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务二科记事簿》-- 樱桃青衣著

享受人生

（一）传说中的恐怖办公室


　　我抱着装满文件杂物的纸箱，垂头丧气地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的指示灯闪烁着一路下滑，心情也随着忽忽悠悠往下跌，一如从十楼飘下的底裤……

　　事情怎么会这样的捏？嗯，还是要话说从头……

　　我叫甘雨，女，今年21岁，在这座很老旧的大楼里上班，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公司文员，但是我工作一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咳咳，反正就是很努力啦！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一手撑地，一手捂脸作哀怨状：“老天对我真是太不公平啦！”（背景一片凄风苦雨……）

　　因为我，被调职了。

　　其实我也没做错什么啊，只是在工作期间，弄坏了一台复印机，两个扫描仪，三台电脑，四门传真电话，五份重要文件（被我塞进了碎纸机）……我承认我很不专业啦，可是没有经验又不是我的错……（众人：什么叫不是你的错！群殴……）

　　不过，当我接到人事部传给我的EMAIL时，说不害怕是假的，颤抖着打开信，耶？不是鱿鱼饭？是调令！“鉴于你的表现不适合在业务部门工作，现调任你为总务二科科员……”哇哈哈哈，没有被炒掉就好，现在的工作多难找啊，呜呜呜，太感动了！

　　“啪哒！”身后传来东西掉地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嘿嘿，是小晴啊，怎么了？我只是被调职而已嘛！没关系啦！”

　　小晴进公司已经有两年，算是个消息灵通分子，平时跟我关系不错，她默默捡起地上的文件，低声：“跟我来一下。”

　　茶水间里。

　　“怎么了？不要难过啊，反正我还是在这家公司啊，你还是可以看见我的嘛！”我故作爽朗地道。

　　沉默，颤抖……

　　“小晴？你不要吓我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呜哇！可怜的甘雨啊~”小晴忽然揪住我的衣领，用力之大差点没把我勒死。

　　“啊咳咳咳，不要啊……放手啊……杀人啦……”我死命挣扎着。

　　“太过分了，就算你笨手笨脚，稀里糊涂，绣花枕头一包草（我：喂！）……但是也不能把你送到那个鬼地方去啊！太过分啦！！！”小晴作仰天长啸状。

　　“啊？什么意思啊？”

　　“对了对了，你还是打辞职报告比较好哦，你不会写的话我来帮你……”

　　“小晴！拜托你给我说清楚好不好？到底那个地方有什么不好？至于这么过激吗？”

　　小晴把脸转向我，翻起白眼，嘿嘿冷笑：“你是新来的，当然不知道那个地方的恐怖……”

　　我汗，好象还是小晴你的脸恐怖点哦。

　　“你说什么！”

　　“没什么，是你的错觉吧，说下去啊。”

　　“那个总务二科，是我们这个公司最诡异的存在，位于阴森的地下室……他们部门里都是些怪人，也很少看见他们出来做什么事。听说以前有个经理想撤除这个部门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得了严重的神经衰弱，退休了，那里就又留了下来。对了，听说被调去那里的人，没有一个呆过1小时以上的，不是莫名昏倒被抬出来，就是打了辞职报告不干了，问他们，都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实在太诡异了，所以那里就被称为鬼~~~务~~~二~~~科~~~甘雨？你怎么了？吓呆了吗？”

　　“哦……哇哈哈哈，怎么会，我才不信呢，一定是谣传啦！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哈哈……”我大笑了起来：“小晴你好逊哦，居然会相信这个。”

　　“哼，反正我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反正，去鬼务二科就象去异次元一样，太危险了，信不信由你，千万不要硬撑哦！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一定要去那里的话，等下我去医务室看你。”

　　看着乌鸦嘴小晴走掉了，我的气势也瘪了下去，呜，完蛋了，这下该怎么办啊……我能告诉她说我是月光族，一分钱储蓄也没有，全靠这点工资吃饭的吗？说不得，只能去那里看看情况再说了，最多出事后我跑快点好了……

　　“叮咚——”电梯停在了B1。

　　回想我收拾东西时，同事们那怜悯的目光，我就很悲愤，不管了，前方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闯了……

　　踏出电梯门，嗯？一片黑暗中只剩我的一双眼睛在扑簌扑簌，这里是哪里？怎么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呢？正犹豫间，身后的电梯已经关上了。

　　“啊，喂喂喂，等一下啊~~”我转身敲打着电梯门，不要就这样把我抛弃在这种地方啊！

享受人生

　　铁石心肠的电梯巍然不动，连按键也毫无反应，弄到手快报销了我终于悻悻罢手，毕竟我不是孟姜女，再哀怨也不能把这个机械大兽哭倒——倒了我就更出不去了。

　　身后有冷风吹过，令我寒毛直竖，这里怎么会有穿堂风呢，难道是……我不敢转头看，据说人的肩头有两盏灯，转了头就会灭掉，给鬼怪以可趁之机的……呜，早知道我就拖几个人下来陪我报到了，菩萨保佑啊，这里不会真的是异次元吧？

　　“你就是新来的助理干鱼吧？”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在我背后响起，我触电般跳了起来，身后烛影摇红，映出一个又瘦又高的中年人，拖着长长的影子，怎么，这人走路没有一点声音的吗？

　　“呃……我叫甘雨，不是干鱼……”我尽量礼貌地回答他，哼，居然歪曲我美好的名字，实在很想把纸箱砸到他的头上，又怕瘦弱的他就此圆满了……

　　“我是总务二科的科长，我姓茅……”

　　“啊，茅科长好！这里……是怎么回事啊？”我立刻换上了一脸可爱无害的笑容，呼，还好我没扔纸箱，要不然圆满的就是我了……

　　“这里的电路有问题，常常会停电，过一会就好了，你跟我来。”

　　什么嘛，原来只是停电，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借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知道我们现在走在一条走廊上，走廊好象很长的样子，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估计都可以绕地球一圈了，他才推开一扇门：“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办公室。”

　　走进去的同时，灯光亮了起来，我松了口气，眼前是那种老式的双套间办公室，桌椅也是旧旧的那种，嗯，还好，我最讨厌那种大家挤在一起，被分隔成鸽笼一样的地方了，就是可惜这里没有窗……日光灯管有点暗，映得茅科长脸色蜡黄，双目深陷，看上去枯槁得象根竹竿，而且是那种被做成晾衣竿，风吹日晒了十几年的那种。

　　“小甘啊，我们这里工作还算轻松，都是些后勤方面的琐碎事情，可能是委屈你了，不过还是需要有很强的责任心来做的，那，”他指给我靠门的桌子：“你就坐在这里吧。”

　　“是！茅科长，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我信誓旦旦地保证，天知道，再不好好表现一下我就真的要回家吃自己了！

　　“好。我就在里面那间办公室，有事的话，你可以请教他。”茅科长说完就走进了里面那间办公室，不再管我了。

　　“他？是谁啊？”我下意识地转身，“咚”地撞上一陀很大的物体……有点弹性，触感柔软，摸上去……呃，好象，好象是……

　　“喂！你摸够了没有！”一把低沉好听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然后我被提了起来，在空中和某人面对面相视。

　　他比我高一个头（哼，有什么希奇！），身形挺拔，白衬衫配深卡其色的西装马甲，敞着领口没有系领带。深啡色的短发，略有几丝垂到额头上，戴一副金丝边眼镜，肤色有些苍白，相貌却是非常的俊秀，整个人看上去干净而冷漠。

　　“哎，你这么凶干吗，我是不小心碰到你的嘛！反正你又不是女人，摸摸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他好象很想把我扔出去，汗，怪力男……

　　“好话不说第二遍，哎，还不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把我提着很有成就感吗？”

　　他忽然笑了笑，把我放下来，还拍了拍我的肩，好象是帮我拍灰，但是其力之大几乎让我肩骨骨折：“丫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被调来这里了——你有张毒辣的嘴巴。”

　　有的人笑起来会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会让我很怕怕，还好他不是，标准的露出八颗整齐白牙的笑容，让我以为他做过公关先生……所以虽然他说了很过分的话，我还是决定原谅他，伸出手：“我叫甘雨，前辈你好！”

　　他看看我，也伸手过来与我相握：“你好，我叫路易，欢迎你来到总务二科。”他笑得那么阳光，可是手却冰凉，我正想松手呢，蓦地手上一麻，仿佛被电击了一下，我猝不及防，当即大叫一声：“哇啊~~~”他轻笑了一下，眉眼间闪过不屑之色，把手放开：“对不起。”

　　我恨恨地瞪着他，混蛋！竟然跟我玩阴的，我是不会认输的！我要在你的茶里放泻药！！！

享受人生

　　“好了，跟我走吧！”路易无视于我的愤怒，淡淡地道。

　　“哼！虽然你长得很英俊，但是我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被你拐走的！”我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

　　“你胡说什么啊！我是带你去熟悉一下工作！”

　　“去哪里？”

　　“楼上。”

　　“干嘛？”

　　“问那么多，你很烦啊！”路易明显有血压飙升的趋势。

　　“不说清楚我不去……妈妈说不可以跟陌生人去不认识的地方……”我偷笑着看他的额头暴出青筋。

　　过了一会儿……

　　“好吧，”他忽然笑了笑：“我告诉你，是——”

　　我屏息等待他交待出伟大的mission impossible。

　　“通厕所。”

　　“扑通！”我倒。

　　“可恶，居然要我去通厕所，难道总务二科其实是管道疏通队的别名？呼，我终于知道别人为什么都呆不下去跑掉了……”我嘀咕着，老大不情愿地跟在路易的身后。

　　走廊上的灯光一明一暗地闪烁，从办公室走到电梯口最多也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奇怪，刚才好象走了很远的样子，莫非是我的错觉？走廊上还有好几间办公室，都关着门，黑乎乎的窗，看样子是没人呆的。

　　“哎，这几间办公室是什么部门的？”

　　“我不叫哎，我有名字的。”路易板着脸按下电梯按钮。

　　“唉呀~不要这样子~嘛~”我决定让他肉麻一阵：“路~大~哥~告诉我吧~”

　　“你很缠人啊！”路易皱着眉：“其实只是些空房间而已。”

　　电梯门缓缓关上，我觉得好闷，没话找话：“路大哥，你知道尸环的故事吗？现在我们的样子很象那个情景哦！”

　　路易缓缓转过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尸环？”他抬起左手，举到我面前：“是这一种吗？”

　　“哇啊啊啊！”电梯里响起了我凄厉的尖叫声。

　　路易一脸看好戏的坏笑，好象在等我晕过去，没想到我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这个这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不会是真的尸环吧？好拽哦！归我了好不好？”一边就往下扒。

　　“……喂！不行！”他用力缩回手。

　　“哼，小气！”

　　“你这家伙的神经也太粗了吧！”路易有点汗汗的。

　　“嘿嘿，你这样表扬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我才没有表扬你！”

　　九楼。

　　厕所。

　　两个人。

　　犀利对视的目光。

　　“这个……”我在僵持了好一会后终于钠鹩缕问：“怎么办？?/p>

　　“什么怎么办？”路易脸臭臭的。

　　“你是前辈，你应该带头进去的咯！”

　　“你是不是准备在我进去之后大叫‘有变态啊’，然后跑掉？”路易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我。

　　“啊哈哈哈，真讨厌啦，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不会才怪），呵呵呵！”

　　“少废话，进去！”路易把工具包塞给我，用力把我推了进去，看他的样子好象还恨不得再加上一脚。

　　“哇哦~原来这就是……切，也没什么不一样嘛，害我乱紧张一把的。”也不知道坏在了哪里，我把门一扇扇打开，哎，好象没有一只马桶被堵住嘛！“报告路大哥！没有发现敌情！”

　　“你查哪里了？是水斗堵塞了！”

　　“那你不早说！害我以为要去通马桶！”

　　“谁叫你自己不问清楚了。”

　　“……算你狠！”我喃喃自语着，恩，洗手盆明明没有积水啊，为了验证这一点，我打开了水龙头，哎，忙了一上午，洗个脸吧，呼呼，好清凉的水啊~~

　　“扑棱~”在我擦脸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我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水哗哗地流走，明明没有堵塞嘛，难道我又被整了？呜，苦命的偶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扭扭小腰，理理头发，忽然发现身后多了一片黑影。

　　我登时僵住了身子。

　　黑影在我身后奇异地扭动着，渐渐幻化出人形，我颤抖着，深深吸了口气。

　　路易悠闲地靠着墙，点着一支烟，轻轻吐了个烟圈，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哇呀呀呀呀~~~~”甘雨的惨叫声传来，他神色不动，看了看手表：“再过2分钟，应该就可以搞定了吧？”

　　厕所里面传来噼哩啪啦的声音，当然还有甘雨不绝于耳的尖叫声。

　　绕梁三日尤未散。

　　路易皱着眉，香烟烫到手了才狠狠扔掉：“那家伙，在搞什么？一个人类女子而已，这么久还没搞定！”大步往里走。

　　刚刚走进去，迎面就有一团黑影尖叫着向路易猛扑过来，路易一把揪住它：“喂！”

　　黑影在他的手中不断扑棱着，叫道：“主人~~救命啊~~呜呜呜~~”原来是只蝙蝠，漆黑发亮，小耳朵小眼睛，看样子还满可爱的。

　　路易转向我。

　　我手持扳手，做出全垒打的姿势，气喘嘘嘘地瞪着蝙蝠：“过来，过来啊！叫你变鬼来吓唬我！臭老鼠，欠扁是不是！”

　　蝙蝠吱吱哇哇地往路易身上爬：“主人，这个女人好凶悍啊，我吓不倒她，还被她打了

　　满头包，呜……”

　　“主人？”我的目光移向路易，他尴尬地笑了笑。

享受人生

　　我明白了。以前那些被调来总务二科的人就是被这家伙用这种手段吓跑的吧？什么黑暗的走廊啊，修理厕所啊，会变成鬼吓人的蝙蝠啊，都是路易干的吧？真是卑鄙啊！！！

　　嗯？不对，会……变身的……蝙蝠……？还会说话？我疑惑地看着那只菜鸟蝙蝠，它已经爬到了路易的马甲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我，看见我瞪着它，吓得又赶快把头缩回去了。

　　“你养的蝙蝠会说话？”

　　“是啊。”

　　“那你……是……”如果我平时所受教育没错的话，养蝙蝠做宠物的只有——

　　“对，我就是——”路易摆出一个酷酷的造型。

　　“——魔力宝贝！”

　　“……砰咚！”路易很没气质地跌倒了。当然很快又爬了起来，咆哮着：“才不是！我是吸血鬼！明白了吗！天下最有型的恶魔——吸血鬼！！！”

　　我捂起耳朵：“好了啦，我知道了啦，是吸血鬼又怎么样？”

　　路易狞笑着向我靠近：“怎么样？我会吸干你的血，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的脸色果然变得发青，嘴边渐渐伸出了獠牙。

　　“哇~~~~”我发出了今天第三次尖叫——“好棒哦~~好有型哦~~”我双手合什，眼睛象少女漫画的主角那样星光闪烁：“我居然能看到活的吸血鬼，真是太~幸运了，来来来，快给我签个名，签在衬衫上就好了~”

　　路易再倒。

　　“你是不是神经有点问题啊！”他大叫着再次逼近。

　　“没……没有……”看来刚才的美色攻势无效了，我只能——“看我的法宝！大蒜！圣水！！十字架！！！哇哈哈，怕了吧？”

　　路易好奇地盯着我手里举着的这些东东：“你是怎么把它们藏在身上的？”

　　“这个嘛……讨厌啦，这是我的小秘密啦~”

　　“我是不怕这些东西的，还有，你从哪里弄来的圣水啊？”

　　“……呃……这个，其实只是我早上喝剩的水，简称‘剩水’……”

　　“啊哈哈哈哈！”路易终于乱没气质地暴笑起来，唉，真没面子啊！

　　当我想用手里的大蒜头塞住他的嘴巴时，路易终于停住了笑声，恢复了他的扑克脸：“这样跟你说吧，我们科不需要你的加入，所以请你离开，OK？不然的话，我不能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哦！”

　　果然是这样……打击真大……

　　“呜……”我蹲在了地上，埋首双臂间。

　　“咦？你怎么了？”

　　“笨蛋！我当然是在哭！”我吸着鼻子道。

　　“为什么哭？”

　　“作为一个吸血鬼，你是理解不了我们凡人的痛苦的……我父母早逝，家徒四壁，就靠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份工作来维持生计，呜……现在你还逼我离职，我一分钱积蓄也没有，我这个弱女子看来只有流落街头，最后饥寒交迫而死了……啊~~~我好惨啊~~~”恩，我这段哭诉唱做俱佳，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啊！

　　“真、真的吗？”路易皱起眉头。

　　“呜……你索性就这样吃掉我算了，反正我也完蛋了，就给我个痛快吧，大侠……”恩，被称为大侠的吸血鬼，路易也可算古今第一鬼了……

　　“你……你还是别哭了，我有点头晕……”路易扶着额头：“真的是这样啊，你也够惨的了，可是你根本就不适合留在我们部门啊……”

　　“我哪里不适合了，看我，又纯朴又勤劳（路易：有吗？），叫我拖地不敢洗衣，叫我朝东不敢往西，你们留下我，一定不会后悔的，呜……”哼，周星星要是跟我比谁惨，也一定是我赢吧？

　　“求你别哭了好吗……我的偏头痛啊……”

　　“你答应不撵我走我就不哭……哇……”

　　“让我跟科长商量一下好不好？”

　　“呜……想不到你堂堂一个吸血鬼，还号称什么天下最有型的呢，连这点小事也搞不定……”我继续抽泣。

　　“好了啦！我答应你行了吧！”路易叫道：“你这个女人实在太……”

　　“太强了！”他口袋里的蝙蝠插了一句。

享受人生

　　接下来的事异常的顺利，出了这间厕所后，我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是走廊上黑暗房间中的一间，换言之，我们根本就是还在地下室，什么电梯啊，九楼啊都是幻境，怪不得我们在里面大闹也没有人来查看呢。

　　“路易啊，这里本来就是厕所吗？”我回头看看，问。

　　“是啊，妖怪也需要上厕所的。”他板着脸道。

　　“可是这里是女厕哎……难道科里还有女妖怪？”哇，希奇希奇~不知道长什么样哦。

　　“……有，而且……非常妖……”路易的脸好象有点抽筋。

　　“妖到什么程度？”

　　“看了就知道了，不知道今天她会不会来上班……还有啊，你既然要留在这里就要乖乖的，被鬼吓死也没得后悔！如果你敢把我们这里的事说出去，你自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吧？”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科里全是妖怪？”

　　“那倒不是。”

　　“还有谁是人类？”

　　“……你。”

　　“还有啊，”路易推开办公室的门之前，最后对我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口口声声妖怪妖怪的，我们与人类的区别只是不一样的生灵（我：是吗？），懂了吗？”

　　“知道了啦，吸血鬼大哥哥~”我抛了个媚眼给他，然后不出所料地看着他和蝙蝠一起呕吐着进了办公室。

　　第二天上班。

　　我因为成功保住了饭碗而太兴奋，导致晚上失眠，早上睡过了头。火烧屁股般冲进了公司大楼，电梯上方的钟已经指向了八点五十九分。不行了，再等电梯一定会迟到的，虽然不知道妖怪科长怎么对付迟到的员工，但是想来也不会是给我热情的拥抱，所以我从旁边的安全门楼梯冲了下去。

　　但我心里还是有点怕怕的，不知道走楼梯会不会有危险，因为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鬼故事，那无穷无尽盘旋而下，通往地狱的楼梯……

　　跑啊跑，我忽然停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不会吧？冷汗冒出，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攥紧拳头，我终于暴发出一声大叫：“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

　　通往地下室的门上锁链紧缠，挂着块牌子：“此路不通”。

　　呜呜呜，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垂头丧气地原路返回，是哦，我太笨了，明明鬼务二科是不寻常的存在，一定会对入口严加防范的，怎么会放多几个进口呢，唉……

　　电梯门打开，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哼，又来这套，幸好我早有准备，反手，抽出背负已久的——闪亮！最新法宝——超级大手电筒！

　　为了抵御这深沉的黑暗，我可是下足了本钱，这只手电筒的光亮足以照出墙缝里蟑螂的小背心是什么颜色（众人：那个有穿背心吗？！），外加不锈钢质地，经久耐用，哇哈哈哈，你奈我何？（背景音乐为“沧海一声笑”）

　　以独孤九剑之式将光柱游移着，哎，光线好象被什么挡住了似的，捏着把汗，我慢慢地将手电筒往上照——一张极为惨白的，恐怖的鬼脸浮现在我眼前，一双死鱼眼居高临下地瞪着我。

　　“哇啊——鬼啊——锵咚锵……”我紧闭双眼，拼命尖叫着挥舞着手电筒。

　　“喂，你打够了没有！”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道。

　　“哎？”我慢慢睁开眼睛，仔细一看，眼前这个被我以手电筒狂K出满头包的鬼，原来是路易啊！“哦~~~呵呵呵，不好意思啊，路大哥……这个，今天天气非常好啊，没事在这里吓人玩哪？你玩着，我先去打卡……”说着话我就想溜了，被他一把揪住：“等一下！”

　　“呜……饶命啊，不要吃我，不要咬我，我不是故意的……”先放软话吧。

　　“谁说要吃你了！就你这样的，吃了会上吐下泻的！”路易松开手。

　　“呼，吓死我了……”

　　“……我只是要搭电梯而已，才没有要吓你，谁叫你往我脸上乱照的？”

　　“你象个门神一样挡在前面，当然只有照你了，谁知道你照起来这么难看啊……”我嘀咕着。

　　“算了，我只是顺便告诉你，你昨天很想见的女同事之一来了，你……好自为之吧。”

　　耶？真的吗？我顿时好感动哦，没想到他还真好心。没想到路易走到电梯前，忽然又回头笑了笑：“从这里走到办公室是二十七步，闭着眼睛也能摸到的，你用手电筒，哪天真的照到了鬼，可不是你能打得赢的。”

　　什么嘛，还故意吓唬我！我收回刚才的看法！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好！应该就是这里！我终于摸到了办公室，推开虚掩的门，一阵淡淡的香气袭来。

　　本来应该是很好闻的味道，却让我有点微微的眩晕感。

　　坐在我办公桌上（注意，是桌上哦！）的这个女子，雪肤花貌，一身惹火的鲜红套装，栗色夹金的挑染长卷发，修美的双腿，一双尖头高跟鞋毫不顾忌地挂在足尖晃啊晃，就是不掉下来，晃得我头晕晕，口水倒灌入腹，引发胃液稀薄症。

　　咳咳，虽然在大家看来我可能是个有点皮厚的女生，其实，我还是很害羞的，尤其是在看到漂亮的大姐姐时……

　　“大姐姐，你喜不喜欢吃青椒？”我用非常传统的方式跟她打了声招呼（众人：你不要冒充小新好不好！！！）。

　　“……不喜欢。”红衣女子慢条斯理地用深色的指甲油润色着指甲，头也不抬地道。

　　“真巧……我也不喜欢耶……那个，可以把桌子还给我了吧？这里的家具都很旧了，再压上你的重量，我怕会坏掉……”我实在是个爱护公物的好职工啊~

　　“啪！”只见一只太空梭形不明飞行物直奔我的面门，在我还没有来得及作出避让或者击毁的决定之前，就已经硬着陆在我美丽的脸上。

　　“啊~~~~”发出一声凄凉的叫声后，我仰天倒下。脸上嵌着一只Manolo Blahnik的致命高跟鞋。

　　“小秦啊，她是人类，不象路易那么强壮，禁不起你打的。”我迷迷糊糊中听见茅科长的叹息声。

　　“我怎么知道她是人类啊，基本上能来我们这里的，都不会连只高跟鞋也躲不过去的。” 一个柔媚的女人声音笑道。好好听的声音啊，电流乱窜，听得人酥了半边。

　　“还好没被你砸死。对了，叫你去查的事怎么样了？”

　　“嗯，的确是有点问题呢……”

享受人生

　　我正听着呢，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哼，一定是换耳语了，讨厌的色科长！居然趁机卡这么漂亮的姐姐的油！我慢慢地，以蚕宝宝的姿势向声音的来源移动着：我爬我爬……嘿嘿，应该差不多离他们近点了吧？我微微睁开眼睛，呃？两张脸就在我的上方，汗……

　　“小甘，你醒了啊？很好很好……”科长还是满关心我的捏，感动，555

　　“小妹妹，你在偷听是不是？”美女姐姐温柔地揪住我的衣服，把我从地上提起来。呜，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这么高，可以把我随便拎来拎去的呢……

　　“不，不是……”啊，姐姐的领口开得好低，不要啦，不要污染我纯洁的眼睛嘛，呜，这样我不看也得看了，哦哦~~~~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美女姐姐你的脾气好大哦，这样容易长皱纹耶……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架，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新来的甘雨小朋友（抗议！我是大人了！），这位是秦湘莲，都是同事，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秦……湘莲……”我怎么觉得这名字好耳熟啊，好象在哪里听过某个关于这个名字的美丽传说……“对了！姐姐是不是跟一个叫许仙的人生过儿子？”

　　“……那是白素贞，我当年倒是跟它一起吃过西湖醋鱼……”秦姐姐回想着。

　　“对了！姐姐是不是写过小纸条，让张生爬过西厢的墙？”

　　“那个是小崔妹妹，她后来改嫁还是我介绍的呢，切，早就跟她说过那小张不是好东西……”

　　“想起来了！姐姐就是那个葬花的……”

　　“去死啦！我跟绛珠仙草是麻友，她的这个嗜好其实是为了炮制花草茶，巨难喝……”秦姐姐好象也有点血压升高的样子了。

　　“呜……明明就觉得很熟悉，为什么想不起来……”好痛苦啊~~~

　　“这个，我也一直很想说，小秦是不是被包大人铡了老公的那个……”茅科长小心翼翼地道。

　　“你们！！！那个是秦·香·莲，跟我无关！”秦姐姐一脚踩上了椅子。

　　“女王陛下不要发怒……”我好怕怕啊。

　　“谁是女王陛下！——老大，哦，不，科长，你从哪里找来这个活宝丫头的？”

　　“……我也很头疼啊，可是路易说，她很可怜的，一定要留下她，就是当是养宠物好了，所以就……”

　　“知道了，路易这个滥好人……”秦湘莲叹了口气：“宠物就得有宠物的样子，去，给我泡杯茶来。”

　　“是！女王大人！”只要能留下来就好，不过我猜，秦大美女一定是女王蜂变的……

　　“啊~~~~好无聊啊~~~~”我伏在桌子上，哀叹道。

　　大家一定很好奇我在鬼务二科都做些什么工作吧？其实，根本没事做。

　　这个地方，科长和同事随时随地会忽然消失不见，留下可怜的我独守空房，手机没信号，电话（还是那种老式的拨盘电话，估计它的年纪可以做我的外公）永远不响，没有订报纸杂志（如果有我也不敢看，万一是什么《阎罗晚报》、《吸血半月刊》怎么办！），就连只小强都没有，呜……好寂寞，好惨啊……

　　所以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实在闲不住的我已经拖了十次地板，擦了二十次桌椅，粉刷了三次墙壁，就连暗暗的日光灯都换了特别亮的，估计连路易脸上隐藏的青春痘（众人：吸血鬼有长这个的吗？）都能看见了，当然那个秦姐姐有没有刮脚毛也一定能照出来……（众人：好恶啊~~扁~~噼噼啪啪）

　　当茅科长再度出现时，面对着闪闪发光的办公室，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科长，不要表扬我，这个是我应该做的……”我红着脸谦虚着。

　　“这个……”他指了指墙上：“这个是？”

　　“哦，这个是为了装饰而贴上去的，我觉得很适合我们这里的环境气氛嘛。”

　　“……我不觉得人体解剖图很适合挂在这里。”科长叹了口气：“小甘啊，你做点别的事不好吗？”

　　过了一会儿……“科长！我换成虐小欠的巨幅写真啦！”

　　“砰！”好象有什么跌倒了。

　　做点别的？嗯，考虑中……

享受人生

　　第三天。

　　我背着个巨大的背包等电梯。

　　“哎呀，甘雨是你啊！”小晴从背后拍了我一下。

　　“哇呀，鬼啊~~~哦，是小晴啊……”为什么我感觉好象已经很久没看到你了？

　　“太好了，你还活着啊！真是强悍得有如……”小晴看见我好象很开心耶。

　　“不要把我比作奇怪的东西……”

　　“混得如何啊？看来你是要在鬼务二科生根发芽了？”

　　听到“鬼务二科”四个字，在等电梯的人们同时刷的让开一个直径为二点五米的圈子。圆心就是我和小晴。

　　“这个……不必这么大的反应吧……”呜，好象被当成了不起的人了捏，很少受到这样的优待啊~~~（小晴：这个是歧视吧？你很迟钝耶。）

　　“我，我还好，小晴啊，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努力活下去的，这就是我们上班族的宿命啊，555~~~”

　　“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这个？”小晴推了我一把：“是向下的，去吧，有空上来喝茶。”

　　“啦啦啦~~” 时近中午，我哼着歌整理着背包里的东西。

　　“甘小妹，什么事这么开心啊？”一只黑乎乎的小东西飞过来，盘旋着落在我肩上。

　　“阳春面（没错，就是蝙蝠这家伙的名字，真怀疑路易是用第几根神经帮它取名字的！）你好！”我笑嘻嘻地跟它打招呼：“你家主人呢？”

　　“找我有什么事？”路易脸色有点过分苍白呢。

　　“我今天做了非~常~好吃的便当哦，做了好多，大家要不要吃吃看？我想你一天到晚喝血一定很单调……”

　　“无所谓啦……吸血鬼偶尔也喜欢吃点别的东西嘛，我并不排斥人类的食物……”路易大大咧咧地坐下，把一双长腿往桌上一搁。

　　“好象我听见有人说做了便当给我们吃？”美女秦姐姐和科长也来了。

　　“这个，是我亲手做的便当（脸红）……请大家指教……”我把便当分发到大家手上，连蝙蝠都有一小碗。

　　“……”路易吃了一口，然后脸上开始呈现一种说不清是赤橙黄绿还是青蓝紫的颜色，好象很想咽，又好象恨不得吐出来……

　　“很好吃是不是？你不要这样害羞嘛，想表扬我就大声表扬，想大口大口地吃就先咽下去啊~~~”

　　听了我的话，他终于一扭头，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呕……”

　　“哇！你你你，你这个家伙怎么这样啊！浪费粮食的罪是很重的！”我回头去看科长和秦姐姐，咦，一个睡在地板上，一个趴在桌子上……就连阳春面也是四脚朝天抽着筋。

　　“奇怪，怎么大家这么早就睡午觉了捏？”

　　“什么啊……呕……他们是吃了你的东西后……昏倒了！”路易摇晃着身体：“你做的是什么菜啊？”

　　“是……咖喱酱油炒蛋、鱼露辣酱拌皮蛋、花椒椰酱炖猪脑……”

　　“你！不要以为我们是妖怪，就把这种奇怪的东西给我们吃！我们也是有正常味觉的！”听了我报的菜单后，路易开始抓狂。然后一边教训我一边吐，最后终于也昏倒了。

　　什么啊，我的便当很好吃的呢……我可没说谎，当初在楼上的时候，我的便当是“传说中的极道便当”，一拿出来就倾倒一片，老是有同事拿好吃的东西换我的贫民便当呢！（同事：我们是发扬人道主义，怕你吃死！）

　　呜，可怜的我，不但要把他们一个个救醒，还要清理办公室的地面，就象灰姑娘服侍继母跟姐姐们一样的命苦……

　　然后他们醒来后都用热情的眼光看着我，讨厌啦，这样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又脸红）——“为了表示对你们捧场的感激，明天我再做给你们吃吧！”

　　“扑通！”

　　“科长，你想想办法啊！！！再吃会死掉啊！”

　　“那个……小甘啊，太麻烦了，不要做了……”

　　“没关系，我总要为大家做点什么吧？”

　　“不需要！”路易脸色好象比刚才还要难看了。

　　“……我，我宣布，由于你做了这么好吃的东西给我们吃，为了表示感谢和鼓励，明天放你一天假……”科长擦着汗。

　　“哇！好棒啊！”我一蹦三尺高。

　　“科长，你确定这丫头不是故意整我们的吧？”

　　“我只知道，甘雨的便当一定可以拿来驱鬼……”

　　第五天。

　　在家好好休息了一天之后，再度进入我的米仓。哦，不对，是鬼务二科。

　　“……生活就像各种水果，酸酸甜甜滋味不同，恋爱不能随便将就，幸福我要自己追求……水果妹的水果拳……番茄啊番茄，木瓜啊木瓜……”我哼着歌，闭上眼睛，按惯例摸索着前进。

　　“咕噜噜……”哎，肚子怎么叫了？我明明有吃早饭啊，鸡蛋饼卷冰激凌，配上牛奶苏打水……（众人：那你是吃坏肚子了！！）不行，得去某个地方释放一下内存。

　　“……欧咯咯咯~奇异果呀奇异果，葡萄柚啊葡萄柚……”人家本来就有良好的BB习惯，跑进厕所马上条件反射，赶快挑了个最可爱的马桶，（众人：哪里有可爱的马桶？难道是被流得滑抱过的那只？）坐下。

　　一阵小风嗖嗖吹过，忽然我感到一阵寒意。

　　慢慢地，从隔壁的拦板下方伸出了一双手，严格来说，这已经不能说是手了，只是副白惨惨的手骨而已，一屈一伸地向我抓来，同时一阵幽怨的哭声响起。

　　靠，谁那么讨厌，连人家拉S都要来打扰，干扰人家顺利BB的罪是很重的！我跳起来，使劲地往白骨上踩：“臭蝙蝠，臭阳春面，一定又是你来吓我，我要拔了你的翅膀寄给宝洁公司！！！”

　　我踩我踩我踩踩踩……“哼哼哈嘻，看我的水果拳！哼哼哈嘻，打赢我的不用钱，哼哼哈嘻，打输我的坐榴莲！哇哈哈哈，你输了！”那双鬼爪被我踩得有如脱骨鸡爪，终于缩了回去。

享受人生

　　我得意地打开门，眼前一花，一副森森骨架就站在门前，几乎贴上了我的脸。

　　“唉，阳春面，你烦不烦啊，再吵，就把你油炸了吃哦！”我敲着它的头。

　　骨架喀喀作响，残破的鬼爪猛地向我的喉咙抓来！

　　“喂！阳春面，你不要太过分诶！哇呀呀~~~”我边躲边叫，骨架不依不饶地追着我，好象有点不对头。快跑吧！

　　“咚！”在厕所门口，我又撞上了上一陀很大的物体——不用摸，这个弹性就知道是路易。

　　“我掐！”

　　“咦？怎么了？”路易闪过我的手。

　　“你太过分了！连我上厕所都派蝙蝠欺负我！呜……我要告诉科长去……”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见响动才过来瞧瞧的，阳春面在我这里。”路易拍拍口袋，钻出一只小脑袋。

　　“耶？那，那里面是……”我下意识地移动脚步，躲到了他的身后。

　　“当然是那个咯。”

　　“哇，那你还不快进去收妖，里面有好多骨头呢，路易，上！”我用力把他推了进去，又加了一脚。

　　“喂！我不是猎犬啊！”

　　“少费话！”

　　里面传来砰砰啪啪的声音，一会儿的功夫路易就出来了。

　　“搞定了？”

　　“嗯。”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老是有奇怪的东西出没？告诉我好不好？路~大~哥~”

　　“是啊，真奇怪，为什么你老是在这里出没呢？”路易苦苦思索着。

　　“砰！”我的随身手电筒又派上用场了。

　　“哦，小甘你是问这里的事啊？呵呵，这个啊，是——”好不容易等到了茅科长回来，试探着问他，他却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嗯嗯？”

　　“是——秘密。”他慢条斯理地道。

　　“扑通！”讨厌的科长！

　　“科长~~~~”

　　“什么事？”

　　“要不要我给你沏杯茶？人家说，每天要喝八杯水，皮肤才会好，你看看你，皮都干得打摺了……”

　　“那个……你泡的茶跟你做的饭比起来哪个强？”

　　“讨厌啦，当然是茶泡得比较好嘛，我有带好茶来哦！”

　　“这里没有热水。”路易冷冷地道。

　　“我今天有带煤球炉子来哦，你有意见吗？”

　　好香的茶。

　　“正所谓，碧粉缥尘，珍鲜馥烈，好茶，好茶。”茅科长捧着茶杯赞叹。

　　“真的不错呢，没想到，这丫头也有几分雅骨。”路易叹道。

　　“见者有份，小朋友，下次泡花果美容茶给我喝哦。”秦姐姐和阳春面照例有份。

　　“好喝吗？我在学校的时候是茶道社的呢！”我微笑着。

　　“很好。嗯，只要你天天泡这个茶给我们喝，你就留在这里一百年也没问题。”茅科长好象有点胁下生风的感觉。

　　“真的？” 我笑得好灿烂。

　　“真的真的，我们一般不骗人的。”路易和秦姐姐也一起向我点点头。

　　“是这样啊，可是……”我放下了手中的茶壶，退后了几步：“可是，我却不想跟你们在一起，怎么办呢？”

　　大家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了。

享受人生

　　“对，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笃定地靠着桌子，环抱着双手，冷冷地道：“我来这里，当然是有目的的。”

　　路易微一轩眉，我以为会在他的脸上看见怒色，可是没有。

　　“你在茶里放了什么东西？”秦湘莲努力地想站起来，可是没有成功，双腿软软地滑到地上，我有点想扶起她，想了想，还是别开了头。

　　“不要动了，没用的，我在茶里下了禁制的符灰，不管是僵尸、吸血鬼或者狐狸精，都会中招的。”

　　“小甘啊，你到底想做什么？”科长叹了口气。

　　“我只想问你们一件事，希望你们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在半年前，你们有没有见过这张照片上的女孩子？是什么时候看见她的?她……是不是被你们杀掉了？”说到最后一句，我的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

　　“她是你什么人？”路易偏着头看着我拿出来的照片，过了一会儿，淡淡地问。

　　“跟你无关！快告诉我！”

　　“如果我告诉你，我杀了她，你会不会杀我？”

　　“……一定会的！”我咬着牙，狠狠地道。

　　“路易！”秦湘莲叫了一声，然后平静地道：“我们没有杀她。”

　　我刚刚松了口气——

　　“但是，她从这里已经失踪很久了，我们至今也找不到她,只怕……”科长道。

　　“怎么会！好好的她怎么会失踪！”我大叫，虽然竭力想控制，但是，泪水还是不知不觉地涌流。半年了，我到处找她，竭尽所能打探她的消息，现在终于知道了，不是不知道长期失踪代表了什么，我所害怕的，真的成了事实。可是，我还是情愿不知道，老天，给我点希望不好吗？“姐姐，姐姐……”我喃喃自语，终于坐倒在地上，埋头大哭了起来。

　　“原来你是那女孩子的妹妹啊。”秦湘莲站起来，拍拍衣服：“怪不得，我就觉得你很眼熟呢。”

　　“咦？”我惊讶地看着她。

　　“很奇怪吗？”科长端起面前的茶，又喝了一口：“你没有自己想象中掩饰得那么好呢，你是瞒不过我们这些老妖怪的眼睛的，小丫头。我们知道你千方百计想留在这里一定有企图，因为我们都很忙，没空浪费时间，所以给你这个机会，喝点你的加料茶，让你说出实话。我们不得不告诉你，我们没伤害过这女孩子，相反……罢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跟我们没关系。现在，请你离开这里。”

　　路易沉默着，走在我身后，押着我来到电梯口，按了向上键，转身就走。我孤伶伶地站在黑暗中，扶着墙，用衣袖擦着眼泪，呵呵，我真没用啊，现在怎么办？姐姐，我真的再也看不见你了吗？

　　“拿去。”一块干净的手帕递了过来。

　　我回过头，又是路易。

　　接过手帕，胡乱地在脸上抹：“你是来看我的糗样的吗？”为了表示不满，我又用力醒了把鼻涕，哼，没抹在你衣服上算是客气的。

　　“……跟我来。”路易不由分说，提着我的耳朵就往回走。

　　“又怎么了？呜……虽然我弄脏了你的手帕，你也不用拉长了脸好象我欠你两百万没还一样，虽然我有给你喝加料茶，你又没给药翻，你的桌子都是我擦的，便当都是我做的（路易的脸抽搐了一下），我有哪点对不起你了，难道你又反悔了想杀我灭口？你说！”越说我越觉得委屈，路易的脸开始变绿。

　　“算我错了，好不好？”路易叹了口气：“你合作点，我带你再去跟科长求求情，看在你那么辛苦地找你姐姐的份上，也许不会赶你走。”

　　“啊！真的？”

　　“真的。你姐姐是在这里失踪的，而且一起失踪的还有我们这里的一名员工，我们也一直在寻找他们俩，所以，作为交换条件——”

　　“是我也要一起帮着找吗？废话，我当然要找到我姐姐！”

　　“是啊，不过这件事很棘手，科长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掺和进去的，但是……”

　　“路易，谢谢你。”我轻声道：“不管怎么样，真的，很感谢你。”

　　路易沉默着推开办公室的门，眼尖的我发现他的脸有点红，哎，真是奇观啊。他径直走进去找科长了，我则乖乖在门边站好，象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

　　秦湘莲看了看我，微笑着道：“别傻站着了，过来坐好。”

　　我勉强挤出点笑容，磨蹭着，刚才害她躺在地上，我真有点怕她又把高跟鞋飞过来。

　　“不要紧张，我就知道路易会把你带回来的。”她笑：“这个吸血鬼一向喜欢做滥好人，也不想想，这件事情这么棘手，加上你大概也是白搭。”

享受人生

　　哼，我那里有那么差，我也是有实力的！

　　“对了，你好象还有点本事的呢，” 秦湘莲侧头想了想，“你居然知道科长和我的原形，我想这应该不会是路易告诉你的吧！”

　　“这个……呵呵……”我笑得有点僵，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他们的形象都跟电视剧里的鬼怪样子很象呢？看不出来才怪了。

　　“不说算了，谁都有权保护自己的隐私啊，不过要是你有阴阳眼的话，倒真是希奇了。”

　　“我才没有那种可怕的本事！”我颤抖了一下，有这种“可怕本事”的是我的姐姐，小时候常常听见她莫名其妙地尖叫起来，尤为过分的是，她常常在叫了之后把我往前面一推，自己跑掉……回想起来真是痛苦的回忆啊~~

　　“你的符灰，是你姐姐的吧？”秦湘莲忽然问。

　　“是啊，她……咦，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小笨蛋，一试就试出来了，啊呵呵呵呵~~~”笑得好嚣张啊，狐狸女王陛下。

　　“秦大姐，什么事这么高兴啊？”阳春面忽悠忽悠地飞了进来。

　　“哦，这个啊，刚才你不在，我告诉你哦，甘雨妹妹把老实话都说了。”

　　“真的咩？秦大姐不是用了美人计吧？”不要说，阳春面这家伙有时候说话也满讨打的。

　　“当心我把你变成耗子哦！”秦湘莲瞪了它一眼。

　　阳春面大概吃过她的亏，立马乖乖飞到桌上趴下。

　　“甘雨，科长答应让你留下了，你答应我们的事，也要努力完成哦。”路易和科长一起走了出来。

　　“没问题。”我举起一只手：“那么我们从何处着手？我姐姐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告诉我好吗？”

　　“好。路易你告诉她吧。”

　　“其实……鬼务二科根本不存在。”路易奇异地微笑了一下。

　　“应该说，鬼务二科不是人间的设置。”

　　“这座永华大楼造在极阴之地，容易聚鬼也罢了，问题是它最近成了个吞噬黑洞，在短短7个月内发生了十几起失踪事件，失踪的有鬼怪也有人类。我们这个工作组是为了解决各种灵异事件而驻扎在这里的，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很麻烦，我们调查后发现，这应该是空间接轨的漏洞造成的，不知是谁干的，现在就是要找出元凶，把失踪的鬼和人给找回来。”

　　“那我姐姐就是被黑洞吞噬了吗？”我又有点想哭了。

　　“是的，你姐姐是自己跑到这里来的，还跟我们这里的一个员工起了点冲突，然后两人在斗法时忽然就不见了。”

　　“就这样不见了……”

　　“是啊，随着城市的发展，人气日盛，很多孤魂野鬼无处可避，纷纷聚集到这里来了，虽然大多数是无害的，可是有些还是会捣乱，这座大楼虽然已被灵能界以镇魂宁妖术处理过，但是为了保护鬼鬼怪怪的生存空间，也为了不与人类起冲突，我们被派到这里来维护环境已经有好多年了。当然，这里也常会引来不知情的术士异人前来窥探，你姐姐大概也是被灵能吸引而来，可惜……”

　　“我知道了，”我平静地道：“我会努力的，现在到我把知道的事告诉你们。我的姐姐是个有异能的人，就象刚才秦姐姐说的，她有阴阳眼，还有许多别的本事，我的父母早年因车祸而过世，姐姐她与我相依为命，她靠她的灵能力赚钱养我，然后，在半年前的一个清晨，她跟我说要去工作，晚上回来，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报案也没有用，她平时都是用的化名，我将她曾经提到过的所有地方都列了出来，然后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这里是第七处，我来了就觉得不对头，在听人说了鬼务二科的故事后，千方百计调到了这里来（小晴，这个故事不是你第一个告诉我的，有点抱歉），我本来以为是你们把她……”我抬起头，向他们笑了笑：“现在我当然相信你们不是‘坏妖怪’，你们很好，真的。”

　　“……”科长居然好象有点感动的样子：“小甘啊……”

　　“嗯？”

　　“如果你真的什么超能力都没有的话，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

　　“甘雨有必杀便当技，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是对手。”阳春面躲在路易身后，贼忒兮兮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