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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圣的讲台上传播美
尤西林
尤西林,男,汉族,1947年11月生,祖籍陕西榆林,1982年毕业于陕西师大中文系。现任陕西师大文学院教授,校学术委员会委员、校基督教文化研究所所长。兼任中华全国美学学会理事、中国中外文艺学会理事、中国社会科学院博士答辩委员会委员。主要从事美学、文艺学及人文科学原理(含现代信仰论)教学与研究。
自幼至成人,凡20年,在革命传统的寄宿制学校渡过。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母系家族自明代以来为著名书香门第(《明史》列传多人,外祖父系东京帝大博士与西北联大教授)。自少年时代嗜好读书与艺术。此种背景特别是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革命氛围使理想主义深入骨髓。六六届高中毕业时即志愿放弃高考、申请赴陕南黎坪务农,1968年赴秦岭山区插队,三次放弃招工与上学,以俄国民粹主义与青年毛泽东为榜样,沉浸于劳苦磨炼与社会底层贫苦农民交往。插队时开始组织理论小组研读马克思主义与社会科学。上述经历是“老三届”一代人普遍性的。我们大多是恢复高考后的七七、七八届学生,带着对国情民意的了解及体验感情,大多选择了人文社会科学。我们希望以学术更深刻地把握包括自己经历在内的国家与民族的道路,因此,学术对我们既不是无奈的生存工具,也不是概念游戏。我永远爱着那些纯朴的工人农民(至今常有插队时老乡来家住宿办事),我们同时以超越世俗(庸俗)价值的高尚意义境界为生活目标。这一境界在我进入学术后指认为“美”。
上大学时我多系自学(初中时已读过了《神曲》与《浮士德》),每晚仅睡五个多小时,总是凌晨一点以后悄悄进入宿舍。为怕拿起脸盆时响动惊醒同舍人,在盆下先已垫有一毛巾,然后在厕所或走道洗脚。我至今缅怀已故的王守民老师,他经常晚自习时慈祥地坐在我附近看我读书,深更半夜,偌大教室仅我俩,常常是我不起身他就不走。我每餐为节省时间在“五七”小店吃面,总遇到一个白发老先生,后来我经常去教工阅览室查阅工具书(这本是不允许学生进入的),才与之相识,他即李景贤先生。李先生与牟宗三同学,曾师从熊十力、冯友兰。我生有幸,能在一个并无悠久历史的地方学校体会现代已稀见的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品质。大年三十夜,爆竹声中李先生把我从书桌边拉起,去他极为简陋的房间喝一杯用煤油炉煮的咖啡,描述熊十力在北大讲课时的风格。就是那晚我清晰地明白了“训政”与“恳谈”不同的讲课风格含义。我留校教书后已很少去“五七”店吃面,但依然见到李先生提着搪瓷碗排队的身姿。李先生从不关心利益与名声,他只是以闵南普通话执着地与我辨析学术。与今日沉浸于获奖与职称的学人相比,这位老人不啻生存在另一个世界。寇效信老师与张积玉老师赞赏我大学一年级的一篇作业,刊于学报(这是我也是我们七七届的第一篇刊发论文)。但寇老师此后对我最常讲的话却是:“千万不要迷恋于发表!”1982年王守民主任顶着巨大压力,决定让我这样一个应届毕业生给七九级讲美学这门新开课。由于是七七级毕业生第一个开课者,中文系与其他各系留校生甚至借给我录音机,挤在我房间听我预讲。我几乎背诵了讲稿,试讲那天发高烧喉头水肿,我看着台下学校、系、教研室领导与老师、窗户外黑压压的人头,对讲题内心升起一股激情。1982年冬,省委联合调查小组对交大与师大七九级学生教学调查后找我谈话,讲了调查表上许多激赏而由衷的话,其中一句是:“尤老师的讲课使我第一次感到人生是美好的。”数年后一封寄自兰州的信才使我知道这是一位残疾同学的评语。我至今保存着许多毕业生朴素而诚挚的信,是这些绝无利害背景的纯真心声以及台下那一届届纯真的目光支持着我近二十年来每学期从未脱离课堂,并始终视讲台为神圣之地。
[ 本帖最后由 苏格兰风笛 于 2005-7-29 21:16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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