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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拾起那颗人头
去医院的时候牛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从医院出来更是不对劲,像扭了脚或脖子一样别扭。牛相信直觉,直觉是非常准确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这种不安的感觉毛毛糙糙,臭烘烘地窝在牛的心里,牛非常的不舒服,比痛更难受,比痒更坐立不安,这预示着有人跟踪他,或者有人即将凶狠地谋杀他。
牛是一个人的名字,只是连牛自己也不清楚,牛究竟是姓,是名,还是绰号。
从医院回来,牛没有按部就班回家、吃饭、睡觉,不过牛伪装得很好,牛按照往日的路径直回家,在楼道里叫了无人驾驶电梯,钻进电梯的金属门,按住“14”这个正方形的按钮,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金属门上方长方形的红色数字不紧不慢地变换着:1,2,3……。
牛知道电梯里有监视器,他在电梯里什么也没有做,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牛掏出钥匙,哗啦哗啦打开房门。脚步声引亮的走廊灯光熄灭了。牛故意把房门弄的叮当作响。牛伪装回家,装得很像很像。谁都会以为牛真的回家了。
牛在家里不开灯,这样就没有监视器可以看见他。虽然红外监视器还是可以看见人,不过这座楼房安装的监视器都不是红外的,牛以前专门打听过。
牛把房门打开又碰上,然后躲在角落里,盯着电梯门上方红色的数字慢慢变化:14,13,12……。电梯走了。
牛蹑手蹑脚但是飞快地沿着楼梯敏捷跑下去,没发出一点声音。
街上,牛躲在一根电线杆后面,让自己的影子藏在电线杆的影子里,数着过往的公交车。数到第200辆车后,没有公交车来了,末班车都没有了。
牛不喜欢公交车。它们太大,大得目中无人,大得傲慢,而且大腹便便,还有,总是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牛恨它们。
深夜了,无论什么事情都该发生了。
牛躬身走在去医院的路上,那种感觉非常强烈地推着他拱着他。牛终于明白了,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那种感觉,是有一双眼睛从背后盯着他。不眨眼地盯着他。牛越往前走,这种感觉就越强烈。牛甚至感到,那双眼睛下面的鼻子里喘出的呼吸,在撩拨他的后颈,像肮脏的鸡毛掸子。牛有点害怕,牛想逃跑,可是他一加快脚步,后颈的喘息就更起劲。
牛没有走到医院就返回了,牛怕医院,怕医院值班室的老头子。老头子穿很厚的旧棉大衣,皱皱巴巴的,还总咳嗽。牛在离医院门口不远的地方悄悄转回,老头子一点没有觉察。牛转身的时候几乎被绊倒,是脚上有东西绊了他,很缠绵不舍地绊了他。牛轻轻蹲下去看脚后跟,一边用眼角瞥着老头子的值班室,准备老头子一旦惊醒咳嗽,就赶快逃走。牛的手在脚后跟摸到了湿漉漉毛茸茸的一件东西。
牛相信直觉,他强烈知道,正是这湿漉漉的东西一直在背后盯着他,在脖子后对他喘气。
医院值班室的老头子没有动静,牛抓紧了那东西,把它移到眼前。
那是一颗长满头发的人头。
就是它。不对劲的感觉一下子没有了。就是它。
牛四面张望,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没有谁看见他。
趁着医院值班室的老头子还是没有动静,牛脱下上衣,把人头严严实实地包起来,衣袖打结,尽量弄成一个包袱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什么异常。
牛蹲在地上,鸭子一样挪着双腿,走了大约一百米远,才站起来,松一口气,回头看看,医院门口昏黄的灯光依旧,没有人追他。
摸黑从楼梯爬上14楼,牛像一个小偷一样躲躲闪闪地回到自己家里。衣包被汗水湿透了。
要是开灯的话,灯光会从窗户缝隙里透出去,就会有人知道他回来晚了,就会有人怀疑他在做什么,说不定还有好奇的人,用望远镜不怀好意地窥视他。牛就不开灯,为了不弄出声音,他从地板上匍匐着爬进卧室。
卧室里的大衣柜有四把锁,其中两把可以从外面锁上,另外两把必须从里面锁上。牛打开外面的两把锁,抱着衣包爬进柜子,再把里面的两把锁用力锁上。这些锁是牛转了大半个城市买来后改装的,开、锁都一点声音也没有。真是好锁。
牛在柜子里舒适地坐下来,把衣包抱在胸前,一层层慢慢解开。
那东西增加了牛的汗水,更是湿漉漉的,连头发都是湿漉漉的。的确是颗人头,没错。
牛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把人头放在膝盖上,用手摸索着。卷发,长长的卷发,散发着香水气味。脸是滑腻的,保养的不错,还有鼻子,嘴巴,这些都可以用手指真实地感觉到。没有胡子,头发是长的卷发。应该是个女人吧,牛想。牛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最初期望的是不是一个女人,不过现在他好像记起他的确很早就想要一个女人的人头,就像手里这个一样的。
牛在黑暗中微笑了一下,随即他想起他很久没有笑过了,很久,也许是有生以来就没有笑过。
天亮的时候,牛照例被楼下的响动扰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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