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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太子太傅

目睹殡仪馆之诡异事件(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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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1:2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猴子拍了我一下,转而对大嘴说:“大嘴,要不我们现在掉头回去。”

    “回去干嘛?”大嘴没有回头的意思。

    “靠,你刚没听凡子说么,那是鬼市,发财的机会到了。”猴子激动地直搓手。

    大嘴看上去有些动心,看看我,问:“凡子,真的么?”

    “我也是听说的,传说而已,谁知道真假。”

    “要不,再回去看看?”大嘴停下车,征求我和猴子的意见,猴子当然拍手赞成,我有点犹豫,说:“你们不觉得很诡异么,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哎,你怎么这么胆小啊。”猴子叫起来,说:“如果换不到什么东西,那我们走就是了呗。”

    “走?”我冷笑道:“你说走就能走么?”

    大嘴睁大眼睛,说:“难道会出什么事?”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万一进去出不来,或者碰到其他更那个什么的,怎么办?”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之就是觉得不好,太冒险。猴子也沉默了,天降横财的机会虽然人人垂涎,但要为此去面对不可测的结果,还是会让人望而怯步的。

    “要不这样。”琢磨了会,大嘴提出折中建议:“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看一会再说,也不一定非要过去。”

    “我看行!”猴子很赞成。

    “怎么样,凡子?”大嘴碰碰我。

    “行。”在好奇和可能发财的双重诱惑下,我也同意了。

    大嘴掉转车头,往回开去。猴子贴在车窗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生怕开过。

    “哎,停停,应该是这里了,咦,好像没了啊?”猴子拍着车窗叫道。

    我们下了车,看路边的景物,的确是那个地方,可是,鬼市却不见了,眼前所见,只是一片空荡荡的荒野。

    猴子找了一圈,跑回来,泄气地说:“没了,消失了。”

    相比猴子的失落,我心底却感到一阵轻松,我说:“没就没了,命里无时莫强求。”

    大嘴也显得无所谓,说:“走吧。”

    猴子叹着气,跟着我们往回走,临上车前,还不死心,眼巴巴地回头看,结果越看越绝望。

    “哎,大财没发成,幸亏还有个小财发。”猴子懒懒地半躺在后座上,用手摸着口袋,之后猛地坐起身,在身上一阵乱摸,叫起来:“完了,戒指掉了!”

    “啊,真的假的。”大嘴以为猴子在开玩笑。

    哦,戒指,刚才那一折腾,我几乎都要忘掉了。我瞄瞄抽屉盖,心里暗笑,让这两小子急会,回到镇上再告诉他们。我极力面不改色,故意惊讶起来:“靠,不会吧,怎么就掉了?”

    猴子撅着屁股在后面翻找,嘴里嘟哝着:“是啊,我一直放在裤子口袋里,怎么就掉了,他妈的,这大财没发成,小财也飞了。”

    “不行不行。”猴子找了半天,喘着粗气弓起腰来,说:“我估计是不是掉在刚才那里了,我在哪里拿火机时掏了口袋,应该是带出来了。”

    “怎么?你说要回去找?”我问他。

    猴子说:“要不回去看看,好几千块钱啊。”

    我看看时间,说:“十二点了快,别去了吧。”我当然知道戒指在哪里,回去找,浪费时间而已。

    大嘴这小子也是财迷心窍,居然停下车,说:“还是回去找找吧。”

    哎,我被这两个家伙整服了,我挥着手,说:“算了算了,不骗你们了,别回去,戒指我放起来了。”

    “什么?!”

    我边拉抽屉盖,边说:“戒指,我放起来了。”

    “怎么会到你那去了?”猴子将信将疑。我摇着头,笑笑,把抽屉盖拉开,对他们说:“喏,你们看。”

    “哈,真在这里!”猴子高兴地叫。

    大嘴手快,刷地一下把戒指拿到了手里,在他把戒指握到手中的那一刹那,他的脸色变了——变得死灰。

    “怎么了?”我问他。

    大嘴没说话,缓缓地把手掌打开。

    戒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捏皱金箔纸。这种金箔纸我们太熟悉了,给死人烧的元宝什么的都是用这个做成的,可戒指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

    猴子使劲揉了揉眼睛,说:“大嘴,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学会变魔术了?”

    大嘴半张着嘴,说不出话,神情古怪之极。

    “喂,大嘴。”我推推他,心想这家伙不会又中邪了吧,我悄悄抬起右手,时刻准备着给他来上一巴掌。

    “大嘴,说话呀!”猴子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大嘴扭下了脖子,迅速但机械,他看看我,又看看猴子,嘴唇抖动了几下,终于发出声来:“我拿的时候还是戒指,抓的时候就变了。”

    “什么什么?什么拿是戒指,抓就变了,喂,你是怎么变的啊?”猴子还以为大嘴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大嘴突然吼起来,吓得我和猴子浑身一颤,大嘴摆摆手,金箔纸团掉在了档位上,我捡起来,打量着,纸团没什么特别,也没被折成戒指的形状,就是张金箔纸被揉成一团的形状。我把纸团展开,一张普通的金箔纸而已,皱巴巴的,前后看看,没发现任何异常。

    我递给大嘴一支烟,给他点上,大嘴哆嗦着手,猛吸了几口烟,说:“我把戒指抓在手上时,突然感到不对劲,心里一阵难受,像有人用棍子在里头乱捅,就这么一会,立刻就消失了,然后戒指就……”

    “这是怎么回事?”猴子眉头皱成一团,看看我,问:“凡子,是不是你弄的?”

    “操!”我一下就火了,叫道:“你以为是我用这个换了戒指?”

    “哎,不是不是,我是说……”猴子说到这,停下了,又歪着头说:“不对呀,你开抽屉盖的时候,我明明看见的是戒指啊。”

    我翻他一眼,说:“就是。”接着我就把在堵车时发现戒指掉在后座,然后想和他们开个玩笑把戒指放进抽屉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嘴的脸色依旧很差,他看着我手中的金箔纸,喃喃地说:“没错,我拿的时候,还是戒指,可突然就……”他连烟灰也忘了弹,长长的一截,掉在他的裤子上,我替他扫了扫裤子,烟灰飘落。三人沉默着,猴子从我手上拿过金箔纸,翻来覆去地看,一脸惊愕。

    “戒指有鬼,肯定是戒指有鬼。”大嘴弹掉烟头,敲着方向盘肯定地说。

    “如果是戒指有鬼,那怎么现在才?”猴子不得其解。

    我也纳闷,想到大嘴昨晚的奇怪表现,我说:“大嘴昨晚上的梦游,我想肯定和这戒指有关,大嘴,你确定你昨天晚上没做什么梦?”

    大嘴顶住方向盘,用手捂着嘴巴,瓮声瓮气地说:“应该,没有,我一觉醒来,就天亮了,没记得做过什么梦。”

    我啧了声,不知说什么好,大嘴猛地紧张起来,抓着我的手说:“凡子,你昨晚看见我是什么样的,我不会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吧?!”

    我拍拍他的手,说:“没事没事,你昨天晚上,也没特别那个什么。”

    大嘴使劲挠着头皮,说:“真他妈倒了八辈子霉了,猴子你他妈妈的,捡什么不好,在殡仪馆里捡个破戒指做啥。”大嘴怪起猴子来了。

    猴子觉得冤枉,说:“我哪知道,捡来的时候都好好的,你不也说是真的么,再说了,是你自己戴,我又没要你戴。”

    “唉。”大嘴叹口气,又点起了烟。

    我说:“别想了,赶紧开车吧,都十二点多了,回到镇上,起码得两点多了。”

    大嘴说:“那你们今晚陪我睡。”

    “行啊,没问题。”我和猴子痛快地答应了。这一路下来,又是见鬼市,又是戒指突然变成死人用的金箔纸,说实话,让我自己单独回房睡,我还有点发虚。

    回到镇上,已近凌晨三点,我们回到大嘴屋里,累得要命,没精神再说话,随便洗漱后,倒头就睡,醒来一睁眼,已经是中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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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1:20 | 显示全部楼层
吃完饭,因为不解昨晚的诡异遭遇,我们随大嘴来到殡仪馆,找到王师傅,和他说起了昨晚的事。

    “鬼市,肯定是鬼市哦。”王师傅拍着大腿叫起来。

    “哎呀,那是不是错过发财的机会了?”猴子懊悔死了。

    “我看不一定。”王师傅说:“你们能看到鬼市,我估计,和捡到的那个戒指有关系。”

    “有关系?有什么关系?哦对了,那戒指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金箔纸了?还有那个,我还戴了啊,会不会有问题啊?”大嘴担心得要命。

    “问题嘛,我估计毛什么问题,就是这个戒指——”王师傅摸摸下巴,拖长尾音,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

    “戒指怎么了?”

    “这个戒指,我估计是个阴茎。”

    “阴茎?!”我们三个差点栽倒。

    “是阴茎,不是阴茎……”王师傅赶忙解释。

    “是嘛,阴茎嘛,我靠,王师傅,这戒指长得一点也不像卵哦。”猴子一本正经。

    “是阴茎,不是卵哦!”王师傅哭笑不得。

    “哦哦,阴器是吧。”我终于明白了。

    “对对,就是阴器嘛。”王师傅舒了口气。

    “哎,王师傅,你普通话也太标准了嘛。”

    “哪个说的,我普通话已经讲得很好了哦。”

    “好好,标准,你继续。”

    “这个阴茎……”

    “阴器。”

    “哦,这个阴——器……”

    “哧、哧,哈哈……”

    “猴子,你他妈再笑把你锁停尸房去,王师傅,别理他,继续,继续。”

    “这个阴,器,就是集聚了至阴之气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些金银首饰。”

    “金银首饰,死人身上带过的,都是阴器了对不对?”

    “不对,如果死人一带就成了阴器,那这东西不是满天飞?这个阴器啊,要搞到不容易啊,以前有人会做这个东西,但具体怎么做我不晓得。”

    王师傅说得颠三倒四,我听不明白,我问他:“那这个阴器到底是什么啊,居然还有人特意去做,有什么用么?”

    “哎,要解释也不晓得怎么说,反正借助这个阴器,就可以打通阴门,人就可以到阴间去。”

    到阴间去?天方夜谭吧!猴子挠着后脑勺,不解地说:“王师傅,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越说越玄乎了哦。”

    王师傅一脸认真,说:“哪个和你开玩笑啰,我讲的都是真的,以前听我老家的老人说,我们那里就有人会做这个东西。”

    “做这个东西干嘛?”

    “当然是去阴间啰。”

    “哇,去阴间?做什么啊,抓鬼?”猴子眼睛瞪得老大,双手在空中抓了抓。

    “抓你哟!”王师傅在猴子面前凭空一抓,吓得猴子退了好几步。

    “那是去做什么啊?”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去招魂啊,比如有的人丢了魂,但用其他引魂的法子招不回来,就只能用这个了。”

    “具体呢?”

    “具体我也不晓得。”

    “哎,那我们昨晚能见到鬼市,就是因为这个戒指的缘故?”

    “十有八九。”

    “那戒指后来怎么会变成金箔纸?”

    “鬼带走了嘛。”

    鬼带走了?!王师傅的话把我们吓得不轻,昨天这戒指就一直放在车上的抽屉里,难不成车上又蹲上了脏东西?我转过头,看了眼停在院子里的车,没有异常,也许是心理作用,覆着黑膜的车窗此时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如果是鬼拿走了戒指,那应该什么都没了啊,怎么会突然变成了金箔纸?”猴子问出了我心里的疑惑。

    王师傅竖起食指,说:“鬼市!”

    “哦,我明白了!”我叫起来。猴子在G县无意捡到的这个金戒指,其实是个阴器,我们带在身边,在阴气最盛的午夜时分,经过荒野时,竟无意撞开了阴门,于是便看到了鬼市,而戒指突然的变化,应该是在我们在车下看鬼火时,有东西上了车,拿东西换掉了那个金戒指。

    我飞快地说完我的想法,稍作停顿,对大嘴和猴子说:“你们记不记得,在我们看鬼火时,车上曾发出了一声响,当时我们都以为是后车厢里发出的,其实……”

    猴子接过我的话:“其实是那东西在车上偷我们的戒指!”

    “对呀!”大嘴也叫起来,说:“可为什么打开盖子的时候还看到了戒指,我一抓在手里,就变成金箔纸了呢?难不成那鬼东西偷梁换柱?”

    王师傅笑笑,说:“那应该是咯,用了障眼法,小武一摸到手里,金箔沾了阳气,就显原形了。”

    “嘿他妈妈的奸鬼哈。”猴子骂道,问:“那东西要这个戒指做什么,难不成金子在阴间也值钱?”

    王师傅笑道:“我哪晓得,我又没去过。”

    “哎。”猴子抓抓耳朵,表示难以理解。

    大嘴递给王师傅一支烟,问:“王师傅,那凡子说的在鬼市上,可以用块石头什么的换到值钱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王师傅说:“据说有这个可能,但也可能你开始看着像是值钱的东西,回头再瞧,又变了,比如钞票变冥币,古董变成了块烂木头什么的,说不好,哎。”王师傅摆摆手,把烟夹在了耳朵上。

    “唔。”猴子若有所悟,点点头说:“这鬼商也分奸和不奸的啰。”

    王师傅笑:“谁说不是哩。”

    “哎,早知道还是过去看看,随便拿个石头去换点什么,就算没换到值钱的,也不亏,万一走狗屎运,碰到个实诚鬼,那就发了哦!”猴子还想着发财。

    王师傅忙不迭地摆起手,说:“这个还是不要去想,你要晓得哦,如果你拿去换的东西让他们不满意了,那你就要倒大霉了!”

    王师傅的话吓出我们一身冷汗,猴子赶紧变了说法,晃着脑袋说:“我靠,幸亏没去,要是回头知道我们拿了块破石头去忽悠它们,还不得把我们往死里整。”

    我对鬼市兴趣不大,倒是王师傅说的阴器引起了我的注意,尤其他说这东西可以用来招魂,这让我想到了郭薇,郭薇此时不正是魂不在体么?通过阴器,我是不是可以找到郭薇,帮她回到身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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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1:21 | 显示全部楼层
想到此,我激动极了,迫不及待地说出了我的想法。听完我的话,王师傅沉吟了半天,说:“难,这个难,先不说没有阴器了,就算有,也得有人会用才行。”

    我说这不急,不是有黄师傅么,他总会回来的,等他回来,他肯定知道怎么弄。

    大嘴在旁边说:“那没阴器又能怎么办?”

    我说:“既然那个戒指是在G县殡仪馆捡到的,就说明G县有人会做这个,没准那老刘就知道,大嘴,打个电话问问。”

    “行。”大嘴二话不说,拿起手机正要拨号,突然停住,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怎么了?”我问他。

    大嘴边往办公室走边说:“有免费固话干啥不打。”嘿,这小子!

    结果让人失望,老刘压根就没听说过阴器这东西。

    大嘴说:“应该是谁掉在他们馆里的吧,要不再给老刘打个电话,问问他最近他那接了多少业务,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业务家属。”

    猴子说:“那就难找了,我看那戒指的样子,少说埋在地下有大半年了,那么长时间了,G县那么大,死人肯定比我们这多,你们说这大半年了他们那得接了多少单业务,谁知道是哪个留下的。”猴子顿了顿,补充说:“也许,根本就不是活人留下的。”

    王师傅点点头,说:“是的哦,要找,我看是毛可能哟。”

    我觉得还有希望,说:“不是有黄师傅么,他应该晓得做吧。”黄师傅此刻在我们心中,俨然已是尊无所不能的神。

    王师傅从耳朵上取下烟,习惯地在拇指指甲上顿着,说:“这个就难啰,先不说阴器做不做得出,就算做出了,原来我也和小李你说过,时间拖得太久了,怕不行啰,一般来说,丢了魂的人,必须要七天内把魂召回,你算算,那姓郭的小丫头出车祸到现在,怕都快两个月了吧。”

    “唉。”王师傅的话如当头冷水,泼得我透体冰凉,才燃起一点希望的火苗,又在瞬间被浇灭。

    大嘴拍拍我,说:“没事,没准黄师傅真有办法哩,要不我们抽空再去趟土凹,去黄师傅家看看,也许他就回来了。”我感激地看了眼大嘴,也拍拍他,没说话。

    晚上我在超市买东西,碰见了孙茗。

    “嗨,好久不见。”她冲我打招呼。

    “呵呵,孙茗啊,是好久不见,怎么,买东西啊?”

    “嗯。”

    “呵呵……”我笑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到她我就想到郭薇,想到郭薇我就郁闷。

    “你最近和郭薇有联系吗?”她问我。

    “没,她都不认识我了。”

    “唉。”孙茗叹口气,感慨道:“她是变了,变得连我都不认识她了。”

    她现在是刘月梅了,你要看得出,那可比黄师傅还黄师傅了。我在心里说着,嘴上却笑道:“是车祸影响的吧,也许以后会好。”

    孙茗抿起嘴,摇摇头,说:“但愿如此吧,哦,对了,你知道不知道,她前天走了。”

    “走了?谁,郭薇?”

    “嗯。”孙茗点点头,说:“我听我妈说的,她父母也觉得她太反常了,所以又带她回上海了,说是要去那边的医院再看看。”

    “唉。”我叹气,心想去医院看又能看出什么来呢,不过想到因此她和那姓钱的可以暂时分开,我又不禁感到一阵欣慰,毕竟身体是郭薇的,想到钱伟那王八蛋的一双猪爪在郭薇身上乱摸,我就……哎,说不出的滋味。

    道别孙茗,我来到大嘴住处,走到门口刚要敲门,门开了,大嘴拿着几张喜帖站在门口。

    “嘿,正要找你。”大嘴看上去蛮高兴。

    我看看他手中的喜帖,说:“怎么了,你小子要结婚发喜帖了啊?”

    “哎,什么话,大头要结婚了,喏,这是给你的,这是给猴子的。”

    “哦?”我接过喜帖,有些不解。大头是我们一个朋友,家住平山村,在小镇上的山水宾馆干水电工,为人敦厚,没事常和我们打打球喝喝酒什么的,半年前谈了个女朋友,和他一样在宾馆里打工,这两人交往才半年,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真他妈神速啊。也奇怪,我们这附近农村家的办喜酒一般是在冬天,这样备菜不容易坏,不晓得他抽什么风,居然挑在这么热的季节办事,想结婚想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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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1:22 | 显示全部楼层
后来去喝喜酒时我才知道,不是他不想等到冬天办,而是他老婆的肚子不能等到那时候了。吃喜宴时,猴子揪着大头要他交代,怎么搞得,这么快就把嫂子肚子搞大了,大头当时已经被我们灌得晕乎乎了,涨红着脸傻笑,连声说就一次,就一次,不小心搞的。靠,一炮打响啊!猴子大叫起来,在场人无不哄笑,羞得新娘直往大头身后躲。

    我打开喜帖,随意看了看,问:“大头呢?”

    “刚走,猴子没和你一起啊?”

    “没,和张晓静约会去了。”

    “靠,不会吧!”大嘴的表情像目睹了天塌。

    我嘿嘿笑着,走到床边坐下,说:“这你也信?打麻将去了。”

    “哦,我说嘛,张晓静眼光没这么差。”

    吼吼,幸亏猴子不在这,听到这话,估计得和大嘴搏命。

    平山村距小镇四十来公里,途经土凹。喝大头喜酒这天,我们顺道去了趟黄师傅家,遗憾得很,他还是没有回来。大嘴怕我难过,安慰我,我说没什么,反正郭薇也走了,就算黄师傅现在在,郭薇也不在,一样没用。

    到了平山,来到大头家。乡里人的喜宴就是热闹,数口大锅临时支在农院一角,几个光膀子伙夫的举着硕大的锅铲在灶前挥汗如雨,院里院外摆满了四方桌,为遮挡烈日,顶头上空都用防雨布架起了遮阴棚,棚下密密麻麻地坐了不少人,男女老少,看样子都是平山村民,他们嗑瓜子、喝茶、抽烟、打牌、聊天……他们喜气洋洋,面泛红光。脏兮兮的小孩嘴里塞满了糖果,腮帮子鼓鼓的,手仍不安分地在桌上乱抓,搞的桌面一片狼藉,他们母亲看不过,伸手去揍,小孩子哇哇大哭,从嘴里漏出亮晶晶黏答答的东西,鼻涕混着口水,一溜一溜地滴在桌上。村里大大小小的狗也似乎嗅到了喜气,纷纷聚集在此,在桌下旁若无人地钻来钻去,偶尔撞上引起争执,一阵吼叫和撕咬,大家也不去管,自顾自地开心。喜宴喜宴,图得就是这个热闹。

    吃完中午的正席,大头死活不让我们走,非要留下我们晚上再吃一顿,拗不过他的热情,只好呆到晚上,吃完晚饭,闹腾完毕,已经快九点了。

    我酒量不好,中午没喝,晚上没逃过,被他们灌了几碗,现在坐在车里,晕沉沉的直难受。

    大嘴看看我,担心地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恶心得直想吐,摆摆手,不愿意说话。

    “要吐记得伸出去吐啊,别吐车里了。”靠,我还以为他多关心朋友,原来是怕我弄脏车子。我正想骂他两句,车子突然一颠,像压到了个什么,随即大嘴来了个急刹车,我身体猛地一俯仰,胃里的东西在瞬间翻涌上来,我赶紧拉开车门,连车也来不及下,对着外面哇哇大吐起来。

    猴子在后面帮我拍着背,一边说:“这么点啤酒,就把你灌成这样啦,你看看我,中午晚上,两顿都喝了这么多,一点事都没……哎,大嘴,你干嘛去?”

    我正吐得稀里哗啦,隐约听到大嘴急匆匆地跳下车,往车后跑去。

    “给,你喝点水,我下去看看。”猴子把一瓶矿泉水塞给我,也下了车。

    一阵翻江倒海,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我拧开水瓶,漱漱口,又喝了点水,感觉舒服了不少。我靠在椅背上,深呼吸,抹着汗,大嘴和猴子一前一后地上了车。

    “怎么样,没事吧?”我问大嘴。

    “没事。”大嘴看了我一眼,神色看上去有些慌张。

    “怎么了,撞着什么了么?”看大嘴的样子,我有点担心。

    “撞鬼了!”猴子在后面叫。

    “什么!”我吓了一跳。

    “哎。”大嘴摆摆手,说:“没什么,还以为撞着人了,下车去看,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有坑啊?”问完我自己也觉得不对,刚才那一颠,根本不像是过坑,而像是压过了一个软软的物体,像动物或者,人。

    “哪来的坑,这条路跑了这么多趟,路况你还不晓得么?”猴子说着,用手拍拍大嘴的椅背,说:“大嘴,你说,是不是又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胡说八道什么?!”大嘴嘴里骂着,心里却发虚,推开虚掩的车门,往车后看了几眼,然后缩回身子关上门,将车发动。

    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我似乎听到车外传来几声沉重的呻吟。

    “什么声音?!”猴子紧张地小声叫道,看来不是我幻听。

    大嘴皱皱眉头,又停下车,我们放下车窗,伸出脖子往车后看,什么都没有,月光下的柏油马路泛出微微的白光,山风轻拂,坡上的竹林沙沙作响。

    咕,咕咕……野草丛里,传出几声鸟叫。

    “是鸟。”猴子关上窗,自欺欺人地说。

    “嗯。”大嘴闷哼了声,没多说话。

    怎么可能是鸟,分明是人的声音,成年男子的呻吟声,但在此时,还是心照不宣的好。

    回到镇上,第二天下午,大嘴接到通知,下凹至平山段的公路上发生一起车祸,一名骑摩托的中年男子被辆小货车压死,让大嘴去收尸。大嘴拉尸回来,告诉我和猴子,事故地点,就发生在我们昨晚停车的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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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1:22 | 显示全部楼层
殡仪馆副所长老朱有个七拐八绕的亲戚,叫阿德,二十不到,初中没毕业,在家混哒了几年,不愿务农,听说我们这的旅游业搞得红红火火,就从老家跑来小镇,打算在镇上的宾馆里找份事做。阿德刚来,没地方住,老朱就安排他住在殡仪馆的值班室,阿德胆大,不信神不怕鬼,更不忌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二话不说,高高兴兴地在殡仪馆里安了窝。

    阿德是个乐天派,整天笑呵呵,十分好相处,才来几天,就和我们熟得跟多年老友似的。闲聊时,我问他,你一个人晚上住在这鬼地方,真的一点都不怕?阿德牛气哄哄,说这有什么好怕的,这地方到了晚上安静得很,好睡觉。猴子吓唬他,说这地方不干净,阿德你要小心点才好。阿德说哪有什么不干净,那是你们自己吓自己,都是道听途说。我说这可不是道听途说,我们在这遇见的怪事还真不少。阿德眨眨眼,说前几个晚上他闲得无聊还在殡仪馆里乱转悠,什么怪事都没碰到,说着,他还指指停尸房的方向,说:“那地方,我都转去过,没事。”阿德说这话时,一对小眼闪烁不已,看着就像吹牛皮,不过就算晚上他没逛去停尸房,但独自一人,住在这偏僻又阴森的殡仪馆里,这份胆量,也非常人可比。仅凭这点,我还是蛮佩服他。

    “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点好,晚上就别乱转了,老实点呆屋里。”大嘴好心提醒他。

    “哎。”阿德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说:“没事,就算有鬼,我也不怕,这世上,人比鬼凶。”呵呵,阿德这小子,年纪不大,读书不多,想不到说两句话还能透出几分沧桑和哲理。

    “阿德,菩萨保佑你。”这成了我们每回道别阿德时要说的话,阿德则照例握拳捶捶自己的胸口,再竖起手掌,在空中做了个劈斩的姿势,意思是:鬼不犯我,我不犯鬼,鬼若犯我,我剁了它!

    俗话说,夜路走多会见鬼,同理,一个人独自在殡仪馆住久了,不遇上点稀奇古怪,还真说不过去。猴子的话说得很有意思:在鬼的地盘藐视鬼的存在,鬼会发飙的哦。

    从阿德来到现在,他已经在殡仪馆住了十三天,套用猴子的话说就是,阿德在鬼的地盘上藐视鬼的存在已经十三天了,这十三天,阿德过得逍遥自在,白天去宾馆上班,晚上回殡仪馆睡觉,有时候在外头玩得晚了,半夜三更游魂般地飘回来,也是常事。

    这天是阿德住在殡仪馆的第十四天,下班后,他和我们几个在大嘴房间打牌,玩到快十二点,说困了,就跑回去睡觉。怪事就在这天晚上发生了。

    据阿德说,他回到值班室后,觉得肚子饿,于是烧上开水,打算泡包方便面吃夜宵,水烧开后,阿德泡上面,这时感到尿急,于是他跑到走廊上,拉开裤子就放水,这小子为图方便,晚上小便从不跑厕所,直接对着走廊外的排水沟里尿,天气晴好时,骚哄哄的,我们说过他多次,这家伙也不改。

    放完水,阿德回到房间,随意翻了会报纸,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丢开报纸,跑到桌前,兴冲冲地准备吃面,谁知一揭开碗上的盖子,一股浓烈的,腐臭之极的尿味扑面而来,那股味道,阿德说,就像是封坛存了几年的陈年老尿,臭不可闻,差点没把他熏晕过去。

    阿德说着,用手使劲揉了揉鼻子,仿佛那股味道仍在他鼻端萦绕徘徊。我们听了,不觉得怕,反而哈哈大笑,大嘴说:“阿德啊,肯定是你乱撒尿,搞火了它们,所以在你的面里给你加点料,看你小子以后还嚣张不嚣张。”

    阿德呸,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恨恨地说:“他妈的,敢整我,不晓得我阿德人送外号鬼见愁么!”这倒是,鬼见愁这绰号是我们送给他的,在殡仪馆独住半月安然无事,天天精神饱满,夜夜自在快活,不是鬼见愁是什么?不过现在,这鬼见愁怕是逍遥不起来了。

    “哎,你小子别嘴硬了,还鬼见愁哩,我看你要愁见鬼了,反正现在工作有了,要不在外面租个房子住吧。”我对他说。

    阿德想了想,说:“哎,我一个月才那点钱,抽烟吃饭都不够,还租房哩,租个卵,算了,以后不乱撒尿了就是,大家和平共处,总行。”

    阿德,嗯,德哥,我们佩服你,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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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打听有关阴器的事情,几乎问遍了能问的人,可得到的回答千篇一律——没听过。我有点烦。郭薇指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可黄师傅却归期未定,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吧。

    我突然异想天开,想再去郭薇的出事点看一看,也许,说不定,我能在那里遇到她。

    “遇到她?你有没有搞错?”猴子听了我的想法,惊骇不已。

    “嗯,我是觉得,刘月梅是在那个地方占去了郭薇的身体,可郭薇的魂魄呢,你们说在哪里,应该还在那个地方吧?”我夹着烟,这样对猴子和大嘴说。

    大嘴沉吟不语,猴子敲着桌子说:“就算她的魂魄还在那里,那是你说看就能看到的么?再说,就算你看到了,又能怎么样?我们几个和郭薇坐下来商议商议,里应外合,把那刘月梅搞掉,让郭薇回去?”

    我还没说话,大嘴笑了,说:“我看行!”

    猴子的眼珠子差点弹出来:“凡子鬼迷心窍,你也跟着发癫?”骂完大嘴,他又对我说,苦口婆心:“凡子,你的心情我能体会,我是过来人嘛,你的想法我也能理解,不过你的行为我不能支持,为什么哩……”

    “因为怕见鬼。”大嘴在一旁阴阳怪气。

    “狗屁,我怕什么,自打你分到这殡仪馆,我鬼见得还少么……别打岔你,说正经的呢,凡子,我的意思是,即便再去那个地方,我估计也见不到郭薇,先不说没阴器,就算有,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用不是,与其现在我们瞎忙乎,不如等黄师傅回来再说。”

    “可黄师傅什么时候能回来哟,还有那个阴器,哎,我打听遍了,根本没人听说过这玩意。”我捏起烟头,狠狠拧灭在烟灰缸里。

    猴子吹了吹散落在桌上的烟灰,说:“这玩意这么高级,没几个人知道正常。”

    “诶。”我突发奇想,说:“之前那个戒指,猴子是在G县殡仪馆里捡到的,并且埋了好一阵子,我想,是不是这戒指之前根本就是个普通戒指,就是谁不小心掉在那了,那戒指掉在殡仪馆,吸足了阴气后,于是就成了那个什么阴器,那,王师傅说,阴器一般都是金银首饰,你们说,我们要是弄个什么首饰,埋在殡仪馆的院子里,过段时间,没准就成了阴器也说不定。”

    听了我的话,猴子和大嘴目瞪口呆,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着我,表情错综复杂。

    “你们觉得怎么样?”我满怀期待。

    “那个,嗯嗯……”,猴子清清嗓子,说:“我觉得你可以去联想集团做事了,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你懂个屌!”我气急败坏。

    大嘴吸了口空气,长长地嘘出,说:“我觉得凡子的想法有创意,可以试试。”

    “还是大嘴有创新精神。”我喜笑颜开。

    “疯了,都疯了……”猴子摊手摇头,一副举世皆醉他独醒的模样。

    金戒指我没有,但银项链倒有一根。我有根纯银的十字架项链,读书那会同学送的,只戴了几天,新鲜劲一过,就摘下来丢一边了。

    翻箱倒柜,我找出了这根银项链,放了太久,银色已有些发黑。大嘴拿过项链,东看细看,问:“这个行么,不是金的啊。”

    我说:“没事,王师傅不是说过么,金银首饰,都行。”

    “嗯。”大嘴点点头,拿起项链,习惯性地又想往自己脖子上圈,这家伙就这德行,对首饰的热爱比女人过之而不及,自己又舍不得买,一有机会看到首饰,不管金的银的钢的铁的还是石头木头的,都忍不住往自己身上套,然后臭美一番。

    “喂,你忘了这是做什么的?”猴子拍他一下。

    “诶哟,差点忘了。”大嘴想起戴金戒指的事,打了个哆嗦,赶紧把项链塞回我手里。

    我把用食指勾住项链,晃了晃,说:“怕什么,这项链现在还不是阴器呐。”

    大嘴不说话,看鬼似地盯着项链,拼命摇头。

    猴子从我手指上取下项链,捏着十字架,说:“这东西不行吧?”

    “怎么不行?”

    “喏,你们看。”猴子把十字架举在我和大嘴面前,说:“这是个十字架啊,知道有什么用么,镇邪啊,这东西,能聚到阴气么?”

    “哎。”我当有什么大问题,我挥挥手,说:“这十字架,是老外信的神,要镇也是镇洋邪,哎,大嘴,你们单位没接过国际业务吧?”

    “没,只接过省际的。”

    “这不就得了。”

    来到殡仪馆,我转悠了半天,直转到那两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我才决定把项链埋在停尸房外的一棵老树下。这位置离坟山最近,鬼气森森的停尸房更是近在咫尺,大白天过来,都让人觉得凉飕飕阴惨惨的。要论阴气,我想在这鸟大的殡仪馆中,没有比这更足更阴的了。

    刨了个浅坑,我把项链放坑内,盖土的时候,我犹豫了。

    “怎么了?”大嘴问我。

    我想了想,把项链拿出来,下掉十字架,再把链子丢进了坑里,我说:“虽说这地方没洋鬼,但万一这洋神狗拿耗子怎么办,保险起见,还是去掉十字架,只放链子吧,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边说着,边把链子埋了起来。

    大功告成,我站起来,拍拍手,这时猴子突然问我:“这要埋多久啊?还有,就算这个链子变成阴器了,我们又怎么看得出来?”

    “呃……”猴子这问题问住了我。这如何鉴别阴器,我后来倒是问过王师傅,方法很简单:弄个天平,两端各对东西方向,再称出和阴器质量完全相等的土块,把土块放东头,阴器放西头,如果天平朝西头下沉的话,就说明这阴器的确是阴器,若天平不动,就说明这阴器不是阴器。

    “那要是天平朝土块那边下沉呢?”猴子问。

    “就说明你他妈傻蛋称多了土。”

    “靠!”

    可是这掩埋时间的长短问题,倒真是个问题,天晓得要埋多长时间这链子才会变成阴器,或者根本就不会变也未可知。反正都是瞎弄,先埋着吧,过些日子再挖出来按王师傅说的法子验验,成了就谢天谢地,不成再继续埋。我这样对他们说。听了我的话,猴子和大嘴眨巴着眼,一愣一愣的。天方夜谭么?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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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埋完项链,我们来到办公室小憩,不一会,阿德回来了。

    “哎,都在啊。”阿德在走廊上看见我们,走进办公室,散了圈烟。

    “今天下班早啊?”猴子翘着二郎腿,对着阿德晃哒晃哒。

    阿德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点起烟,说:“是哦,今天要值晚上,回来睡个午觉。”打了个哈欠,他又问:“哎,今天没业务吧,你们怎么都在?”

    “天热,来这凉快凉快。”猴子和他胡扯。

    “唔。”阿德皱皱鼻子,看了看四周,说:“这鬼地方的确凉快,这都快七月了,我晚上睡在这,还得盖棉被,连席子都不用,真他奶奶的,阴气重。”

    我笑了笑,说:“阴气重你还住,不早叫你搬家么?”

    阿德拍拍胸脯,说:“阴气重怕什么,我阳气足啊!”

    “嗯。”我点点头,说:“这倒是真的,你阳气不是一般的足。”

    阿德嘿嘿笑,显得很得意。

    “我说阿德。”一直没说话的大嘴开腔了,他问:“从上回你那面里被那什么放了泡尿进去后,你后来,就没再碰到什么怪事了?”

    “没啊。”阿德随口应道,很快又改口说:“哦,不对,有一个怪事。”

    “还真有啊!”懒洋洋的大嘴立刻有了精神,直起身子对阿德说:“快说来听听。”

    阿德说,几天前的一个傍晚,他回到房间,走得累,就靠在床头抽烟休息,正发着呆,只听吱——嘎——,虚掩的木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居然开了。当时外面虽然有风,但微弱到不可能能把木门吹开。阿德当时也不知那根神经短了路,居然冲着空荡荡的门外说了声:“要不要进来坐会?”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但天还没黑,天色昏黄,不知从哪飘来几块乌云,在空中堆砌成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形状,院子那头,栽种在围墙边的几棵杨树在暮色下微微颤动着枝叶,四周安静极了。阿德觉得困了,从床上起来,打着哈欠走到门口,把烟头弹到院子,顺手关上了门。他回到床上,踢掉拖鞋,和衣躺下,原本只是打算稍稍打个盹,没想到,这头一挨到枕头,就昏睡过去了。

    朦胧间,阿德感到房间里出现了另一个人,那人在房间里走动,脚步拖沓沉重,嗒、嗒、嗒……他在房间里转圈,一圈、两圈、在转到第三圈的时候,他好像在桌子前停下来了。吱呀——椅子发出一声低吟,他应该在椅子上坐下了,他拉开抽屉,又关上,他动作不轻,把桌子弄得轰隆响。哗啦,哗啦,他又开始在翻动桌上的报纸。阿德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像被万能胶死死粘住,怎么也睁不开,阿德想动一动,却感觉自己像突然瘫痪了似的,动弹不得。阿德以为自己在做梦,但一想到做梦,阿德又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怎么可能,在梦中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时,翻阅报纸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房间里安静下来。滴答,滴答……这是床头闹钟发出的声音。那人似乎也消失了。阿德感觉自己的心脏扑腾得厉害,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可他的身体依旧不听使唤。

    1、2、3,睁开眼睛!没睁开。再来,1、2、3,睁开!还是没能睁开。阿德急得浑身冒汗,头皮阵阵发麻。

    猛然间,毫无征兆的,一双不知从哪探出的手,突然死死掐住了阿德的脖子。阿德懵了,随即而来是咽喉处的难以言述的难受,紧接着他感到呼吸困难,还有晕眩。那双手越掐越紧,阿德挣扎着想要动弹身体。

    “操,突然我就能动了,我感觉自己抓了他一只手,然后用劲把他甩了出去,甩出他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我清楚看到,一团黑影被我甩到门那边,然后嗖地一下不见了。”阿德说到这,用手在空气中猛地甩了一下,差点打到猴子的脸上。

    “那后来哩?”猴子咧着嘴问道。

    “后来我赶紧开灯哇,开了灯我看了房间一圈,没看到什么东西,哇,你们晓得不,当时我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都湿透了。”阿德心有余悸地描述着当时的情形。

    “那你有没有看看桌上的报纸什么的,有没有被动过?”

    “看了,没有啊,我记得当时我是折起来放的,好像也没乱,当时我就奇怪了,搞不清到底是做恶梦了还是真撞了什么邪。”

    “撞邪,肯定是撞邪!”猴子敲着桌子,万分肯定地说。

    阿德挠挠脖子,说:“是啊,那团黑影我是看到了的,还有,前面听到的动静,尤其是他在掐我脖子的时候,一点都不像是在做梦。”

    “我靠,你就不怕?”

    “怕,怎么不怕,那天晚上我灯也没关,想撒尿了都没敢出去,直接用啤酒瓶尿的。”阿德顿了顿,继续说:“后来两天,我都没敢住这,在我同事那挤了两天。”

    “那你怎么又回来住了哩?”我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在殡仪馆遇到这种鬼事,居然还敢继续回来住,简直是神经有毛病嘛!

    “哎。”阿德无所谓似地摇摇头,说:“我同事那也不方便,过了两天,我也觉得没什么了,就跑回来住了,这不也好好的么,你们看,这几天,太平得很。”

    我们无话可说,面面相觑,一个人大胆到这份上,鬼都会被气哭。

    “阿德。”大嘴拍拍他的肩,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怎么了?”阿德莫名其妙。

    “我觉得吧。”大嘴一本正经,说:“我觉得你不是人,是神!”

    “哈哈,你怎么知道!”阿德眉开眼笑,乐哈哈地说:“以前我朋友给我算过,说我上辈子是武神。”

    “嗯,武神,绝对的。”我应着,感觉眼前这个人实在不可理喻。

    “不过。”阿德又挠起了脖子。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他这个动作,此人的脖子似乎永远洗不干净,每次挠完,指甲里就刮进一层黑乎乎的东西。

    “不过什么?”我催问他,希望他快些说话,快点结束这让人不悦的挠抓。

    “不过话说回来。”阿德终于把手从脖子上放下来,说:“住在这个鬼地方,终归是不太好的,我现在正在找房子,等找到,我就搬走。”

    “嗯。”我们点着头,觉得阿德并不是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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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晚上回到房间后,我看到裤子有些脏,就换了一条,在把脏裤子丢进水桶前,我习惯性地掏了掏口袋,摸到个硬邦邦的小东西,摸出来一看,原来是那个从链子上卸下的十字架,我顺手把十字架扔进了垃圾袋,想了下,又捡出来丢进抽屉里。改天送大嘴吧,反正他喜欢。我这样想。

    洗完澡,我上了床,不一会,就睡着了。最近我心事虽多,但睡眠却出奇得好,连梦也不做,一觉到天亮,自己想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今晚,我却在半夜突然醒来,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我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哆哆哆……

    哆哆哆……

    “谁啊?”我摸索着拧开台灯,两眼迷离地问。

    门外的人没有答应,继续敲门,哆哆哆……他敲得不算重,但在静谧的半夜,这声音听起来,也足够闹心。我看看床头的闹钟,十二点多,这么晚了,除了大嘴和猴子,还有谁会来烦我?猴子的可能性会大些,这家伙常干把钥匙反锁在房间里的蠢事,半夜回去,开不了门,就跑来找我,他不爱去大嘴那,原因是大嘴太胖,和他睡,不舒服。

    我翻下床,走到门口,那敲门声仍在不屈不挠地哆哆着。“来了来了,你这头猪,又忘带钥匙了吧,真他妈烦……”我骂骂咧咧地,拉亮大灯,打开门,当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我愣住了:“阿德!”

    我没法不愣,这阿德怎么会半夜三更跑来找我,何况,我从没把他带来过我房间,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阿德,你怎么……”话到嘴边,我哑住了,我看见,阿德那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脖子上,正挂着那根我中午埋在殡仪馆老树下的银链子。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那根从土里挖出的银链子,似乎被洗净并抛了光,看上去崭新之极,挂在他黑乎乎的脖子上,在灯光的映射下,泛出森白而诡异的光芒。

    我惊呆了,怎么这链子?!难道是我们埋链子的时候,被阿德偷看到了?可就算他拿走了链子,为什么要戴在脖子上半夜三更来找我,是要告诉我“隔壁阿德不曾偷”么?来不及我多想,阿德似笑非笑地对我点了点头,这表情古怪极了,瘆出我一身鸡皮疙瘩。阿德缓缓地伸出手,像要推开挡在门口的我,我吓了一跳,赶紧闪开。他摇晃着走进屋里。当他经过我的时候,我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腐臭的血腥味。从他背后,我没看见他裸露的皮肤上有任何伤痕,他衣服上,也看不出有一丝血迹。

    “阿德。”我小声喊了一句,细若蚊声,几乎连我自己也听不清。

    他没回头,他径直往书桌走去,他的身体看上去十分僵硬,极不灵活,像中风初愈的病人,缓慢地,摇摇摆摆地,一步一步,走到书桌面前。他在书桌前站了会,像在桌面上搜寻着什么,忽然他拉开一个抽屉,翻找着,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他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能看见他的动作,却看不到他手中拿着的物品。

    我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出,我承认我吓坏了。门是打开的,我手握着锈迹斑斑的门把,心惊肉跳。

    我看到阿德把双手绕到脖子后方,把项链取下,他低着头,不知在摆弄什么,一会,他又重新戴上了项链。忽然他转过身,我身体猛地一震,几乎夺门而窜,我松开门把,退到门外。一有不对劲,我可以拔腿就跑。

    阿德看着我,我惊诧地发现,他居然把我丢进抽屉里的十字架翻了出来,重新挂在了项链上。他嘴唇嚅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我不自禁地伸伸脖子,问“啊?你说什么?”他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阴惨惨的,我感到头皮都要炸了。牵线木偶般的,他动了动,接着他抬起腿,向我走来。我不敢再逗留,飞快地跑到楼下,躲在花坛旁边。几分钟后,我看见阿德从楼道口出来了,他没有注意到躲在花坛旁的我,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穿过小道,跨出铁门,走到了马路边的人行道上。

    我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他走得还是那么摇摇晃晃,但步伐却明显加快了。他在朝殡仪馆的方向走去。我不敢再跟了,我跑进家夜店,拿起公用电话,拨通了大嘴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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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喂,哪位?”大嘴接得很快,声音清晰,看来还没有睡。

    “我,凡子,大嘴,我在税务局楼下,你快来,开车来。”

    “靠,你搞夜游啊,这么晚了,我准备睡了啊。”

    “不是,阿德刚才突然跑到我房间里来了,像鬼附身一样……”

    “什么什么,阿德,鬼附身,你说清楚点。”

    “哎呀,电话说不清,你快点来吧,他现在正在往殡仪馆那边走……别废话了,快点吧……嗯,我等你,在税务局楼下那个小店里,快点。”

    挂上电话,我正要付钱,一摸口袋,坏了,刚才急急忙忙的,我居然连衣服也没穿,就跑了出来。幸亏这几天犯懒,几天积攒的脏衣服没洗,今天洗完澡,发现没干净内裤换了,于是就穿了条大裤衩,不然这半夜三更的,只套着条小三角窜出来,别人不把我当疯子才怪。我不好意思地对老板笑笑,说等一下给你钱。

    虽值盛夏,但山里的夜风非常凉,我打了个哆嗦,冷出一身鸡皮疙瘩。等了快半个小时,大嘴终于到了。

    “靠,你练健美么?!”大嘴看见我这副模样,笑了起来。

    “去你他妈,拿五毛钱来!”

    在车上,我把刚才的事情和大嘴说了一遍,惊得大嘴差点把车开进了沟里。

    “靠,他肯定是鬼附身了。”大嘴无比笃定。

    “嗯。”我应道。

    “那……”大嘴迟疑了会,说:“我们现在跟过去,会不会有点冒险啊?”

    “呃,就远远地看着吧,我就怕弄出人命。”我心里也虚得慌。

    “万一,他那个怎么办?”大嘴看看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说:“一看不对劲,我们就报警。”

    大嘴点点头,又摇摇头,叹口气,没说话。也对,警察也不管捉鬼不是。

    “要不要去叫上猴子?”大嘴比我还虚得慌。

    “算了,等叫上猴子,黄花菜都凉了。诶,怎么还没看到阿德,殡仪馆都要到了。”我抬起屁股,透过挡风玻璃向前张望着。

    “会不会他根本没往这来?”大嘴问。

    “不可能啊,就这一条路,他不上这上哪?”我说。

    正说着,殡仪馆到了,外面光线尚好,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往院里走的阿德,我伸手指住前方,小声叫道:“在那!”

    “嗯,看到了。”大嘴踩下了刹车。

    “怎么办,跟过去?”大嘴看着我。

    我清清嗓子,给自己壮胆,说:“走,下车。”

    我跳下车,一阵凉风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起了胳膊。大嘴拿着电筒,走到我身边。月色很亮,不用电筒,视线也十分清晰。我和大嘴紧挨着,战战兢兢地走进了殡仪馆。站在院里,我看见阿德房间里的灯是亮的,门大开着,但屋里空无一人。

    “人呐?”大嘴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晓得啊,刚看见他走进来的。”冷加上恐惧,我比他抖得更厉害。

    环顾四周,院子里不见阿德的身影。停尸房,我把视线停在通往停尸房的小道上。

    “那里。”我冲着小道努努嘴,对大嘴说。

    我听见大嘴咽了口唾沫,他声音哑了:“走。”

    月光清冷,铺洒下来,小道上像覆盖了一层细薄的白沙。风不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我身体抖得厉害,和大嘴挨得更紧了。一步一步,我们挪到了小道上,才走几步,大嘴轻呼起来:“在那!”他猛地拽住我,停下了脚步。

    阿德正蹲在之前我埋项链的那棵老树下,看动作,他像在掩埋什么。埋项链?他从我那拿走十字架,穿回到链子上,再埋回来。难道是这项链显灵了?这项链成阴器了?想到此,我不禁又惊又怕。这也太快了吧,中午才埋得,这晚上就成了?莫非是天助我也?

    “他在搞什么啊?”大嘴碰碰我,轻轻地问。我正想应他,鼻子突然一阵发痒,我没忍住,一个响亮的喷嚏脱口而出。

    大嘴蹦起来了,千真万确,大嘴被我这个喷嚏吓得蹦了起来。阿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猛地侧过脸,目光阴冷,狠狠瞪向了我和大嘴。惨白的月光被老树茂密的枝叶分割成无数细碎的白点,风吹叶动,白点在阿德瘦瘦的脸庞上若隐若现,骇人之极。

    “跑啊!”大嘴用力拍了我一下,拔腿就跑,我这才缓过神,三两步追上大嘴,颠着脚窜到了车上。大嘴掉转车头时,我发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居然根根耸立。我瞥了眼大门,谢天谢地,阿德没有跟来。

    “他没跟来,再看看。”我盯着窗外,对大嘴说。车停的位置正好,借着月光,殡仪馆院内大片地方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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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6 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嘴没熄火,手仍扶着方向盘,一有风吹草动,踩油门就跑。车里静悄悄的,大嘴呼吸得急促。忽然车上的音响发出震耳的音乐声,我吓得差点一头撞向车窗,我转过身,大嘴讪笑着拧小了音量,说:“太紧张了,放点音乐压压惊。”

    “压惊?你他妈差点吓死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哎,他出来了!”大嘴脸色陡地一变。

    我以为阿德出大门了,吓得头皮紧绷,扭头一看,原来是阿德从小道中走了出来。他并没朝大门口走来,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他径直走进了值班室,关上了门,不一会,屋内的灯灭了。

    “他睡了。”大嘴自言自语,又像在问我。

    “不知道,也许吧。”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汗毛居然还立着,我双手交叉,在手臂上使劲撸蹭了几下,汗毛像打了定型水,才被撸下,又腾地一下竖起。

    大嘴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舒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抽出支点上,又顺手把烟和火机丢在我面前。

    我坐正身子,也点起了烟,车里顿时烟雾缭绕,我打开窗,想通通气,不知从来传来一声凄厉的鸟叫吓得我又赶紧把车窗关上。算了,不开了,熏死也比吓死好。

    “哎,阿德刚才是在那里埋项链吧?”大嘴看着我问。

    “嗯,肯定是。”

    “难道是那项链真的成阴器了?”大嘴想得和我一样。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明天来看看,就知道了。”

    大嘴咂咂嘴,说:“肯定是项链成阴器了,有灵气了,发现自己缺了点啥,掐指一算,哦,原来是缺了个十字架,接着它又算出十字架在你那,于是指使阿德,跑到你那来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看看他,没说话,大嘴推推我,“喂!”

    我吸了口烟,说:“我觉得吧,你说的这不是阴器,是神棍,还他妈掐指一算,成精了还。”

    大嘴赶紧说:“可不是成精了么。”

    “哎。”我甩甩手,不知说什么好。

    大嘴扔掉烟头,凑到车窗前朝殡仪馆里看了一会,说:“没动静了,阿德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说:“要不你过去看看?”

    “靠!”大嘴猛地缩回身体,说:“你怎么不去?”

    “我怕。”

    “我更怕!”

    “算了,回去吧。”

    “不再看会?”

    “看个屁,半夜三更杵这鬼地方,看鬼啊,走了走了,今晚我上你那睡……糟糕,我房间门还开着,快快。”

    到了我住处楼下,我一人不敢上楼,拖了大嘴,一起来到屋子里。还好,没贼光顾。我换好衣服,正要和大嘴出门,在关门的刹那,我看见阿德拉开的抽屉没有关上。

    “等一下。”我对大嘴说着,走过去,把抽屉推了回去。在车上,我随意揉了揉鼻子,猛地又闻到那股腐臭的血腥味,很淡很淡,但我笃定,这就是阿德身带的那股味道。难道他又来了?我直起身体瞪大眼睛,紧张地东张西望。

    “怎么了?”大嘴问我。

    “我闻到股怪味。”我仍在到处看。他不会在车里吧?

    “什么怪味?”

    “阿德身上的怪味,之前他从我身边过的时候,我从他身上闻到的,像是臭掉的血的味道。”

    “靠!”大嘴猛地停下车,紧张地在车内搜寻起来。

    “没人啊。”我说着,视线停在了自己的右手上。刚才我是用这只手揉了自己的鼻子,难道?我慢慢地把手放到鼻端,果然,那难闻的味道居然在附着在我手指上,我猛地甩开手,骂道:“操,我手上居然有这味道。”

    “哎也。”大嘴的身体赶紧往他那边的车门靠去,紧张兮兮地瞪着我,问:“你不会也被附身了吧?”

    “放你妈个狗屁,你看我像附身了么?”

    “我看不像。”大嘴又坐正了身子,问:“那你手上怎么会有这味道,你摸过他?”

    “没,我哪敢,哦对了,刚才我摸了抽屉的拉手,之前阿德摸过的,靠,这味道还真能传。”

    大嘴撇撇嘴,觉得恶心。我觉得更恶心,那抽屉看来是不能要了,还有抽屉里的东西,还有门,这些阿德都碰过,呃——难不成门我也要换掉?我想着,举着右手不知该往哪放,我看看大嘴,把手伸过去,问:“要不要闻闻?”

    “操,把你爪子拿远一点!”大嘴避之不及。

    来到了大嘴住处,我跑到卫生间,拿着肥皂洗了又洗,原本还剩大半的肥皂被我洗成薄薄的一片。

    “好了没,医院里医生手术前洗手也没你这么来劲啊。”大嘴在外面叫嚷着。

    我把手伸到鼻子前闻了闻,嗯,我满意地点点头,从没觉得肥皂味这么好闻。擦干手,我看见台子上的花露水,拿过来,拧开,在手上抹了一些,再闻,他妈的,香!大嘴这死不要脸的,最爱花露水,没事就往衣服上洒,等味道淡了,别人咋一闻,还真闻不出是花露水的味道。大嘴最爱这样骗姑娘,说这是他身上的体香。他当他是麝,还体香,真他妈丑人多作怪。我想着,又拿起花露水,往身上洒了些。

    我掬起笑容,走出卫生间,大嘴猛地皱起鼻子,在空气使劲闻了几下,骂道:“靠,用我的花露水,洒这么多,知不知道,好贵的,六块五一瓶啊!”

    “嘿嘿。”我笑,得意地说:“回头我也搞一瓶去,没事就往身上洒,也对姑娘说,我体香。”

    “吼吼……”大嘴傻笑起来,蠢不拉几的。

    躺在床上,大嘴问我:“凡子,你说,阿德晓不晓得他今晚干的这些事?”

    “不知道,明天问问就知道了。”

    “嗯。”大嘴应着,翻了个身,睡去了。

    我胡思乱想,辗转反侧,思绪乱七八糟,突然感到一阵茫然: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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