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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地动令之鬼奴
举世皆赞成者文,勾心斗角岂我能?
只嫌红尘轮回苦,宁做猪犬不做人。
--------王重阳
鬼奴
一
“鬼奴!去!把他抬走吧!”主人指着台子上的死尸说。
“是!主人。”鬼奴说。扛起尸体就往外走。
主人这几天心情很不好,老是打鬼奴。大概是他的尸魔回行术总是失败的缘故吧。鬼奴是鬼奴,也叫鬼奴,鬼奴是主人用死尸拼结后再做法制成的。鬼奴不止一个,鬼奴的身边有很多的鬼奴,但它们都是主人的奴隶,替主人做些粗重的活。鬼奴刚“出生”的时候高兴了一阵子,以为自己又有了一次生命。但后来才知道,鬼奴是主人失败的实验品,和肩上扛着的死尸唯一的差别就是:鬼奴会动。
主人要的不是鬼奴,是尸魔。是集怨、恨、妒、仇、愤为一体的尸魔,练就好尸魔的话,它就是主人得以横行天下,肆意三界的工具了。但尸魔不是鬼奴这个样子:高大却无神、力大却懦弱,适应任何环境却唯唯诺诺,更重要的是鬼奴没有尸魔的威力,所以,鬼奴只能是奴才,是主人的奴才。
奴才也是好的,鬼奴想。鬼奴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一次。毕竟,是主人把鬼奴从恐怖幽暗的地狱里拉了出来。所以,鬼奴只对主人忠实。
多少次主人在心情不顺,情绪不佳或者意志踌躇而痛打鬼奴一顿后恨恨地说,鬼奴是最低*的东西。为什么鬼奴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主人每次看到鬼奴都觉得鬼奴是他一次又一次失败的证明。于是,很多的鬼奴都在主人暴烈的罡雷下被震得粉碎,重新回到了无尽的深渊里。。。。。。时间长了,只剩下鬼奴一个留在了主人的身边。
今天主人不知道又怎么了,发了很大的脾气,把服侍在一旁的鬼奴拉过来扯下了左手上的所有手指甲,又挖出了鬼奴的一只眼睛,逼着鬼奴吞下肚。看着鬼奴痛苦的模样,主人才满意地睡去了。
鬼奴躲到自己睡觉的地方----一个茅房里去嚎着,很多鬼奴都这样做过,主人管这叫“嚎”。鬼奴不想嚎,可鬼奴疼极了!鬼奴捧着自己的手嚎着,鬼奴很疼,很疼啊!
鬼奴的右手上个月好了,右眼珠也长出来了,这是鬼奴特有的本事,主人说这也是他唯一成功的地方,主人说人活着就要有个“本事”。可鬼奴不要这样的本事,鬼奴想要什么?鬼奴自己也不知道。
主人的离去着实让鬼奴慌张了好久。
那是一个晚上,主人的家突然来了很多的人,点着火把把主人从睡梦中吵醒,将他五花大绑地捆成一团粽子押上了官府。喧闹的人们根本就没注意到潜伏在茅房里看着这一切的恐惧的鬼奴。三天后,官府的人把主人烧死了,活活烧死了。他们说主人是“妖道”,害死了很多人。主人被杀的时候鬼奴也在人群里躲着,看着惨“嚎”的主人,鬼奴那一刻真想去问问--------他是不是也很疼?
。。。。。。二
鬼奴不知道离开主人后自己活了多久,只知道脑袋后的辫子没有了,人们都不再穿什么长袍马褂,而是留着分头穿起了叫“西装”的衣服,看着真好,可鬼奴穿不了,鬼奴没资格穿,鬼奴只能穿着由两片布缝在一起的“衣服”,冬天也是如此,他们都惊讶鬼奴怎么这么好的身板?!力气怎么这么大?!很多在他们看来不愿意做的事都叫鬼奴去做。
“鬼奴,去!把那崖上的燕窝摘下来!”
“鬼奴,去!打几只山猪回来!”
“鬼奴,去!把井里的矿石挖上来!”
。。。。。。
很多看来是极其危险而毫无生还道理的事鬼奴都要去做,反正鬼奴死不了,也不会死。鬼奴心里很纳闷,这对鬼奴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转眼间,时下里要打仗了!很多叫做军阀的人到处抓壮丁去填补那永远补不下去的死人坑,大街上一下就冷清了许多,许多男人都不敢上街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做了炮灰。而鬼奴的不知道是第几个主人为了讨好官老爷不至于动他财产的主意,就把传说中不可思议的鬼奴献了出去,连同鬼奴一块送出去的还有一群猪羊,给大爷们打打牙祭。。。。
炮火声、枪声、厮杀声伴随着鬼奴一同度过了三四年,每会鬼奴都是最后一个“活”着爬出死人堆的,也几乎是唯一的一个。没有封赏,没有赞扬,有的还是一次次的呵骂与鞭打。“你小子,又回来啦?还不去喂马?!快去。。。找抽啊。。。。”
鬼奴不能像别的“炮灰”那样领饷银,因为鬼奴不需要饷银,鬼奴只要吃饭,吃饱饭就可以了。主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每次打完仗回来就干脆把鬼奴锁在溲水桶边上,等着别人把吃剩下的饭菜扔到那里面,吃着“饭”,鬼奴的锁骨又疼了起来----今天那个人的大刀片子直接挺挺地砍进鬼奴的肩膀里,鬼奴都感觉到骨肉割裂的声音了。不要紧,过几天就好了,旧伤好没好,又掭了新伤,可就是死不了。伤口发出阵阵的恶臭,蛆虫从以前溃烂的裂口里爬了出来,鬼奴抓住一条,用力捏碎了,心里突然觉得一阵快感。。。。
鬼奴醒了!
鬼奴终于醒了!
拔开身上的死尸,鬼奴站了起来,还是觉得眩晕,就干脆坐在了尸体上,放眼望去,周围全是死人,不管穿着什么样颜色的衣服,不管他是军官还是士兵,都是死人,都是炮灰。。。。。。这场遭遇战打得真狠!本来在山路上负责巡逻警戒的鬼奴这一队说什么也想不到会突然间冒出那么多的敌人!一个个都张牙舞爪的向着鬼奴扑过来。刹时间,血光四溅,血肉横飞。鬼奴好象又回到了与第一个主人生活的时候,整天身边都是残肢断臂。。。。。。
鬼奴在山里走了很久,鬼奴很饿,很累。天地间蕴涵着阴郁的气息,仿佛在昭示着鬼奴的命运一样。
三
鬼奴这一辈子最甜蜜的生活就是在这里了。鬼奴想着,鬼奴真不愿意离开这里。鬼奴不再叫自己鬼奴了,鬼奴第一次告诉他们鬼奴就叫鬼奴的时候,他们都在笑,不过不是以前那些人的嘲笑,而是带着善意的笑,他们叫鬼奴“阿大”。因为鬼奴的块头很大,是的,鬼奴块头真的不小,比寻常人高出一个半头左右。鬼奴还管自己叫“我”,他们都这么管自己叫“我”的,“我”,我叫鬼奴。。。不,我叫阿大。
我是被山林里的人救出来的,他们本来也怕我这样的当大兵的人,那天见到浑身伤痕,满脸血污的我时,都纷纷大老远地就躲了开去,之所以要救我,是因为我先救了他们----他们不像我,他们很脆弱,我是说身体,他们是经不住狼群的袭击的。奋力驱走恶狼的我自然赢得了大家的好感,当我晕倒后,他们七手八脚地把我抬回了村寨。
。。。。。。
我是不需要养伤的,可他们还是每天都端来一碗又一碗好吃的东西来给我吃,看看真像是做梦,以前我打死也不敢想自己会躺在床上让人家伺候着,在这之前我连床都没躺过。
“唉!可怜的孩子,长得高高大大的,就是不爱说话。”“我看他不是不爱说话,他是脑袋有点问题。。。”“别瞎说!小伙子长得实在的很呢,怎么是有问题?”“他没有问题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看八成是逃兵吧?”“这年头谁愿意送死去打仗啊?!”“别说了。。。别说了。。。。”他们经常这样的议论着关于我的来历和身世,尽管存在着怀疑,可不妨碍他们对我的悉心照料,我的伤也好得快得多了,快得连他们都啧啧称奇。
没有家的我把这里当成了家,“家”的概念也是他们教给我的。当我告诉他们我没有家的时候,无限的欢迎和挽留把我固定在了这个山里的小村庄。
很快,在各个方面都显得超越常人的我更加深受大家的喜爱,每天都有人争着给我做饭洗衣,不仅仅因为我农活干得比谁都多都好,还因为我憨厚的性格和温和脾气使得他们喜欢和我交往。他们唯一觉得有些遗憾的,就是我在语言方面似乎欠缺些锻炼。只会在表示高兴的时候笑着,但他们不知道,“笑”这个东西我也是来这里以后才学会的:“阿大,来!喝我做的汤。”
“阿大,过来,试试这套衣服,哇!你还是不合身啊,哈哈,你怎么这么大块啊?!哈哈哈。。。”
“阿大,别干了,快歇一会,来吃我刚烧的烙饼!”。。。。。
有几户人家张罗着给我找个媳妇了。我很开心的笑着,一边笑一边听几位大婶大妈围在一起跟我说道着:这家的闺女如何如何贤惠,那家的丫头如何如何俊俏,边说还边对着发表不同意见的人吵上几句,我看着看着,也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每天伴着晨曦的曙光去田间干活,傍晚扛着锄头踏着傍晚的彩霞回“家”。农闲的时候给大家表演我是如何一个人拿着碾稻谷的石磨绕着村子跑上一圈的,丰收的时候我再跟着大家一起去城里卖粮食,我是必须去的,因为只有我这个天生神力的大个子在,那些地痞们才不敢去欺负这些老实八交的农民。尽管我很厌烦去城里,我一进城就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我想起来就会从睡梦中惊醒的日子,我对自己说,我不是鬼奴,我要做人!
这段令我在几十年后回想着依然可以令我流泪的日子也没有维持多久,就在一天清晨,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断送了我的天堂。
专门负责追捕逃兵的“大令”兵队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是我太扎眼了?还是以前在军队里的“主人”们在城里看到了我?怒容我细想,也不容我的辩解,屠杀就开始了:这些被称为“大令”的宪兵们借着抓我的机会不忘敲诈这里的村民们,在得到理所当然的拒绝和为我掩护的时候,非常充满着正义性的对这里与世无争的地方展开了杀戮和掠夺!这习惯拿着锄头和挑着扁担的人哪里会是这些土匪的对手?一时间,哭喊与叫骂声还有牛羊鸡犬的悲呼声,再次熟悉又轻车熟路地传入我的耳朵里,他们,那些被刺刀和步枪残杀的人都是我的“主人”。。。不,都是我的亲人啊!!!我红了眼!从七、八个压在我身上的士兵下猛地争脱了起来!咆哮着冲向这群刽子手!赤手空拳地几乎一拳一个,打达他们脑浆像摔裂开的西瓜那样迸洒四处!我杀红了眼了!我真的杀红了眼了!我看到此刻的周围躺下的已经是没有了生命和思想的亲人们,再也没有人为我端茶送饭了!再也没有人和我开玩笑了!在也没有人为我缝衣纳鞋了。。。。。。杀!!!!全然不觉刀枪也在我身上炸裂开无数的血光。。。。。。
吓破了胆的强盗们以为碰到了邪魔,纷纷逃散开去,只留下十几具同样要化为尘土的尸体。我,我这个鬼奴。也再次矗立在死尸之中。
为了不再给这个被我的灾难祸害的村庄带来又一次伤痛,我选择了离开。
我的离去没有人给我送行,他们都忙着埋葬自己的亲人去了。。。。。。
我也没有告诉他们,背上简单的行囊,在一个幽暗的下午,离开了因我而毁灭的天堂。。。。。。
四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想当初的那个山间的村落早以不复存在了吧?我想是这样的,因为在我离开后的没过几年,一群来自东洋大海的强盗也来到了这里,和这个地方的强盗们争抢着人们的衣食,也同样对着那一带山林村庄进行了一次惨烈的屠杀,听说那附近方圆上百里的地方已经没有人烟了。。。。。。
就这样,我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生活。
这几十年里,我换了一个又一个主人,我的主人们为我提供吃的和住的地方,我为他们提供着我异常的本领和力气,执行着他们所不愿意自己动手的危险的差事。我的主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来的时候尽管因我而得到了高贵的权利和令人垂涎的财富,可走的时候还是那么的孤单,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路了,就像我一样。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挡着我们的路!”那个老汉护着惊恐的人群向我们问道。“为什么?嘿嘿~你们到了这里还想问为什么?!那我先问你们!你们为什么未经政府审批就私自上访?!你们可知道你们这样做是什么性质的行为?!是破坏安定团结大好局面的恶劣的行为!!!”主人(不记得是第几个了)恶狠狠的说。
“你们这些干部拿着国家的钱不替我们老百姓做事,还一天到晚的只想着怎么去压榨我们,我们不去告你们还等着死吗?!跟你们说?要你们批准?那都要到我们入土了吧!”一个精壮的汉子拉着旁边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的手愤恨地说。
“你们。。。。。。你们以为你们现在这样就可以不用等死了吗?哼!大李!都给我上!”主人挥了挥手,我和一排早以准备好的“衙役”们全都冲向那些人,人群像炸开了锅一样,又是哭喊。。。。我又像回到了那个心痛的清晨。。。。“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你。。。。你们。。。。你们这些。。。。。助纣为虐!你们。。。小心报应啊!!!!”那个老者指着正在拉扯一对挣扎的夫妻而踢打着的我颤抖着说。
我没有停下,也不敢停下,照样挥舞着我的拳头在我的“同事”们的帮助下把那些不听话的人通通制服了。
。。。。。。
“干得不错!”主人拍拍我的肩膀说,掏出一沓子钱,“让大伙儿进晚上去县里的招待所,晚上我做东!好了,我还要去向书记汇报,咱们晚上见了啊。。。。”
看着主人的轿车扬长而去,我摸着仍然火辣辣的脸颊,把钱都分给了其他人。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哀叹着自己的这似乎永远也过不完的一生,梦,尤其是好梦,只做了一次就匆匆结束了,还结束得那么残忍。
“你们这些走狗!”刚才人群里不知是谁喊出的这句话。
走狗?不,我不是走狗!我是鬼奴。
再摸摸脸上的印记,出现的还有泪水。
几十年了自我“出生”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上百年了吧?
我不但学会了笑,还学会了哭。可我终究也只是个鬼奴。
鬼奴,是不能背叛自己的主人的。
王重阳2004年8月2日周一记录。
qq147074269重阳会友,因为重阳孤独。
备注:今晨双亲的争吵使心情再次很坏,到现在了,心情都没有真正的好过,因为前途未知。就像这个家一样。也就像鬼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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