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原著揭示的真相：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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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橙北调
张爱玲的作品里有爱情吗？

这个问题，从张爱玲的作品问世以来，就不断被人提起。

就像总有人问，王佳芝放走易先生，究竟是不是因为爱。

《倾城之恋》这个故事也是如此。




纵览张爱玲的作品，大多悲剧收场，唯有《倾城之恋》，却似乎是唯一一个圆满的结局。

因为范柳原娶了白流苏，她是他无可替代的妻。

但再细看原著的每一处文字，你又会怀疑，这算圆满吗？他们之间有爱吗？

我合上书后，第一个感受就是，不爱。

白流苏和范柳原，聚合于彼此的需要，如果不是倾了香港这座城，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结婚。

结婚是一刹那的事，但这里面没有爱情。




张爱玲笔下的爱情是极其现实的。

对白流苏来讲更是如此，看看她的境遇你就知道，没有爱不爱，人生，不过是没得选。

1

白流苏遇到范柳原之前，是个什么境地呢？

一个离婚回了娘家的女人，吃穿住行都要靠娘家，被家族深深的嫌弃。

虽然白流苏是带着钱回的娘家，虽然这些钱都被哥哥们挥霍了，但是他们绝口不提，依然嫌弃白流苏每天呆在娘家，成为家族的累赘。

废物、丢人，是来自娘家人对白流苏深深地伤害。




白流苏无计可施，只能抓住身边一点点机会。

第一个机会，是徐太太，白流苏在徐太太跟前诉了很多苦，终于打动了徐太太。

徐太太心疼她，答应她给她张罗一个再嫁对象。

这让白流苏看见了一丝转折的曙光。

虽然已经28岁，但是白流苏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

张爱玲也没有吝啬对白流苏的夸奖：

"她开了灯，扑在穿衣镜上，端详她自己。还好，她还不怎么老。她那一类的娇小的身躯是最不显老的一种，永远是纤瘦的腰，孩子似的萌芽的乳。她的脸，从前是白得像磁，现在由磁变为玉──半透明的轻青的玉。上颔起初是圆的，近年来渐渐的尖了，越显得那小小的脸，小得可爱。"

所以在颜值上，白流苏就拥有了很多机会。




徐太太准备给白流苏介绍的对象，是一个新故了太太急等着续弦的鳏夫，下头还有五个孩子。而给七小姐介绍的对象，则是独身华侨，名叫范柳原。

这范柳原虽然人风流放浪，但是家境好啊，所以白家人都希望七小姐能把这个男人拿下。

对比之下，白流苏的婚事，就成了白家的一个笑话，无非是打发她出门而已。

这样天差地别的待遇，让白流苏心里涌起一口气：

"她是个六亲无靠的人，她只有她自己了"

所以，当白流苏和七姑娘一起去和范柳原相亲后，她丝毫不介意自己截了七姑娘的胡。




她成功引起了范柳原对自己的注意，和范柳原跳了一晚上的舞，也知道因此得罪了七姑娘，七姑娘一定是恨她的，但她不在乎。

"宝络心里一定也在骂她，骂得比四奶奶的话还要难听。可是她知道宝络恨虽恨她，同时也对她刮目相看，肃然起敬。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着异性的爱，也就得不着同性的尊重。女人们就是这点贱。"

作为一个离异的女性，有异性的爱，才可以重新找回自尊，这是白流苏下的赌注。

"她决定用她的前途来下注。如果她输了，她声名扫地，没有资格做五个孩子的后母。如果赌赢了，她可以得到家人虎视眈耽的目的物范柳原，出净她胸中这一口气。"

到这里，很明显了，白流苏从一开始就是极有目的性的和范柳原在一起。

不管怎么说，范柳原这个机会，总要好过拖累5个孩子的鳏夫。

她需要一个男人把自己从这个牢笼里救出去，她需要一个相对好一点的长期饭票。




2

白流苏搭上范柳原，从一开始就是没得选择。

她也很明白，范柳原对自己所说的一切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一句也不相信。她看得出他是对女人说惯了谎的，她不能不当心。"

徐太太邀请白流苏去香港，她很聪明地明白，这是范柳原要求的。

那么后来，白流苏和范柳原在香港相处的过程中，白流苏爱上他了吗？

也并没有，范柳原，也从来没有爱上过白流苏。

看看他们彼此的做法，就显而易见了。

先说白流苏。

到了香港，白流苏在旅馆见到了范柳原，她并不意外，范柳原把自己房间安排在了白流苏的隔壁，这种暧昧之下，范柳原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看上了她的相貌，想要她做他的情妇。

白流苏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极力克制自己不上套。虽说她想找一个长期饭票，但是她还是希望可以有个婚姻保护自己，否则情妇这两个字，总归是见不得光。

所以当白流苏听见范柳原光明正大地对自己说：

"我不至于那么糊涂，我犯不着花了钱娶一个对我毫无感情的人来管束我。那太不公平了。对于你那也不公平。噢，也许你不在乎。根本你以为婚姻就是长期的卖yin"

白流苏坚决地要回上海，她知道：

"如果迁就了他，不但前功尽弃，以后更是万劫不复了。她偏不！就算她枉担了虚名，他不过口头上占了她一个便宜。归根究底，他还是没得到她。既然他没有得到她，或许他有一天还会回到她这里来，带了较优的议和条件。"

就这样，白流苏背负了和范柳原同居的非议，回到了那个容不下她的娘家。




她的骨气，是她的底线，也是她的砝码，白流苏很聪明，她知道范柳原没得到她，一定不会就此放弃。

所有她宁愿等，等到范柳原主动来找她，并改变自己的态度。

这是白流苏和范柳原的一种博弈。

3

那么范柳原呢？

范柳原很有手段，知道如何拿捏女人。

很多读者替范柳原惋惜，觉得范柳原是真爱白流苏，即使知道她是想找个饭票，依然愿意娶她，多么痴情一男人。

可如果你仔细分析他做的每一件事，会发现范柳原对待白流苏，也不过都是心计。

和白流苏在香港的一个月，他连她的手都没碰过，绅士地就像一个君子，曾经有很多刹那，都让白流苏有点恍惚：范柳原到底对自己是不是真心的？

他中间还故意冷落了白流苏几天，和印度女人打的过热，让白流苏因此惴惴不安，欲擒故纵之计玩的炉火纯青。

他从不占白流苏的便宜，可是他对外也从不澄清白流苏的身份，故意让外人误以为他们是同居的关系，谁也证明不了白流苏没做范柳原的情妇。




范柳原就是让白流苏骑虎难下让她回不得家乡，除了做他情妇，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的情话也是信手拈来：

"有些傻话，不但是要背着人说，还得背着自己。让自己听见了也怪难为情的。譬如说，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

"跟你在一起，我就喜欢做各种的傻事。甚至于乘着电车兜圈子，看一场看过了两次的电影......"

"流苏，你的窗子里看得见月亮么？ 我一直想从你的窗户里看月亮。这边屋里比那边看得清楚些。"

看看，这种甜言蜜语，哪个女人受得了？

然而，这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谁又分得清？

就连白流苏，都差一点信了，如果不是范柳原接下来对她说了那句"犯不着花了钱娶一个对我毫无感情的人来管束我"狠话，恐怕白流苏真的要当真了。

也正是范柳原最后直白地阐明了自己的态度——不会娶白流苏，才让白流苏从美好的爱情里瞬间清醒。




白流苏是渴望有人爱自己的，但是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击，能有饭票就已经不错了，还谈什么爱呢？

如果故事到此为止，那么也就没什么争议了，两个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可为什么后来范柳原竟然改变了态度，娶了白流苏？

因为爱情？

当然不是，或许真心在一刹那是有的。

但一刹那的真心，不算爱情，不过是彼此的盔甲被外界打破，那一刻，这一对自私的男女，在战火中彼此慰藉和接纳罢了。




4

白流苏再次被范柳原叫回香港后不久，战争在香港打响，白流苏和范柳原为了躲避战火，狼狈逃窜。

关于结婚的源头，原文是这样写的：

"在这动荡的世界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这口气，还有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她突然爬到柳原身边，隔着他的棉被，拥抱着他。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他们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仅仅是一刹那的彻底的谅解，然而这一刹那够他们在一起和谐地活个十年八年。 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个人主义者是无处容身的，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

你看，这场婚姻，不过是两个深处战乱中的人，忽然间在彼此身上找到了一点依存的温暖而已。

然而，张爱玲并不满足于此，她还接着描写了两人的婚后生活。

"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那是值得庆幸的好现象，表示他完全把她当作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顺的妻，然而流苏还是有点怅惘。"

这一点很明显了，白流苏惆怅的地方在于，她没有想到，一场战争，换来了自己想要的婚姻，但是女人多少都有些贪心的，有了婚姻，也想要专属的爱。

可她得到的，也只是婚姻而已，没有爱情。

当战乱过去，范柳原的本性又会重新暴露，还是那个风流浪子，不会为了白流苏而改变。




张爱玲在后来写过的一篇散文里，提到过《倾城之恋》的结局。

她说，"结婚并不能使他变成圣人，完全放弃往日的生活习惯与作风，因之柳原与流苏的结局，虽然多少是健康的，仍旧是庸俗，就是论事，他们也只能如此。"

没错，也只能如此，在那个环境下，他们都没有其他选择。

白流苏难道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当然想，可她除了饭票要不起别的，她没得选！

范柳原是新派人，风流成性，会为一个女人改变自己吗？当然不会，结婚不过是炮火下让他短暂忘了风流而已。

《倾城之恋》，无关爱情，只有人性。

说白了，都是庸世俗人，自私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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