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血夜凤凰》--作者:勿用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00: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阴霾

  “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

  站在斜阳残照下的半山腰上,方榕俯看着寨子里的一切,由衷的叹到。

  山脚下,斜阳里,咸水处理厂的门口,那被特意拉了出来,高高架起的粗水管里,晶莹的水柱就像一条矫健的水龙腾越而升,到了半空中的最高点,又化成剔透的水幕成片的滑下,落在了沸腾起来的人群之中。

  随着水龙的出现和水幕的落下,刚刚还寂静的人群整个沸腾了起来。惊叹声,呼喊声,笑声,怪叫声,此时已在人潮涌动的寨子里响成了一片。

  “是啊,我也没想到,昨天上来的时候以为还要等两天才能正式抽水淡化呢,没想到他们今天就做到了。”

  同样俯看着山脚下沸腾的寨子,赵三的脸上也有感叹的痕迹。

  “或许,咱们还是低估了水对他们的重要。”微微叹息着,方榕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是啊,咱们毕竟不是他们。”

  短短的赞同了一句后,赵三的目光落到了方榕身上:“看来咱们的动作也要放快点,你是准备现在就下山,还是去见见下面那些人之后再下山? 他们看上去好像在找你。”

  顺着赵三手指的方向望去,方榕惊讶的发现才不过转眼的功夫,山下的寨子里那群刚还沸腾着的人们又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韩二手指的方向,正往自己所站的小山岗看来。

  “这个韩二!”

  顿时头大了起来的方榕只来得及埋怨了一声,他的声音就被山脚下忽然从人群中爆发出来的呼喊声所淹没。

  “你去当你的恩公,我先下山去了。嘿嘿!”

  嘿嘿一笑,一直肃立在他身边的赵三忽然凑近,在他耳边丢下这么一句后,人迅速后退,转眼之间就跃下身后的山坡,一溜烟似的走了。

  “恩公?”

  头皮发麻,恨不能也学赵三一般,也施展自己的平生所学落荒而逃的方榕只能摇头苦笑着。

  赵三可以跑,但是他不可以。因为还有许多许多后续的收尾需要他来拍板决定。于是,他就在山坡上涌来的那些人越来越大的呼喊声中,按捺住自己心头的别扭,慢慢往下迎去。

  此时,他所在的小山岗上,那一缕残阳如血,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拉长了他的身影。

  “爷爷,您醒了?”

  就在明窗里透过来的最后那一线光明也被暮色吞噬的时候,心中一片紊乱的刘英奇终于等到了他爷爷睁开眼睛。

  “嗯,没事了。”快速搓动着手掌,用搓热了的手掌轻抚着面颊的刘不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应到。

  此时他的脸上,已经一点都看不出前面吐血时虚弱和狼狈,反倒有一种奇异而独特的宁静,在他微微泛红的面颊和清冷的眼眸深处流淌。

  “那就好,爷爷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强压下已经到了嘴边的问题,刘英奇站起了身。

  “英奇,你坐下,爷爷有话给你说。”

  “哦?”

  就在重新坐下的瞬间,刘英奇的心却莫名的,霍霍狂跳了起来。

  刚才,他心里就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是琢磨犹豫了半天,在他站起来之前,他都未能鼓起勇气去问,但是现在,瞧爷爷又一言不发的样子,莫非就是要给自己解开这个从小就困惑着自己的死结?

  “英奇,我知道从小到大,你父亲和我之间的冷战就一直令你很困惑,也很痛苦。”等刘英奇坐下,刘不愚一言不发的又沉默了半晌之后,这才用一种缓慢的强调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嗯!” 刘英奇轻轻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话。

  “我也知道,从懂事的那天起,你就想尽办法,试图打破我和他之间的僵局,可是却一直没有成功,这也令你经常觉得自己很沮丧。”

  “嗯!”刘英奇还是只点头,不多话。

  “其实你已经做的相当不错了,否则,这几年你父亲和我之间,也不会就这么尽管冷淡,但也能相安无事的维持下来。”

  一直微眯着眼,若有所思的刘不愚说道这里,又静静的发了一会呆,这才继续说道:“以往,每年一到他的生日,也就是你奶奶的忌日,他都会和我大闹一翻。要不是后来有了你,顾忌夹在中间的你难受,很可能很多年前,他就会和我整个闹翻了。实际上,那些年我也很怕,深怕一个忍不住,就……”

  就在刘英奇心里猛然一跳的瞬间,刘不愚闭上了眼,借着吐出那口长气的功夫,把后面的话和脸上一闪而逝的杀气给收掉了。

  “那究竟是为什么?”看到爷爷剧烈起伏的胸膛很快平稳了下来,心里暗叫侥幸的刘英奇忍不住了。

  自大他懂事的那天起,他就发现自己的父亲和爷爷之间,那种奇特而又冷淡的关系,根本就不像一对父子,反倒是像一对仇人,被一些双方都摆脱不了的东西给硬绑在一起一般。在他的记忆中,好像如果没什么大事,爷爷从来都不到前面来,而父亲也不到爷爷住的后院去。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们又表现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这令他很是困惑了不少年。

  到了他年纪更大一点,他就更加明显的发现,父亲和爷爷之间的关系不但这么奇特和冷淡,而且好像就连自己,都似乎也逐渐变成了他们暗底里相互叫劲工具,似乎谁要是能令自己亲近一些,谁就可以占点上风一样。

  这种古怪的情势令他在倍受宠爱,幸福成长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相当的困惑和痛苦。因为只有他自己明白,要想在这两个都对自己宠爱有加的长辈之间,保持住那种不偏不倚的中立是如何的艰难。

  或许是随着他慢慢的长大成年,父亲和爷爷也逐渐的体会到了他一贯保持中立背后的难处和苦心,他们之间的暗斗这才慢慢的平缓了下来。不,其实不应该说平缓,而应该说是改变了方式,他们都试图通过培养自己,把自己培养成为他们自己兴趣和事业的继承人的方式,来进行他们父子之间的竞争。

  经过了这么多年,本来刘英奇也已经慢慢习惯了他们之间的这种对立和竞争,而且经过这么多的尝试后,他也基本放弃了由自己来打破他们之间僵局的企图。

  因为自始至终,他都始终搞不明白,他们父子之间这种奇怪僵局产生的原因。在什么都不说这点上,不管是父亲,还是爷爷的态度,都是出奇的统一。

  但是现在,眼看就有了了解这个原因的契机,刘英奇那里还能忍的住?本来,他是只准备听,不准备多话的。

  “为了你奶奶和家里其他人的死!”

  “啊?”

  刘英奇心里一惊,身上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因为他就在听到这句令他倍感惊讶的话的同时,也忽然从爷爷那里,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令他都毛骨悚然的杀气!

  “英奇,你跟我来。”

  幸好,这骇人的杀气很快就随着神情淡漠的刘不愚的话和动作而消失了。

  刘英奇跟着好像忽然老了许多的爷爷进了他楼上的卧室,却发现爷爷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往他那张硕大的老式木床上坐去,反倒往房间最里面那堵墙前面的巨大书架走去。

  “难道爷爷要带我进密室?”看到这一切的刘英奇刚刚平稳了一些的心又霍霍的狂跳了起来。

  从小长到这么大,尽管从很多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就知道爷爷和父亲的卧室里各有一个密室,但却从没让包括他在内的其他任何人进去过。他还记得在他半大的时候,有一次和父亲提起密室,结果让素来好脾气的父亲大发雷霆,给狠狠教训了一通。以至于在相对严厉的爷爷面前,他提都不敢提一下。

  而现在,爷爷居然要带自己进密室?

  巨大的书架在刘不愚的操作下,缓缓而又无声的从中间分开,露出了一扇闭紧着的门。

  “进来吧。”随着门被刘不愚缓缓推开,他声音中的淡漠也在被一种奇怪的干涩所代替。

  怀着忐忑的心情踏进那扇门,就在门重新自动关上的细微动静声里,刘英奇愣住了。

  这间曾在他脑海中设想过无数次布局的密室,竟然只是一间再也简单不过的灵堂。不过四米长宽的正方形空间中,迎着门的那面墙前面,共分三层的乌黑木台上,从上而下,依次分别摆着十三个牌位,分别是最上面单独的一个,中间的四个和下面的一排九个。

  整个三层祭台此时在密室中并不是很亮的六根香烛的映照下,有些阴森森的散发出一种难言的凄冷味道,陪伴着他们的,除了空荡荡的地下那一个暗红色的蒲团之外,只有周围缭绕的烟雾和黑暗了。

  其实,让刘英奇愣住的不光是密室里灵堂似的摆设,而是那三层祭台上摆放的那些灵位中,最上面和中间的那五块灵牌上的猩红字迹和落款。

  最上面单独摆着的那块最大的牌位上,显眼的用猩红的颜色阴刻着一行大字,爱妻刘翟氏之灵位。傍边一行同样用猩红颜色的小字阴刻成的落款处是,刘不愚泣立。

  “这看上去是奶奶的牌位,可是爷爷为何会用朱砂阴刻她老人家的牌位?难道另有深意?”

  这是刘英奇最初看到这块牌位时的一个不解,要光是这样,自然也不足以让他惊奇。但是随后看到的中间那四块同样用朱砂阴刻的四块灵牌,才让他大大的吃了一惊。

  “原来除了父亲之外,爷爷以前还四个子女啊!可是自己却怎么从来没听父亲和爷爷他们提起过了? ”

  有了这巨大的惊讶之后,最下面那九块同样用猩红的朱砂阴刻成的牌位上所写的内容并没有让他有更多的惊奇。

  因为按照那上面写的来看,那些人都只不过是他刘家的一些同姓宗亲而已,至于他们的灵位为何会和自己奶奶和其他四位叔伯的灵位摆放在这里,已经不是此刻的他所能想到了。因为他已经被忽然冒出的四个从没听过的亲人们的牌位给弄的愣住了。

  “英奇,跪下,给你奶奶和三个伯伯,翠玉姑姑,还有这些我刘家的忠仆们上个香,磕个头。”

  进了密室后,也微微有些失神的刘不愚对着面前的这些牌位凝视了半天,这才沉声说道。此时的他,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声音也已经变得干哑低沉。

  没有吭声,刘英奇扑通一下跪倒在祭台前,恭恭敬敬的从供桌上拿起九支香就着烛火点上,站起身长揖后重新拜倒,一丝不苟的在他爷爷无声的凝视下拜出了完整的三拜九叩的大礼,然后这才把手中的九支冥香插在了供桌上的香炉里。

  “坐在蒲团上。”等他刚站起身,身后又传来了他爷爷低沉的声音。

  “啊!”就在屁股挨到蒲团上的那一瞬,刘英奇惊叫着跳了起来。

  “坐在上面!”还没等他开口,爷爷微带怒意的沉喝又在耳边响起。一咬牙,他坐下了。

  “轰!”

  随着他屁股再次和蒲团接触,刚刚那股令他惊叫着跳起身的冰寒再次像一道冷电一般,从会阴入体,顺着督脉一闪而上,重重的轰在他的顶门百会处。随着一声令他神识空白的轰鸣,有若幽冥魔狱般的种种恐怖奇景瞬间就充斥了他的脑海,同时占据他神识的,还有那宛若百鬼夜哭般的无数凄厉悲音,只不过短短的一瞬,他对自己千锤百炼过的神识的控制,瞬间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幽冥无界,魂魄无形。七煞令返,千魂归一!凝!”

  就在他双手掩耳,扭曲着青红不定面容刚要重新跳起来张口大吼的前夕,一双温热的大手就像带着山岳般凝重的力量,重重的劈在了他的脑门之上,就在他纷乱的脑海中的那些奇景怪音被这双手掌的重劈瞬间震散的同时,他隐约听到了此曾相识的声音忽然高喝出来的那四句咒语。

  随着那四句咒语之后,那声绝对的高亢的凝字入耳,刘英奇的脑海中又是轰然一震,这一次,他在这振荡的空白中,彻底失去了对自己神识的控制。

  而就在他对神识失去控制的瞬间,双掌刚劈在他脑门之上后并不曾拿开的刘不愚此时却满脸的青气,圆睁着的那双精光暴射的眼睛,紧紧盯在他刚插在孙子面前的那面三角形的小旗子之上,口中呢喃不绝。

  随着他含混的呢喃,眨眼的功夫,他身上那身宽大的长袍就开始在无风的密室中猎猎作响,一波波森冷而又无形的气旋开始迅速在密室中产生。

  “波!”的一声轻响中,他头上挽着的发结中,插着的那支木质发簪断成了碎末,披散下来的满头白发瞬间也开始无风飘摇。

  “归!”

  低沉的呢喃声中又暴起了他的一声大喝,随着他的这一声大喝,他那双已经明显变得苍白到有些晶莹的双手离开了刘英奇的脑门,幻化出无数千奇百怪的法决手印后,重重的落在了刘英奇的后背上,发出了急促而又沉闷的声响。

  随着沉闷的拍打声越来越急,刘英奇轻轻晃动着的身上开始隐隐有淡淡的黑气在萦绕,黑气越显,拍打的就越急。此时的刘不愚脸上已经微微有汗珠在渗出,可他精光暴射的双眼中的那份淡淡的喜悦,却也随着刘英奇身上黑气的逐渐浓重而慢慢变得明显。

  “固!”

  就在拍打声组成的有若急鼓一般的连串响声中,随着又一个固字的喝声响起,刘不愚急促的拍打也以剑指的姿势,猛然定在了刘英奇的脑门之上,只见宛若透明一般的剑指上微芒一闪,全身黑气笼罩的刘英奇身体顿时剧烈的活动了起来。

  而他,迅速恢复了原色的手也颤巍巍的离开自己孙子的顶门。

  长出了一口气,盘膝就那么坐在地板上的刘不愚急促的呼吸声这才缓缓平复了下来,而他,却连满头满脸的汗珠都没顾上擦一下,一双神光黯淡的老眼只管盯着黑气中不停剧烈扭动刘英奇,紧张的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00:35 | 显示全部楼层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他的凝视下,剧烈扭动着的刘英奇,随着笼罩在他身上的那层有若实质的黑气缓缓往他眉心处的敛去,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就在最后那一缕漆黑的黑气也钻入他眉心处不见的同时,刘英奇口中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悲鸣,随即口一张,一口黑血吐在了就插在他面前的那面小旗子之上。原本杏黄色的小旗被他的这口黑血一染,迅速由杏黄色变成了黑红色,随即就那么怪异的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不见。

  而此时,刘英奇刚刚看上去还有些寡白的脸上先是闪过一抹奇异的黑色,然后又迅速闪过一抹淡淡的艳红色,随即又转为青色,青色静止了一会后,又缓缓的从他脸上变淡,隐没,让位给了一种健康到能令人嫉妒的肤色。因为那是一种除了代表健康的红润之外,还能隐隐感觉到有层晶莹的光芒在皮肤下流淌的肤色。

  “哦!”也直到此时,满头大汗的刘不愚这才不顾形象的瘫坐在了地上,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爷爷!”就在他瘫倒的瞬间,一直紧闭着眼睛的刘英奇睁开了眼睛。

  “只是有点累,我没事。”摆手拦住了要凑过来的孙子,刘不愚还是没能忍住心头微微的叹息:“看来还是差一步啊!”

  “爷爷,什么还差一步?”圆睁着那双自睁开后,就一直闪动着奇异,不,应该是妖异光芒的眼睛,刘英奇一下子从震荡的心情中返回了现实。

  刚才他一睁眼,就发现眼前的世界彷佛有了种说不出来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原本还能阻挡住视线的黑暗处,现在不用运功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随即,他又发现双耳中听到的声音,也同样明显的多出了几个层次。那是一种很难说明白的奇异感受。总之,以他的经验,他知道经过刚才的那番折磨,现在他在修行方面的层次又有了极大的提高。

  但是,为什么爷爷还说差一步呢?

  “这个等下再说,你先把地上的那堆垃圾给我收拾起来吧。”很罕见的,吩咐他做事的爷爷在脸上带出了一种很明显的厌恶表情。

  他一愣,顺着爷爷手指的方向一看,原来爷爷指的是刚被自己坐在屁股下面的那个奇怪蒲团。才不过转眼的功夫,那个原本颜色猩红,刚刚还带给了自己那般恐怖感觉的蒲团现在已经变成了极为难看的灰白色,而且形状也一反刚才规矩的模样,就像个泄气了的皮球一般,软沓沓缩在那里,看上去确实像一团难看的垃圾。

  “爷爷,这个要扔出去么?”带着心头满腹的疑惑,刘英奇走过去拎起了它。

  “不,用你体内的阴火在你奶奶的灵前化了它!”这一刻,说话的刘不愚脸上,那种明显厌恶的表情更强烈了。

  “阴火化了它?”刘英奇脸色一变,不能相信的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爷爷。

  “嗯,就用阴火化了它!”刘不愚认真的点头,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

  “爷爷,你以前不是说阴火只能用来炼化活物和魂魄的么?再说现在的我体内那里有阴火啊……”尴尬和惊讶之下,刘英奇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干脆停住不说了。

  爷爷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距离体内产生阴火的境界还有一段颇长的距离,这不是在让自己为难么?

  “以前没有,就一定能确定现在也没有么?你试试就知道了。” 做爷爷的人有些疲倦的轻轻摆了摆手,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说笑。

  刘英奇无奈,只有仔细看看了手里拎的那团垃圾,深吸了口气,双脚一错,摆出了架势。

  “幽冥无界,阴火炼形!”

  随着他口中轻喝声的出现,原本被他拎在手里的那团垃圾忽然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一般,离开了他的手指,就那么悬空漂浮在他如环似抱的双手之间,然后就那么古怪的,在由无数凄厉而又缥缈的怪音组成的一声惨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脸欣慰的紧盯着神情错愕的孙子,凝视着他额头刚刚幻现的那一面寸大的漆黑小旗子,和它上面那一轮猩红的弯月的影像缓缓的渗入肌肤中不见,刘不愚的心中终于发出了那声压抑了数十年的嘶吼:“蝶儿,看到了么? 我终于要成功了!”

  “我究竟该怎么办?”

  夜晚的街头,头大的方榕站在那里茫然四顾,却发现怎么样都找不到自己想去的方向。

  此时天色大约已经是十点左右的光景。被热浪席卷着的街头各处,还有些人乘凉。通往宾馆的路上,昏黄的街头将自己的影子拉的长长。

  “方先生,我们林总说聊城这边的业务全权交给小姐负责,有什么需要商量的,您直接找小姐商量就是,我们几个只负责技术方面的问题。”

  一想到自己不久前刚得到的这个答复,再一想到要去商量就要不停的面对现在的小林和小蒋,方榕就觉的眼前通往宾馆的这短短一截路,实在是非常的漫长,不但是路漫长,而且他的脚步更沉,沉到令他迈不开脚步。

  “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去想想吧,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愣愣的站在街头,寻思了半晌,方榕还是选择了暂时的回避,尽管他自己认为这并不是回避。

  几乎是下意识的,脑子里乱轰轰的他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上次和张振动手的地方。自从入夏以来,这里的泄洪道一直在不停的放水,如雷的水声和那宛若万马奔腾的水势压下了周遭一些的杂音和动静,正好符合了心情紊乱的方榕的需求。

  因为喧闹中的寂静,才是真正的寂静。

  “呵呵,你到底还是躲到这里来了。”

  刚刚在不被水气淋到的一块山石上盘膝坐下,方榕就又被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的这声轻笑给惊了起来:“三哥?”

  “呵呵,心情就真的这么乱?”过来也和他一样,在他对面盘膝坐下后,赵三又轻笑了起来。

  “呵呵,这么晚了,心里觉得不会有人,所以没注意。三哥来了很长时间了?”方榕有些尴尬,摸着鼻子也苦笑了起来。

  “不长,也不过半个多小时而已。来一根?”赵三就当没看到他的尴尬,伸手递过来一根香烟。

  “不了,我给自己说过,戒了的。”犹豫了一下,方榕还是摇头谢绝了。

  “呵呵,这不是挺坚决的么?那为何还要到这里来发愁?”不紧不慢的点上烟,就在口中的那条烟龙被他喷出的同时,赵三的语气一下子正经了起来。

  “我!”

  方榕一愣,刚想开口解释,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才是。

  是啊,自己本来是个烟枪,可是说戒烟就能戒掉了。但却为何会为了这些早已经在自己心里完全想明白了的事情,而一再的感到为难,一再的选择躲避,而不是坚决的去执行自己所做出的选择呢?

  “噌!”

  就在方榕陷入无言之境的同时,对面盘膝而坐的赵三手中忽然微光一闪,多出了一把尺长的长刀。

  “从当年我拿起这种杀猪用的长刀开始,就已经明白,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有些方面的缺憾是生命里已经注定了的,你没的选择,好好想想吧,兄弟。”

  轻轻弹着刀刃,就在刀刃发出的清脆响声里,赵三充满了沧桑的语声便迅速远去。他和出现时一样,突兀的来,又突兀的走了。

  “没的选择,没的选择!”

  呆呆的凝望着淹没赵三的黑暗,宛若痴了一般的方榕口中不停的重复着赵三的这句话,渐渐的,人就在眼前耳边如雷的水声里变成了和黑暗融为一体的雕像。

  与此同时,七星斋并不是很高的楼顶上,这些天来迅速清瘦了下来的王小明静静的坐在楼顶的边沿上,望着天际那一轮如勾的残月,也化成了一座凄清的雕像。

  他身后的暗处,一身黑衣的吴冷泉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又隐入黑暗中不见。做为师父,他当然知道自己徒弟这几天为何会瘦的这么快,要是一个白天拼命的工作和学习,忙到喘一口气长气都要分三次才能行的人,到了深夜却又不睡,整晚整晚的独自一个人对着残月熬到天明,这样的折腾之下,不瘦那才是怪事。

  可是他尽管知道这些,但作为师父,他也只能在暗中叹气。因为就算是他,面对上感情的事,恐怕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派遣阴郁吧?

  情伤难治啊!

  “爷爷,怎么会这样?”

  反复打量着自己的双手,满脸惊喜的刘英奇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就是自己的这双手,用阴火炼化了那团垃圾。

  当然,此时的他顾不上去考虑本来只能炼化活物和魂魄的阴火,为何能轻易的炼化那团垃圾,也根本不会去想为何那个被称为垃圾的蒲团会在炼化的时候发出那样的异音。

  “如果七百九十六个人的魂魄还不能让你的修为突破常规,那我这个做爷爷的早就会一头撞死了。英奇,什么时候你才能懂点事,不再这么大惊小怪呢 ?”

  从心里被那声被压抑了几十年的嘶吼被他在心里狂吼出来后,刘不愚就一直觉得心头有种难以按倷的火焰在燃烧。连带着,他说话的语气中也隐隐带上了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狂暴和烦躁。

  “爷爷?”

  尽管多年来,刘英奇早就知道爷爷,还有自己在修炼的方式和方法上,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私隐和忌讳,可是这一次,他还是被吓到了。七百九十六个人的魂魄,那可是七百九十六个条人命啊,爷爷怎么会这么狠?

  看着被吓住了的孙子,刘不愚心里的那股火焰燃烧的更加狂野:“英奇,有很多事你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在你没出生之前,我已经为你施法完成了聚福降。所以你出生之后,才会百事顺畅,在修炼上,才能精进惊人,远远超出你的同辈。”

  “给我完成了聚福降?”听到这话,刘英奇整个人都傻掉了。

  长久以来,他以为自己百事顺畅,在各方面出尽风头,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有个好家境,有个在商场上纵横无敌的父亲,有个在玄学上造诣精深的爷爷和他用不知道什么方法给自己准备的资粮,再加上自己可以说近乎天才的出众天资才是造就了这一切的基础。

  原来,爷爷一直告诉自己的所谓资粮,竟然是这丑名昭著的聚福降啊,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真的!”想到聚福降手段的恶毒处,刘英奇素来的骄傲和自信以及理智都有些趋于崩溃了。

  “英奇,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可这都是真的,抱歉瞒了你这么久,可是你知道么?从爷爷下了决心带你进这间密室的那会开始,爷爷就准备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因为爷爷觉得你已经长大了,该是让你知道我们刘家以往惨事的时候了。”

  神情复杂的刘不愚望着自己有些发怔的孙子,尽管心头怜惜,但并没有放弃他的打算。等了几十年的机会,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放弃!

  “惨事?”

  总算几乎崩溃的刘英奇心中还记得今天进入这个密室后,所看到所想到的这些东西,所以尽管心头乱的一塌糊涂,可爷爷出奇稳定的坚持和语气还是勾引起了他的一点好奇。

  “不错,惨事!”

  重重的点了点头之后,刘不愚苍老的脸上浮现处一抹古怪的,略带惨淡的飘忽笑意:“否则,英奇你以为像爷爷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为何会冒着天谴和身败名裂的危险,去给你炼什么聚福降?又怎么会有兴趣化数十年的功夫,去收敛那七百九十六个人的魂魄?

  难道凭我刘家现有的财富和我自己现有的身份地位以及修为,还不能满足我自己的需求么?如果是为了我个人的话,几辈子都够了啊。可我还是踏上了这条路,难道英奇,我的乖孙子,你在震惊和不信的时候,就没仔细想想么 ?”

  一番话说到最后,刘不愚脸上惨淡之意流露的更浓,心情大乱的刘英奇在他的凝视和说辞之下,这才稍稍有了些恢复:“爷爷,求求你赶紧给我把一切都说出来吧,否则我想我会疯掉的。天,聚福降,那可是一百对母子,两百条人命才能炼成的邪降。您却一直只告诉我它们是您给我准备的资粮,爷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

  说着说着,使劲揪着自己头发的刘英奇又快崩溃了。

  “住口!擦掉你脸上的猫尿!”

  看到自己再三努力之后,这不争气的孙子还是不能恢复平静,刘不愚心头的那股火焰腾的就冲上了脑门。一怒之下,他在怒喝出口的同时,直接用上了撼神术。

  就算拼着令孙子受伤,他也要把孙子从这种软弱可笑的情绪中给拖出来。因为在他的想法中,他豢龙堂刘家,刘不愚的子孙,是绝对不应该长时间陷入这种软弱、可笑而又没用的情绪中去的。

  天道无情,难道是假的么?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00: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阳光

  方榕回到宾馆,一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看到赵三坐在沙发那边喝茶。

  “三哥还没休息?” 方榕心里一暖,知道赵三这是在等他。

  “你这里的茶不错,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赵三抬头细看了一下他的脸色,笑了。

  “是么?我自己也没发觉,可能是天天喝的缘故吧。”方榕淡淡的一笑,给自己也泡了一杯,坐在了赵三的对面。

  “明天一早我就带人上去了,方董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看到此时神态从容的方榕和他清澈的眼神,赵三的心里也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以他的阅历和眼光,他相信眼前的方榕已经彻底摆脱了情感上的困扰。既然如此,多余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三哥带他们上去后,一定要他们做好保安和防泄密这两项工作,全力配合林先生派来的技术人员,争取早日拿出咱们自己的产品。”说道这里,方榕稍微沉吟了一下:“至于咱们一直争论不下的运输这一环节,这几天我再三斟酌过,最后还是那个想法。要是到时候实在不行我亲自去和他们谈,三哥你觉得如何?”

  “其实这个问题我这几天也在反复琢磨,可是越琢磨,我就越觉得你和罗头在这件事上的想法不妥。所以最后我还是那句话,钱的影子是黑的。当涉及到巨大利益的时候,像四海这种老大社团的胃口会大的吓死人,我不认为到时候再去谈,能谈出什么令人满意的结果来。

  实际上,从前面一开始,我就不认为咱们能和他们谈出什么结果来。这些天没来找我报复,都已经够奇怪的了,这种时候和他他们谈合作,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三哥的意思还是做好开打的准备?”

  方榕看到赵三再三坚持,也不由的慎重了起来。

  因为这些天里,他们几个人在全力做好公司的各项工作同时,也在不停的开会,讨论和研究整个七星公司下一步工作计划。特别是眼下,随着韩家寨通电,出水工程的完工,他们七星自组建以来,最大,也是最有钱途的卤虫项目马上就要进入投产阶段。

  而一旦卤虫产品制作成功,那么他们马上就要面临怎么运出去的这个难题。把产品从群山围困的韩家寨运出来尽管看上去吃力,但是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发动韩家寨的山民背出来,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令他们最头疼的,是怎么从聊城给运到林先生所指定的地方去。

  因为聊城的环境限制,不管采取怎么样的运输方法,卤虫要想运出去,都非得经过省城不可。可眼下的情况是,省城几乎所有的运输渠道,都在四海集团的手里控制着,再加上以往四海和赵三他们之间纠葛,要想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安全把卤虫运出去,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

  另一方面,因为卤虫本身所具有的巨大价值,还有方榕他们在这件事上相对尴尬的实际处境,如果在不明显惊动官方等各种势力的前提下,如何把这些产品安全,快捷的运输出去,就成了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一个难题。

  其实说实话,在卤虫这件事上,方榕和赵三他们对官方的忌讳倒不是很大,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和以前曾经看过,听过的一些类似的例子,以及聊城现在的实际情况来分析,方榕他们认为聊城官方的相关人员即便是看到了自己的卤虫产品,恐怕也非常有可能因为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而给忽视过去。

  反倒是对被四海集团的人发现,方榕他们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四海集团尽管是靠暴力而形成的地下势力,但是他们经过这么多年在地面上的发展和壮大,再加上他们集团一直在省城的盘踞,还有对利益疯狂追逐的天赋本性,要想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把这号称是软黄金的卤虫给偷运出去,那显然非常困难的。

  如果这件事不处理好,一旦被控制住了运输线路的四海集团,随后不管是他们狮子大张口的过来侵占资源和利润,还是下了决心报复,把卤虫的详细情况给官方捅出去,不管是这两种做法的任何一种,都是方榕和赵三他们现在都不能接受的。

  因为按照赵三和方榕对这种社团势力的认识和理解,要是他们采用第一种方式,那不管是参股还是直接要求分成,都绝对不会再给七星和韩家寨这边留下任何多余的利润空间。基本上,说白了那就是,只要他们一插手,卤虫的这项生意上,基本就没方榕他们什么事了。

  而且因为赵三和他们之间的过节,如果卤虫的存在被四海知道后,选择第一种方式不成,或者直接为了报复而采取第二种处理办法的话,那也将预示着卤虫资源的消失,因为方榕他们都知道,凡是地下的这类资源,在法律意义上,那都是属于国家的。

  其实严格的说,就连韩家寨地下的咸水,从法律意义上来说都是属于国家的,要采掘的话,必须通过一系列部门的同意和审批后才能挖掘。所以要认真说的话,在没有任何手续的情况,方榕直接找人给韩家寨打井,本身就是非法的。

  只不过一方面韩家寨远在群山之间,再者严重缺水是个实情,同时聊城的官方本身也没有能力和兴趣,去给群山里的一个穷寨子找水。所以当初韩远山为了此事而找到聊城的管理者的时候,并没有人提起相关的这些规定。

  但是,如果卤虫资源的真实情况被官方知道的话,面对着这么巨大的利润,那结果就可想而知。

  当然,被官方收回也并不一定意味着这资源对韩家寨的山民生活就没有任何帮助,相反,为了开发这些资源,相关配套设施的修建和适当的安抚,也会给韩家寨的这些山民带来不小的便利。

  但是,在再三考虑过聊城眼下的现状和实际之后,方榕他们,包括韩远山,还是决定由自己来开发,因为他们显然觉得自己更了解这些山民的需要,也相信他们自己来运作的效率和速度,才能将这块资源的效果发挥到最大化。

  所以,为了达到目的,必须要解决好运输这一环节。至于销售的方面,有林长青在那边负责,这点不用他们操心。

  所以,在近几天的讨论中,他们几个人讨论的主要议题就是如何妥善的解决好运输环节这个问题。而就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几个人却明显的有了分歧。

  特别是罗发荣和赵三之间的分歧。

  方榕最初的想法和罗发荣大体一致,都想着暂时不管四海那边的存在,实在不行的话就自己组建车队,宁肯多化点钱,多费点事,悄悄的绕道运输,哪怕为了避开四海的窥视,直接绕到临省发货都可以。

  但是赵三却对他们的想法坚决反对。

  因为根据他对四海在本地势力分布的了解,这样做能达到目的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否则,四海也就不会是雄霸本省那么多年的道上老大了。更何况这些运作都要在自己这边和四海他们还有那么多的恩怨未清,自己还在这边日夜防范他们来报复的这种情势下完成,谈何容易?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一再坚持,在这件事上,要想顺利解决只能准备暴力。如果方榕同意罗发荣的意见的话,最起码一定还要做好另一手准备,那依然还是就是暴力!

  但另一方面,他却一直夜没有明确提出自己合适的解决办法,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单纯的依靠暴力或许也能解决眼下的困难,但从长远来说,这无疑是在饮鸩止渴。更何况依照眼下的情势,恐怕自己这边还没把四海打垮,虎视眈眈的达叔就先将自己这边给收拾了。

  因为自从那天和达叔闹翻了之后,被再次激怒的达叔从那天起,几乎就再也没有故意骚扰过自己的那些兄弟,也没有了其他任何多余的动静,纠缠着他那些兄弟的困扰似乎就这么过去了。但是赵三,反而更加的担心了,因为他知道,这就意味着,达叔这次是铁了心要收拾自己了。

  将欲噏之,必固张之。这个道理赵三很早以前就是明白的。

  现在眼下的平静,只不过是他在等待而已,他在等待一个一下子就就能把自己和自己那些兄弟置于绝地的机会,所以才会暂时放松对自己势力的压力。

  所以在赵三反对罗发荣他们的办法,但自己却在重重顾忌下又拿不出好办发的情况下,对于这件事的讨论就一直没能讨论出个结果。

  但是随着眼下咸水的打出,这个问题便成了马上就要面对,并且解决的问题。所以他俩现在才会在这种气氛中又一次展开讨论。原本,今夜这种相得的气氛并不适合讨论这个的。

  “嗯。其实这几天我也在反复琢磨张振的建议,要不是这几天四海那边的动静有些奇怪,我都拉着他去进行了。毕竟,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有点烦躁的点了一颗烟,赵三的话语中散发着隐隐的杀气。

  “哦?那边的动静有些奇怪?”

  方榕一愣之后,技巧的避开了赵三的第一个问题,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第二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和自己,还有罗发荣以及张振这些外地人不同,作为地头龙的赵三现在尽管势力大减,但他还是有自己的一些渠道,可以得到需要的消息。

  “嗯,自从我重新在聊城出现后,我一直在提防四海那边的报复。但是等了这么久,一直都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这种反常的情势让我很不安,所以我前几天就想办法找人了解了一下,这才发现他们一直没动手,好像是因为在顾忌着什么。”

  “他们在顾忌着什么 ? 官方么?”方榕心里有些紧张。

  “不全是,根据我的判断,主要在顾忌你!”赵三笑了笑,忽然将夹着烟的手指向了方榕。

  “顾忌我 ?”方榕一愣,随即便隐隐明白了过来。

  “嗯!因为我得到的消息是,这几天他们正从四处请人。好像请来的几个人都是一些古古怪怪的家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些修行人。

  所以我判断他们这些天来一直没来找我,是在顾忌你。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知道顾忌的目标就是你方榕。严格来说,他们是在顾忌那个忽然灭了长风的血夜凤凰。所以,我只能想一想张振的建议,却不敢去把它变成现实,毕竟,那些人我可能对付不了。”

  话说到最后,赵三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份浓浓的无奈。

  原本,在他和罗发荣为了运输而争论的时候,对公司的运作一向并不怎么参与的张振却忽然开口提了一个建议,既然这个四海这么麻烦,但是大规模的火拚又顾忌太多,那么还不如干脆来个突袭,找机会直接干掉四海集团中管事的几个老大,给他们四海集团内部造成权力真空和势力的重新划分的乱局,引开他们四海的注意力,这样一来不就能解决七星这边眼下的困难了么?

  当时因为罗发荣对张振这个建议的嘲笑,加上赵三自己也觉得这样做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所以并没有细想和赞同。但是经过这几天的反复争论,发现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后,赵三就慢慢的被张振的这个提议所吸引。

  所以他才会想办法找人去了解四海内部现在的所有消息,原本准备着一旦了解清楚后,就悄悄的拉上张振,找准机会把四海的当家老大和老二给一举干掉的。

  可是没想到费劲心力弄来的消息却清楚的告诉他,四海那边最近请来了一些怪人,四海的那两个老大整天都和那些人在一起。而这类的怪人很像是他和张振都没把握对付的,就像韩老和吴老他们那样的修行人。

  所以他只能松掉他心里已经鼓起的杀意,因为在频繁见识过方榕、韩老,还有吴老他们这些人施展出的那些匪夷所思的秘术之后,赵三心里实在对这类修行人心存顾忌。当然也只是顾忌,并不表示他怕了

  之所以松掉杀意,没有找张振去实施那个计划,是因为赵三知道,有了这些人存在之后,突袭成功的把握并不大。万一要是真的失败了,被四海那边发现了自己的企图,自己本身倒还是小事,那随之而来的疯狂报复将给自己这边要做的事情增加那些压力和打击,这才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几番思量之下,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所以他只能无奈的选择了放弃。

  当然,尽管心里已经基本放弃了,但是他也还没完全死心,因为他相信,如果和自己联手的伙伴换个人或者再增加上一个人的话,即便是有那些被请来的家伙存在,突袭得手的机率将高达九成以上。而那个人,当然就是面前的方榕。

  “三哥,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现在我也有顾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不要妄动的好。至于对上修行人,三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依你的身手和心智的坚定,再加上你手中那把屠刀所凝聚的煞气,即便是遇上一般修行人中所谓的高人,你也有和他搏命的实力。只需要在出刀的时候记住,舍刀之外,再无他物,这一点就行。

  当然,如果对手能接下这样的三刀之后,还没受伤的话,那三哥就马上跑吧,因为遇上这样的人,我也会转身就逃的。”

  方榕委婉的推开了赵三的提议,将主要话题引向了赵三的无奈,并乘机再次向他面授对付修行人的机宜。

  因为他尽管也很想一下子就用霹雳手段,去解决了四海这个明显阻挡在面前的难题,但是他和赵三不同,赵三不知道上次出现在聊城的那群人中间,那个叫杨冰的那个年轻人也是个修行人,所以他没有方榕现在这样的顾忌。

  因为方榕自从那次接触过杨冰和孟胜蓝他们之后,本能的直觉里就认定他们并不是普通的警察,十有八九很可能就是官方派出来针对自己的特殊警察。所以心里一直都对他们颇为忌惮,再加上今天白天见到韩老时,韩老忽然无缘无故给赵三送麒麟璧的奇怪言行,方榕几乎本能就明白,自己和周围的这些人今后的路并不好走。

  当然他也知道,赵三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有了今天在自己面前,提起他对张振的建议心动,并且说出了攻击是最好防御等等这些话的举动。

  既然有些事情注定了躲不过,那么就干脆不去躲,不但不去躲,反而要积极的迎上去直接去挑战,去面对,这才是血狼赵三真正的性格。

  因为要做好现在想做的事情,要想达到大家共同的目标,所以就不可避免的有了太多的顾忌,所以现在不是讲性格的时候,方榕明白赵三也知道这一点,眼下的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克制和忍耐。

  “嗯,我记住了。希望有一天遇到这种人的时候,我能做到你说的这些。已经很夜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就不来告辞了。“说着话,赵三站了起来。显然,他也明白方榕和自己共同的难处,知道有些事确实急不来。

  “英奇,我知道刚才给你说的这些对你冲击很大,你一时间很难接受。可是作为我刘不愚的孙子,作为我们豢龙堂刘家的嫡传子孙,你却不可以这么软弱。因为你肩头背负着我和你父亲两个人数十年的企望,哪怕是不能忍受,也要挺起肩膀来抗下,这是你还没出生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宿命,你没的选择。因为当初,我和你父亲也没的选择!”

  密室中,看到丧魂落魄的孙子勉强在自己的怒吼下稍稍有了振作的样子,刘不愚适时的放松了压力,口气缓和了一些。

  “没的选择?”刘英奇茫然的望着自己的爷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没的选择。

  “英奇,以前你经常问我,为什么在咱们家的门口,会那么醒目的挂着豢龙堂刘的牌匾,爷爷一直都给你解释,那是因为咱们这个刘姓源自豢龙堂的这一支,挂那个牌匾,只不过是用来说明自己姓氏的出处,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但实际上,情况并不全是如此。爷爷之所以会不顾你父亲的再三反对,硬要在自己的家宅门口挂上那个牌匾,除了以前给你说的那个理由之外,另外一层意思。”

  说到这里,刘不愚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抹略带疯狂的狰狞:“那是因为我要向这瞎了眼的老天证明,我豢龙堂刘家长房嫡传的这一支主流并没有被它灭绝,不但没有被它灭绝,而且还活的要比以前要好一百倍。

  我更想向它证明,不但现在活的比以前要好上一百倍,而且还要在我有生之年,让我刘家的子孙彻底摆脱它的禁锢和限制,从此再也不受它管,不受什么生老病死的规律限制!既然善心得不到善报,那么就让我来看看这人神共愤的所谓恶行,又能得到什么报应!”

  就在刘英奇瞠目结舌的注视中,刘不愚的这番话说到最后,整个人就像将要失控的疯子一般,咬牙切齿的望着上空中的某处,吼叫了起来。

  “爷爷?”

  突变的情势,令刚才还为了聚福降而不能置信,被震撼的有些失神的刘英奇到了现在,又整个的晕呼了起来。

  他不明白,素来平淡自制的爷爷为何今天会突然变得这般的陌生和狂暴。他现在脸上这种悲愤狰狞的神态,对着空气说话时的这种狂暴和嚣张,自己怎么从来没在他身上感受过?面前这个老人,还是自己那个被尊称为苍龙真人,道门一代宗师的爷爷刘不愚么?

  为何那股曾在他身上一闪而逝的森冷煞气,又一次充斥在了整个密室,令自己的呼吸都觉得憋闷了起来?

  “今天这一切都是怎么了?”他惊叫出口的瞬间,心里也烦躁的想对着空气怒吼起来。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00:37 | 显示全部楼层
  “孙子,坐下说话。今天爷爷就把这瞎了眼的贼老天硬砸在咱们刘家头上的悲惨往事给你细说一遍,等你听完了,你就会明白爷爷为什么前面会说那是你的宿命,因为那是爷爷一手给你安排的宿命,和这瞎了眼的贼老天可没半点关系。哈哈!”

  嘶哑而狂妄的大笑了两声后,神情转为凄苦的刘不愚就在自己瞪大了眼的孙子注视下,缓缓开始了在他内心深处埋藏了数十年的往事的诉说。

  “五十多年前,咱们家并不住在这里。而是在咱们豢龙堂刘家根基所在的中州那里。当时咱们豢龙堂刘家是那一带有名的望族,不但人口众多,而且在当地的官绅两途也非常的有势力。

  作为咱们豢龙堂刘家长房嫡传的第四十二代家主,当时,风华正茂的我无论从家境、才学、相貌和品行等各方面来说,在本地都称的上是赫赫有名的佳公子,一点都不输给现在的你。

  除了家势才学方面令周围方圆数百里的人羡慕之外,当时的我还曾以顺利娶了你当时以才貌俱佳,更以善心而著称乡里的奶奶为妻而让更多的人嫉妒不已。

  当时,你奶奶娘家的家境也非常的不错,更难得的是你奶奶她们翟家在当地的善名,当时真正可以说的上是轰传乡里,方圆数百里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因为如此,所以尽管当地的无数豪门富绅打你奶奶刚刚长成,才貌之名还未显露之时,就聘媒人快踏破了她们翟家的大门,但一直都被翟家和你奶奶所回绝。因为他们选婿,除了看门当户对和才学品行之外,还要看这家人为人处事的口碑。

  所以一直到你奶奶年过二十,翟家这才千挑万选的答应了当时比她还小一岁的我的求亲。因为当时我们豢龙堂刘家长房嫡传的数代代家主,当然也包括我在内,也都是善名在外,当真可以称的上是积善之家,所以我才能幸运的娶到了你奶奶。

  婚后的日子可以说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开心的日子。你奶奶不但善名在外,更难得的是她的才貌也名副其实,真正称的上是个秀外慧中,温柔娴熟的好妻子。

  结婚不到六年,我们就已经有了三男一女,四个可爱的孩子,当时我们的恩爱和幸福,不知道慕煞了多少亲戚好友。更难得的是你奶奶嫁入我们刘家之后,依然保持着自小养成的好品行,善良。

  我记得当初她经常给我说的话就是,“不愚,咱们夫妻俩儿女双全,家庭幸福,这都是上苍对咱们的眷顾。眼下咱们家境丰裕,一切不愁。但外面的世道已乱,乡亲们大多贫苦,所以咱们应当多做些善事,帮帮他们。就当是给咱们和孩子们多积点阴德,以求上苍庇佑。希望孩子们以后的生活也能像咱们一样,快乐顺遂。更希望咱们俩也能感动上苍,成全咱们生生世世永为夫妻。”

  缓缓的说到这里,刘不愚苍老的脸上,原本的狰狞和凄苦通通都被嘴角的颤抖和布满面颊的老泪所掩盖,忽然间老泪纵横的他说到最后,几乎是语不成声。

  “爷爷……”

  刘英奇面对眼前这般忽然失态的爷爷,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才是。不过他紊乱的内心中,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接下来怕是要出事了,否则一向心如铁石般坚硬的爷爷也决不会失态成这个样子。

  果然,没过多久,恢复了一些的刘不愚默默擦掉了脸上泪水,悒郁的长叹了一声后,又继续说道:“正因为平日里有你奶奶在耳边提醒,又加上我刘家原本也算是积善之家,所以在我和你奶奶结婚后的这五六年里,我们豢龙堂刘家的善名也在以让人吃惊的速度在周围的轰传。到了你奶奶怀上你父亲的时候,我们刘家已经可以说是当地首屈一指的积善之家了。

  原本,按照传统的说法,像我和你奶奶这样的行善之人是绝对有好报的。其实说实话,当时的我并没有奢望什么好报不好报,只是想着能平平安安的继续过这种原有的生活到老,我也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这贼老天,就连这样最基本的要求都不给我满足。就在你奶奶刚怀上你父亲后不久,当时因为世道已乱,各地战火蔓延,许多地方的人们都为了躲避战乱而流离失所,到处逃生。咱们家所在的地方当时还没被战火波及,所以在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那里就聚集了大量的难民。

  我记得那时节正好是个炎热的夏天,咱们那里尽管还没被战火波及,但是正好也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大旱,很多地方都几乎是颗粒无收,于是,很多当地人也变成了四处讨饭的流民。

  人祸加上天灾,那一年的夏天咱们家所在的那个城市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方圆三百里内,最大的难民收容所。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那么多的人,不过短短几天,整个城市里就到处都是逃难的难民和当地的流民,到处都是。

  刚开始,那些难民和流民们还算安静,城里城外所有的有钱人也都纷纷在那里搭粥棚施粥,救济难明。可是没过几天,难民越来越多。多到一天施三十袋的粥也不能让排队的一半人喝上粥的程度,再加上当时咱们家所在的那座城市的掌权者早已因为战火的蔓延,光打算着逃命,无心也无力救赈难民和流民。

  所以很快,城里城外的那些大户门也都纷纷停止了这种无望的施粥。

  因为不管是多大的大户,面对着越来越多的难民,加上本身天地大旱,当年的收成也不好,所以没有一家可以独力坚持上一个月以上的。

  当时过了半个月之后,整个城市里,也只有我们家的粥棚还在坚持着施粥。

  每天,排队在咱们家粥棚领粥的难民排出的队伍长的望不到尾。一天三顿光是稀粥,一顿就要煮掉五十袋大米。可就这也远远不够,最多也只够让三分之一排队的难民喝上一小碗稀粥。

  但是,当时的情况,这已经是我和你奶奶最大的能够了。也就是我们家底子厚,所以才能勉强抵挡的住每天一百五十袋大米的消耗,并且一直咬牙坚持了整整二十八天。

  到了第二十八天,就在我们家的粮仓也已经见底的要命关头,随着战火的快速蔓延,终于枪炮声也来到了咱们城市的门口。大多的难民又一窝蜂似的跑了。

  后来城外打赢的队伍进城,城里剩下的一些为数不多的难民迅速被新来的管理者门给安置了,咱们家那次的施粥这才算全部结束。到了结束的那一天,咱们家的原本满满的好几个粮仓里只剩下了满包的十二袋大米。

  我和你奶奶都可以问心无愧的说,这次施粥,我们豢龙堂刘家真的是全力以赴,毫无保留的为无数难民保住了性命。

  后来也因为咱们家这次施粥的善举,当时新来的城市管理者当着全城父老的面,敲锣打鼓的给咱们家送来了积善之家的牌匾和旌旗,一时间,咱们刘家的善名在中原一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口气说到这里,刘不愚忽然停住,在脸上露出的那一抹似哭似笑的古怪神情里,凝视着听傻了的孙子问道:“英奇你说说,像这样的施粥,是不是真正的善行?这老天要是有眼的话,是不是该保佑,不,起码是不该给这样的人家降临近乎灭门的灾难 ?”

  “爷爷,当然应该是这样的,如果给这样的人家还要降临灾难的话,那只能说这老天的眼早已经瞎掉了。”

  被爷爷说的故事给吸引住了的刘英奇顺口理所当然的一答完,这才想起爷爷刚才说什么近乎灭门的灾难,心里就不由的一乱:“爷爷,你说咱们家随后就遭受灭门之灾了?”话问出了口,刘英奇的人也直接坐不住了。猛然站起来的他凑近爷爷的面前,急躁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能从自己爷爷口中听到否定的回答,因为这不仅仅是关系着他的亲人,更深一层的意义上,这还关系着他对这天理循环,人心世道的认知和肯定。

  可是他失望,因为他看到自己爷爷那忽然又狞猛和悲愤起来的脸上,露出了肯定的神情,随即,刘不愚用缓缓点头的肯定,彻底敲碎了他仅存的那一点侥幸。

  “你猜得没错!”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脸色刷白,不能置信的刘英奇快要哭出来一般的望着自己的爷爷,踉跄后退了两步后,靠着紧闭的密室门缓缓的在地上坐倒。

  “当时我也曾无数次的问自己,也问这贼老天,怎么会这样?但是从来就没见过它给过我我回答。就为了弄明白这个问题,我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刘不愚在听到孙子的问话之后,脸上的狞猛和悲愤也一种有些凄凉的茫然所代替。

  “爷爷,到底咱们家后来出了什么事 ? ”他近乎自语的呢喃被已经红了双眼,扑到他膝前的刘英奇粗暴的打断了。

  抬眼看了神情激愤的孙子一眼,刘不愚心头闪过一丝茫然:“究竟自己这样逼孙子,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 ?”可是这个一闪而过的茫然随即就被他随后要讲的凄惨往事所打碎,“自己忍了这么多年,企盼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这种关键的时刻,怎么可以心软和退却?”

  “爷爷!”刘英奇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到自己爷爷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又开始催促了。

  “后来过了几个月后,你奶奶马上就要生你父亲了。当时,因为城市刚刚从战火中复苏,市面上各种生活物资都非常紧缺,再加上咱们家赈灾后所剩的那些大米也快被我们吃完,所以当时爷爷就想去你奶奶他们娘家一趟,一方面是想去接你奶奶的母亲过来陪你奶奶坐月子,另一方面也想顺便从她娘家搬两车急需的粮食蔬菜等等东西来应急。

  因为你奶奶的娘家正靠在黄河边,当年的那场大旱对他们的收成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再者因为在我们的后面,他们所在的那里并没有让难民成灾,所以当时他们的情况要比我们好的多。

  结果没想到,我这一去,竟成了永别。等我在第三天的大清早回来,我豢龙堂刘家居住了数百年之久的大屋竟被人烧成了废墟,等待我的,竟是从那些被火烧成了废墟的瓦砾堆里刨出来的十三具大大小小的尸体,那是我离开时,我刘家包括你奶奶,还有你三个伯伯一个姑姑,和八个佣人在内的所有人的尸体啊!

  我当时整个人就傻了。后面的车上,你奶奶的母亲当时就晕死了过去。后来等我从那种整个世界一片空白的痴呆勉强明白过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没想到经过这一天半的昏昏噩噩之后,整个漆黑一片的世界中竟然还有一个意外的惊喜留给我,抱着你刚生出的父亲,躲过那一晚死劫的稳婆出现了。

  通过她的诉说,我和已经赶过来的你奶奶的父亲和兄弟这才知道,在我走掉的第二天夜里,就在你奶奶刚生下你父亲的时候,一群蒙面的土匪闯进了家里。那群人一进门就开始放火杀人,四处搜掠财物。只不过用了短短一会的功夫,他们就杀尽了家里所有的人,掳走了家里所有的细软跑了。只有稳婆在情急之下,抱着你刚出生的父亲躲进了院里的旧井里才侥幸逃生。

  当时我看着刚刚出生,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的你父亲,整个人几乎疯了。要不是当时有你舅爷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想我也会抱着你父亲去找你奶奶他们。他们死的太惨了,当时你最大的大伯才不过五岁,最小的姑姑也不过才有一岁多点,那么小的小孩究竟做过些什么?那群禽兽竟然在他们身上也最少砍了三刀。三刀啊,呜呜呜……”

  说道这里,刘不愚像个小孩一般的嚎啕大哭了起来,尽管事隔近六十年,但当年那悲惨的一幕对他来说,还是宛若就在面前。

  依稀,他模糊的泪眼面前又出现了那四具血肉模糊的幼小尸体,其中老二娇小的身子几乎被一刀劈成了两截。依稀,他眼前又出现了爱妻那张被血污糊住了的俏脸上,就连那猩红的血污都遮盖不住的痛苦神情和那双圆睁的双眼中流露出来的那种不相信。

  惨!就一个字。当初他看到以后唯一的感觉就是惨,现在回想起来,充斥在心中还是一个遮天闭日的惨字。

  就为了心头这个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抹去的惨字,也为了爱妻那双到入殓时都不能闭上的双眼,以及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不信,在给妻儿和家中的佣人办好身后事之后,将唯一幸存的孩子托付给了自己的舅子,愤怒如狂的他又将家中残存的财物和他们家所有的田产变卖成现钱,不顾当时的城市管理者们的再三劝说和阻拦,硬是将重金悬赏捉拿凶手的告示贴满了整座城的大街小巷。

  之后他就在自己被焚烧成了一片废墟的宅院那里搭了个窝棚,从寒冬腊月一直守候到了开春,可是从头至尾,他始终没有等到有人来领这份赏钱。战乱年代,要想找到一伙来无踪去无影,做事心狠手辣不留一个活口的一伙劫匪谈何容易?

  更何况,事情发生后,他们根据稳婆的描述分析,那群蒙面劫匪的整个劫杀过程完成的干净利落,事后又纵火消除痕迹,整个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唯一留下的一个可疑之处,就是那躲在没了水的旧井中的稳婆听到的两句话,“瘦子,都拾掇干净了没?”

  “干净了,大小正好十三个。”

  除了这两句话,那稳婆说在整个过程中,几乎都不曾听到那群劫匪说过多余的话。而整个劫杀过程完成的速度快的也令人难以置信,竟然连看到火光后,在一刻时间里就赶来的驻城部队都没能见到那群劫匪的踪影。

  总之,整个劫杀案看上去不像是外行所为,而且也不像是流窜作案的劫匪偶然所为,十有八九,这是熟悉他刘家的人所为。

  这是当时负责侦破此案的官方人士的推断。而在等待有人来报讯领赏的三个月漫长时间内,激愤如狂的刘不愚也整晚整晚的躺在他搭好的窝棚里,琢磨到底是谁和他们一家人有这么大的仇恨,到了一定要杀光他们全家,甚至到了连几岁的小孩子都不肯放过的地步。

  可是他不管怎么穷思苦想,都想不出来认识的人里,谁和自己有这么大的仇恨。就在那漆黑冰冷的暗夜里,他一遍遍的问着自己,一次次的怀着无比虔诚的心向上苍祈祷,乞求会有人带着那些劫匪来领赏。一次次的抱着可怜的希望入睡,可一次次的又被残酷的现实惊醒。

  就这样,他在那个寒冷的冬季,靠着城内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们送来的饭菜,把自己的要求和期望一次次的降低,从开始的绑着劫匪来领赏一直降到谁能提供劫匪的消息就可以来领赏。

  可是每一天,等待他的都是城内那些原本羡慕着他的人们怜悯的目光和窃窃的私语,除了这个,就是一天甚过一天的失望和愤怒。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三个月的月尾,就在他的失望和愤怒都已经变成了渗入到骨髓的绝望,就在他每晚向上苍的乞求已经演变成指天跺地的疯狂咒骂的时候,事情终于有了变化!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阳光(二)

  那是一个他绝对没有想到的变化,也是一个让他痛苦到至今都不能忘怀的变化,更是一个直到今天,他都确定不了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的变化。尽管,假若时光能倒流到六十年前,他相信,他依然会做出那个令他的心彻底碎掉的选择。

  他至今都清晰的记得,那个没有星月,寒风刺骨的冰冷黑夜,那宛若幽灵般忽然出现在自己窝棚里的黑影,以及那黑影发出的阴森声音:“九十七天了,不会有人来领赏了。我可以帮你,不过另有条件!”

  “什么条件?”当那隐与黑暗中的人影说可以帮他时,他已经把什么都给忘了,心里只有念头,不管什么条件,都答应他,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可当他随后听到黑影提出的要求时,他傻了。

  没想到那些盗匪的确切消息,竟然要从死掉的人身上获取。而且,竟然只能在自己已经惨死掉的妻子尸体上获取。

  最初的震撼过后,他彻底的被激怒了。这是什么世道?自己一家一生行善,却落到如此下场。现在就连已经死掉的人都有人来打主意,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可随后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让愤怒如狂的他安静了下来。

  因为暴怒到快要疯狂的他当时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一种无影的力量给捆住了,别说跳起来扑打,竟然连怒吼都被一种古怪的力量控制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来。

  紧接着,他又听到那隐在黑暗中的人影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当我没来过,不过你的仇也就再也不要想报了,因为三天之后,就算你想通了,也再没有人可以帮你。唉!”

  随着叹息声的落地,窝棚里的那条黑影就像出现时一样消失。

  “等等!”

  随着人影的消失,一直捆绑在他身上的那股无形力量也随之消失。可他当时都没顾上去想这些,几乎的本能的,就在听到那声叹息的同时,原本暴怒的他忽然做出了选择。

  选择了相信这忽然出现的神秘黑影所说的话,“挖出你老婆的尸体,我就可以施法帮你找到那些盗匪的踪迹!”

  而让他做出这个选择的理由,竟只是最后的那声叹息。因为从那声叹息里,他听到了与自己有着惊人相似的东西,悲哀和茫然。

  就为了这个简单的理由,也为了一直燃烧在胸中的那股仇恨。他在最后的关头,出声叫住了那将要离去的黑影。原本,他对这些听上去就是旁门左道的东西不大相信的。但是当时,就因为他感觉到的那种感觉,他选择了相信。

  那是个令他痛苦到恨不能死去的艰难选择和相信。

  至今,他也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在叫住黑影之后,重新横亘在心中的犹豫和做出的种种努力,甚至是跪下来苦苦哀求。但是这些都无法让那始终隐身在黑暗中的黑影动心和改变主意,到了最后,还是已经心哀若死的他答应了黑影人的要求而告终。

  开坟挖出妻子的尸体,让这黑影施法来搜取惨死的妻子脑海深处对那些劫匪的印记。

  到了最后,早已经被绝望淹没了的他做出了这个几乎是荒唐的选择。

  那一夜,在约定了第二天夜里开坟的日子后,黑影还是那么突兀的消失了。而他,却坐在窝棚里冰冷的地上,默默的呆坐了一夜。一滴泪都没有流,因为泪早已经在前些日子的煎熬中流干。

  那一夜,在晨光出现前的最后一抹黑暗中,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碎裂掉的冰冷声音。从那一刻起,他知道,以前的刘大善人,刘不愚彻底的死了。

  或许是这老天折磨的他还不够,也或者是它想挽回点什么,更或许是在这混乱冰冷的世上还会有那么一点点基于血缘的温暖。就在心已经死了的他像个丧尸一般,沉默而机械的一次次往返与城市和坟场的路上,给自己惨死的妻儿准备最后的一次祭奠和哀悼的时候,收留了他儿子的舅子,也就是他妻子的兄弟来了。

  对当时的他来说,命里注定了的一些东西注定是避不开的。

  就在那一天的深夜,当那裹在黑色长袍内的阴森黑影,终于将他苍白干瘦的那只手掌贴在宛若睡去的妻子脑门之上,手掌上那忽然出现的诡异绿光整个包围住妻子头部的可怖时刻,就在原本早已没有了眼泪的他忽然泪如泉涌,哭倒在地上的惨淡瞬间,原以为被他白天的搪塞给骗走了的舅子忽然又出现在了乱成一团的坟场。

  以往他从没想到过自己素来温文尔雅的舅子口中会发出那种愤怒的咆哮,也没想到过向来好脾气的舅子脸上会出现那样扭曲和暴烈的神情。

  当时的他一下子就呆住了,被哀伤和仇恨占据了的心灵忽然间整个就坍塌了下来。因为从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清楚不过的意识到,他和仅存的亲戚之间的关系也已经彻底完蛋了。

  也就在那一刻,他心里对这拨弄着自己和一家人陷入如此这般绝境的贼老天彻头彻尾的恨上了。当然,这一点是他以后苦思时才明白过来的。

  当时的他,除了像一瘫烂泥一般的软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愤怒如狂的舅子咆哮着冲过来之外,大脑中一片空白,一直到疾冲而来的舅子忽然以更快的速度直接抛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等他从空白中惊醒,冲过去发现舅子只是昏迷过去后,他这才稍稍放下了点提悬了的心。可就在那一刻,无穷无尽的悔意又像滔天的巨浪淹没了他的心扉。

  如果不是就在那一刻,被诡异的绿光一直笼罩着头部的妻子那里忽然又出现了新的变故的话,他肯定会出声阻止那黑影的继续施为。

  但是,随着那句急促的话语:“仔细看!”和随后从笼罩在妻子头上的那团诡异绿光上悄然出现的迷蒙光影,却迅速让他再一次傻在那里。

  因为就在那团诡异绿光里出现的迷蒙光影中,他又一次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这几年来,和妻子、以及儿女们在生活中那些倍感幸福的场景和点滴,就像这无数的幸福日子被什么古怪的东西浓缩着一般,这些朦胧而又清晰的画面飞快的闪过,随即便定格在一张瘦削而又满脸杀气的人脸之上,紧接着,一道雪白的刀光闪过,诡异绿芒出现的那些光影忽然消失。

  “哇!”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他仰天而倒!

  再醒过来时,他整个人已经彻底的疯狂。因为他怎么都没想到,那凶狠的挥舞着刀砍断自己妻儿生命和记忆的,竟然就是自己和妻子在不久前的施粥过程中,特意关照了整整二十五天的孙二瘦子!

  当时,就在他们家施粥的第三天,因为排队领粥的人实在太多,根本无法让每个排队的人都领到。对于这点,他知道,但也爱莫能助,因为这已经是他所能拿出的全部力量。

  所以那天,背着快要恶断气的老娘,手里还拖着一个三岁小孩子的孙二瘦子只能远远的望着不远处的粥棚,站在那里嚎啕大哭。他一个年轻轻的汉子,能背着老娘,带着小女儿背井离乡的逃到千里之外的这里,却只能望着不远处的粥棚大哭。

  因为他不能,也不敢留下被饿到快要断气的老娘和女儿,跑到不知道排到那里了的队尾去排队。因为在那种兵荒马乱而又碰上灾荒的年代,稍有不慎,像两三岁这种年纪的小孩就会马上变成一些人口中的食物。因为他亲眼见过,所以他不能,也不敢抛下老母和幼儿去排队,可不排队,绝对不会有粥喝,所以他只能在那里嚎啕大哭。

  往往人最容易在历经了千辛万苦,看到希望后却抓不住希望的时候崩溃,他现在就接是这样。

  嚎啕大哭的孙二瘦子幸运的碰上了出来巡视的家主刘不愚和妻子,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在那里哭的伤心,又看着他一个人带着老母和幼儿千里逃命实在不易,所以这个孙二瘦子就幸运的和一些情况和他差不多的人被刘不愚和妻子特意关照不用排队,就每天都能领到救命的粥喝。而且孙二瘦子三岁的小女儿,还不时的能被善良的刘翟氏给带进刘家,和她自己的几个小孩子一起吃喝和玩耍。

  就这样整整过了二十五天,灾情过后这个孙二麻子这才带着他老娘和女儿千恩万谢的离开,怎么这才不过短短的几个月,竟然是他来抢自己的家,来杀自己的妻儿?

  “哇!”

  又是一口血,不过这口血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鲜血应该有的温度。因为刘不愚他的整个人,那时都已经被这残酷的事实,弄的连骨髓都冰冷到极至了。

  当时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急智,也或许从那一刻起,他自己心中一些被长久封印的东西觉醒。

  当时的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那想要离去的黑影面前,袖中藏了数月的锋利匕首眨眼间已经指到了自己的脖颈,他竟在一种出奇的冷静和决绝中,用自己的命,恳求这神秘出现的黑影,无论如何,都要帮他抓住这个孙二瘦子,为他死去的妻儿出上这口怨气。

  没想到当时那黑影一愣之后,竟然答应了。

  因为他也在施法搜取刘不愚妻子脑际时,从尸体那至今不能瞑目的怪异现象中感应到了亡者临死前的怨念和不相信,所以在窥见了事件的真相后,即便是他,一个几乎不容于世间和光明的黑暗存在,也没办法拒绝刘不愚要用命来换的这个请求。

  于是,在答应了一个月内将活着的孙二瘦子带到后,那属于黑暗中的黑影转眼就失去了踪影,只留下几乎变成了万年寒冰的雕像一般,呆呆坐在那里散发着渗人冰寒的他,独自面对被刨开的新坟和昏在一边的舅子,迎接着此后更为难堪和痛苦的一个月之久的鞭挞。

  因为此后的一个月里,他不但面对了舅子和知道了挖坟事件的丈人一家和族人们对他的诘问,还有在诘问没有得到答案后,暴烈到几乎令他送命的处罚以及随后的唾弃,而且还面对了几乎是全城所有人对他的议论、指点和离弃。

  但是总头到尾,他的反应只有一个,那就是像个被冻僵了的白痴一样,不言不语的低头塑在妻子的坟前,任随所有人的施为。

  一个月后,等那黑影带着软成一瘫烂泥的孙二瘦子来到妻子的坟前见到他时,都已经认不出那宛若一座塑像一般箕坐在他妻子碑前的人是他了。

  如果说那黑影离开的时候,他已经被悲伤和仇恨折磨成了排骨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已经瘦削和潦倒成了一个乞丐模样般骷髅,只有他那双从一个月前开始,就已经忽然开始闪动着奇异红芒的眼睛,在看到面前软成一瘫泥似的孙二瘦子时,才忽然变成了血一样的魔眼。

  从头到尾,从见到孙二瘦子的时候开始,一直到始终都在凄厉的哀嚎着求饶的孙二瘦子,被他一刀又一刀的割成了一堆发不出任何声响的碎肉,又在他把那孙二瘦子那血淋淋的骷髅上的每一根骨头,都一点点的用他特意准备好的锤子敲碎,直到只剩下一个被血肉模糊成一团的头颅时,他才说出了一个月来的第一句话:“帮忙帮到底,把他所有的同伙也都帮我从他脑子里搜出来!”

  于是,一直默默看着他割肉碎骨的黑影连推辞都没推辞,直接从他那身裹住全身的黑袍子中丢出了薄薄的一张纸,那上面写了二十七个人的人名字和地址,还有整整四十五个乱七八糟的绰号。

  这些就是那一夜,所有有份参加洗劫他一家的所有劫匪的名单和出绰号,这是那黑影在千里之外找到孙二瘦子时就从他那里弄来的。

  只看了一遍,他就一个字都没拉的记下了那张纸上所有的字,即便是到了六十年后的今天,他都未曾忘记。

  细心的,就像收拾他最珍贵的契约一般的收拾好这张纸后,他重重的跪倒,将一直都准备好的赏金都双手奉到了那一直没能看清楚脸的黑影面前。

  “唉!”

  又是一声凄凉到骨子里的长叹,紧接着手里微微一沉,之后好半晌都没有了动静。他抬头,眼前那里还有黑影的存在?收回手里的装钱的包袱一看,那上面多了一本黑布封皮的书本。

  翻看,首页上只有三个大字,降头术!

  收拾好钱和书本,整个心灵早已经被血腥的寒冰所封印的他,重新又将孙二瘦子那颗不成样子的头颅用铁锤一锤的敲碎,直至敲成一堆血泥,这才把所有的血肉和碎骨混和到了泥土里,培在了自己妻儿的坟前。

  也直到这时,随着最后一捧血土培上了妻儿的坟头,骷髅一般瘦削的他这才发仰天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长嚎,伴随着面前荒坟周围的枯草,散发出浓浓的阴寒鬼气。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几声闷响,紧接着黑夜中闪过几道刺目的光华,眼前一亮后重新一黑的瞬间,他发现身前忽然又出现了那个相对熟悉的黑影。

  只是这次,黑影忽然出现后,不再像前几次那么沉稳,摇摇晃晃的往他这边冲了几步后,一下子软倒在了正伸手过去的他怀里。

  当时,他的全身已经鲜血淋漓,脏的不成样子。

  “妖人大胆!”就在他刚接住黑影的瞬间,随着又一道夺目光华的闪过,不远处猛然响起的一声厉吼里,他手里猛地一轻,随即他便在忽然炸起的一蓬污血中愕然倒地。

  才不过转眼的功夫,那曾经带给他巨大帮助和好奇的神秘黑影已经变成了一蓬污血和碎肉泥,这怎能令他不惊 ?

  就在十三个猩红的灵位之前,刘不愚缓慢而又低沉的述说说到这里,忽然就在冥烛昏暗飘摇的灯火里忽然打住。

  密室中,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当年回忆中的刘不愚双手做出和六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伸手欲抱黑影而不得的姿势,就连脸上,都重现出当时那一瞬间的惊愕表情,此时此地,瞧上去竟有种说不出的阴森和诡异。

  双眼通红,已经被自己家的凄惨往事和爷爷的诡异经历给弄得头大如斗,心如乱麻的刘英奇此时也忘了前面还横亘在心里的恻隐和不安,此时充斥在他内心深处的,早已经是对当年自己家凄惨遭遇的悲哀和强烈的愤怒。

  那是一种憋闷在心里,却几乎找不到任何发泄对象的那种愤怒,同时,伴随这这种罕见愤怒的,是对自己以往所有信念的坍塌所造成的混乱和深深的不信任。

  这一刻,他混乱激愤的心中,几乎对所有的事情,都产生了巨大的信任危机,但是他找不到解决这种危机的办法,只能将满腔的郁怒和混乱都憋在胸口,憋的他非常的难受。

  “哇!“

  憋了一会,就在冥烛的灯花忽然轻轻一暴的同时,他的这口气终于随着吐出的一口污血顺了过来,顺便也将沉浸在回忆中的刘不愚也从往事中拉了回来。

  “英奇…!”

  看到孙子忽然吐血,再一看他此时脸上剧烈波动的神情,刘不愚转眼就明白了自己是导致孙子如此的罪魁,心里一急,伸手就想过来帮孙子顺气。

  “爷爷我没事,你继续说就是!”此时的刘英奇脸上肤色青红不定,但光芒流转,不久前刚刚变的有些妖异的双眼中,此刻却红的似乎要滴血来。

  被现在这双眼紧盯着的刘不愚心里没来由的一颤,头一次没有在孙子这明显有些不妥的要求时再做坚持,整理了下紊乱的思绪,又开始了他的叙述。

  “等我醒过神来的时候,我面前已经出现了三个身穿道袍的男人。领头的是个手举火把,头发花白的老道,后面紧跟着的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道士。

  和以前我见过的那些道士不同,他们三个人身上都带着剑。除了那个头发花白的老道身上的剑背在背上之外,那两个中年道人的宝剑就明晃晃的提在手里,竟然是真的宝剑,他们两个不但提着剑,而且就连身上,也有不少地方不少的血迹。

  那个手举着火把的老道一出现就紧盯着一身血污的我不放,而那两个身上有伤的中年道人则是注意着地上的碎片和血污,脸上明显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就在看到他们的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刚才帮我的那个黑影是被他们给杀的。但是很奇怪,当时的我除了心里头淡淡的一点悲哀和无奈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和奇怪,也没有任何的害怕。

  当时的我,除了头脸之间刚被喷上的血污外,全身更是几乎被前面活剐孙二瘦子时,他身上的血浸透。当时现场的情势现在想想真是很诡异,像个血人一般的我,只是冷冷盯着那同样盯着我看的花白头发的老道,半天都没有说话。

  就这样相互盯着看了好一会,那花白头发的老道眼中忽然有一道奇异的精光闪过,随即他开口了:“想不想跟我走?”

  被他那双闪着奇异光芒的双眼看着,我原本一片冰寒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心里一迷糊,我就点头答应了。

  随后的一切在我记忆里始终有些模糊,至今我都不大记得起我是怎们跟着花白头发的老道,也就是我师尊你太师祖上的龙虎山。总之从那以后,我就成了龙虎山第七十一代长老抱缺子唯一的关门弟子。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00:39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我跟着师父在后山三清殿里住了整整十五年。那十五年里,头三年,从没问过我以往经历,但却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师父,每天都会给我几本本教的经书让我抄上数十遍,而且只教了我一个修炼的法门,清心诀让我练。

  一直到了三年之后,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才开始正式传授我龙虎山嫡传的法门。就这样,我在埋头苦练中,又渡过了相对平静的十二年。

  十二年后,我修行大成。师父他老人家也在我大成不久之后鹤架仙去。临死前,我实在忍不住心头的疑窦,跪在他床前问他,当初为何刚见面,就要收我为徒 ?为何这十五年来,从来不问我以往的经历,反而会一丝不苟的传授我龙虎山最纯正的法门?

  结果师父他老人家只是笑了笑,反倒要我答应他,他仙去之后,我要想明白这些问题的答案之后才可以下山。

  我答应了他。

  结果在师父仙去之后,我一个人在后山的静室里整整想了三个月,可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之下,下山心切的我准备放弃承诺偷偷下山。

  没想到我却在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看到了那本当初那个黑影离开时给我的降头术。那时的我已不是十五年前对这些术法神通一窍不同的我了,所以在得到它十五年之后,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翻开了它。”

  说道这里,刘不愚微微一顿,抬眼看了此时脸色又微微一变的孙子一眼后,又继续说道:“当年得到它的那晚我心神太乱,加上拜师上山后又忙着修炼无暇顾及,同时也怕师父他们给发现,所以就把它给藏了起来,时间一久,就把它的存在给忘了。

  没想到在那一夜,等我翻开那书降头术之后,这才发现,整整困扰了我十五年之久的一个问题的答案就写在那里面。

  这十五年来,我除了对师父问过的那两个问题之外,也经常会想,当初那个黑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那么好心,什么都不要的跑来帮我?为什么一定要再次撕裂我的伤口,一定要把用你奶奶的尸体来施法,搜索那些劫匪?

  英奇,你知道么,就因为我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你舅爷第二天醒过来之后就要和我拼命,你奶奶的父亲和他的族人后来都打算要把我活埋在你奶奶的坟前来赎罪。后来我虽然没被他们弄死,但也从那天起,他们就和我断绝了亲戚关系。连你父亲,他们都不还给我了。

  所以,在山上的这十多年里,我一想起你父亲,就会想起这个黑影,一想起来他,我就会打心底里恨他。尽管他已经死在了我师父他们的手里,尽管当年他曾那么买力的帮过我,可我还是打心底里恨他。

  但是心里越恨他,心里也就越想弄清楚,他当初到底为何要来帮我,为何要提出那么古怪的施法要求?为什么除了你奶奶之外,其他任何人的尸体都不可以?

  这一切都在翻开他送给我的降头术时,在书里的最后几页有了答案。

  那本全都用恭笔小楷写成的书上,记录着当时本土并不多见的整整九十九种完整的降头术练法,和一篇残缺不全的,又像是降头术,又像是我们道门密术的古怪法门。

  就是因为看了这篇名为幽炼返还的古怪法门,我才明白当初那黑影找上门来,并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为了能从你奶奶的尸体上,提炼到修炼幽炼返还中不可或缺的资粮-阴德,所以他才会出手帮我的。

  因为和修炼聚福降所需的福气大致一样,修炼幽炼返还这种古怪法门需要阴德,而在提炼和收集这种阴德的过程中,有相当多的忌讳。其中最古怪的一条,就是要提炼和收集这些阴德,必须经过事主的同意,若是事主是死人的话,死亡的时间还不能超过一百天。

  而有了这种种限制之后,收集和提炼到足够的阴德,修炼幽炼返还才能最终达到目地,但是这个古怪法门的座钟目地,竟只是为了让降头师炼化他们在修炼降头术时累积起来的戾气。

  因为那篇幽炼返还的古怪法门记载的并不完全,所以炼化了身上那些积累起来的戾气之后,还会有什么变化当时的我并不明白。但是当时看完那篇,我就忽然明白了他突然出现后,那看似帮我,但一定要用你奶奶的尸体来施法的举动背后的真实目地。

  否则,当时死在老屋内的人那么多,他根本无需硬要你奶奶的尸体的。而且他那次出现,并不光是提炼和收集你奶奶身上的阴德那么简单,基于我当时糊里糊涂的同意,当时他连我身上的阴德也给提炼走了。

  所以他才会在事后,额外的帮我抓回孙二瘦子。那并不是好心,而是为了修炼幽炼返还时的禁忌。可怜我那十五年,还在恨他的间或,有时候还会对他的猝死有些可惜!

  幸好这瞎了眼的贼老天偶尔也会睁睁眼,让他因为在抓孙二瘦子的过程中,留下了痕迹,结果猝死在了跟踪而来的师父他们手里。

  随着那个问题的解开,当初我问师父的那些答案也就忽然有了答案。那时节修为已至通微至境的师父一见到满身血污的我,就立刻感应到了我身上冲天的怨气和冰封的内心。随后又在灵眼中看到了我身上被那黑影动过手脚的痕迹。

  于是,在他马上清楚面对的我是这段时间来,被人们传播的纷纷扬扬的灭门惨案的苦主,曾经善名远扬的刘大善人之后,动了悲天悯人的心,这才开口将当时已经走投无路的我收留到了门下。

  而十五年来从来不问过过去的经历,只不过是师父他老人家想用道门密法化解我的怨气和我被冰封的心灵啊!

  等我想明白师父这些问题之后,我当即决定在师父的灵前多陪他半年。以报他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爱护之情,然后再下山去了却我的血海深仇。

  于是,我就在后山一面为师父守灵,一面继续翻那本降头术。结果,到了六个月的守灵结束之时,不但我道法上原本大成的修为再做突破,而且也借着那本降头术中所载的各种法门,也让我在修行上真正跨过了所谓的通微之境,晋入了一个崭新的天地。

  下了山之后,我直奔老家。十五年来不问世事,唯一最挂心的就是你父亲。可是到了你舅爷的门口,这才发现他们早已经迁走。心灰意懒的我回头给你奶奶她们上过坟后,这才将满腔的郁怒化成了复仇的行动。

  又是前后整整十二年,在这十二年里,我不管这世道中的多翻变迁,只管踏遍千山万水,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按着我深刻在脑海中的名单和绰号,将那些当年毁我家园,杀我妻儿的劫匪一个个找到,用尽我所知道的最残忍、最血腥的方法,一个个都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的家人残杀殆尽,然后再把他们和他们家人的魂魄也全都收集在我特意熬炼过的,那个孙二瘦子姑娘的紫河车中。

  我要让他们不但为你奶奶她们偿命,而且还要让他们的魂魄生生世世都不得消停,永受无穷无尽的术法镇压熬炼之苦。只有这样,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安心,我入定修行的时候修为才会日夜精进!”

  一口气说道这里,满脸狰狞的刘不愚停住话头,斜眼扫了不住点头的孙子一眼,这才在欣慰的心境里头,继续开始了他的诉说:“当我将最后一个劫匪的全家都灭了门之后,我这才发现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恰好隔了不久,我一直都在苦苦搜寻打听着的你父亲忽然有了明确的下落。

  于是,我就赶到了这座城市,终于在这城市边上的郊区里,见到了整整二十七年来没见过一面的儿子。

  可是,当我出现在你父亲面前时,他却像赶狗一样的把我往外轰。我是他亲身父亲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虽然这二十七年来,我从没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可我心里,我心里从没有一刻忘记过想念他,牵挂他,他为什么要用那种态度对我?”

  几乎是吼叫着说出这番话,刚刚还心有欣慰的刘不愚在这一刻,脸上流露的却只有伤心和激愤。似乎,他又回到了当年初见儿子时的那种黯淡场面。

  “爷爷,爷爷!冷静点,那些不都过去了么?你冷静点。”这一夜,在心境经历过太多匪夷所思的冲击之后,此时的刘英奇反倒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奇特冷静和沉着。

  “极度混乱的背后,或许就该是像他现在这样,这般的冷静吧?看来这次我赌对了!”在孙子的提醒和安抚下,有些激动的刘不愚脸上尽管略略觉得有些尴尬,但心里却又着实的老怀大慰,觉得这一把自己博对了,眼下,只需再烧上一两把,火候也就该足了。

  一想到这里,他长吸了口气,让自己稍微平静了一些后,又继续说道:“当时的他因为你死去的舅爷他们的关系,在这里的处境很不好。每天忙里忙外的奔波,挣的钱却刚能养活自己。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身边又没什么拖累,长相品行也都不差,可就是找不到一个老婆,脾气还死倔。

  总之,当年我是一次次的想尽办法要和你父亲接触,而你父亲就一次次的将我拒之门外,连个解释和提问的机会都不给我。

  但他不管再怎么样,还是我儿子,我除了远远的关注着他,我还能怎么样呢 ?他也知道我在身边远远的关注着他,可他就是不给我任何的机会。就这样,我们耗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有一天,我发现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他自己明明也很心动,却又谢绝了人家。

  看到他一整夜在那里唉声叹气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了,第一次在拂晓的时候冲进他的那间破屋子控制住了他,直接用秘术搜取了他脑海中的记忆。

  结果这才知道,当年因为同意那黑影挖坟取尸,令你舅爷他们一家恨我入骨,从小就给你父亲灌输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你奶奶和伯伯姑姑们都是因为我,才会被人害死的等等之类的东西,甚至你舅奶都告诉过他,我从他一生下来,就不想要他,把他扔到外面喂狗,是他们把他拣来养大这样的狗屁话。

  也不知道他们是聪明还是傻,从一生下就被养大的孩子居然没给他改名字,也没骗他说他们就是他的父母。也幸好他们没这样做,只是采用这样对你父亲灌输仇视我的做法。否则按我当时发现这些原委时的愤怒,我想我很可能就会连夜跑去刨开他们的坟,把他们的尸骨从坟墓里拉出来和他们对质。

  但是他们没那么做,所以当时愤怒如狂的我还是看在你奶奶和他们养大你父亲的份上,饶恕了他们。

  从心里放过他们后,我两耳光将你父亲从昏沉中抽醒,把以前发生的事给他说了一遍后,又将我当年变卖家财企图拿来当赏金的那些金条全都砸在他床头,直接警告他,“认不认我这个当爹的没关系,反正这几十年我没养你你也长大了。但是如果三年之后我再来,还看不到你有了媳妇和孩子的话,就别怪我这个十恶不赦的混帐老子心狠,直接送你去和你娘他们问个清楚!”

  说完这些话后,我就直接用遁术离开了,否则我怕我一个控制不住,当时就直接杀了他。

  等我离开你父亲后,一个人跑到对面南山的山顶对着天空狂吼一通。吼完后我越想越气,我刘不愚这一生都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接二连三的遭受这样令人心碎的打击?说什么善有善报,难道就报在了这里?

  被我救了命的人找人来抢我杀我全家,我不认识的人连死了的人都不放过,跑来盗采什么阴德,我自己生的儿子不认我,像轰狗一样的往外轰我,难道这就是善报?如果是这样的话,从今往后,我发誓我要恶到不能再恶,狠到不能再狠,我要看看你这瞎了眼的贼老天怎么来报应我!

  就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要给我孙子祭炼聚福降,我要我刘家的子孙不但一生下百事顺遂,诸福环绕,还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刘家的子孙永远不再受它的摆布。”

  “爷爷!”控制不住心头的震撼和激动,刘英奇脸上竭力保持着的冷静,终于在有若魔神般指天而立的刘不愚面前崩溃。

  “所以从那天起,我就开始到处疯狂的搜寻和准备一切,间中尽管在某个地方出现了点纰漏,但我还是赶在你母亲生下来之前,给你炼成了聚福降。

  就在你即将出生的那天晚上,我当着你父亲的面,让他亲眼看着我施法将聚福降下在你身上。那时节,我清楚的看到在他装作一脸不愿意的背后,面对我施展出的神通,那种惊慕交加的神情。

  那时候,硬是没抵挡住金条诱惑的他终于明白了金钱的好处,已经开始偷偷摸摸在做一些小生意。我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但当时另有所思的我还是选择了暂时离开。

  因为通过这次采炼聚福降,还让我参透了那个当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古怪法门,幽炼返还的最终目地。

  原来那篇被叫做幽炼返还的古怪法门,前面的属于降头术的部分,很可能就是无数降头师梦寐以求的,传说中比飞头降还要高上一层的无上降法,飞天降的残部。”

  飞天降原本在传说中,是降头术术士们追寻的终极降法。就像道门最后追寻的白日飞升,佛门最后追寻的立地成佛一样,一旦降头师炼成了飞天降,那就意味着他走上了降头术的颠峰。

  但是传说总归是传说,除了降头师中极为有限的几个源远流长的古老宗门中,有飞天降的点滴传说和记载外,并没有几个降头师真正相信这门降法会真的存在。

  但随着刘不愚这些年来对降头术研究的逐渐深入,同时也凭借着他对道门大宗龙虎山密术的深厚修为和了解,竟让他慢慢发现,那本降头术的书最后罗列出的那门古怪法门幽炼返还中,属于降头术的那部分非常像是传说中飞天降修炼法门,而后面像是道门密法的那一部分,则很像是被人给改变过的一些道门密术。

  而这隔被称为书上叫做幽炼返还的古怪法门,竟隐约显露出另一种与众不同的修炼路子,而这种路子看上去竟似乎还有成功的可能。

  尽管以他的眼光来看,明显觉得改变过的这些道门密术在很多方面都有着缺憾,但不可否认的是,改变道门密法的这个人在将两种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极端相反的修行法门的融合的尝试上,无疑指明了另外一条路,一条有别愚降头术和道法修炼,却又完全也有可能很快传说中颠峰的新路。

  也就是说,这个被称为幽炼返还的古怪法门,是一种依靠修炼降头术而快速得到强大的力量,然后通过改变后的道门密法借用一定的媒质,在尽可能的短的时间内,把那些由降头术而来的力量熔炼成类似道门纯正丹气的能量,一举突破仙凡之界的无上法门。

  所以当年刘不愚尽管看到了在自己施法中儿子眼中的心动,也明白这可能就是父子关系可以改善的最佳契机,但是一心想要研究和探索这古怪法门的他还是暂时选择了离开,展开了他在修行圈内的大肆结交。

  因为通过这十多年在各地对仇家的追杀,他深深认识到,不管他个人有多大的力量,做的有多隐秘,但是稍有不慎,总还是会有其他的修行人跳出来进行阻挠。但是也有很多次,他处在快要被人发现秘密的时候,他身上的道袍,道门大宗龙虎山的招牌却让他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被怀疑和揭穿的可能。

  所以尽管在很多年前,他对除了自己儿子之外,对其他人的真心已经被冰封了起来,但他还是深刻的体会到了宗派和人缘对他做事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因为和各宗派人士的结交,也使得他在修为和术法方面有了极大的提高,是他对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句话有了自己独特的理解。

  所以当他这次参透这严重关系到他自己最终目地的古怪法门后,为了尽快将之修订完整,他更是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和热情,对他所知以内的各大宗门中的人展开了刻意的结交。

  一直到三年后,生意已经做上了轨道,正在快速发展的儿子在商场上,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被巨额诈骗之后的求助时,他这个做父亲,这才有了肯叫他声爹的儿子,以及已经会喊他爷爷的孙子。

  但是,曾经横亘在父子之间的那一堵厚墙,却并没随着天长地久的相处而完全消失,只不过慢慢变成了另一种模样而已。

  对于这一点,别人感觉不到,但是夹在这对父子之间的刘英奇,却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番揭密似的对话。当然,除了达到相互理解这个目地之外,已经混成了人精的刘不愚还有更重要的计划需要孙子的理解和配合,所以他才会这么这么辛苦的说道了现在。

  “英奇,知道我为何会选择今天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么?”

  “爷爷是希望英奇能做好和父亲之间的沟通,让我们刘家在我们老少三代人的努力下,进一步的振兴起来。”

  听完了爷爷漫长的叙述,心中最初的振荡和歉疚早已经被自己家人苦难的经历给冲散的刘英奇这时直起腰来,边说,边一脸敬佩的望着自己这个不得了的爷爷。

  “英奇你能明白爷爷的一番苦心,爷爷心里真的很欣慰。不过今天把这些都一股脑告诉你的原因,却不仅仅在于词。还有更重要的一步需要你来完成。只要你能顺利的完成这一步,爷爷就算是现在就死了,九泉之下也会瞑目。”

  “啊 ? 爷爷,莫非?“刘英奇心里一震,顿时就觉得一股狂喜漫过了自己的心田。

  “不错,有了下面那家伙的帮忙,幽炼返还,也就是我所准备的千魂破天阵已经到了它该发动的时候!”

  随着刘不愚这句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密室之外,炎热的夜空中忽然有一阵阴风吹过,穿过楼后的树林时,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这声音在寂静的刘家大院里听起来,就像有无数人在隐隐的哭嚎。

  有人说,一个地方,聚集了百鬼,夜里就会听到这样的哭声,那要是一个地方,聚集了上千的孤魂呢 ?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00:39 | 显示全部楼层

乱城

  常说计划不如变化快,对于这点,方榕今天算是再次体会到了。

  昨晚和赵三聊完已经到了半夜三点,等他上床休息已经到了五点。可现在,还不到八点,他就被外面急促的敲门声给弄醒了。

  “聊城乱了!”罗发荣一进门,就大惊小怪的嚷嚷了起来。

  “坐,什么聊城乱了?”经过昨天的反思,今日的方榕已经变得格外沉稳。

  “哈,昨天你不在,难怪你不知道。”罗发荣有些奇怪方榕脸上的平静,但对被今天的好消息刺激着的他来说,此时的他还顾不上去细研究。

  因为聊城真乱了。

  “你也知道,这些天一直有工人在街上搞罢工,昨天白天街上就变成了很多工人在那里游行,闹了几乎一天,不过傍晚的时候被官方的人给劝散了。可是今天早上我出去吃东西,发现他们又开始游行了,而且人比昨天又多了好几倍,看上去好像连家属们都参与了。现在正全部堵在市政府门口要说法呢,哈哈 ,我想过不了多久,聊城就该戒严了。”

  “工人?那里的工人?”方榕的心里一跳,略略有些紧张,不过随即便明白了过来,要是自己公司旗下收购的那几个厂子里的工人闹事,主要负责这一块的罗发荣脸上不会是这副样子。

  “龙翔那边的 ?”

  果然,一脸暗爽的罗发荣笑着点头:“可不就是他们那边的?哈哈,这下看他们如何收场,我看游行的那架势,要想顺利平息,绝对够他们喝一壶的。”

  “那咱们这边的工人们呢?”

  “放心了,咱们这边的那三家企业可是一片平静,那些工人都忙着接受培训呢,没人有时间去搞这些。”罗发荣边说边点烟,脸上是一派得意的样子。

  “终究还是闹出事来了,不知道他们以前是怎么把公司搞那么大的!”方榕心里可没他那么轻松,反而脸上还显得略有些担心和不解。

  “咦?你这么担心干吗?他们那边不稳当,不正是我们的需要的么?”看到方榕这样,罗发荣有些不解,不,应该说是有些不满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不满,自从那次协商会之后,他就一直对龙翔那群人的存在耿耿于怀。再加上他后来知道龙翔背后的支持者与方榕之间的纠葛之后,更是打心眼里就把龙翔那群人当做了对手和敌人。

  不过一直以来,一方面自己这边事情太多,根本没精力去对龙翔那边明着干些什么,另一方面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边的总体实力,眼下和人家龙翔根本没法对着干。所以这一段时间双方才基本上相安无事的共处到了今天。

  不过事实上,不管是他还是七星公司内的其他所有人,谁都清楚现在的相安无事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平静,只要双方最初的这些准备全都做好了之后,七星和龙翔之间肯定会爆发激烈的商战,到了最后,在聊城,肯定只能有一家独存。

  不是我,就是他。

  所以从双方各自涉入在聊城的投资起,双方都鼓着劲把对方当做了竞争的对手,这点在以往,身为七星掌舵人的方榕自己在公司大会上也再三强调过,怎么现在对手一出现纰漏,他却在这里为他们担上心了呢 ? 所以罗发荣不解。

  至于另一种在心头忽然泛起的不满,猛看是为了方榕现在表现的不满,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主要是这段时期以来,长久在各方面积累起来的那些不满的一次隐形反应,尽管他以前一直都没表现出来,但这些积累起来的不满,还是越来越强烈了。

  “他们决策出现失败,作为和他们竞争的对手,我是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罗头,说实话,我心里现在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方榕发觉了他的不解和不满,于是也就坦言自己的感觉。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和以往一样,坦率的有些可爱。

  “哦?为什么?”

  “从知道他们整编那三家被收购的工厂方法开始,我就一直在担心,他们的手法太狠太刻薄,可能会出问题,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事实。尽管从表面上看,他们那边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对咱们快速追上他们非常有利。但是,现在事情照你的说法,已经闹得很大。如果这种情况得不到很快平息的话,我怕到时候也会波及到咱们下面的那三家厂子。

  聊城的现状罗头你还不是太了解,靠惯了企业,吃惯了大锅饭的这些工人忽然遭遇这么剧烈的变化,肯定会很不适应,心理上也会有逆反。现在尽管这种逆反心理和不适应在咱们相对宽松的整编条件下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但如果龙翔那边的工人闹的时间一久,事态进一步扩大的话,咱们这边的一些人也会很快就不安分起来。

  你也知道,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到时候要变成那样,咱们不也要头疼的厉害么 ?”一口气说道这里,方榕看了眼不停点头的罗发荣,继续又说道 :“刚才说的,只不过是我担心的一方面,还有更让人担心的一面,就是被这些工人这么一闹,聊城官方的反应。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操作,想必罗头你也有所感触吧?聊城官方中,还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对咱们和龙翔这么大规模的收购合并聊城的地方企业有不同的看法,只是前一段时间我们两家都做的还不错,所以才压下了他们反对的声音而已。

  但是现在,龙翔那边的工人这么一闹,恐怕这些人就会跳出说话,如果事态不能迅速控制住的话,聊城官方对待咱们的态度就会有不测的变化,到时候若是那样的话,你说咱们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感到担心?”

  “天,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节呢?”

  被方榕一番话给点醒了的罗发荣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跳起身在屋子内转了两圈之后,发现说完这番话的方榕此刻没了动静,于是心里一动,停住了脚步:“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现在就看聊城官方和龙翔他们怎么沟通和协作了。希望他们能够联手,迅速控制住失态的发展。

  至于咱们,罗头你就要多辛苦点了,抓紧让咱们请来的那些公司精英们想办法,全力稳定住咱们这边那几家工厂职工的军心,全力争取在这次游行事件被平息下去之前,咱们这边的工人没有一个参与到这次游行中去。”方榕沉吟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罗发荣应了一声后,急火火的去了。

  而原本打算去找小林的方榕被这件事一影响,倒是又在那里坐着继续发了一愣,这才决定去找小林摊牌。经过昨晚的再三琢磨之后,现在的方榕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可是还没等他出门,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

  “龙叔,你回去马上安排咱们的人尽可能的配合官方安抚住工人,争取在我回来之前,稳定住工人们的情绪,我马上赶回去向叶总和总公司董事会当面汇报此事。”一出市政府的大门,一脸阴沉的杨芊就发出了她的指令。

  大中午的太阳毒辣辣的让人热的烦躁,可聚集市政府门前的那些工人和他们家属的鼓噪以及视线的聚焦,更让她心里平添了无穷恼意。

  而刚刚结束的协商会上,聊城最高控制者们的那番像是警告的话语则让她怒火中烧 :“杨总,我们只能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平息此事,在这三天里,我们会尽一切的力量让这些游行的工人不进一步扩大事态。

  但是,如果三天后,你们还是拿不出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的话,那我们就不得不直接插手了。毕竟对于聊城来说,安定团结的社会态势,才是我们最需要的。”

  所以刚才在这场恼人的会议还没结束时,她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定,会议一结束,自己就马上返回总部提出自己的意见,要是他们还拖拖拉拉的不肯做出选择,这个有名无实的总经理自己就干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微微一动,眼光不由的就往先她一步出来的方榕的背影望去。此时,方榕那厚实的背影已经快要拐入人群中不见。

  “没想到你竟会在会议上帮我。看来长久以来,我还是有点小看你了。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

  “没想到他会在会议上帮我们说话,可惜我们跟他注定了是对手。”

  看到自己的上司盯着方榕的背影出神,也在会议上感受到了莫大压力的龙叔头一次说出色彩稍稍不同的言语。

  “嗯,有这样的对手也不枉我来了聊城这一遭。龙叔你赶紧去吧,我也该走了,否则就赶不上飞机了。”深深的又盯了方榕融入的那片人群一眼,杨芊的脸上神色逐渐回复正常。

  是啊,只有这样的对手,才值得自己拿出这么大的决心和毅力和他斗一场。否则,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就在刚刚结束的紧急协商会上,她没想到自己那些工人们的一个小小游行,就让聊城官方紧张到了这个份上,参加会议的人除了相关部门的官员外,连聊城的最高控制者都在。更让她想不到的被她视为对手的方榕也在。

  原本,在激烈的会场的官员们辩论的时候,她还一直提防着方榕,深怕他在本来就够混乱的辩论中添油加醋的打击自己和龙翔。可没想到那个方榕在会议的主持者请他介绍他们七星公司的成功经验的时候,并没有站在官员们企望的立场上来否定和打击龙翔,反倒在平实的介绍了他们自己公司经验的同时,也委婉的为龙翔和自己提供了不少援助。

  基本上,他是站在公平的立场上,分析这次事件之所以会发生的背后的真实原因的。这让杨芊在惊讶的同时,第一次从内心深处,真正对方榕这个人和他代表的七星有了一定的敬意。

  因为在商场上,只有这种能看到事件背后长久利益和弊端的人,才会让她真正的有那么一些敬意,自然,也会挑逗起她真正的战意。

  所以她才会在会议一结束的时候,做出了马上赶回总部的决定。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这次事件的发生和方榕刚才的表现,这才真正的引发了她的战意,商场上的战意。

  “用全力打倒你的方式来表达我的敬意,不知道方榕你能否理解?”这是踏上回总部所在地的飞机前,她心头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方榕离开会场,并没有直接回宾馆,而是直接来到了自己原来的书店。这里在三泰文化公司成立后,就成了总店,而原先他自己在楼上的住房,也被改成了公司的办公室。平时,小蒋自己就在书店或者办公室待着。而现在,一心要凑热闹的小林平时也待在那里。

  “小蒋不在?”方榕来到这里,总是习惯性的先进书店看看。

  “方总您好,莲姐在楼上。”看到他进来,新雇来的女店员赶紧迎了上来。这是一个岁数跟小蒋差不多的清秀女孩,不过此时,她正紧张的全身微微有些发颤。现在的方榕对于她们来说,实在是不得不紧张的上司了。

  “哦,那你忙,我自己上去找她。”方榕在她恭谨的招呼下,有些悻悻踏出了他曾经为之花费了三年光阴的书店,在踏出店门的时候,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这里,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推开自己依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那扇房门,迎面扑来的,已经不再是隐含着烟草味道的那种熟悉的空气。现在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和属于女性特有的气息,迎面而来。再一次提醒他,他已经不属于这里。

  “榕哥,你怎么来了,快请坐。”

  正在扶案忙着写东西的小蒋抬头看到他进来,赶紧笑着站起来迎了过来。奇怪的是,房间里,并没有最近和她形影不离的小林。

  “在忙什么?”

  方榕笑着点点头,坐到了沙发上,好奇的打量着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的房间。除了靠墙而立的那排书架之外,这间已经被收拾成标准办公室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他住过的一点痕迹了。就连以往墙壁上被烟熏过的地方,现在也被一片雪白给遮盖了过去。

  “在算这两天的销售额,成绩不太理想。榕哥喝茶!”利索的泡了一杯茶过来递给方榕,小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自己该坐在那里。

  从内心来讲,她当然想直接坐在方榕的傍边,那是个三人沙发,空间足够了。但是现在小林不在,自己如果坐过去的话,要是被她回来看到,肯定心里就会不高兴,谁叫自己和她现在有攻守同盟的呢?

  但是如果不坐在那里,房间内现在能坐的地方也就只有自己的办公桌那边的两张椅子了。可是坐在那里和榕哥说话,一方面不礼貌,另一方面自己心里也会特别的不愿意。

  可也总不能一直站着说话吧? 榕哥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过来找自己,而且还是第一次自己上楼来进到自己的办公室,自己要是就这样一直站着说话的话,那岂不是会引起他的误会?

  只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放下茶杯的小蒋心头就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一时间竟难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适存了。

  “去坐到办公桌那里,让榕哥看看咱蒋总的架势,呵呵。”

  似乎她心里的这个难题被方榕发觉了,又似乎方榕真只是想看看她坐在那里的样子,接过茶杯后,方榕呵呵轻笑了起来。

  “讨厌,榕哥就会笑人家了。”脸上突兀的微微一红,小蒋有些扭捏的坐到了办公桌那里。

  “嗯,士别三日,当以刮目相看。不错,不错,真不错!现在我们的傻丫头已经完全有当这个总经理的能力和派头了,不错,真不错!。”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方榕打趣似的说道这里,忽然又似有意,又似无意的顺口说道:“这下我也就放心了!呵呵!”

  “榕哥?”可是听了他最后的这句话,本来红云上脸的小蒋反应却很强烈。基本上,她的脸此时已经白了。

  “别激动,坐下说话。”看到她的反应这么敏锐,方榕脸上自进屋后就一直很灿烂的笑容此时也收敛了起来。他知道,该面对的东西,是躲不掉的。

  “哈,榕哥,你怎么偷偷过来了? 也不早点打声招呼,这样人家就不用跑的这么辛苦去找你了。”

  方榕黯然出门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上刚刚回来的小林。也不知道她忙什么去了,那张酷似叶枫的俏脸上此时弄得红扑扑的,挂满了细密的汗珠。不过看到方榕,正在那里慢慢换气的她又跳了起来,还没等方榕回答,就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出来。

  “你过去找我了?我也正好过来找你呢。”方榕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

  “咦,榕哥你好像有些不对劲哎,莲姐不在么?”盯着方榕的脸端详了一下,小林的嗓门大了起来:“莲姐,你在不在?榕哥好像有些不开心哦。”

  “她在忙,别喊了。我过来是找你有事。”

  方榕心里对她观察的敏锐暗暗心惊,同时也对她忽然高声大喊的小技俩暗暗觉得可笑,可是一想到身后房间内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小蒋,他脸上刚刚泛起的微笑就只出现了一个味道,苦笑。

  “找我有事 ?”狐疑的盯着方榕脸上的那一抹苦笑,又对明明在屋里,却又不肯回答自己的小蒋暗暗生疑的小林还有些不死心,刚想绕过方榕回屋里看看,却被方榕有些粗暴的一把握住了胳膊:“让她安静一会,我找你有事。”

  “呀!”的惊叫了一声,被方榕忽然握住胳膊的小林又惊又痛的回望了一眼方榕,眼泪就在看清楚他此时阴沉的面容时,不听话的喷涌了出来。

  “对不起,握痛你了?”一看到她的眼泪也出来了,方榕心里一慌,赶紧放手。脸上的阴沉也变成了一抹令人痛心的惶恐。

  “呜!”他不松手还好,他这一松手,又被他脸上的那一抹惶恐给刺激到了小林忽然就毫不顾形象的大哭了起来。

  哭声呜咽,声音里流露出了太多太多的委屈。这哭声顿时让手足无措的方榕心里更乱了起来。一时烦躁中,一股无名的怒火冲上心头,啊!的暴喝了一声,一脚就踢在楼梯口的护拦上。

  轰隆一声巨响中,用钢筋连接成的护拦倒下了一半。

  尘烟中,方榕愣了,小林傻了,而闻声奔了出来的小蒋圆睁着红肿的眼睛,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也傻了。

  “师父,你怎么来了?”

  等王小明睁开眼睛,刚要将面前摊开的书翻过一页时,忽然发现自己的师父,独眼的吴冷泉却悄无声息的坐在面前,吓得他赶紧站了起来。

  “背的怎么样?”吴冷泉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示意他不必紧张。

  “这几天还行,一个时辰大约能背二十五页左右。”低头扫了一眼摊在书桌上的那本厚书,王小明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

  张了张嘴,刚准备夸夸他的吴冷泉一看到他脸上的神情,那些没味道的话也就打住了:

  “方榕来了,在我房间里等你。”

  “哦?”王小明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平静。

  “你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装作没看到他脸变色的样子,吴冷泉淡淡的吩咐到。

  “嗯。”王小明嗯了一声,磨磨蹭蹭的慢慢往外走去。

  “唉!”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0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吴冷泉压抑了半天的叹息这才发出了声。他还清晰的记得。自己这个原先活波好动的弟子,就在不久前,他还曾为每个时辰能背出来两页而高兴的不能自持,现在只不过隔了短短的十几天时间,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这情之一字,实在是害人不浅啊。

  心里就这么叹息着,吴冷泉脸上的平静也迅速被他那种惯有的凄苦和茫然给代替。

  “听你师父说,你最近学习很用功,进步很快?”七星斋吴冷泉的房间里,就在透窗而过的阳光照射下,看到王小明进来的方榕坐着没有起身,只是淡淡的问道。

  “嗯。”王小明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可说,只是站在门口低着头嗯了一声。

  “你很怕我?”方榕连语气都没变,还是那么淡淡的问道。

  “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腾的抬起头,这几天来笼罩在王小明脸上的那曾暮气迅速消失,一双闪动着光芒的眼睛直盯向了方榕。就连他那还算不上强壮的身子,这一刻,也像标枪一样的挺的笔直。

  “呵呵,那你是恨我了?”方榕似乎根本无视他的这一番变化,继续用那种让王小明几乎要气疯了的淡漠语气问道。

  “恨你?”已经快要冲上脑顶的怒火迅速被这句话遏制在半途,令王小明瞬间迷茫了起来。

  是啊,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恨他? 恨么 ?好像谈不上,喜欢他是莲姐自己的选择,再说自认识以来,他也并没有做过任何值得自己恨的事情。可要是不恨,为什么自己心里是那么的不想见到他,不想听到他的声音,甚至连别人提到他的名字自己都会觉得讨厌?

  就这么心里迷茫着,年轻人原本盯向对手的目光慢慢变得游弋不定了起来,而身子也不知不觉间,垮了下来。

  “看着我!”就在这时候,迷茫的少年耳边响起了方榕炸雷般的沉喝。这一声突入起来的沉喝令王小明身子猛的往后一跳,这才顾上将惊疑不定的目光瞪向方榕。

  “哈哈哈!”方榕略带嘲讽的大笑着,猛的站起身来。

  一股王小明从来未曾在其他人身上体会过的庞大压力猛地就随着此时站起的方榕,狂滔似的像他扑来。

  王小明又退了一步,随即脸色一红,又咬牙猛的跨上一大步,此时已经微微有些泛红的双目更是一瞬不瞬的迎向了方榕。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他的整个身体又像标枪一样,在方榕狂滔般的压力下,挺的笔直。

  而此时,方榕突现威猛的脸上,慢慢的爬上了一抹笑意。

  “能在自己刻意施为的压力下,能站成这样子的小明,应该能守护着他的莲姐走完这漫长的一生吧?”

  可是一想小蒋,他脸上的那一抹笑意中,隐隐又多了几分黯淡之意。

  出了七星斋的大门,方榕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往那里走。就在这短短的一天一夜时间内,他这已经是第二次这样站在街头,不知道自己该往里走了。

  第一次这么徘徊和茫然是在昨晚,经历过可以说说是痛苦的抉择后,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现在,不管是小蒋认为自己胆小,还是认为自己自私都好,自己和她之间关于男女感情上的纠葛算是已经画上了句号。但是小林,小林……

  一想到被自己刚刚给弄哭了的小林,站在街头徘徊不定的方榕就觉得自己身上冒出的汗又一次浸透了全身。

  刚才,因为小林的哭声而忽然失去了控制的他一脚踢坏了楼梯的护拦,吓愣了正在哭泣的小林,等她一回过神,更加猛烈的哭着转身就往房间里跑。不但是她哭,站在门口的小蒋也哇的一声又哭上了。

  还好在管楼的物业人员听到动静跑出来之前,号啕大哭的她们两个已经回房锁上门,不然方榕还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离开那里。就算这,现场忽然倒下的那一片护拦都让他费了不少口舌。

  还好那管理人员本来就和他熟,再加上他二话没说,答应修理费人工费全包,这才让一身大汗的他狼狈的离开了那里。

  前面好歹还有王小明这一步想好的事来让自己办,但是现在呢 ?自己又该往那里去,又该如何去面对经过这番变故后的小林呢 ?

  就在毒辣辣的太阳低下,方榕越想越头大,越头大也就越烦躁。烦到实在受不了时,他猛地转身就往河边跑。他要去找张振发泄一下,否则,他怕自己会真的会受不了。

  “英奇,难道短短几天的分别都让你这么不舍吗 ?”一看到等了整整两天的孙子现在才回来,就算以刘不愚几十年的养气功夫,也忍不住火大了起来。

  “不是啊爷爷,是公司那边出事了,这两天都忙着开会,实在脱不开身。这不一脱开身我就回来了嘛!”自从前天晚上进过爷爷的密室之后,刘英奇心里本能的就和爷爷亲近了几分,以往那种又敬又怕的感觉也淡了许多。

  “公司出事了?严重不?”刘不愚看到孙子略显疲倦的脸上摆出这么一副略像撒娇的神情,原本阴沉着的脸上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其实自那天晚上,答应了他要闭关修炼幽炼返还的孙子向他暂时请假,说要去给女友那边交待一下后便没有踪影的这两天时间里,他也曾让人去找过孙子,结果回来的人都报告说孙子和儿子他们几乎整天都在忙着开会,好像是公司里面出事了。

  现在听孙子这么一说,知道肯定是出比较大的问题了,所以这才在准备带孙子进地下室之前,多嘴问了一句。

  从很多年前开始,如果不是遇到实在难以解决的麻烦,儿子就不会来求自己。而自己也是一样,如果儿子不来求自己,哪怕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他都会当作不知道。这在多少年来,慢慢已经变成了他们父子之间的一种奇特的默契。

  但是现在这些事已经关系到了自己的孙子,再加上他也知道自己孙子的脾性,要是归他负责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的话,他会难静下心来做其他事。

  现在是关系到自己准备了几十年的最大挑战,如果在这种关头,孙子不能安下心的话,他宁愿再等几年,尽管像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很难碰上。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不敢冒一点险。这也是那天晚上,刘英奇向他请假,他会同意的理由。

  “老爸还在犹豫,不过我刚给老妈留了话,让她等老爸回来告诉他我的想法,我想应该问题不大。”刘英奇回答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太肯定,

  “到底是怎么一会事?说来听听。”刘不愚自然不会忽略这一点,再加上一听还有事能让儿子和孙子开会商量了两天还不能做出决定,这也让他有了好奇。

  “是我们在聊城那里投资的项目出了问题……”看到爷爷问,为了杨芊回来而头疼了好几天的刘英奇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面临的问题都说了出来。

  “又是聊城 ?嘿嘿!”一听到出事的地方又是聊城,眼冒刘不愚嘿嘿的笑了起来。

  “是啊又是聊城,那里和那个姓方的好像变成我和我们刘家的软肋了,真是可笑。”在自己爷爷面前,刘英奇头一次明显流露出了他一直隐藏的一面。

  实际上,方榕的存在,现在已经慢慢变成了一个让他有些无奈的现实,特别是当在昨天赶回来的杨芊提出的计划中,又一次经常提到方榕这个名字的时候,这种无奈的感觉就变得更厉害。

  因为他发现,每一次杨芊提起方榕这个名字,叶枫脸上的表情就会微微变上一变。尽管叶枫还算控制的合适,并没有让太多的人发现,但是这一切,却很难逃得出他关注的眼睛。

  但是在他两次受伤,而原本派出去想挤垮方榕他们的龙翔面临困境的现在,他却在心里清晰的明白,现在的方榕早已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书店小老板,而是个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说,都很难轻易打倒的顽强对手。

  因为在养伤的那段期间,尽管心高气傲的他从没求过父亲或者爷爷出手帮他对付方榕,但他实际上也隐约的知道,素来视他为宝的父亲和爷爷在他养伤期间,都曾明里暗里的出手对付过方榕。

  只不过这些都顾忌着心高气傲他知道后因为叶枫的关系而动气,另一方面也因为数次出手没达到目地,所以都一直瞒着他,而他自己也很配合的就当不知道。

  但是时至今日,当伤势好了的他自己也出手不果,反倒给自己家族的公司带来不小的麻烦之后,也因为他一直放心不下的叶枫和他自己的婚事通过了爷爷这一关的现在,这个方榕的存在还真成了他的一个隐痛。

  在公司的会议上,顾虑着家族公司的利益和叶枫的感受,他在这两天的会议上不敢明确表态支持杨芊那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而父亲也同样因为顾虑着公司的利益和自己的感受,一直下不了同意杨芊计划的决心。

  尽管他自己经过再三琢磨后,勉强让自己暂时忍下了想支持杨芊那个计划的冲动,为了叶枫,也为了公司的利益,给父亲留言说自己不支持杨芊的决定,但是现在爷爷一问起来,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所以不免给带了出来。

  因为杨芊那个计划尽管又疯狂又冒险,但是从最根本的一点上,却一下子抓住了自己派她去聊城的最根本的重点,那就是不计任何后果的打倒方榕和他相关的一些。

  但是现在,当那个精明到有些令人不安的杨芊这正提出了她那个疯狂的计划时,刘英奇却又发现,自己又开始顾虑自己公司的利益和叶枫的反应了。

  毕竟,私心里想的很多事情,和真正摆出来讨论和去做的时候,还真有不少的距离,起码,面对她那个计划中注定要出现的巨额亏损,他还真的无法做到像他想的和对叶枫说过的那样无视。

  但是另一方面,他也实在很难拒绝这个疯狂的计划带给自己的诱惑。也就是从见到这个计划开始,他也才真正从心底里对杨芊这个职业女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果然就若父亲所说的一般,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厉害!

  因为上次她要求联手的报告被自己代表总公司给拒绝之后,只隔了这短短的几天,尤其是龙翔又在聊城面临巨大的困境的现在,她竟能完全摆脱开在她的报告中,多次提到的方榕对她自己和龙翔帮忙的影响,并利用她敏锐的判断察觉出的自己的真实想法,迅速的又提出了这么一个看似疯狂而且漏洞百出的计划,来彻底的实现打倒和挤垮方榕的七星公司的目地。这不能不让他承认这个女人实在是厉害。

  正因为她清楚的判断出了自己派她去聊城的真实目地,所以她才会不计后果的提出了这么一个疯狂的计划。也正是因为她真的在商业上有绝佳的洞察,所以她才能在眼下聊城龙翔的这种困境中,快速的指定出这样疯狂而大胆,但也不能否认,一旦实施起来,绝对会有效果的简单计划。

  没错,就是简单计划。因为这个计划的原理,使用的就是一般稍有些商业常识的人都知道的道理,资本压制。

  她竟从龙翔的工人在街上的闹事中,清晰的找到了一举击垮七星的方法。因为同样的,她竟和父亲一样,清晰的点出了比较和竞争对公司的带来的影响。所以,她选择了最简单,而又最直接的办法,以自己公司的实力压垮七星。

  方法很简单,因为她认为,龙翔的工人直所以会上街闹事,那是因为傍边有个基本相同的七星也在进行类似的整改,而他们旗下的工人待遇要比龙翔的好的多,所以自己旗下的工人才会闹事,当地的官方才会对自己施压。

  所以,如果龙翔能凭借自己雄厚的实力,借用这次闹事为契机,大幅度的提高自己这边工人的各方面待遇,从工资福利等各方面远远超过七星那边的话,是不是也会让七星那边的工人都闹起来?

  如果他们的工人闹将起来,聊城的官方也像插手自己这边一样的插手后,方榕和七星的人会选择怎样的对策呢 ? 特别是在作为参照物的自己这边,工人们的待遇高到令七星无法接受也给自己的工人相同待遇的时候,方榕和七星面对无利可图的聊城市场,除了消失,还能作些什么?

  因为方榕和他的七星公司是个新城里的公司,尽管他们的注册资金也很雄厚,但是他们毕竟和龙翔不同,龙翔除了和他们一样,有同样雄厚的资本作为后盾之外,还有不少除了聊城之外的生意在盈利,所以龙翔能经的住这样的消耗,但是他们七星不行,毕竟没有几个人会为了斗气而将自己钱往一直往无底洞里扔。

  当然龙翔也不会,之所以会有这个看似疯狂的计划,那是因为龙翔可以把这期间给工人的这部分高投入当作这次商战的必要投入,一旦七星被打垮后,在聊城处于垄断地位的龙翔将可以从后期的旅游项目上的垄断经营中获取更多的回报。

  因为垄断之后的利润是完全可以弥补这前期的亏损的。至于等七星垮了之后,怎么解决已经这边习惯了高福利待遇的工人这个问题解决,杨芊的计划里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培训。

  既然拿了这么高的工资和福利,那自然要具备与之相适应的技能和水平。水平不够没关系,公司出钱给你搞培训。不过有一条,要是在拿了这么高的工资和福利待遇,又被公司化了大价钱培训之后,你还不能符合公司的要求的话,这时候直接将你炒掉,恐怕走到那里都能说得过去吧?

  再说到了那时,面对已经在聊城一家独大的龙翔,恐怕当地的官方想要再直接插手,可能也会自己掂量一下。再说以龙翔的背景,如果这个计划能通过集团董事会批准的话,恐怕聊城的官方对此也会顾忌一二的。

  以上就是那个杨芊这次回来,在公司董事会上提出的一个疯狂计划。当然,把这个称之为计划似乎还显得草率,称它为疯狂的设想会更贴切点。毕竟要想让它变成现实,还有许多方面的工作的要做。但是就这个一个只能算是疯狂设想的东西,却整整让公司董事会讨论了两天,都做不了最后的决断。

  因为,那是在公司董事会中占了决定性力量的刘家的唯一继承人心里,委实作不出个决断的缘故。

  但是到了最后,对公司利益的顾虑和对叶枫反应考虑,最终还是让刘英奇选择了理性。毕竟,这个设想中的很多地方,漏洞都未免太大了。

  但是,当有些事将要开始的时候,有时候真的就好像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一般,你想停都停不住。

  “既然他的存在是孙子你的软肋,那为什么还要让他存在?”刘不愚听到这里,眼睛不由的眯了起来。他没想到方榕的存在,现在竟已经影响到了孙子的心态。

  “我不是不想,而是暂时力有不能。再说我也不想为了他,而使得公司或者爷爷您陷入被动。公司这边现在已经陷入了僵局,而您这边,上次流云师叔他们去聊城的事不是引起了不小的麻烦么?我还听他说过,掌门师祖已经下了严令,不许在事态还没弄清楚之前再去那里惹事。再说前几天我也答应过小枫,即便事出手对付他,也要靠自己的实力正面对付,所以我想等……”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刘英奇也不好再装糊涂。便把他自己的顾忌都说了出来。

  “笨蛋!难道我以前教你都是白教了吗 ? 什么叫自己的实力 ?凡是自己能调动,能利用的力量都是自己的实力。”

  不满的横了孙子一眼,出声训斥了孙子几句的刘不愚说到这里,看到孙子吃瘪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忍,于是又放缓语气说道:“英奇,有一句话你要始终记住,道理永远是于胜利者。至于这个胜利是怎么来的,这并不重要,这就是你要明白的现实。

  不错,掌门那边因为可能会再度引起道巫之争而有所顾忌,但咱们一定要被别人的顾忌给限制么?如果那样,我刘家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一口气说道这里,刘不愚眼中寒光一闪,心里便已经有了决定:“英奇,你现在立刻回去找你父亲,让他马上就下令全集团上下,以最大限度调动各方面的力量和关系,来论证和准备实现那个杨芊的计划。就说是我要求的,他如果要是反对的话,你就告诉他,以后让他不要再姓刘,直接去改姓钱。

  做完这件事后,你马上回来,咱们晚上就开始你的幽炼大计。三天之后,下面的那家伙也就没什么用了,正好让他去聊城转转。其他的,等九天之后你出关之后再说。我相信到了那时,即便是聊城那边的情势还没有任何决定性的变化,你也已经可以单独去对付他了。赶紧去吧,记住,爷爷始终在你背后。”

  说完话,刘不愚伸手推了一把愣住的孙子,让他赶紧去按吩咐行事。

  刘英奇答应了一声后,飞快的去了。可兴奋的他却没注意到,身后的爷爷脸上,已经隐隐带上了一股子煞气。

  “道巫之争?倒要看看究竟能争出些什么来,嘿嘿!”

  目送着孙子的身影消失,面带煞气的刘不愚口中发出了低低的笑语,这笑声在暮色渐浓的小楼中听上去,阴冷而又疯狂。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00:41 | 显示全部楼层

死降

  “小心!”

  警兆忽然君临的时候,正准备打电话的杨冰根本来不及再做其它反应,一声狂吼中,原本握在手中的手机忽然化成了一道流光,电一般的射向了身后的那一片黑暗。

  “蓬!”

  一声脆响,手机在黑暗中忽然出现的那一抹如电的暗红色光影前爆为碎片。

  紧接着,就在手机的暴裂声传来的同时,他的人忽然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正闻声急退的孟胜蓝身前。怒喝声中,聚集了他全部能量的双掌忽然就在夜幕中发出了璀璨的金色光华,狠狠的砸在那道又电闪而至的暗红色光影中。

  “轰!”几乎就在令天地都瞬间为之震撼的一声巨响中,他的身子就像触电一样的应声抛飞,人在半空中,夺口而出的鲜血已经在夜幕中洒出了一行血影。

  “杨冰!”被他硬生生护住了的孟胜蓝在口中的惊呼出口的瞬间,已经握在了手中的枪也一刻都煌6俚姆⒊隽伺吼?p>  暗夜如墨,光华如电。怒射的子弹怎么都跟不上半空中忽隐忽现的暗红色光影,转眼之间,清脆的枪声里传来了枪拴空击的声音,而暗红色的光影,却已经在孟胜蓝一愣的功夫里夹杂着似曾相识的腥臭扑面而来。

  “嗡嘛呢呗咪吽舍!”

  沉雷般的咒语声猛然间在这令人胆寒的腥臭味里忽然的响起,紧接着,仓皇而退的孟胜蓝眼前猛的亮起了一片眩目的明光。

  “蓬!”的又一声闷响交击的巨大声音里,又传出了沉雷般的怒喝声:“嗡嘛呢呗咪吽舍!”

  “嘎嘎,我还会再来的。”

  如雷般响起的六字大明咒声中,那团忽然出现,随即又在刚才的连翻交击中电闪而退的暗红色光影忽然发出了难听的,有若金属摩擦声一般的笑声后,就又像出现时那般,快速的在黑暗中闪了几闪后,就像从没出现过一般的消失了。

  “可恶!”盯着暗红色光影消失的黑暗,惊魂稍定的孟胜蓝狠狠的挥舞着手中已经没了子弹的手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暗红色的光影消失。

  另一边,被狠狠摔落在地上的杨冰正在呻吟着准备爬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就像从脑海深处炸起的剧痛和眩晕毫无预兆的君临孟胜蓝的体内,啊的一声尖叫以后,正要迈步的她身体很突兀的一僵,猛地就往地上倒去。

  “嗡嘛呢呗咪吽舍!”

  带着直透灵魂的震撼和无比清凉感觉的大明咒声中,她摔落下去的身子忽然被人扶住。 “嗡嘛呢呗咪吽舍!”

  又一声比刚才还要有震撼力和清凉感觉的大明咒里,脑海深处那突如其来的剧痛和眩晕被一阵从脑顶直入的清凉给敲的粉碎。。

  “多谢上师,我没事了。”咬牙一使劲,脸色寡白的孟胜蓝勉强站稳了身形。

  她身后,扶着她的红衣老喇嘛灵达微微一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的目光此时正落在不远处在地上盘膝跌坐的杨冰身上,眼神中一片关切。而他的四个弟子,此时正围在盘膝跌坐的杨冰身边,全都神色肃穆的在为他护法。

  “上师,杨冰没事吧?”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孟胜蓝也从杨冰那里知道了不少西域的礼仪,所以她才会把灵达老喇嘛称呼为上师。

  “受了点小伤,不碍事。”仔细盯着杨冰看了几眼,灵达老喇嘛的脸上恢复了平静。

  深深的做了几次深呼吸,孟胜蓝脸上的白色这才缓缓褪去。顾不上再说什么,她迈步往身后的来路上迎去。

  那里,被枪声惊动了的几辆警车正呼啸着而来。基于和杨冰达成的默契,孟胜蓝也不希望灵达喇嘛几个人的存在让当地的警方得知。

  与此同时,这座城市的另一端,刘家大宅的地下室中,一直在凝神注视着孙子的刘不愚忽然站了起来。

  “叩叩叩!”就在他刚站起的同时,轻轻的扣门声也刚刚响起。

  转身仔细的又盯了面前闭目跌坐的孙子一眼,他这才放心的拉开门走了出去。他身后,已经在地上那个奇阵的阵眼中跌坐的三天多的刘英奇,此时正全身笼罩在变换不定的奇异光华中像个泥塑一般。

  “师尊,刚刚流云师弟传来消息,卡迪沙出去后并没有直奔聊城,而是跑去城北的骆家花园那里伏击了杨冰他们。”

  地下密室的门外,恭候着的闲云一见自己的师尊出来,就马上报告刚收到的消息,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这也是他在刘不愚门下众多弟子中,最受刘不愚喜欢的原因之一。

  “这个笨蛋!结果呢?“刘不愚一听,双眼中厉芒一闪,大脑中马上便开始评估此事会给自己带来的后果。

  “结果没有得手,被老喇嘛灵达给出手惊走。现在已经直奔聊城去了。不过杨冰在和他交手的时候受了伤。”

  “有没惊动本地警方?”

  “惊动了,不过被那个姓孟的女人给拦住了,没能进去。”

  “嗯。”听完徒弟的报告,刘不愚陷入了沉思。

  其实刘不愚刚刚听到被自己收留和利用完的降头师卡迪沙离开自己这里后,并没有马上赶去聊城,而是直接去骆家花园那边找了杨冰他们的晦气。他就已经预见到了卡迪沙此举的结局。

  被他利用阵法秘术,在暗中剥去了飞头降三成功效的卡迪沙要是能在灵达那老家伙的眼前收拾掉他守护着的师侄的话,那灵达和他所属的息结派也不会在西域有那么大的名气了。以自己数十年的修为,当年订交的时候也不过略胜在西域被称为红衣尊者的灵达一筹而已。更何况他现在还有其他四个门人可以给他助力?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那家伙的目地没有达到,不过要是能利用此事,将灵达和那个杨冰他们一群人引离本地也是个不错的契机,反正他们留在这里,也会让自己多少有些顾忌。更何况几天之后,孙子修为大成之时会引发不小的动静,到时候本城有灵达这样的老家伙在的话,也确实有些问题。

  “嗯,既然他帮咱们闹出了这么一处,咱们也不能闲着,你马上给你流云师弟回消息,让他继续盯着那家伙,千万不要露面,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闹出多大的动静。另外,你也辛苦一趟,去灵达他们那里看看,就说我今天忽然发现了那降头师的踪影,好像是往西北那边去了。”

  “哦?师尊的意思是……”闲云此时稍稍有些不解,不明白现在师尊为何又要将那降头师的去向泄漏给杨冰他们,前些日子不是一直在竭力保密的么?

  “没用了的麻烦一定要尽快解决掉,到时候闲云你就会明白师父的用意了,现在赶紧去办吧。”看到自己徒弟稍稍有些不解,刘不愚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自己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做人做事太过认真。

  “是,师尊,闲云这就去办。” 带着心头微微的疑惑,闲云很快的出去了。

  “还有三天,还有三天!三天之后,乖孙,你会带给我什么样的奇迹呢? 想想真是让人期待啊。”一看到徒弟离开了,刘不愚的心思又很快都全落在身后密室中的孙子身上。

  而此刻,他身后的密室中,一切似乎和三天前他们刚进这间地下室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变化,除了此时正笼罩着闭目跌坐的刘英奇身上那团奇异光影,以及光影中隐隐传来的那些怪异悲音。

  五颜六色的光华中,被地上那几乎占满了整个地面的千魂大阵所拘束着的上千孤魂,现在正随着他身上光华的不断流转,正一点点的在凄厉的悲号中慢慢消失。但是这一切,外人却看不见。

  “怎么样 ?”

  一小时后,就在杨冰特意为灵达他们找的这所被称为骆家花园的住所里,正在楼上外间不停转圈的孟胜蓝一看到杨冰从里间出来,就赶忙迎了上去。

  自从上次要抓捕的目标,贺小疯子他们几个人突然暴毙之后,原本也算完成了任务的她和杨冰并没有回去复命,而是付出了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开始了对那降头师的搜寻和追捕。

  因为降头师恶劣的行径,已经深深的激怒了她和杨冰两个人。同时,凶狠狡猾的贺小疯子及其团伙的暴毙和现场的残忍,也让他们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基于数次和那降头师的交手和接触,以及杨冰和他师叔他们的分析,再加上这些天来对当地警方汇报上来的消息的汇总,他们发现,这座城市中,近来奇怪横死的人数已经超出了修炼飞头降所必须的四十九人。

  那也就意味着,最近忽然销声匿迹的降头师再出现的话,就是他已经练成了飞头降。

  这样的对手,即便是以孟胜蓝的精明和有师门在背后暗助的杨冰自己遇上,也没把握能对付的了,更谈不上指望当地的警方了。

  所以孟胜蓝和他经过商量之后,都一致认为他们不能现在就离开。因为抛开了那降头师对他们的羞辱和激怒不谈,光是那家伙具备的危险性,也足以让这两个以打击邪恶为己任的警界精英不肯放过了。

  所以在两人的多番努力下,他们终于得到了上面的明确授权,全权负责侦破此案,在最快的时间内,将那降头师捉拿归案。自此,当地警方在此案上也成了协助者。

  但是,不管是杨冰和他的师叔他们用秘术暗查,还是孟胜蓝调动警方进行的全方位明访,从那晚做出凶残恶劣的行径之后,那降头师似乎凭空从这座城市内消失了。

  就连答应帮他们的苍龙真人刘不愚也说找不到那降头师的一点痕迹。

  整整十几天都没有得到他的一点消息。而这一点,也直接导致杨冰和孟胜蓝陷入了尴尬的困境,只能一次次的跟上面联系,请求破案时间的延期。

  在这点上,孟胜蓝的处境相对要好一点。毕竟,警方内部像她这样普通的精英分子还有不少,她在此案中的凝滞,还不足以影响什么。但是身份特殊如杨冰的处境,却不是这样。

  像杨冰这样的特殊人才,即便是以国家之力也并没有收拢来多少。起码,就杨冰所处的秘密机构来说,像杨冰这样的人物也不过只有十二个而已。

  被视为秘密武器的他们十二个,每个人身上,都担负着许多不轻的任务,实在很难让他这样的人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全都浪费在一个案子上。而这次,从他上手开始调查血夜凤凰起,他已经和孟胜蓝一起出来了数月之久,尽管间中破获了贺小疯子的这件大案,但耽搁的时间也实在是太久了,特别是在他起初要调查的血夜凤凰这件事上,更是几乎没什么进展。而现在,又因为这忽然冒出来的降头师而耽搁了这么久。

  所以上面便开始一次次的催他,到了最后,几乎要命令撤离了。也就在这时,正准备和孟胜蓝一起去和自己师叔他们商量的杨冰他们,便又遭遇了这降头师的突袭。

  而今天,他真的出现了。这也就是说,他已经练成了飞头降。

  而通过这次简短的交手,或许孟胜蓝还不太明白,但是受了伤的杨冰自己心里却很清楚,现在的这降头师,已经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应付的了。幸好自己师叔他们五个人还在,否则,杨冰自己都没信心再次向上面要求延期。

  因为和不了解降头术的大多数人不同,背后有同样神秘莫测的西域密宗古老宗派支持的他,对自己的所学所知和自己出身宗派的秘术和实力,也有着非同一般的信心。更何况,这种信心,是建立在他和自己出身的宗派,对来自南洋的降头术有深刻了解的基础之上的。

  一般的说法中,在南洋一代盛名远播的降头术是源自当地土著的一种神秘莫测的巫术,其产生和发源并不被大多的外人所知。而相对于一般普通的修行人来说,从下降的手法和产生的效果中,隐约发现和本土苗疆的巫师们下蛊相类似痕迹,所以也有不少修行的人和宗派认为降头术和本土苗疆的巫门有很深的渊源。

  但是对杨冰来说,上面这些说法尽管不能算错,但是还不够完全。起码根据他师门的记载和他的所知,他知道,降头术至少还跟源自西域的黑教(即笨教)有着极深的渊源,同时,跟号称道门大宗的茅山一派,也有不少的纠葛。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降头术就像是一个本土数宗术法的旁门小道结合了南洋本土巫术的综合体,对外人来说很神秘,很恐怖,但是对杨冰和他的师门来说,却并非是那种一无所知的存在。

  再者,这次降头师突如其来的突袭也在很大程度上惹恼了杨冰的师叔灵达喇嘛。

  在自己驻锡的门口打伤自己的师侄,这对本来就是师门派出来保护和协助师侄的灵达来说,无疑是脸上无光的事情,而且这在他的认识中,更是对他师门的一次公开挑战。起码,在他看来,这次的突袭,已经从某一层面上,超出了只是对抓捕和阻挠进行报复,这个简单理由的解释范围。

  所以在杨冰回醒之后,尽管因为杨冰身份的特殊,他也并没有明确要求杨冰去做什么。但他随即带着其它的四个师门弟子去做准备的举动,却无疑让杨冰明白了他对此事的重视。

  而现在,在明白了师叔的意思之后,也完全清楚了降头师的实力和难缠,更被降头师的突袭进一步激怒的杨冰,更是下了铁一样不容动摇的决心,一定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力,全力抓捕或者消灭这个屡屡逃脱的降头师。为此,他刚刚在同样下定了决心的孟胜蓝的等待中,在电话里和自己的上司进行了不懈的努力。

  “十天!这已经是上面能给我的最大期限了。如果十天之后,还不能解决这个降头师的话,上面就要我去处理另一个紧急任务,而你,将全权负责此案。不过你也别担心,要是十天之后还不能解决掉这家伙的话,我会请我师叔他们帮你的。当然,能在这十天里解决那是最好的。”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00:41 | 显示全部楼层
  面对这孟胜蓝的急切的目光,杨冰苦笑着将自己的努力的结果说了出来。这几乎是他再三恳求了之后的结果,也基本上是上面所能接受的极限了。

  “十天?应该够用了。”孟胜蓝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说道:“如果十天之后还不能解决的话,你放心去忙你的,不用为我担心,我想我一定能抓住他的。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寻求我的助力。”话说道最后,孟胜蓝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迷蒙,随即又再次锐利坚定了起来。

  “寻求你的助力?”杨冰敏锐的把握住了她眼中的变化,顿时好奇心又一次的泛起。

  原本,像他这样的身份,即便是在和自己信任的警方同事合作破案时,也不该像现在的孟胜蓝一样,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么多秘密的。

  可是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是怎么了,随着和孟胜蓝一起合作时日的延伸,基本上他身上除了实在因为纪律规定,不得不保密的一些状况之外,他很多方面的秘密都在不经意间就袒露在了这个俏丽而又精明勇敢的女同事面前。

  原本,在杨冰的感觉中,这应该是孟胜蓝凭着她自己优秀的才干以及她身为女性的细心,慢慢赢得他自己认同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在某个时间内猛然发觉,就连自己师门助力的存在和其他一些本不该让她知道或者参加的隐情和行动,也被她不知不觉间的知晓并参与了进来。而且随着合作时间的延长,一种被叫做默契的东西,也在自己和她之间慢慢的产生。

  这个看似自然,但实际上对杨冰来说却很惊讶的发现让杨冰从那某一刻起,就对孟胜蓝的一举一动都留上了心。因为他自己也很好奇,究竟自己这个美丽的同事,是怎么样一点一点的让自己放松了警觉,而一步一步的得到了自己,以及自己师叔他们的默许的。

  因为杨冰在发现了自己的认同的同时也发现,素来低调并且很介意隐匿的师叔灵达和自己的那四个师兄弟对于孟胜蓝的慢慢介入,也跟自己一样,采取了默认的态度。似乎也把她当成了自己群体的一份子,并没有明显表露出排斥的态度。

  这在让杨冰惊讶的同时,也更加的增加了他对孟胜蓝的好奇心。因为他发现,自己和师叔他们一样,之所以会这么快在不经意间就接受了孟胜蓝,在很大的一种程度上,就是因为她在和这些人接触时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分寸。

  身为天性好奇的女性,她在和自己以及师叔他们接触的时候,从头至尾,几乎从来就没对他们这些人在各种场合下,显露出来的那些奇怪之处表示过任何的好奇和惊讶,更没有问过或者是让他们感觉到过,自己这些人在她眼里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基本上,在和她接触的时候,他自己就经常在不知不觉间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同类人,在她面前做事、说话,几乎没有和以往那些普通的同事们共事时惯有的那些不便和忌讳。

  但是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在她身上感应不到任何一点和常人不同的东西,也在这些日子的接触中,明白她就是个对自己和师叔他们这些人所涉足的领域几乎一点都不了解的普通人,但是这样的人整天在自己身边,在连番见识和遭遇到这多奇怪的事之后,怎么可能连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好奇和迷惑都没有?

  如果把这种现象光推给她神经粗壮,训练有素怕是说不过去的。因为自己以往共事或者合作过的那个同事不是这样?为什么他们就不能让自己完全放弃顾忌?

  自从有了这个发现后,杨冰就一直在琢磨这事,很多次也隐隐怀疑她这么平静,完全可能是以往也曾见识或者接触过类似自己这样的人或者事,但是他发现不管他怎么诱导或者尝试,都无法从孟胜蓝的口中得到任何一点他想知道的答案。似乎,这一切的冷静表现,完全是她本来就该具有的。

  但是现在,特别是在已经知道自己和她所面对的是修炼成了飞头降的降头师的眼下,在自己都没有肯定把握的今天,她竟然会似乎信心十足的忽然冒出这么样的一句,着实让他好奇的不能自已。

  究竟是怎么样的助力,才会让她的眼中会出现那么样肯定和坚信的神情?又是怎么样的助力,又会让忽然陷入眼下这般出神的境地?

  杨冰在自己的问话被人无视之后,更加好奇的陷入了沉思。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了传来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苍龙门下弟子闲云奉命求见灵达尊者,有要事面告。”

  “要事?莫非就是那降头师的消息?”

  听到门外响起的陌生声音,房间里,被这句话被惊醒了的杨冰和孟胜蓝两人都跳了起来。

  “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这苍龙真人还真的让人不能小觑。”

  这是孟胜蓝紧跟着杨冰抢出门的同时,心里转过的一个念头。

  同一天夜里,聊城水库泄洪道的对岸,象座磐石般的方榕正面对着万马奔腾的激越洪流,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纷乱的思绪前仆后继地奔涌而出……

  最近这几天来,他每天晚上一吃完晚饭,就会不自觉的来到这里待着。因为在这里,如雷的水声能压下周围的噪杂,带给他一种他现在急需要的寂静。另一方面,面对着眼前一往无前,宛若万马奔腾一般前仆后继的奔涌而出的激越洪流,这几天来觉得压抑的心境也才会觉得舒缓一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榕发现他自己在一些事上的困窘也日趋严重。

  首先是卤虫的运输问题,这个一直没能妥善解决的问题随着山上的卤虫产品一天天的出现,到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眼看过几天就要到了不得不运出去的地步,但是直到今天,方榕和罗发荣他们也没找到一个稳妥的,能确定绕过盘踞在省城的四海注意的好办法。似乎,眼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同意赵三的看法,干脆彻底的一下子连根拔起盘踞在省城的四海,就像自己当初连根拔起长风一样。

  一阵微风拂过,盘坐在青石头上的方榕却猛地颤抖了一下,似乎那夏夜的风从他身上掠过时变成了一把把钢刀。方榕黯然地叹了一口气:“即便自己现在放开对整个局面方方面面的顾忌,自己恐怕也不是再是那个当初干一口气干掉长风的方榕了罢?

  第一,因为身上天妖之力的爆发不爆发并不是他自己能够完全控制的,其二,那是因为他自己现在正处在和体内的天妖熔炼和相争的关键时刻,现在的他如果在爆发一次的话,很可能就会永远的失去战胜体内天妖的机会。而且,不用再等两年,他也会马上就被天妖完全的控制住,使他这十多年的苦苦坚持和挣扎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这些天,随着他对偶然得到的玄武秘笈了解掌握程度的逐渐加深,他每天夜里熔炼体内天妖的修行也一天天变得更有效也更凶险了起来

  有效,是因为随着他每天的熔炼,眉心处那团似乎永远都存在的冰寒阴冷的感觉和范围正在一丝丝的减弱和变小,而体内至深处,那团不知道从那来的奇怪气机也随着每天的熔炼而逐渐变得强大和茁壮,正一步步的恢复和温暖着以往被冰寒所笼罩的区域。

  但是另一面,每晚的熔炼也在以往的幻象中,增加了更多凶险的成份。就像练气治病的一般人到了一定的程度后,病灶那里会有更严重的反应一样,方榕的熔炼到了现在这个关头,每天夜里的熔炼过程也变成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之旅。

  每天,进入熔炼的至境之后,等待在他脑海中的,是比以往天妖爆发过之后更严重十倍有余的剧痛,每每在他竭力要在纷沓而来的各种幻象中保持灵台清明的时分,眉心深处那一抹被不断熔炼着的阴寒就像是要爆裂开来的定是炸弹一般,放射出一种语言难以描述出的绞痛。

  就像脑海深处,最柔软最不能碰触的地方,被无数的锋利长针卷动着往里钻一样,带着那种能令人瞬间眩晕的刺耳噪音,一波波一圈圈无休无止的从眉心那里开始,不停的往脑海的最深处扩散。

  而纷至沓来的各种可怖的幻象,也在这难言的剧痛配合下,不停的侵袭着他神识的清明。要不是他这十年来不懈的努力和对定境的了解,要不是他体内忽然多出来的那一抹奇异气劲的牵引和支持,恐怕方榕连一天都支持不过。

  正因为有了他多年来的努力打下的厚实基础,所以他才能在这常人无法理解的熔炼中还能保持住灵台的清明,也正是因为有了体内那么奇异气劲的牵引和支持,所以才能让他在每一次的熔炼中,清晰的掌握住熔炼的分寸和尺度,不至于落入巨疼和幻象的深渊,而在熔炼后,又能从那疲不能兴的状态中迅速恢复过来,而使得他能够在心有余悸的同时,还能一次又一次的进行每天这痛苦万分的熔炼。

  也正因为在这样的重要关头,再者也因为卤虫运输的问题还没有变成现实,所以方榕也只能放在心里犯愁,却下不了抢先下手的决心。

  这大约就是他这一生人的致命弱点,因为他自小所受的教育,使他在清醒的情况下,始终做不到因为自己的主观推测而去先发制人。

  此外,让他如此烦心的事还有一件。那就是小林最近几天来对他的回避。

  自那天在门口踢坏楼梯之后,这三四天以来,不管是他开始硬着头皮去找,还是后来一次次心急火燎的去见,似乎已经从小蒋的遭遇中猜到了些什么的小林,反正就是避着不和他见面。

  间中就连小蒋,也成了一个绕不过去的阻碍。因为几乎小林有一大半的拒绝,都是通过她给方榕传达的。再加上她面对方榕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股幽怨和悲伤,这一切都让方榕心里都有了怕去见她们的感觉。

  但是,卤虫开发另一个重要信息却掌握在小林手里,就像林长青派来的技术人员说的一样,原本商议好负责销售的林长青现在基本上所有的消息和权力都交给了小林,但是现在她这样避着自己不见面,这已经开始开始耽搁卤虫开发的后续事宜了。

  这几个颇难解决的问题堆到一起,就不免让方榕的心真正的焦躁了起来。但是基于他一贯的作风,再加上实在也不想用生硬的方式让小林太过难堪,所以他本能的又一次选择了短暂的逃避,每天晚上吃完饭就来到这里静下心。

  自家事也只有自己知道,因为现在的他,时常会出现一些难以按倷的突发性冲动,实在也需要经常来这里静静心。

  这一切都落在关心他,注意着他的人眼里,却引起了不同的反应。

  原本一直都在关注着他,时刻注意着在他彷徨的关头想办法引导他的赵三,在这几天里却一反常态,只管一心扑在卤虫产品的生产上,对他现在的这种困境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

  张振对他现在的困境,表现的还是跟对以往的很多事一样,依然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不过,最近几天,方榕来占了这里后,原本每天都会在这里面对洪流的他却连一次都没出现过。

  反应比较大的,反倒是一向相对圆滑的罗发荣。以前也没见他对方榕处理感情的手法有什么意见,对于方榕在感情方面有些逃避的态度也几乎视若无睹,但是这几天,在方榕天天一吃完饭就来这里逃避这件事上,他却明显表现出了不以为然的反应。

  而且,这种不以为然也随着方榕来这里次数的增多,正在慢慢转化成了一种不满。而且当这种不满还在慢慢和以往积累起来的那些不满逐渐合流,终于,当这些不满会聚到一起的时候,便很快变成促使他直面方榕的动力。

  于是,就在这夜深到连方榕都要准备回去的时候,他却有些突兀的出现了

  “咦?罗头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尽管是夜里,但夜色的存在对于方榕的双眼来说,还不是什么问题。

  “嗯,来找你谈谈,难道不行么?”暗夜里,语气颇为不善的罗发荣声音有些沙哑。

  “哦?”方榕微微一愣。随即他的双眼中幽光一闪,叹道:“罗头,你不该这么晚出来的。”说着话,他的人慢慢从盘坐的那块青石上站起。身上,已经散发出有些森冷的气旋将罗发荣笼罩在了里面。

  “我为什么不能出来?”气旋的环绕中,红了脸罗发荣继续无谓的挣扎着,怒火已经漫卷上了心头。

  “出来吧,我已经知道你来了。”

  此时已经站起的方榕没有理他,流露出浓浓杀意的目光却只是冷冷的望向了他身后的那片黑暗。

  “嘎嘎,果然有些道行。”就在罗发荣心头一跳的瞬间,他身后响起了有若金属般摩擦的声音。

  挣扎着转头,身后原本漆黑一片的不远处,一团暗红色的光影漂浮在那里,罗发荣心里本能的打了个冷颤。随即他就在那种似乎有些熟悉的腥臭入鼻的瞬间,被身体内突如其来的巨疼击倒在地,转眼就在口舌间发出的惨号声中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远在四五里外的七星斋里,正在和徒弟一起送客的吴冷泉身上,却忽然发出了一声金属的清鸣。

  “锵!”

  隐带杀伐的清鸣一响起,吴冷泉和赵三的脸上便同时变了颜色。

  “师父,怎么了?”“三哥,怎么了?”

  就在脸上变色的两人身形怒箭似的拔起,一前一后夺门而出的时候,他们的身后这才传来了王小明和张振惊讶的询问声。

  很快,刚刚还宾主相处甚欢的七星斋里就变得空无一人。此时,只有被忘了关上的大门在夜风中轻轻的摇曳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夜,更深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GMT+1, 2025-2-7 17:01 , Processed in 0.071054 second(s), 14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