不信你可以查佛
经。""没事了,亲爱的,你可以上床睡觉了。""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 何健飞颓丧地放下手机,对李老伯道:" 看来阿强前辈的法力的确有很多不可告人的
秘密,也许这就是他宁肯自杀也不去镇压厉鬼的最大原因。" 李老伯道:" 他一个人自
杀也就算了,为何要扯上一班人呢?死一个人,冬蕗不肯罢休,死二十三人,她还是不
肯放手。" 何健飞叹气道:" 他可能还想不到这一层,冬蕗的怨恨真是太深了!" 李老
伯道:" 对了,刚才故事里说那两个道士埋了什么蛇,是什么东西来的?" 何健飞笑道
:" 什么' 通路蛇' ,是那白发公听错了,其实那是用铜做成的鹿舌样子,称为' 铜鹿
舌' ,是法器中专门用
来镇压积冤多年的厉鬼的。我曾想过用它来对付冬蕗呢,不过后来算了。" 李老伯道:
" 若是找得到当年那两个道士的传人就好了。" 何健飞道:" 事情哪有人想的这么容易
?" ……说着说着,天色逐渐变暗了,二人各自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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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9-16 08:38 | 显示全部楼层
夜色逐渐变得越深沉了。枯桠上栖息着几只乌鸦,闪闪发亮的眼珠在黑暗中显得分外恐
恐怖。远处依稀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声,刺破了夜空的宁静这丝毫没打退何健飞的睡
意。他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看见死去的张传勋满面鲜血地来到他面前,哭哭
啼啼地诉说冤屈,还死扯着他不放。招魂铃的响声愈来愈刺耳了,然后景象一片模糊,
何健飞猛然从梦中惊醒了。

何健飞刚睁开眼,眼前的景象骇了他一跳,这不是梦。窗头昨晚挂上的招魂铃正在狂不
绝。门口处立着一个黑影,不,是飘着一个黑影,一切的景象如同张传勋丧命的当晚一
样。何健飞惊慌中朝旁边一瞥,只见李老伯谁得正熟,他立刻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盘膝
安坐,解下舍利项链持诵:" 般若波罗密。" 由于有金刚经的守护,所以那黑影只是飘
来飘去,却近不了他的身。一直闹到天亮,黑影才消失不见。

何健飞惊魂初定地喘了一口气,回头再望望李老伯,仍旧睡梦正酣,心底下暗暗诧异:
为什么厉鬼偏不要他的命?李老伯起来后,何健飞也绝口不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只和
他商量如何去接师兄。

一直到下午3 点,禅月大师才来到,先和李老伯见了礼后,对何健飞道:" 那座庙真的
这么厉害?你不是哄我下山的吧?" 何健飞道:" 我要哄也不用等现在了,你带了什么
法器来?" 禅月大师" 呵呵" 笑道:" 我拿出来你可别吓一跳。" 说着掏出一个光焰重
生熠熠辉眼的钵盂来。

何健飞惊呼道:" 镇寺之宝——紫金钵?!拿来,给我瞧瞧。" 禅月大师连忙藏好了道
:" 这是掌门信物,不要随便摸。" 何健飞叫道:" 小气!师父在的时候我常常摸呢!
" 李老伯道:" 连镇山之物都拿出来了,我想这庙的谜将很快能解了。" 正说着,远处
涌来一大堆村民,为首的一个上前合掌对禅月大师道:" 我是这个村的村长,听闻五台
山住持大师亲临降魔,我们特来恳请大师施展**力,还村民一个真正的安宁。" 禅月
大师连忙还礼道:" 施主言重,老衲尽力而为。只是施主怎么知道老衲会来呢。" 村长
笑道:" 这还不简单?你
的师弟带着孙子亲自来勘察,我们就想大师也一定会来的。" " 孙子?" 等到何健飞弄
清楚村民的意思欲出来纠正时,村民们早已去远了,只留下禅月大师和李老伯在一边偷
笑不已。

下午五点,一行三人正式登上了前往那座庙的路程。不过十五分钟,已到达了那块空
地。

禅月大师在四周围查看后撒上法水,摆好香案,供好灯烛,列好法符,专等那座庙出
现。

当时钟指针指向六点,天色已微微暗了,太阳已完全落下,一阵狂风突起,吹得两边枯
树乱摆,沙尘遍地,一大片浓雾弥漫开来,隐隐露出了一座散发黑气的庙祠。禅月大师
和何健飞对望一眼道:" 来了。" 何健飞拈起黄符在烛上烧了,向庙中弹去。" 砰" 的
一声,被弹了出去。" 大师兄,这所恶庙外布了结界。" 禅月大师抓起七把飞星刀,念
住七星咒,向庙中按北斗七星的方式一一飞去。只听" 哗啦" 一声,何健飞欣喜地叫道
:" 好了,结界破了,我们进去吧。" 禅月大师向香案鞠了一躬,道:" 请镇寺之宝。
" 紫金钵缓缓升起,来到
禅月大师的手中,禅月大师托着紫金钵对何健飞李老伯二人道:" 我们进去看个究竟
吧。

" 走到庙门前,紫金钵放出万条光华彩焰。禅月大师暗暗心惊:果然冤气深重。

三人在光华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地靠近庙门。何健飞不由全身打个激灵,因为他清楚地看
见了写在墙壁上的红色东西,那是一个用血写成的" 死" 字,似乎还在流动着,充满着
诡异的气氛。三人进了庙门。只见里面阴雾惨惨,昏暗无光,一个破烂的神像倒在供桌
旁,一块尘封的灵位斜斜地靠在香炉边,几枝快要腐朽的香枝插在里面。

禅月大师上前一步刚想拿起灵位来查看,何健飞已惊呼道:" 师兄小心!" 只见倒下的
神像两眼蓦地放出两道红光,分别向禅月大师和何健飞李老伯那边飞冲去。在这千钧一
发之际,何健飞脑海中闪过一个近似荒谬绝伦的想法,他微微退后半步,半转至李老伯
身后微微凝滞,何健飞趁此机会开光金刚符挡了回去。而那边禅月大师由于有紫金钵,
也轻易地击毁了红光。

禅月大师勃然大怒:" 妖魔阴鬼,连我们都想害!我今日不收你,留在这世上做什么?
" 何健飞惊呼道:" 师兄,不要!" 禅月大师已高高举起紫金钵,紫金钵顿时放出万朵
金莲,笼罩住那尊神像。霎时庙祠猛烈震动,灰落土松,石摇墙倒,那尊神像遍体放出
红光。何健飞见冲击波厉害,只好退到李老伯身边布下结界,心中却暗暗叫苦,眼见禅
月大师正和那厉鬼僵持,心想,若过多一阵,时势就会对我们相当不利。果然,冲击波
慢慢溢出庙门外,刹那间,整块空地都猛烈震动起来。何健飞一瞥门外,见到处都是阴
森森的黑雾,早已脸色
大变," 妖气冲天,黑云蔽日" 再望望大师兄,若再如此下去,恐怕三人都有性命之
忧。再想了一想,一咬牙,解下颈上的舍利项链塞到李老伯手中,然后一句话没说,冲
出门外。李老伯接住舍利项链,大惊道:" 何健飞你想干什么?" 等到何健飞冲到门
外,脸色早已变得惨白,这倒底是人间还是地狱。每个庙中都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白影跳
出,每个庙都在猛烈震动。何健飞审察了一下四周的形势,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玄烟
向空中丢去。
玄烟冲破黑雾,到达蓝天,绽放出美丽的烟花。李老伯本来也想冲出门外,可是他没有
法力突破冲击波,只好站在门槛上呆呆地看,看见何健飞放出烟花,不禁骂道:" 这个
时候你还有心情在放烟花?

快进来帮你师兄的忙!" 那边,禅月大师的额头上已渗出豆大的汗珠,一听到烟花二
字,早已脸色大变。李老伯哪里知道,那个不是普通的烟花,而是不到万不得已危急关
头不用的救命烟花——呼叫附近道兄法兄急速来援。看来外面的形势果然十分危急,不
由心下暗暗懊悔,不该没弄清对方实力贸然出手,自己赔上这条命也就罢了,可是……

外面。何健飞见黑雾越来越浓,思量着就算附近有高人,也无法及时赶到,正手足无措
之际,忽然想起当年师父说的一句话:" 其实鬼是相当害怕人的阳气的,鬼之所以敢害
人,是因为人的身躯阻隔阳气的完全散发,如果用法术将身体爆炸,再用符咒保住自己
的灵魂,在鬼界就可以达到天下无敌。" 何健飞心下凄然,眼前迅速闪过音子的笑脸,
还有自己的父母以及那满脸鲜血的张传勋:" 莫非真的要用此招吗?" 何健飞缓缓举起
右手,凝聚毕生的功力,正准备向自己的心脏部位切去,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清晰
洪亮的声音:" 魔亦非魔,道亦非道。光明彼岸,黑暗此方。血池深处,永无金光。"
何健飞不由一阵诧异,呆在当地。因为那声音好象在哪里听过。正自猜疑,见远方的黑
雾中缓缓走来一人,道冠鹤麾,手执拂尘,站在那里望着何健飞笑。

何健飞不觉惊呼道:" 是你?" 原来那个人是在火车上遇到的老伯。

老伯笑道:" 我今日来,也正是为了结此案,此时冤鬼因为元气大伤,正是收伏他的好
时机。" 何健飞大喜过望,连忙致谢道:" 多谢老伯仗义援手。" 老伯呵呵笑道:" 倒
不是为了什么仗义不仗义,其实说起来,我与他们颇有渊源。" 何健飞脸色马上变为惨
白:" 老伯也是鬼?" 老伯道:" 你想必知道清朝末年曾经有两位道士来此降妖除
怪……" 何健飞叫道:" 难道你是……" 老伯接口道:" 正是。那位小道士是家师。"
何健飞不由脱口道:" 这么说我岂不白谢了你?" 话甫一出口,立即发现说错了,尴尬
不已。

那老伯仍是呵呵笑着,好象丝毫没听到。

何健飞连忙问过另外一个问题:" 请问老伯有没有带什么法器?" 老伯哈哈大笑道:"
哪里用什么法器?你们不是已经带了绝好的一件吗?" 何健飞道:" 莫非你是说紫金钵
?可是它打不过那厉鬼啊。" 老伯道:"你那件紫金钵在佛门中非同寻常,岂有一个厉
鬼都打不过的道理?

你们之所以战得那么辛苦,只不过是你们不会用罢了。" 何健飞连忙道:" 那么请老伯
赶紧指教。" 心想:" 呵呵,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下可以学到新的符咒了。
" 庙里。禅月大师和那厉鬼依旧战得难解难分,但是禅月大师已明显气力不支了,李老
伯虽然有舍利项链护身,也被逼到墙角动弹不得。正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庙门外传来
一阵爽朗的笑声,那老伯已经和何健飞联袂而入。看见正在放着金莲的紫金钵,老伯不
由叹道:" 老兄,多少年没见了。" 说完,径自接过禅月大师手中的紫金钵,何健飞顿
时两耳竖起,以为有什么新的符咒可以听,谁知那老伯只是高举起紫金钵喊道:" 紫金
钵啊,天下法器无出你左右,难道你连一个厉
鬼都收伏不了吗?" 一瞬间,紫金钵放出万道强烈的金光,不多时已笼罩整块空地。

僵持了一阵,终于从神像中飞出一个灵体,闪闪发光,老伯连忙用符咒封在了钵里。一
阵间,雾消云散,黑气殆尽,柔和的月光洒入庙中,一片祥和安宁。

何健飞目瞪口呆:" 这样也算符咒?嗯,要好好记起来。" 老伯哭笑不得道:" 你不要
乱记,紫金钵是有灵性的,最厉害的符咒要根据当时的情况来确定。你道行还不深,日
后自然明白。" 随后又大笑道:" 师父,我终于了结你的心愿了。" 然后对何健飞等三
人道:" 此事既完,我该走了。" 不等三人反应过来,那老伯已不见踪影。

李老伯吓了一跳道:" 那到底是人是鬼?" 禅月大师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
哉。" 这才突然想起,当年尚在幼时,随侍师父身旁,曾有一位道士前来切磋法术;师
父说:" 此人是道界中第一高手,曾在清朝末年收伏百年不遇的一个厉鬼。

他日如果相见,须以师伯敬称。" 禅月大师连忙朝天仰祝道:" 弟子谢师伯洪恩。

" 禅月大师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见两人都吓得呆了。禅月大师连忙弄了点镇魂水给
李老伯灌下,转眼看何健飞时,却见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凝住不动,一片迷茫,不
象是被吓的。禅月大师连忙推他道:" 师弟,你怎么了?" 何健飞才慢慢回过神来,半
晌长叹一声道:" 我想我已经猜到阿强前辈的死因了。" 李老伯听了大惊道:" 真的,
是什么?!!" 何健飞不答,径直向那座神像走去,用力推开它,从下面捡起一本满是
灰尘的日记本。李老伯连忙抢上去翻看,不由惊呼道:" 这是阿强的笔迹啊!" 这个厉
鬼怎么会有阿强的日记?!!
" 何健飞只是用十分凄惨的神色看着他,缓缓地道:" 真是荒唐至极!你绝对想不到!
我当初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对你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禅月大师也隐约猜到什么,只
是摇头叹气。李老伯握着那本日记手抖得很厉害:" 你……你是说阿强是被这个厉鬼杀
死的?天啊!它怎么会跑到我们学校来的,又是怎么回去的?难道他是专程来杀阿强的
吗?" 何健飞再也忍不住了,大叫道:" 你不要再说了!因为你所认识的阿强根本不是
这个阿强了!" 话一出口,李老伯一听这话,立即面如土色,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禅月大师双手合十道:" 我佛慈悲!李施主须镇定。你所认识、生活、打交道的已经不
是一个人了。" 李老伯身子猛地一震:" 你是说……" 禅月大师沉重地点点头:" 不错
!你所敬佩的朋友正是这个厉鬼。真正的阿强已经被厉鬼上了身了。" 何健飞缓缓地道
:" 你还记得那次你问我为什么你进了庙里会没事,还有我没告诉你昨天晚上那天厉鬼
来了为什
么只想要我的命,而偏偏对你无动于衷,我一直参详不透这一点。

直到刚才,我又试探了一下,到了这种生死关头,那个厉鬼仍然不肯要你的命,我才突
然想到,为什么厉鬼会知道张传勋丧命当晚,在宿舍发生的事而借机来吓唬我。这只能
解释为那个厉鬼曾经到过那所大学,并且和那里的冤鬼有所关联。况且它对你爱护有
加,说明它和你之间有很深的情谊,因此,才不忍心下手杀你。照此逻辑推理下去,符
合这些条件的只有阿强一个人。

" 李老伯静立半晌,如同泥塑,很久才低声问道:" 可有其他凭证?" 何健飞道:" 有
!那个白发公说这里曾经太平二十余年,正是因为那个厉鬼附身在阿强身上。阿强死了
以后,他就又回来了。" 李老伯微微一笑道:" 这似乎太牵强了吧?" 何健飞缓缓地道
:" 最大的凭证,就是那本日记。无论如何,那是他亲笔写的,你总会相信。" 李老伯
拿起那本日记,慢慢揭开第一页,只见第一行那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写道:" 其实我不是
一个人,而是一个鬼,一个沉冤多年的厉鬼。" 李老伯登时两眼发黑,天旋地转," 咕
咚" 一声晕了过去。何健飞早有防备,把他稳稳地接住了。禅月大师叹道:" 唉!师弟
你何苦一重连一重打击他呢?" 何健飞抬头苦笑道:" 他那么辛苦奔波,无非是想在第
一时间内知道阿强的死因,我又怎能违背他的初衷呢?

鬼尚且有情有义,我又怎么能不讲信用呢?" 禅月大师点头道:" 似这种横行多年的厉
鬼,杀人无数,竟无比眷恋朋友之情,倒真是少见。" 李老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
天上午了。一缕柔和的阳光照在窗头上,何健飞正坐在一边翻看那本日记。李老伯" 腾
" 地一声坐起,四目相对,默然无语,谁料到所有的心血竟然换回一个不想看到的结
局。半晌,李老伯方开口问道:" 那本日记上写些什么?" 何健飞沉吟着,李老伯猛然
醒悟:" 难道是……" 何健飞接口道:" 不错!这上面完整而详细地记载了冬蕗的死
因,更确切地说,是冬蕗的
冤情。" 李老伯身躯微微抖动,五十年前他为了阿强之死,而痛恨冬蕗,谁知道他同情
了近半个世纪的朋友竟然就是凶手。

" 拿给我看。" 何健飞注视了半晌,终于把日记本递给了他。那些在大学三年亲密陪伴
着他的字迹不禁让他的心又一次剧烈地抽动。

" 我第一眼看见冬蕗,就彻头彻尾地爱上了她。她那圣洁的气质,无暇的面容都令我痴
心不已,她的微笑让我不敢冲动。于是,我开始拼命地干,入学生会,竞争干部,力争
要出人头地,只为了能博得她的一睐。终于苦心不负,我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冬蕗也开
始慢慢注意我。我的心乐不可滋…………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一个最大的遗憾——我是不
能跟她结合的,受益的只能是阿强而不是我。我不甘心!我不情愿!能够配得上冬蕗的
只能是我,而不是什么阿强。要得到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她也变成一个冤魂,永
不超生,几千年几万年都陪着我!我不是因为要吸取她的灵气而杀她,而是因为爱她而
杀她!…………所以,我借着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潜入展览室,偷取了一小瓶癌症病菌
液,再趁着做化学试验的机会注入了她的血管…………" 李老伯把手一扬,把日记本远
远丢了出去:" 天啊!为什么世间最残酷的游戏要由我来承受?!" 何健飞安详地道:
" 你不看下去吗?下面是写你的。" 李老伯疑惑地看向何健飞道:" 他写我什么?诬蔑
?或是谩骂?" 何健飞道:"你不该这么说他,他还是你的大恩人呢!" 说完过去将日
记本捡起来给他。

李老伯半信半疑地再次翻开日记,只见上面清晰地说道:" 小李实在太了解我了,往往
知知道秘密越多的人越能发现真相,我不能姑息他,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每次都下不了
手。看着他跑上跑下地找我的快乐样子,我这才发现,我已离不开他,我已经有了鬼界
所不应该有的东西——友谊!……我开始关怀他,因为一百多年来包括我在世时,都没
有人对我如此真挚如此热诚……我发现有股冤气绕着他,不知是哪个孤魂野鬼想夺他的
命。我趁他熟睡之际赶跑了那股冤气,可他却醒了,唉,到底让他发现了我有法术。这
个秘密恐怕瞒不了多久,我要加紧杀冬蕗的步伐才行…

…" 李老伯长叹一声,合上日记本道:" 就凭这本日记,足以让我结束自己的性命。

" 何健飞道:" 那你是自作多情,他对冬蕗的爱是变态的,但他可没有叫你也下去陪
他,他对你的感情却是正常的。" 李老伯扬扬手中的日记本道:" 他杀冬蕗也罢了,干
吗扯上一班二十三人?这等丑事他可没说清楚。" 何健飞笑道:" 不能怪他,这不关他
的事。" 李老伯随即愕然:" 不关他的事?难道关我的事?" 何健飞没有回答他的问
题,反而问道:" 护石保座之事是谁告诉你的?" 李老伯脱口而出:" 是阿强。" 话一
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道:" 不,是那个厉鬼。" 何健飞道:" 那你又错了,
那个才是真正的阿强。" 李老
伯顿时如同坠入了五层云雾般茫然不解:" 那你又说……" 何健飞道:" 厉鬼上身,不
代表他取代了阿强的灵魂。阿强的灵魂仍然是存在的,只是他受到长期的压抑,无法独
立出来活动。一直到考上大学以后,当阿强面对孙中山铜像时,由于浩然正气很大地压
制了厉鬼的能力,因而阿强的灵魂得以二十年来第一次苏醒。苏醒后的阿强的灵魂与厉
鬼并存,尽管仍然无法独立支配肉体,但是已经有自己的意识,并且在吸收孙中山正气
后能有短暂的一段时间支配自己的肉体。而厉鬼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它为了尽快实
行它的计划,有时不得已要从肉体中逸出,这给了阿强灵魂以更大的活动空间。阿强灵
魂知晓了这个恶毒的计划后想尽全力阻止,但终究来迟一步。这里面关系很复杂,你听
得懂吗?" 李老伯低低地道:" 实在是太复杂了。但那二十三人之死又是怎么回事?"
何健飞道:" 这是后话,我先跟你说明一点,就是厉鬼若要上身,须同此人进行长期的
熟悉和接触。后悔莫及的阿强灵魂决意牺牲自己来阻止厉鬼,但又怕他会出来谋害其他
人,治标不如治本,阿强想到了一个最笨的方法——或许是有高人告诉过他——也是一
个相当狠绝有效的方法——二十三童子阵,即用二十三
人的血光,重创厉鬼。也正因为如此,冬蕗才有可能吸收到厉鬼身上的冤气。" 随即叹
道:" 这类法术,在我们法界中,是绝对禁用的,否则将受到严厉惩罚。所以我一直都
没有想到。阿强作了这个决定后,在一个隐秘的时机通知全班。全班同学为了保全大局
决定全体自杀。这二十三人还有阿强都是史不留名的英雄!" 李老伯苦笑道:" 偏我一
人是狗熊。" 何健飞笑道:" 那厉鬼还不肯上你这只狗熊的身呢!" 李老伯道:" 那他
最终得到了冬蕗没有呢?" 何健飞道:" 当然是没有了!冬蕗也深爱着阿强,我不知道
他是怎么发现厉鬼害她的。
被深爱的人亲手致死,并且要经历因病痛带来的巨大痛苦,这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平息的
伤恸。冬蕗由于无比的怨恨和不甘成为一个冤魂,并且借死的一刹那,尽力吸了最后一
口气,吸收了那厉鬼的相当一部分冤气,冤气反而也超过了厉鬼。这是厉鬼所没有预料
到的。他自己也因此元气大伤。为了得到冬蕗,压住她的冤气,厉鬼只好回到以前栖息
的庙祠继续养精蓄锐。" 李老伯双手捂住脸道:" 我真希望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噩梦,当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所有有的记忆都烟消云散。" 何健飞怜悯地看着他道:" 换作是
我,也一时难以承受如此的
终局。你是千亿分之一的不幸者。" 李老伯放开双手道:" 我能和阿强,不,那厉鬼说
说话吗?" 何健飞起身道:" 跟我来吧!我让师兄留下就是为了能让你跟它对话,请你
说服它向冬蕗前辈解释整个事情的经过。" 李老伯颓然下床道:" 如果它还视我为朋友
的话。" 三人一起搭车来到目的地,那是一座十层高的公寓楼,那位学生会主席就住在
七楼。李老伯亲自按响了门铃,只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开了内门,探出头来狐疑地打
量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李老伯脸上,仔细端详了半日,蓦地激动起来,连忙开了
门道:" 师兄!" 李老伯笑
道:" 好!好!我问小黄推荐你做他的下任,他还真听话嘛。想不到过了那么久你还认
得出我来。" 那老头连忙道:" 三年前,我在校友会中还见过你。你和阿强师兄当时并
称' 校园双雄' ,我一直留有你们的相片作为激励,哪能这么轻易就忘了?" 李老伯听
到" 阿强" 两字,脸色不由得阴沉起来。

何健飞连忙从后面探出一个头来打断话题:" 老伯贵姓?" 那老头笑道:" 姓陈。这位
是你孙子吧?挺可爱的。" 早已有教训的何健飞这次反应特别快,及时大吼道:" 不是
!" 结果反而把李老伯吓了一大跳:" 不是就不是,你嚎那么大声干什么?" 陈老伯将
三人让至大厅,亲自倒水沏茶,又指着田音榛对李老伯笑道:"这位小姐我还以为是学
校派来的探子,想不到她是和你一起的。阿强师兄的逝世,隐秘曲折甚多,事关重大,
我岂能轻易说给人听?" 李老伯黯然神伤,叹道:" 那件伤心事也不必再提啦!我留下
的断档记录你可曾看到
了?" 陈老伯道:" 看到了。黄师兄在任时,曾经大规模调集人手暗地调查,但最终因
为毫无头绪无功而返。我也曾劝他说,李师兄和阿强师兄如此相熟,尚且猜不透其中奥
秘,更何况我们?所以到了我任上,我就把这件事完全放起来了。谁知在我那届当中还
真出了个绝顶聪明的人。终于猜透了谜底,他担任组织部长,因而……

" 何健飞打断道:" 他叫什么名字?" " 张君行。你问他名字干什么?" 何健飞不答,
心里想着:" 君卒" ,还差一个" 婷卒".只听陈老伯继续讲述道:" 他利用自身工作之
便,广泛交游,遍读众家,知识相当广博。
几个月后,他彻夜苦思,终于猜出了那首诗的谜底是' 冬蕗冤,索命急'." 田音榛插问
道:" 是不是因为他猜对了,所以冬蕗才会杀死他?" 陈老伯大吃一惊道:" 你们怎么
知道他死了?" 李老伯也惊道:" 不是你写的吗?" " 不!" 何健飞说道:" 那些断档
的制造者是张君行的同党,或者说是和他一起探寻谜底的人。" 李老伯点头道:" 你只
说下去好了。那些事我以后在告诉你。" 陈老伯连忙应道:" 是!君行自从猜出谜底以
后,好象被那个女鬼迷住了,整天都忙着查阅资料、问人,还写些乱七八糟的日记。我
曾专门找他谈话,但他还是
执迷不悟,结果有一天晚上,他居然发了疯,自己一个人跑到那条路去。第二天,我们
发现他血流满面地倒在那条路上,已经奄奄一息,我使劲摇着他的肩膀,叫唤他的名
字,他才艰难的张开血红的眼睛,茫然的四处张望,双手在半空中乱抓乱挥,仿佛用尽
全力喊道:" 你这个小气的女人!" 然后就死去了。更奇怪的是,三天之后,君行的女
朋友也莫名其妙地死去了" 田音榛明眸一亮道:" 她的名字是……" " 施婷!" " 啊!
都齐了!" 何健飞忍不住欢呼道。田音榛白了他一眼道:" 齐了又怎样?

你知道其中原委吗?" 何健飞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猜不出来?" 此言一出,三个人都
神色大变," 腾"地起身来,一异口同声道:" 你猜到了什么?" 何健飞道:" 目前证
据不足,到手的资料太少,等以后再验证吧,陈老伯你可还有他的日记?" 陈老伯道:
" 他日记上满是胡言乱语,都是些什么血呀火的,谁还留着它?当时我们校园里就开始
流传这么一个恐怖的传说:谁若是保留了那本日记,血与火的洗礼就会降临到那人头
上。" 何健飞哑然失笑道:" 这么荒谬的东西是怎么传出来的?" 陈老伯说道:" 不是
传出来的,据说那句话明明白白写在他那本日记的扉页上。" 田音榛咯咯笑道:" 据说
?陈老伯你难道没看那本日记?" 陈老伯道:" 我是在他生前看的。" 李老伯忍不住斥
道:" 那还不是看了?生前生后看的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日记的内容会自己改变不成?
" 陈老伯突然换了一种奇怪的眼光缓缓地扫了三人一眼:" 诡异的事正在于此。

我看日记时,那扉页上分明是空白的,但副主席小虎却信誓旦旦以生命担保他看到日记
的扉页上清清楚楚地用血写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一席话,三人都浑身发麻,起了一
身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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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健飞忙忙问道:" 他在哪里看到这个本子?" " 一个死人旁边。小虎吓得魂飞魄散,
他记得那日记本是明明放在我那里的,如何会莫名其妙地跑出来呢?后来,这本日记被
带回到公安局调查,谁知公安局里又离奇死了好几个人。因此那本日记又重新回到校园
流传了好一阵子,也有几个不怕邪的人收留了它,最后都死了。后来,慢慢地日记本不
知所终,这传说也就湮没无闻了。" 李老伯问道:" 那本日记去哪里了?" 李老伯叹道
:" 这正是最不可思议的事。鬼知道它去哪里了?

何健飞道:" 为什么保留了那本日记就得死?" 陈老伯道:" 传说是由于君行的冤魂附
在那本日记上,专门吸人魂魄,取人脑浆。" 李老伯连连斥道:"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听你所说,君行是个好小伙,就是死了也不至于这么祸害人间。" 何健飞支持道:"
说得对!他就是要害人,直接以冤魂形式害就是了。何必费那么大周折,又要附在什么
日记本上,又挖空心思,写出这么一句话来,分明是有人要冤枉他。" 田音榛道:" 那
说明日记上记载的一定是某些重要的必须披露的隐情,这些也许会妨碍到某人的利益,
因此他不惜一切手段阻
止一切的发生。" 陈老伯愕然的看这三人:" 我……我从前倒没想过这些。" 何健飞淡
淡一笑:" 辛苦了那么多天,答案就快要出来了。该是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 田音榛问
道:" 下一步?什么是下一步?" 李老伯起身道:" 当然是去找那本日记了。" 何健飞
笑道:" 聪明!找到那本日记也就找到了所有的答案了。" 陈老伯连忙道:" 你们……
你们去哪里找?" 何健飞道:" 那本日记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着手吧。"
陈老
伯连忙站起身道:" 算上我一份,这本日记消失的来龙去脉我最清楚,而且又是在我的
任期内出事的,我想会对你们有些帮助。" 何健飞望着李老伯笑道:" 瞧,又多了一个
开国元老,这么多当年的主席都到齐了,那些鬼应该会给面子给我们的了。" 田音榛忍
不住笑道:" 好像我们联盟的规模是越来越大了。" 陈老伯道:" 有些事还没讲清楚呢
!先坐坐再走吧。" 何健飞看看日历,不无忧虑地道:" 不了,现在离新学期开始没有
几天了,我不想在惊动全校的环境下收伏厉鬼,我怕这样会造成人心大乱,对将来的影
响不好,速战速决吧。" 在火车上,何健飞详详细细地把校园里现在的传说和那些断档
记录解释给陈老伯听,却独独省略掉了阿强被附身的事情,只是用收伏厉鬼轻轻带过。

陈老伯道:" 关于他的鬼魂曾经回来过找东西这件事,我也听说过,当时说什么都不
信,现在想起来他分明是回来找那本日记了。" 田音榛道:" 他只回来过一次,这说明
他应该进入六道轮回托生去了,根本不存在什么冤魂害人的事实。" 陈老伯叹道:" 关
于施婷被奸杀这个传说可真是荒诞不经了。不过你们是如何从这些断档记录推断出真相
的?" 何健飞笑道:" 光凭那些模糊的语句还不能推断出什么,但是张君行临死前说的
一句话对我很有启发。' 小气的女人!小气的女人!' 这个' 小气' 的词还真有意思,
你猜猜,他是对谁说的?
" 陈老伯立即脱口而出:" 冬蕗!" 何健飞笑道:" 不可能!他和冬蕗并不熟,一个是
人,一个是鬼,不可能有什么交往,他又哪里来这么大胆量肆无忌惮地骂出口呢?再
说,这理由何在?还有,就算他是骂冬蕗的,也不应该用上' 小气' 这个词呀,冬蕗并
没亏欠他什么,所以,这个' 小气的女人' 只能是……" " ╳╳大学站到了。" 何健飞
立时收嘴,笑道:" 时机未到,不透露给你们听。

" 可怜陈老伯和田音榛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就没了下文了。田音榛努着嘴道:" 卖关
子!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 何健飞看看尚在一边呆呆望着紫金钵出神的李老伯,
叹了一口气,过去拍拍他道:" 到站了,走吧。" 李老伯慢慢地站起身来,望望外面的
人群道:" 想不到五十年前的旧帐今天终于要清完了。冬蕗,我来向你赔不是来了。希
望你安安静静地去吧,不要再害人了。" 窗外,是一片金黄的颜色,笼罩着整个大地,
好象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污秽的东西,一个连绵不绝的五十年的噩梦是否就在今晚
彻底完结??陈老伯下得车来,望望天色道:" 晚了。我们去哪里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去
吧。" 何健飞忍不住笑道:" 你道我们去旅游啊?哪有白天去找鬼的事?况且我们现在
是找那本日记,而那本日记估计落到了某个冤魂的手上,不找到它,就无法得到那本日
记。所以,我才偏偏挑晚上去的。" 陈老伯失声叫道:" 那我们去岂不是送死?你确定
你打得过冬蕗?就算你能打赢她,那里积聚了五十多年的冤魂,你又能全部对付吗?"
何健飞尚未来得及说话,田音榛已抢着道:" 老伯,你忘了?今天是元宵节啊!" 陈老
伯愣愣地道:" 元宵节又怎地?鬼难道还吃汤圆不
成?" 最后连李老伯都笑了:" 老弟,你有点常识行不行?元宵节是人节,是阳气最重
阴气最弱的时节,一般在这个时候,鬼都是不敢出来的。换句话说,今天是千载难逢的
好日子,也是我们成功几率最大的时候了。"陈老伯这才明白过来,又道:" 那冬蕗可
不同于一般的鬼,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能力出来作乱?" 何健飞突然出声道:" 别的可能
作不了乱,但是她一定会出来阻挠我们。" 陈老伯颤声道:" 那我们还去?

" 何健飞冷笑道:" 我就是打算找到那本日记后收拾了她。我今晚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日
记,而是冬蕗。如果她同意超生,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她始终无法忘记仇恨,我
也不会手软!" 一时间,四人都没了话,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寂静中。

半晌,田音榛道:" 你有信心打败她?你的法力根本收伏不了她。" 何健飞道:" 不
错,但是今天不同,今天是元宵,我可以借助阳气对阴气的压迫力量,这样,再靠着紫
金钵的法力,我应该比冬蕗略胜一踌。" 田音榛道:" 那你准备是先去收冬蕗了?" 何
健飞道:" 不用,我们还是先去找日记。冬蕗的冤气只有在那条路上是最重的,我想她
断然没有这么笨离开那条小路来阻击我们,更何况在这么特殊的日子里。" 李老伯道: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我已经很久没跟冬蕗讲过话了,我们进去吧。" 陈老伯沉吟
了半刻,也没有丝毫犹豫地跟着李老伯进去了。

何健飞望着田音榛笑道:" 你怕不怕?" 田音榛笑道:" 既然你这么有胜算,我又怕什
么。"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校园里由于放假的缘故,并没有什么人,学校为了省钱,甚至连路灯也不开了。

所以,校园里一片黑抹抹的,什么都分辨不出,只有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惨淡地撒在路
面,还有不知什么鸟,也许是乌鸦在那里拼命地叫,平添了一种恐怖诡异的气氛。

在树丛间不时飘过一个白影或一点荧火,然后是风在" 呜呜" 地叫。

陈老伯忍不住问道:" 那些白影是什么?是不是什么白色的旗帜?" 何健飞淡淡一笑:
" 那是幽魂,不用理它,它无聊顺便逛逛而已。" 陈老伯不由吓得打了个冷战,不敢再
说一句话。

不到一会儿,到了一片幽幽的树林,李老伯指着里面道:" 当时尸体就躺在那里,旁边
就是那本日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它了。" 田音榛正想上前查看,何健飞一把拉住她
道:" 且慢!那里以前是什么地方?

" 陈老伯答道:" 以前是一条大马路,算是一条主校道吧。" 何健飞笑道:" 那不用去
找了。那有人平白无故敢在大马路上挖个洞去藏东西的?那本日记一定是在别的地方,
或许在附近吧,我们四处找……" 突然听到李老伯大叫一声道:" 你干什么?" 何健飞
和田音榛连忙回头道:" 发生什么事了?" 却见陈老伯脸无血色,全身直抖,苍白得象
一个纸人。

" 你干什么?陈老伯!" 何健飞惊问道。

陈老伯抖抖索索道:" 没……没事,也许……我看到的是错觉。" 走没几步,后面又传
来一声大叫。

李老伯猛然转过头来道:" 不对,肯定有鬼,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刚才明明也看见一
个黑乎乎的影子过去的,不是告诉你不用理那些幽魂的吗?" 陈老伯已经吓得瘫在地
上,何健飞只好灌了点热水下去,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刚……刚才从旁边掠过一
个……满脸生疮的侏儒。" 李老伯啐道:" 侏儒就让你吓成这样?等会儿要是见到鬼怎
么办?" " 不……不是这个缘故。他……故意跟我打了个照面,我觉得他……他好像是
沈放。
" 何健飞问道:" 沈放是谁?" 陈老伯答道:" 是君行的好友,后来被日记本上的冤魂
给杀死了。" 话刚说完,何健飞直觉脑后生风,陈老伯已脸色大变,失声惊叫道:" 沈
放!

" 说时迟,那时快,田音榛俏手一转,三枚暗器激射而出。只听树丛里" 啊" 的一声大
叫,然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何健飞听到叫声,反而松了一口气,既然有响声,就说明他怕痛。那他也就不是什么鬼
了。田音榛飞奔过去察看,陈老伯惊恐万分的拉住李老伯的袖子道:" 他……他真
的……好像……沈放。" 李老伯拍着他的背安慰道:" 天下像的人多的是。

好了,你不要疑神疑鬼了。" 树林里又传出一声尖叫,田音榛两手掩面慌慌张张地跑过
来,尖叫道:" 好可怕呀!好可怕呀!我不要去看了!!" 何健飞赶紧往那边跑去,跑
没多久,他也停住了。霎时,何健飞有种想呕的冲动。地上,静静的坐着一个侏儒,脸
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红疤,大多数已流出了脓,嘴唇肿得两边都裂开来了。畸形的下巴
高高地翘起,两只腿向内凹成括号的形状,手上有几处皮肤青紫青紫的,好像发霉的绿
苔。

何健飞皱皱眉头,赶紧摸出5 元钱丢了过去,却听见那侏儒纵声大笑道:" 陈主席,你
总算来了?五十年不见,你没想到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后面传来陈老伯痛苦的一声
大叫:" 不!不可能!你绝对不是沈放!沈放已经死了!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是鬼
!!" 那侏儒怪笑道:" 是不可能啊!昔日班上有名的美男子怎么会如此丑陋和肮脏呢
??!!我若不是为了君行,早该去做鬼了。长成这个样,还活在世上干什么?

你看这些红疮,留着白白的脓,多么可爱啊!它们伴着我已经五十年了!" 陈老伯喘着
气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死?他们说你保留了日记本,你应该死的!你的样
子……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那侏儒喃喃道:" 谁要是保留了那本日记,血和火的
洗礼就会降临到谁的头上。不错!我应该死的!君行拚出一条命才保存了那本日记,它
不能在我手上毁掉!

所有我的好友都死了,只剩了我一个。所以,我不能死!" 突然他厉声叫道:" 你知道
我为什么死不了吗?哈哈,我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叫我的爱犬波比去埋了那本日记。这样一来,就变成是波比而不是我藏了那本日记。
第二天,波比就死了。它死得可真痛苦,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样子。哈哈哈,可那鬼
奈何不了我,它没有杀我的理由,于是它将我变成了这个样子,过着生不如死的五十
年。

何健飞怜悯的看着他,不由长叹一口气道:" 我们收伏得了冤魂,却修复不了一切。天
道轮回,命运注定,事已至此也无可挽救。我今天来就是为了从此消去前辈的苦难,还
君行前辈一个清白。" 侏儒冷笑道:" 你这种大话谁不会讲?那诅咒不是说来就来到你
的身上的?你以为我控制得了它?我若是控制得了,还会在这里沦落吗?" 何健飞见他
不信,于是仰天道:" 上天明鉴,我何健飞今日起誓,成为那本诅咒日记的主人所产生
的一切的后果全部由我一人来承担。" 侏儒的脸上露出了那种惊异的脸色,仿佛看见了
当年的君行,颤声道:"
好好,君行,自己的事,你自己来解决,我知道你不甘心的,你肯定会回来的!那本日
记毕竟是你用生命换来的!" 何健飞知道他有点疯了,只好叹气不言。

谁知那侏儒的话音刚落,树林的另一边突然窜起一片血光,何健飞连忙沉下脸色道:"
施婷,你这个罪魁祸首,总算肯出来见人了么?" 此言甫出,其余三人大惊道:" 什么
??!!是她!" 血光之中立起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影,一阵阴森冷寂的笑声传来:" 你
既然看出了我的真面目,我躲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何健飞冷笑道:" 早就想见识一
下你这个心胸狭窄的女人了,君行前辈认识到你真是他的不幸!" 白影尖笑道:" 你这
句话应该倒过来讲。为什么?没有一个冤屈的人最终会得到上天的庇护,你们这些自称
是人间卫士的人究竟明
不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叫正义什么叫邪恶?" 何健飞冷冷道:" 这些不用你来教
训我,明明是你害死他的,我实在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所谓的冤情?" " 我是杀了他,但
是是他先对不起我的,他移情别恋喜欢上冬蕗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冤屈我,侮辱我,
我若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可是就算我杀了他,又怎么样呢?我还是一样要死,我
不想死在这个卑污的男人手上,所以我自杀了。他既不仁,我也不义。只有死了,才能
成为一个冤魂,才能自由自在地杀人,我要杀遍全天下的人,这样才能解我的仇恨。"
何健飞忍不住厉声打断道:" 住口!一切都是一派胡言!全是你的凭空想象!

君行前辈只不过是为了解救冤魂,还校园一个安宁。如果不是你从中阻挠,这里就不会
有什么冤鬼路了,校园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光是凭这一条罪名,足以判处你魂消魄
散!" 那白影半晌没有作声,何健飞见时间无多,拿出紫金钵道:" 给我永远消失在人
间里,丑陋的东西!" 一阵金光射出,只听见那白影" 呀" 的一声大叫,已被收进里
面。

那侏儒趴着半晌没作声,突然仰天大笑道:" 君行,君行,你看见了吗?害你的人居然
是施婷!亏我……亏我一直那么喜欢她!你的冤雪了,我这个半人半鬼的……" 说到这
里,他的喉咙发出" 咯噔" 一声,身子往旁边一软,等李老伯上前探视时,已经断气
了。陈老伯忍不住伏地大哭:" 沈放,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了!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去死?
我还想接你去享享福。别人嫌你,我不嫌你!沈放……" 李老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在
前几天,他也刚刚经受过这种椎心的疼痛。这条路带给几代人的伤害是无法清算的。

何健飞缓缓走到血光之处,挖出一个黄铜小匣子,里面静静地躺了一本维系了几百条人
命的诅咒日记。何健飞轻轻的揭开封面,只见扉页上一片雪白,血与火的洗礼已经永远
过去了。翻下去看时,见君行的记载和事实完全相符。何健飞合上日记,忍不住长叹一
声:假若君行没死,他一定能超脱冬蕗的冤魂。事情何必到今天如此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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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 远处又传来一声尖叫。何健飞闻言变色,他把田音榛忘在那边了,难道冬蕗
会出来?何健飞来不及多想,闪电般冲了过去:" 音子……" 何健飞只跑了两步就停了
下来,田音榛昏迷在一棵大树下,树的旁边缓缓立起一个佝偻的白影,长发遮面,毫无
血色的白色的枯手在宽敞的衣袖里左摇右晃,顿时,只觉两边阴风刮耳,那白影慢慢地
飘到田音榛身边,不再说话,冷冷的对着何健飞。何健飞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他万没有
想到冬蕗居然冒如此大的风险离开冤鬼路,刚才收伏施婷时太过精神集中,没有顾及这
边,真是相当失误!这下场面变得相当不利,如果等下争斗起来,冬蕗不小心触到田音
榛的话,那种阴气恐怕连紫金钵都无法驱除掉,当日不也在那条路上领教过它的威力吗
?阴气无法驱除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在痛苦的折磨中慢慢地死去,另外一个就是终
身残废,甚至于高位截瘫。何健飞哪敢乱动,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冬蕗前辈,
我一开始就已经告诉过你,我是没有恶意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使你能早日解掉
怨气,轮回转世。要知道,永远做个孤魂野鬼并没有什么好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会为你超度祈福的。" 黑暗中一时寂静无声,半晌,
冬蕗突然放声大笑,何健飞心中暗叫不妙,只听得冬蕗冷冷地说道:" 何健飞,我也早
已经告诉过你,我的仇我的恨是永远都解不了的,要解,五十年前我就已经解了。要我
超生,除非让天下的人都死光!" 李老伯此时也已经赶到,看见这危急情况,连忙喝道
:" 冬蕗,你不要乱来!

有话好说,先放开那个女孩!" 冬蕗冷冷地道:"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取你们的命,你还
以为你是主席吗?这么指手画脚的?有能力为什么不在五十年前收了我?" 李老伯顿时
被气得哑口无言,只是望着何健飞,看他拿主意。何健飞望望四周,都是些茂密的树
林,要抢人相当之难,此时已大汗淋漓,左思右想,又顾及田音榛性命,咬咬牙道:"
我确是一片真心要帮你,你既然不信,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从背后拿出紫金钵来,
冬蕗一阵紧张,正想往田音榛那边靠,却见何健飞念了解符的咒语:" 厉鬼,出来吧。
" " 哈哈哈哈哈,何健飞,
你未免太天真了,你收伏不了我,竟然请另外一个鬼来对我,你不觉太没面子了吗?"
冬蕗还没来得及开心完,紫金钵里飘出一缕青烟,接着一个令她永世难忘的声音响了起
来:" 唉,算了吧,冬蕗,都五十年了,什么都该过去了。" 冬蕗的身躯一阵颤抖:"
你……你是谁?你也没有去……投胎转世吗?" 那声音又长叹了一口气道:" 是我害了
你,可是让你变成这样,却并非我本意。五十年了,我也彻底死心了。" 冬蕗似乎被雷
击中了一样,呆若木鸡地站着:" 你……你是……阿强???" " 可以说我是,也可以
说我不是,看见你今天这个样
子,我本来不想打击你,但是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我不忍心再瞒你。我只有怨上天,
怨我们的有缘无份。

" 冬蕗突然慢慢地抬起头来,长发缓缓向两边散开,何健飞一阵紧张,以为会看到什么
恐怖的流血景象,谁知露出来的竟是一个相当清秀美丽的脸孔,怪不得那么多人为之疯
狂。李老伯不由呆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冬蕗的眼里分明有两滴大大的泪珠,连
何健飞也愣在那里,在鬼界是绝对不允许有人界的感情出现,这样会绝对削弱自己的法
力。" 原来你一直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你居然还亲手害我,你若不来,我或许有超脱的
一天,你既然来了,我永远都是一个杀人的冤魂!" 说着,长发飘飘,脸孔已变得异常
恐怖,整个身体泛上了
一种青色,李老伯见势不妙,赶紧将日记本丢了过去:" 这是当年阿强亲自写的,你总
该相信了吧?" 冬蕗望着日记本不做声,突然一阵狂风刮起,飞沙走石,她和田音榛在
大风过后都不见踪影。李老伯吓了一跳:" 去哪里了?" 何健飞的脸色已变得相当可怕
:" 她信不过我们,已经回到那条小路上去看日记了。" 说着他蓦地提高了音量:" 冬
蕗,你听着,如果音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会让你痛苦千世万世,
永受
折磨!" 说完立刻用全身力气向冤鬼路跑去,李老伯知晓情况严重,看了看还在那边哭
得不省人事的陈老伯,一咬牙也向那条路跑去。

刚刚到得路口,何健飞不由停住了,空中飘来一个女人颤抖的哭声,似有似无,又象是
风吹过树叶的响声。
冬蕗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份神气,跪在地上捧着那本日记掩面而哭,听见何健飞过来,倏
地转过身来,何健飞立时吓了一跳,哪里还有什么美丽的痕迹,两只充满血红色的眼
睛,长长的一排獠牙,白的像死鱼肚皮的脸色,充满怨恨地望着他:" 什么一切为我好
??!!什么爱我??!!这世间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把
一切推给我来承受??!!我只不过是想过平静的生活……我……我……只不过是……
想好好
爱一个人!这也有错吗?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的?" 何健飞大气都不敢出,他知道冬蕗
已经差不多疯了,差不多面临精神崩溃的前沿。

冬蕗急速喘了几口气,厉声道:" 所以,你们都是想害我的,才会拿这本假货来给我看
!!没有什么老天爷!!我只信我自己!只有我自己!哈哈哈,只有我自己!!你受死
吧!" 顿时,从白白的衣袖中飞出了一支长长的枯爪,直冲何健飞而去。

何健飞由于事起突然,猝不及防,只听" 嚓" 的一声,血流如注,青草地上一片血红。

" 音子——!!不——……" 原来田音榛及时醒来,飞身上去挡了这一爪。何健飞发了
疯似的想冲上前去,却被刚刚赶来的李老伯死死抱住。枯爪穿胸而过,汩汩而出的热血
汇成了一条小溪。田音榛痛苦地倒在地上,却死死抓住了冬蕗的脚:" 为……为什
么……你始终……还是不明白?你说老天对你……不公平,其实你却是全天下最幸福的
女孩!无论是……真的阿强……还是假的阿强,他们都是……一样那么爱你,一个以死
殉葬,一个为了和你在一起,对你下了毒……手,,老天没有…

…背叛你,一直都是你自己在背叛你自己!!!" 和风吹来,路上一阵芳香,让人觉得
春天已经不远了。

一席话,勾起了冬蕗生前阿强对自己如何关怀呵护,还有她死后阿强如何果断勇决地选
择了含笑面对死亡的回忆,以前她只记得阿强如何杀她,如何背叛她,却从没想过这
些……一瞬间,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苦苦要报的仇根本是一个不存在的梦。在这一念
之间,本已聪颖的冬蕗悟破轮回,化为一缕青烟散去。

" 音子——音子——" 何健飞扑到她身边抱起他,见她左胸穿了一个大洞,很显然已经
没得救了。何健飞只觉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 音子……你……你答应我,不要
死,不要离开我。都怪我……我不该将你拖入这个事件里。" 田音榛费力地伸出手来,
温柔地抚摸着何健飞的头发:" 天道轮回,不是你讲的么?师父说过,解铃还须系铃
人。冤鬼路是因外人而起,必也要在外人身上结束。现在想来,你们当中只有我一个是
外人,
都怪我心思太过驽钝,没想到这一点,要不你们就不用费这么多曲折了。" 何健飞见她
脸泛红霞,说话越来越急,知是回光返照,忍不住抱着她大哭起来:" 你……你不要
走,你说过要嫁给我的……你不能言而无信!你等着……我来…

…我来施法术救你!" 田音榛听到他说起往事,不由脸一红道:" 别伤心!虽然我注定
和你有缘无份,但是……上天能让我找到你,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我若是再奢
侈,连天都不容我啦。我走后,希望能把我葬在这里,一来可以天天见到你,二来可以
管管那些过路的鬼。" 说到这里,不由剧烈咳嗽,又吐出两口血。何健飞死命闭着眼
睛,可是仍然无法阻止泪珠的流下,此刻他只想让人给杀了。田音榛急速喘了一口气道
:"没用了,我该走了。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一直都没有勇气,但现在不讲以后没
有机会了。健飞,我……爱
……" 白皙的纤手悄悄地从何健飞手中滑落,搁在那块被血染红的土地上。

一阵风拂过,樱花漫天洋洋洒洒的飘了过来,清芬的香气笼罩了整个校园,那是祥和安
宁的女神在挥舞着权杖。

少林寺门前。一个扎着高高的小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被一个小男孩挡在门前。

" 你让开啦,我要跟方丈拜师学武功。" " 你学武功来干什么?你这么丑,人家见了你
就跑,哪还有功夫欺负你。" " 我要抓鬼。" " 你快点走开,少林寺不收女的!" " 健
飞,你又在欺负人啦。小妹妹,不用理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 我叫田音榛。
…………

" 关于赤岗顶改名一事,经过全体讨论,一致认为阴霾已过,无需再取此警戒之意,为
防灾祸又起,决定不用回油岗顶,改名樱花路。"

----摘自九九年学生会笔录。

——你们这所大学有什么著名的景点啊?

——最有名的是一条名叫樱花路的小路。这条路樱花飘飘,是一大名胜来的。

——现在不是秋天吗?这么早就有樱花开了?

——因为这条路终年樱花不断,所以才取这个名。现在别称情人路了。因为好多恋人喜
欢去那里。而且在
那里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哦?什么传说?

——只要在那条路上说出那三个字,就可以获得永远的真实的爱情。

——呵呵,听上去挺玄乎的。

——其实这条路还有一个别名,叫音榛路。

——什么意思来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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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9-16 08:41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看完了,签个名

[ Last edited by 爱上你了又如何 on 2004-10-31 at 15: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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