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楼主: peak

鹤顶红之杜十娘 zt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5-6-4 18:05 | 显示全部楼层
历历在眼?清晰万分?
  
  那还不是因为我这只鬼就睡在你的身边,咱们二人魂魄幽幽,同赴六百年时光?
  
  同床异梦,杜十娘和柳遇春却同床同梦,把六百年旧事回放。我这只鬼紧紧缠他身上
,骨头酥软,软至无支撑,软烟罗软到无有,它只是一层纱,怎么可遮了杜十娘藏了六百
年的报答,色,以及欲望?
  
  他看着我,突然把唇一觅,深深吻下,杜十娘星目一闭,红唇微张,灵舌一点,轻轻
的伸出唇际,递他唇里,和他搅到一起,莺莺燕燕,勾勾连连,撕撕缠缠,打开了舌头的
架。
  是欲。
  
  是爱。
  
  是试试探探,离离合合。
  
  是孙宝儿的柳郎,她在试探,遇春,你可肯要了我的?
  
  不,不,不,不是孙宝儿的,而杜十娘这只鬼的,杜十娘这次回来是来找他的呵,是
来找他......报答!
  
  是报答吗?
  
  是吗?杜十娘?
  
  千万个人里,只有他肯找杜十娘的白骨,虽然他找错了,但其心可嘉!
  
  他在醉,在变成兽,万物燃烧,白骨成了篝火。他在篝火里豹般起伏,他要我,我这
只鬼也要他了。
  
  不休不止,天暗了,地黑了,沉沦了......
  
  恒古的大甜蜜,他和我,我和他一同坠落......
  
  遇春,遇春......
  
  什么?我叫他遇春了吗?我,我,我爱上了他?
  
  媺,媺,我的媺......
  
  在最黑的时候,一朵花在暗夜里亮了,什么?他叫什么?他叫媺,媺,我的媺!
  
  他还在梦里吗?
  
  我这只鬼闭着眼睛悄然睡去,眼里有两颗水珠滚落。
  
  那不是眼泪,而是喜悦的水。
  
  爱,原来是真爱,放了六百年,在那千娇百媚风姿卓绝的等着小女子杜媺。
  
  电话铃铃。
  
  我突的醒了,胳膊一伸,哦,遇春不在,那熟悉的男人身体去了那?
  
  他去了那?这个男人,杜十娘这只鬼渐渐爱上的男人,他究竟到那儿去啦?
  
  坐起寻觅,仍不见,无奈接了电话,却是个陌生人的声息,声带狭细尖锐,非男非女
,孙宝儿,今天你怎么不去医院了呢?
  
  是谁?这几日孙宝儿身边的人,杜十娘大抵相熟,却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真是有点
奇。
  莫非是孙富的手下,把电话打到这里?
  
  你是谁?
  
  你先不要问我是谁,你爸爸在医院里,需要你。
  
  难道孙富又出了什么问题?忙把电话挂了,却见旁边有一张纸条,是遇春留的,原来
他怕惊醒了孙宝儿,独自一人悄悄去了医院,看护病人,尽职工作,无声无息的离去。
  
  我也忙换衣梳洗,噫,不用画这张人皮,只须淡淡涂眉,镜中的人的脸,粉嘟嘟,晶
莹莹,唇色一点自来红,双眼两粒黑玉雕成的葡萄,看的这只鬼也不由赞了声,好美!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发表于 2005-6-4 18:07 | 显示全部楼层
 呀,不好。
  
  我一个踉跄,向后一退,明明白白的犯罪证据,写在那皮里,因那皮下血色隐动,寸
寸缕缕,皆是渭城朝雨。悒了这人皮。
  
  春色满院关不住。
  
  杜十娘,你是只是一只鬼,与他合欢,会不......会吸他阳气?
  
  先自慌了,爱他,不可以这样对他,他还要他的人世呀!
  
  再不可以!
  
  这只鬼忙忙下楼,却因带了更多阳气,更显娇媚,袅袅然,风拂柳的走过住家小区,
更引路人驻足回首观看。
  
  春风一夜江南岸,云雨难瞒!
  
  刚到门口,却见齐天乐依车而站,他呆看着,直至我近了,他还看个不休,眼亮如钻
,似拿眼光做个刻刀,非把孙宝儿刻出来另一个不可,存他眼里。
  
  难得,齐天乐也肯这样看一个女子。
  
  我笑看他,天乐,路边站了一只鹅,你看见了么?
  
  他唇角一翘,笑说,宝儿,你错了,是路上走过一群鹅,你看看。说着把手一指,我
不由回首一顾,真的,孙宝儿所过之处,人人都停了,呆看着。
  
  呵,这个齐天乐,把话转了,借物打物,发呆的时候还有急智,不肯让杜十娘取笑他
的。
  他大手一伸,纂住我了,不打招呼的,宝儿,上车。
  
  不,不行,天乐。我摆开他的手,刚有人打电话来,让我去医院看爸爸的,对不起了

  
  他笑,声线却变了,狭细尖锐,非男非女,孙宝儿,今天你怎么不去医院了呢?
  
  哈,原来是他在装神弄鬼,玩演员伎俩,反把杜十娘吓了一跳。
  
  含笑看他,天乐,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变个声音骗我?
  
  他伸出一只手,把我腰一揽,刹那,两相嵌合,天,孙宝儿的腰简直是为他的胳膊生
的。他一环一塞,就把这只鬼塞进了车子,边塞边说,宝儿,别拿大蒜叶装水仙花了,我
说我是齐天乐,你还会出来么?
  
  哦,他已经明了,孙宝儿是处处躲他的?
  
  他把车子开了,边开边说,宝儿,昨天我出来才知道着了你的道了,在那地方故意问
我是怎么混进去的。呵,我都忘了门口有便衣警察站岗的。
  
  好个聪明的齐天乐!通透的敲敲足底,头上就悟了禅了。
  
  该入佛门的。
  
  为什么不理我?他问,语言咄咄。
  
  没有啊?我不理你了吗?我故做糊涂。
  
  你怕了!他唇角又翘。自得,满意,倜傥,还有俊美的威慑。
  
  是的,是威慑。他的美具有杀伤力,是一列军队,只是路过,亦会砍碎沿途的女人心
的。
  杜十娘是怕了,怕了他的色相,他的透彻。
  
  还怕......为鬼也禁不起他的诱惑!
  
  是么?口上却不示弱,我娇笑,抹糨糊了,六百年前妓女杜十娘常常和客人这样抹的
。怕你的什么?你是老虎,豹子,野狼,野狗,森林里跑出来的?
  
  是的,他更笑,伸出一只手来,我要吃了你!
  
  不好!说错话了。给了杆儿,他打蛇顺棍上了。
  
  忙往车窗外一看,这什么地方,没来过的。快快岔他话题,天乐,你要把我拐卖了么
?我要去医院的。
  
  不用去,你爸爸今天不错,没见医生跑过来跑过去,门口有你那职业保镖护着。
  
  呵,显是他去过了,还顺带的挖苦柳遇春。肯吃醋,只是不知道这醋兑没兑水?几多
杂质?
  
  真心?亦或假意?
  
  好也要去,那是我爸爸,我得看护他的。
  
  我要走了,有一部片子开演,我是里面的男一号,送送我,宝儿,可以么?
  
  哦,他在求我,话先软了。
  
  他这一软,白骨也软了,请人送他,也只有齐天乐这样的男人,才做的出。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发表于 2005-6-4 18:07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说说笑笑,到了一个偌大的地方,里面人来人往,有一排排的座位,门上写着,
候机室。
  只见里面的人,有的抽抽咽咽,有的哭哭啼啼,有的进,有的出,有的座,上演悲情
世界。
  呀,原来这是现代人的离别场所。
  此恨不关风与月,几千年如一日的上演。
  只见别人拿兜拉箱,而他赤条条的,在身上的兜里掏出了一些证件,把票检了,然后
站我身边。
  默默无言。
  道是无情却有情,眼光电闪雷鸣,波辄云涌。
  怕了他墨镜后的眼睛。杜十娘善读人心,这一刻却读不懂,不忍读,笑指着一个路人
,天乐,看,人家都带着行李,你怎么就赤条条一人,学鲁智深?
  他却把我拦腰抱起,男性的气息直逼过来,杜十娘这只鬼一阵眩晕,骨软皮酥,情难
自禁。呀,他是我前世的什么人?这样熟悉,无法摆脱,我和他究竟有何纠葛?
  他却在我耳边说,宝儿,你就是我的贴身行李!
  又来了,调情也不专心,俏皮话儿做了先行。
  我推开他,冷哼一声,当然,行李可以随处丢弃,不用了可以再买新的用品。
  天,杜十娘怎么假戏真做,上了他的道儿,他,要的就是孙宝儿这样的话儿,这样的
表情。
  果然,他笑意十分,七分便是狡黠得意的魂,我先把这行李寄在扬州,过段日子一定
取走随行。说着,俯下了身,你是爱我的,孙宝儿,不要抗拒自己的心。好了,现在我给
我的行李盖个章,签个名。
  盖章?签名?
  他说着就把我一下捉住,臂力如桶,把我紧紧的勒在他的臂弯,俯唇就吻。
  
  天,这个强盗,这只男妖精,他又不打招呼,一意孤行。
  他的舌,是更小的妖精,挑逗,撩拨,放弃,收缩......花样百般,收放自如

  天,六百年前杜十娘是此中高手,老鸨妈妈为了炼杜十娘此中技巧,令十娘从小舌里
滚核桃,捏杏仁,舌尖挑玩葡萄,而他却似乎天生若此。
  杜十娘也自惭弗如。真真男妖精。
  这个男人,令这只鬼也无法自主,失魂丢魄。他究竟是谁,让十娘总欲拒还迎?
  ......
  终到了别离,大厅里响起催着上机的声音。他放开了我,扳开我的手,从兜里拿出一
只笔,在我的手上写了一串号码,含笑道,宝儿,想我了给我打电话。
  哦,他怎么认定孙宝儿会想他?好个自信的男妖精!
  再见,他洒然的没入人群。
  他不担心,他从来没有为女人担心过,只有女人为他担心。
  因为磐石不动,而丝萝丛生。
  错!什么君心似磐石,千万不要信,君心之所以磐石,是那磐石知道,会有千万枝丝
箩缠了上来,而不是独独你那一根!
  杜十娘也不看他,好生丢人。身不由己的失了吻?我算什么鬼,为什么不把他抓个血
窟窿?忙忙走出大厅,挡了那绿毛水怪一般的的,直奔市医院,我要去找遇春,这只鬼惟
有在他身边,方可安了神。
  刚上楼梯,却听到素素和王队的声音,哦,这个王队,敢情把办公室也般进这医院无
用的小房子中,为只为把孙富监视个滴水不漏,寸步难行。
  你和孙富究竟是什么关系?王队问,可以想见,铁脸一板,充了现代包公。
  我都说过了,我是他秘书,你们还要怎么问?素素有点生气,回话生硬。显是没有想
到,当举报人却也把自己陷至泥中。
  可据我们所知,孙富帮过你,你上大学的读书费用都是孙富出的,是不是真有其事?

  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声音降低。
  孙富为什么给你出这笔钱呢?
  可能看我家里可怜,不上大学比较可惜,况且我和孙宝儿是好朋友,他就.....
.越说越低。
  孙富这么富有爱心?不会吧?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王队问话逐步推进,抽丝
剥茧,直逼核心。
  什么交易?我恨他!恨他!!!我不会和他有什么交易!素素语调渐高。
  冷静一下,徐素素。王队得理不饶人,你恨一个对你有恩的人?于常理讲不通。
  素素突然哭了起来,抽抽噎噎,他是个怪物......他要我和他演戏,才肯借一
笔上大学的费用给我。
  戏?什么戏?
  在他的女儿孙宝儿面前装我是他的情人。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发表于 2005-6-4 18:08 | 显示全部楼层
 哦,王队好奇,装?为什么......要装?言语跌宕,显是不相信。你徐素素本
来就是,服装公司的人那个不知道?那还用装?
  他说宝儿老要他找个妈妈,他不想找女人,看宝儿和我关系比较亲近,就要我装,说
这样宝儿会高兴。
  哦?
  他这个骗子,变态佬。实际上是他,他,他家的宝儿有恋父情结,他怕惹出事来,把
我当了挡箭牌,让宝儿死心。
  咳,孙宝儿这女人看上去就不是个好女人,唉,可惜小柳不知道。王队说着把话题一
转,显是刚刚的感叹不适合此间的审问。
  听说孙宝儿是孙富的养女,是吗?
  都这样说,我却怀疑。孙富这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我看孙宝儿是他亲生的,他这
样的没人性的人,能对孙宝儿那么好,不是亲生的,是什么?
  说的也对。王队表示赞同。
  你答应他以后,你们的做法起了作用?
  起了。
  可这也不是你恨他的理由。王队把话一顿,据我们调查,你们交易公平。孙富每年给
你的钱不下十万,如果仅仅是他给钱,你演戏的一场民间表演,似乎这样的报酬贵了点。
抛开这点不说,你应该对他感恩才是,为什么你反而恨他?
  我,我有个请求。素素突然声调颤抖。她知已逼死地,得全数招供,无有退路。
  不把我说的告诉柳遇春好么?
  哦。这个时候她还怕遇春知道她的什么私密事?可怜的素素,他不爱她,六百年前不
爱,六百年后如是,她还要扮清白,装良人,给他留个好的印象。爱他,直怕和他做了朋
友,他仍小看轻视?
  可以。实际上他已经辞职。现在来,也只是为了孙宝儿,和我们警局没有任何关系,
你放心的说好了。王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诱她入壶。
  好的。那我说。素素低声的道。你们调查过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爸爸有病,我妈妈
也已经下岗。我们家这几年的生活,全靠我支撑。而且我爸爸的身体每况愈下,他需要钱
来养病,天上又不会掉钞票,我唯一的资本就是长的还不错,好在孙富好象也有点喜欢我

  恩。王队继续问,那么说,你和孙富之间,不是逼迫,而是自愿的?
  不用他逼。素素激动,声音颤抖的如手指轻拂过的琴弦,带着颤音,袅袅的钻进这只
鬼的耳朵。生活在逼我,我要活,我爸爸要活。我只好把自己卖了,卖给一个人总比卖给
千万个街上随意见到的人好吧?
  我这只鬼呆在门外,自能想出,素素的小狐狸脸气的煞白样子。风中的花瓣,随时要
凋谢了。可怜的素素,六百年前是卖,六百年后扔脱不了卖的命运。女子,操皮肉生涯,
六百年后仍是救急的法子。
  我不想说谎,是我先勾引的他,他以前只是喜欢摸我,摸我的下巴,摸我有痣的耳朵
,一喝醉就让我叫他富哥哥......
  富哥哥?哈哈,这么大个男人,要你叫富哥哥?不肉麻么?王队终于听的哈哈笑出。

  那次他喝多了,我勾引了他,和他上了床,自那以后要钱方便的多了。我拿钱给我爸
爸看病,他从不过问,只是把支票递给我,任我添了数目......
  哦,如此说来,孙富也算是个出手狂绰的好恩客,素素怎么反而恨了他了?杜十娘越
听越糊涂,素素,既然卖,把自个当了货物,就当认了商业规则,有了好价钱,怎么不谢
,反而恨了呢?
  后来我遇到了......柳遇春,素素说到这三个字,不由的声音温婉,似乎在读
一首词里最绮丽的句子,直怕读不好玷污了它金粉金句的样子。我后悔了,我要摆脱孙富
,可他不肯,不但不让我和遇春来往,还指使他女儿孙宝儿来抢遇春,遇春就这样被他们
父女抢走了......
  这只鬼听着,不由为孙富叫屈,素素,你冤枉他了,抢遇春,只是宝儿自己的事,与
孙富无干无系,毫无关连。
  这个时候,素素却哭了起来,呜呜咽咽,断断续续,恨恨忿忿,说的话夹杂在哭声里
,一如地狱的一只阴毒的鬼在探出幽怨的,绝望的,含毒的——舌,开了有卷,卷了又开
,吐着妒妇的火。
  人,比鬼可怕的多!
  只听她说,我,我恨死他了,只要我把我知道的内幕,告诉了遇春,他一定会办理这
个案子,我知道他是个好警察!这样孙富失了势,坐了牢,入了狱,再也管不着我了。孙
宝儿失了靠山,也会恨遇春办她爸爸的案子,不理遇春了,那样遇春也就可以再回来和我
在一起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发表于 2005-6-4 18:09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个一石三鸟!
  亏她想的出。
  天,这只鬼在墙外听的不由打了个冷颤,几欲跌倒,忙忙扶着墙,思绪一下万水千山

  这还是六百年前的那个素素么?
  是的!
  令一个弱女子如此不惜一博,拼了全身气力的能是什么?不过是爱,不过是为了爱。
六百年了,她等了六百年,她终于遇到了,碰上了,她得争,得取,得抢,得夺,得拼,
得得到他的心,得得到他的人,那怕拼了一身的血,她也得把她的血溅在他的扇上,让他
明白,她,曾,经,为,他,开过。
  那么,孙富自杀的刀片是不是你送给他的?王队又问。原来审了半天,为的却是这个

  不,不,怎么会是我!素素急道,我只想把他送进监狱。
  这只鬼听的不耐烦,向前走去,恍惚的想着这人世的难解的纠葛。却有人唤,宝儿,
你来了?
  是遇春,他看到了我,欣喜的走来,一下拥入他怀。紧紧的,昨夜恩爱,仍在衣袖间
细细传来,这只鬼依在里面,闻他气息,听他心跳,突然垂首低眉,脸上一热,娇羞的花
儿盛开。
  是爱。
  我爱上了他。
  我爱上了柳遇春。
  什么时候,杜十娘这只鬼的爱,千树万树梨花开?
作者:清晨的蚕  回复日期:2004-8-6 15:38:00  

  呆在他的怀里,依依不舍,不舍依依。时间甜蜜而柔软,一如一匹绸段静静的裹着我
和他。只有我们俩。
  原来,爱,就是不说话,呆在一起,四周的空气都是花粉的碎屑,香甜的,碎碎的,
漫天飘来。
  却是他推我,宝儿,进去,看看你爸爸。说着,猛的低下头,把我的额吻了一下,自
先脸上飞红,爱意掩不去。
  居然如同初初相恋,遇春,他把爱的另一扇门,为杜十娘开启!
  这只鬼看他一眼,推了门,要进去,仍不舍的回望,眼风纯净,是水,是泉,是天山
水,是豹突泉,全无杂质,全无妓女习气,爱他,就自自然然,本本色色,不知不觉,把
自己还原为零,还原为本,还原为婴孩的最初的净气。
  孙富还在睡觉,脸色好看了些,身上仍是管管道道,红,黑,透明,各色各样,纷乱
杂程。令杜十娘这只聪明鬼也一时难以分辨,那一根那一条有何妙用。一如他杂乱人生,
黑白两道,他道道皆走,如过钢丝,最终却身陷牢狱,浴血江湖,病在床塌只间,让杜十
娘不由为他掖了掖被角,端详开了他的男儿脸。
  这个男人,一如迷叠,他高额方颐,不怒自威,是虎?是豹?还是豺狼?还有怎样不
可告人的秘密,藏着掖着,庭院深深人不识?
  杜十娘这只鬼不由又好奇心起,坐他身边,握住他的手,看他的魂魄,还可不可以仍
带着杜十娘的白骨飞?
  却是鬼门关回来了。场面不再清晰,只是半明半暗,暧暧昧昧。
  爸爸,我爱上了一个人。
  她穿着他买给她的软烟罗衣,手里抱着个偌大的布娃娃,老旧的,衣服都褪了色,泛
了黄,如老旧的记忆。可她抱的紧紧的,不舍丢弃。他认得它,那是她小的时候,他给她
买的。
  她懒懒的绻在沙发里,象一头猫,一头皮毛烟霞般灿烂的丰满的猫,圆圆的眼睛,亮
亮的看着他,唇角挂着一丝笑意。
  是谁?他的心一跳,眼里窜出一团火苗,终于,她肯爱别人了?终于,肯放了他?

  她奴了奴嘴,往电视里一指,说,是他。
  他的心落了下来。竟然是暗暗的欢喜,碎碎的花开。开了一地。
  原来,她又是在试探他。
  原来他......也对她有着不可割舍的爱意?不,不,不,他不可以害了她,一
个小眉就够了。他养大了她,为的就是让她平安幸福的过一生的啊。
  齐天乐?那不算,那是电视里的人,是明星,好好找个生活里的,带回来给爸爸看看
。他不给她机会,一点都不可以给。
  任何试探,只是云过水面,无波无迹。
  哼!她懒懒的转身,倦在沙发里,不再看电视,面朝了里,我说不住真找来了他,你
不信么?
  信,我当然信。他笑着站起,我家宝儿这么美,谁不喜欢啊!
  说着取来毛巾被,轻轻的覆她身上。而她双眼闭着,长长的睫毛下是一颗欲滴不滴的
泪,他的心一颤,把手伸到一半,却凝冻,寒流袭击,不可以!
  她一哭,他怎么办?抱住她哄吗?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发表于 2005-6-4 18: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可以。
  那样将前功尽弃,黄河决堤。
  就当她睡了吧。
  他把心一硬,硬到自己也觉得残忍。那滴泪是一滴腐蚀的液体,轻轻的滴在他的心,
留下了轨迹。陨石坠地。
  他蹑着脚,悄悄的关了电视,悄悄的退了出去。
  让......她渐渐的明白,他,只是她的父亲而已。
  日子就这样渐渐的过去。
  她长的越来越惹男人的注意。
  最近她不再试探他,可是死了心?开着车,默默的跟她身后,她一个人走着,穿了一
身贴身性感黑外衣,身材俨然一幅行走的水墨山水。只见她在一个小店前站住,买了一瓶
汽水,咕咕的喝着,时不时往前面看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来将她约会。
  果然,徐素素和一个男子从人群里走了过来,有说有笑,徐素素的小脸镀了金一般,
难得的好看。多久了?他们在一起?他的粗眉一皱,这个女人,不看再那粒痣的份上,他
早把她弃之如鞋履。第一次见她的痣后,他派手下人调查过,他以为她和小眉有什么血缘
关系,结果没有,仅仅是个巧合而已。就靠这个巧合,她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的时日,她
怎么敢花了他的钱,背后还玩这一手?不想活了吗?
  而她,他的宝儿,她的脸也突然着了红晕,迎身走了上去,娇笑着和他们打着招呼,
时不时扫那男子一眼。眼神天然妩媚。
  哦,她爱上了他?
  他的心一沉,渐渐有气泡冒起,宛然他在喝汽水。
  汽泡一粒一粒,一粒一粒......胃酸。酸的有了中药味。熬,煎,烫,强行灌
进了他的身体。
  终于,她长大了,要去找自己的爱,找自己生命里的男子,不再需要他了。
  颓然老了年岁。
  他铁着脸,命令司机,把车开快点。
  他也在躲。可谁躲的过自己?
  车子一股烟般掠过三个青年男女。任他们的眉目打了官司,争夺浓情密意。
  办公室里。
  他已派人调查过那男子,真头痛,他居然是警察,宝儿,真的爱他,他该怎么办呢?

  徐素素在身边整理文件。他抽着雪茄烟,唇角含笑,素素,你坐下,我和你有点事谈
谈。
  素素乖乖的坐下,垂手低眉,等他说些什么。可他吐了一口烟,整张脸罩在烟后,飘
飘突突,看不清眉脸,时而是眼,时而是鼻,庐山雾罩一般。
  横看成岭侧成锋。
  她怎么能知道他心里的深潭?他一向把自己关闭。
  你和柳遇春在一起多久了?他人来鸟不惊的问,言语平淡。
  柳遇春?
  他能这样问,一定是都知道了。她突然害怕,如她时候第一次在他家遇到他一样,结
巴了开,半年多,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又吐一口烟。眉目亭台楼阁,隐然可见。
  声音幽幽传来,素素,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该怎么办,你自己应该明白。钱,我给
你不少,你跟了我,也是你自愿。你知道,我从来没有逼迫女人的习惯。但,我有另外一
个习惯,跟了我的女人,从来都是我把她们开出名单,而不是她们......
  不,不,不,富哥,她急着辩解,我和柳遇春什么也没有的,只是朋友,这个你可以
问问宝儿。
  怕了,急着找寻有力的证人,为自己洗脱罪名。
  说着,素素用手撩起耳边的碎发,露出了那片洁白的耳朵,花一样的,上面有一粒痣

  那么圆满。
  爱却无法圆满。
  一个瓢虫,永远爬在记忆的枝叶里。
  徐素素一紧张就这样。当初,他就因为这粒痣而注意到了她。一切因为小眉。
  那个痣是他的死穴,一点既中。原谅了她吗?只要她不再和那个警察靠的那么近就好
了。
  他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按,十指交缠,宽容的笑了,没什么啊,年轻人嘛,应该知道什
么朋友该交,什么朋友不该交的。
  她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急忙表态,以后不会了,不会了。
  他轻轻一笑,没有表示信还是不信,而是拿起一个文件看去,告诉她,这件事到此为
止,不再重提。
  回至家里,正想着如何给宝儿找个青年才俊,把那姓柳的警察比了下去。刚刚进门,
却见宝儿的手搁在那警察的臂弯里,喜气酽酽,双眼如水,带着他向他走了过来,爸爸,
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柳遇春。
  这么快?可是骗他?
  他把她打量一眼,而她深情脉脉的看着那小子,看来不是假。他的心“咯噔”的从胸
腔里落下,疼痛到达五脏六腑,他不知道它掉入了那,顾不得,无底洞吗?
  但面不改色,只要她喜欢,只要她爱,无论什么,他都得给,没有办法。只得伸出了
手,一握,你要好好爱护我家宝儿啊!
  ......
  孙小姐让一下,我给病人量一下体温。这只鬼立马被唤回了现实,忙忙站起,让了位
。孙富却醒了,握住手不放,有气无力,宝儿,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醒爸爸?
  我来了好一会了,只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的,爸爸。
  他苦笑,还不如叫醒我,我老梦见一个白骷髅架子跟着我,阴魂不散的,是要抓我进
地狱吗?
  该进的就进,我不怕!
  哦,他还能看的见杜十娘!
  不会的,你只是身体弱,爸爸。这只鬼急忙解释。私下却想,杜十娘,下次切切不可
这样,为了你这只鬼的好奇心,难道他的魂魄就该受惊受吓?
  直照顾他到晚上才回家。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发表于 2005-6-4 18:10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玻璃唇  回复日期:2004-10-31 15:09:00  

  49
  电话铃铃的响。
  什么人,这个时候还打电话?忙忙接了,怕是孙宝儿的刘叔叔,一月有余,他没有和
我联系了,可是怕遇春在身边,与我一接触就泄了密吗?
  却是另一个男子,声音磁性,阳春白雪,天然吸引,喂,宝儿吗?
  白骨不由一怔,齐天乐!
  这么久,他才打电话给我,可是偶然想起的?他的身边不缺女人装裱镶框。
  我“恩”了一声,他在那边笑说,想我了吧,宝儿,这么情绪低落?
  这个男人,一惯的轻薄,他凭什么认定杜十娘就想了他了?我这只鬼若有心,心里现
在可该是满满的装着都是柳遇春罢?
  于是娇笑声声,和这个情场浪子调笑,恢复了职业本色,柔声道,天乐,我很想你啊
,很想,想的我失魂落魄的忘了你的电话号码,可以再告诉我吗?
  提醒他,没有想,想一个人,怎么可以把最重要的忘,怎么可以这么长时间并不想和
他通话?
  他并未受伤,呵呵一笑,轻薄如旧,是么,以后,我会让你想的!宝儿,不要学说反
语这样的修辞手法,我是花匠,专剪玫瑰的刺,明白吗?
  呵,玲珑而刀枪不入,他是块水晶,光辉四射!
  杜十娘比他不过!
  这样的男子,怎么可以不......喜他?
  当个朋友也好的。
  而他却把话题一转,一本正经,谈开了工作。宝儿,陈编把剧本都写好了。明天,你
和白导一起来北京,我已叮嘱他把机票给你买好。剧本在白导手里,你可以和他在飞机上
看看,我们边看剧本边演。
  呵,这个白导,也要去么,这个傀儡导演!
  应,还是不应他?
  拿着电话,看着熟睡的遇春。他孩子般睡着,脸却暗哑无光。这,还是我初初上岸时
遇到的那个英俊的男儿郎吗?
  不,不,已然不是了啊!
  抽刀断水。
  我,得,离,开,他!
  于是答应了齐天乐,明天就跟了白原去北京。挂了电话,跪在遇春的身边,把他的发
丝轻轻抚摩,一根一根,都曾是杜十娘手下的水草,恩爱里波动过的呀。遇春,我走了,
你会好点的,让我走吧。
  眼泪两颗。一夜无话。
  第二日果然白原打来电话,说下午两点的飞机。我和遇春说了,他万般不舍,但也不
想阻了宝儿的前程,还强作欢颜要去送我。于是告别孙富,别了素素,依依不舍的和遇春
在机场抱了又抱,直怕再也无抱的日子,那白原一个劲的催,孙小姐,别缠绵了,小心误
了时间。
  误了时间?
  阴阳相隔本无时间。
  但推开他,走出他的怀抱,不回头,回不得,怕这只多情鬼再哭。
  更怕看他红热的眼眶,画框似得,镶了两汪欲流不流苦痛的湖泊。
  走。
  走啊,我是一只鬼啊。
  罗带同心结不成。
  江头潮已平。
  我是只是一只鬼,只有皮,无有心。
  而柳遇春,他也转了身,龙行虎步的向门外走去。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深知齐天
乐的实力,这一去,孙宝儿回来,不知道可还会不会是他的人?
  但他爱她,就让她一个人飞行。
  因为,那是她要的命运。
  恍惚间,六百年前,他就这样看过这样的场景,他爱的女子,从楼梯上缓缓的下来,
千万种风情,他都眼睁睁的看着她给了另一个男人。
  不。
  他,不要这样的重演的命运!
  他转身,他跑了过来。却迟了,命运就在几秒中买卖成交,签了合约,一如妓女的卖
身契,需千赎万赎。
  我这只鬼虽未回头,但看见了,知道了,上了飞机了。皮骨冷到极处,无法打发惶恐
,问白原要了剧本来看,却是当初说定的那个凄凉故事。
  话说有一闺秀,长的美,一日春游,风有情,脸无辜,面纱吹落,那美让一个男子偶
然看见了。这一看了不得,那男子央媒来说,可她早许配了人家,怎么可以嫁了他的?于
是红罗帐里,她正做着女儿家家的梦,却被牛角尖刀刺进了胸,生生溅了一脸的血,她的
心也让人摘了。她的魂魄满脸血污,面目看不清了,且胸前露出个大腔子,血窟窿,滴了
一路的血,往奈何桥去。她伸手和那孟婆掏一碗汤喝,孟婆叱她,冤死鬼,不在名册怎么
就来了?这汤有的数目,不是什么鬼都可以喝,快快回去,把那心找回来再说!
  原来喝那汤,也要在名在册,有资有格。
  于是她一路的找来,却不知是谁掏了她的腔子,她见一只魂魄就问,你见了我的心么
?你见了我的心么?......
  杜十娘无心,知无有的疼的。内部无肝无脏,无血无肉,真真的空空如也,空穴来风
,就连那白骨上的人皮,也不过是徒托空言,空中楼阁。
  ——再怎样的美,媚,我也变不成一个人!
  她一路找来,好不容易找着,是那男子,他强梁的摘了她的心,拿回家裹了喜帕,通
了风,日日白日烧香上供,夜里掖在被窝和他一同睡了。她想索了回来,却看他举止奇异
,对着那心喃喃自语,才慢慢晓得,他这样子,原是因为爱呵,他爱她,得不到她,便把
她的腔子剥了,取了她的心了,那样她就和他在一起了。
  她被感动。
  这个世界除了爱情,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女子或者女鬼更感动的?他剥夺了她的生命,
她原谅了他。可取心的日子也不取了,错过了投胎的日子,且夜夜魂魄附那心上,和他抵
死缠绵,无休无止。本以为就这样为鬼也是快乐,可后来他娶了个女人,那女人让他把这
心扔了,他就真真的扔了!
  ——呀,杜十娘看到这也却晓得,他之所以扔了她,不外是她无论是人是鬼,他已得
到了,厌倦了,审美疲劳了。
  爱情,女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从此她的魂魄无依,却终伤不了他,他的阳气太盛,而她的阴气不足抗衡。于是等了
三百年,她终于遇到他,他转了胎投了世,是太原王生。而她画了一张人皮,披着它,与
他接近,这次她是来索命,要他还心。可是等了三百年了,遇到他,又不忍下手,忍不住
与他上床,忍不住与他恩爱,忍不住,忍不住......忍不住最后又爱上了他,而他
知道她是一只鬼,居然叫了道士来,要收她的魂魄。于是她挖了他的心,血从指尖滴答而
下,她美丽的人皮脱落,她拎着那心,自己把魂魄投入道士的法器中。
  ——呀,永不超生。
  永不超生,她还是带走了他的心。
  因为她要他的心,要把它据为她独自所有。
  杜十娘看的皮骨发冷,这陈编端的春秋笔法,鬼魂知音,人与鬼皆写的入木三分。他
,他,他可别把杜十娘这只鬼也从皮到骨,看了个分明?
  白原却问,写的好么?
  当然......好。
  爱欲情仇,人鬼皆喜喝的毒品。饮鸠止渴,渴可止否?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发表于 2005-6-4 18:11 | 显示全部楼层
50
  一到机场,人流潮涌,都去投胎吗?个个急急忙忙过那关口,我随着白原,早看见齐
天乐站在人群中,一惯的墨镜,一身白西服,晃的这只鬼眼睛都生生的痛。
  窗含西岭千秋雪。
  而他,不笑,便是那雪!
  他看见我,唇角一翘,雪山融化,惯常的笑着走来,那般自信得意。羊入虎口。
  只是现在不知,谁是羊来,谁是那老虎?
  他走过来,长臂一伸,自自然然的把我的手一牵,故知相遇,他有和人天然亲近的魅
力,来,上车。来过北京么?
  点头,来过。
  怎么没有来过?六百年前此地名唤燕京,烟花十里,歌舞升平,杜十娘就在那漫天笙
歌里烟视媚行。
  坐进了车,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六百年前的琼台玉宇、高楼大厦、巍峨宫殿统统不
见,都是楼,都是钢筋水泥铸成的讷言的兽,攻城略地,拥挤,孤独,一柱擎天,在这尘
世拥有一席之地。
  杜十娘,燕京已死。
  齐天乐带着我们二人一路,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去处,只见巍巍峨峨,金碧辉煌,那
白原一连气的说,到了,到了,到了。
  和杜十娘听过的警车声响似得,他,这是要警示什么?
  齐天乐把车一停,他就下了,边下边说,孙小姐,我把你的房子也订好了,就在我的
隔壁,剧组也在这酒店驻扎着,这样咱们也好联系的。
  哦,这意思,我的目的地也是此地了?也待下了,齐天乐却手一伸,把我的腰肢擒了
,令我动弹不得。只见他一手把车开了,一手搂着,对白原一笑,道,白导,你先住去,
宝儿,我先带她兜兜风再说。
  这个强盗,他从不问别人的意见如何。
  不一会儿,他把我带至他的别墅。里面倒也布置的古雅,角角落落,拐拐弯弯,东一
个的沉香炉,西一个景德镇大瓷器,博古架更是当下社会少之又少的黄杨木底质,上面有
小小的人物雕篆,栩栩如生,神态各异,各格放着不同的古玩,不知是真是假,杜十娘这
只鬼一下明了,他为何把那百宝箱一眼就看出了年岁,想来他在此中浸淫久矣。
  谁知他一坐下,唤了女佣去现煮咖啡,就含笑问我,语出玄机,宝儿,你把我给你钗
头凤呢?
  呵,他还记得,杜十娘早把它扔江喂鱼。看他神色,想是知道十娘把它扔了?于是笑
说,那钗啊,它自尽了。
  是啊,它自尽了,六百年前,和杜十娘一起。
  哦,究竟是自尽还是他杀?他含笑站起,眼里忍不住的讥讽,桃花纷纷,花瓣杀人。

  只见他边问边往博古架上走去,取来个小小的红锦缎洒碎金的盒子,展我眼底,天,
红丝绒里,那小小的鸟儿华体横呈。
  不是那钗头凤是什么?他,怎么把它又找回来了?
  呵,为什么不珍惜我的礼物?
  他逼进了我,眼光暗夜的兽一般,责备,疑问,不满,还有咄咄的欢喜——他吃定了
我,知道我无法抗拒。
  不可以!
  忙推他一把,巧言巧语,令他后退。钗头凤又不好玩,我不喜欢这样的东西,看看陆
游与唐婉的故事,那凤不是明摆的爱情尸体,悲情证据?
  他一听,快意的笑了,大轻松。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嫌它是我送你的礼物,而扔进了江里。
  呀,杜十娘,你,怎么,老,有意无意的令他会错了意?
  难道是职业本色,难改陋习?
  你知道我怎么找回这凤的么?他唇角翘起,一脸得意,那天我本来游在水里想快点离
去,躲那帮记者,可回头一看,你居然把这么好的东西扔进江里......
  说着看我一眼,眼里已然挂了酒旗,开了酒家,打算怎么样把孙宝儿迷醉。且酒不醉
人人自醉的说,我一看,马上潜水,在水里捞去。好在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这东西扔不得
,古董不说,多半还是明代妓女杜十娘的东西,你看看这金柄上还写着李甲赠呢....
..
  天,他怎么猜的这样对?杜十娘现在不要听到任何关于李甲的话题,我,现在有了遇
春呢。
  这只鬼忙笑着打断他的话题,站起,指点古物,转变话风,把他的话儿引到另一处去
,天乐,你的房子布置的真是古香古色,真不错呢!
  古香古色?
  他反问一句,笑意更深,宝儿,你说,最古老的香是什么香?最古老的色是什么色?

  天,一个小小词汇,却被他借了东风,调了情蜜。粘答答,稠蜜蜜。空气里潜进了花
海的气息。
  不可以,于是不敢冒昧,只好胡乱应付过去,
  这个......我怎么晓得,随手拿起一件古玩,把玩在手里。那是一块玉佩。

  他眼里酒水已溢,淋了这只鬼一脸一身,渗进骨头里,节节软成了泥。
  宝儿,他唤着我,男性的气息直逼过来,把我的腰肢一擒,整个人依在他的怀里,宝
儿,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最古老的——香。什么是最古老的——色!
  说着恶狠狠的,把我的下颌抬起,排山倒海的吻了下去......
  呀,这个强盗,他又来索取。
  他说的没错,最古香古色的物质——原来是潜藏的色爱与色欲!
  我手里的玉佩“叮铛”掉地,他不管不顾,要把这只鬼蹂躏,揉到极软极软处,软成
了一团粘泥,粘他身上,不舍离弃。
  我是谁?他是谁?为什么他老把我诱惑的分不清方向和东西?为什么我老为他身不由
己?
  我在那里?
  我是一只鬼,我好渴,我要,要,要这个男人,和遇春一起,老觉得犯罪,和他在一
起,自然牵引,没有罪恶,吸他阳气也无所谓,他本来也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色鬼。

  是的,一只色鬼!
  他比我更渴,更焦,更急,他索要那恒古的香,他索要那恒古的欲,他要把这只鬼的
骨头都要吸去。
  山河起伏。
  一地狼籍。
  呀,多么类似于和李甲在六百年前的情急。
  不知什么时候,博古架上的东西滚落一地,我和他竟然都没有听到落地的声息,一幅
画压在我的身低,他把我抱起,转移阵地,这只鬼轻扫一眼,色欲顿熄,那是一幅工笔,
画中人临江而立,姿态艳雅,衣袂翻飞,色相诱人欲,葱尖手里抱着个百宝箱,那,那,
不是一代名妓杜十娘是谁?
  天,这齐天乐,他要干什么,他怎么搜集了杜十娘这么多东西?
  推开他,推开他,颤微微的指着,你,怎么爱收集这个女人的东西?
  他看着我,眼神迷离,宝儿......
  一时不知就里。
  迷者自迷。
  



--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发表于 2005-6-4 18:12 | 显示全部楼层
而我脱离他的身体,穿好了衣,他看着我,也披上衣服,你后悔?
  呵,六百年前我是一个妓女,六百年后我是一只鬼,吸他阳气,获利的是我,买卖有
赚,有什么后悔?
  他问不来答案,把我一下抱进怀里。宝儿,别后悔,我会好好待你。
  我却为套他话,指着那画,故做羞涩,都,都,让她看见了呀......
  他“哈哈”大笑,宝儿别羞,她不过是一幅画而已。
  说着把我放的坐好,自己起身去拾那画,心脸皆喜。
  男人就喜欢女人娇羞无力,弱智如白痴。
  他把画拾回,坐我身边,给我解释。说来奇怪,我有个天然能力,第六感吧,古董这
东西,只要我一看,就能辩识真假。我对古代女性用过的一切东西,都十分感兴趣。就说
杜十娘吧,她百宝箱里那么多物件,我猜想猜想都激动不已,你想想,那么多宝物,如果
能够找到,一颗颗一粒粒,她的葱尖都粘过,该留下多少销魂荡魄的气息......

  说着笑看我,眼睛唱着一场情戏,咿咿呀呀,二胡声里,勾引牵念,一开一闭。
  说不住,几百年以前,我还和她有一段罗曼史呢!那样我就可以写一本《三生三世》
,里面写杜十娘如何如何和我恩爱,够香艳的罢?说罢自己大笑起来。
  呸,一股脑名士风流,意淫成癖!
  这个急色鬼!
  杜十娘就在他眼前,怎不知他是谁,还什么六百年前有一段罗曼史,真亏他有这样的
念头异军突起。
  可惜,现在没有人女人值得我这样利用,只有人家利用我,好几个女演员我只和说过
几句话,就绯闻漫天飞,成了什么情人,和我一粘边就出了名。唉,被人利用,也要有本
钱的吧,谁肯利用一个叫花子出名?
  高处不胜寒!
  话至最后,骄傲伤怀搀杂一起。眼里突然真情流溢,宝珠流彩,桃花含露,宝儿,你
是唯一不会利用我的人吧?
  这样的男妖精也怕人利用?当真希奇!
  问我?问他自己?
  我娇笑一下,却不说出,谁说不会?
  我是一只鬼,若是一个人,为了坐收名利,难保不利用他。却把话题一转,天真相问
,那百宝箱如果现在找到,也该值不少钱吧?
  试他深浅,探他对杜十娘心心念念,可是除了幽思艳想,还有别的目的?
  当然。他笑,我正在找呢。我可不嫌钱多,钱多了会砸死人吗?几千年来没听过这样
一起例案。宝儿,听我说,看不起钱的,都是得不到钱的人。
  天,果然所猜非虚。
  人,他是人而已。
  是人,都得贪财,贪色,贪欲。
  正说间,那女佣来了,身材玲珑有致,眉目清山秀水,也算个中等姿色。只见她把一
杯黑乎乎的东西递过来,请喝。
  不得不接,为了为人的礼节,喝了一口,苦中有香,香中有甜。
  和遇春在一起,练的知了人世美味。这饮品,真真的叫了个对,卡住了苦甜香,卡住
了事事非。一舌的人生百味。
  我在宝儿家也见过,遇春不喜欢喝的。
  呀,不得了,什么力量,令杜十娘突然跌进了那杯,旋涡滚滚,一吸到底,这只鬼急
忙抗拒,可是鬼差不打招呼,就押杜十娘去那地府?力做抗争,但浑然无用,一阵昏天暗
地——
  咦,我到了那里?
  却见四处水波浩荡,白纸钱,招魂幡,法号喧天,岸边聚了一大堆和尚,敲着木鱼,
念着招魂咒,超度亡灵。
  哦,这不是瓜洲古渡,是谁又溺水而死,花大价钱在水边做这么大的法事?
  杜十娘渐渐走近,却看见六百年前的柳遇春,一身丧服,跪在和尚中把杜十娘超度。

  呀,当时杜十娘可是初死不久,灰到对什么也不感兴趣,竟然连这样的热闹也不浮出
水面,看个分明?
  他不是没了银两,要进京城,怎么反而流连在此,超度亡魂?
  不知是谁,好似知我疑问,声音朗朗,传至我的耳中,他把身上的玉佩玉饰皆典当了
,才请来这些和尚给你做一场法事。
  这只鬼急忙四顾相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却无人回。
  又是一阵天玄地转,混沌初蒙。却见四周烟袅柳斜,扬花四飞,一团团,一球球,落
了又起,起了又落,一如烟花女子,跟了这个,着了那个,终被弃。烟花无着,四处漂泊

  那是扬花的命运。
  也是烟花的命运。
  一片春色蒙蒙。
  一座寺院就隐在那烟花里,也自带了三分轻薄。粉墙黑瓦,小小柴门,犹如一梦,端
的凝冻。
  呀,这不是扬州的法海寺么?是谁,把我从遥遥北京送至此地?
  这只鬼随了一个青衣薄衫的行人,轻轻一推柴门,“吱呀”一声,推不得,梦推开了
,门哭着醒。
  里面有个和尚,正全神贯注的烤着个物件,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走近一看,那物件原来是个夜壶,挂在木架子上,被那和尚手里擎着一截小小蜡烛炙
拷着,顺天受命。而那和尚亦天地浑忘,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的,浑然烤这壶,是此时此
刻天地间一等一的大事。
  请问师傅,贵寺......
  话未问完,那和尚已吓的碰翻了架子,夜壶也滚落在地,塞住的口子开了,掉出了几
块香辣辣的块子肉,活色生香的罪证,忙的滚出,肉红汁肥,香味扑鼻。
  而蜡烛烧了那和尚的僧衣一个洞,和尚也不晓得,只顾用脚把肉一阵乱踩,急着毁尸
灭证,且灭边说,香客要走前门,你,你怎么从后门里跑进?
  一惯的懦弱怕事!
  那行人长衫一鞠,道,晚生冯梦龙,路过此地 ,打听这寺里可有个出家前叫李甲的僧
人?打扰师傅,请见谅了。
  你,你找他做甚?那和尚语音抖动,一如丝线风中颤过,话定音不停。
  晚生有一事打听。那行人毕恭毕敬。
  什么事情?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发表于 2005-6-4 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据说杜十娘跳江之后,那李甲一直未回家门。有人说他出了家,为了僧人,就在这扬
州城的法海寺,师傅可知真有其事?
  你,找他做什么?那和尚语意更颤,再次相问。
  师傅可就是——李甲李子先?那行人见他犹疑,猜测道。
  那和尚把手乱摇,不是,不是,我不是......不敢承认,边说边忙着要逃。

  一惯的遇事就躲。
  那行人忙拉住他的衣衫,师傅不要走,晚生不会把你说出去,晚生正在写一部书,听
众人言传杜十娘的故事,不知是真是假,想问问师傅,师傅可否告知一二,晚生这边谢了
。那书生打躬做揖。
  写书?那和尚站定。写书立传,如此香艳故事,怎可没了李甲的踪迹?
  是的。
  那和尚听行人如此说,便态度大变,亲热起来,给他找了个蒲团,扔在院中,让他坐
了。
  而他自己则边拿蜡烛烤肉,边回忆旧事,滔滔不绝的诉说。
  显是很久没人问杜十娘的故事了,他急着想诉说。一说起来他喜色盈盈,不顾佛门圣
地,情难自禁,诉的天花乱坠。
  十娘国色天香,十娘八面玲珑,十娘颠倒众生,十娘神光离合,千好万好,说不完,
诉不尽......
  呀,他如此粉白黛绿,枝枝叶叶的把杜十娘夸赞,可是真的起了悔心,才出了家归了
佛门?
  难道他还爱着十娘么?这般把十娘夸赞个不停?
  但——
  接着下来,他讲到情动,头顶的戒斑也个个发红,一如六个得意的小人,着了红袍,
戴了官帽。十娘如何千万人中独独对他李甲动了真情,十娘谁的良也不从,偏偏要和他李
甲做俗世夫妇......
  呀,他这是爱么?
  不,——他这是自爱。
  这是他做为男人一生最得意的事情,把杜十娘抬的越高,他也就越高,谁叫她千般伶
俐,万般玲珑,爱却只爱上了他一个人?!
  嫖与嫖自是不同。
  嫖普通妓女也是嫖,嫖名妓也是嫖,嫖名女人嫖来了人嫖不来心也是嫖,连人带心都
嫖来了,那才是高人一等的嫖。
  ——他嫖的有脸有面,一觅众山小。
  那行人还要打听,柴门“吱呀”一声,又一个僧人进来,那和尚一见,手脚无措,忙
忙站起,要藏了壶,却太烫,一时无了办法,只好哀求,师兄——
  吉凶未定。
  52
  那新进来的和尚却气势汹汹,他一脚那向架子踢去,壶滚架翻,肉块隐瞒不住,急急
逃出那方寸的牢狱,铺呈一地,酱紫深红,一如滚了一地切成块状永不复苏的心。
  他的心,亦或他的心?
  李甲......他可还有心?
  而他看着那一地的肉,竟然要哭,痛彻肺腑,师兄,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一块猪头肉
......
  那和尚面色苍白,手指颤抖。
  李甲,算我柳遇春白认识你一场,你究竟是个什么人?爱心不决,害了十娘,六根不
净,还想着偷的吃肉。你既断不了尘念就不要出家,可还怕世人嚼你舌头,偏偏要躲入这
寺院中,随我一起剃度。唉,可惜十娘怎么就上了你那好皮囊的当,看错了人.....

  ......
  错!
  错!
  错!
  错的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呀,这个不堪的男人!
  杜十娘,你怎么把一份真心真爱全数给了这个懦弱,自私,虚荣,自夸,对着一块肉
也要拿眼泪做诗做赋的男人了?
  谁敢说他没有爱过?
  他爱过,可他的爱就如他的为人一样,挤出来的牙膏,抹出来的果酱,无形无状,无
款无式!
  白骨爆长,十爪直击而出,杀了他!挖了他的心!看看他的腔子里可是真的惟有一团
糨糊,而不是一颗红的,热的,烫的,在腔子里热腾腾的跳的那个心?
  可又是一阵大混沌,旋了又旋,转了又转,把白骨拧成了麻花辫子。
  有人在耳边说,杜十娘,悟了吧,不值得!
  是不值得,为这样不堪的男人,恨了六百年,简直是浪费时间。
  不过是——一,个,不,堪,男,人,罢,了!
  不值得浪费那么多时间的。
  看错了,掂量错了,阅人无数,可最终爱错了,那么愿赌服输,再开一局,重整山河
,谁让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怨,更显得自己当初多么心智不足。
  做鬼,也应该做一只聪明鬼的。
  我睁眼一看,呀,我还端着咖啡在喝,直待醒了那女佣还在我身边说了句什么。
  呀,刚刚明明是那臭道士的声音,他,附在了女佣的身上,又来点化我了。
  可他为什么取了这么个时间地点呢?
  齐天乐笑看着我,宝儿,没见过你这样的喝咖啡的女子,色咪咪的看了半天,咖啡里
有美男么?
  我娇笑道,当然有,天乐,这咖啡的颜色你不觉得像一个男人晒多了太阳的皮肤么?
说着故意轻轻一呷,好香,我吻上一吻。
  此刻,骨头却无故一震,没有预报,没有前奏,这只鬼的骨头在疼,生生的针扎过—
—原来,这液体,这颜色,真的真的太像一个人的皮肤——遇春。
  苦香苦香的吻了。
  齐天乐大笑,眼里赞美不尽,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把我拦腰搂住,俯耳过来,宝儿,
宝儿,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女子。
  最有趣的?
  他也是杜十娘见过最有趣的男人,若佛捻花微笑,他,必是悟的最早的那一个。
  在齐天乐家倦了几日,《画皮》开拍,剧组熙熙攘攘的开进太原。导演,剧务,化妆
师,制片,摄影师,主角配角,一干人等各司其职。大家来来往往,好不热闹,一锅粥似
的为这电光声色的东西出着力。
  他们给孙宝儿这皮囊,梳了发髻,着了古装,呀,杜十娘又回到了六百年前了。只是
变了身份,是大家闺秀,又一生了。
  杜十娘小时候记忆不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是何等样人。这戏来里父母双全,承欢
漆下。
  叫了爹爹,又唤了娘亲,一下子无有的全都有了,突然感到了做戏的好——不过是欺
瞒,但在欺瞒的刹那,装做不知,也便是真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GMT+1, 2025-2-7 13:12 , Processed in 0.083282 second(s), 13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