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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8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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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租姐 发表于 2013-3-16 18:4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怎么看不到第1节到第3节,没有百慕大那1节?
第四节 征战百慕大
小女孩有点歇斯底里了,嗓子沙哑的快讲不出话来。我迷迷微笑着用手势表示,别急,别急,慢慢说嘛。
沈宣君终于忍不住了,等那个女孩子急急从我身边冲过去,追上了她的其他小伙伴,他说:“ 你还能笑得出来 ? 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我讨厌你们,中国人。虽然我还小,我比不过你们,但是我的爸爸很强壮,我以后也会很强壮。那时候,我会强过你们的!”
“他妈的,这么小就是纳粹 ?”我心里一阵恼火,但你不能对一个小孩子作些什么,一种纯民族性的受辱感仍使我无法忍受。我还非让你们这些罗马尼亚人看看, 我在你们欧洲,一定要生活得远远强过你们,让你们再也不敢小看。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飞机在布加勒斯特机场降落时,我还和冯金陆打赌,机场候机楼里肯定能结冰,结果真是如此。和我两年前那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两年以前我们直接进入寒冷的贵宾室。而这次,我们在冰冷的候机大厅见到迎接我们的沈宣君。
老沈比过去胖了,但还是那么豪爽大器,一见面就问,“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安排好了? ”
“放心吧,船长在意大利上足了货,整整两箱XO洋酒和几十条剑牌香烟。我还真就奇怪了,罗马尼亚人怎么就认这两样东西?多少年也不改?”
我们把随身携带的洋酒,洋烟交给老沈。他要开车把我们直接送到康斯坦察港口去。路上他告诉我们,今天晚上已经约好了几个康斯坦查港务局的有关人员,与我们一起共进晚餐。而我们的船明天到港,立即联检,后天准时安排靠泊。
冯金陆顺口问了一句港口的情况,老沈告诉他,港口锚地现在有至少二十多条船等待泊位,冯金陆搭舌不下,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妈呀,如果老老实实等泊,不得一,两个月以后见! ”
晚宴在一家五星级大酒店举行。我这人最头痛应酬,所以把冯金陆推在前面。去与那些港务局长,引水处长,货物代理科长之流打交道。直到格拉滋港的局长来了,我才与他频频干杯。这位仁兄居然还能记住我,他说他记得当时代表团的所有人。因为那天真是太难忘记啦! 说着,几杯酒又下肚了。冯金陆在晚宴上与各位约定,后天在《欧洲大陆》号船上再次宴请在座各位,但格拉滋港务局长有事去不了。
`今天就让我们陪他多呆一会.不然,他会倒在妓院里,起不来啦。`这些康斯坦查港的老朋友们拿他起哄。今晚是他把这些有关人全部邀请齐了,并提前把明天船进港靠泊的事安排好的。冯金陆感动万分,加上酒量大,与局长喝了个旗鼓相当?
吃完晚饭,港务局长兴致极高。康斯坦察可玩的地方有限,尤其是在晚上。但沈宣君与这里的赌场关系特别好,原因不言自明。国内出来的出访小组,如果不到赌场转一圈,肯定会带着一肚子不满和意见回去。弄不好一纸调令,沈宣君这个常驻代表身份会就此终结。
赌场大厅灯火辉煌的,象是在炫耀巨大的财富,与城市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这里镀金的豪华板墙上镶满了巨大的镜子,擦得锃亮的镜子上, 折射出身上挂满金银首饰的红男绿女。我们先在酒吧台边就座,缓一缓刚才太猛烈的酒气。
冯金陆与港务局长用半生不熟的英语热烈谈话,两个人居然谁也不嫌累。使得我终于能与沈宣君坐下来促膝交谈了。一晃两年时间过去,他还是那样豪爽健谈。
“前年你们的代表团最后达成协议,用四艘千吨级的小船抵债的 事,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第一艘船交货后,行驶到印度洋就沉掉了,这件事,国内报纸都吵翻天了。”
“是呀,但这里面有一个小插曲,还没有多少人听说过。”
“是吗,快讲来听听。”
第一艘交货的船叫《顺程》号。从欧洲港口开出后,一直事故不断。修修补补好容易走到印度洋,偏偏遇到暴风雨。顺程号本应立即折返,到附近的港口避风。但船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继续前行。没走多远,船就沉没了。按照造船厂技术人员的说法,在这样的风暴中,船应该迎着海浪行驶。但船长却错误地横着浪头走。结果仅仅几分钟,小船在海浪中翻了个180度大转身。船反扣在水面,很快就沉没了。船上连船长在内的十几号人,全部被扣在船舱中。只有在甲板上工作的水手长和三名船员,在慌乱中登上一条带帐篷的救急小艇逃离甲板。
小艇在酷暑干燥的印度洋上飘浮了整整38天。四个人缺水少食,每天枯坐艇中忍受煎熬。一周以后,食物和水彻底断绝了。过了二十多天,两名海员终于抵受不住,先后死去。水手长和剩下的一名水手,每天靠喝自己颜色比浓茶还深的尿液,吃光了艇上所有能撕下来的物品,勉强存活。他们还想学鲁滨逊的样子,用丝线拴上钓钩来钓鱼。但一连好几天,没有一条鱼上钩。在几乎彻底绝望的时候,一场夜间大雨,又使他们绝路逢生。
到了第38天的头上,他们彻底绝望了。已经奄奄一息的两个人,用无神的眼光瞟着大海,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但这时,他们奇迹般地被一条印度渔船发现了。获救后,立刻被送到新加玻的医院。
医生在急救室割开他们的肚子,发现里面全是不能消化的绳子,软木塞,塑料袋和一块块的尼龙布。水手长的胃被全部切除,而海员的胃肠已经全部腐烂,无法修补了。医生只好把肚子重新缝上,送入危重病房。
海员在一条条管子中间感到自己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他要求见一见水手长。
水手长被推到他的病床边。他挣扎着抬起身子,一把抓住水手长的手臂,用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嗓门嘶哑地喊到:“我不是人,我是畜牲,我对不起你呀,水手长。”
水手长也握住他的手,“不,兄弟,别说了,我们快到家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快死了,所以,我必须告诉你。在最后的那一天,最后的时候,我。。。。我实在扛不住了,我,我凑近你,我。。。我那是想吃掉你呀!”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水手长神色不安地看看周围的人。“他的神智有点不清楚啦,快叫医生。”
“你让我说,你让我说说完,否则我死不瞑目。。。。”
水手长怎么能不知道这件事呢。当时,生的希望已经彻底熄灭。他象往常一样斜依在帐篷口附近。这时,他感到脖子上有一个柔软但起满干痂的东西在无力地蠕动,划得他麻木的脖颈一阵阵发痛。他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无力挣扎。也许这样更好,好歹能救出一条命呀。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杰克伦敦的小说《海狼》里的情节。一群淘金人每人带着一小袋金沙,穿过荒无人烟的大荒漠,向海边走去。几天以后,他们吃光了随身携带的食物,开始饥疲不堪地向前挣扎。不久,有人倒下了,其他人解下他们的金沙口袋,系在自己身上,继续前行。后来,他们开始抛弃金沙口袋,先扔同伴的,后来连自己的一份也扔掉了。大海始终不见踪影,最后人们一个一个倒下,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他的身后,跟着一只比他更饥饿,更疲倦,更干瘦的老狼。他走,老狼就摇摇晃晃地跟着他向前移动,他歇下,老狼也象一团软泥般摔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是这头疲弱老狼最后的一餐食物,是老狼向前移动的最后的动力。终于有一天,他爬不起来了,昏迷中,他感到脖子上有个柔软结疤的东西在蠕动。这是狼的嘴唇,老狼呼出的腥臭热气烘烤着他的脸。他知道这只狼已经疲倦得咬不断他的脖颈了。求生的渴望,使他拼出最后的力气。太用手指掐住老狼的脖子,用力掐下去。两个垂死的动物眼睛几乎碰在一起,互相对视。最后淘金人终于掐死了狼。他疯狂地喝着狼血,生吞狼肉,补充了营养。终于重新站立起来,继续向海边走去。当他走到海边时,被一条帆船救走了。自从他到了船上,帆船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所有放在卧室,餐厅,厨房里的面包都会在一瞬间消失踪影。当人们打开获救者的厨柜时,发现里面堆满了面包。。。。
水手长没有挣扎,任由水手无力地撕咬。如果这是一条狼,他会毫不犹豫地起身搏斗,用狼血支撑自己继续坚持下去。但现在,一心想咬断他脖颈的,是他亲兄弟般的落难水手。他本来有责任把他带向生存的海岸,他是水手长,是每个海员的大哥呀!
水手长静静地忍受嘴唇和牙齿的磨动。牙齿由于贫血而散发出一股股腥臭,这更使水手长想到小说中的那只狼。只是,现在是人心甘情愿地做这个牙齿的食物。如果老天真不让他活下去,用自己的血救活一个兄弟的生命,那就由他去吧。也许,这是他一辈子能做的最后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耳边传来了一阵听不懂的语言,他们获救了。
“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水手哽咽着。
“兄弟,我们知足了,我们共患难,又一起看到家人了。”
“我。。。我。。。”水手的眼光柔和了,他再看一看共患难的水手长,忽然脚下一登,断了气。
第二天一早,我们的船进入锚地。我们三个人乘坐交通艇,靠到《欧洲大陆》的船身。船长满面笑容迎接我们,两个罗马尼亚引水端坐在船长室的沙发上,向我们微微点头。两个人嘴里都叼着剑牌香烟,面前茶几上是随饮随斟的XO牌洋酒。
了不起呀, 船长情不自禁地感叹。我本来以为总公司一定发疯了,才敢到康斯坦察港来装货。没想到,没想到这次神了。船刚一抵达,就直接联检。连锚地都没停留,立刻接到通知,提前到今天下午靠泊。更了不得的是,货单中几个不同种类的货物,按照康斯坦察港的规矩,本来必须每种货只能堆放在自己的特定码头,船必须移几次泊,才能到各不同货种的码头装货,把货物装全。但刚才引水告诉我,现在所有货物都被发到一个码头上了。船进港,根本不必移泊,一次就能把全部货种装毕。你们有什么神通,能搞掂这个国际百慕大港口?
我和冯金陆都不说话,只看着沈轩君笑。船长明白了,他说,老兄,以后再来康斯坦察,我可还要找你哟。老沈摇摇头,咳,要不是高老弟,我能动用这么多的关系吗?以后再来,先找我这位老弟就行了。
我拍拍老沈的肩膀,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船靠泊,老沈忙得脚跟朝前。安排这安排那,我们在跟前反而碍手碍脚,“老沈,算啦,我们别在这里给你添乱了,我们先离开一下,吃晚饭时再回来。”
“你们要去哪儿?”
我伸手向港区一个山坡指了一下。
“好,兄弟.有情义。确实应该去看看.快去吧。”
夕阳把整个港区燃成一片彤红的海洋,幢幢远洋巨轮就象水下的游鱼。我和冯金陆手捧大把的鲜花,来到港区边缘附近的一座山坡。这里,偏僻荒凉,人声悄然。抬头,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铁丝网。这是港区与外界相隔的警戒线。我们掏出剑牌香烟递给不远处站岗的卫兵。用英语加比划,与他们协商好只停留几分钟。我和小冯走上山坡, 把鲜花放在一个不显眼的石头旁边,低头无声地默哀。
三年前,当我们公司一条货轮在康斯坦察港停靠装货时,两个中国海员,其中包括一名管事请假出港。他们三人一心想节省港内公共汽车的费用,想省下每一个美分留着回国后购买免税的电视机。在港区边缘,他们看到铁丝网上有一个破洞,决定从这里抄近道出港。就在他们登上山坡时,罗马尼亚卫兵发现了,并向他们发出了警告。水手们都望着管事,因为管事是他们中间唯一能讲英语的人。但他们忘记了,罗马尼亚卫兵喊出的,是他们谁都听不懂的罗马尼亚语。管事心说,不就是为了抄近道少走几步路吗,何必大惊小怪。他用手往铁丝网的破口处比划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用罗马尼亚卫兵也听不懂的英语解释一句自己的意图。枪声已经响了。发生误会的卫兵紧张地扣动班机,管事连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就断气了。
中方为了此事与罗方多次交涉。但当时中罗两国关系亲密无间,双方在外交层面反复交涉的结果,无非就是将遗体火化,运回中国。由罗方政府给予受害者家属一些补偿.而肇事的卫兵被严厉处分,退伍回家。
我们沐浴在罗马尼亚的夕阳之中,山坡上的花朵缤纷闪烁。两年过去,罗马尼亚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我们这位连姓名都没有留下的同胞,依然寂寞无声地在异乡的土地下安眠。他能够感受到外面世界天翻地覆的变化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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