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之旅(一):北欧
欧洲国家大多山水精致,明媚怡人,但相比中国的高山大川,有小巫见大巫之嫌。而他们的城市有许多从中世纪以来延续发展,历史上积淀下的古迹名胜不计其数,所以游欧洲主要是游城市。加之欧洲的公共交通十分发达,铁路网密集,火车站又往往离市中心不远,于是坐火车旅游非常方便。虽然一般的车票价格不菲,但为了吸引游客,铁路公司提供名目繁多的特种票。游人若是有心,不难找到合适的优惠价。针对环游欧洲的梦想,就有EURODOMINO,EURORAIL,EUROPASS,INTERRAIL等等(详见 http://www.bahn.de/pv/uebersicht ... tional_guests.shtml
)。作为长期生活在欧洲的我们,经过多次比较,在2000 年3,4月间选择INTERRAIL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环游欧洲之旅。
INTERRAIL将除独联体之外的30个欧洲国家分成8个区,每区分别3到5个国家,根据年龄及所包括的区数有不同票价。持有INTERRAIL-PASS就可以在有效区域内做22天到1个月任意多次旅行。未满26周岁的年轻人一区票只需DM376(要知道法兰克福到柏林的来回票正常价就是DM400),4到8个区统称GLOBAL,26周岁以上票价为DM914,虽说比年轻人多付大约DM260,但想想凭它可以在欧洲1个月之内通行无阻,我们还是觉得很值。
在德国待了多年,附近的国家已玩了不少,但做计划时,看看地图上好玩的地方仍然是太多,对哪儿都恋恋不舍,于是计划越做越大,最后决定分两条线“南征北战”:先北上斯堪的那维亚半岛,补个票捎带上俄罗斯,然后回来休整兵马,补充粮草,再东进布达佩斯,回头经南法,南下西,葡与北非(摩洛哥与前两国属同一区)。
每次出门,最头疼的就是办签证。这么一大圈,除了申根国家之外,得签6个国家,光这件事耗去我们近一个月的时间和每人400多马克的签证费,这还不算电话费,通信费和汽油费。大概谁也想不到,其中最贵也最麻烦的是俄罗斯签证(详见“俄罗斯”)。想起当年赶上卢布贬值和免签时去俄罗斯的朋友,不由得连连后悔。
不过今天旅游也有当年没法比的优势,这就是网络的发达。大部分欧洲城市间的联系均可从INTERNET上查到,使我们在出门前就安排好了11个国家的车次与座位,这为我们节省了许多时间,金钱和语言的障碍。
北欧
哥本哈根
3月的欧洲, 仍然要算冬季。幸运的是,随着列车北上,阳光越来越顽强地透过覆盖寒冬的云层,带给我们少有的晴朗。车到边界的Puttgarden,缓缓开上渡轮。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火车上船,觉得好生稀奇。其实在北欧各国,不论对人还是对车,“乘船”都只是一种很普通的交通方式。只不过将渡轮的船舱做得大一些,安了铁轨而已。
对丹麦的最初印象来自小学时丹麦女王的第一次访华。一直以为这么早与中国建交的必定是个气度非凡的国家。谁知一翻地图才发现它偏居北海一角,本土的面积(不算荒无人烟的格陵兰岛)只有北欧其它各国的四、五分之一。不过,让莎士比亚创造出哈姆雷特的国度毕竟有过昔日辉煌。依仗有利的海港地位和强捍的海军,17世纪前后,几乎整个北欧(包括德国最北的省份Schleswig-Holstein)都曾是丹麦王国的领土。与当今女王同名的玛格利特一世曾经是令人闻风而逃的统帅。直到二百多年前,在瑞典和英国的夹攻之下,它才一步步丧失了北方霸主的地位。
哥本哈根建城于12世纪。创建人Absalon 主教从城中心的一座小岛开始将它方展成北方一座重要的“商人之港”(Kopenhagen 一词的原意)。这座小岛今天是Christianborg 议会大厦所在地。青灰色的巴洛克建筑群里座落着政府机关、博物馆和皇家图书院。它背后的Slotsholmsgade 大道上,一座红白相间的房子十分引人注目。1640年建这座股票交易所时丹麦正处于最强盛时期,Christian 四世要求建筑师“与众不同”,于是南来的文艺复兴风格被演绎成雕刻繁复的柱式和纠缠上升的龙尾,这座临港的建筑也成了哥本哈根的标志之一。
市政厅附近,这样色彩浓重的红砖建筑很多,配以青铜屋顶,让人想起汉堡、吕贝克,或是阿姆斯特丹。大概是港口城市阴雨天太多,于是需要这样的色彩来点缀。市政厅大门上,金光灿烂的Absalon 主教的塑像俯视着脚下热闹的广场。广场一角有座龙泉。丹麦人心中的龙,是个耳大鼻尖长翅膀的怪物,倒更象我们传说中的麒麟。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它们身边走过,来到Stroget。据说这是欧洲最长的步行街,看起来倒十分古朴。琳琅满目的礼品店里,年轻的店员,象其他路遇的丹麦人一样,英文流利,态度可亲。
Stroget 走到头是哥市最大的广场:Kongens Nytorv。皇家剧院就位于这个广场东南角。丹麦皇家芭蕾舞团在世界上首屈一指,也是丹麦人的骄傲。玛格利特二世不仅常跳舞,还参加过舞台设计,让人对这位气度不凡的女王不禁多一分欣赏。
王室在哥本哈根的住所Amalien 王宫离市中心和港口都不远,但十分清静。四幢灰色宫殿环抱八角形广场,角落里的卫兵步态轻松地踱来踱去,与其它王国僵直的卫兵们大相径庭,不禁让人觉得丹麦王室有一些随和的人情味。
说起人情味,少不了要去拜访“海的女儿”。从Amalien 王宫继续向北,一段清静的堤岸衬托出美人鱼看海的身影。雕像不过真人大小,背后茫茫的水面更显出她的娇小凄楚,让人奇怪竟两次有人忍心锯下她的头颅。不知是否出于此因,雕像脸部的塑造让人觉得不尽理想。但她的姿态,尤其是尾部的曲线,让人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楚楚动人”。塑造这美丽传说的安徒生,一生清贫。他居住过的Nyhavn 一带曾是水手、杂役聚居的地区,据说有和汉堡Repperbahn 齐名之虞。今天这里酒肆餐馆层出不穷,装璜别出心裁,又有游船从此出发,是一个轻松的好去处。
哥本哈根另一个更有名的去处要算Tivoli 游乐场,正位于火车站与市政厅之间,可惜它只在五到九月开放。作为欧洲此类公园中最早建成的一家,想必它在夏天也是门庭若市吧。
丹麦在19世纪的衰落由瑞典和英国的夹攻直接造成。所以丹麦和瑞典这两个民族象世界上其他很多邻国一样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恩怨怨。不过这丝毫不防碍今天两国之间的紧密交往。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经常就是“对外贸易”的一部分。我们在3月21日从哥本哈根到斯德哥尔摩的路上,就亲眼目睹不辞辛苦的瑞典人推着一箱箱啤酒登上轮渡,据说是因为瑞典的酒价远高于丹麦。
从哥本哈根坐火车到Helsingor,登上开往Helsinborg的轮渡,这是丹麦和瑞典两国之间最短的海路联系。Helsingor在历史上是著名的要塞,对来自瑞典的窥视一直起到很强的威慑作用。虽然它对我们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但提到莎翁以此为背景创作的名剧“哈姆雷特”,恐怕就无人不知了。故事中哈姆雷特就常常在这段寂寞的海滩与亡父的幽灵对话。面前是茫茫大海,背后是危机四伏的王宫。坚固的城堡突起于空旷的海岸线,更显得壁垒森严。海岸对面的Helsinborg,倒是有宽阔的海滨大道和绿瓦红墙的市政大楼,显得很繁华,一点看不出边陲重镇的气氛。
斯德哥尔摩
从Helsinborg 继续朝东北方向行驶,一路多是森林,间或有大大小小的湖泊。早春的阳光下,白桦林的倒影在湖光中斑驳陆离,显出一种北方特有的韵味。后来从斯德哥尔摩乘船出海时,夕阳的余辉笼罩着海岸边静谧的岛屿,深深浅浅的波光中,心里的印象又是这样:苍茫而安详。
在斯德哥尔摩游玩,其实是从俄罗斯回来之后的路上,3月28日。又是少有的晴天,城市也在阳光下有了生气。斯德哥尔摩是连接港口大大小小的岛屿而建(Stockholm 本意是“水中的树桩”),所以重要的建筑几乎都能有临水而立的最佳位置。不论市政厅暗红色的砖墙,还是王宫巴洛克式的立面,都在海水的映衬下更显庄严。而王室真正居住的Drottingholm 王宫,则位于市郊的一片湖区,前有湖水,后有花园,十分地优美雅致。王宫所在的Gamla Stan 岛,17世纪大火烧毁后重建的老城保存得十分完整。起起伏伏的石板路,反映着当时最高的市政建设水平,不过今天看来还是过于狭窄了。王宫前的半圆形广场,也显得有些局促。我们特意等到中午看换岗仪式,没想到他们的仪仗队员高矮参差不起,远不如别的国家好看。王宫建筑群里分布着好几个博物馆,从王族历史,宫中珍宝,到仕女衣着,方方面面地透露着几代统治者的生活。其中很多厅堂今天还是举行重大仪式的场所。印象最深的要数二楼尽头的大厅,1973年现任瑞典国王便是在这里发表登基演说。狭长高耸的厅堂,纤细精美的双柱,尤其是宝座后面绣满王冠的蓝色丝绒,显出说不尽的典雅华贵。
从老城的港口坐船前往Djurgarden ,这里可以称作博物馆岛。露天民俗博物馆Skansen 建于1891年,150多座木屋或砖房,有民居,作坊,还有市场和教堂,生动地演示着北方民族的传统生活。岛上还有水族馆,文化历史博物馆,等等。不过更有特色的要数Vasa 博物馆。Vasa 是17世纪带领瑞典人脱离丹麦帝国的国王,以他命名的这艘船,本应成为当时最威武的战舰。可惜由于设计的失误,船的重心太高,以至于还没有出海就翻在了自家的港湾门口。事隔300多年,20世纪60年代打捞出来,船身的大部分居然还保存完好。经过修复,船体上一排排整齐的射击口和精美的雕刻让人惊叹不已。于是瑞典人专门造了这座博物馆来纪念他们称雄海上的那段历史。当时北欧人被统称维京人,他们船尖人快,劫掠往来商船,曾经令西欧各国头疼不已。据说诺曼底的意思是“来自北方的人”,讲的就是北欧的维京人曾打到过法国的家门口。不过今天瑞典人经常要声明一下,做海盗的是丹麦的维京人,而他们自己的祖先则开辟了海上的商路。孰是孰非,让历史学家去追究吧。
今天的斯德哥尔摩市中心位于Norrmalm ,一幢幢林立的高楼很现代,与欧洲其他都市十分不同。在见惯了教堂与石板路组成的老城之后,倒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市立音乐厅是一座重要的建筑,举世瞩目的诺贝尔奖颁奖仪式就是在这里举行。每年十二月底,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文学家,和其他各方要人聚集于此,颁奖之后还要在市政厅的兰厅里举行盛大宴会。瑞典在世界政治上不算重要角色,诺贝尔奖则可以称作它对世界的最大影响了吧。
赫尔辛基
豪华的Siljaline经过一夜平稳的航行,3月22日清晨驶进了赫尔辛基的港湾。昨天的斯德哥尔摩已是一片初春的暖意,这里的海面却还是冰雪未消的冬日情景。看来波罗的海暖流在芬兰湾门前就已威风尽失。无怪乎这片不小的国土只有南半部城市和湖泊密集,北部则大都是森林。
翻翻历史,芬兰处于北方强国瑞典和俄罗斯的夹缝之中,18世纪前一直是瑞典的属地。赫尔辛基城就是瑞典国王VASA在1550年下令建造的,当时的目的是为和波罗的海对岸的城市TALIN进行贸易竞争。1808年沙皇打败拿破仑之后,芬兰归入俄罗斯麾下。直到十月革命才结束了它被占领的历史。从1917年算起,独立80多年的芬兰还是个“年轻的共和国”。
因为要坐当天下午的火车去彼得堡,我们将行李存在火车站。遵循“先远后近”的原则,首先乘车去了西北郊的露天博物馆SEURASAARI。与斯德哥尔摩的SKANSEN类似,这也是展示北欧历史风情的民俗村。可惜由于气候关系,园内大部分设施要夏天才开放。我们沿着冰湖环绕的小岛只看见几座关闭的教堂与作坊。倒是一群玩耍的孩子为小岛增添了不少生趣。象海边的渔民一样,他们穿着胶鞋和胶制的背带裤,若无其事地在冰面上戏耍。寒冷与潮湿对他们来说一定是家常便饭,丝毫不能打扰他们的兴致。几只习惯了严寒的水鸟也在冰上徘徊,尽情享受冬日难得的阳光。
回市区的路上经过奥运村和西贝柳斯公园。奥运村原本该在1938年启用。二战使得这一盛事到1952年才得以实现。幸而芬兰在二战中保持了独立,赫尔辛基于是成为欧洲没有被战火摧毁的少数城市之一。奥运村乏善可陈,西贝柳斯的纪念像和纪念碑还颇具特色。宁静的湖水边,作曲家目光深邃,冷峻地凝视前方。纪念碑由无数根钢管组成,高低交错,成组围合,人在其中只能仰视一角苍穹。不知是否象征着西贝柳斯的作品如天籁之音,来自对大自然的深思。
回到市中心,也回到都市的繁华。从商业区到港口是步行街POHJOS ESPLANADS。许多明信片和导游书上印有油画描绘这段颇有情调的林荫道。精致的建筑,雕塑和草坪,吸引着人们或徜佯其中,或在路边的咖啡座小憩,成为一幅典型的欧洲风情图。
POHJOS ESPLANADS尽头的港口市场每天上午摊贩云集。规模虽然不大,但货物种类繁多,从鲜活的北海水产到俄国的貂皮围巾,吸引了不少买主。这里也是去SUOMENLINNA要塞的游船出发点。18世纪时,瑞典人在这座小岛上建筑工事。它虽然没能挡住来自俄罗斯的威胁,但大批驻军曾一度带动了赫尔辛基的繁荣。岛上的设施今天看来相当简陋,除了几条地道隐约展示当年的规模,实在看不出它有何特别之处能荣登UNESCO的人类历史与文化遗产榜。
港口北面是赫尔辛基的心脏所在:SENATE广场。 广场上高高耸立着白色的大教堂,四周环绕着大学,市政厅,博物馆,成为最重要的集会地点。广场正中立着沙皇ALEXANDER二世的铜像。看来芬兰人能够心平气和地看待被俄国统治的一百多年历史,并不想把外族的痕迹全部抹杀。
大概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偏僻,迫使芬兰人开朗,友好,主动去接纳外族。当我们向一位中年妇女问路时,还未到跟前,她已绽开一脸的笑容。在去彼得堡的火车上,同行的几位芬兰商人也是彬彬有礼。到站后还让他们分公司的司机把我们送到旅馆,为我们解决了深夜来到陌生城市的第一个大问题。所有这些让我们对这个国度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欧洲之旅(二):俄罗斯(上)
对俄罗斯(或者不如说对前苏联)的向往由来已久。这个盘踞在北方的大国对我们来说曾经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理想,是热情与坚忍的代名词。虽然学近代史时痛恨它侵吞了中国的大片领土,但它对现代中国的影响通过父母一辈传下来,在我们的骨子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好奇与崇敬。心里想象的俄罗斯是无边的白桦林与茫茫的原野,是宽阔的大道与热情的人群。当年来德国时就曾考虑过坐火车横穿西伯利亚。当时正值前苏联刚刚解体,颇为混乱,因担心安全问题而放弃了这种打算。如今这念头经过几年的酝酿更加强烈,于是毫不犹豫地将本来不在INTERRAIL范围内的俄罗斯纳入了造访的名单。
心里早有准备,俄罗斯已不是当年的“老大哥”,但依然没有想到去一趟是如此麻烦。首先这签证的复杂和昂贵就足以顶上我们这一行其他各国的总和。BONN俄罗斯使馆的咨询电话居然是0190打头(通常在广告热线上比较多见),每分钟3块多马克。十几马克花下去,传来申请表,才知付钱的漫漫长路刚刚开始:一般签证费70马克,中国护照特别“优待”,再加30。但是还没完:非团组的旅游者必须出示由俄方确认的旅馆订单,线路必须事先确定,签证只在旅馆所在地有效。我们赶紧打听哪家旅行社与俄方有联系。好不容易在KARSTADT 旅行社找到一本CATALOG,价钱还都不便宜,多在200-300马克(幸亏我们是三月底去,旺季的价码贵一半还不止)。看来老毛子也跟咱中国刚开放那会儿一样注意国家形象,生怕不够级别的旅馆在外宾面前丢了份。交钱时才知道还要加收每人50马克的手续费。这儿可没什么先交订金的说法,实打实交齐了再说。旅行社说大概一周以后能拿到俄方的确认。可等拿到手已是3月1号,时间早就过去了两周。因为打算3月18号出发,这时候按正常渠道办签证很可能来不及了(又要两周)。我们只好专程开到BONN,按加快办理。因为路上堵车,赶到那儿刚刚过了收材料的时间。敲遍几个窗口,说了半车好话,总算有个小伙子网开一面,大概是看我们200多公里开过去不容易,收了我们的申请。一小时过去,签证贴上了。可仔细一瞧,只到我们离开莫斯科旅馆的那天,3月27号。可我们坐当天的火车取道芬兰返回,过边境已是28日凌晨。虽说只是6,7个小时只差,但万一被拦在边境上可不是好玩的。我赶快指出我们在申请表上填的是到28号,又解释了我们的行程。但他打着哈哈说几个小时没问题。见识过国家机器的威严,我们可知道这种误差不得了。但任凭我们再三解释,人家就是不给你改。我们满腹狐疑,只好自我安慰:今天能拿到签证就不错了,乖乖地交了每人190马克的加快签证费(瞧人家的小时工资多高)。回来在网上查到一条消息,说从俄罗斯向西的火车大都是凌晨过边境,这几个小时之差非同小可,很可能会把你扣在边境,补办签证不说,还得交罚金。乖乖,那小伙子一个哈哈打得我们代价不小。钱还是小事,耽误了行程,一路的车票,船票,旅馆岂不是全要泡汤?人家的国家机器运转起来,就等着逮这些藐视“老大哥”的不法分子,得,在莫斯科少住一夜吧。
虽然费了些周折,总算一切准备就绪。经过丹麦,瑞典,芬兰,3月22日下午(15:34),在HELSINKI的站台上,我们终于来到俄罗斯的家门口了。我们满怀兴奋地迎向此行见到的第一位“老大哥”:个子高高,十分面善的乘务员。没想到他接过车票就给了我们当头一棒:“你们没有订位,不能上这趟车。”当时吓了我一身冷汗。这时候离开车大约还有15分钟(我们在欧洲旅游,从来都是踩着点上车,今天已经打了不少提前量)。我飞跑回售票大厅,排队,订位,付钱(幸亏身上还有100芬兰马克,正好够96块的订票费),总算踩着铃登上了火车。回头想想,一路的卧铺都在出门前订好,而座票一般不需订位,因为车上空得很。没想到俄国体系不同,才忽视了这一点。幸亏这条线不象当年中国的火车那么挤,否则今天上不了车,岂不是全部计划又要泡汤?
惊魂甫定,仔细想想真的已经没再落下什么,才安下心来打量这趟“蓝色快车”。火车外观虽旧,但内部设施不错,一间间包厢顶得上国内的软座,或是德国的一等车厢。途中居然还奉送一次茶点,让人受宠若惊。车过VANIKKALA,离开了芬兰。随后上来了俄国边防警察,大盖帽下的眼神严厉无比,对着护照把我们打量了足足有五分钟。我这心里没鬼的人都浑身不自在起来,若真有谁想偷渡走私什么的,肯定得在这乖乖就范。海关检查也十分仔细,我们必须将随身携带的录像机,照相机和外币登记,否则回程过海关时就会有麻烦。一位女士推着类似卖饮料的小车来卖卢布(境外换不到),一板一眼地倒也让人放心。
彼得堡
列车一路向东,窗外依然是白雪皑皑,但阳光明媚。无边的原野和白桦林显得广阔而深沉,印证了从小对俄罗斯的想象,也将一路准备过程中的怨气一扫而空。到达彼得堡已是夜里十点。在同行的芬兰商人的帮助下,我们顺利到达旅馆OCHTINSKAJA。夜幕下的城市安静而神秘,稀少的车辆更衬出它的尺度,让人不由地想起十多年前的北京。心里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紧张,这个既遥远又熟悉的国度,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呢?
23号一早,我们找到旅馆附设的旅行社订去莫斯科的车票。本来也可以在出发前订好,但我们估计境内外票价相差悬殊。事实果真如此,不过碰到“涉外”的线路价格依然猛涨,比较一下:彼得堡到莫斯科的一等车卧铺,一夜的行程折算下来只需45马克,可是从彼得堡回HELSINKI的座铺,距离不到前者的一半,价钱却要两倍多。这也可以算是俄罗斯式的“与国际接轨”吧。我们本打算坐从莫斯科到HELSINKI的直达列车,但26号的票已经没有了,只能在彼得堡转车。虽然每人便宜25马克左右,但中间只有一个小时,要从莫斯科火车站赶到芬兰火车站(彼得堡和莫斯科都有好几个火车站,分别以所去的方向命名),实在有点紧张。不管怎样,能在旅馆里搞定一切便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终于可以安心出游了。
彼得堡是沙皇彼得大帝立志把俄罗斯的重心转向欧洲的具体行动。1703年到1712年,他在这片沼泽地上一手策划了这座崭新的城市,并把它变成了俄国的首都。因为参照欧洲的古都进行了良好的规划,城市不仅气派非凡,而且十分有章法。
三月的彼得堡游人稀少,涅瓦河的河面还有一半在冰封下沉睡。但明媚的阳光已将建筑物唤醒。站在冬宫广场上,正中是纪念亚力山大一世的胜利柱,一面是半圆型的将军楼,纪念着俄罗斯1814年战胜拿破仑的重要历史,另一面就是小时候历史书和电影里无数次提到过的冬宫。十月革命就是以占领这剥削阶级的大本营作为胜利的象征,掀开了人类历史崭新的一页。当年沙皇的宫殿于18世纪中期兴建,几经扩展,形成今天140米长的规模。它的西部今天作为博物馆 ERMITAGE 吸引了无数游客。绿色的墙面,白色的装饰柱,金色的柱头,形成紧凑而华丽的节奏。虽然当年是模仿西欧的巴洛克风格,可用色的大胆与明亮带上了鲜明的俄罗斯特色。ERMITAGE 今天是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馆之一,展出自女沙皇卡特琳那二世开始收集的欧洲各国艺术珍品。这里的门票当然也是内外宾有别:内宾只需十几个卢布,外宾则要240(相当于20马克),录像机也要买240卢布的票。凭国际学生证可以优惠。从约旦台阶拾级而上,迎面是不计其数的金饰,象牙,王冠,马车,四面是价值连城的油画,抬头是雕刻精美的大理石,低头是色彩斑斓的马赛克拼图。多数的展厅里,不知是建筑本身过于华丽让人眼花缭乱,还是馆内收藏因对外宣传不够无法引起共鸣,总之我们对展品印象不深,而只记得走过了无数个金碧辉煌,气魄非凡的厅堂。印象深的有三处:一个是纯金打造的孔雀,羽翼轻盈,光彩照人; 另一个是狭长幽暗的油画厅,两侧的墙上挂满了跟随沙皇打败拿破仑的众位将军的画像;第三是电影“列宁在十月”中的一个背景地:朴素的白厅。工人武装的卫队长走进二月政府正在开会的这间小屋,平静地说:“先生们,你们的公事结束了。”直到现在,壁炉架上的座钟依然停留在工人阶级夺取政权的那一刻:1917年10月26日凌晨2点10分。
离开冬宫往西,来到绿地环绕的海军大楼。这里本来是一座涅瓦河畔的船坞,因地基下沉而废弃。19世纪初改建成今天的模样。海军塔光彩夺目,与涅瓦河对岸彼得要塞的塔尖遥相呼应。海军大楼西 是十二月党人广场,纪念着1825年12月因政变失败而被流放的十二月党人。它的南 ,102米高的ISAAK大教堂拔地而起。彼得堡的地下是一片沼泽,这座教堂实际是由无数的木桩支撑。教堂保存完整,但外墙几乎已成黑色,只有金色的穹顶依然夺目,傲立在彼得堡的天际线中。
从海军大楼斜对面向东南,便走上彼得堡最重要的街道:NEWSKI PROSPEKT。这条大道长约五公里,两旁的建筑雄伟而精致。圣母卡桑大教堂于1811年模仿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而建,两排柱廊围合成半圆形,正中是90米高的穹顶。在前苏联一直是宗教历史博物馆,而且曾用于无神论的展览。91年苏联解体,它又恢复了举行宗教仪式的职能。看来宗教在东欧的影响根深蒂固,70年的共产主义依然奈何它不得。
沿着NEWSKI PROSPEKT继续前行,跨过JEKATERINSKIJ 运河,路的左边就能看到解脱教堂,又称流血教堂,因1881年沙皇亚力山大二世在这里遇刺而得名。它的外形酷似莫斯科的瓦西里教堂,只是规模稍小,色彩更明亮。红色的砖墙顶上,五颜六色的马赛克装饰着 9个大大小小的洋葱头,在阳光下更显得夸张。
NEWSKI PROSPEKT 大道不仅记录着俄罗斯上个世纪的辉煌,也是彼得堡今天崇尚市场经济的见证。道路两旁有不少豪华商场。按俄国人今天的收入状况,大概只有少数暴发户能光顾此地。但大道上依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与我们在其他路上看到的空旷景象截然不同。虽然天上飘起了大雪,仍然经常看到年轻姑娘穿着超短裙,长统靴,裹着丝袜的双腿在大衣下若隐若现,配上高挑的身材,精致的五官,真是一道道悦目的风景。俄罗斯人大都衣着整洁,质地考究。不过在这里问路碰到的经常是近乎冷淡的矜持。也许是英语的不普及,但更多的似乎是他们努力维持着一种大国的自尊,一种虽败犹荣的风范。
离开NEWSKI PROSPEKT 向北,俄罗斯博物馆是解读俄罗斯艺术与历史的重要场所。它门前的米歇尔广场四周环绕着精美的剧院和音乐厅,广场正中是普希金的雕像。诗人站在宁静的绿树,草坪当中,远离闹市的繁华,更衬出他浪漫的气质。
转上SADOWAJA 大道,两旁也是宽阔的绿地。依次经过工程师宫和夏园。夏园的草坪上,纪念卫国战争烈士的篝火长久不息,让人难得地寻到一点前苏联的痕迹。
跨过涅瓦河,兔子岛上的彼得要塞正是当年彼得堡的发源地。1703年彼得大帝下令建造了这座城堡防御可能来自瑞典的进攻,并在1712年将首都从莫斯科迁往这座北方沼泽地中的新城。当年的王公贵族们谁也不愿来到这偏僻的不毛之地,但彼得大帝以他铁的意志和一系列改革措施打造了彼得堡,并且让世人接受了这座俄罗斯通往欧洲的“窗户”,从此改变中亚大国封闭的历史,也把俄罗斯推上了历史舞台的前沿。彼得要塞内有一座他的铜像,雕塑家有意缩小了头而夸大了手的比例,让这位身高两米的奇人更显得高高在上。彼得要塞建成时,俄国的国力已足以威慑瑞典,所以这座要塞并未曾发挥军事作用,倒是立即成了关押政治犯的场所。彼得大帝之子Alexej,列宁的哥哥都死于此,而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则从刑场上被释放,捡回了一条命。要塞坚固的围墙内高高耸立着彼得保罗大教堂,这里埋葬了大多数沙皇的尸骨。十月革命处死的尼古拉二世在死后83年的新世纪之初也被迁回这里的墓穴。教堂黄色的钟楼和金顶是涅瓦河北岸最突出的建筑,也是彼得堡最典型的象征。
彼得要塞东侧涅瓦河的支流BOLSCHAJA NEWKA 的河口上停泊着十月革命历史上著名的军舰奥罗拉号(AURORA)。“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从这里发出,工人武装发动了对冬宫的总攻,列宁的“致俄罗斯公民”的宣言也从这里传遍四方。巡洋舰的规模今天看来并不大,但修葺一新的舰身和炮台依然显得很风光。我们到达时可惜已错过它的开放时间,不能进去亲身感受一下革命发源地的真容。
彼得要塞西侧的瓦西里岛是彼得堡的文化中心。岛上分布着大学,文学宫,海军博物馆,民俗博物馆等等。岛的东端屹立着两座灯塔,为出入芬兰湾的船只导航。模仿罗马的四河喷泉,塔身下也用雕像刻画了俄罗斯的四条大河:乌拉尔,列那,伏尔加,涅瓦。
涅瓦河从东南向西北贯穿彼得堡城。河岸西侧道路宽广,建筑雄伟。沿着河岸来到城市东部,这里座落着斯莫尔尼修道院。这座旧时贵族女子的最高学府,在1917年因为列宁以此作为革命的总指挥部而闻名于世。十月革命胜利后,新政府曾在此执政三个月。大片绿地之中,斯莫尔尼宫和它北侧蓝墙金顶的斯莫尔尼修道院显得静谧安详,丝毫感觉不到无产阶级专政的气息。
我们住的旅馆OCHTINSKAJA位于BOLSCHEOCHTINSKIJ PROSPEKT,在斯莫尔尼宫的河对岸。这里已经远离了市中心的繁华,周围都是整整齐齐的民居,很象中国七八十年代建的小区。从地图上看,从这儿坐公共汽车进城挺方便。我们尝试了一次,却发现来车的时间毫无规律。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坐上一辆。汽车在远离大道的街区里穿行,不时经过一些工厂。砖砌的院墙,高耸的烟囱,让人觉得很是熟悉。因为路面坑洼很多,车开得极慢。我们最终还是选择了打的进城。有几次刚离开旅馆,路边就有私车停下来问我们是否要车。年轻的和年老的要价差别挺大。有个老先生25卢布就把我们带到了冬宫。他也说不了几句英文,只是笑呵呵地重复着“ONE DOLLAR,ONE DOLLAR”。从城里回来就得坐正规的TAXI,价钱不贵,倒也都打表。不过总的来说车很少,远不如在国内。相比之下,地铁要方便得多。班次多,车速快,价格便宜(两三个卢布),当然一定要学会认俄文字母,否则到了站都认不出来。
欧洲之旅(三):俄罗斯(下)
莫斯科
在彼得堡玩了两天,3月24日登上去莫斯科的夜车。我们来时在芬兰火车站下车,现在从东南方的莫斯科火车站出发。坐夜车的人很多,都在灯光昏暗的站台顶端等待显示牌上亮出自己那班车,不象在德国,火车时刻表上已列出固定的站台号。火车很晚才进站,但秩序还不错。我们的包厢里还有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小伙子。两个人都不会英语,中年妇女只是友好地笑笑,就倒头睡觉了。小伙子却劲头十足,连比带划地和M开始了交流。他大概二十七八,人高马大,身穿迷彩服,推着短短的平头,很精神。我们弄清了他叫ALEXEJ,是一名工程兵之后,他就拿出一瓶白酒要和M对干。热情再三,可惜M毫无酒量,ALEXEJ只好一个人喝。他用的是普通的喝水杯子,咕咚咕咚一会儿就几杯下了肚。也许独斟独饮实在无聊,他又提出玩牌,这倒是M的长项。两个人一个不会英语,一个不会俄语,居然搞懂了游戏规则,互相教会了对方各自的玩法,还玩得挺带劲。我迷迷糊糊地睡去,半夜醒来发现M已经顶不住倒下睡了,ALEXEJ还在一个人喝酒。是否一夜没睡,不得而知。反正第二天一早,酒瓶是空了,而他依然精神抖擞。早上的洗手间人满为患,ALEXEJ排了几分钟就没了耐心,骂骂咧咧地走到车厢连接处解决了问题。幸亏这不是封闭的德国列车,否则他也找不到“豪放”的地方。六点多列车到站,ALEXEJ很亲热地和M告别,拎起旅行包昂首阔步地走了。这是我们此行近距离接触的为数不多的俄国人之一,也是唯一让我觉得符合想象的俄国人:高大,豪爽,热情。
莫斯科的城市与彼得堡完全不同。老建筑只集中在市中心的环路以内,大多数街道两旁都是钢筋混凝土的板楼。很象北京,但道路比北京还要宽阔,有很多路能和长安街媲美,经常让人想起“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这个词。我们住的旅馆在LENINSKIJ PROSPEKT大道旁。道路状况,公交联系都比彼得堡好,所以我们出门基本上是坐公共汽车和地铁,速度也挺快。莫斯科的地铁举世闻名,不仅因为它网络密,速度快,也因为它车站的精美。象MAJAKOWSKAJA站,拱顶上的雕刻和斑斓的马赛克拼画都令人赞叹。
首先去的当然是红场。从小听人们将红场称为“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心脏”,总以为它的“红”字是十月革命后才得名,其实它的俄文原名既有“红”也有“美丽”的意思。这座广场早在15世纪就已是俄国政治与宗教的中心。从沙俄到苏联再到俄罗斯共和国,经历了五百多年的风风雨雨。广场西侧正中的列宁墓每天着吸引大批游人。甬道里灯光暗淡,卫兵们神情严肃,让人不由得屏气凝神。玻璃罩下的列宁显得十分瘦小,但脸色和胡须依然象电影上一样生动。八十多年来他就这样静静地经历了一场场政治运动,送走了一批批权力巅峰上的后继者。如果活到今天,不知他对苏维埃的解体会作何感慨?列宁墓的背后,沿着克里姆林宫的围墙,埋葬着前苏联历史上的名人,从十月革命的烈士到铁腕领袖斯大林,还有人类历史上第一位宇航员加加林,都长眠于此。
瓦西里教堂的存在打破了弥漫在红场上的肃穆气氛。它那大大小小九个洋葱头将色彩与形状的组合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人既惊讶于它的怪诞,又佩服建筑师的大胆。那时的西欧正处在哥特式向文艺复兴的转变中。讲究比例,讲究和谐的古典大师们想必会对这样的作品嗤之以鼻。下令建造瓦西里教堂的伊凡,人称“恐怖沙皇”,他居然为了防止建筑师再为别人造出类似的杰作而将其双眼刺瞎,可见这民族当年的野蛮。的确,沙皇俄国在16世纪前基本上还是一个游牧民族的松散王国,文明程度很低。可想而知,彼得大帝游历西欧时所受的冲击之大,使他痛下决心实施改革。所以彼得堡更象一座西欧的古都,而瓦西里教堂则早已成为俄罗斯风格的代表。它虽名为教堂,但内部狭小,并未发挥教堂的功能,而是因为它特殊的外表成了红场上的纪念碑。它面前有一座不大的雕塑记载了1612年起义军赶走波兰和立陶宛侵略军的历史。
从红场上可以越过围墙看见克里姆林宫内大大小小的金顶银顶。沿着围墙则有近二十座塔楼。沙俄时期,这些建筑的顶端装饰的是双头鹰的风标,十月革命后换成了五角星。“克里姆林宫的红星”也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象征,曾经让生活在五六十年代的人们向往不已。今天它们依然闪烁在红场上,照亮的却不再是苏维埃的土地。
从克里姆林宫的北端沿围墙向西走,经过无名英雄纪念碑。这里经久不息的火炬曾经是许多新人婚礼后的必访之地,不知今天是否依然如此。整点时的换岗仪式吸引了很多游人。漫天大雪中,步伐严整,目不斜视的哨兵们显得特别英武。看过很多次不同国家的换岗仪式,只觉得中国和俄国的最好看,大概可以算“社会主义特色”吧。西欧国家的卫兵大多个头参差不齐,步伐没有棱角。这是他们过分强调个体的结果。
要进入克里姆林宫,须绕到西北侧的KUTAFYA或BOROWITZKIJ塔。买票的队伍比想象中的要短(票价好象是一百多卢布吧)。克里姆林宫是一大片宫殿与教堂的建筑群。12世纪初建,15世纪时成为政府所在地。1918年列宁从彼得堡的斯莫尔尼宫搬来此地,从此克里姆林宫成了苏联的政治中心。从红场上就能望见的青铜顶下正是最高政府所在地。(我们到莫斯科是2000年3月25日,第二天的大选使普京入主克里姆林宫。)另一座体量很大的建筑是大克里姆林宫,今天是俄罗斯议会所在地,不对游人开放,远远地只见到士兵在门前守卫。游人集中的是克里姆林宫中心的几座教堂:圣母升天大教堂是16至19世纪历代沙皇加冕的地方。厅堂高耸,墙面上有色彩浓重的壁画,使用了大量的金粉,明显区别于西欧教堂里凝重的油画或是鲜明的玻璃彩画。大天使米歇尔教堂则是17世纪前各个沙皇下葬的地方。圣母告知教堂体量虽小,但有9个精致的镀金洋葱头,外观也颇吸引人。另一侧是克里姆林宫内最高的建筑:81米的伊凡大帝钟塔。塔内的钟不算太起眼,倒是在塔前矗立着世界上最大的钟,重达210吨,称为沙皇钟。1737年的一次大火使它的一角脱落,至今还落在座基的一边。这些教堂围成的广场正中是一口5米多长的铜炮。一群白墙金顶的建筑中间,黑森森的一堆金属显得十分突兀。圈在宫墙之内,不知它是否真正行使过武器的职能,或者只是当权者耀武扬威的摆设?
环绕克里姆林宫西北侧的马克思大道十分宽阔,足够十几辆汽车并行,但照样堵车。我们走着走着猛然看见有辆车上下来一个人,站在大街当中旁若无人地方便起来。这“壮举”也许不算举世无双,但发生在大国首都王宫外足以和长安街媲美的大马路上,实在让人瞠目结舌。
马克思大道上的马克思塑像寂寞地矗立着。除了我们,连游人都很少驻足。这条路边依然著名的建筑是BOLSCHOI剧院。举世闻名的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总是在此首演,向世人展示他们超群的技艺。双层柱廊的古典式立面与西欧的剧院并无区别,很容易让人想起维也纳或是柏林。
一般在西欧旅游总是对古迹感兴趣。在莫斯科则忍不住到处寻找前苏联的痕迹,于是国民经济展览馆就成了我们造访的目标。据说这里有一百多个馆展出前苏联在各方面的成果。我们兴冲冲地赶去,凯旋门式的入口,金光闪闪的友谊喷泉,还有曾经作为中国许多展览馆样板的主楼,都没有让人失望。但进入展厅,才知道“社会主义建设”的成果早已被五花八门的泊来品替代了。跟国内的许多展览馆一样,这里进行的是家具或电器的展销会。布满雕刻的穹顶之下,人头攒动,叫卖喧哗。我们最感兴趣的航天馆里空空如也,只有几个小商贩摆了地摊在兜售劣质电器。拱顶上的天体壁画证实了这大厅曾经的用途。一幅航天发射控制室的照片上,密密麻麻的仪表板,灯光闪烁的世界地图,记录着一个超级大国曾经称霸世界的雄风。而今,它的人民首先关心的是自己的衣食。这究竟是国家的悲哀还是人民的进步?
从国民经济展览馆去地铁的路上,可以经过一座航天纪念碑。一道弧线腾空而起,顶端一枚火箭直指云霄。纪念碑造型简单,但充满动感,给人印象很深。
原计划在莫斯科待三天,因为签证关系不得不缩短一天。本以为会很遗憾,但两天下来居然已经兴味索然,再没有心情探访什么新处女修道院或是高尔基博物馆。也许是因为城市太象中国的七八十年代,也许是因为一路所见的人们笼罩着一种冷漠与距离感。是旅游业开放得不够久,还是大批中国倒爷在此留下了恶名,于是人们迁怒于我们?与西欧各国,甚至与中国相比,这里对“SERVICE”都提供得太少了。在莫斯科,游人要面对的,更多是繁复的手续和耐心的等待。参观列宁墓时,排到队伍头上才有人告诉你不能带相机,而存包处在步行15分钟之外的另一个入口。我们从莫斯科寄出的明信片只有一半到达目的地。在俄罗斯,游客必须将护照交给旅馆服务台登记盖章,以便在出境检查时证明自己没有违反签证所允许的旅行线路。在彼得堡,登记用了两天;在莫斯科,服务台竟说登记要送警察局,得花三天,来不及在我们离开时还回。我们反复解释行程和签证问题,服务员冷冰冰地说,“不行,明天再来问!”护照已经在人家手上了,我们在国内时见多了这种刁难,生怕真的被人捏住命脉进退不能,只能第二天一早就等在服务台。陪着小心又解释了一遍,得到的只有白眼。过了大半个小时,又来了一位中年妇女,服务台的小姐从抽屉里拿出我们的护照(原来根本没送警察局),俩人叽咕了一阵,我们赶紧上前又解释了我们的难处。中年妇女二话没说盖了章,就把护照还给了我们。原来一切如此简单,究竟是人家开恩照顾了我们,还是事情本来并不复杂,那位小姐只不过要行使一下手中的权力让游人对她恭恭敬敬?
不知是不是我们走的街区不对,反正在莫斯科找餐馆很不方便。而彼得堡的NEWSKIJ大街两旁各式各样餐馆挺多。我们在一家中餐馆吃到100卢布的自助餐,内容挺丰富。在ISAAK大教堂附近偶然发现的一个中餐馆,门面非常小。进门先下半层楼,又转过黑乎乎的走廊才进到一间仅有四五张桌子的店堂。一开始真不知是否进了家黑店,可是菜一上来,那丰富和地道,真是我们走了十几个国家头一回碰到。两个人点了四菜一汤加上几盘凉菜才40多马克,过足了瘾。尤其是一盘东北泡菜和一盘五彩鱿鱼丝,让人至今想起来还流口水。漫天大雪时在温暖的店堂里饱餐一顿美味,实在是旅行中难得的享受。相反,莫斯科大街上很少找得到餐馆,好几次都不得不买面包充饥。在国民经济展览馆看见一个快餐馆门口摆着烤肉,标明50卢布。我们特地问了一下是多少重量,可没人懂我们的意思。看看店面装饰很普通,摸摸口袋里还有两三百卢布,心想就算一两50卢布也还吃得起。进门点了两串烤肉。上来时居然各带了一张大饼和一盘沙拉。心说“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可看见600多卢布(近50马克)的帐单还是大吃一惊。那堆东西也就相当于两个DOENER,在德国也不过六马克一份。就算我们进错了地方,可是相比当地便宜的物价水平,难道店堂里的老百姓也都轻易吃得起这样的快餐?跟老板娘理论,语言不通,但白眼是看得懂的,这公道是讨不着了。麻烦的是习惯了用信用卡付账,当时身上美元不够,马克也只有50,连换钱处都嫌票子太小不给换。只好回来对店主说:就这50马克了,比600卢布还值钱,爱要不要吧。他嘟囔了半天才收下。我们更是窝了一肚子火,一顿快餐居然比彼得堡到莫斯科的一等车卧铺还贵。
在俄罗斯的几天里,所到之处不少,城市的雄伟气派也正如我们想象。只是不知为何心里不时地冒出一点担心,生怕一不小心就落进什么套儿里头,被弄个无理可讲。大概是原来尝够了被刁难的滋味,对国家机器的威严还心有余悸。3月27日清晨,坐了一夜火车的我们又回到彼得堡的芬兰火车站,等待回HELSINKI 的列车。正在庆幸火车准点,地铁顺利,一位警察带着满脸怀疑站在了面前。他一伸手:“PASSPORT!”我们乖乖地递上护照。这老兄英语不灵,但居然会点德语。盯着签证那页看了半天,最后他如获至宝般指了一栏说:“你们的签证过期了,属于非法停留!”我一瞧,他指的是3月2号那一栏。眼看他一副要将坏人绳之以法的得意样,我们又好气又好笑,说那是签发日期。他显出一脸的失望,翻来翻去实在找不出?慷 刈吡恕N颐亲 匣鸪担 煨颐挥忻跋赵谀 箍贫啻 惶臁7裨蚰羌父鲂∈敝 罘侨梦颐窃栽谡獾胤讲豢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