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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老君厉鬼》--作者:巫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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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9 03:57 | 显示全部楼层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欧阳将我们逼到这里,还不知道他追上来没有,洞里和洞外都有危险。”我道。许飞没有回答我的话,却突然问了一个我们一直没有注意的问题:“你们觉得,我们看到的欧阳是真的欧阳吗?还有你们看到的陈伯,他们都是失踪后一段时间才又以某种形式出现,而我在另一条路上遇到的害死黄夕脚印又是什么东西?我对照过,你们遇上陈伯和黄夕死亡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我觉得很奇怪,以前陈伯说过,就算有冤鬼,而且这冤鬼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的话那也只有青姑一个,假设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么多?会不会其实恶鬼就是青姑,欧阳和陈伯只是被她引诱后失去心智来加以利用的工具?”

他一口气说完,顾天也恍然大悟地道:“不错,陈伯和欧阳的失踪的确非常蹊跷,这么说来,我们遇到的一切都是青姑在作祟。”我突然接口道:“其实她在我们到了龙华的第一天就已经盯上我们了。”大家吃惊地望着我,我平静地把第一晚住在陈伯家和第二天的事说了出来,又道:“我也是后来才想到是玉坠保护了我,这太极玉坠是她最大的绊脚石,所以她最先就找上了我,女孩子阴气总是要重些的。我也很奇怪,照现在看来,她的能力似乎很强大,可为什么当初却不能抵挡半块玉坠的红光?可是到后来,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有效的方法,就是把人一个一个地单独引开,避开玉坠再下手。她甚至成功地让我们分成了两批进山,欧阳和陈伯只不过是她的尝试,而黄夕则是第一个惨死。”许飞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我看着他,不忍心再说下去。洪晓却接着道:“于是在重新分路进山的时候,她就操纵着陈伯来取浅浅的玉坠,而自己则直接找上许飞他们,害死了黄夕。陈伯因为玉坠的功力太强而没有成功,她便又害死应雪,再驱使已经被淹死在湖中的欧阳追杀我们,而她,早已在这里布下陷阱,等待我们的来临。”许飞失神地笑起来,道:“那么,真正的凶手已经现形了,那就是这些脚印的主人——青姑。”

絮儿突然啜泣起来:“我们没有做什么坏事啊?为什么她一定要害我们,非要让我们死不可?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回去了吗?我们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啊!”

我抱着絮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不清楚怎么心里一下子变得很平静,一直以来的困扰着我们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好象就没有了那种深深的恐惧感,剩下的只是现在该怎么办而已。

“这里不能再呆了。看样子,青姑很快便会来了。”顾天顿了一顿,补了一句:“说不定,她一直都在,只是没有动手而已。”一阵凉气从脚底直往上漫来,我道:“那我们现在还是往老君观去?”

“听陈伯说,老君观上是一直有道士的,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许飞道,“只要坚持到老君观,我相信会有转机的。另外,如果在外面再遇上欧阳,大家只管像刚才那样跑,千万不要停下来。”

我们应着,突然洪晓手中的打火机火苗歪了几歪,噗地灭了。山洞中重归于黑暗。我们听见他啪啪地打了几次,却半个火星也没有。我正想说话,只觉得胸口一痛,隐隐的有一种烧灼感,低头一看,衬衣里面现出一团微弱的火红的光芒,逐渐变强变亮,也越来越炽热。是太极玉坠!我惊呼起来,大家也都发现了,我把玉坠从衬衣里拉出来,只见绿色的玉坠已经变得通体火红,像炼透了的金属,发出的光芒更甚,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不好!玉坠在给我们示警,快离开这里!”许飞大喊起来。然而已经晚了,在玉坠强烈的光芒照耀下,洞里随即发生的景象让我们目瞪口呆。

玉坠发出的光芒映红了整个山洞,颜色浓得像要滴出血来,所有的塑像沐在这血海之中,咧着嘴狰狞地笑着,只有一双双没有眼珠的眼睛却惨白如初。我们感到脚下的地面传来细微的颤动,一种类似轰鸣的低闷的声音从地面传来,我不自觉的低头下去,,眼角的余光却似乎瞥到一尊塑像的头晃了一晃,我的心一下子收得紧紧的,抬头看去时,那几十尊塑像竟真的活动起来,挥舞着各自手中的利器从神座上一跃而下,蹒跚地向我们逼近。一时间,山洞中充满着它们凄厉的嚎叫和怪笑,随着它们的走动,身上斑驳的泥土一块一块地脱落,而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具具已经腐败了的人的尸体!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立时扑面而来,几乎让人不能呼吸。而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像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我的心疯狂地跳着,脑子里闪过无数的乱七八糟的画面,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我的玉坠,快救救我们呀!救救我们!

这个信念迅速地充盈了我的整个思想空间,我几乎感到自己快要大喊出来。正在这危急的时刻,太极玉坠的光芒突然更甚,满目的血红中,一个小小的光圈从我的胸口透出,迅速的变大,悬浮到山洞中央,那是一个由炫目的白色光环和黑色阴影形成的巨大的太极八卦。接着只见太极八卦光环突地迸裂,化为道道隐约的白光往我们的四周飞散开去,一瞬间,那些尸体像是被白光无形的力量纷纷震飞,猛地弹到洞壁或神座之上,有的尸体立即碎散,而残缺的肢体却仍然不停地挣扎着,蠕动着,有的尸体则又爬起来,挪着步子,挥舞着兵器,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支配着它们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

从塑像活动开始到这一刻,其实只是极短的几秒钟,错愕之间,我们几乎已经忘记了害怕,直到那些恐怖的尸体再度向我们进攻,我们才回过神来,而此时,身体的麻痹感也突然消失了。

“快走!”

三个男生在第一时间咆哮起来,拉起我和絮儿就往洞外冲去。洪晓护着絮儿跑在最前面,顾天拉着我,而许飞则跟在我身后。冲出洞口,强烈的光线顿时让我们睁不开眼睛。我下意识地用手遮住双眼,任顾天拉着往前跑,只感到地上的草木荆棘呼啦啦地从腿上刮过,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我们不知道那些恶鬼跟在身后多远的地方,又不敢回头去看,总之那种难以形容的腐臭一直若有若无地萦绕在我们周围,我们能逃出去吗?能吗?玉坠究竟能不能保护我们到最后?我在心中狂乱地问自己。而刚才危急之中,玉坠发出的太极光环是因为我强烈的意念而形成的吗?它能感应到我的呼唤?如果是这样,我们是不是就有救了?腐臭的气息似乎在越来越浓了,我几乎快被憋得喘不过气来。没跑多远,我突然感到胸口又开始隐隐发烫,而在无边的腐臭之中,莫名地好象又多了一股腥臭。这种感觉很奇怪,也许在平时,这两种臭味也许都差不多,可是闻久了其中的一种,另一股稍微不同的臭味若加进来,立时便能分辨出来。我暗叫不好,一睁眼间,透过指缝望去,当下惊得大喊起来:“絮儿小心!”

絮儿跑在我的前面,我睁眼时,正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她和洪晓前面的荆棘中闪出来——赫然是我们以为已经摆脱了的欧阳!他几乎没有任何转折的动作,一出现,就直向絮儿扑来,一手抓向自己的胸口,猛地拔出那根插在心脏部位的竹笋,疯狂地挥舞着,准备刺向絮儿。

“絮儿——”几个人同时惊叫起来,正在奔跑中的洪晓和絮儿眼看就要和欧阳撞上,却一下子无法收住身形,而欧阳则嗬嗬地狞笑着猛扑而来,高举着竹笋,如同举着锋利的刺刀,无论是絮儿还是洪晓,几乎都无法避过他势在必得的杀戮。絮儿!怎么可以!我拼命地往前冲去,不,我绝不能让絮儿受到伤害!然而就在那一刹那,我看见洪晓突然伸手将絮儿推倒在路边的草丛中,自己则被惯性推动着又往前踉跄了几步,而同时我的身边两道人影迅速地掠过,顾天和后面的许飞已经冲了上去。

此时,我胸口的玉坠也越来越红,越来越烫,天啊,快救他们,快啊!我急得直掉眼泪。然而刚才太极光环的景象却仍然没有出现,前面的洪晓刚站稳,一抬头时欧阳已经刺到了他的近前。电光石火之间,顾天一个飞身将洪晓扑倒,压在身下,而已经扑到他们面前的欧阳高举着的竹笋,也在那一刹那狠狠地刺了下来。

“不——”我和絮儿的惊叫响彻了整个林子,眼看着惨剧就要发生,我们却无力阻止,玉坠已经红透,可每次都拯救我们于危急中的红光却始终没有闪现。为什么?难道我们注定命绝于此?绝望间,只见顾天猛然被身下的洪晓推开,那根邪恶的竹笋当空刺下去,直直地插进了洪晓的胸口,鲜血顿时飞溅开去。得手的欧阳匍匐在洪晓身旁,贪婪地注视着洪晓汩汩直淌的热血,接着又仰天大笑起来,腐烂残破的脸颊上沾着斑斑血迹,看起来无比的可怖。

洪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握着那根插进自己胸口的竹笋,拼足了最后的力气叫着:“你们快走!快走!”此时被他摔出去的顾天已经翻身爬了起来,许飞也已奔到他们身旁,两人悲愤地怒吼着,几乎是同时扑向已经化为恶鬼的欧阳。天啊,他们想做什么?我呆立在原地,再也没有力气动弹,眼前血腥恐怖的场面和他们不计后果的行动让我的思维完全停止,我只能这样看着,甚至无法闭上眼睛,任由事态疯狂地发展。

正在这时,一道热流从胸口注入我的体内,我猛地一颤,全身的血液顿时如沸了一般翻腾起来,我不由自主地挥动着双手,感觉自己像要被这炽热的温度烧毁,接着我看到眼前自己的双臂突然间变得通红,就像那玉坠通透着红光时的模样。而欧阳面对着咆哮的顾天和许飞,正作势欲拔起洪晓胸口的竹笋,再度用它来作进攻的利器。说时迟那时快,数度出现的红光再度陡然大盛,短暂的失去视觉之后,欧阳已经在红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顾天和许飞一下子扑空,都跌到了地上。而我则呆呆地站着,茫然地望着他们,头脑像经过了一次洗涤,变得空白一片,直到遍体的灼热渐渐冷却下来,才浑身一软,倒在地上。

絮儿已经昏了过去。许飞和顾天颓丧地坐在洪晓的身旁,洪晓的眼睛仍然怒睁着,已经停止了呼吸,半张的嘴唇似乎还在艰难地说着让我们快走。我的思维逐渐的恢复,却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不可能的,洪晓怎么会死呢?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会一下子就死了!我看着洪晓惨白的脸,无意识地拼命摇着头。欧阳已经消失了,那恐怖的一幕就像是一个噩梦,而我宁愿相信那是一个噩梦,可是深深插在洪晓胸口的竹笋却又昭示着那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洪晓死了,鲜血流淌了他的一身,他死在了欧阳手里,不,他是死在青姑的手里!死在了那个已经冤死了千百年的厉鬼手里!

我的眼泪疯狂地滴落,顾天也是满脸的泪痕,伸手为洪晓阖上了双眼。许飞一直看着洪晓的脸,握着他沾满着自己的鲜血的手,他没有哭,可我知道他把眼泪都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我知道他此刻有多么的痛苦和悔恨,洪晓和顾天是他最亲密的朋友,现在洪晓不在了,顾天呢?甚至还有我和絮儿呢?谁也不知道青姑又会在什么地方窥视着我们,策谋着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夺取我们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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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9 04: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邪域深渊

危险终于过去,却再一次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们守在洪晓的身旁,每一个人的心都在巨大的痛苦中接受煎熬。许飞和顾天一动不动地坐着,紧咬着牙关,脸色发青。我无力地搂着絮儿,泪水无声无息地湿了整个脸颊,刚才的一幕幕不断地在眼前重现,如果我的信念再强一点,如果红光早一点出现,如果我们没那么大意地忽略来自欧阳的威胁……洪晓是不是就不会遭到这样的不幸呢?太多的如果让我的悔恨疯狂地膨胀。如果我们当初没有选择老君山,如果没有住在陈大伯家中,如果玉坠最初发出红光示警时我们就离开老君山,如果……那么这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陈伯,欧阳,黄夕,应雪,洪晓,他们就不会一个个的离我们而去,死亡是完全无法挽回和后悔的,决不可能再重新开始,这才是我们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如果没有当初的选择,我们一定不会踏上这样的不归路!

我的眼睛已经完全模糊了,脑海中混乱地翻腾着无数思想的片段,我真的不愿想,却又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么久没有进食,没有好好地休息,连续不断的来自死亡的恐怖和威胁已经让我精疲力尽。现在洪晓也死了,我突然有些木然地觉得,死亡其实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可怕,死就死吧,人一生下来就一步步迈向死亡,既然一定要死,还不如早点死掉,总好过在这样的境地里承受这些可怕的东西!我不想动了,也没有力气再动了,就这样吧,就在这里等死,反正都是要死的,我受够了!我抬头望着模糊的天际,毫无意义地发出一声冷哼。

就在这时,怀里的絮儿轻轻地动了一下,呻吟起来。这呻吟让我一个激灵,在混乱的意识中一下子清醒了。

“絮儿,絮儿。”我摇了摇她,声音好象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她慢慢的睁开眼,无神地望着我,许久,她的表情才从茫然转为迷惑,再由迷惑变成惊惶,变成恐惧和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猛地坐起身来,紧紧地抓着我的双臂:“洪晓死了!洪晓死了!姐——为什么?为什么?!”她拼命而又无力地摇着头,泪水夺眶而出。我一下子抱住她,心口却像被堵塞了一般,哽得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然而我立即想到,不能再让絮儿看到洪晓的尸体,她承受不了的。是以我更紧地将她搂在怀中,不让她有机会转头望向他们的方向。而我自己则向许飞他们看过去,却没料到,这一看之下的景象,让我骇然大震。

许飞和顾天仍然守在洪晓的身旁,但许飞却不再握着洪晓的手。他们的脸上的神态也掺杂着难以描述的复杂表情,我看着许飞的眼睛,知道一定会有什么即将发生,或者正在发生。果然,洪晓的身躯似乎动了一动,或者之前就在动,只是我没有注意到而已,慢慢的,他的全身似乎都有那种细微的动作。洪晓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他还活着?我吃惊地睁大了双眼,可为什么顾天和许飞却没有任何高兴的神情和举动?但是紧接着我就知道是为什么了。洪晓并不是在动,而是一种变化让他的尸体出现了“在动”的情形。在极短的时间内,洪晓的身体像是被突然抽去了所有的水份,逐渐变得干枯,并迅速地萎缩,这种萎缩引起了衣服的塌陷,这也就是为什么刚才我以为他在动的原因。此时,洪晓的尸体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木乃伊,然而却并不仅止于木乃伊,他还在继续地萎缩,连衣服也开始皱成一团,卷在一起,不断地缩小,缩小,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呆呆地看着,忍不住浑身发抖。天啊!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他们不愿告诉我应雪是什么消失的了,刚才的洪晓,一定和应雪消失时的情形一样!如果不是这几天来我的神经已经变得足够的坚强,这样的景象一定会让我疯掉的。毕竟那不是什么动物或者植物,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我们朝夕相处的最好的朋友!而我们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结束!

许飞失魂落魄地站起来,顾天却仍坐在地上,痴痴地看着刚才洪晓躺过的那片土地。如果不是洪晓在最后的关头推开他,那么此刻坐在这里的人就应该是洪晓了。絮儿还在我的怀中呜呜地哭着,我紧紧地搂着她,多少有一些安慰,幸好刚才没有让絮儿看见那一幕,否则我真不敢想象结果是什么样子。我扶起她,跌跌撞撞地向他们走去。

“姐。”絮儿突然站住,问道:“洪晓……他的尸体呢?”

我一愣,我不愿意让她知道真相,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许飞抬起头,缓缓地道:“我们已经把他埋葬了。”说罢朝我望来,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是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归于失败。而我却明白,他一定是知道我的心意,所以才会这样骗絮儿。更何况絮儿是我们彼此最喜爱的妹子,我们都必须竭尽全力去保护她。

许飞转过身去,对还发着呆的顾天道:“我们走吧。”

顾天仍然一句话也不说,许飞伸手去拉他,他也不动,最后还是许飞强行将他拽起来,我们才能重新往要去的方向前进。我们都知道顾天在想什么,他心里难受,我们也一样。然而事已至此,我们惟有选择坚强。

此去老君观,估计还有一半的路程,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如果在天黑之前赶不到老君观,我们就只有露宿在森林里。可我们携带的所有东西,帐篷,工具,衣物等等都已经丢得干干净净,就算没有青姑,在原始森林里露宿的危险也是不言而喻。更何况,在青姑越来越猖狂的情况下,单单指望玉坠能保护我们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无论如何,今天我们必须要赶到老君观。

然而,很快我们就知道这个目标是实现不了的了。

危险带来的恐惧和失去至友的悲伤一旦稍稍退减,饥饿与疲惫便疯狂地袭来。好几天粒米未进,在巨大的惊恐和悲痛中疲于奔逃,我们的体力和精神都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透支,此刻,洪晓的死亡带给我们的前所未有的打击,使得支撑着我们的信念开始摇摇欲坠,许飞和顾天已经明显的步履艰难,而我和絮儿两个女孩子,更是在坚持着走出一大段路之后,跌到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我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絮儿软软地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喃喃地说着,干裂的嘴唇一片惨白。我靠着一棵树勉力坐着,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看着她,自己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我连将自己的脖子支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许飞搀着顾天也终于停了下来。自从洪晓死后,顾天就完全失去了生气,一直都这样失魂落魄地,一句话也不说。许飞扶着他坐下,才转身踉跄地向我走来。

“丫头,没事吧?”他伸手抚在我脸上,心疼地看着我,我翕动了一下嘴唇,努力地想挤出几个安慰的字,却完全发不出声音来。许飞的手上传来一阵微微的颤抖,接着将我揽进怀里,良久不语。我们真的太需要休息了,哪怕是一小刻的松懈都好。这个时候,什么青姑,什么厉鬼,统统的滚开去吧。我昏昏地想,就算是青姑真的追来了,自己能死在许飞的怀里,也没有什么不好。

我们就这样相互依靠着,不知道究竟在这树下呆了多久,力气慢慢的回到了体内,尽管饥饿仍然折磨着我们的神经,但比起刚才来,确实已经好多了。可是我仍然不愿意动,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已经过去了的噩梦,那有多好,我就可以这样一直地赖在许飞怀里,能赖多久,就赖多久。

我迷糊地想着,突然听到身旁的絮儿喃喃地在唤我,许飞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我转头看见絮儿,她正挣扎着想坐起来,许飞赶紧去扶住她。

“姐……水……我想喝水……“絮儿努力地睁开眼睛,视线却在空中游移着,集中不起来。我一阵心酸,又是茫然,道:“水……哪里去找水呢?”本来是低低的自语,不料絮儿竟似回答我一般,软软地抬起手臂,往前路一指:“水……那边……我听到了……”

我有些吃惊,望向许飞,他正皱着眉头,凝神听着,我也静下心来仔细听去,果然,絮儿指的方向,有丝丝细微的流水声传来。在此刻,这声音简直比仙音神曲还动听,我的精神顿时为之一震,许飞也显然听见了,本来铁青的脸色一下子因为激动而红润了起来。

“走!去找水源!我们快走!”许飞几乎是跳着去将顾天拉起,我也扶着絮儿站起来,对水的渴望像一线生机注入了我们的身体,如果不是有了这动力,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拖动沉重的双腿继续往前走下去。

我早就注意到,在越过神泉井之后,山路就已经开始崎岖了,坡度也明显的增大,这便是登顶的信号。路的两旁,嶙峋的怪石和枯瘦怪异的树木越来越多,气温也越来越低,正是流火的天气,阳光覆在身上,竟是凉凉的感觉。而这山中也像突然之间冒出来无数此起彼伏的陡峭的山峰,脚下的路不再是在森林灌木中蜿蜒,而是在险峰叠嶂中迂回,这和先前的景象,是完全的两样,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中一路磕磕绊绊地走着,我们既紧张,又满怀着对生的渴望。

我们没有听错,那流水声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的,我们一步步往前,水声就一点点增大,而更令我们惊喜的是,从我们听到的声音来判断,水源并不是我们最初想象的小溪之类,而极有可能是一个瀑布!

许飞的脚步明显的加快起来,一路拖着顾天往前走,絮儿的脸上也有了些神采。路两面都是陡削的山崖,使得我们像置身于深谷之中,轰鸣的水声仿佛就近在咫尺,可是几番峰回路转,仍然不见踪影,只觉得路逐渐的难走起来,空气也越来越湿润。直到在一个山峰脚下猛地往左一转,狭隘的视线才陡地开阔了,我们寻找的水源也已毫无遮拦地现在我们的眼前。

那果然是一幅中型的瀑布,从左边的峰顶飞泻而下,汇成一个不大的湖泊,贴近瀑布处的山壁一带灌木丛生,却丝毫挡不住我们的视线。只见瀑布入水处阵阵白色的浪花翻腾飞溅,而离瀑布稍远的湖水则清莹透彻,我们几乎是欢呼着奔到湖旁,拼命地将水捧入口中,浇到脸上,身上,生怕这水原来是幻觉,转眼就不见了。

“鱼!姐,好多鱼啊!”絮儿简直像是恢复了平时的精神,兴奋地大叫起来。

我睁开被水迷糊的眼睛一看,脚下的湖水中,果然有无数半大的鱼儿在游弋嬉戏。我一阵激动,还没来得及开口,许飞就已经跟着叫起来:“快抓!快抓!我身上还有打火机和刀,今天有得吃了!”我和絮儿又是一阵欢呼,几个人跳进湖里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抓起了不少鱼。在絮儿和许飞忙乱的当儿,我才注意到,顾天喝了几口水之后,就一直坐在岸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湖水发呆。我心里一沉,走过去坐到他旁边,看看他,又看看在湖边忙碌的絮儿和许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默了许久,最终我还是开口了:“顾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欧阳,黄夕,应雪,更多的是洪晓。我们也想,可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根本不是我们所能理解和掌控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最终是死,我们也得尽自己的努力去抗争。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了,你这样子,我们很担心。这不像我们熟悉的顾天,你知道吗?”

水流的声音太大,我不敢确定他究竟听清楚没有,我一直望着湖面,静静地说,其实连自己的头脑里也是一片空白,说完了,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些话,有说服力吗?连我都觉得那么苍白无力。转头看他,还是那么的面无表情,一种浑浊从他的眼神里弥漫开来,灰暗得可怕。我突然有了一种寒冷的感觉,这个顾天,还是顾天吗?他究竟想要怎样?!我仍然坐着,却不能控制身体微微地开始颤抖。我不再开口,顾天也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夜晚又要来临了,在解决掉饥饿之后,我们才终于有了精力去思考和讨论目前的处境。顾天在我们的逼迫下勉强吃了一条鱼,接着又是沉默,只有我和絮儿、许飞在不停地说着。

“现在不知道离老君观有多远,如果天黑之前能赶到,那是最好。就怕天黑前赶不到,路上留宿,又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许飞的眼神有些闪烁,语气沉重。

我道:“多耽搁一晚,便多一分危险,何况,现在我们什么宿营用具也没有了。”

絮儿道:“我也想早点到老君观,可是天快黑了,想走夜路也不行啊,我们不熟悉路,又没有可以持久照明的东西。”

许飞抬眼望了我们一下,欲言又止。我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许飞无意识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朝瀑布的另一边走了几步,道:“来,看看我们的处境吧。”

看着他的表情,我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几步追到他身旁,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刚才找到瀑布的喜悦使我们完全忽略了这里的地形,只觉得眼前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却没有去注意和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开阔。我们来的路上,山脚一带几乎都是峭壁,忽地往左转了一个大弯,左面和后面当然仍是高高的山壁,前面也有大片绵延的群山,但是,现在我们才发现,这群山是需要我们俯视的!站在许飞的位置,我们看清了,越过这瀑布和湖泊,路竟然转而延伸到了左面的峭壁之上,右面,赫然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许飞苦笑道:“我也是刚才拣柴木的时候,才发现的,可是我当时没有告诉你们,我希望我们仅有的一点喜悦和希望长一点,再长一点。但是,再大的喜悦和开心,总有过去的时候,何况我们的苦中作乐。”

我木然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许飞转过身来,一把将我揽进怀里。“对不起,丫头。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这几天来,我做得太糟糕,太糟糕……”他喃喃地说着,我抱着他,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没有,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真的。”我一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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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9 04:03 | 显示全部楼层
絮儿也走了上来,怯怯地拉我的衣服:“姐,我怕。我们怎么办啊?”我从许飞怀里抽出身来,正要和她说话,猛然间看见顾天站在絮儿身后,一抹笑容正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我心里一惊,可他的眼神又越过我们,直盯着那万丈悬崖。那一刹那,我终于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顾天!”我失声喊道,可接下来我该说什么呢?我说了,有用吗?自从洪晓死后,顾天就一直沉默不语,可现在,他的眼里竟充满着一种诡异的熠熠光彩,看着他的眼睛,我不寒而栗。但这种光彩也如他的笑容一样,瞬息即没。

“怎么了?”许飞问,他和絮儿显然都没有看到刚才顾天的表情。

“没什么。”顾天突然开口说道,随即又沉默了。我看着他,也不再说什么。

许飞抬头看看了天色,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今天只有留在这里了。在峭壁上走夜路太危险,恐怕不用等青姑来,我们自己就没命了。”我点头道:“也是,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留在这里,正好恢复体力,我们太需要休息了。”

夜幕迅速地来临了。天边火红的晚霞逐渐褪去,黑暗从颠峰之上一直漫下来,直到将一切完全笼罩在它的淫威之下,连同我们,在无边的黑暗中等待着未知的命运的来临。

这是进老君山以来我们第一次露天宿营。许飞在离瀑布稍远的岩壁处找到了一块平整一点的地方,简单打扫了一下,就成了我们的营地。顾天早已经蜷缩在湖边,一动不动,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睡着,或者说是有没有在睡。絮儿在我的怀里也已经沉沉地睡去,我把头靠在许飞的肩头,困倦也一阵阵的袭来,我努力地撑着不住打架的眼皮,一面生怕自己睡着,一面却又渴望睡着。

“睡吧丫头,我守着呢。”许飞揽住我的肩,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

“那你呢?”我迷糊地应了一句。许飞道:“我先守着,要是撑不下去了,我会把顾天叫醒的。”

“嗯……”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这嗯的一声来,就觉得头往下一沉,就那么的跌进了睡眠中。

照理说,人在极度的疲倦的情况下入睡,应该是能睡得很香的,至少我看过的很多文学作品中都是这么写着。可是我却不太一样。好象的确睡得很沉,可是又极不安稳。明明在做梦,可是又能感到许飞偶尔的动静。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突然感到许飞轻轻地摇了我一下:“浅浅,醒一醒。”

我昏沉沉地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

许飞望着我一笑,道:“我不忍心把顾天叫起来,又怕自己睡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我使劲地甩了甩头,多少清醒了一点,往怀中的絮儿看了看,道:“可是我怕把絮儿吵醒了。”

“那我们就走走吧,不吵着她。”许飞的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有些闪烁。我想了想,轻轻把絮儿放到地上,她含糊地唔了一声,又睡着了。许飞拉我起来,慢慢的往湖边走过去。

我想了想,与其这样,还不如我来守,让他休息休息,便道:“许飞,要不你休息吧,我来‘站岗’。”他又是一笑,也不说话,只是领着我往前走。

“你怎么了?”我突然发觉他在往悬崖的方向走,停下来,盯着他看。

“没什么。只是想走走。”他回过头来望着我,嘴角一扬,习惯性地露出微笑。可是此刻,我却感到有一阵凉气从脚底直往上冒。

我不说话,只盯着他看,可是眼前的人明明就是我的许飞,没有一点不是,那么,究竟哪里有问题呢?

“我只不过是想走走。丫头,你怎么了?难道你会不相信我?”

看他有些生气的样子,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也不再做声,任他牵着我往悬崖走去。

在深夜惨淡的月光下,深不可测的悬崖就像一个贪婪的魔鬼,张着黑洞洞的大口准备吞噬一切。眼看许飞越走越近,我有些怕,赶紧拉住他:“不要再往前走了!”

“你怕吗?”他的语气里有些嘲弄,看我一愣,他又改口道:“有我在,你怕什么。”说罢将我拉进怀里。我伏在他的肩头,越来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正思索间,却发现他的脖子上竟然没有了红线!

“不对!你不是许飞!”我猛地将他推开,惊惶地退出几步。

“我不是许飞是谁?浅浅,你不是生病了吧?”他先是愕然,接着又笑起来,伸出手想探我的额头。

“不要碰我!”我挥着手大叫起来,踉跄地往后退着,转身想跑,可是他身形一闪,将我拦住。背着月光,他的脸变得一片黑暗,可我仍然能感觉到他还在笑。

“你怕我?为什么?你不是最爱我的吗?”他的声音陡然间变得尖利无比。

“我不怕你!你是谁?你滚!把我的许飞还我!”我语无伦次地喊着,身子不停地发着抖。

“我是谁?我就是你的许飞啊。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他竟然一派无辜的口气,嘿嘿笑着。

“不!你不是!你究竟想怎么样?”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大声一点,天啊,我该怎么办,为什么絮儿和顾天都没有动静,难道他们都听不见吗?

他闷哼了一声,又向我迈近几步,把脸凑近我,逼得我连连后退:“你想叫醒他们吗?我的丫头,没用的,他们都死了,一个一个都死了!死人你能叫得醒吗?!”

“我不是你的丫头!他们没有死,你撒谎!”我咬着牙,恨不得撕破他得意的脸,我知道他已经不是许飞了,可是同一张脸,同一副身躯,明明是我深爱的,此刻却又让我如此厌恶和痛恨。

“他们都死了,你的朋友们都死光了。你不知道吧?他们都是我杀的。”他森森地站着,我从他的笑声里都能知道此时他的脸上狰狞的表情。“我杀了他们,一个,一个,又一个,你知道杀人的感觉吗?很痛快,每杀一个我都会很快乐……”

“你住嘴!”我一下子喊叫起来,泪流满面。可他仍然徐徐地轻松地继续说着,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喊叫。

“从那个老头开始,我一个一个的杀,你有玉坠,所以我得把他们引开,我很聪明吧?每一个我都成功了,到最后,就剩下你一个,哈哈。知道为什么留下你吗?”他发出一阵恶毒的笑声,身影渐渐的开始模糊,逐渐幻化出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形来。“这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而你正是整个游戏的主角,主角当然要演到最后,所以我让你最后死,也让你死得最难看!”

“住嘴!你给我住嘴!”我双手捂着耳朵,拼命地摇着头,一种几近崩溃的情绪已经让我快无法控制自己了。 “我知道你是青姑!我们都知道!为什么?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们!”

“青姑?”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认为我是那个贱人?我才不是!当然我更不是你的许飞。你会知道我是谁的,不过,到阴曹地府去问阎罗王吧!”他突然猛地往前一扑,直向我的胸口抓来,我猝不及防,颈上只一痛,玉坠已经被他抓去了。我惊叫起来,往后跌去,他手里扬着玉坠,嘿嘿地笑道:“你别退了,你背后就是悬崖。再退就下去了。”我扭头一看,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他恶魔般的笑声再度响起:“你的许飞已经下去了,你是不是想去陪他?我送你一程吧。”接着一股大力向我推来,我避无可避,只觉得身体一轻,已然坠下深渊。

“啊————”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声音,但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回音一次又一次地从深谷中荡过来,许飞,絮儿,还有我的朋友们,等我,浅浅来了……

我只感到自己在不断地下坠,风如利剑般试图着从我的身体中穿过,几乎要把我四分五裂。我在飞翔吗?飞向天堂,还是坠向地狱?无边的黑暗中只有凌厉的风声,还有我在深谷中被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的呼叫。

我将要死了吗?或者说我会这样就死了吗?我突然冒出一种滑稽的念头,怎么会呢?死亡曾经是那么不轻易和遥远的事,他们都死了,洪晓、应雪、顾天……絮儿,还有许飞……而现在我也要死了,一刹那间,这许多念头汹涌而来,许飞……我的心突然一阵收缩,许飞!

“许飞——”我终于痛彻心扉地喊出来,为许飞,为自己,为所有失去生命的朋友。

“丫头,怎么了?”许飞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是在做梦吗?还是临死前的幻觉?我的身体还在下坠,是许飞来接我了吗?我下意识地伸手向空中抓出去,想把这声音抓住,却竟然抓到了一个实体。

“浅浅,你醒醒!”还是许飞焦急的声音,我猛地一颤,无限的下坠感陡然间消失。睁开眼,我却是蜷缩在许飞的怀里,呼啸的风声变成了轰鸣的水声,月亮已经沉下去了,微微的曙光渐渐将黑暗的天空染亮。

我茫然地望着许飞,究竟刚才是一场梦,还是现在是梦,或者死亡后的幻境?许飞紧紧地搂住我,他的身体有些微微地颤抖,急急而又后怕地说着:“丫头,你总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你一直在发抖,不停地挣扎,我不知道你是梦见什么了还是生病了,张着口喘息却说不出话,我怎么也摇不醒你,直到最后你喊出我的名字……”许飞的声音逐渐的哽咽,一些温润的东西滴到我的脸颊上,颈窝里。“浅浅,我们已经失去太多了,我不能再失去你,我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我缓缓抬起手,触摸到颈间那片湿湿的温热,才终于清醒过来——我还活着,许飞也活着,我们没有死!可是,为什么那个梦是如此的真实?我一下子紧紧抱住许飞,竟生出一种劫后重逢的感觉,就仿佛我们真的刚刚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清晨的霞光在天边显出越来越绚烂的色彩,我渐渐的平静下来,望了望四周,才注意到絮儿不在身边。

“絮儿呢?她干什么去了?”我问。我清楚地记得昨晚她是睡在我的怀里的。我满以为许飞一定知道。可是回头一看到许飞明显一愣的表情,我感到事情不妙了,心里突然揪紧。难道……我们几乎同时从地上跳起来,湖边、来路、悬崖,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根本没有絮儿的踪影,甚至连顾天也消失了!我们不停地喊着他们的名字,发疯似地找了几个来回,最后颓然停下来,呆立在湖边。我不住地喘息着,狠狠地瞪着许飞,浑身的血液急速地向头部涌去,大声吼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说!”许飞张着口,神色哀痛地看着我,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摇头。我冲上去抓着他的双肩,拼命地摇道:“昨天晚上不是你守着我们吗?我也是被你叫醒的,你怎么会没看住絮儿!她怎么了?你说啊,说啊!”我几乎是哭喊起来,许飞反手抓住我的手臂,使得我不再摇他,才无助地道:“我不知道,浅浅,我真的不知道。昨晚半夜里顾天醒了,他让我休息我太困了所以睡了过去,我早上是被你的挣扎惊醒的,那个时候絮儿已经不在了!”

我愣了半晌,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不可能的,絮儿怎么会出事呢?如果这样,那我宁愿昨晚的梦是真的,还不如让我自己去死!我一下子将许飞推开,泣不成声地道:“你为什么不看好他们?你为什么要让顾天替你?!难道昨天你就没有看出顾天的异常?你就放心?!絮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许飞痛苦地闭上眼睛,我自己这样说着,何尝又不是心如刀铰。我不是不知道许飞比我们承受得更多,他比我们谁都更累更需要休息,可是现在絮儿不见了,生死未卜,我的思绪已经完全乱了。

“浅浅,对不起……”许飞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显得通红。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此时,我正背对着悬崖,一转身,呈现在眼前的深渊突然让我想起顾天昨天的表情,他也是这么站着,眼光越过絮儿,越过我们,落进这深渊之中。顾天的失常我们谁都看得出来,但我一直以为他是想自杀以谢洪晓,可是现在看来好象并不是这样,絮儿也不见了,而当初洪晓救下絮儿,又推开顾天,他可以说是替絮儿死的,难道……我感到一阵眩晕,慢慢的走到崖边上,看着那无底的深渊,不可能的,一定是我多想了,顾天不可能带着絮儿为洪晓殉葬,不会的!

一阵风吹来,我神思恍惚地身子一晃,几乎就要站不稳。我一惊,猛地退出两步,许飞也冲上来拉住我:“浅浅!你想干什么!”我转身甩开他手,看着他焦急的神情,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出昨晚梦中的情景,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

“你怎么了?”他似乎发觉我盯着他眼神不对,忐忑地问道。

“没什么,我想起了昨晚的梦。”我嘴角一扬,露出一个不是表情的笑。此刻,我仿佛坠进了梦境一般,同样的感到一阵凉气从脚底直往上冒。“我梦到你不是许飞,那厉鬼化作你的样子,害死了顾天和絮儿,害死了你,然后抢走了玉坠,最后把我推下了悬崖。”我一字一顿冷冷地说着,盯着他看,似乎想找出他不是许飞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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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9 04:03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的额头上渗出汗珠来,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望着我,眼神开始惊慌。

“你不是许飞,对不对!”

“我是许飞!浅浅,你怎么能怀疑我!”他陡地喊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你!”我也喊起来,我们就这样对峙着,谁也说不出话来。最后他踏前两步,想冲过来抓我。

“不要碰我!”我挥着手大叫起来,踉跄地往后退着。

“你怕我?为什么?你不是最爱我的吗?”他停下来,提高了声音,变得奇怪地尖利。

“我不怕你!你是谁?你滚!把我的许飞还我!”我语无伦次地喊着,身子开始发着抖。

“我是谁?我就是你的许飞啊。浅浅,你究竟怎么了?”许飞哀求般地看着我,声音带着哭腔。

“不!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大声一点,天啊,这是梦,还是现实?为什么发生的一切会和梦中几乎一模一样!

“我是许飞啊!浅浅你相信我!”他再度向我逼来,我只能往后退去。“你不要再退了,危险!”而此时我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眼前浮现的全是梦中的情形:那个恶毒的魔鬼,伸长了魔爪要夺取玉坠!我连连后退,下意识地护向胸口,却抓了一个空,颈间空荡荡的,玉坠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我惊叫起来,接着脚下一滑,身子直往下沉去,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我眼看着梦中的一切发生,却无力改变和阻止。一刹那间,我的思维中断了,眼前化为一片黑暗……

“她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只是皮外伤,应该很快就可以醒了。”

我闭着眼睛,一阵痛楚从身体的各处向心脏涌来,身边有人在说话,可是又仿佛遥远至极。为什么那个人的声音这么像许飞呢?我已经到地狱了吧?

“姐,你醒醒啊……”

一个女声响起,好象有人俯在我身旁,我感到身体被轻轻地摇晃了两下,痛楚也更加的剧烈。是絮儿的声音!我果然和他们在一起了。那么大家都应该会在了?我努力地动了一动身体,想睁开眼睛,可是除了感到更大的疼痛,好象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许飞哥!她动了!我姐刚才动了!”絮儿突然叫起来,声音里惊喜交加。

接着我感到手被谁紧紧的握住了,一股暖流从手上传过来,一直流到心田里,微微的光明透过眼皮进入我的眼睛,无边的深沉的黑暗像突然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身体仿佛慢慢的在往上浮起来,不再沉重,不再深陷。

“浅浅,浅浅!”是许飞的声音。“你醒了吗?快睁开眼睛啊!”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气若游丝地张了张嘴,问道。意识逐渐的清醒,可身体的痛楚更甚了。怎么会呢?难道死了以后灵魂还能感到痛楚吗?

“姐!你没有死!我们都没有死!你睁开眼睛看看絮儿啊!”絮儿几乎要哭起来了。我心中一跳,费力地把眼睛张开,眼前是一脸歉疚的许飞,还有边哭边笑的絮儿,旁边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正和善地望着我。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许飞赶紧阻止了我:“你身上受了伤,不要乱动。”我依他言不再动,略略扫了一眼周围,这是一间简陋但是很整洁的房间,再看自己的身上,也不知给换上了谁的衣服,又宽又大。“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问,自己都觉得开始糊涂了。许飞望着我,眼神里又是欣慰,又是忧伤,道:“丫头,这里是老君观,我们终于到老君观了。”

“老君观?”我失声道。“我不是跌到悬崖下面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许飞叹了口气道:“当时你一脚踩空往下滑去,幸好我离你已经很近了,抓到了你的手臂,差点就被你带了下去,那个时候我趴在悬崖边上,只能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你,一只手死命地扒着岩石,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把你拉上来。要不是这位张道长及时出现,恐怕我们都没命了。”

“哦。”我答应着,有点眩晕,我只知道自己当时就昏迷了,也幸好自己昏了过去,否则许飞拉着我,我肯定会挣扎的。许飞又道:“那岩壁长着很多藤蔓和杂枝,你被挂伤了不少,把你救上来以后,我才知道他是老君观里的道长,这才赶紧上了老君观。”许飞转头,示意就是房间里这位。

我愕然,望向那个中年人,年纪看来大概四十多岁,普普通通的样子,倒没有什么青袍拂尘之类,一身的布鞋布衣,完全是山里人打扮。许飞道:“这位就是张师父。”

这张道长望着我微微一点头,和蔼地笑着,道:“你们就这样称呼我吧,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道长,只不过一直跟着师父生活在这里。”我也感激地报以微笑。絮儿在一旁插不上话,噘着嘴发呆。我突然想起来,絮儿不是和顾天一起失踪了吗?她是怎么来老君观的?许飞见我望着絮儿,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絮儿的事,我等下再告诉你。”我点点头,张师父也领着絮儿走了出去。许飞仍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睡去。

等我醒来已经是下午了,休息了这许久,估计他们也给我的伤口上了药,似乎疼得没那么明显了。许飞趴在床边上睡得沉沉的,像个孩子。我轻轻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抚摩着他的头发,悬崖边上的一幕幕又重现在眼前,仅仅因为那个可怖的梦,我居然就对他产生了怀疑,不但差点害了自己,也差点害了许飞。我心里不禁一阵难受。正在这时,絮儿推门进来,叫醒许飞,拖我们去吃饭。

老君观在老君山主峰的峰顶,规模虽然不是很大,却也不小,庭院错落,样样俱全。老君观已经不知传到第几代了,现在的道长原姓洛,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我们吃完饭见到他时,他正在观外的一个小亭子中与张师父下棋,却也是一副山农打扮。我一看之下,不禁有些失望,我们一路艰辛到老君观来,本希望能得到帮助,可是好象现在的情形和我们想象当中差得太远了,他看起来就是那么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村老人。我们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扰他们,就听他招手道:“你们三个小娃子,过来。”我精神一振,看他一副精瘦的样子,说起话来却是声如洪钟。我们走过去,他也站起身来,扫了我们一眼,便偏着头盯着我看,眼神说不出的锐利。我给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望望许飞,他好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在洛道长重又收回炯炯的目光,招呼我们坐下。

“说吧。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很少有陌生人进老君山来,更少有人能到老君观。”他一面收着棋子,一面道。“老君山可不是好玩的,还有着很多的禁忌,多数人只是在山口转一圈就走,你们要进山,难道就没有当地人警告过吗?”我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许飞才道:“我们来时,曾住在镇口一户陈姓人家,那家主人倒是给我们讲过一些。”

“哦?”洛道长微一沉吟,皱了皱眉。“他们都讲过些什么?你说来听听。”

“他说,老君山曾经有一个名叫青姑的女子死在山里,后来出了很多奇怪的事,直到老君观建成,才有好转,还立下了三个规矩,不能在山中过夜,进山必须戴红线,然后就是不能摘竹笋。到了民国年间,好象死了一个彝族的妇女在山里,接着便又死了很多人,还封过山……我也不太记得了。”

洛道长哼了一声,道:“既然你们都知道,怎么还跑进山来?”我们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又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看你们这一路吃的苦头恐怕也少不了。”他收好了棋子,将棋盒重重地往石桌上一放:“你们自己说吧,死了多少人了?”

我大吃一惊,再看看许飞和絮儿,也是一脸的惊讶,显然他们并没有把我们的遭遇告诉过他们。洛道长抬头望了我们一眼,又摇摇头:“你看看你们!哪个脖子上还有红线!你们以为这是好玩的么?!你们呀!唉——说吧,把所有的经过都告诉我,一点细节都不要漏掉。”

太阳渐渐的西沉,火一般的晚霞映红了整个天空,在这峰顶之上,飞火流光,风冷云暖,无比美丽的意境中,却承载着那地狱般可怕的回忆和讲述。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了。”许飞说完,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絮儿在一旁已然是泪流满面,我失神地望着天际,心中的难受一阵紧似一阵。这些天来的遭遇是如此的像一场噩梦,可是却又偏偏不是噩梦,死亡已经真实地夺取了六条生命,当幸存的我们走过这恐怖的沼泽,再回过头去,才更深地体会着那几乎疯狂的恐惧与悔痛。

洛道长皱着眉头,不发一言,许久突然抬头逐一扫视我们三人,最后将目光停在我身上,我迎着他犀利的目光,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不安和恐慌。

“小娃子,叫什么名字?”他眯缝着眼睛,问道。

“姓萧,萧浅浅。”我小心地答道。

“好名字。今年多大了?”洛道长突然换了一副随意的神情和语气,我捉摸不透,只好照实答道:“八二年出生,今年二十一了。”

洛道长闭着眼,点了点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良久才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你出生时,定有异象。”顿了顿,他又道:“你是穿着‘天衣’降世的,对吧?”

我大惊,一下子站了起来,许飞和絮儿不明所以,疑惑地望向我。我的脑中一团乱麻,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天衣”这种说法,自古就有,但极其少见。本来,凡新生的婴儿,莫不是赤条条地来到人间,而当年我出生的时候,却全身都裹在一层半透明的薄膜之中,家人与接生的医生都不知所措,最后只得剪开那薄膜剥去,才算看见我的真面目。家人对此事讳莫如深,那医生却给传了出去,萧家女儿生带“天衣”,曾于当地盛传一时。因为据民间传说,穿“天衣”者,多是天人投胎,那是仙气尚未褪尽,便化做“天衣”带入世中。至于这“天衣”究竟象征着什么,或是能给人带来什么样的运势,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本来也不知道,直到十八岁成年,才偶然从父母口中得知自己的出生竟有这么一个故事,只说是不满十八岁便不能告诉我,怕我夭折。我倒是付诸一笑,只当作一种医学上的个案,并不曾往心里去,所以连许飞絮儿也不曾告诉。却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会从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口中说出来。

洛道长看我吃惊的样子,笑道:“看来,我说对了。你不用紧张,我从第一眼看到你时,就觉得你身上带着一些不属于常人的东西,至于带的竟然是天衣,我也是刚刚才想到。”

许飞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天衣?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道:“有极少数的婴儿出生时,身上会包裹着一层薄膜,这层薄膜用民间的说法就是‘天衣’,不过是一种迷信而已。”

“你认为是迷信?”洛道长又眯缝起眼睛,这样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山农,而十足是一位慈祥而充满智慧的长者。

“难道不是?”我反问道。“所谓‘天衣’,不过是人们强加给这种自然现象的一个说法。我曾经查过一些相关的医学资料,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世界上有很多地方都有过记载。只不过发生的概率相当小而已。再说,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我的生活很简单,也没有什么特异功能,这还不说明问题吗?‘天衣’的说法根本就没有科学根据!”

我有些激动,说话也大声起来,许飞在一旁赶紧拉了拉我:“浅浅,科学能解释什么?我们这些天来的遭遇,不同样也说明着问题吗?鬼神之说,已经有了千百年的历史,如果它是完全不存在的,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反驳的证据?你就好好听洛道长说,行吗?”

本来我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听许飞这么一说,更是脸上一阵燥热。是啊,早在我们遇上“鬼打墙”的时候,不是就已经抛弃了对“科学”的绝对信仰吗?怎么此刻刚一脱离无处不在的死亡和恐惧,就立刻又恢复了?自己明明亲身经历了那么多怪事,居然会想到要竭力反驳。我以为洛道长会生气,可洛道长却不怒反笑,道:“科学?什么是科学?迷信又是什么?是谁在给科学和迷信下定义?”他一连串的问号让我愣了一下,又道:“很多人把科学和迷信对立起来,成为一组反义词,凡是不讲究科学的,便统统归进迷信。但是你必须承认,现今的科学并不能解释所有的现象,但是科学不能解释,并不代表这种现象它就不是客观存在。当科学这条路走不通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尝试走走其他的路。而‘迷信’就是其中的一条。你们从小就被灌输了科学才是真理的观念,并且根深蒂固,‘迷信’在你们的认识里,则是百分之百的贬义词,其实,它仅仅是一个代词,一个符号而已。它不过是代表着一种在科学范围外提供解释的途径。一昧的否认和回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你们这种态度,才是真正的不科学。再说了,人类现阶段的科学认知程度并高不到哪里去,还有很多超自然的东西科学无法给出解释。而你们所谓的‘迷信’中的很多东西,反而正在探索着科学不能企及的深度和高度,也许有一天,发展了的科学会还‘迷信’本来的面目,今天的迷信,也许就是人类未来的科学。”洛道长说完,悠悠地叹了口气,又自言自语似的加上一句:“其实太过崇拜和盲目信任科学,或是某一种力量或精神,何尝又不是一种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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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9 04:0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听的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料到这么一番言论,会从一个长期居住在深山老林的老人口中说出来,对洛道长的印象顿时改观。张师父在一旁笑道:“你们也不要惊讶,我师父以前曾经是大学教授,文化大革命时,才隐居到这深山里来的。”我们恍然大悟,对洛道长油然的生出敬佩之情,我更是脸上一红,许飞将尴尬地站着的我拉回石凳上坐着,对洛道长道:“道长,浅浅带着‘天衣’,和我们的遭遇有什么关系吗?”

洛道长望向我,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起来。“你们不是一直在问,为什么你们会遇到这一连串的事,为什么又偏偏是你们吗?刚才听你们讲的时候,我也很奇怪,老君山虽说向来不太平,可那东西却从来没有如此疯狂过。但是当我想到是不是你们中有人带着天衣,而小女娃子又承认了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如果不是因为她有天衣,这些事,便全然是可以避免的,至少不会死掉那么多人,又死得如此之惨。”

必然?为什么是必然?难道一切的灾难都是我的“天衣”带来的?死亡因我而起?我瞪着眼睛,心里像烧了一团火,手脚却又是冰凉不已。

“所谓‘天衣’是仙气未尽一说,当然无法考证。但据我所知,‘天衣’并不会给人带来什么特别的好处,但是,凡带‘天衣’之人,必有着一些天赋的异质,一般人感觉不出来,但是对于其他的东西,那可就不一样了。”

我们听他说着,不由得遍体生寒,他说的“其他东西”,我们太明白是指的什么了。

“你们说到龙华当晚,小女娃子便遇上了怪事,而且只针对她一个人。你们后来的解释是,玉坠可以保护你们,于是那东西想取走玉坠,再进而加害你们,当时玉坠分别戴在两人身上,而女孩子好欺负,所以先找上她。另外,你们一直以为作祟的是青姑,你们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但也不是全对。”

“什么?难道老君山里的厉鬼还不止青姑一个?”絮儿惊道,脸色刷的一下就青了。

洛道长哼了一声,道:“那姓陈的人家告诉你们的,倒是事实,可是老君山这原始森林,千百年来冤死惨死的又何止青姑一个。只是当年青姑怨气太重,报了杀身之仇后仍然四处作孽,那进山的三条规矩,都是依着青姑的脾性定下的。青姑生前不喜红色,死后更为红色所克。她的惯用伎俩是将新鲜的竹笋排列成线,上当的人一棵一棵的扳下去,最终会被引到某一个地方,再被杀死。而那竹笋也可以被她用做杀人的凶器。所以三条规矩里最重要的,反而是这条。”

“欧阳就是这样被害死的。”许飞喃喃道。“可是,为什么我们明明戴了红线,却起不了作用?红线要么是先就不见了,要么是戴着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这又是为什么?”

“我刚才说了,老君山里的厉鬼,可不止青姑一个。害你们的,也许是青姑,但更大的可能是,有青姑,也有其他的厉鬼。”洛道长神色严肃,缓缓道。“你们是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据我的推测,你们在龙华投宿的当晚,那陈姓夫妇,便已经出问题了。小女娃子不是说,除了那柳树借身外,那家女主人也很异常,又曾看见过房间里有黑影么?柳、槐本身就是至阴之物,历来便易招惹异邪,恐怕在你们到时,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所以他们只谈青姑,却不给你们讲其他。此时的妖孽,便不见得是青姑。”

“不是青姑,那是什么呢?”我道,只觉得寒意直从背心里往上冒。

“那姓陈的跟我们提民国时死过一个彝族妇女的事,只是一句话带过,你们却不知道,此事其实关系重大。当年那彝族妇女本是外县人,路过老君山,因语言不通,也不知道这老君山的规矩,她先是被青姑引得摔下悬崖,还没气绝又被山中野兽啃掉一条腿去,活活给痛死的,之后尸体又被野兽糟蹋得全无人样,偏偏她的意念力又特别强,死后立即便化做厉鬼,刚死时她可害了不少人,比青姑有过之而无不及。直到解放时期部队过老君山,才为军人的正气所压制,安分了许多年。她现形的样子我也曾见到过,倒也不是死时那么可怖,披头散发,只剩了一条腿,便只能直着脚尖跳着前进,所过之处往往留下半截插进地面的奇怪脚印。此事龙华驿无人不知,因她只有一只脚,便叫她‘独脚姑’。你们说的那凭空出现的脚印,和隐隐约约的黑影,估计就是她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以后,她居然又开始害人。看来红线只对青姑起作用,对于这独脚姑,是没用的了。”

我颤抖着声音道:“照道长的说法,那就是青姑和这独脚姑,同时都想害死我们?”

“照现在看来,是这样。‘天衣’对这一类的东西有着一种奇怪的吸引力,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老君山风平浪静,而你们一到龙华驿,便被盯上的缘故。是你的存在,引得她们居然一起聚集到你们的周围。至于你们说这两只厉鬼想夺玉坠,这一点,我倒是还没想明白。照说这样的物事,那些个东西要来做什么?何况你们又说是对它们能形成伤害的。这就怪了。”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的是,你们说那对玉坠是青城山求来的,但是据我所知,一般的护身物,单是开了光,可起不了这么大的作用,居然还会发出太极八卦的光环。”

我道:“其实我也很奇怪,特别是玉坠最后一次发出红光的时候,好象还和我的身体发生了感应,当时我的手臂都变得通红,而那种红,绝对不是被红光映出来的,而是本身在发出红光……这么多次劫难,每一次都没有特别地针对过我,难道这也是天衣的作用?”

“应该是这样。”洛道长点了点头。“天衣也许能和玉坠产生一种呼应的作用,两者相加,力量自然更强,无形中保护了你。”

“我不懂……”我痛苦地摇着头:“天衣究竟对她们有什么意义?为什么她们会被吸引,又不断地杀人?”

洛道长淡淡一笑:“我不是厉鬼,所以我不知道。但是越是怨气重的邪灵,每杀了一人以后,往往邪气更深一层,力量也就越强大。 ”

“照这么说来,害死黄夕的,和在山洞着布下圈套的,都是这独脚姑?在这两个地方,都有那种脚印,应雪也应该是她害死的……欧阳先是被竹笋引开,后来又在山洞外杀了洪晓,这个一定是青姑了……”我喃喃地说着,疑问却越来越大:“龙华驿不是经常有人进山吗?他们为什么没有遇到这样的事?”

“老君山已经风平浪静了许多年了,可是这表面的平静之下,也许正潜伏着蠢蠢欲动的魔鬼。你们的到来,不过是它们开始行动的一个契机。”洛道长叹了一口气,“也许,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

我们沉默了。大家都低着头,我拼命想忍住眼泪,心中泛起一阵一阵的绞痛。许飞也不说话,悄悄伸过手来,将我的手握住。我望着他,他冲我一笑,手上握得更紧了。

天终于完全的黑了下来,我们回到房间里,三个人围着桌子坐着,看着桌上的油灯发呆。从门缝里钻进来的风把灯火吹得不停晃动,对面絮儿的影子投射到墙上,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不知过了多久,许飞才开口道:“浅浅,你没必要想太多,事情已经这样了,上天安排的,我们想躲也躲不掉。再说,到老君山来是我和洪晓出的主意,要怪,也只能怪我们咎由自取。”

我不说话,眼泪却不断地往下滴。我知道这不怪我,可我难逃其咎,毕竟“天衣”才是这一切的导火线。一直没说话的絮儿突然抬起头,道:“姐,你不要责怪自己了。要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而且我觉得,事情也许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会一直糟下去。”

“为什么?”许飞道,惊讶地望着她。

絮儿道:“我们重聚这么久了,我还没告诉你们我是怎么来到老君观的。我也觉得很奇怪,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逃不掉了。”

我猛然一惊,急道:“对了!顾天呢?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絮儿道:“洪晓死后,我也觉得顾天不太对劲。我知道,洪晓是为了救我而死的,顾天怎么恨我,我也没话说。那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自己好象被谁抱了起来,可是那时太累太困了,一直都没有醒。等我醒来,天都已经快亮了,才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很窄的小路上,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顾天正靠在山壁上,一手使劲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拿着姐的那条玉坠,我当时吓坏了,他看见我醒了,样子很是奇怪,瞪着双眼,嘴里还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像是想来抓我,却又努力控制着自己,我不知道他怎么了,那种情形,就好象是他自己要挣脱自己一样。我怕极了,起身就跑,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会跑向哪里,幸好没跑多远,就遇到了张师父,原来我们离老君观已经很近了。张师父将我带回老君观,我便请他们到瀑布附近接你们。谁知道,姐会跳崖……”

我一脸的愧色,许飞不无担心地说道:“那么顾天呢?他到哪里去了?”

絮儿道:“我也不知道,我告诉过张师父,可他回来后说并没有遇到其他的人。”

“这么说,玉坠在顾天的手里?他取去的时候,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我锁紧了眉头,许飞痛心地道:“也怪我疏忽,可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顾天竟会拿走玉坠,还带走了絮儿。”

“会不会……顾天是被青姑或着什么鬼给控制了呢?”絮儿小心翼翼地道,“我不相信顾天是这样的人,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他就算是恨我,杀了我也没什么,可是他不至于把我姐护身的玉坠也拿走啊,那不是连你们都一起害了。而且早上他的样子,好象并不愿意伤害我,他挣扎,也许正是在反抗着控制他身体的魔鬼也说不定。”许飞沉吟了一下,道:“絮儿说的对,我绝对相信顾天。不管怎么样,絮儿没事了就好。可是顾天……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希望他能没事。”

我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玉坠没有了,这老君观能不能呆下去也说不定,就算能呆,我们也不可能呆一辈子啊。”

“老君观当年就是为了收伏青姑而建,现在青姑又出来作恶,洛道长没有道理袖手旁观的。再说,如果我的假设是对的,那么,既然顾天被厉鬼控制后都能进行反抗,我们便一样能做到。我就不信,命运会对我们这么残酷。”絮儿气呼呼地道,我看着她,忽然感到我们的絮儿已经长大了。

我正要开口,外面的风陡然间大了起来,呜呜的风声从四面八方涌进耳朵里,让人心惊胆战。从门缝窗隙钻进来的冷风在房间里肆虐地穿行着,像一把把刀割上我们的肌肤。我们一下子站起来,许飞一把将我和絮儿拉到身边,桌上的灯火挣扎着晃了几晃,终于灭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办?我的打火机已经丢了。”许飞道。“去找张师父的话,我又不放心你们。”

“那我们一起去吧。”我刚说完,就觉得谁拉了我一下,只听絮儿颤抖着低声道:“姐,好象有人走过来了。”听得她的话,我不禁头皮一阵发麻,可是仔细听去,果然象有轻微而又沉重的脚步声在由远而近,我紧紧靠着许飞,大气也不敢出。

“也许是张师父。”许飞轻声道。可是脚步声到了门外就突然消失了,如果是张师父或者洛道长,他们应该会敲门或者说话的,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许飞伸手揽住我,轻轻在我肩上拍了拍。正在这时,房顶上传来“哗”的一声,我被惊得一颤,许飞却厉声道:“谁!”

然而,除了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呼啸的风声,回答他的只有死寂,我们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绝不想再听到那声音,可却不由自主地支着耳朵,像是等着那声音的再度响起。我不敢确定那是一种什么声音。观里的房顶都是用瓦盖的,那声音听起来,像是金属和瓦顶摩擦所发出的,确切的说,像是一根粗大无比的铁链,在房顶上扫了一下。正想着,“哗——”的一声,背后的墙角又响了起来。我们猛地转身,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却直觉地望向墙角的方向。我几乎要惊叫起来,这次再清楚不过了,声音是从外面传进来的,的确是铁链从地面拖过的声音!可是,那声音却没有停下来,哗的一声过后是悉悉索索作响的拖着链子的声响,还有那沉重无比的脚步,黑暗中听起来特别的清脆和清晰。我们听着那铁链沿着墙角,一直拖,一直拖,直到拖到门口,我们呆呆地站着,连呼喊都忘了。沉寂了几秒钟,木门上陡然传来砰砰的几下,竟然是用铁链扣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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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9 04: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又起波澜

扣门声越来越急促, 许飞用手臂紧紧环绕着瑟瑟发抖的我和絮儿。房顶上也好像有人在来回的走动, 但是脚步声非常大, 整个房顶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我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不停的放大着洛道长的话,如果我生来就是个平凡的女孩儿,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我的好朋友们也不会一个个因此遭到恶鬼的毒手。我就在极度恐惧中胡思乱想着。就在这时,耳边的所有巨响统统消失了,就像刚才的一切从没有发生过一样。身边静的连对方的呼吸声都不曾听见。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滞了,我们就这样紧紧的抱在一起,彼此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生怕看见的不是我们自己,而是别的什么。就这样,一切都静止了………..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好像从恐惧中挣扎出来,许飞颤声叫道:“洛~~洛道长,” 周围一片寂静,连一丝风都没有。我和絮儿也壮着胆子跟着轻声叫道:“洛道长,张师付……” 还是没人回答,我突然脑子里念头一闪:我们被彻底与世隔绝了!!!原来在山下,在湖边,我们不管遇到怎样的事情,至少心里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老君观”,至少那里是安全的!可是,现在,老君观也不能保护我们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泛起一股凉意,冰彻骨髓。这时,我反倒不怕了,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既然这样,就让我去死好了!我死了,至少还能保住许飞和絮儿。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喊道:“清姑,独脚姑,还有什么不知名的恶鬼!你们都出来吧,我萧浅浅在这里等着你们! 你们有什么要的,就过来取吧!”许飞跳起来紧紧抱住我,说:“浅浅!你疯啦!你这样会送命的!”絮儿也留着泪扑过来说:“姐,你别这样,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姐…….”

我们就这样抱头痛哭,自从这一切发生以来,我们失去一个又一个好朋友,大家都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今天,终于可以痛快的哭出声了!泪水里,有我们的恐惧,失去朋友的悲痛,还有对未来的担忧。

突然,泪眼朦胧间,一条细细的,白色的水流悄悄地沿着地上的砖痕无声无息的滑到了我们脚下。我刚想大喊,地上的白练突然一跃而起,霎时间凝结成了一根柔韧的白凌,紧紧缠在了絮儿的腰上!

絮儿被白练凌空拽起, 她的声音在半空中凄厉的回响着: “姐…,救我啊! 姐,我不想死啊…” 白练在半空中扭曲蠕动着,像极了在陈大伯家见到的柳树。我和许飞扑了上去紧紧抓着絮儿的手,嘴里胡乱喊着: “放开她,放开她….你把我抓走吧…求求你……..”我们的手越来越松,白练仿佛有生命似的,越收越紧,带着一股剧烈的腐烂的气息在半空中摇摆着, 不时撞在墙壁上、地上、门上……絮儿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只剩下了两只手在做着无用的挣扎。不,我不能在失去絮儿,在我的心目中,她和许飞同等重要!想到这儿,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我一下冲上去抓住了白练!就在我的手抓住白练的一瞬间,那条白练一下一下变成了暗红色,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充斥了整个房间,白练好像极力要甩掉我, 我和絮儿被撞击到门上,墙上,地上, 我觉得自己意识正在一点点儿地丧失, 许飞的喊声、絮儿的哭声、我们的身体的撞击声,这些声音一点一点地远离我……

“浅浅! 丫头! 浅浅!…..”我又掉回到了那个梦里,梦里的许飞好陌生,正要把我推落悬崖, 我想推开他,可是我的头好沉,手也抬不起来。周围有人在推搡着我,洛道长、张师傅,他们通通变了,取而代之的,是洛道长脸上阴狠狰狞的表情,“你的天衣已经保护不了你多久了!你们不该来,是命里注定的,注定的!哈哈哈哈哈…….”空气中夹杂着哭喊声,求救声。是絮儿!絮儿在叫我!我不能死,不能死,我看了看身后的悬崖,一种求生的本能攫住了我,我猛地向前一扑,醒了过来。

我还活着!

是梦么? 眼前是许飞焦急的脸庞, 还有絮儿,她也活着!只是,只是好像睡熟了一样。我想坐起来,许飞轻轻按住了我。“别动,丫头,你受伤了!就这样躺着,好么?”“絮儿呢?” “她也没事,只是又收到了惊吓,暂时睡了。”我环顾四周,我们在一个山洞里。莫非,我们已经离开了老君观? “许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条白练呢?”“好浅浅,别那么着急,你已经昏迷了2天了,这次,大概是天衣救了你吧,反正那条白练被你的手碰到了以后,就变成了血红血红的,最后就化成一股黑血了。你和絮儿被重重的抛在地上,昏了过去。我发疯似的抱着你们俩个冲出了房间,可是外面已经没有路了,所有的地上都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竹笋,我又退回了房间,可是我们的屋子已经不见了,这里,只是一个山洞!我已经筋疲力尽了,再也没有力气出去,所以,我就一直守着你们两个……” 许飞的声音暗了下去,听的出来,他一定受了不少苦。“竹笋?又是竹笋!许飞,快扶我看看!”我们挣扎着走到洞口,许飞惊叫了一声,“竹笋一直在长!2天前我们退回来的时候,还只是嫩笋,现在已经长高了!”果然,那些竹笋疯狂的生长着,周围静的可怕,只有竹笋刷刷的生长声。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们回头寻找着,一个僵直的身影越来越近。

“欧阳!天啊!”欧阳像被吊线提着的布偶,迈着僵硬的步子像我们走来,我愣愣的看着他,大叫道:“许飞!快把絮儿抱过来!”如果先前的白练是被我的天衣打碎的,那么,此时天衣应该也能保护我们。欧阳越来越近了,他挤过密密的竹笋林,丝毫感觉不到锋利的竹叶在他身上化出一道道伤口。我们愣在原地,三个人紧紧挤在一起,随着竹笋的疯长,我们可以立足的地方也越来越小了。转眼间,欧阳来到了我们面前,此时的他,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容,木木的朝我伸出手说:“把絮儿给我!把絮儿给我!把絮儿给我!”许飞把手臂横在我们胸前,说:“不行,我不让你害她们!”这时,我惊恐的发现,不仅欧阳,黄夕、洪晓、顾天、应雪他们全来了!

这些就是我昔日的好友么?他们一个个目光凶狠,身体僵硬,俨然是清姑像我们索命的厉鬼了。他们从不同的方向撕扯着我们,要把我们分开,我紧闭着双眼,双手死死的抓着许飞和絮儿的肩膀,我感觉到许飞的颤抖,絮儿还在昏迷, 对死亡的来临还一无所知, 怎么办? 我的手臂被撕的生疼,我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一点点的发热,一直到烫的自己无法忍受,我这才壮着胆子睁开了眼睛。这时,我才发现,他们几个人只是疯狂的要分开我们,并没有能力伤害我们。这使我再一次相信,我的“天衣”是能够保护我的,同样的,也能保护许飞和絮儿。还有,还有我的胳膊,已经深深灼痛了我,而且,也灼痛了这群厉鬼。他们不再像开始那样穷凶极恶,撕扯的力量也越来越小。我望着自己发红的双臂,咬紧牙关紧紧抓着他们两个,决不敢有一点放松。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 周围的一切又突然消失了。大概许飞和我一样也紧闭着双眼,所以我们一下子都瘫坐在地上,絮儿还没有醒来。这使我顾不上周围的环境的险恶,使劲的摇着她,:“絮儿,快醒来,絮儿,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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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9 04: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殊死较量

我们就在洞口四顾无言的坐了良久,我怀中的絮儿突然动了一下,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姐,许飞哥,我还活着?我以为,我以为在见不到你们了!”絮儿在我的怀里孩子似的哭了。我抱着她,也泪如雨下,不知为什么,我隐隐有一种预感,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虽然我们得到了短暂的安宁,但是安宁的后面,却暗藏着更大的凶险!

天一下子黑透了,仿佛有人突然把灯全部关掉一样。 经过这几天的折磨,我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可以用来照明的工具,只好任凭黑暗肆意地吞没。我们手拉着手,紧紧靠在一起,不仅取暖,更是互相鼓励着支撑下去。周围的竹笋像一柄柄利剑,无声的指向天空,黑越越的,让人不敢多看,絮儿在我耳边颤着声说:“姐,我…我怕那些..那些笋…” “别怕絮儿,谁不伤害不了我们。”我心里没底的说道,寂静中,只有那些笋在刷刷的疯长着,明天,也许我们就被困死在这笋阵里面了,也许,也许明天就是我生命的尽头了。想到这里,我反而有一种期盼,盼着那一刻早点来,我好彻底解脱,像欧阳他们那样,没有生命,没有意识,当然,也不会再有恐惧和痛苦。在黑暗中,我下意识的握紧了许飞的手,经过这几天的出生入死和照顾絮儿,再加上那个噩梦的困扰,我和许飞疏远了很多,他也变得更加沉默。

“许飞?”

“啊……”

“在想什么?”

“……”

“也许,我们活不到明天这会儿了……” “不会的” 絮儿急躁的打断的话, “姐,一定有办法走出去,只要能走出这个笋阵,就一定有希望,姐,相信我!”发生了这么多事,絮儿真的坚强了许多。我握住许飞的手,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我却感觉到了他的勇气。我们就这样依偎在一起,感觉着彼此的温暖,也共同分担着对方的恐惧。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困意总是来的更加快,不一会儿,我们都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一股极度腐烂的气味袭来, 抓痛了我的神经。我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周围白花花的一片,我努力的张大眼睛,适应这一切。霎时,我头皮一阵发麻,原来,所有的竹笋都已成熟腐烂,变成了一股股白练!密密麻麻的蔓延了整片山!白练在一下一下涌动着,我们的栖息地已经越来越小,我赶忙推了推许飞和絮儿,我突然想到,昨夜我们的困意也是有人安排好了的。我们就像一群猎物,猎人收网的时刻就要到了!

许飞和絮儿显然被周围的变化吓懵了。

“姐,我们怎么办?”絮儿绝没想到,前些天害的她差点丧命的白练,竟让是棵腐烂的竹笋。我们便躲避着白练的抽打,边商量着对策。我注意到许飞的沉默,他只是默默的帮我们赶着那些白练,却并不说话。心中正在纳闷,许飞突然开口了,:“浅浅,发现了没有,这些白练并没有要置我们于死地,不然,我们早没命了!”一句话提醒了我,

渐渐的,我们不那么害怕了。迟疑间,又起雾了,这雾仿佛是从天而降的黑纱包围了我们,越来越浓,我们再次掉进了黑暗中。耳边隐隐传来歌声,若有若无的,我仔细想听懂内容,却发现这歌曲的声调、音律处处非常难懂。我看了许飞和絮儿一眼,他们也露出迷惘的神色。慢慢的,絮儿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她径直从地上站起身,甩开我和许飞,朝那些白练走了过去。我叫着:“絮儿!絮儿!你干什么?”我忍不住追了上去,却撞见她木木的一张脸和空洞的双眼。突然,她咧开僵直的嘴笑了,笑得我心底泛起一阵寒意,我的手哆嗦了一下,被絮儿狠狠地甩开了。许飞也使劲拉住絮儿,可絮儿完全变了一个人,她一把推开许飞,像只木偶一样僵硬的挪动着双腿,口中喃喃说道:“来啦,来啦,报应来啦,谁也躲不掉,谁也别想躲,嘿嘿嘿……” 我只觉得身上的血又往头上涌, 双臂又开始发红了,我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抓住絮儿,许飞也在后面紧紧抓住我。我紧闭着双眼,忍受着白连的抽打,死死的抓着絮儿,我感觉自己的双臂越来越烫, 通过我的手也传递到了絮儿的身上,不只我,连许飞也感到了这股灼热的感觉。这时,歌声嘎然而止,絮儿像突然触电一样,浑身猛地抽搐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我,迷惑地问:“姐,许飞哥,怎么了?”不对,我明白了,是歌声!一定有人利用这歌声控制絮儿!歌声停止了,絮儿便没事了。看到她没事,我和许飞便松了一口气,可是,为什么只是絮儿受了影响,而我和许飞却没事呢?不容我们有半点儿喘息的机会,半空中便响起一片尖利、刺耳的笑声,这笑声中隐隐夹杂着凄厉的哭声,使人不寒而栗,听了就像浑身被冰水浸透了一样。冷不丁儿的,我们面前,又隐隐涌起了团冰冷的白雾,又浓又厚,在黑暗中,十分刺眼。那团白雾的轮廓一点一点显现,越来越清晰,渐渐的,一个女子的身影显露出来,先是破烂不堪的衣服,接着是容貌,虽然憔悴,却依稀可见当年的魅力。我们三个紧拉着手,愣愣的看着这似人非人的“东西”。我的思绪在极度恐惧中飞快的旋转着,老君山里有青姑,独脚姑,还有我们不知名的厉鬼。眼前这个,好像单单只想伤害絮儿,为什么?联想起昨天(其实我们早就不分昼夜了,姑且就叫它昨天吧)遇到的欧阳他们,也是想千方百计带走絮儿,就在胡思乱想间,那“东西”长叹了一声,说道:“小姑娘,你厉害啊,你有天衣保护,就把边上那个姑娘交给我吧,我放了你们。”

“你是谁?为什么总和我们过不去?还有欧阳,洪晓他们是不是你害死的?”许飞冲动的问道。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脑子里没有一点思想,周围被彻骨的寒冷包围了,我看见许飞尽管很愤怒,浑身也不住的哆嗦着,而絮儿,苍白的脸上竟意外的显出了一种迷惑的表情。大家就这样各怀心思的沉默着。

“你们全来了,全到齐了,这是命里注定地……命里注定…..我说过,我不会走,哈哈哈

哈哈哈……”说完竟古怪的笑了起来,尖利而恐怖的笑声在老君山上盘旋回荡着,像一片刀子撕开了周围的死寂。我浑身不由得起了一片凉意,就像被抛进了冰冻的湖里,冰冷而窒息。许飞握住了我的手,我感受到他的恐惧和不安,而絮儿却像陷入了某种记忆中,对周围的一切无动于衷。笑声在我空洞的思绪中逐渐消失了,周围似乎有低低的啜泣声,我想努力听清楚,可是刚捕捉到一点,一切声音消失了,我们又掉进了死一般的沉寂中。我的思绪再一次乱了,我感到许飞用冰凉颤抖的手用力握住了我。

“青姑,我来了,我知道我逃不掉的,你带我走吧,”我和许飞被吓了一大跳!是絮儿!是她在说话!而,这声音,不是絮儿的!这完完全全是另一种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疲惫的喘息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是青姑!

我们终于面对面的相遇了!

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浓重了, 像死亡的气息紧紧包裹着我们,雾气中,夹杂着浓浓的腐烂的臭气,令人作呕。

我真正感到了绝望的恐惧。

我的思绪从没像现在这么杂乱,接着,听见许飞难以置信的声音:“青~~~姑~~~?你……”

“我?哈哈哈哈……我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你没有忘记那个夜晚吧!今天,我总算能报仇了!”

“报仇? 絮儿? 她是絮儿啊, 她不认识你,她与你无冤无仇啊!”

“娃娃,” 青姑慢慢的转身看着我, “你~~你不会明白的,你看不到那个晚上, 在死前的那一刻,我把自己的血溅在了仇人的身上,我说过,只要我还在这里, 不论经过几个轮回,都能再遇见他们,为了等到仇人,我一直守在这老君山, 是他们!是他们把我变成了厉鬼的! 如今,我终于等到他们了! 命里注定的,是命里注定的…哈哈哈哈……” 空气中再次回荡着凄厉的笑声。我想拉着絮儿的手,却发现她的目光冷冷的,我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不,眼前的人不是絮儿。

我和许飞交换了目光,我们发现絮儿已经不认识我们了,她静静的坐在一旁,目光愣愣的,不再有任何表情。

“可是,我们并没有得罪你啊,你为什么要害我们?”许飞壮着胆子说。

“当你们一走进这龙华镇,我就从你们身上嗅到了我死前留下的鲜血的味道,我知道,我苦等的这一天终于到了,也许是造化弄人吧,这几个人竟然都凑到了一起。让我能够一次就报了这不共戴天的仇恨。也许,只剩下恨了。”

“什么?难道,我们就是你前世的仇人?这不可能,我们都约好了一起来这老君山送死?不可能,不可能……”我自言自语着,这太戏剧了,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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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9 0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周围静的可怕,我觉得自己已经被恐惧冻僵了,青姑每说一句话都带着巨大的寒气,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即使不被折磨死,也会被这冰冷的空气冻死了。

“可是”青姑又缓缓的开口了:“你和这个后生并不是我的仇人,你们身上没有那种鲜血的味道,娃娃,你是带着天衣出世的,你的周围,我下不了手。是你,妨碍了我,坏了我的事。”

“那为什么……”

“我只好想办法把你们分开,一个个下手, 我几乎马上就要成功了,只剩下了她!” 青姑向絮儿射去仇恨的目光,而絮儿只是低着头, 沉默着。

“那独脚姑又是怎么回事?”

“她是误采了我的竹笋才丢了性命的。不过早已经投胎去了,我生前的怨气太深重,无法进入下一个轮回,我的愿望只剩下报仇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娃娃,只要你让我把她带走,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我痛心的看着絮儿,难道就让我这样拱手交出絮儿吗?任凭她被青姑杀死?可是,我该怎么办?这时,许飞握紧了我的手,我感到了它的分量,许飞轻轻的说道:“浅浅,我们不能让絮儿就这么跟她走,我知道,你离不开絮儿,我们,我们想想办法,浅浅,有没有办法?啊?浅浅!”

我不知道,冰凉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下来,我的视线模糊了,朦胧中,我看见絮儿空洞呆滞的脸,她虽然不认识我们了,可是,不行,我们决不能眼看着她被毁了!就算要死,我们也要一起死在这里,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把絮儿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里。

想到这儿,我大声说道:“青姑!你的遭遇虽然很可怜,可是,这不是絮儿造成的!她是无辜的,就连原来被你害死的欧阳他们,他们也是无辜的!就像事情真的如你所说,他们也没有必要因此而偿还前世的罪恶!你这样死后不得解脱,难道好受么?你罢手吧,虽然你伤害了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可是,你还来得及的!!”

也许是太紧张了,我浑身颤抖着,我看见许飞的震惊,他感动的目光,絮儿的无动于衷,以及,青姑的满目仇恨。我吓得一震,青姑依然缓缓地说着:“娃娃,我已经好话说尽了,难道你还是不肯把她交给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青姑转过身,露出大把乌黑的秀发,突然,这头发一片片的掉了下来,不光是头发,还连着血污,散发着阵阵恶臭,我们都吓呆了,她慢慢回过头,那张脸已经完完全全变了,满脸的伤痕,双眼流淌着鲜血,嘴角的肉一块块掉落下来,露出白花花的牙床。就这样的一张脸,竟然还挤出了一丝笑容,空气中充斥着腐烂的味道,望着她的笑脸,我觉得自己就要晕倒了。

青姑踩着竹笋的尸体慢慢的走了,沉重的步履砸在那些竹笋上,发出“噗噗”的响声,在静地瘆人的黑暗中回响着。

我不知道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青姑走了,我和许飞急忙跑上去抱着絮儿,絮儿傻傻地望着我们,我附在絮儿耳边说:“絮儿,没事的,别怕。”絮儿冷冷地一把推开我:“你是谁?”许飞在身后抱住我,冲着絮儿喊道:“你不认识她了?她是浅浅啊,萧浅浅!絮儿,你怎么连她也不认识了?”絮儿慢慢的打量着我,似乎眼睛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又暗淡了。我还是上去紧紧抱住了她,还有许飞,我们挤在一起,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发生了变化,那些竹笋又开始生长了!它们不再是坚硬地竹笋,而是根根白连,舞动着蛇一般的身躯,狰狞的像我们砸下来,我们都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得来不及有任何地保护,我们的脸上、身上被抽出了一道道血痕,我紧闭着双眼,双手死死抓着许飞和絮儿,思绪一片空白,浑身被疼痛烧灼着。恍惚间,我看见那些白练紧紧缠住了絮儿,越收越紧,而絮儿,还是一付痴痴傻傻地模样,面对死亡,没有一丝一毫地抗拒。许飞在我的耳边大声嚷着:“怎么办?浅浅,我们不能看着絮儿就这样死去,我们一起来抓住她,看有没有用!”

我们只好就这样和白连纠缠着,其实我们根本就不是这些白练的对手,白练在我们身上越缠越紧。我们三个被高高拽起,狠狠地在半空中甩来甩去,许飞一边挣扎着,一边焦急地冲我喊着:“浅浅,你怎么样?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浑身是伤,头疼的快要炸开了。我觉得自己的思绪在一点点的消失,眼前显出一片白光,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那一刻。突然,耳边回荡着青姑凄厉的声音:“娃娃,还不让她走么?你真的以为能够阻止我?别白费力气了!”我仓皇地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努力的适应这周围的黑暗,这才发现除了铺天盖地的竹笋,青姑正站在笋阵的中间看着我们,空空的眼眶不停地涌着鲜血,血还从她的身上,头上,手上喷涌出来,好像被扎漏了一样。

她张开双臂,一把抓住被白连裹住的絮儿,双手死死掐住絮儿的脖子,絮儿不停挣扎着,企图挣脱青姑的魔爪。她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姐,许、许飞哥,救我、我啊、啊……”

“絮儿,浅浅!我们该怎么办!”

“絮儿!”

絮儿又清醒了,她不是什么青姑前世的仇人!我激动地想着,下意识猛地用手抓住了缠在身上的白练,白练仿佛被烧灼了一般,狠狠一扬,我被高高甩向了空中, 接着又重重砸在地上,几乎失去了知觉.

“浅浅! 你没事吧,你怎么样? 啊? 浅浅!” 许飞心痛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阵。我的手掌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掌心被地上一棵尖尖的竹笋划出了深深的伤口。鲜红的血随即渗了出来,一滴一滴,越来越急。一条白练当头砸了下来,我猝不及防,抬起双手挡在脸前,等着迎接那一下被抽打的疼痛。

可是,怎么回事?“啪”地一声,白练在碰到我的手的一瞬,竟然炸开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安然无恙。“浅浅!小心!”我抬头一看,又一条白练狠狠抽了下来,再挡,“啪!”又炸了!

一定是我的手,那只流着血的手!

我看看拼命挣扎的许飞,艰难地站起身,用双手紧紧抓住缠在许飞身上的白练,那条白练也炸裂开来,像堆白花花的碎肉落在周围。我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吐出来,上去扶住许飞。许飞一把紧紧抱住了我,“浅浅,谢谢你!刚才看你摔下来,我快吓死了,你没事吧?”

“还好,我的手被竹笋划破了,正是我的血,让那些白练都炸了,救了我们。絮儿,絮儿呢?”我们只顾自己,却一时忘了絮儿还在青姑的手里。我们透过浓雾,看见青姑的背影,她浑身滴着血,正用她血红的双手掐着絮儿。絮儿已经昏死过去了,许飞焦急地扑了上去,企图拉开青姑。但是根本没有用,眼看着青姑就要掐死絮儿,我也冲了上去,青姑猛地回过头,我忍着巨大的恐惧,将那只留着鲜血的手紧紧按在青姑那没有眼睛的脸上。

“啊……”青姑的尖利惨叫声在空中回响着,她把絮儿扔在了地上,转身用双手卡住了我的脖子。

青姑的身体剧烈晃动着,我的手越来越烫,仿佛手心里攥着一块炭火。手臂也渐渐变得通红,我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快流光了,虽然手臂越来越热,身体却变得冰凉。我死死的抓着她的脸。

我的意识又一次飞出了自己的身体,我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这一定是临死的感觉了。我看到许飞在后面紧紧抱住了我,我想让他带絮儿走,可是我的声音好像也不属于自己了。

我的眼前逐渐浮起一片温暖的红光,我的身体越来越软,情不自禁地想向亮光靠过去。我看到许飞在大声喊着什么,耳边却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一切都静止了,时间也凝固在了这一刻。

“啪”随着一声巨响,一切好像都被点燃了导火索,青姑在我的眼前炸裂了,我也随着再次被抛向了空中,青姑、许飞、絮儿、竹笋……一切都在我眼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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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9 04: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真正的老君观

不知过了多久。

我一直在一条白色的隧道里疲惫地走着,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我看不见我的许飞,还有絮儿。他们都在哪里?难道,难道他们被青姑带走了?

这时,耳边有人在轻声呼唤着:“浅浅!丫头!浅浅!醒醒啊。浅浅!”是许飞的声音!是许飞!我心里一阵欢喜,我费力地睁开双眼,眼前出现了许飞急切的面孔,又黑又瘦,这哪里还是在学校里那个生龙活虎的许飞!我心里一酸,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许飞急忙抓住了我的手,帮我轻轻抚去泪水。

“浅浅,别难过了,我们都还活着,絮儿也没事了,她在另一个房间里。道长说她只是受了惊吓,再加上几天的折腾,没有吃喝,有些营养不良,很快就会好的。”

“道长?”我这才注意到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一间明亮洁净的房间,所有的陈设都非常古朴。一屡阳光斜斜地透过玻璃照射进来,让人说不出的温暖。这里虽然简陋,却让人感到舒服和踏实。

“我们为什么在这儿?我记得我们是和青姑……”提起青姑,我的浑身猛地哆嗦了一下,许飞忙一把搂着我。

“别怕,浅浅,我们没事了,青姑已经魂飞魄散了,不会再来了,也不会伤害絮儿了。”

这时,门被轻轻打开了,进来一位眉目慈祥的中年道长,他踱步到我的床前,笑眯眯的望着我:“姑娘,我是这老君观的道长,我姓张。快躺下,你已经昏迷了2天2夜了,和隔壁的那位姑娘一样,都是因为这几天精神严重紧张,再加上几天未进水米,有些虚弱罢了。不过在这里将养些时日,就会好起来的。没事的,放心吧。”

“那青姑—?”

“哦,青姑此时已经魂飞魄散了,不会在伤害到你们的,你们已经安全了。”

“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真的是?”

“青姑前世的仇人,对不对?”我们都沉默不语。“唉,说起来,这真是前世的冤孽啊。当年青姑逃到了这老君山里,本以为可以安稳度日了。没想到还是被恶人追到,丢了性命。由于死前的怨气太重,她没有进入轮回,去转世投胎。而是留在了这老君山里,日夜守候着仇人的到来。我们的先人为了镇住青姑,在这里修建了老君观。我们这里一直是风平浪静的。直到——你们的到来。”

道长顿了顿,接着说:“你们刚进山的时候,就被青姑所左右了。但是,她也看到了这位姑娘是带着天衣出世的,还带着青城山开光的护身之物,不好对付。于是就先杀了老陈,并通过控制他来势你们分成两路,借机想把这位姑娘的护身之物毁掉。这样,她就可以一个个地杀掉你们了。”

“后来,在杀了几个人后,她发现你们又走在了一起。其实,那时你们已经离这里很近了,她怕你们会很快找到这里,便制造出了幻像,吸引你们朝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最后,她发现只剩下了一个仇人,就是隔壁那位姑娘,但是她发现这两个姑娘几乎相依不离。便想办法幻化出老君观道士的形象,假意搭救你们,再进一步找机会下毒手。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你们3个坚固的友谊,使你们密不可分,是她几次下手都没有成功,所以最后,她只好与你们正面接触,直接杀死你们。关键时刻,这位姑娘骨子里的鲜血救了你们大家。”

“鲜血?”

“是的,相信在刚进山的时候,你已经多次接到过危险的警示。正所谓你的带着天衣出世的,你的前世就是神仙了。但是今生今世,你只是在血液里还保留着‘仙’的成分。所以,每次出事的时候,你的身体会变得通红,就是因为你血管里的血液在保护你了。”

“那么您是怎么知道我们出事的呢?”许飞问出了我的心里话。

“我们就是为了镇住青姑才会在这里的。在你们进山的前一天,这山上突然狂风大作,妖气非常重,这还是我来到这老君山后头次遇到的情况。我断定,青姑一定要有所动作,接着,从第二天开始,在西南方向的天空就被一片低低的黑雾围绕。我急忙交待好这里的事情,就直奔浓雾的方向去了。因为我知道,青姑是为了报仇才留在这里的。她在这里一直与我们相安无事。这次她这么猖狂,一定是为了报仇!接着,我看到了地上大片的竹笋,就知道你们有了危险,直到听到一声巨响,我断定青姑是被你的鲜血制住,冲的魂飞魄散了。然后,就看见你们倒在地上。我先救起了这个年轻人,和他一起把你们两个姑娘带回来。”

“那么,絮儿也没事了?”看到许飞和道长肯定的答复后,我喜极而泣。这时,窗外传来“扑通”一声,原来絮儿一直在外面偷听我们的谈话,这时想是撑不住了。

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在这里重逢。我们俩紧紧抱在一起,原以为会痛哭一场,谁知却只是低低的啜泣。良久,我才意识到,我们真的安全了。

自从进山以来,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换来了此刻的安全。我的心中感慨万千。我抬头望望环住我的许飞,他的眼中满是爱怜,柔柔的望着我,我轻轻用手抚摸着他的脸,慢慢的进入了梦乡。这次我知道,我的梦中不会再又恐惧了,有的,只是无尽的甜蜜……

后记

转眼,到了我们下山的日子。

这时,我们才注意到这老君山中迷人的风景。满眼的绿树,还有林中自由飞翔的鸟儿,

奔跑的土拨鼠……

阳光暖暖的照这大地,再也不复阴森和死一般的寂静。到了山脚下,我们不约而同的回首大山,我想,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来到这里了。但是,在这里的每时每科,都将永远深深的留在我们心里。

“欧阳,黄夕、洪晓、顾天、应雪,愿你们的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息!”我在心里默念着。

“快走啊,这里好美!”一个活泼的声音吸引了我们的视线。又一帮大学生到这老君山旅游来了,我衷心的祝愿着,希望等待他们的,是山中美好的风景,和充满快乐的旅程!

絮儿一下子尖叫起来:“啊——救命啊——道长——”

空空的静寂中回荡着铁链的哗啦声、嘭嘭的撞击声,听起来格外的刺耳,我手足无措地呆立着,许飞则紧紧地将我们揽在怀里,一时间都失去了主意。玉坠掉了,失去了玉坠的保护我们还能那么幸运吗?道长和张师父呢?他们能赶来吗?就算能,又救得了我们吗?

扣门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可王道长却仍然没有出现。我只觉得门窗甚至整间屋子都在这重击下瑟瑟地颤抖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坍塌。“谁!你是谁!”我陡然喊起来,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两位道长了,可是,就算老君观再大上一倍,从絮儿的尖叫开始,他们也应该到了!

我突然浑身发起抖来——难道洛道长和张师父已经被害了?还是被困住了?否则在这道观里,邪魔怎么能这样嚣张?!许飞感到我的颤抖,更紧地拥着我,道:“浅浅,镇静点!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不会!”我抬起头,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只有几丝月光从门窗的缝隙中透进来,使他的眸子微微地闪亮着。絮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姐,我们不会死的,我相信!”我茫然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想,会有奇迹么?我们会像那些故事片的主人公一样,总是在最后关头奇迹般地绝地重生么?洛道长呢?为什么他们还不来救我们?

正出神间,只觉得身旁的许飞轻轻在我脸上一吻,我一怔,突然像感觉到他想做什么,失声道:“不!”伸手想抓他,他已经放开我们,我感到他迅速地退出一步,从絮儿身边掠过去,径直走向房门。絮儿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一把抓空,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

在急促的拍门声中,只听许飞大声道:“不管你是谁,想怎么样,我现在开门,你要怎么样就冲我来吧!”

“不——”我和絮儿同时往前扑去,黑暗中却忘了面前的桌凳,两人都被绊倒在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膝盖上传来,没等我们起身,敲门声突然消失了,一片明朗的月光从门口撒进房间——许飞挺拔的身影挺立在门口,门外一个佝偻猥琐的矮小物事却嗖地倒退出几步,微微地晃动着毛发蓬乱的硕大的脑袋,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手中一条粗大的链子哗啦啦地拖过去,声声都像扣在心口上,格外惊心。

“什么?”许飞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惊讶,他踏前几步出了门,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哥!洛道长说过的,老君山里的厉鬼不止青姑一个!”絮儿将我搀起来,一瘸一瘸地往门口走去。

许飞身量很高,那东西和他比起来更显得矮小,看起来只有一米不到的样子。那东西背着月光,我们看不清楚它的样子,却清清楚楚地看见它身前并没有影子留在地面。不错,这大概又是一个我们先前没见过的鬼物了。为什么?难道全老君山的厉鬼都想来索我们的命?它们究竟在图谋什么?我们来到许飞身边,他转身扶住我,突然看到我膝盖上裤子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不断地浸出来,眼神里瞬时充满了关切和柔情:“疼吗?对不起,丫头。”我摇头道:“不疼。”絮儿望着我们,眼睛里含着泪水。此刻,我们好象什么都不怕了,不在乎了,既然这么多厉鬼都在打我们的主意,那我们是逃无可逃,怕什么呢,就算是死,那我们也能死在一起,这已经够好了。

我回过头去,望着那猥琐的东西,它依然摇晃着脑袋,尖尖的爪子握着那铁链,弄出轻轻的响动,见我和絮儿过来,又噔噔地退出几步,像是在观察着我们,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絮儿皱了皱眉头:“你究竟要做什么?你要索命,就拿去吧!”可那东西却不做声, 越发的往下佝偻下去,更显得矮小。我心下一动,伸出右手往膝盖上的伤口一抹,手上顿时黏糊糊的都是血,我本是想到许飞受伤时也曾用血来保护自己和应雪,如果这东西也怕血,那就好了,可是我简直没想到,那东西一见我沾满鲜血的手扬起,陡然发出胡噜的一声,转身便朝院子外逃去,哗啦一阵铁链曳地的声音响起,瞬间便没了影子。我本是想将手上的血向它甩去的,一下子没了目标,手停在半空中,一脸愕然。许飞和絮儿也转头望着我举在空中的右手,我们三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错愕间愣了半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许飞搂着我,一付不可置信的样子,絮儿更是笑得捧着肚子直不起腰来。本来抱着必死的心情,却一下子有了这样的变化,这样戏剧性的结果,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更别说这样毫无顾忌地纵声大笑。可是,这却不是开心的笑,笑着笑着,我的泪水抑制不住地直往下滴,许飞和絮儿的眼里也闪着晶亮的泪花。三个人抱在一起,我们又逃过了一劫,可是欧阳呢?洪晓、顾天、应雪他们,为什么就没能逃过?!我们逃过了这次,那下一次呢?下一次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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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9 04: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恶魔现身

“你们笑够了没有?”

突然间,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我们的背后响起,像一把冰冷的刀,一下子刺入我们的心脏,让人在一刹那间遍体透凉。

我们一惊,许飞一把将我和絮儿拖到他身后,只见刚才那怪物站过的地方,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东西,身形却高了许多,破烂的衣衫下,一只腿直直地立着——

“你是独脚姑!”我们同时惊呼道。

那东西从喉咙里发出哼的一声,风将她朽烂的裤管吹得飘起来,裹现出枯木一样的下肢的形状。另一只裤管却早已破朽得失去了踪影,只剩下那一条枯柴般的腿,摇摇欲坠地支撑着她的上身,背着月光,她的身形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怖。这就是独脚姑?那一瞬间,悲愤、绝望、惊惧、错愕等等一起涌上心头,就是她!还有那个青姑,一个一个地害死了我们身边的朋友,还要赶尽杀绝!我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独脚姑怎么给我一种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感觉,这背着月光的模糊的身影,如此可怕而又熟悉。

“很好,很好,你终于来了。”许飞护着我们,缓缓道。

“我来是要你们的命的。”独脚姑也慢慢地说。“你们看来很开心啊。哼,那个不中用的家伙,居然一见到这丫头的血就逃!”

我道:“原来它是你派来的?”

“怎么?很惊讶吗?”

“不惊讶,我们已经习惯惊吓了。”我恨恨道。独脚姑冷笑两声,道:“这东西你们没见过吧,嘿嘿,它叫锁道鬼,也有人叫它锁道神,它要是闻到哪里有人快死了,就会拖着铁链来拘魂。” 她怪声怪气地学起那铁链曳地的声响:“只要半夜里你听到那么‘哗啦……哗啦……’的声音,嘿嘿,那你就赶快准备后事吧!不过,我看你们也来不及准备了。它拘不了你们的魂,还有我呢!”我又惊又怒,她看到我们这样子,得意地笑起来,半晌,像发现了什么,突然间变了声调:“怎么回事?不在你们身上!到哪里去了?刚才还在的!”她猛地向我们欺近两步,一股恶心的腐臭扑鼻而来。我们踉跄地往后退去,絮儿叫道:“什么不在我们身上?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独脚姑停下来,似乎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当然不懂, 你们怎么会懂!”笑声陡然收住,又闷了一会儿,喃喃道:“不会,怎么会不在呢?在哪里?它在哪里?我感觉不到了。”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大,见她疯疯癫癫的样子,我们不禁有些诧异,刚才她出现的时候,我们本以为她会立即将我们杀掉,可是她现在看起来却并没有这个意思。

许飞打断她的话头,大喝一声:“我们身上什么不在了?”

“什么不在?你说是什么不在了!”独脚姑刺耳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我看着她,心念一动:我们身上什么不在了?玉坠!当然是玉坠不在了!其他东西在与不在对它们是没有区别的,甚至包括红线,只有玉坠才能对他们形成威胁!可是,独脚姑为什么会关心玉坠的下落,她说她感觉不到玉坠在哪里,难道以前她一直能感觉到吗?千头万绪纷至沓来,让我抓不住一个中心。

许飞和絮儿这时也失声喊了出来:“玉坠!”

独脚姑道:“不错,就是玉坠!说,你们把那对玉坠藏到哪里去了!否则我现在就让你们死!”

我怔怔地呆着,却是心电急转:“让我们现在就死?如果她真想知道玉坠的下落,在我们说之前,那是绝对不会杀我们的,所以这句话不过是恐吓而已。只要我们不说,还有希望活下去,说了,那才真是死路一条。”我望向许飞,他也正好向我望来,眼神交流的那一刹那,彼此已经会意。絮儿紧紧地抿着嘴,神情显得有些狡黠,显然她也已经想到了。我继续想道:“为什么呢?她既然这样关心玉坠,那么玉坠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可是究竟是怎么样的重要,我却不知道。她自己说感觉不到玉坠了,又认定玉坠应该在我们这里,那她必然以为是我们将玉坠藏起来了。可是玉坠已经被顾天抢去,并不知所踪,她如果以前一直能感觉到玉坠的存在,为什么现在又感觉不到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妨骗她一骗,能拖一时便是一时。”

我一面想着,独脚姑却在一旁尖声地叫:“快说!你们把玉坠藏到哪里去了?”

我正想开口,只见许飞一付悠然的样子道:“当然是藏在能令你感觉不到的地方了。”说完望我一眼,嘴角一弯,现出一丝微笑来。我知道,我们都想到一处去了。

独脚姑气急败坏地道:“什么地方!你们用什么办法把玉坠封起来的!是不是那臭道士教你们的?这两个臭道士,死了也不安分!”

“死了?!”我们惊道,我们和道长长谈了以后回到房间,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就那么一小会的时间,难道洛道长和张师父就已经被害了吗?可是,如果他们没有被害,那为什么任凭刚才那怪物和独脚姑这样的放肆呢?这么久都他们都没有来,只怕独脚姑说的并不假了。

我鼻子一酸,却听独脚姑嘿嘿冷笑道:“你们以为那两个臭道士是才死的吗?他们早就死了!在你们到龙华的当晚,就被青姑那贱人杀掉了。”

“啊?——怎么可能!刚才我们还——”絮儿说了一半,却张着嘴,说不下去了。因为我们都看见,在独脚姑的左后面,突然有了一团淡淡的黑暗,这团黑暗迅速地加深,变浓,转眼间便生成一个影子。我们惊讶得无以名状,那影子却发出声音来:“她没有撒谎,师父和我,早已经死在了青姑的手上。”赫然正是日间见到的张师父的声音。独脚姑也不回头,只在鼻子里浓重地哼了一声。

“你们真的死了?你现在是……是鬼?洛道长也是?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道。

张师父苦笑一下,道:“我们也没想到青姑居然能脱出老君观的镇压,以前她只能做做小恶,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像发了狂一样。早上救你们到老君观来,本是想着找机会送你们下山,青姑虽然杀了我们,却也不敢来多惹的。可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师父另有要事,我独自斗不过这孽障,这次现身,只不过是让你们知道她所说的是真的,一切只能靠你们自己,你们好自为之吧。”话音未落,他的身影渐渐淡去。我急道:“那洛道长呢?你们以后会怎么样?”

张师父声音越来越小:“我们拖这几日,已经大伤了元气,能不能除去这些孽障,只能看天意……”最后一丝黑气在空中消失殆尽,张师父彻底的不见了。

独脚姑桀桀地笑起来:“想除掉我,没那么容易!现在你们已经相信了吧?这老君观不过是一座空观,废观,可怜你们居然拼死拼活的爬到这里来,以为一到这里,就有救了!哈哈哈哈……”

许飞冷冷道:“你别得意,你不是要知道玉坠在什么地方吗?”

此话一出,独脚姑的笑声一下子收住了,像是突然想了起来:“对!玉坠!快说,玉坠让你们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许飞道:“我知道,如果我们不说,也许你不会杀我们,可是说了,我们一定会没命。”

独脚姑尖声道:“不,你错了。你们说与不说,都只有死路一条。你们不说,我一样能找到玉坠,只不过多费一些周折而已。如果告诉了我,或许我会让你们死个痛快,可是你们要是落在青姑的手里,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你们必须信。”

絮儿眨了眨眼睛,道:“既然无论怎样,你和青姑都不会放过我们,那么看来,我们也只能告诉你玉坠的下落,以求得一个好死了。”

“对。”许飞接口道,“不过,需要附带一个条件。”

“条件?就凭你们几个小娃子,也能跟我谈条件?”独脚姑嘿嘿笑起来。

“我们告诉你玉坠的下落,你告诉我们所有的真相——我相信你对于这些天来的所有事情都非常清楚,可是我们却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可不想死了也变成糊涂鬼。何况,既然我们怎么都得死,你告诉了我们,对你也没有任何害处。”

“哼,你的算盘倒打得好。”独脚姑侧头想了一会儿,最后道:“好吧,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但是问完以后,如果你们不告诉我玉坠在什么地方,哼,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想起这几日来目睹的种种惨状,心下又涌起说不出的难受和恐惧。许飞道:“我们到老君山来,不过是为了游玩,和你,和青姑无冤无仇,为什么你们要这样赶尽杀绝?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哈哈哈……什么好处?好处大着呢。青姑那个贱人,当年害得我死得那么惨,受尽了折磨,我一定要报仇!报仇!你们知道吗?!”

我大声道:“奇怪了,你要报仇,尽管找青姑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独脚姑冷哼一声:“当然有关系。不过任凭你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那臭道士不是告诉过你们女娃子身上有天衣,所以引来了我们么?哼哼,那臭道士倒是料对了这天衣对我们有吸引力,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告诉你们,天衣不过是我和那贱人一再杀人的原因之一,因为带天衣出生的人,血气特别浓重,这种血气浓到一定程度,便可以被我们感知到,而且这种血气,会和我们的魔性产生呼应,促使我们像吸血鬼不断想吸血一样,不断的想杀人!但是要置你们于死地,最根本的原因,你们根本就想不到!哈哈哈哈……”独脚姑突然狂笑起来,“是那一对玉坠!那一对你们以为一直保护着自己的玉坠!”

玉坠!

竟然是因为玉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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