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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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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享受人生

※★※《妖舞》※★※--作者:纪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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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4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姒兴艳大急,一把拉住严翔,口不择言地说:“兴武哥,你怎么这么没用,非要逼迫翔哥去送死!其实就算是你去了魔冢又会狂舞也没关系,方先生不是会治吗?不会要了你的命的。而且我也跳舞了,感觉也没什么,和吃了摇头丸没有多大的区别!”

  方子奕见姒兴武没出声,气氛尴尬,便岔开说:“兴艳,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吃毒品,不怕上瘾吗?”

  姒兴艳嘟囔说:“我只吃了一次,怎么会上瘾?那东西也要经常吃,才会和姒家坳的人一样中毒!”

  方子奕没听明白,愕然说:“姒家坳的人中了什么毒?”

  姒兴艳生气地说:“就是瞽丛传说的毒。那个传说十分荒谬,明明就是假的,可是大家就是因为小时候听得多了,再加上一些巧合,都深信不疑。”

  姒兴武叹息说:“兴艳,你硬要说传说的假的,可是你怎么解释水柔手上的眼睛?又怎么解释大家狂舞的原因。”

  姒兴艳立刻说:“就是不能解释,所以我们才要调查啊!不然我们现在为什么不去睡觉?兴武哥,你和翔哥都比我聪明,怎么我都能看透的事情,你们就是看不透呢?”

  严翔的精神又振奋起来,断然说:“好,说得好!兴艳,我们走吧,再耽误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三人立刻朝北山走去,姒兴武迟疑一下,终究还是跟了上来。

  到达魔冢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看着魔冢黑黝黝的洞口,严翔和姒兴武都有些迟疑,姒兴艳也第一次露出犹豫的神情,小声说:“这里面埋了那么多死人,你们说我们下去后会不会看见骷髅啊?”

  方子奕尽管也是心中打鼓,这时却鼓足勇气说:“我不怕死人,还是我打头阵吧。”话虽如此,他却没勇气跳进山洞中。死人他的确是不害怕,但他却怕其他的东西。

  严翔见状说:“还是我打头吧。”说完就要往魔冢的洞口中跳。姒兴武一把拉住他,沉声说:“不,严翔,让我走第一个。”严翔知道姒兴武还是有点不相信他,所以也不多说,立刻让开了洞口。

  姒兴武看了姒兴艳一眼,说:“兴艳,你第二。方先生,你最后。”

  说完后,姒兴武终于跳下了魔冢中那个小小的山洞中。山洞很小,根本无法站立,只能被动地向下滑。山洞的坡度很陡,大约是45º,但由于山洞很小,下滑的速度却不是很快。姒兴艳接着就跳下山洞,严翔没有再犹豫,也跳了下去,方子奕祷告一番后,才跟着也跳下去。

  一进入山洞,方子奕的心跳立刻加速了又紧张又害怕又兴奋。他刚刚向下滑不远, 就听见下面传来一声闷响,接着便是姒兴艳恐怖的尖叫声,方子奕的兴奋立刻就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只想掉头回去,可惜在这样狭小的洞穴中,他根本就没办法掉头,只能身不由己的向下滑去。

  下面安静下来,但方子奕的心中却更害怕了,正要问一下严翔下面是什么,突然他的身子一空,迅速地落入地下,掉在一个不算太硬的物体上。方子奕无法判断自己是落在什么东西上面,只知道那绝对不是泥土和石头一类的东西,立刻也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来,接续了姒兴艳刚刚才停止的噪音。

  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抓住方子奕的手,方子奕浑身一哆嗦,使劲甩开手上的东西,还没爬起来就本能地闪向一边,却又撞在一个物体上。那物体一下子就闪开了,竟然也是活的!方子奕立刻又发出一声尖叫来,就听严翔关切地问:“方先生,你遇见什么了?谁有手电筒,赶快打开。”

  两道电筒的光亮立刻亮起来,原来姒兴武和姒兴艳也带了手电筒,由于刚才太慌乱,却谁也没有记得打开。方子奕终于看清楚他不过是撞在姒兴武的身上,立刻明白他刚才也是撞在同伴的身上,脸不禁红了,讪讪地自己爬起来。

  方子奕定了定神,正要仔细打量一下这个地方,姒兴艳又发出一声尖叫来:“骷髅!”然后是姒兴武颤抖的声音:“舞蹈虫!”

  两个手电筒的光束都集中在地洞的一个角落上,那里整齐地堆了一堆骷髅,骷髅的上面有许多眼色鲜艳的舞蹈虫在蠕动,接着方子奕又发现他的脚下也有不少舞蹈虫,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僵硬连叫喊也不会了。

  严翔迅速行动起来,用脚把地上的舞蹈虫踩死,低喝道:“不过是一些毛虫,大家镇静一些。原来这里真有人曾经来过。”

  方子奕勉强镇静下来,明白严翔的意思,有人来过才可能把骨头堆积在地洞的一角,那么进来的人就很可能是水溟师太了,他的精神立刻振奋起来,拉着姒兴艳的手,语无伦次地说:“兴艳,那不过是一些骨头,你身上也有,没什么好怕的。”可惜他这样一说,姒兴艳却更害怕了,还挣脱方子奕的手。

  严翔哈哈大笑:“方先生,你不仅不会说谎,而且还不会安慰人。我真的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想到要自己出来探险?”严翔消灭地上的舞蹈虫后,连骷髅上的也没有放过。舞蹈虫数量虽然多,但在严翔的脚下根本就不堪一击,不久之后,地洞中就再也没有活的舞蹈虫了。

  爽朗的笑声给了大家勇气,舞蹈虫的脆弱也给了大家信心,姒兴艳和姒兴武也镇静下来。大家开始寻找出路,可是这里的空间并不大,只有十几个平米,一目了然,他们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出路,也不像姒兴艳的猜想那样通向禹山上的禹庙中,唯一的出路在他们下来的地方。那里离洞底足有六七米的距离,他们根本无法爬上去。

  在试过两次叠罗汉把姒兴艳送去上面的洞口没有成功后,方子奕首先泄气了:“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要不我们大声喊叫,看有没有人刚好路过,送一条绳子下来把我们拉上去。”

  严翔苦笑摇头:“这里平时就没有人来,现在就更没有人敢来了。兴艳,你先把手上的电筒关了,我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要节约一点用。”

  姒兴武低头难过地说:“都怪我考虑不周全,我们应该留一个人在外面的。”

  姒兴艳关上手电筒,少有的垂头丧气:“要怪就怪我,要不是我说这里能通到禹庙,我们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水溟师太很可能只到过刚才的那个窄洞,根本就没来过这里,是我没看清楚,可是我明明看见她后来又钻进来以后就没有出去了啊。”

  严翔却是一震,说:“不对,这里一定是有出路的。要不然那个整理骷髅的人是怎么出去的?而且上面的那个洞也是无法掉头的。”说完就在洞壁的四周拍打起来。

  方子奕没有迟疑,和姒兴武、姒兴艳一起行动起来,也开始拍打洞壁,企图发现一条通路。洞壁上除泥土以外,还镶嵌着几块大石头,看来一点也不像是有出路的样子。

  姒兴艳小心地避开严翔刚才消灭舞蹈虫弄乱的死人骨头,一边拍打一边还胆战心惊地嘟囔:“这里的出口竟然是隐藏起来的,有没有机关暗器啊?”

  方子奕很是恐慌,不确定地说:“应该没有吧!机关暗器不仅仅需要动力,还要很高的技术,很多人努力才能完成,而且时间长了没人维护,就是有机关也一定失效了。”

  姒兴武说:“那可不一定,古代的技术是很高的。那个进来整理尸骨的人就可以维护机关。”

  姒兴艳的声音开始发抖:“兴武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会不会有毒箭射出来啊?”方子奕不禁哆嗦一下,拍打土壁的力量顿时小了很多。

  严翔大声说:“我拜托你们几个,不要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严翔的话音刚落,姒兴艳就兴奋的叫起来:“我找到了,这块石头是空去。”边说边用力,把石头使劲向里一推,果然露出一个洞口来。姒兴艳发出一声欢呼,打开手电筒,抢先钻进去。方子奕就在她的旁边,也打开手电筒,跟着钻进去。

  这个山洞也是向下倾斜的。刚开始山洞不大,只能弓腰前进,可走不远以后,山洞就变得宽大起来,可以站直了走路。山洞中十分阴冷,空气中又有一股恶臭气味,郁闷难当,走在里面并不舒服,但大家的情绪却变得好起来,只是姒兴武的话突然变少了。

  这里还是不时能看见颜色鲜艳的舞蹈虫,不过再没有人去注意它了。没走多久,他们就在山洞中发现了一把已经腐朽的木制梯子。姒兴艳很兴奋。姒兴武却变得很沮丧。严翔分明也很惊愕,脸色阴晴不定。方子奕的心情也变得很沉重。

  又走了一截路后,姒兴艳又发出一声欢呼,指着前面兴奋地叫道:“我没有骗你们吧?那不就是水溟师太砸烂的禹神像。咦?怎么不止一个神像啊?”

  方子奕顺着姒兴艳手指的方向望去,前面的确有不止一个神像的碎片,可还有一条斑斓的蛇盘在神像碎片的旁边。蛇受到电筒光的打扰,本来埋在中间的头抬起来,吐出蛇信子,身体也开始滑动。方子奕一闪就到了严翔的身后,颤声说:“有蛇啊!”

  严翔和姒兴武都没管方子奕,也没管那条花蛇,疾步来到神像的碎片前察看。方子奕只好又去躲在姒兴艳的身后。

  姒兴艳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也不顾及方子奕的感受,哈哈大笑:“方先生,你怎么什么都怕啊?那不过是一条菜花蛇,没毒的。”雄赳赳地走上前去,伸手就提着蛇尾巴,用力在山洞的土壁摔几下,花蛇就不动了。姒兴艳把蛇提到方子奕的面前,说:“方先生,这东西大补,你要不要带回去炖一锅蛇羹来喝?以前我们这里有很多,现在可不容易遇见了。”

  方子奕惊魂甫定,连忙摇手说:“你自己留着吧。”

  姒兴艳不在意地看看手中的花蛇,说:“那好吧,我炖好了,给你端一碗过去。”然后提高声音说:“翔哥,兴武哥,你们看出什么没有?”

  姒兴武站起身后,长长叹息一声,神色变得更是难看,一言不发带头朝前走去。

  方子奕莫名其妙,小声问严翔:“兴武哥怎么了?”

  严翔也叹息一声,指着碎块,摇头说:“禹神像被砸烂的有两个,兴艳看见了一个是水溟师太砸烂的,那么另一个就很可能是兴武哥的父亲砸烂的。真没想到他当年并没有说谎,更没想到这个神像如此不堪一击。”

  姒兴艳兴奋地叫起来:“我就说嘛,传说根本就是假的!”瞥见严翔和方子奕的脸色都不好看,她想起姒兴武一家人为此事受到的种种磨难,再也笑不出来了。

  山洞中变得沉默了,几个人继续朝前走。又一推乱七八糟的骸骨出现在手电筒的光芒中,走在最前面的姒兴武停下来,看着一旁的洞壁发呆。严翔等人急忙也走了过去,才知道使姒兴武发呆的原因是洞壁上刻着一些文字。

  文字是水静师太刻的:水溟,对不起,是我杀了你的父亲,也是我烫坏你的左手,为此我自绝于此,算是对你的交代。我不希望你看见这段文字,也不希望你发现这个洞穴,更不敢乞求你的原谅,之所以写下这段文字,是希望你如果也发现这个地方,能吸取我的教训,让悲剧从你身上结束!

  姒兴武发出一声嚎叫,一拳打在土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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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4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冷月葬孤魂

  离开水静师太的骸骨后,一直向下延伸的山洞开始向上伸展,而且越走越窄了,山洞也越来越矮,要弓腰才能前进。又走一阵子,六七个有长有短,直径大约十多厘米的圆柱体从洞顶垂下来,有把山洞塞得满满的,显得很是怪异。

  四人互相看了看,才勉强贴着地面从圆柱体的下面爬过去。又向前走了一截,前面虽然还有路,可是太小了,人无法通过。他们又回到有圆柱体的地方,这才发现这些圆柱体不是天然的,都是人工雕像,雕刻虽然粗糙,可还是可以看出它们都是按照虫子的样子雕刻的。很明显,是有人把雕像放在这个古怪的地方的。方子奕立刻联想到瞽丛的虫子身体,本来就没有平静的心中更是发毛。

  严翔四处察看一下,确定周围再也没有其他的通道。双手拉住圆柱体用力拖了拖,又使劲摇了摇,发现根本就弄不开这些石刻的大虫子。这些雕塑虽然可以晃动,但上面是被卡住的,大惊说:“糟了,出口已经被堵上了!”边说还边不死心的想把石头虫子弄开。

  姒兴艳抱着一条石头虫子一阵猛摇,最后还是放弃了,声音又开始发颤,说:“是谁这么缺德,把出口堵上了?”

  姒兴武一直没有去摇晃石头虫子,无力地靠着土壁坐在地上,黯然说:“一定是水溟,她也不希望有人再发现这个山洞,所以堵上这里。我们这回肯定出不去了。”姒兴艳听后,丢掉一直拿在手里的菜花蛇,双手抱着虫子摇晃得更厉害了。

  山洞很窄小,有石头虫子的地方被严翔和姒兴艳占据了,方子奕没办法去摇晃虫子,也颓然坐下,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别瞎忙了,这些分明就是害人的瞽丛像,上面一定有一个大脑袋,你们这样摇是永远也摇不下来的。”

  严翔一醒,兴奋地说:“方先生,多亏你的提醒。兴艳,我们弄不下来,可以把它们顶上去啊,反正这里的洞顶也不高。”

  向上顶虽然也不容易,可是比向下拉要容易一些。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努力后,严翔终于把一条石头虫子顶了出去,接下来就要容易多了,他很快又把另一条顶了上去,接着姒兴艳也成功地顶上去一条。然后其它的那些雕像就夹杂着很多泥土渣子自己掉下来,还砸了好些在前面的严翔和姒兴艳身上。幸好山洞不高,他们并没有受伤。

  石头虫子掉下去后,露出一个不大的空洞来。阳光从空洞中照进来,虽然并不明亮,但也说明这个空洞是和外面相通的。

  这下大家都看清楚了,这些石头虫子的确是瞽丛的雕像,可与传说中的瞽丛还颇有不同。虫子身体上没有脑袋,只顶着一个大眼睛,随着瞽丛一起掉下山洞的,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没有身体的眼睛。看来刚才就是这些眼睛压住了瞽丛的塑像,不然严翔不会费那么大的力才顶出一个瞽丛去。

  不知为何,方子奕看了这么没有任何威胁的雕像,总觉瘆得慌,推了有些发呆的严翔一把,说:“既然通道打开了,我们赶快上去吧!”

  山洞本来就不高,踩着瞽丛塑像,姒兴艳的一半身子已经从空洞中钻出去了。这里的出口比魔冢中的那个地洞还要狭小,体型粗壮的人一定通不过。好在姒兴艳用手向上一够,就够着了外面,觉得上面不是泥土的。她也来不及奇怪,手足并用爬出来。一看,山洞的出口原来是在一个天然的树洞里,而这棵树又是长在禹庙后面的那一大片树林中,自然十分隐秘。难怪她从小就喜欢满山乱跑,也没有发现这个地洞。

  时间不长,所有人都离开地洞。

  方子奕长长松一口气,觉得阳光照在身上的滋味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姒兴艳欢呼一声,带头朝前面的禹庙中走去。方子奕跟着走了几步,却发现严翔和姒兴武没有跟着,忙拉姒兴艳一把。两人疑惑地一起停下来,回头看着严翔和姒兴武。

  严翔和姒兴武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姒兴艳觉得气氛很不对劲,低声问方子奕:“他们怎么了?”方子奕迟疑一下,说:“可能他们怀疑姒家坳的这些事情都是水溟师太做的,所以严翔要看兴武哥的态度。”

  姒兴武叹息一声,说:“不是怀疑,而是认定。”

  姒兴艳愕然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不去禹庙了?翔哥,你怎么说?”

  严翔沉吟说:“我看兴武哥的意思。”迟疑片刻,又说,“兴武哥,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等天黑了再去禹庙,私下找水溟师太谈一谈,看怎么解决目前的问题。”

  “多谢你还肯为我着想,不过不用了。现在姒家坳的人都在,我们就去禹庙中把问题解决了吧!”干核桃一样的水溟师太手里拿着一串念珠数着走过来,平静地淡淡说。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姒家坳的人,达叔和通叔都在其中。他们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惊奇地看着,谁也没出声。

  姒兴武有些急了,喊:“姐!”

  水溟师太淡然一笑,说:“兴武,你不是一直想进禹庙吗?今天我不会阻止你了。方医生,我是真的没看出来,你的医术有这么好,严翔多亏能认识你,才能一直都平安无事。”

  严翔痛苦地说:“水溟师太,我自问从来也没有得罪过你,因为水柔的关系,还一直非常尊重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水溟师太定定地看着严翔,手里的念珠也忘记去数,满是褶皱的脸上是一种奇怪而复杂的表情,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悲伤,是激动还是落寞,是愤怒还是解脱,是仇恨还是喜欢。方子奕还没有见过人光用表情就可以表达出这么多复杂的情感,他还在水溟师太干涩的眸子中还看见了欣赏,心中很奇怪。跟着水溟师太一起来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姒兴艳哆嗦一下,紧紧抓住方子奕的手,颤声说:“我当年在魔冢看见的就是这个表情,不过她当时的眼光没有这么柔和,冷冰冰的很吓人。”

  水溟师太掉头看姒兴艳一眼,眼光变得冷冰冰的。姒兴艳连忙躲在方子奕的身后。方子奕也没什么胆量,手足发凉,悚然而惊,下意识后退一步。

  蓦然,水溟师太眯缝着眼睛,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无声的欢愉笑容。她脸上的皱纹也因为这个笑容而堆积在一起,使她显得更加干瘪。可是方子奕还更是紧张,他发现水溟师太的笑容很像严翔钢笔画上瞽丛的笑容,竟然看见水溟师太的眼睛中流出鲜血,心里发瘆,汗毛倒竖,汗透衣衫,反而把姒兴艳抓得紧紧的。

  严翔上前一步,来到方子奕和姒兴艳的身边,瞪着水溟师太说:“告诉我,为什么!”

  水溟师太摇摇头,淡淡说:“你们想知道答案,就和我一起回禹庙吧。”

  禹庙的天井中站满人,震魔池水绿莹莹的冒着寒气,三炷清香在禹神像前散发出袅袅烟气。五月温暖的阳光照在黄桷树繁茂的枝叶上,也照在树下水溟师太干枯瘦小的身躯上。

  水溟师太低垂着眼帘,声音平静而呆板,慢慢讲起往事:

  “我的故事大部分你们都知道,我也不用多说。我从十岁上山,就一直和师傅单独生活在禹庙中,日子孤寂而悠长。没多久,师傅的对头,一直也住在禹庙中的瞎子死了,师傅竟然抱着他的尸体跳进魔冢中。我的日子变得更加悠长。

  “接着太平的邵林上吊了。大家都说他是这一代的魔眼化身,而我原本对他没有任何印象的,这时竟然也觉得他对我有意思,心里觉得很难过。于是我半夜偷偷下山来到太平,想给邵林家的祖坟磕几个头,尽尽我的心意,却意外遇见邵林的父母。他们没有看见我,自顾自地在坟前吵架,母亲埋怨父亲没有让邵林葬入祖坟。父亲却说邵林和别人的老婆偷情,没资格葬入祖坟,现在能葬在魔冢,至少可以维持邵家的声誉。

  “我没有再给邵林家的祖坟磕头,直接回到禹庙中,剃下三千烦恼丝。这样过了一年,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没有头发就变得平静,我还是经常觉得很痛苦。一天夜里,我睡不着,便找出一根绳子,来到禹庙后面的树林中,想找一棵粗一点的树来结束我的痛苦。

  “严翔,很不巧,我选中的树恰好就是你们今天钻出来的那棵树。我在爬上树去系绳子的时候,不小心掉进那个树洞中。地洞一直通到魔冢中,我在里面发现了师傅的骸骨,也看见师傅留下的字迹,还发现一本秘籍和一个药瓶,以及一个比禹庙中的禹神像还要精美的禹神像。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禹神像,而我以前在禹庙中看见的一直是赝品,估计是师傅为防止别人损坏神像制造的。师傅一直都很虔诚,诚心诚意地供奉禹神像。我不知道她改变的原因,可我恨她留下的那段话,我把她的骨头踢得到处都是。

  “秘籍上记载着两个药方,一个教人用舞蹈虫的毒素炼制一种药物,燃烧后能使人狂舞不休,直至死亡。药瓶中装着水静师太炼制好的药物,她当年就是用这种药粉杀死我的父亲。另一个是解药,保证禹庙的主持自己不会在燃烧毒药的时候中毒。于是我知道了传说的虚幻,为证实我的发现,我砸烂了无法摧毁的禹神像,而让那个赝品继续接受大家的香火,可我还是无法平静,我雕刻了很多瞽丛像堵塞住树洞,但我还是无法隔断我的恨意。”

  天井中的人群开始骚动,但水溟师太却像什么也没看见,继续用她那平板呆涩的声音讲述往事:

  “从那以后,我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幸好不久水柔来到禹庙。我的生活变得丰富起来,又开始有了色彩。可是接着严翔就回到姒家坳。严翔是姒家坳少有的出色男人,有一双神采飞扬散发出魔力的大眼睛,水柔根本无法抵挡他的魅力。我非常嫉妒水柔,我和师傅都没有得到的爱情,她却轻易地就得到了。

  “我变得很矛盾很痛苦,既希望水柔得到幸福,又希望水柔一直留在我身边。我有几次点燃混有药粉的清香,想让严翔狂舞而亡,但最后都由于心软又给他服下解药。我很恨自己的软弱,我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雕刻了很多严翔有魔力的大眼睛扔进镇魔池中,想让镇魔池的神力压制他眼睛中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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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4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接着严翔偷走禹神像,震惊了整个姒家坳。很多人叫嚷着要把严翔抓回来,其中叫嚷得最厉害的竟然是严翔的养父通叔。然而时代毕竟不同了,这些叫嚷声都被我的亲弟弟压制下去。这时我才发现,我的弟弟原来也是姒家坳中最出色的男人!

  “后来,我和通叔一起去抓回严翔。我怎么也无法想像,我竟然发现严翔的大眼睛中失去了神采,也失去原有的魔力。他没有任何反抗就跟我们回到姒家坳,还心甘情愿要弄瞎自己的眼睛。我无法形容我的感觉,对严翔的遭遇好奇极了。

  “水柔看见我带回禹神像,但没有看见严翔,变得疯狂起来。她跳进镇魔池,想告诉严翔镇魔池并不可怕,却被我丢下去的眼睛吓呆了。离开镇魔池后,她告诉我以后再也不见严翔。

  “我觉得很滑稽。他们为了能在一起而试图证明传说的虚幻,结果却是让他们都对虚幻的传说深信不疑。这让我怀疑起我从来也没得到过的爱情来。原来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只是一个虚假的传说就能让它破裂。我终于不再嫉妒,还莫名其妙地就有一种快感,感觉很刺激,很想看看严翔要是看见水柔狂舞会是一种什么表情。我知道严翔很快就会来禹庙,于是我给水柔吃下一些药粉。

  “我对药粉了解不多,不知道它内服和焚烧有着完全不同的效果。水柔没有狂舞不休,却昏迷发烧了。我有些慌乱,水柔是我最亲近的人,多年来一直和我相依为命,我可不想失去她,于是我又给水柔服下解药,可是水柔却还是没有醒。

  “这时严翔真的和方先生一起来的。我知道方先生是医生,害怕他看出水柔是中毒了,更害怕他把水柔送去医院,那我肯定要永远失去水柔的。我迅速行动起来,一边阻止他和严翔进门,一边用刺青的方法把水柔左手的太阳印染成黑色的,我见水柔没有跳舞,就想以此来震慑严翔。谁知道严翔早就吓傻了,竟然不敢看水柔一眼,还一直帮我不让方先生送水柔去医院。

  “那时我的心里可真是说不出来的痛快,我不断追问严翔,终于知道严翔试图焚烧禹神像,而引来大批舞蹈虫。原来禹神像上沾有那种药粉,估计是当初师傅抹上去的。那种药粉因为是用舞蹈虫炼制的,所以对舞蹈虫也有影响,但严翔却因为吃过我给他的解药,反而没有受到影响,这让他更加相信自己就是魔眼化身。一个看似坚强的男人就这样被一个虚幻的传说打倒了。

  “我的心中充满鄙薄,这样软弱的男人怎么配得上水柔?我决定再吓一吓严翔,让他离开姒家坳,离开水柔。我放了很轻微的药粉在燃烧的清香中,本来是想让方先生跳舞再吓一吓严翔的,可是我看方先生一直在水柔的身边忙个不停,觉得方先生心眼好,且对事情一无所知,很无辜,便把解药放在方先生的饭里让他服下。后来,菊婶也来到禹庙,我又点燃混有药粉的香,菊婶果然受到影响,晚上药力发作,把严翔和通叔都吓个半死。可是严翔不仅没有离开姒家坳,而且还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去了工场。

  “我不甘心,在通叔和菊婶来看水柔的时候,加重药粉的分量。当天晚上,通叔和菊婶就同时发作,开始跳那种独特的妖舞。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没有等到我早上去救他们,就被方先生给治好了,而严翔还是没有离开姒家坳,不过方先生虽然带菊婶去医院中检查一番,也没有发现我的秘密。

  “我放心了,既然方先生能解毒,我也没有了顾忌,一心想要逼走严翔。我在水柔的左掌上用刺青画出一个大眼睛来,又趁着大家来上香的时候,焚烧起混合了药粉的清香。姒家坳中更多人开始跳那种妖舞,可是严翔还是不肯离开姒家坳,他情愿被大家挖出眼睛,甚至被弄死也不肯离开姒家坳!而水柔为了救他,居然用了一个最苯的办法,自己砍下自己的左手丢进镇魔池。

  “然后我才知道,严翔其实早就崩溃了,曾经在前一天试图自杀,不过也是被方先生给救了,然而严翔就是不肯离开姒家坳。

  “我被震动了,这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是有爱情的。我再也没有焚烧药粉。姒家坳表面上又平静下来。

  “此刻方先生由于连日的劳累生病了,更让我万分惭愧。姒兴艳来到禹庙中,口口声声指着我的鼻子说传说是假的。我在姒家坳地位尊崇,还不曾有人指责过我。我气疯了,又用老办法放了一些药粉在燃烧的香里面。

  “于是姒家坳又多出两个跳舞的人,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姒家坳唯一一个发现真相的人。我被我自己的举动吓着了,偏偏此刻达叔又来找我,和我商量处置严翔的办法。我稀里糊涂地告诉达叔,我将亲自处置严翔。

  “水柔被我的决定震惊了,她不顾身体的虚弱,跪下哀求我,求我放过严翔,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睛中流出来。我再一次被震惊了,从水柔的眼泪中看到自己的从前,也看见水柔的未来,一个孤寂而悠长的未来。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和通叔一起把水柔送下山。

  “早上,达叔气急败坏地来告诉我,严翔失踪了,可他的汽车还停在姒家坳,大家找遍姒家坳也没有找着他,和他在一起的还有方先生和兴武、兴艳。我很快猜到严翔他们去的地方,带着方先生和兴武、兴艳三人,严翔不可能再逃到深山里,姒家坳只有一个地方是所有人都找不着的。我很替水柔高兴,这才是一个有胆有识的男子汉。”

  水溟师太结束了她的讲述,突然抓起身前的禹神像,用力摔在地上。禹神像碎裂成好几块。人们激动起来,乱成一团。水溟师太对严翔淡然说:“我昨夜想了一夜,本来就准备成全你和水柔。你回家吧,水柔今后就是你的了。”然后她提高声音,“是我砸碎了禹神像,我随便你们大家要怎么处置。”

  姒兴武激动地大声说:“姐,你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什么人,大家也没有权力处置你!”

  水溟师太幽幽地说:“怎么没有,至少水柔的左手没了。严翔,你想怎么处置我?”

  严翔默然片刻,回头看着众人,举手大声说:“大家都听着,此事就此结束了。你们以后还想保住你们的饭碗,就要维持我们工场的信誉,在客户要求的时间中把货物赶出来。下午两点,还没有到工场上班的,以旷工论处。”说完,拉姒兴武一把,拔开人群,离开了天井。方子奕立刻跟在他们的身后离开了。姒兴艳迟疑一下,也跟着离开天井。接着通叔和菊婶走出天井,然后人们三三两两的都散了。

  姒家坳前所未有地沸腾了,可是严翔和姒兴武还是欣慰地发现,工场中所有的工人在两点都准时来到工场。人们尽管激动,可是也很理智很实际,不想丢掉自己的饭碗。

  下班后,姒兴武和严翔一起回到通叔家,刚见着方子奕便问:“方先生,你下午去禹庙看了吗?”

  方子奕笑笑说:“兴武哥,你别紧张,我去看了,水溟师太好好的在大殿中念经。我也是刚刚才回来,禹庙中连一个烧香的人也没有,一直很安静。”

  姒兴武松一口气:“谢谢你,方先生。”

  严翔拍拍姒兴武的肩头,笑着说:“这下你放心了。等过些日子事情平息下来,你就可以上山去把你姐姐接下山来住,不过我倒是觉得她不一定愿意下来。”

  姒兴武说:“我妈因为觉得对不起姐姐,到死也不闭眼。我怎么也无法忘记那一幕。我妈一直希望姐姐能过得好,她不下山也没关系,只有她以后能感觉舒心就好。”

  方子奕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即使姒家坳的人不再追究此事,他也很怀疑水溟师太以后的日子是不是还能舒心,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突然,外面传来鼎沸的人声,有很多人在高呼:“失火了!”“快救火啊!”方子奕和严翔、姒兴艳一起冲出大门,看见不远处的禹庙中火光冲天。

  等大家赶上山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由于山上唯一的水源镇魔池本来就在火场中,禹庙又是木结构的房子,人们根本就来不及从别处打水来救火,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禹庙化成一堆灰烬。

  大火一直烧到天黑才停止。严翔和方子奕一直陪着看来很沉默很不妥当的姒兴武,在大火还没有完全熄灭的时候就冲进禹庙中。

  他们竟然非常容易就找到水溟师太的尸体。她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淹死的。尸体因为浸在镇魔池中,并没有被火烧坏。火尽管很大,可镇魔池中的水依然是冰凉冰凉的。

  拨开镇魔池上厚厚的灰烬,方子奕和严翔帮助姒兴武把水溟师太瘦小干枯的冰冷身躯捞出来,抬出禹庙废墟,放在山顶的地上。

  姒兴武在水溟师太的衣服里发现了一个裹着很多层油纸的纸包。油纸中包着一张纸,是水溟师太写给他的遗书:兴武,不要带我下山,让我留在禹庙中,我已经习惯了孤独。

  忍了一个晚上的姒兴武嚎啕大哭。方子奕想起水溟师太的一生,孤独可说是最真实的写照,也是鼻子发酸,不忍心再看姒兴武,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

  漆黑的天空中没有星星,只有一钩残月孤零零地挂在那里,发出冷冰冰的蒙蒙白光。

  一个月以后,方子奕满载着风干的野味回到城里。

  别误会,方子奕虽然在严翔和姒兴艳的陪同下真的去打过两天的猎,可是没有带回一只猎物。每次发现猎物的时候,不等严翔和姒兴艳开枪,没有经验的方子奕都会发出一些声响惊跑猎物。这使姒兴艳不住地埋怨方子奕。

  严翔是被水柔硬逼着来陪方子奕的。他的心情显然很好,因为等水柔的伤完全好以后,他就要和水柔办喜事了,所以一直笑呵呵地没说什么。但在空车而回的路上,他却再次好奇地说:“方先生,我真的不明白,像你这样性格的人,怎么会想到要出来冒险?”姒兴艳明白了什么,也一个劲地追问方子奕。

  方子奕很尴尬,红着脸说:“大概是因为我女朋友总说我没有男子汉的气概吧。”

  严翔哈哈大笑说:“你也太老实了。”姒兴艳更是笑得几乎要断了气。

  这个答案很快就被姒家坳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在方子奕离开姒家坳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给方子奕提来一只家中收藏的野味,说是不能让他的女友发现他竟然连一只野兔也不忍心伤害,让方子奕颇为哭笑不得。

  方子奕的父母和女友对野味倒是真的很感兴趣,但不相信这些都是别人送的,当然也不相信是他自己猎到的,追问方子奕是用多少钱买的。听过方子奕的经历后,也是一点也不相信,方子奕拿出严翔的钢笔画作证明。

  女友看着画笑眯眯地说:“这幅画的创意还不错。”看完随手放在一边,又问方子奕:“原来你一直在姒家坳住了一个多月,有没有长虱子啊?带去的那些衣服以后不要再穿了,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就送给那个严翔吧。”

  方子奕很没劲,说:“姒家坳的人生活一点也不差,严翔有一个工场还有汽车,日子过得比我们还好,不会穿旧衣服的。”打岔说,“对了,你以后能不能把头发留起来?”

  女友很奇怪:“为什么要留起来?学那些山里人一样梳一个麻花辫吗?这多麻烦,又土。你才进山几天,怎么就变土了?”

  方子奕索然无味,觉得没劲透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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