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专家怒火难遏：日本的半导体政策只能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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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樱寺水榭
日本经营速报6月8日刊登微加工研究所所长湯之上隆，分析为什么日本的半导体政策不可避免地会是一场灾难，指出，日本自民党的半导体议会小组作出了一个荒谬判断。



世界正处于半导体的繁荣期

自从我在1987年加入日立公司并成为一名半导体工程师以来，已经过去了34年，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半导体像现在这样受到关注。《日本经济新闻》每天都会在版面上刊登有关半导体的文章。在电视上，一直在报道菅义伟政府和经济产业省（METI）的半导体政策，而且，还有自民党（LDP）半导体核心小组的报道。

6月1日，我作为半导体专家被邀请到众议院促进科学、技术和创新特别委员会作证，根据我对过去的思考和分析，就日本半导体的未来做了15分钟的发言。

2021年1月，车载半导体的短缺引起了轩然大波，日本、美国和德国政府通过台湾当局，要求台湾的台积电增加车载半导体的生产。

日本的一些应对

在此背景下，日本政府已将加强半导体产业的措施纳入政府增长战略草案。

然而，笔者一直对日本政府、自民党国会和经济产业省（METI）的举动持冷眼观望立场，认为这些举动华而不实。表面上，日本的政策五花八门，我却怀疑这种繁荣只是一个暂时的现象，到明年这个时候就会烟消云散。

的确，在4月16日的日美峰会之前，日本和美国政府已经开始协调合作，希望能建立一个稳定的半导体和其他关键部件的供应网络。将成立一个由相关部委和机构组成的工作小组，以分担研发和生产系统的作用。

然而，日美首脑会谈后的实际联合声明指出，日本和美国同意投资共计45亿美元（约4900亿日元），用于开发5G高速高容量标准和6G下一代标准的尖端通信技术，以应对中国对经济安全的威胁。然而，关于半导体这一关键问题，协议中只有一句话：两国还将在包括半导体在内的敏感供应链上进行合作。

5月17日，《日经新闻》报道，日本自民党（LDP）将发起一个国会议员核心小组，讨论日本半导体产业的状况。文章称，领导经济和安全政策的税务委员会主席甘利明将担任主席，前首相安倍晋三和副首相兼财务大臣麻生太郎将担任该小组的首席顾问和其他高级成员，该小组将于5月21日举行第一次会议，并在今年秋天向政府提交建议，目的是在2022财政年度预算计划和其他文件中反映这些建议。

5月19日，《日经新闻》报道说，政府已经确定了一个增长战略的框架草案，将在6月作出决定，并计划鼓励集中投资，扩大先进半导体和蓄电池的国内生产。日本有一个总额为2000亿日元的基金，但是，它远远不如其他国家，因此，目前的支持措施将大大扩展，使基金能够用于先进半导体和其他产品的制造技术的发展。

据5月27日的一份报道，经济产业省（METI）已经率先制定了索尼集团和台积电在熊本县建设半导体工厂的合资企业计划。在用于智能手机和其他设备的CMOS传感器的世界市场上，索尼拥有超过50%的份额。该公司将其CMOS传感器的逻辑半导体的生产外包给台积电。文章称，预计总投资将超过1万亿日元，到2021年底，将在索尼熊本工厂附近建立一个新工厂。

5月31日，《日经新闻》报道，经济产业省（METI）已决定支持台积电的日本新基地。20多家日本公司，包括揖斐电株式会社、朝日葛西、信越化学工业株式会社、长濑和芝浦机电，将参与该项目，其目的是开发尖端的半导体制造技术。公共和私人部门将与台积电一起努力，保持和提高其国际竞争力。

6月1日，众议院举行了科学、技术和创新促进特别委员会会议，包括理化所董事、一桥大学工商管理荣誉教授和作者在内的三位证人应邀发言，每人发言15分钟，讨论半导体政策，时间共计三个半小时。

6月2日，《日经新闻》报道说，政府已经发布了将在月底前决定的增长战略草案，并打算调动所有政策，从经济安全的角度促进日本对半导体产业的吸引。该政策将在当天由内阁官房长官加藤主持的增长战略会议上提出，在与执政党协调后，内阁将在月底前作出决定。

6月4日，《日经新闻》报道，经济产业省（METI）宣布了一项新战略，以加强半导体等数字产业的基础。该战略明确指出，将通过超越正常产业政策的"特别措施"提供支持，以期吸引外国代工厂等。在内阁会议后的新闻发布会上，经济产业大臣梶山宏说："我们将把半导体作为一个国家项目，超越私人企业支持等框架进行工作。"他还说："我们希望根据对'失去的30年'和当前地缘政治变化的反思，在半导体领域做出重大政策转变"。他还强调，鉴于"失去的30年"和当前的地缘政治变化，他希望在半导体领域做出重大政策调整。

然而，政府、经济产业省、自民党和众议院却没有协同工作

6月1日，当我作为证人被邀请到众议院时，我问秘书处，促进科学、技术和创新特别委员会与政府、经济产业省和自民党的活动有什么关系，得到的答案相当惊讶："没有关系。

也许政府和经济产业省正在以某种方式进行合作。但至少，政府、经济产业省、自民党的半导体议会小组和众议院委员会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在进行零星的局部争斗。

相比之下，拜登政府在美国的行动则有根本性的不同。在美国，拜登总统已经主动召开了两次半导体峰会，一次在4月12日，另一次在5月20日。峰会的目的是解决半导体的短缺问题，并加强国内半导体制造。

参加这次峰会的有半导体制造商和IT公司，包括英特尔、谷歌、戴尔、台积电和三星，以及通用汽车和福特等汽车制造商。而在白宫方面，峰会由拜登总统领导，由经济关系委员会主席迪斯主持，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和商务部长雷蒙多出席。简而言之，美国政府和企业在拜登总统的领导下，正在共同努力解决半导体的短缺问题，并加强自己的半导体制造。尽管日本和美国都在努力加强其半导体产业，但两国的政治趋势存在着鲜明的差异。

自民党的半导体核心小组

5月25日有报道称，自民党半导体核心小组的三名最高成员被描述为"A-A-A（三A）"，这是"安倍、麻生和甘利"的缩写。当我看到这个时，我以为是某种糟糕的笑话。因为，要将这三个人与半导体联系起来还真是有些难度。

这三个人知道半导体的正式名称是"半导体集成电路"，而半导体的本质实际上是"集成电路"这个缩写中的"电路"。

国会议员联盟的甘利主席也说："半导体战略将成为决定国家未来命运的战略和战斗。毫不夸张地说，谁控制了半导体产业，谁就控制了世界。"正如我在众议院的发言中所说，日本的半导体产业正处于一种无法恢复的状态（见图1）。因此，我不禁要问："他现在到底想要在说什么呢？"

图1：国家项目、财团和合资企业都已失败，日本的半导体产业处于无法恢复的状态。



此外，有100多名自民党议员参加了这个联络会，最高顾问安倍先生说："我们必须创造出真正具有不同维度的东西。也只是从这个角度，麻生副首相和财政部长今天才坐在这里"。然而，我却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麻生先生的存在会意味着我们已经实现了该联络会的很大一部分目标。

至于自民党想要加强的四个领域，我只能说它们颇为荒谬，而且，我感到无比失望。

自民党的半导体议会小组希望加强的四个领域

图2显示了自民党希望加强半导体产业的四个领域，我将逐一讨论。



(1)内存，包括DRAM和NAND

提到的铠侠是一家生产存储器的日本公司，针对的是PC和智能手机。首先，铠侠只能生产NAND。日本没有DRAM制造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如何能加强DRAM？

即使我们只看NAND，具有最高附加值的产品是SSD（固态硬盘）。从这些出货量的字节份额来看，用于数据中心服务器的企业级（Enterprise）固态硬盘和用于PC的客户端（Client）固态硬盘在奇幻城娱乐官网市场的份额都不高（图3）。

图3：企业和客户SSD的出货量份额，2020年第二季度的数据。



在企业和客户使用方面，铠侠正在输给其最大的竞争对手三星。铠侠的市场份额也不如共同经营四日市工厂的美国西部数据公司（WD）的份额。

芝华士的固态硬盘市场份额低的原因是，它无法在内部设计用于驱动固态硬盘的逻辑半导体（固态硬盘控制器），只能将生产外包给台积电和其他公司。另一方面，三星拥有很高的固态硬盘市场份额，它设计自己的固态硬盘控制器，并能在自己的代工厂生产。此外，尽管西部数据将制造工作外包给台积电，但是，它自己也做设计工作。

简而言之，一家公司是否能够开发自己的固态硬盘控制器并在内部制造，直接关系到其固态硬盘的竞争力。而基奥夏的能力很低。因此，要加强的点必须是固态硬盘（特别是对企业来说）。在理事会的加强计划中，情况并非如此。

(2)用来处理数据和控制设备的逻辑

瑞萨和Socionext被提到是这个领域的日本公司，他们的产品是个人电脑和智能手机。我不得不质疑联络会在这方面的洞察力。

例如，瑞萨可以为汽车和工业设备生产微控制器（MCU），却不能为PC和智能手机生产CPU。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文件中会提到瑞萨。

另外，即使鼓励瑞萨生产用于个人电脑和智能手机的CPU，瑞萨也只能生产到65纳米左右，从40纳米以下，它就只能开始外包给台积电。目前，个人电脑和智能手机的CPU需要14-5纳米范围内的尖端工艺，瑞萨公司即使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达到这一水平。

如图1所示，日本在逻辑半导体方面的竞争力已经急剧下降。日本已经落后于世界其他国家三倍，而且，根本没有办法恢复。

(3)模拟，包括传感器

诚然，就出货量而言，索尼在全球CMOS传感器市场的份额超过了50%。然而，我仍然对索尼的未来感到担忧。其原因如下。

索尼的实力仅限于消费类产品。索尼的CMOS传感器在高端智能手机中特别强大，如苹果的iPhone。然而，由于美国的制裁，华为被迫在2020年9月15日之后压缩智能手机市场。这对索尼来说是一个重大打击，因为华为是索尼的一个巨大客户，与苹果齐名。

华为被小米、OPPO和vivo取代。然而，这些新兴的中国智能手机制造商并不像华为那样需要高端CMOS传感器，而索尼也无法填补华为的空缺。

此外，CMOS传感器的主战场现在正从智能手机等消费产品转向自动驾驶汽车和监控摄像头等工业设备。然而，索尼在包括汽车在内的工业设备市场上的份额几乎为零，而且，它无法与美国的安森美半导体相比。

鉴于这种情况，索尼的CMOS传感器应该专注于汽车等工业应用。然而，自民党加强CMOS传感器市场的计划中没有提到这一点。

(4)功率半导体

功率半导体被用于铁路和发电厂，以及电动汽车（EV），其市场预计将在未来扩大。这一领域的巨头是德国的英飞凌，但是，日本也有功率半导体制造商，如三菱电机、东芝和富士电机，尽管它们的规模很小，正如联络会所指出的那样。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政府希望加强这一领域可以理解。

然而，有一件事我想说。加贺东芝电子公司（石川县）是一家功率半导体制造商，遭受了一连串的故障，然而，政府却没有提供任何救济。

加贺东芝为何被迫停止生产？

去年2020年4月，功率半导体制造商加贺东芝公司爆发了新冠肺炎感染群，迫使该公司暂停生产两周。

根据我对公开信息的分析，我发现该感染集群的核心是由134号和136号员工引起的，他们在4月6日和7日发病（图4）。这里，数字134和136是石川县对电晕患者的鉴定号码。



图4：加贺东芝电子有限公司的感染集群。

接下来，我们将加贺东芝的冠状病毒患者按时间顺序制成表格，显示谁患上了这种疾病以及他们何时接受了PCR检测（图5）。第134号雇员从发病到接受PCR检测用了9天，第136号雇员用了8天。



在当时，即使出现了疑似冠状病毒的症状，也很难进行PCR检测，这是一个社会问题。加贺东芝是这个问题的受害者。如果在员工134号和136号发病时及时进行PCR检测，也许就能避免集群，加贺东芝就不必暂停生产了。

行业团体和政府都没有理会作者的请愿

在这方面，欧洲和美国的半导体工厂与日本的工厂有很大不同。

在2020年4月和5月左右，新冠疫情的扩散在欧洲和美国西海岸尤为严重。然而，意大利和法国政府为了防止工厂关闭，向欧洲的半导体制造商意法半导体公司提供了最大的支持，它们认定如果工厂被关闭，负面影响会太大。

我还听说，加利福尼亚州将设备制造商的工程师作为基本工人加以保护，帮助他们不停止制造设备。

另一方面，在日本，即使员工被怀疑在半导体工厂发生新冠肺炎感染，他或她甚至不能令人满意地接受PCR测试。我非常重视这一情况，并要求半导体行业组织SEMI Japan和SEAJ要求卫生、劳动和福利部及政府尽快为半导体相关公司中被怀疑有电晕的员工提供PCR测试。当我要求政府向卫生、劳工和福利部提出要求，如果发现有员工被感染，就尽快进行PCR测试时，政府几乎拒绝了，说："我们不能对具体公司提出这样的要求"。

由于不愿意放弃，2020年5月8日，我向首相办公室提交了一封信，要求迅速对半导体相关公司的员工进行PCR检测。在信中，在解释了加贺东芝的案例后，我要求在符合以下两个条件的行业或公司的任何员工被怀疑有新冠感染时，应及时进行PCR测试。这两个条件如下，(1)没有该公司生产的产品，社会体系就无法维持；(2)该公司需要数百至数千名员工来制造产品。

半导体公司符合这两个条件。事实上，如果加贺东芝等公司生产的功率半导体供应中断，将干扰铁路、发电厂和电梯等社会基础设施的运行。然而，政府没有作出回应。当时的首相是安倍先生，他现在是自民党半导体议会小组的首席顾问。你当时究竟为什么无视我的请愿？

事到如今，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加贺-东芝集团的骚动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行业协会和政府都无视了我的请愿书，而现在却说是要加强功率半导体？我目前的真实感受是，这简直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美国和中国正在加紧努力，加强自己的半导体制造业务。他们的态度无疑是认真且真实。

然而，日本的半导体政策喧嚣只是一个暂时现象，我怀疑到明年这个时候，所有关于半导体的大惊小怪都会被遗忘，这个国家将为另一个繁荣而喧嚣。因为，日本半导体政策喧嚣本身是一个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