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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当初不合种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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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5 15:30 | 显示全部楼层
冥天默默回想一阵,勉强笑道:“果然是我看错了,星罗,恭喜你,又修成新的功夫。”说完摇头叹道,“修罗手,果然不同凡响!”

我心中一动,却想起上次在郊外小屋里那鼠精也会用幽冥鬼爪,心中像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

星罗淡淡一笑,凝视着双手,喃喃自语:“修罗手,千年的修为,不过换得这个虚名。”

冥天叹口气,默默注视着我,许久才开口:“星罗,看在你修成修罗手的份上,你带她走吧……”

星罗不以为然地笑笑,走到我身边,淡淡地扫了一眼冥天:“只怕是你打不过我才这么说吧?月儿终究是要离开的,你留不住她的!”

冥天并不理他,曼声对我说:“凌欣,你会回来的,记住,你这一世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星罗脸色变了一变,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扶住我的肩膀,微微叹了口气。

我踏前一步,把腕上的链子褪下来还给冥天,“冥天,我的命,只在我手里,没有谁能注定,包括你……”

冥天沉着脸接过链子:“好,那我就等着看!”说完,身影渐渐变淡,消失不见了。

我转过身去,注视着一片沉寂的水泽,默然不语。

“月儿,我们走吧。”

“星罗,我想你该有很多事情跟我讲。”终于回到家了。

“月儿,你先说,你跳下忘忧泽,是要找什么?”星罗犹如到了自己家,悠然自得的先坐下。

“我不知道……”我垂下眼睛,“我只是感觉到,有人在召唤我……”

星罗叹了一声:“你果然是忘了……”一道银光箭一般蹿了出来,直奔星罗。

“灵犀,”星罗一把接住,“你可是难得对我这么好啊……”小灵兽迅速挣出星罗的手,又蹿到我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子,趴下来,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星罗,像是在取笑他。

“我就知道,”星罗无奈的看着小灵兽,“你只肯叫月儿抱你。”

“灵犀?”我看看怀里的小东西,“它叫灵犀?”

“嗯,相传极北苦寒之地,有一种神兽,名叫灵犀,通人意,而且一生只会忠心于一人。就是你的这个小东西,从你得到它的那天开始,它眼中就只有你一个,不许任何人碰它,我不行,日也不行。”

“日?”我皱眉,“好熟悉……”

“日就是旭日,”星罗眼中有一抹沉沉的痛,“月,你忘了太多的事情。”

“日、月、星?”我看向星罗,“我们的名字,不会只是巧合吧?”

“旭日、朗月、星罗,当年神族和人族当年为了对抗灭天绝地两个魔鬼而诞生的三个战士,就是我们。”星罗叹道,“月儿,朗月就是你。”

“那旭日是谁?他在哪里?”我的心慢慢得揪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颤抖起来,“难道……难道他在忘忧泽里?”

“月儿,旭日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他在忘忧泽底,守候了一千年,等待了一千年,”星罗的声音渐渐苦涩起来,“月儿,那是你的爱人,他,叫你心儿……”

我闭上眼睛,一滴泪滑落下来,朗日……

“那你为什么要拦我?我要找他回来……可是你却阻拦了我……为什么?”

星罗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月儿,听我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清流碧水,繁花似锦。

“旭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要看……”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追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小子,两个人跑得气喘吁吁的。

“不给不给……”小小子得意地举着手中的东西,“心儿,你抢到才给你看!”

“旭日!你欺负人!明知道我和星罗都追不上你……”小姑娘一边追一边喊,绊到一块石头,摔倒了,“旭日!我再不理你了……”

“心儿!”小小子折回来,“不要哭嘛,给你看好了!那!给你!”

“不要!不理你了,我找星罗玩去!”

小小子陪着一脸笑:“好心儿,不要生气了,给你看,这块血玉上,刻着玄月两个字呢!送给你啦,我找了好长时间呢!拿去配在你的玄月上,一定很好看。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心儿?”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低头问趴在自己怀里闭目养神的女孩,“做神仙好还是做凡人好?”

“嗯,不知道,”女孩眯了眯眼睛,“做凡人可能会比做神仙快乐,不用管太多事情,可是命运又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心儿,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做神仙了,你还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旭日,你好多废话呢!”女孩直起身白了少年一眼,“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旭日、朗月、星罗,现在是你们出手除去灭天绝地两个魔鬼的时候了,”一个须发全白矮矮胖胖却慈眉善目的老者含笑看着面前的三个年轻人,“这一去,前途渺茫,凶险无比,你们要小心。”

“谨遵师尊教诲,旭日、朗月、星罗必定不会辜负师傅的期望。”三人中最年长的那个男子沉声答道。

“星罗,你带心儿走!不要她跟我过来……”白衣男子手结法印慢慢沉入水中。

“月儿……不要!”

“星罗,我答应过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所以,不要拦我……”

我缓缓睁开眼睛,那些所看到的前尘往事仍在我眼前不停闪回,我疑惑地看了一眼星罗。

星罗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正在拭着头上的汗水,看到我看他,笑了笑说,“我没事,我用锁魂术带你到我的记忆中,给你看到当年的事情。”

“那你要不要紧?”我忧心地看着他的一头汗水。

“告诉你我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星罗不在乎的一笑,“我不是那么娇气的。”

“锁魂术,锁了两个人的魂,也算是一种离魂吧,你们说不要紧,但是要是刚才有别人来,只怕你们两位……哼哼!”清影突然现身出来,一脸的得意,“多亏有我和小灵兽在呢!”

“清影,他是星罗,是我生死与共的朋友,”我看了一眼星罗,“我这样说没错吧?”

“放心,我已经布下结界的,因为你对我们没有恶意才进得来,”星罗淡淡一笑:“不是生死与共,而是同生共死,因为,我们的元神是相连的。”

转向清影说,“你应该就是六百年前搅的阴界不得安宁的那个痴情女子吧?清影?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你终究还是要重回尘世的。”说罢爽朗一笑,“我自己介绍自己吧,我是天界日月星三宿中的星,我是星罗,而月儿是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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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5 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要做人,我喜欢这样,轻松自在,做人做神仙恐怕都是苦的吧?”清影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心儿,恭喜你,你的身世应该是清楚了吧?”

“清影,这些以后我告诉你,一定。星落,我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当年我们恶战灭天绝地的时候,有些你并没有让我看到。”

“月儿,清影说得没错,锁魂术很费心神,我能带你看到的只是这些,剩下的部分,我会讲给你听。”星罗拭去头上的最后一滴汗,“你问吧,我不会瞒你的。”

“旭日怎么会在忘忧泽里?他死了吗?”

“当年我们力战灭天绝地的时候,你和我合力将灭天杀死后,绝地为复仇,使尽所有力量向你奋力击去,是日帮你挡下的这一击,而当时我们合力斩杀灭天之后,已经无力再战绝地,日为了保护我们,施出了悲天法印,将绝地困在忘忧泽中,自己也随之沉入忘忧泽中,无法脱身。”星罗平淡的语气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

“你还没有回答我,他死了吗?”我紧紧盯着星罗,心几乎绝望了。

“月儿,你先不要紧张,日并没有死,如果他死了,你就不会能再感应到他的呼唤了。”星罗仰头看向天花板,“月儿,是你救了他,幸好你和他已经修成了同心咒,你施用此咒,将你们两个人的元神合二为一,共同镇住了绝地,日的元神才没有被毁灭。但是你在对抗灭天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很多的灵力,施用同心咒之后,你的灵体抵制不住而衰弱死去,化作三十六颗月之魄沉在忘忧泽中……”

“等一下好吗?”清影举起手,“我要问个问题。”怯怯地吐吐舌头,“可不可以啊?”

“你要问什么?”星罗饶有兴趣地看看清影,“你是月儿的朋友,问吧。”

“什么是悲天法印,同心咒又是什么?”

“这是两个问题了,贪心的家伙,”星罗扯扯嘴角,“悲天法印是上古相传的一种法印,只能由神或者人修习,这种法咒是以牺牲自己而成就拯救世人的,自相传以来,旭日是第二个施用的。同心咒是两个人共同修习的咒语,而且必须是两个真心相爱的法力高强者,这有这样才能将两者的元神合为一体,发挥咒语的功用,将两个人的灵力合在一起。”

“不好意思,那还有一个问题,心儿的灵体已经死了,那她算不算死了?”清影看看我,“我可不想心儿死了……”

“月儿的灵体已灭,但元神却在,所以不能说是死了,她的元神与日的合在一起,只要日回来,她就会回来。”

“那你为什么要拦我?你知道我是要找他的……”我淡淡开口,“不是说,日回来我就能回来吗?”

“可是你现在是存在的,月儿,你想过吗?你的一部分灵力怎么突破你和日的两重结界,况且,还有冥天布下的那道结界,居然还转世重生,”星罗挑起眉毛,“不是很奇怪吗?”

“转世重生怎么了?”清影一脸疑惑,“有什么奇怪的?”

“月儿已经跳出轮回,不坠尘世的,所以,这样出现的月儿很奇怪,而且她的气息中已经混杂了尘世的浊气,掩盖了纯净的气息,”星罗皱起眉头,“我曾经很多次用锁魂咒搜寻月儿离开忘忧泽的灵力,却一直无法找到,如果不是玄月和灵犀找到月儿,我也无法找到她的。”

“但是我觉得,月儿的灵力好像渐渐加强了呢!”清影歪着头想,“不然她也找不回玄月和小灵兽,呃,现在是叫灵犀了,我说得对不对?”

“有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明白,但是当年我回去询问师尊的时候,他老人家说千年之后,会有玄机,现在已经是千年之后了,也许,玄机就是从月儿转世出现的,现在我们需要知道的事,冥天究竟做了什么……可是他可能不会说的。”星罗的眉头越皱越紧。

“会有人知道的。”我冷冷接口,“总会有人说出来的。”

“我以为你会去找雷霆的。”焰日负手看向冥渊阁,“你问他就可以不用来冥府的。”

“雷霆对冥天死忠,我不想他为难,”我没有去看焰日,“况且,他现在已经离开冥府,我不想他搅进来,我答应过他,不会叫他为难。”

“你也可以去问紫烟。”

“我与紫烟并不交心,况且,”我淡淡笑笑,“紫烟一直想入主冥渊阁,又怎么会在这件事上惹翻冥天?”

“原来这件事你也知道?”焰日转身看我,眼中含着一抹笑意,“原来冥府中的事情终究是瞒不过你的眼睛的。”

“看看紫烟看我的眼神就该知道了,”我淡淡说道,“到底我也是女人。”

“我倒是少见到你有女儿态……”焰日沉吟一般地说,我依旧淡淡笑着,不置可否。

“是否肯告诉我?”我看看焰日,转头向冥渊阁看去,“要是你也为难,就当我没说过。”

“冥天曾经严令冥界所有人,不许再提起这件事情,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你,”焰日转过头来,“我们不能说,但是你可以自己去找。”

“自己找?”我挑眉,“怎么去找?”

“看你的造化了,冥渊阁底有个水牢,冥界的史官就在那里。”焰日淡淡说来,“史官以正史为职责,这一点,冥天是奈何不了他们的。”

“所以,冥天将他们囚在那里?”我看了一眼焰日,冷冷一笑,“而且还会有镇守的守卫吧?”

焰日轻轻颔首:“不但有,而且能力强大,灵力至少在三大冥使之上,”焰日顿了一下,“残月是三大冥使之一,朗月可不是……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了。”

我浅浅笑笑:“这样意味深长?是否有人问起,我也不能说是你所讲的?”

“那倒不必,冥天不是笨蛋,有些事情,你是不能指望瞒得了他的,所以说,要靠你自己了。”焰日转过头,“水牢入口处有个暗格,里边有守卫,他们没有什么灵力能与你对抗,但是无论是他们自己报告还是被你杀死,冥天都会知道,你该想想,怎么避过他们。毕竟,你只要在冥天赶来之前知道真相,剩下的事情,冥天就无可奈何了。”

“只怕这些,冥天也是不许别人知道的吧?”

“这件事情只有冥天和我知道,你好自为之。”焰日转过身去,“我不能出手帮你。”

我苦笑:“焰日,这样我已经很感激了。”

“只怕你进了水牢,就不会谢我了。”焰日笑笑,转身离去。

冥渊阁下。

我抬头看看,冥天这会也许会是在那里左拥右抱,或许是对他的冥姬们大发雷霆。我兀自一笑,这个冥界的主宰者,他会在我面前说他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但是转身,依然可以倚红伴翠、夜夜笙歌。不由想起紫烟,依旧希望入主冥渊阁,希望冥天对她不离不弃,如此情痴,倒不知冥天何德何能可以消受。

冥渊阁底层依旧是那些傻呆呆的守卫,我一直认为,冥天的安危如果他们能够守护的话,那么冥天早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冥府的三大冥使更可以告老还乡,而如今,他的一个冥使却在背着他做他所不允许的事情,就在他的脚下,这也许是个讽刺,也许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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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5 15: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轻轻扬手,一点淡蓝色的光芒闪出,慢慢袭向那一排守卫,那些守卫一个一个慢慢地合上眼睛,却不倒下,我轻笑一声,闪身进入冥渊阁内,不再理会那些守卫,三分钟之内他们自会醒来。

冥渊阁的底层是一片空旷的厅堂,我曾来过一次,知道冥天绝对不允许守卫踏进冥渊阁一步,故而放宽心细细寻找。

空旷的厅内只在中央有一幅转梯盘旋而上通向上层,并不见其他通道,这倒在我意料之中,要是那么容易找到,只怕水牢的秘密也不会只有冥天和焰日知道了。

垂手合眼静静感应,冥渊阁内的灵力很是强大,我知道那是冥天和他的冥姬们,幸而他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不然只怕他也能够感应到我的存在。

我皱着眉冥想,一丝及其微弱的灵力一闪而过,却不同于冥天他们的,我闭着眼睛慢慢移动,终于找到那灵力的来源,急切的睁开眼睛,却不由愣住了。

面前,正是转梯通向上层的台阶。

凝神再次确认一下,我终于慢步走上楼梯。

冥渊阁的二楼是依然空旷的大厅,我依稀记得这里好像是冥天宴请宾朋的地方,依旧施法镇住守在这里等候冥天和冥姬们传唤的侍女,开始慢慢地搜寻。

一片空旷之中,可以搜寻的地方并没有多少,但在楼下所感应到的那一点灵力却强了很多,我皱眉思索片刻,走回转梯那里,伸手轻叩转梯中间的那根圆柱,果然向下的一段是中空的,我伸手贴在圆柱上,慢慢施力,柱子缓缓裂开一道刚好可以容我通过的裂缝,我轻笑一声,迈步跨了进去。

柱子中间并没有可以触手的地方,我只好手结法印,施力慢慢沉降下去。

脚下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甬道,斜斜向下通去,甬道两侧的壁上点着昏黄的灯,甬道中并没有一点水,我顺着这路慢慢往下走,渐渐有水声潺潺,在寂静的甬道中很是清晰。忽然想起焰日所说,水牢入口之处有暗格守卫,不由打迭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向下走去。

入口只是个小小的石门,小到只怕我弯腰才能进去,我远远站着,感应那些守卫的灵力,果然如焰日所说,并不见高明之处,但是冥天只怕在他们身上布下结界,稍有异动冥天便可以知道。

我思忖一下,在身上结上一道结界,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然后收敛灵力,屏息凝神,慢慢走进那个小门。

门内仍是一条甬道,只是更见狭窄,水声越来越响,隐隐带着一种熟悉的气味,杂在地底特有的腐败气味中,扑面而来。

甬道不长,尽头处除了有一堵石壁,再没有岔路,我无奈站住,正在思忖之间,却感觉那石壁好像慢慢移动一下,忙低头看向脚下,果然看到那石壁慢慢向我移来。

我后退一步,那石壁仍在慢慢向我移来,惊愕之下,不由伸手出去贴在石壁上用力去阻它移动,触手之处却甚是柔软,想到焰日所讲的守护水牢的那个灵力很强的守卫,不由心下明了,这堵看似是石壁的东西,正是那个水牢的守卫。

我伸出另一只手,双手合力贴在上边,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力,那石壁略阻了一阻,仍向我移来,我慢慢加力上去,却再不能阻它分毫。

我叹口气,收手退后几步,拼力气是拼不过它,这石壁一样的东西和甬道四周合得严丝合缝,不见一点空隙,这样慢慢移来,并不见得可以伤我,但却最终将我逼出门去,况且,石壁移至门口,必然会惊动暗格中的守卫,如此用心,真叫人叹为观止。

那石壁仍在缓缓向我移来,我只好一步一步慢慢向后退去,这边甬道并不很长,这样下去,只怕再过短短时间我就要被逼出门外了。阴暗的光线下,看那石壁缓缓移来,恍惚之间倒像是向我缓缓压来,要将我压至粉身碎骨为止。

石壁仍在缓缓移动着,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得一步一步随它向后移去,突然间想起焰日所说起,作为冥界三大冥使的残月的能力尚不及这个守卫,但是若是朗月却有可能胜过它,似乎是在暗示我朗月的能力远远高出冥界三大冥使,而若我恢复到朗月的灵力就有可能过了这一关,不由呆了一呆。

愣神之际那石壁已移至眼前,我不及反应,双手疾扬,月之华携两道寒光击在那石壁上,发出闷闷的两声响,所击之处,石壁上微微有一点裂痕,慢慢渗出一些黏稠的汁液,片刻之间居然凝固住,石壁又恢复至原先的状态。

我呆呆看看石壁,不由心下恻然,照这个情形来看,除非我一掌击碎这石壁,否则只击出小小裂纹,片刻之间它仍可恢复,这样下去,只怕就算是耗尽我所有灵力也过不了这一关。

一步一步后退,眼见得就要退至那道小门,我的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来,我回头看看,大约还有十几步就退过去了,而石壁还在一点一点的压过来,我不由叹气,收敛灵力,准备退出去。

转过身去,却发现身后已然结起了一道气壁,将我夹在中间,大惊之下却发现这道障壁却没有半点邪恶阴暗的气息,气壁之中气息流转之间,隐隐却显得像是同月之华相同的感觉。

我转回去,后背紧贴在气壁上,一点温暖的感觉透过后背传来,慢慢充斥在四肢百骸之中,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朗月,静气凝神,”一个苍老温和的声音幽幽传入耳中,“神剑合一,朗月即是玄月。”

我依言而行,凝神之时只觉得全身的灵力皆聚集于右手中,我低头看去,右手中月之华寒光暴起,俨然就是一柄光质的玄月。

石壁已逼在眼前,我清叱一声,扬手向石壁奋力一击,光剑刺向石壁,竟然一下没进石壁中,光剑周围的石壁慢慢裂开一道一道的缝隙,缝隙慢慢蔓延开来,越裂越大,终于分成很多小块,轰然崩裂开来。

我垂下手,凝神静听了一下,暗格之中的守卫并不见异动,想来是为身后这道气壁阻隔,并不曾惊动到他们。无暇再多想,快步向前奔了出去。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小小的石室,并没有门,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慈和的声音:“你来了。”

我缓步走进石室,石室中甚是简陋,只有一个长条的石桌,桌后坐着一个老人,瘦骨嶙峋,须发皆白。

“老人家,你认得我?”我走到老人面前坐下,柔声问到。

“嗯,我认识你已经一千多年了,”老人拈拈胡须,笑容中带着无限的苦涩,“二十三年了,我时刻等着你来,如今,你果然来了。”

“老人家,你知道我是谁?”我低声问到,声音中竟有了一点嘶哑。

“你是残月。”老人打量我一番,淡然说道。

“不,老人家,你错了,我是朗月。”

“朗月乃是完整的月,而你,只是残月。”老人看看我,依旧不急不徐。

“为什么?”我急切问到,“老人家,告诉我好么?”

“你该知道,冥天严令不许有人提起这件事。”老人看着我,“我是冥界的人……”

“你是史官,以史为责,冥天的话你可以不听。”我打断老人的话,“现在只有你能告诉我。”

老人笑了:“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是了,你既然能找到这里,想来是冥天所说,也罢,我告诉你就是了。”

“老人家,我来不是冥天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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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5 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老人固执的摇头,“我在这里只有冥天知道,你不用说了……”

我闭上嘴,不再和他争执,看老人的情形,应该是一直认为自己被关在这里只有冥天知道,想来冥天并不想这个消息被别人知道,我不由疑惑起来,那么焰日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人闭上眼睛,指着石桌上的一本册子:“我老了,很多事情容易忘记,都记在上边了,你自己看吧……”

我翻开册子,略略看了一眼:“老人家,怎么都没有注上日期?”

“没有必要了。”老人叹气,“你看吧,你会看明白的。”

我应了一声,低下头来细细看那册子。

良久,我抬起头,长长嘘出一口气,合上册子,交还给老人。

“看明白了?”

我轻轻颔首:“明白了,谢谢你,老人家。”我站起身来,“我带你出去,好么?”

老人惨然一笑,“不用了,你该走了,冥天大人来了。”

我蹙眉:“冥天?他来做什么?老人家,你随我走吧……”

“我来看看我的冥使是怎么背叛我的。”冥天骤然在老人背后出现,左手轻扬,“他不能跟你走了,这一世他只能留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我低头看去,冥天的掌风卷起了老人长袍的下摆,我才发现老人并不是在坐着,他的双腿居然已经被生生地铸在了地底!

我皱起眉头看向冥天,冥天却不以为意地冷冷笑道:“残月,不要以为你可以把他救出来,这里是水牢,你的脚下就是忘忧泽的水!他的双腿已经被泡在里边整整二十三年,而他的灵力已在二十三年前被我全部灭去了,你可以想象,他的腿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转向那个老人,老人微微点头,看着他的一脸平和,让我实在无法想象他每日所经受的这般腐骨蚀心的折磨。老人淡淡笑着,慢慢将手中的册子一页一页撕去,“冥天,二十三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你瞒不过朗月……”说罢手一扬,片片纸页像蝴蝶一般飞了满室,“我以我血宣誓,冥界再无史官……”说罢,嘴角缓缓流出一缕血来,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我抢身上去,扶住老人将要倒下的躯体,才发现他的心窝上插着一支用来记载历史的笔,正是趁着我与冥天分神之际插进了心窝。

我呆呆地看着那支笔,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上边,击成粉碎,混着流出的血慢慢印在老人的长袍上。

“你居然会哭。”冥天的语调中有一丝掩不住的慌乱,“为一个你初次谋面的人。”

“不,你错了,”我轻轻放平老人,慢慢直起身来,“我认识他已经千年……”

“千年?”冥天冷冷笑道,“你已经不再是千年之前的朗月,而今的你只是残月!你是我冥天的冥使,从你再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我慢慢转向冥天,皱眉看看他:“你总是这么说,不累吗?你自己也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我是冥界的王,我要的就没有能逃的过的!”冥天恨声说道。

我轻轻一笑:“冥天,你知道吗?其实你和风飏很像,到底是兄弟,说话也一样。”

“他不配做我的弟弟!”冥天的脸变得铁青起来,“冥界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王!没有人可以违逆!包括你!”

“我已经违逆了。”我踏前一步直视冥天,“你要怎样?也将我囚在这里?”

“不要以为我不会。”

“你不是不会,你只是做不到。”我转身走出石室,“冥天,我希望我们不再相见……”

“原来冥天利用月缺时心儿的灵力最弱,强行打开了心儿布下的结界,攫取心儿一半元神强行送入轮回,才有了现在的残月!那心儿的灵力怎么还会随着月圆月缺变化?”清影苦恼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还有为什么,冥天一直说,心儿的命已经注定了?”

“月儿的元神和灵体分离,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至于她的命运,你忘了月儿所说的那滴血,冥天将他的血混在月儿的元神里,所以现在的月儿,的确有一部分是属于他的。”星罗缓缓抚着自己的眉心,“血咒……因血而起,因血而灭,只要月儿还了他这滴血,咒就解了。”

“开玩笑,一滴血?”清影不服气得叫了起来,“心儿身上多少滴血,你知道哪一滴是冥天的?”

“每一滴里都有。”

“啊!那不是要月儿流干所有的血?”清影大叫起来,“你是在解咒啊?这样下来月儿只有一死,月儿死了,你还解什么啊?”

“笨!”星罗顺手敲了清影一记,我这才发现清影居然微微的有了一些实体的感觉,“月儿千年前留下的三十六颗月之魄,是她灵体所化,你还不明白么?”

我挑眉:“我明白了。”想了一想又问星罗,“在甬道里我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师尊?”

“或许吧……”星罗想想,慢慢笑了起来,“我终究不信师尊真的走了。果然……”

“什么啊!”清影凑过来,“讲话说清楚点。”

“先不说这个,等以后弄清楚再说。”星罗看向我,“我们该去找你的月之魄了。”

忘忧泽边。

我和星罗。

“星罗,我该怎么做。”我看着波澜不兴的水面,那里有一张熟悉的容颜,美丽,但却憔悴。

星罗走过来,双手扶着我的肩:“月之魄就在水泽底,就在日的周围,但是,月儿,你不能性急,你只能取走月之魄,但是不能打破日布下的结界,我们不可以冒险。”

“为什么?”我不敢回头,不愿让星罗看到我决堤的泪水。

“记得吗?你的身体里有冥天的血,冥天虽然不是魔,但是他的气息是黑暗的,所以你也带着黑暗一方的气息,如果你强行打开结界,只会有两种结果,日的结界伤害到你,或者你会帮着绝地伤害到日。”星罗叹口气,“月儿,你必须坚强,等你完全恢复之后,我们才可以安全救出日。”

我没有答话,纵身跳入水泽。

水泽中包含着两种气息,平和与死亡,没有生物,只是宁静的一片。

放任身体缓缓地沉下,水很清澈,我可以看清楚一切,但我闭上眼睛,我不要以任何角度看到旭日,除了平视。我要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我挚爱千年又追寻了千年的男子,我要一眼就看清他的所有,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全部。

脚尖触到了底,我慢慢站稳,竟有些不敢睁开我的眼睛,一个追寻了千年的梦,我怕睁开眼,却看到梦碎的那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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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5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心儿……你来了……

旭日,是我,我是你的心儿。

睁开你的眼睛……看我……我仍是那个你盼了千年的旭日……

我慢慢睁开眼睛,整颗心被巨大的喜悦所包围,是他!我已追寻千年的爱人。

旭日单足立在忘忧泽底的一块巨石上,另一条腿微微蜷起做飞天状,双手合在胸前,结成悲天法印,一束亮的刺目的光由双掌中射出,正击在巨石下绝地的头顶,两人周围隐隐波光流转,想来该是旭日布下的结界,结界中旭日衣袂翻飞,似乎随时将会腾空而起。

我痴痴地看着旭日,一身雪白的长袍,左胸前一轮红日,我忽然想起星罗黑袍的长襟上那点点繁星,想来这正该是他们的标志,那么我的标志呢,又该在哪里,该是什么样子?

绝地的面容被巨石所遮,我只能看到他脑后一束黑色蜷曲的长发长及腰际,飘洒之间充满了诱惑的味道,我摇摇头,闭上眼睛,抗拒那种慑人的魔力。

心儿……带我出去……

心儿……帮我……

我睁开眼睛,双手寒光突现,扬手向结界击去。

“月儿,快收手!”星罗的声音骤然传进我耳中,“不要上了绝地的当!”

我迅速收手,但还是有一部分力道击在结界上,引起一股暗流涌动,半晌才平息。惊魂未卜中,似乎看到旭日的身形略晃了一晃,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里。

“月儿,没有关系的,你快找月之魄,找到之后就上来,不要再留在下边了。”

我低下头去,细细搜寻周围,结界周围果然有很多龙眼一般大的珠子,静静地发着宛若月光一般的光芒。

一粒一粒拾起,触手之间竟是那般亲切的感觉,这,曾经是我的灵体。

我慢慢浮出水面,星罗见我一脸凝重,淡淡一笑道:“月儿,没有关系,日若是这样也抵御不了,也不能镇住绝地一千年了。而且,你时时悬心日,更容易被绝地蛊惑。不要难过了。”

我缓缓摇头,伸出手去:“星罗,不只是因为这个……我,只找到了三十五颗月之魄。”

“还有一颗没找到?”清影抓了满把的月之魄,一颗一颗把玩,灵犀围在她身边,挨个嗅那些珠子,也是一幅兴奋莫名的样子,“那会在哪里?心儿,你不是说那里有块很大的石头,是不是掉那下边了,然后你没看到?”没等我们接口,又兀自唠叨起来,“这个东西很可爱,既然属于神族的东西,为什么对我没有影响?”

“月儿又不是像你一样东丢西落的,再说那三十六颗月之魄是在结界之外布下的,当年是我亲手沉下去的,怎么会滚进石头底下?那块石头是在结界之内的,你个笨家伙!”星罗顺手敲了一记清影,“你又不是邪魔,为什么要怕神族的东西?月儿也是神族的,你和她相处八年不也没事?就算月儿现在身上带有冥界的气息,你比较容易接近,那我呢?你不也是不怕我?倒是你怕那个绝地的像,这个可是很奇怪。”

“那有什么奇怪?”清影远远退到一边,“我是个好鬼魂啊,所以看到邪恶的就会不舒服啦!”说罢撇撇嘴巴,“心儿,你觉不觉得星罗好暴力,你们同属神族,怎么他看起来就不像?这么没气质?”

我展颜一笑,没有开口,这两个宝贝凑在一起就会搞出无限的争端出来,也许是命中注定,一见面就要吵吵闹闹。

星罗收起笑容,坐直身子看向我:“心儿,你要知道,如果第三十六颗月之魄找不回来的话,你就没有办法恢复成原来的朗月,那么我们所有要办的事情更是全无从谈起了。”

“我知道,”我抬手止住星罗的话,“我想,最后一颗月之魄应该是在冥界,冥天那么肯定我这一世的命已经注定,仅仅靠那一滴血,他也没办法这么笃定吧。”

“那他会不会把月之魄毁掉?”清影也笑不出来了,皱起眉头,“要是这样,那就完全没有希望了。”

“那倒不至于,毁掉那颗月之魄,月儿的灵体就不再完整,等同于灵体被毁,月儿将永不能再存在,不管是作为人还是作为神。冥天很喜欢月儿,而且他对月儿的灵力觊觎很深,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这么做的。”星罗长长叹了一口气,“现在最麻烦的是,冥界那么大,找一颗小小的月之魄,谈何容易。”

“难道不在冥天身上?”清影歪着头,“那么重要的东西,难道他到处乱丢?”

“月之魄是神族的物品,冥天带在身上会影响他的灵力,况且,要是他天天带在身上,月儿和我早就会有感应。”星罗慢慢揉着眉心,“应该也不在冥渊阁和忘忧泽,那里我们去过几次,不会没有感应。”

“月儿要是一直和冥天作对,冥天会不会毁了那颗月之魄?”清影飘过来,“我还是担心……”

“你怎么没完没了的?”星罗白了清影一眼,“不会啦!不要乱操心!”

我心中一凛,想起在水牢,冥天铁青着脸,满脸的挣扎。

“不要以为我不会。”

我闭上眼睛,从来没有绝对,冥天和风飏一样,得不到便会毁掉。这一世,他要掌握我的命运,如果做不到,那就干脆毁掉,其实很公平,这一世是他给的,还他,也算是个了结。

“月儿,你不要胡思乱想,你一直说,你的命谁也无法左右,怎么突然这般灰心?况且,日月星三宿的命运,隐隐暗合天命,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星罗移坐到我身边,“相信你自己,最后一颗月之魄,一定找得到的。”

我睁开眼睛,虚弱的笑笑,脑中灵光一闪:“有一个地方,我想去试一下。”

水牢。

“你果然聪明,到底是找来了。”焰日倚在那间石室的门边,“怎么会想到这里?能告诉我么?”

我淡淡笑笑:“当年冥天强行将我转世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由史官说出固然不会涉及冥天禁令,但也未必只有史官才敢说出,冥天如此大费周章将他如此囚在这里,只怕另有因缘。况且冥天并非嗜血之人,如此对待一个史官,废其灵力,残其体肢,似乎也太过分了。”

焰日嘴角浮起一点淡淡的笑意:“你果然聪慧过人,冥天当年一意要你转世做冥界的冥使,看来到底有他的道理,但是如今你和他走到势如水火这一步,只怕也是他所想不到的。史官当年说你的命运无人可以主宰,冥天不信,执意一意孤行,弄到今天,不知道他自己又会怎么想。”

“焰日,史官说他被囚在这里,除了冥天和他自己,没有别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慢慢从焰日身边走过,漫不经心问道。

“他错了而已。”焰日淡淡一笑,“冥天的事情,不见得有几件可以瞒过冥使,你是无心去管,紫烟是不敢去管,也就我知道罢了。”

我停下脚步:“那你现在在这里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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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5 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等你。”

“等我?”我惊觉回头,“你知道我会来?”

“我知道你去找月之魄,而且,还知道少了一颗。”焰日淡淡说到,“偶然想起当年的事情,就来这里看看,我想,你也会来的。说是等你,不算过分吧?”

“你知道会在这里?”

“如你所说,冥天如此大费周章,其实不为担心史官泄密,而是因为他偷走了当年冥天从忘忧泽取走的那颗月之魄。但是冥天费尽心机也没有解开史官布下的结界,找回月之魄,所以一怒之下,才将他如此囚在这里。”

“那冥天后来毁他灵力,也没找到?”我疑惑的看向焰日,“如何解释?”

“这个我不清楚,只是现在他死了,冥天依旧没有找到,足可见这个结界的高深之处。”焰日摊开右手,“何其有幸,替你找回它,也算多年来共事一场,还你一个情分。”

“如何找到的?”

“不要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焰日将手中之物放在我掌心中,“走吧,何必多问。”

我满心疑惑地打量着面前这位满身充满谜团的冥使,慢慢张开掌心,最后一颗月之魄在掌中静静躺着,萦绕着淡淡的光芒。

“这个焰日好奇怪啊,”清影把所有的月之魄聚在一起,放在罗裙上,一边看灵犀在扑在上边跟着搅合,一边慢慢说着,“好像他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城府好深,”说着,慢慢皱皱鼻子,摇摇头,“我不喜欢他。”

我淡然一笑,抱起灵犀:“说到底也是他帮我,我还是要谢他的。”

星罗也是淡淡笑笑,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月儿,三十六颗月之魄已经聚齐,我们要回去了,马上要月圆了,错过这次,又要等到下一次月圆了。”

“回去,”清影顿时紧张起来,“你们要去哪里?”

“天岚阁。”我笑看星罗,“我说的对吗?”

“对,天岚阁。”星罗缓缓看向天际,“那是我们的家。”

正如冥府不在地底一样,天岚阁也不在天上,而是隐在深山之中,因终年为云雾缭绕,俨然如在天上,故名天岚阁。

我跟在星罗身后,慢慢上山。

“月儿,还记得那边的花海么?”星罗停住脚步,遥遥指向远处的山坳,“那可是你和日最常去的地方。”

我浅浅一笑:“星罗,难道你去得少吗?每次要练功都躲到那里,还以为师傅找不到你……”

“是啊,”星罗负手笑道:“我们小的时候,日最好动,你最爱笑,我最调皮,那时候师尊没少头疼我们。”星罗的笑慢慢没去,“如今,日沉在水泽之下千年,你的眉头再没有舒展过,而我却要统领天岚阁的上上下下……真是造化弄人!”

我凝视着远处那片花海:“星罗……”

星罗转过头去,让迎面而来的风吹干眼角的泪:“心儿,我们一定能救回日,然后回到当年在天岚阁的日子。”

我默默颔首,想笑,一滴泪却慢慢滑下脸颊。

星罗伸手抹去我的泪:“真怀念你天天笑的日子……走吧,天岚阁就要到了。”

白云深处有人家。

天岚阁立于峭壁之上,凌空而起,终年云烟缭绕,再加上历代阁主所布下的结界,纵有人站在天岚阁外,也无从知道此处的玄虚。

天岚阁内分为七个院子,分别住着阁主、日月星三宿、男女弟子和阁内的仆从。其中其他六个院落围成圆环,环绕阁主所住院子,暗合圆满之意。

“我还住在星苑,师尊走之前曾要我统领天岚阁,但并不曾留话要我做阁主,所以中间天苑还是空着,我想师尊最想要日来做这一代的阁主。”星罗停下脚步,“月苑,你住的地方。”

我慢慢走进月苑,有点陌生,又充满了熟悉的感觉,及地的窗上挂着白色的纱帘,山风吹过,恍若仙境。

“今晚月圆,月儿。”

“我明白。”我淡淡回答,走进房间。

夜了。

一轮圆月慢慢升起,清冷的光辉遍洒人间。

月苑。

我盘膝坐在院子中间的圆台上,周围是星罗布下的三十六颗月之魄,月之魄发出的光芒与月光渐渐融合在一起,似乎已融化在空气中。

“月儿,可以了。”星罗注视着月之魄,慢慢站起来,“我会守在你身边。”

我合上眼睛,双手抬起到胸前,结成法印,屏气凝神,心中不再有一丝杂念,心境渐渐变得清净通透起来,周围的每一丝轻微的声响每一点细小的异动全部清晰地浮现在心海之上。

合上双手,左手五指微微弯曲,掌心朝上托起右手,右手中指弯曲与拇指相扣,结成重生法印。身边的月之魄慢慢升起至胸前,仍然结成环状,围绕着我的身体开始慢慢旋转,波光流转之间,开始越转越快。

月之魄渐渐形成一道光环,也许是承接了月亮的光华,光环越来越亮,转速也越来越高,我张开双手,掌心朝上平摊在双腿上,光环渐渐升起高过头顶,慢慢缩小成一点,光华四射,整个月苑都笼罩在一片清辉下。

我张开眼睛,右手缓缓托起,头顶的一点光球慢慢落在掌心,仍在手中不断旋转。

我恬然一笑,右手蓦然沉下仍放在腿上,那一点光球却渐渐向我移来,慢慢没入眉心。

我闭上眼睛,运力向双手的中指逼去,渐渐有血从双手指尖渗出,慢慢汇聚在一起,我微微笑笑,意识渐渐沉入无知无觉之中。

“月儿,醒醒。”

我缓缓张开眼睛,星罗狂喜的面容映入眼帘。

“月儿,你终于变回朗月了。”

我抬眼看看天上那轮明月,淡淡一笑:“星罗,我终于可以去见旭日了。”

星罗摇头苦笑,慢慢张开右手:“你应该先去见见冥天。”

我皱起眉头,低头向星罗手中看去。

“这就是冥天当年注入我眉心中的那滴血?”我慢慢拈起那颗宛若琥珀一般的东西,“我要还它回去?”

“这是冥天精血中的一滴,包含着冥天的灵力,你倾尽全身的血,最终凝成这一滴,结成血珀。这是冥天身体的一部分。还回去,他当年在你身上所下的血咒才能解开。”星罗握住我的右手,将血珀合在我的掌中,“回去吧,现在这滴血已经离开你的身体,不回到冥天那里,冥天的灵体也会受到很大的伤害,我想这不会是你愿意看到的。”

我叹气:“星罗,在水牢,我对他说我希望我可以永不再见他。”

星罗淡淡一笑,扶我站起来:“那样不可能,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天岚阁外。

一个高瘦的男子负手淡看云涛,黑色长袍被山风吹的猎猎作响,阵阵岚霭,没去了他的面容。

我缓步走过去:“冥天……”

冥天没有转过来:“凌欣,现在我该叫你朗月了是吧?”

“冥天,随便你怎么叫,我都是我。”我垂下头,“我不想成为你的敌人。”

“你不再是你了,”冥天幽幽开口,“我要的是凌欣,是残月,但是你还是走了。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是还要这么赌一把。”冥天仰天长叹,“我输了,当年费尽心机,不惜对你下了血咒,最后还是被你们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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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注定的,”我淡淡开口,“冥天你总是说,这一世我的命早被你注定……”

冥天颔首:“我明白了,我所能注定的,是残月的命,但是我忘了,残月最后还是会变回朗月。”

“你没有忘,你只是不愿意承认。”我低低叹了一声。

冥天骤然转过头来,默默注视我良久,终于展开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不愿承认,如果可以,我宁愿一生都活在这个梦里。”冥天凝视着我的眼睛,“凌欣,千年之前,你和旭日星罗一起在冥界斩杀灭天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了你,后来你与旭日一同沉入忘忧泽的时候,我就发誓要得到你。所以不惜冒着揭开新的一场血雨腥风的罪名,执意打开你们布下的结界,迫你转世重生,却始终无法解开你施在自身上的同心咒……”

“日月星三宿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谁也无法改变。”我避开冥天的注视,转头向山坳中看去。

“注定?日与月一个出现在白天一个出现在夜晚,注定你和他无法相见!”冥天暴怒起来,“你要说是注定,那么你们永远都不会在一起!”

我淡淡笑笑:“冥天,这是诅咒吗?我不介意,我和日已经相隔千年,但我终究还是找到了他,这,也许就是天意。”

冥天沉寂下来,终于苦涩开口:“也许吧,同心咒历经千年,你的灵体已灭,原神却仍有一半和旭日相守,千年不改初衷,也许真是我错了,同心咒,同心咒!我好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咒语!”

我托起右手,血珀在手中发出诡异的光芒,竟然映得我的掌心都是一片殷红。

“还你。”

冥天无言接过,凝视着血珀,悠然说道:“凌欣,你知道吗?如果你仍是残月,如果你入主冥渊阁,那么,凭着这滴血,你和我一样可以生生世世。”

“情之所钟……”我无奈看向冥天,“我与旭日,凭借的并不是同心咒,冥天,你不明白吗?”

“我懂了。”冥天缓缓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双掌中一点血光渐渐散去,双掌再分开时,血珀已经消失了。

“血咒已解,凌欣,下次看到你,我会叫你朗月。”

“冥天,何苦如此固执?”我皱起眉,“我和你,不是敌人。”

“我做错的,我必须承担。”冥天淡淡回答,身体渐渐隐入空气中,消散而去。

我抬起手,手腕上的一点血印也已消散,伴随我二十三年的血咒终于解开,我和冥天,终于不再有任何关系。

我抬头看向天空的月亮,渐渐有一点恍惚,我是月,那么你是什么?

旭日,请等我。

“姐姐好像变的不一样了。”曼丝上下打量着我,“那里不同呢?”

我淡淡笑笑,没有说话,抬头看了雷霆一眼。

雷霆看我一眼,轻轻一笑,一切皆在了然,温柔地握住曼丝的手:“凌欣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原来的样子?”曼丝张大眼睛,“姐姐原来是什么?”

“曼丝,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个故事很长,日后让雷霆慢慢讲给你吧。” 我不由失笑,“雷霆,我要问你一些事情,时至今日,你总没有必要再瞒我什么吧?”

雷霆尴尬笑笑:“凌欣,我从来不想瞒你什么……”

“我知道,你有苦衷。”我淡然一笑,“我想问你冥界三大冥使的来历。”

“焰日和紫烟?”

“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焰日会如此帮我。”

“紫烟没什么可说的,她是老冥王刻意培养出来的冥使,也一直希望她可以入主冥渊阁,辅助少主,如果少主没有遇到你的话,紫烟只怕早已得偿所愿了。”雷霆淡淡说到,“紫烟其实很可怜,千年以来,天天都活在嫉妒和患得患失之中,后来少主执意要你转世,又要你做冥使,地位还在她之上,这些她都认了,也忍了,少主还是不曾正眼看她。缘之一字,伤了少主,也伤了她。”

我低着头,想象紫烟的容颜,那是一张强作笑颜的脸,千年的爱恋,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每一分爱恋,便是一寸刀,一点一点刻下爱的伤恋的痛,千年的折磨,纵再有如花般绝美容颜,也会一点一点的凋零。而这一切,全是因我而起。

“我告诉过你,紫烟执意带走我要灭掉的那个奇怪的怪物。”

“也许是少主的意思吧,”雷霆笑笑,“这件事情不能问我,毕竟我已经离开冥界了。”想了想又说,“也许你应该问少主。”

我微微点头,想起冥天当日向我解释时,我却负气不听,不禁有一丝懊悔。

“那焰日呢?”

“焰日是史官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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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5 15:3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惊愕抬头:“你说什么?”

“冥界的史官也是世袭相传,所以下一任的史官本应该是焰日,但是焰日却执意不肯接替他父亲的位子,反而潜心修成幽冥鬼爪,而当时冥界第一冥使在一次战役中重伤,少主就力主焰日作了新的第一冥使。”

“这样说来,冥天与焰日的私谊应该不错,后来冥天……”我兀自沉吟。

“焰日于少主,一直怀着知遇之恩,他们的感情也相当不错。焰日的幽冥鬼爪,正是少主亲自传授的。”雷霆疑惑地看我,“后来怎么了?”

“没什么。”我淡淡掩饰,在雷霆心中,冥天就是他的神,又何苦将史官的事情告诉他,只会徒增他的烦恼而已。

我悠悠透出一口气,心下终于了然,焰日对冥天的感情,只怕复杂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焰日会知道史官的所在,从而指点我去找史官,进而帮我找回月之魄。焰日恨冥天如此残害他的父亲,但又碍于冥天的知遇之恩,无法向冥天报复,也许帮了我,让我和冥天了无瓜葛,这就是他所能做的一切吧。

“雷霆,那么下一代的史官会是谁呢?”

雷霆缓缓摇头:“这要这一任的史官指定,但是史官已经在二十三年失踪了……”

“二十三年前?”一直没有插话的曼丝好奇的开口,“正是姐姐出世的那一年啊!”

雷霆抬眼注视我:“凌欣?”

“我不知道。”我淡淡回答,“雷霆,也许我不再回来了,替我照顾老爷子和曼丝,还有,我的母亲。”

“姐姐要去哪里?”

“曼丝。”雷霆按住正要站起来的曼丝,“凌欣有她要做的事情。”

我淡淡笑笑,无限留恋地看了曼丝一眼,转身出门。

“我以我血宣誓,冥界再无史官……”

史官临终前的偈语回荡在耳际,我闭上眼睛,冥天,你可知道,你做错了多少事?

走出凌家大宅,我慢慢停下脚步,抬头看这个熟悉的城市,夜空下的城市一派安静祥和,明天的太阳升起,一样会有生离死别,一样会有爱恨情仇,一样会有尔虞我诈,时间会一天一天的过去,这个城市会这么按部就班的存在下去。谁会知道,就在他们所不明了的另一个世界,一样有征战,一样有杀戮?谁会知道,会有像旭日、星罗、冥天、焰日这样的人的存在?会有谁知道,一场雷动九天的灾难的存在,也许会悄悄地消弭于无形之中,也许会改变这个世界?

我轻轻叹气,也许这一切,再不会有人知道,曾经的故事,已经成为人们意识中的神话,谁会知道,天地中会有我们,谁又会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这会成为一个传说,雷霆会把这一切,讲给他的孩子。”抬眼看向月亮,我轻轻地说。

“月儿,我们走吧。”

我转过身去,却不由笑了出来:“星罗,你在做什么啊?”

星罗背后背着我的玄月和一柄造型奇特的刀,手中还抓着灵犀,而灵犀偏偏不肯老老实实的待在他手里,不停的挣扎。

星罗一脸苦相:“月儿,快接它过去,这一路上,我被它折腾得受不了了。你的玄月和这把刀不是我的,我也不能把它们像星链一样收进灵体内,这么背着,真是难过。”

我忍住笑,伸手抱过灵犀,灵犀一声欢呼,窜到我的肩头稳稳地蹲坐在上边。

“这是什么?”我接过星罗递过来的玄月,冥神静气,将它收回掌心,很疑惑地看向他背后的那把刀。

“这是日的刀,烈焰。”星罗反手拍向背后的刀,“在日手里,它会变成红的,就像火焰。”

我没有做声,慢慢抚过烈焰。

忘忧泽。

我默不作声的接过烈焰,慢慢沉入忘忧泽中。

旭日,我来了。

心儿……我在等你……

我站在结界外,将烈焰负到背后,闭上眼睛,双手贴上旭日布下的壁障。

“朗月,静气凝神,神剑合一,朗月即是玄月。”耳中又响起师尊的教导。

旭日,你准备好了吗?

我微微抬开双手,掌心月之华慢慢形成两柄光刃,悄无声息的没入旭日布下的壁障。

壁障慢慢裂开,巨石下的绝地身子晃了一晃,头渐渐的抬了起来。

灵犀低呜一声,从我肩头跃出,箭一般射向决堤,直取绝地的双眼。

我踏前一步,双掌光刃向绝地劈去,趁他分神躲闪的时候,拉起旭日冲天而起。

刚刚落回水泽边,便看到一道黑影追着一点银色的小小身影破空而出,正是绝地追着灵犀由水泽底冲出。

眼见灵犀要落如绝地手中,只听一声尖啸破空而起,一道黑光直奔绝地而去,电光火石之间,堪堪救下灵犀。

灵犀从空中直坠,我抢身过去,一把接过,灵犀在我掌中慢慢喘匀气息,复又奔回我的肩头蹲了下来。

那黑影在空中一个翻身,避过星罗的星链,远远落在一边。

“绝地,又见面了!”星罗将长鞭收回手中,厉声喝道。

绝地慢慢走过来,面容被长发遮住,我运足目力,这个和我们缠斗千年的魔王,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绝地走到我们面前停下,慢慢抬起右手撩起长发,那是一只宛若女子的青葱玉手,慢慢抚起黑亮如墨的长发,说不出的诡异动人。长发慢慢撩起,我看到他慢慢露出的脸,剑眉斜斜插向发际,翦翦秋瞳眼波流转,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充满了蛊惑,又透出冷漠的气息。

绝地冷冷一笑,右手骤然将长发全部撩到脑后,露出了整张脸。

我踉跄退后一步,闭上眼睛,绝地的面容却依然深深的刻入脑海中,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右边宛若女子般美艳,左边却是墨黑的一片,没有五官,没有表情,衬在乌黑的卷发中,看起来就像是只有半边脸一般。

“那魔族王子居然在归雁海找到了传说中上古的神秘力量,为了报复冥啸的打击和神族人族的冷漠,不惜将自己的身体生生裂开与那股神秘力量结合,形成了两个力量无穷的魔鬼,一名灭天一名绝地……”

这是绝地。

左手蓦地一紧,一股暖暖的气息直透心底,我转头向左边看去,旭日已然醒来,微笑着看我,我默默注视着他,心底的恐惧慢慢的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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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5 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绝地,看来这一次,我们是要见真章了。”旭日懒懒一笑,“缠斗千年,这次该有个结果了吧?”

绝地冷冷一笑,恨声说到:“又是你们三个爱管闲事的家伙,我只是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你们又何必要苦苦相逼?”

我默然不语,心中慢慢升起淡淡的烦乱,这场祸乱,起自冥天的父亲,是是非非,如何说得清楚?

星罗冷哼一声:“夺回属于你的东西?你和灭天,一灭天、一绝地,想要得到的恐怕不只是曾经失去的吧?”

绝地怒吼一声,完好的半张脸也变得狰狞起来:“我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们所赐?如果当年你们不是袖手旁观,我怎么会这样!你们欠我的,我全要收回来!”双手箕张,竟是幽冥鬼爪的招式!

“且慢!”我踏前一步,“这幽冥鬼爪,你是哪里学来的?”

绝地阴恻恻一笑:“这个问题,还是等你死了之后去问冥天吧!”双手指甲凭空长出寸许,急速向我抓来。

我正要躲闪,左手一紧,一股力道涌过来,我借力跃向一边,堪堪躲过这一击,后背一松,我回头看去,烈焰已到了旭日手中。

旭日纵声长啸,烈焰疾向绝地的双手削去,那厢星罗腾空而起,星链已如灵蛇般闪出,径自向绝地后背刺去。

绝地骤然收回双手,身形一晃,已绕到旭日背后,回手大力向旭日推去,竟是要将旭日推向直刺而来的星链。同时曲手成爪,幽冥鬼爪已然向旭日双肩抓去。

“好大胆!”我清叱一声,右手寒光暴涨,玄月已然到了掌中,人随剑起,向绝地刺去。

星罗身形在空中一顿,居然强自在空中停下,双脚在旭日的烈焰上一点,轻巧的越过旭日,左手修罗手向绝地凌空击下。同时星链卷起旭日,一同向绝地攻来。

绝地避无可避,反手缠住星链,竟然带动旭日向我攻来,趁我们各自躲开之际斜斜向一边冲去。

“想躲,没那么容易吧?”星罗一声冷哼,身形忽然加快,一掌已印在绝地背后。

旭日一拍腰间,星链已然解开,左手一抄,揽住我的腰,落到仓皇向一边避开的绝地面前,看似闲闲一站,却已经封住了绝地的退路。

我低头向肩膀看去,这么一番折腾,灵犀竟然还稳稳站在我肩上,见我看它,低声呜呜两声,居然一脸是得意的样子。

星罗挥手收回星链,冷冷一笑道:“修罗手正是你幽冥鬼爪的克星,我不管你幽冥鬼爪是那里学来的,但是今日,你的命,势必是要将留在这里了。”

绝地冷冷一笑,用右手抹去唇边的血渍,本来白皙的面色更见苍白:“三个对一个,就算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星罗却是讽刺的一笑:“想当初你和灭天两个不管对谁都是两人一齐上,不知害了多少人,现在才想起来叫冤,迟了点吧?”鞭梢一指,“废话少说,还是手底下见输赢吧。”

绝地仰天悲鸣:“那你们就一起来吧!”满头长发竟然无风自起,身子周围慢慢笼罩在黑暗中,周身散发出一种死亡的气息来。

旭日微微一笑:“又是天绝杀,心儿,星罗,大家小心。”说完松开揽着我的手,双手握起烈焰,慢慢运力,烈焰通体竟然变得火红起来,正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来吧!”

我淡淡笑笑,凝神静气,双手结成法印,在绝地周围步下一圈结界,淡淡幽光流转,正是要他无法移出这个圈子,那边星罗星链出手,漫天鞭影,封住绝地的头顶:“我倒看看你怎么办?”

绝地冷笑:“这个结界,只怕还是难不到我。”脚下加快速度,径自向结界冲去,“不过雕虫小技而已!”

我甜笑睁开眼睛,就在绝地将要撞上结界之时,蓦地松开双手,结界顿时消失。绝地收势不住,一个踉跄,居然自己撞上旭日的刀锋之上。

随着一声惨号,烈焰已将绝地的左臂和半边肩膀砍了下来,砍下的残躯的伤口因被烈焰炙过,发出吱吱的响声,渐渐变得干枯,成了皱缩的一团。

星罗朗声长笑:“日,你和月儿千年不曾相见,今日联手,果然还是不弱于当年啊!”

我淡淡一笑没有作声,向旭日看去,旭日笑笑,拉过我的手去:“星罗,妒嫉了么?”

星罗哭笑不得:“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嫉妒你和月儿……”说着,脸竟兀自一红,现出一点奇怪的神情来。

我反手握住旭日的手:“绝地,我的月之华并不能伤你,不用点小小花样,风头岂不是要被他们两个抢去?”右手玄月一挥,“因为你们,三界千年不宁,我怎肯饶你?”

绝地反倒笑笑,慢慢踱了过来,闭上眼睛,挺身受剑:“在忘忧泽下,我诱你出手,想要借你的力量杀了旭日,要是成功,今日胜负也在未可之间,如今你用诡计,我也不能怪你,你刺吧……”

我迟疑一下,玄月刺向他眉心的时候却停住,转头看向旭日:“旭日,我下不了手……”

“月儿小心!”星罗一声暴喝,星链疾出卷住绝地搭向玄月的右手,这厢旭日手中烈焰刀光暴涨,笔直刺向绝地眉心。

绝地身子摇晃一下,慢慢倒了下去,我站在那里没有动,静静看着绝地倒在我脚下,嘴角兀自带着一点诡异的笑容。

“月儿还是这样心慈,”星罗微微笑笑,“总有一天我们会被你吓死。”星链倏的一卷,将绝地的身子卷向空中,左手修罗手拍向绝地顶心,将绝地的身躯化做点点飞灰,右手衣袖一卷,带起一股风,点点飞灰消散而去。

旭日踏前一步,左掌红光遥遥向地上绝地的残肢罩去,红光过后,那点残肢也已消失不见。

“心儿,走吧。”

“等一下,”我抬起头来:“幽冥鬼爪是冥府不传之密,绝地怎么会用?”

旭日看着我,微微一笑:“心儿,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你怀疑,灭天并没有死?”星罗皱起眉头,“日,这个玩笑不好玩。”

“我不是开玩笑,在忘忧泽底的日子,我能感到绝地的力量在不断地增强,好像有什么在帮他。”旭日沉思着说,“我不能确定那是什么,也许是灭天,也许是别的什么。”

“可是灭天当年已经死在月儿剑下了,这是当年我们亲眼看到的,不是吗?”星罗转向我,“月儿,你的意思呢?”

“星罗,绝地当年并不会幽冥鬼爪,”我看看星罗,“他沉在水泽下整整一千年,身为魔族的他怎么能有机会学到冥府的不传之密?”

“你说得有道理,”星罗皱着眉头,缓缓说道,“可是,还有一个问题,灭天并不会幽冥鬼爪,这怎么解释?”

“一千年了,”旭日慢慢嘘出一口气,“也许变数很多,心儿都可以转世重生,也许灭天没死,也许会有其他的原因,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先不要胡乱猜疑。”转向我淡淡笑道,“也许不用我们去找,结果会自己找上门来。”

我淡淡一笑,没有作声。

“大事说完了?”清影忽然现身,“那现在可不可以有谁跟我解释一下,这位帅得一塌糊涂的帅哥是谁?”

我微笑不语,星罗却撇了撇嘴:“帅得一塌糊涂的帅哥?那不是我吗?难道你不认识我吗?”看清影冲他做鬼脸,这才正色道,“你真是迟钝,看到月儿和他坐得这么近,又一直这么眉来眼去的,难道你猜不出他是谁?”想了想又补充,“不要说你什么也没看到,你可是一直在这里,只是我们刚才要商量事情,才没有理你罢了。”

“星罗!”我大感吃不消,“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谁眉来眼去了?”

“还说没有?”星罗一把抓住我丢过去的抱枕,“我们都看到了!”

我不再说什么,转头向旭日看去,旭日正含笑看着我,见我看他,将我的双手合在他掌心中:”心儿,不要和他理论,等到星罗遇上他心仪的姑娘,我们再看笑话不迟。”

“一张嘴说不过两个人,不跟你们说了,”星罗没来由的红了脸,赶忙转移话题,“月儿,你还是天天这样笑着好啊,等到这一天,真不容易啊……”
我转回头去,和旭日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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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5 15:41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还没有睡?”一只手搭在我肩上。

我没有回头,慢慢靠进旭日怀里:“睡不着。”

“怎么了?是在烦心绝地的事情?”见我点头,旭日慢慢把我揽进怀里,“不要想了,一切都会好的,不用担心。”

“我知道。”我握住旭日绕在我腰间的双手,“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心儿……”旭日把脸埋进我的长发中,长长的叹息,“好久没有这么抱着你了……这一天,我们等了一千年。”

我紧紧握住旭日的双手,没有再说话。

月影淡淡,将我们的身影拉的好长。一切都在寂静无声中。

“旭日,如果这样就是永恒,该有多好?”我沉沉叹息。

“如此郎情妾意,不知道我那个好哥哥看到,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一阵揶揄的笑声传来,黑影一闪,风飏一脸似笑不笑的表情盯着我,“残月,你可是冥界的三大冥使啊,还将会是我哥哥的王后,这样公然和其他的男人亲热,我那个哥哥恐怕是要杀人了。”一边说一边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旭日,“倒是果然比我那个闷死人的哥哥英俊的多,怪不得你会不要我哥哥……”

“风飏,此处不是阴界,你这样偷偷溜出来,不怕你哥哥知道吗?”我淡淡一笑,却是毫不动气。

“心儿,寒气重了,我们回去吧。”旭日扶住我的肩,低低说道,更是丝毫不把风飏看在眼中。

“好,”我看着旭日一笑,认他牵了我的手,乖乖地随他走。

“想走?”风飏从斜刺里抢了上来,“我今天来,就是要很你们算帐的!”

“帐?”我好奇的转过头来,“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帐可算?”

“哼,你还要装傻吗?”风飏袍袖无风自涨,“你们三个……”

“风飏!住口!”

我转过头去,刚好看到冥天铁青的脸。

“住口?”风飏阴恻恻地笑起来,“你凭什么叫我住口?”慢悠悠地说着,“凭你是冥界的主人,还是凭你是我的哥哥?”

“风飏,你还是随我回去吧。”冥天强忍着气,“不要胡闹了,你好歹也是阴界之王,不要失仪。”

“阴界之王?”风飏怪声笑了出来,“谁来告诉我,这个阴界之王是什么东西?谁来告诉我,什么是小三界?我是阴界之王,那你这个堂堂的冥王算是我的什么人?”

“风飏,你是我的属下,更是我的弟弟。”冥天耐心解释。

“弟弟?”风飏更见狂乱,“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弟弟!当年父王叫我掌管阴界,亲口说过我不再是冥府的小主人,而我最亲爱的哥哥,也曾严令我不许再踏进冥府!现在,你口口声声对我说,我是你弟弟?你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风飏!”冥天一声暴喝,“你不要太过分了!不要忘了……”

“不要忘了,你才是冥界的主人,不要忘了,冥界世代只能有一个主人,不要忘了,我这个冥府的所谓小主人,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是不是!”风飏一步一步逼向冥天,“你告诉我,既然我是多余的,又为什么会有我?”

“两位,若是来我们这里吵架的,不如返回冥界再吵,我们还要休息。”星罗慢慢踱步过来,“冥界的家事,在我们这一帮外人面前全部抖搂出来,冥天,看来你这个弟弟很是难搞啊!”

冥天皱着眉头瞥了星罗一眼,强自忍住怒气厉声喝道:“风飏,跟我回去。”

“回去?”风飏不再疯狂,静静地看了明天一眼,“我来,是要拿回该属于我的……”

“风飏,不许胡说!”冥天一声断喝,双手曲成爪状,“你再不听话,我定然要你好看!”

我奇怪地看了冥天一眼,这样一次一次要风飏住口,究竟是要隐瞒什么?

风飏冷冷一笑:“冥天,你终于沉不住气了……”袍袖再度涨起,双手扬起,赫然也是幽冥鬼爪!

“果然是幽冥鬼爪……”冥天沉沉一叹,“风飏,我不许你伤到他们任何人!”

“这就由不得你了!”风飏怪笑一声,“冥天,我要你后悔一生!”十指尖尖,已然向我抓来。

我一惊,正要躲闪之际,眼前黑影一闪,冥天已然挡在我身前,风飏的十指,赫然已经全部插进了冥天的胸膛。

“冥天……”我呆呆低喃,下意识地扶住冥天,“你为什么这样……”

“哥!”风飏呆在当场,“你为什么不回击?这一招,你怎么可能躲不过?”

“风飏!”星罗厉声暴喝,星链已然持在手上!

“星罗,不要怪他,”冥天强自撑着,“不是他的错,他也是身不由己。”

“冥天,你还护他?”我忍住泪水扶住冥天的身子,“你是冥王,中了幽冥鬼爪,后果是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凌欣,风飏,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冥天慢慢转过头来看我,勉励扯出一个微笑,“别哭……凌欣,不要让我看到你的眼泪,去归雁海,所有的迷底,都在哪里……”

幽冥鬼爪乃是一种极其霸道的功夫,具有灵力的人一旦被抓伤,轻则元神会受到很重的损伤,久久不能恢复,重则会被销魂夺魄,成为废人。

我呆呆站着,耳际响着当日雷霆的解释,冥天的元神已被幽冥鬼爪所毁,灵体也伤在风飏爪下,我所能做的,只是眼睁睁看着明天的灵体一点点消散在深夜的微风中。这冥府的一代霸主,最终会伤在冥府的镇府之密之下,终于灰飞烟灭。

“哥……”风飏整个人都呆住了,徒劳的伸出手去,努力去抓飘散在风中的点点微粒,“哥……”

“风飏!”星罗将星链紧紧缠在手上,爆出一声大喝,“你走!”

风飏呆呆看向星罗,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走!”星罗一声暴喝,“不要等到我后悔!”手上星链越缠越紧,星罗的手已泛起白色。

“风飏,你走吧。”我幽幽透出口气,“冥天不要我们伤你,我答应了他……”

风飏慢慢转向我;“我走?我可以走?”

“走吧,”我缓缓闭上眼睛,冥天……这一切,难道我真的都看错了?

“心儿,”一直没有作声的旭日慢慢扶住我。“不要哭……我们,去归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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