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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4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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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雲端 于 2013-8-1 22:46 编辑
（十九） 通往幸福的道路
身为顾名枫工作生活两用秘书的林嘉茜早已发现自家老板从头至脚都超乎寻常。他已有好些日子不曾吩咐她准备各种取悦女伴的把戏，不曾在办公时间情意绵绵地收发短信，甚至不再吹着口哨扬起眉梢同她们无伤大雅地调笑。他常常前一刻还萎靡消沉，讲完一通电话之后陡然容光焕发，然而过两日却又失魂落魄地游荡在大厦里。林嘉茜笃定老板一定正在求之不得的漩涡中饱受摧残。
对此林嘉茜不是不感慨。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想，每个浪荡花公子都是花果山的野猴子，一旦被收服便是五百年不得翻身。
“顾董，您的越洋长途。”林嘉茜是个尽职的好秘书，她快活地加了一句，“是位年轻的女士。”放下电话，随口哼起小调，一旁的岑秋觉得有趣，仔细聆听，原来嘉茜唱的是“天上的乌云追白云，天边的麻雀追鹌鹑，梁上的猫儿追老鼠，年轻的妹妹追的什么人，哎呀伊得喂——”这首歌她听过费玉清的版本，林嘉茜故意用夸张的声线唱出来，倒有几分神似隔壁的顾大少爷。
顾名枫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国际区号，脑海里快速地在红颜知己的名单里搜索，以免无法应对对方娇嗔地丢过来一句“猜猜我是谁”。他听得对方笑道：“嗨，名枫，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语调和声音都太有辨识度，顾名枫心里发出哗地一声，他礼貌地回道：“是晓芙啊，好久不见。移民生活还愉快吧？”
季晓芙在那头笑：“如果我说我一点也不好，你一定不会同情我。外国多的是好山好水，可是没有半点人情味儿。唉，这个地方，真正寂寞啊。”
顾名枫哈哈笑：“怎么会，别人我不敢说，你在哪里都应该不愁寂寞。”他对老朋友依旧谈笑风生，至于有没有带上一丝嘲讽,全看听者神经的纤敏程度。
隔了一会儿，季晓芙似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怪我辜负孟军。”
顾名枫摆弄手中的钢笔，等着她说下去。
“孟军的手机换号了是不是？EMAIL也把我阻止了。”
顾名枫心想，就冲你对他做的那些事，他不把季晓芙三个字从字典里挖出去已经很对得起你。
“最近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错了。从前的我向往远方，向往外面的世界，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无数机会，孟军他会永远在原地等着我。我以为自己是他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多远，他始终不会放开手中的牵引线。可是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季晓芙的声音有些暗哑，顾名枫看看时间，这会是多伦多凌晨四点钟。
你错了，顾名枫在心里说，乔孟军的心才是那盏风筝，而季晓芙你，只是漫不经心地掌控着他的方向，却从来没想过抬起头专注地遥望他飞翔的轨迹。想起高南月那对圆溜溜小鹿似的眼，顾名枫忍不住打断她：“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孟子跟他女朋友感情很好，你也应该朝前看。”
电话线路兹兹地响了几声，通话结束前顾名枫只来得及听见季晓芙低声说：“我打算下个月回国。”他手上旋转的钢笔惊得飞了出去。
挂掉电话，顾名枫心情郁卒。看样子季晓芙是不打算放过她的“防雨夹层小棉袄”了。这名字是她给乔孟军起的，她说乔孟军能干，体贴，功能全面，冬暖夏凉。彼时乔孟军乐呵呵地端上来一盆水煮鱼，双手在围裙上乱蹭了几下，一双小眼眯成火柴棍，显然十分享受这个专有的亲昵称呼。
顾名枫思忖着，如果季晓芙回到D市是为了演一出二女争夫的戏码，高南月的胜算会有几分。他一边计算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基本上高南月胜出的可能性不会比铁树开花的几率更高。
周末的下午顾名枫把高南月单独约了出来。
“我手上有个关于孟子的重大情报，你要不要听？”
高南月搅动手里的咖啡，闲闲道：“你又在家翻出来他的裸照了？现在用不着了，我可以自己给他拍。”她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什么姿势都行。”
顾名枫对她的豪放几乎已经习惯，偶尔还是有些吃不消。
“不是。这件事关系到你们的终身幸福，你必须要有所应对。这次的情报我要价不高，你把你知道所有关于叶衡的事讲给我听就行。”
高南月前后左右扫视片刻，凑身过去，低声道：“不是我不肯帮你，秦老大为着上次的事都快揭了我的皮。他老人家严令我以后不许跟你谈任何有关叶泉的事。我说顾名枫，你到底哪儿得罪了他，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反感叶泉和谁交朋友。以前也有人追求叶泉，有制作人也有男明星，像你这样的富二代也不少，秦哥从来都没说什么，还鼓励叶泉多出去约会散心，别总把自己闷在屋子里，怎么到你这就跟防病毒传染似的？”
顾名枫咧开嘴笑了：“那是因为其他人的存在无伤大雅，而我让他有危机感。”
“嗄？什么危机感？”高南月睁大眼，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没什么。”顾名枫饮了口咖啡，“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告诉你个事，季晓芙，哦，就是孟子的前女友，可能快要回来了。”
“哦，是吗。哎服务员——”高南月招来服务生又点了份提拉米苏，看着顾名枫说道，“你要跟我说的就这事啊？”
顾名枫看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觉得很意外：“你就不担心孟子对她还有想法？”
“从前有一点，现在可没有。小军对我好着呢，昨天心疼我加班太累，死活不让我做饭，带我去我最爱的琳琅酒楼美美撮了一顿。”
看着高南月一副陶醉的神情，顾名枫忍着没告诉她，从前和季晓芙在一起的时候，乔孟军连土豆皮都不舍得让她刮一下。
“对了，那个季晓芙，到底长得什么样子？”高南月是纯粹好奇，平时跟乔孟军八卦哪个演员长得美，乔孟军说的几个名字都让她跌碎一地眼镜，他的品味……有点奇怪。
顾名枫想了想，以他阅美无数的经验如此这般形容道：“清纯中带点小野性，很抓眼球的美。你知道台湾那个演偶像剧的女明星杨什么琳吧？比那个再好看点，身材也好很多。”
“你说她呀，哈哈，我们公司还有人说过我长得像她呢！她超可爱的，憨态可掬。”高南月笑道，男友找女友的审美很正常，似乎她关心的只有这个。
顾名枫看她一眼，若有所叹：“你是表里如一的憨，论手腕跟人家根本不是一个段位。南月啊，别说我没提醒你，看好你男人，不是用嘴巴吼，用点脑子知道吗！”
高南月扬了扬手，表示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得了，天天担心这个那个的活得累不累啊，马上十二月二十一号就要到了，你不如担心世界末日好了。”
顾名枫无奈地招来服务生付了帐，把打包的点心递给她。高南月拎到面前举了一下笑嘻嘻地道：“谢了帅哥。”
两人在咖啡店门口分手，高南月慢悠悠地穿过马路进入对面的小区，一会儿便不见身影。
顾名枫想着今日来意，暗自摇头哂笑。跟高南月强壮的心理防线相比，他倒扭捏得像个娘们了。
经过马路边上的杂货店，里面电视里正放着新康泰克喉爽的广告，“喉爽，嚼出来——”，高亢的画外音让顾名枫想起乔孟军在季晓芙出国后的一个礼拜连续抽了三十多盒烟，硬是把自个抽成了急性扁桃体炎，切除了扁桃体后在医院住了十来天，出院后变成了当季最流行的“烟嗓”。
曾经一度，他以为乔孟军的爱情开到荼糜。直到高南月的出现，顾名枫发现这对看起来不甚般配的“胡闹情侣”竟越来越合拍，感情像贮藏的红酒渐入佳境。高南月无疑是拥有正能量的超级塞亚人，拯救了堕入痛苦深渊的乔孟军。也许再多给他们一些时间，乔孟军会慢慢地从过去糟糕的恋爱经历中彻底解脱出来，不再伸长不信任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守护自己受伤的心。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季晓芙萌生悔意，顾名枫不敢确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无数次的乔孟军会不会心甘情愿再跳一次火坑。
通往幸福的道路那么漫长，有些人搭车有些人乘轿，还有一些人，注定顶风冒雪，披荆斩棘，一路艰辛。
顾名枫深呼一口气，加快了步伐，他的前路同样未知，但无论如何，感谢上天，让他在有生之年遇到可以令他奋不顾身的人。
叶泉再次出现在视野，已是腊月初八那天。正在顾家主宅合家团聚的顾名枫接到齐歌的电话，让他立刻来一趟诊所。
顾名枫抓起外套便要出门，顾笑拦住他：“你干嘛去，爸妈马上就下来了。”顾名枫向上望了眼楼梯，小声说：“急事，待会儿帮我顶着点。”
到了诊所以后发现叶泉已经熟睡。他诧异地问：“她这是……被催眠了？”
齐歌答道：“没有，只是睡着了。叶小姐今天上午很着急地找到我，说她刚刚见到男友，又说了很多关于两人见面的细节，到最后那男孩要她跟他走，因为他说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叶小姐为这个请我帮忙。我看她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柳医生道：“我本打算过几日再实施治疗方案，但她此时脑部异动频繁，正是最佳的治疗时间，顾先生如果同意的话，我们可以马上开始。”
顾名枫望着平躺在病床上的叶泉。这些日子她清瘦了不少，长睫像两团墨蝶翅膀微微颤动着，呼吸短促似乎睡得十分不安稳。顾名枫有些留恋地把目光挪开，定了定神，对柳医生道：“一切听您安排。”
“放心吧，她过一会儿便会醒过来。”柳医生把顾名枫领到隔壁房间，让他半躺在沙发椅上，在他头部和手腕的穴位上贴上许多马蹄状金属片，再为他戴上类似头戴式耳机的接收器。
察觉到顾名枫有些紧张，柳医生笑道：“放松点，权当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顾名枫闻言笑了，“大概需要多久？”柳医生道：“时间不好说，如果超过十小时还没有完成，只能安排下一次继续治疗。你每找到她幻象出现的时间点，按一下左手中指上这枚按钮，我便能及时获悉情报。”
顾名枫觉得疑惑，问道：“然后呢？要怎么消除她的幻觉？”
柳医生坦然道：“我会通过催眠清洗她的部分记忆，为她植入真实的认知。”见顾名枫吃了一惊，继续对他解释，“只是改变某些时间点的印象，对于整个记忆的连贯性并无太大影响。你想想看，多年前的事除了某些深刻片断，你并不会记得太多细节。甚至有很多被扭曲的信息被带到当下，如果没有人帮你纠正，它们会永远地留在那里。我只会帮患者矫正这部分记忆，不会令她因此产生身份危机。”
顾名枫见他说得笃定，也就不再追问。完全清醒时的最后一缕意识是，他自做主张将叶衡从她的幻觉中剥离，强迫她接受他早已故去的现实，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着自己。
进入催眠状态的顾名枫感觉像被人用厚物蒙住了头，自云层缓缓着地，落入一个漆黑的隧道里。耳边听见柳医生杳渺的声音，顾名枫依照他的嘱咐，摸索着朝着极远处的一丝光亮走过去。那光亮最初只是星点，渐渐地由微弱变得明晰，不多时变成碗口大小，他的耳朵里也开始注入外界杂碎的声响。
穿过了狭长的隧道，终于得见天日的顾名枫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高速移动的紧窄空间，前面有两团影子恍惚可见。他凝神定气，仔细巡视周围，终于分辨出这是一辆小型轿车的后座。
突然间前方一个刹车，顾名枫吓了一跳，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倾身向前又迅速跌回椅背。
“丁泉，快，把地图递给我看看。”
“我二十分钟前已经跟你说过此路不通，你偏不信。叶衡，你这头没有方向感还自以为是的猪！”
顾名枫听到这一冷一热两把声音，一颗心倏然飞到喉口。啊，从兔子洞里逃出生天的爱丽丝，已经开始了一场真实的奇幻之旅。
“嘿，我属麋鹿的，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好了好了，别生气，这会天还早，太阳落山前保证你见到富士山。”最后一句是日文，顾名枫听他的语气，意思大概是“这总行了吧”之类的话。
丁泉哼了一声，把脸撇过窗外。过片刻突然惊喜地叫道：“看那边！咱们掉回头下个路口左转，绕一圈公路就能到啦！”
叶衡打开车门下了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繁密的树木交互掩映，树梢露出的一小段富士山顶像是银狐尾尖上那一簇白，依稀可辨。他嘹亮地叫出声来，钻进车子里揽过叶泉在她面颊上重重亲了一口：“还是我的泉泉聪明！哈哈，这就出发咯！”
丁泉推开他，嗔道：“别闹！专心开车！”
“是，宝贝！”
顾名枫看着前面亲昵调笑的少年少女，这时他们十八？二十？满满的青春气息扑面袭来，比早春的第一茬青绿还要清新。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想看清楚叶衡的模样，一时忘记了自己至多算是一绺探秘的游魂，哪怕跳到他面前去，对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意识空间里的叶衡的面孔看不真切，顾名枫却能分明地感觉到他张扬的热力，神采飞扬四个字用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他与叶泉一样，是第一眼就直击中人心脏的那一类人。顾名枫想到秦佑琛对他们的评价：冰与火，那其实是不准确的。他们应该是雪岭与火山，冷月与红日。一个是“玉垒千年存古雪”，一个是“千山万山如火发”。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丁泉一阵高声惨叫，声如裂帛。顾名枫脑中警铃作响，连忙搜寻周遭动向，恍然间视野变换，他自车内闪到外面，只来得及见到丁泉慌乱地将满身鲜血的叶衡从驾驶座拖到外面的草地上。
突遭此变故，顾名枫心中大骇，五官的感应只剩下红彤彤的一片，还有叶泉凄惨的呼救声。
他站在原处动弹不得，不由得心下生寒。这才是真相么？叶衡并非死于败血症，而是这场飞来横祸。
丁泉跪在草地上浑身颤抖，脸上显出极大的痛苦，顾名枫想要拥抱她却无能为力。想到此刻陷入深眠的叶泉第一个重温的竟是这般映像，顾名枫心中大恸，顾不得依照柳医生的指令行事，一把扯掉了左手上的感应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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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13-2-20 09:46
我是开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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