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奇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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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厘头研究所
庐州瑞祥奇事传，赵翁善德艺精专。

乌桕珍材雕龙棺，蟾汁着木纹永年。

书生濒死入殓内，望生木现生机还。

林生贪念夺宝去，恩义一朝弃若捐。

衢州救女仕途显，猎场遇险祸连绵。

野猪绕身无宁日，落魄归来貌可怜。

赵翁仁厚欲相救，林某复叛恶念牵。

京城献宝终被逐，长街冻毙天谴全。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路崎岖德在前。
劝君莫为名利误，善恶到头终有渊。





昔有庐州之地，城郭之内，有一瑞祥号棺材铺，其掌柜赵福生者，性善且精于匠艺。一日，赵福生以万两之资，购得七尺乌桕木。此木乃稀世之材，非得三十余尺高之乌桕，深埋地下，经累世之雨水冲涮、泥壤积淀，待其表皮腐尽，取其中枢，方可为棺木良材，实乃千载难逢之佳木也。赵福生得之，心甚悦，率诸伙计，殚精竭虑，耗时数月，终成七龙棺木一具。其技乃赵家世代相传，需捣千只蟾虫为汁，敷于棺木，木受其侵，遂显龙井之纹，且永无朽坏之虞。
赵福生素怀仁心，每遇旱魃洪涝之灾，必倾囊以助灾民。一日晨晓，赵掌柜启店门，见一青衫书生横卧路旁，口吐白沫，气息奄奄。赵掌柜急命伙计孙福负之于厢房，又速请医者诊视。医者把脉良久，摇头叹曰：“此人所中乃奇毒，已入脏腑深处，即华佗再世，恐亦难挽其命。”赵掌柜闻之，知其不久于世，乃付银资遣医而去。
俄而，孙福惶然入报：“老爷，大事不妙，书生已卒。”赵掌柜大惊，继而叹曰：“唉，如此青年遭此厄难，诚为可惜。来人，将其置于七龙棺内，虽有不妥，然其亡于吾店，亦属有缘，明日当厚葬之，毋得多言。”孙福领命，遂将书生入殓。
翌日，赵掌柜于店内营生，孙福又匆匆奔入：“老爷，不好了，那书生竟复活矣！”赵掌柜惊愕万分，疾趋厢房，见书生已能起坐言语。赵掌柜异之，问于孙福：“此乃何故？”孙福摇头曰：“小人不知，晨起吾等抬书生往择墓地，方欲下葬，忽闻棺内有声响，皆以为诈尸，众皆大骇。”
赵掌柜近前视之，见棺底有黑液一滩，仿若毒液，棺木已被蚀损不堪。又见棺侧有白色木凸起，其色异于他处。赵掌柜讶然惊呼：“此乃千年望生木也！”即命人速取其木，持于手中细察。孙福旁立，心奇而问：“老爷，何为望生木？”赵掌柜徐曰：“望生木者，千年一遇，中毒者食之可解其毒，常人服之则能延年益寿。昔吾祖遍寻天下奇毒为引以求之，终未得偿所愿。今此书生身中奇毒入棺，想必望生木受力而变，助其逼出剧毒，方得重生，此诚乃天意也。”
未及赵掌柜回神，书生已跃下床榻，夺望生木于手，曰：“此宝当归于我，汝何阻拦？我家老爷乃汝救命恩人！”孙福忿然不平。书生佯作可怜之态，曰：“先生，在下林某本拟赴京应试，不意途中遭同窗妒我才学，施以毒手。今虽侥幸得生，然已贻误科考，十年寒窗之功尽付东流。幸遇先生有此神木，欲携之入京谋职，异日当造福黎庶，望先生成全，日后必厚报大恩。”言罢，林某力掰望生木为二，掷一半还赵掌柜，曰：“先生，就此别过。”言毕即去。孙福欲追，赵掌柜止之曰：“罢了，随他去吧。”孙福忧曰：“老爷，此人今日以宝行贿，异日恐为奸恶。”赵掌柜视手中半木，叹曰：“闻望生木质软可分，今果如是。彼若违誓，天必谴之。”
数载悠悠而逝。一日，店内忽入一人，入店即匍于桌下，颤栗如筛。赵掌柜异之，近前视之，竟是当年林某，然今之林某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孙福见状，急闭店门，此时门外撞门声起。赵掌柜心疑，问孙福：“何人在外？”孙福惶然答曰：“老爷，乃十余头獠牙野猪撞门耳！”赵掌柜暗忖：野猪性野，栖于荒郊，今何至镇中伤人？此事必与林某相关。
撞门声愈急，赵掌柜即令家丁取后院废材，自楼上掷下。俄而，闻野猪惨嚎，受伤者纷逃。良久，声息渐无，孙福乃启门。赵掌柜命曰：“速买新衣与林公子着之，稍后带至书房见我。”孙福诺，扶林某出。
林某梳洗已毕，容色稍复。见赵掌柜，即跪地谢恩：“承蒙赵掌柜救命之恩。”赵掌柜扶之起，问其何以沦落若此。林某长吁短叹，道其始末。
原来，林某携望生木入京，奈身无分文且无人举荐，虽有宝物，亦难施为。一日，闻衢州知府之女身中奇毒，诸医无策，知府悬赏救女者以女许之。林某以为机至，径往衢州。至府衙，复分望生木，以一半自留，另一半削片煎水半碗予女服之。须臾，女即能行。知府感恩，又见林某为秀才且貌佳，遂许婚事。林某由是为知府婿，仕途顺遂。
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日，林某陪京城王大人出猎，忽足踝刺痛，视之乃一青蛇啮之。林某急取望生木含小片于口，少顷，自觉无妨，遂起续行。见河边野猪携幼崽饮水，林某呼射之，毙一小猪。野猪惊逃，未几，引群猪返，将二人围之。林某闭目待毙，却闻王大人惨呼。启目视之，王大人已落马受创，衙役救之，已濒死矣。独林某无恙，且野猪亲之，随其行止，林某遂不敢入城，与野猪野处。
赵掌柜闻之，哂笑曰：“不意公子于人间未得高位，于猪群竟为首领。”林某惭然，知其责己背信弃义、趋炎附势、罔顾民生。思及此，跪地涕泣曰：“赵掌柜，吾负汝深矣，今后必改，求汝救吾！”
赵掌柜叹曰：“此皆命数也。望生木以乌鹫木汁浸之，服一两碗可健体解毒。然先祖遗训，望生木成七龙棺后，中凹而左右异效。昔汝取者可解百毒，余者能延年。汝所遇蛇无毒，而汝误服解毒之木，致体内生异香，类母猪发情之味，故野猪随之。”
林某闻之，骇然而惊，叩首求曰：“赵掌柜，若不除此味，吾生休矣！”赵掌柜视之，无奈曰：“二者相生相克，欲解汝毒，需含此延年木。”方欲掰木，林某忽抽匕首抵赵掌柜脖颈，夺木而走，曰：“得罪了，赵掌柜。有此木献于王大人，吾当复职。”林某推赵掌柜于孙福，遁去。赵掌柜望其背影，叹曰：“此人已为贪婪蚀心，无可救药矣。”
林某既得木，先除异味，返京欲献王大人。恐木突兀，乃熬煮一夜，翌晨携药水至衙门。王大人怒叱曰：“汝害吾至深，尚敢欺吾！来人，杖三十，逐之！”

次日，大雪纷扬，行人绝迹。晨晓，街衢有冻馁而死者，乃林某也，旁有药罐。或言延年木与解毒木异，煮之则失效，然真伪莫辨。正是：七龙棺内救生灵，岂料书生负恩情。夺宝求荣天难恕，冻死长街现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