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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埃及考古学家》--作者:[美]亚瑟·菲利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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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0 13:52 | 显示全部楼层
  1922年11月23日 星期四

  午夜过后,我在灯笼光下继续写日志,而工人们在分享食物,然后伸一伸腿和疼痛的背部并再次回到我们的最后一扇门——C门前。在它后面躺着古墓、财宝、历史以及一个用破碎的麻布包裹着身体的天才。作为一位探险者,我需要在这里停下来思考,在广阔的时间长河即将出现裂缝的时候,我应该认清自己的责任。

  工人们准备就绪了。就是现在……

  过了一会儿。黎明出现在德尔巴哈里的上空,但太阳的光芒太过微弱,以至于不能照亮这片被神奇包围的土地上与众不同的神奇之物。柱子墓室出现在我们的地图上,而且阿托姆-哈杜又一次上演了他的幽默:

  我的地图竟然在11月23日睡意正浓而又阳光明媚的时候绘制完成了!新的队伍将在艾哈迈德的率领下于明天到达,我有一天的时间休息、测量、做记录、清除碎片,并为我们最终打开G门“大型入口”做好准备。对于这一发现,我难以想象卡特的表情。他会双手交叉于胸前,保持沉默,丝毫不表露自己的想法。

  但首先,我必须回想一下刚过去的8个小时里的事情,恐怖与神奇、背叛的愤怒与成功的喜悦。今天我必须将这些铭记在心之后才能入睡。

  C门需要我们全力以赴地来对付,但最后它还是向我们屈服了,而且与前几扇门相比,它更加容易对付。我们能够将它放倒,在它最后永久地被放置在开罗博物馆的中央画廊之前,我会设法把它从古墓里带出来并送到实验室里仔细保存和检查。借助手电筒的光线,我遗憾地发现C门另一侧表面上什么都没有,我只能停下来,叫喊着,让工人们停止抱怨,他们抱怨着比如我们本可以用重锤来解决问题而我又是怎样浪费了他们的时间之类的事情。我命令他们全部都出去,并独自走进下面的墓室,心在怦怦地跳着,脚也基本上麻木了。我必须承认,这个发现令我困惑:像壁龛一样狭小的墓室,第一眼看去什么都没有(等待着更加彻底的调查研究——首先我必须全神贯注并仔细回想事情发生的顺序)。在我前面不到3英尺的地方,是阿托姆-哈杜的又一扇令人讨厌的门(D门),D门与C门形成直角。D门所在的是一个狭小的空墓室——也许是一个谷仓,我是这样认为的,尽管里面没有粮食。难道是放置雕像的墓室用以保卫古墓?但雕像在哪里呢?我听到工人们在令人困惑的墓室里用他们自己的方言争论着什么。不管这些,我继续检查D门和这个小壁龛的墙壁,试图理解阿托姆-哈杜对于放置尸体地点的安全性的古怪想法,试图解开他的古墓矛盾之谜。这是他的妻妾们陪葬的墓室吗?是仆人的?是动物的?还是贮藏武器用的?或者是早已化为灰烬的衣服?食物?我站在那里思考着一切,不知道站了多久。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人在拉我的袖子。“特里利普什先生,”艾哈迈德说,“先生,请您出来吧,我们一起吃点儿东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我来照顾您不幸的脚伤,然后您来决定我们下一步的工作。”艾哈迈德极少见地向我表露出他善良的一面,但这次却让我印象深刻而且感动不已。我拄着手杖蹒跚地走出令人窒息的古墓。天还黑着,他扶着我走下悬崖小路并坐在一块岩石上,给我拿来了食物和热咖啡,又问我在里面发现了什么,它有什么意义等等。尽管他不必表现得温柔,因为发紫而且散发臭气的伤口已经没有感觉了,但他依然像护士一样仔细地为我换了绷带。我们聊了半小时,也许更长的时间,而且东方出现了第一束珍珠条纹般的光线。我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讲,就像是大学的指南,而我现在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将自己难懂的想法对牛弹琴似地讲给他听。我尝试了各种假设并向他解释了每一个古墓矛盾之谜的复杂问题,尤其向他解释了这个古墓的复杂性。他似乎理解了,而且我高兴地看到他眼睛流露出的智慧。在得以暂时休息之后,我急切地想继续工作,但艾哈迈德却求知若渴,他的问题包括挖掘与保存,还涉及了为博物馆保留珍贵历史而恢复C门表面铭文的尝试,也有关于王朝灭亡时古墓里可能有的财富,所有这些问题都是富有洞察力的。我们继续聊着。

  3个工人有一段时间——曾在我的眼前消失了,直到他们再次出现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他们沿着小路朝我们走下来,在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到他们:一个个满身白尘,有的吐着嘴里的脏东西,有的把重锤朝地上猛地扔去。“什么都没有!”他们突然间用清楚的阿拉伯语向艾哈迈德叫喊。“什么都没有。只有柱子,什么都没有。”他们马上又骑上三只骡子,小跑下山,这时太阳刚刚升起,而他们也不管走的是哪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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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0 13:5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些卑鄙的家伙都做了些什么?”我叫喊着,并单腿跳回了古墓。天啊,他们还有什么没有做的啊?尘土和碎石就是血淋淋的证据:工人们受到贪婪的欲望驱使,D门被毁了,出现了第二个狭小的墓室以及E门,E门也被毁了,接着出现了第三间墓室和F门,F门又被毁坏了,最后出现的是更加让人捉摸不透的柱子墓室。

  我此刻的狂怒是难以言表的,甚至在几个小时之后,我将此事记下来的时候,我的眼里仍充满了泪水,我的笔在颤抖。我只能带着自嘲的表情扪心自问,我为什么会惊讶呢?在我的一生中,我曾经这样过吗?没有人值得相信,除了我们一直爱着的少数几个人,妻子和父亲。

  对我的背叛、对科学和本国文化遗产的背叛,以及对艾哈迈德的背叛。是他让这些人干的!他站在我的旁边,摇着头,他的气愤是平静的。请注意:我不知道有什么信息被重锤毁于尘土之中,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小件财宝被这些罪犯拿走了——他们离开时,完全可以把小件东西放在缠头巾里或者身穿的长袍里,可他们竟然还用清楚的阿拉伯语叫喊着“什么都没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别无选择地告诉古物管理局D门、E门和F门从来就不存在。而我的双手被绑起来,是他们的罪行逼我这样做的。

  我解雇了艾哈迈德,尽管这位忠诚的仆人希望留在我的身边,继续与我一起寻找受到破坏的地方并探索新的墓室。但他自己的想法说得很清楚:把这些人解雇了吧,重新雇佣一些新人,酬劳每三周发一次,而不是每周一次。他也走了,非常沮丧,而且嘴里还咕哝着什么。

  我回到了古墓,眼睁睁地看着它受到的侵犯,我不禁怒吼起来,但不管怎样,这仍然是一次胜利。3个“皇家存储墓室”——形状相同,对称,设计简单,坚固,而且比例恰到好处,并有着神秘的纯粹品质——肯定是设计用来盛装在国王去往地下世界的路上所用的随身物品。毋庸置疑,这3个墓室里所装的东西是这样的顺序:食物(时间过长,已经分解了),熏香(在埋葬时被点燃,现在早已变成了蒸汽,尽管经历了3500年,依稀可以感觉到密封墓室里的熏香气味,但令我惊讶的是,它特别像玛格丽特香水的味道,就是特别像古代双耳罐的那个有小圆珠装饰的玻璃水瓶);闪闪发光的金币或者价值中等的小块儿珠宝,偷骡子的忘恩负义者可以随手攫取一空,我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柱子墓室!阿托姆-哈杜给我们留下了一个谜,却还要折磨我们更长的时间才能揭开G门后面的神秘面纱(野蛮之人显然在浓重的尘雾中忽视了它并过于急切地卷走了偷来的小玩意儿,之后又回来向我们炫耀似地表示他们失望的抗议)。

  下午和晚上,我一直在做测量工作并对柱子墓室的每个表面进行一寸接一寸的调查研究。柱子墓室大约有25英尺长,里面有12根从地面竖起直到屋顶的石柱,它们是没有标记的白色圆柱,如此完美的圆柱体绝对是数学上的辉煌成就,这是墓室内部所具有的重大意义,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墓室里任何多余的装饰品都将显得庸俗,甚至对于阿托姆-哈杜虔诚的请求起到相反的作用。柱子间的距离是均匀的,4排3列——每根柱子的圆周长是12英尺——在数学里永远没有最好-所以直径大约3英尺——他们的摆放位置使人不能迅速穿过墓室,所以古代的盗墓者们都不能轻而易举地迅速进入或逃走——他们之间的比例在数学方面是非常精确的,而且具有重要意义。如果有人计算此墓室的总面积:25英尺×15英尺=375平方英尺,然后12(共12根柱子)×πr2,此处r=1.5英尺

  所以84.78平方英尺是柱子所占的面积,也就是说比例为84.78/375,或者准确地说这个比例曾经用于——可以肯定的是,在阿托姆-哈杜王朝之前有12个王朝,毫无疑问这些柱子就代表着12个以前的王朝,他把墓室里的自己看成是他们象征性的保护者——黄道十二宫图,柱子的位置代表着天文学上星座的位置,我们称它为天狼星,而埃及人把它看作是伊希斯的化身,我要感谢她帮助我指引阿托姆-哈杜——我们必须认真思考一种可能性,在中空的柱子内部可能隐藏着价值不菲的宝贝,而且柱子可以打开——阿托姆-哈杜害怕古代的盗墓者甚过其它任何东西,这些盗墓者可能会发现所有12根柱子之间缠绕着坚实的细线,至此他们的进展受到阻碍,柱子墓室简直变成了致命的蜘蛛网,诱惑吃得肥胖的苍蝇陷入细线之间,而细线的表面上涂有只有古代的魔术师才懂得的毒药——以色列的12个部落、1年中的12个月、加拿大的12个省、圣诞节的12天——如果卡特面对这样的一个墓室,他会怎么办?他会先仔细观察并进行测量,然后几乎不说一句话,只是点点头,拿着他的卡片贴在胸口。“现在说什么还为时尚早。”他会这样说,但他的举止暗示出他知道的肯定比在这里看到的更多,而傲慢则隐藏在他平静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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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0 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1922年11月24日 星期五

  中午,我独自工作直到深夜,疲惫不堪。我为工人的背叛而气愤,又为新墓室的发现而激动不已。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原定成功的那一天。我先前对这一天的期盼肯定需要延长。

  尽管一个专家肯定可以很容易地制造出无数的假设,其中一个也许是真实的,但柱子墓室的重要意义在此时仍难以捉摸。我们现在必须忠告自己并且等待更多的数据。但是,我们可以有理由预期,无论有什么东西在G门(古墓、财宝)后面等待着我们,它将会解释柱子墓室的几何意义和功能,并将古埃及的古墓建筑师和他们神奇想法的最有力例证联系在一起。[拉尔夫·M·特里利普什——现在的G门变成了D门。从头开始,重新绘制地图并编辑数据。B门已确认被毁坏了,C门被少量的石膏稳定住,然后就是D门(先前的G门)。]

  艰苦的工作,没有艾哈迈德的影子和新的队伍。清理空墓室和3个皇家存储墓室的碎片并倒入帆布袋中,然后将其带出古墓。我丫成了阿托?哈杜跛脚的打杂女佣。将袋子放在古墓的外面,因为我怀疑,我可能需要将我的发现密封起来,然后返回镇上。

  一直工作到夜幕降临。还是没见到艾哈迈德。用餐。准备再一次睡在柱子墓室里,因为这就是我睡觉的地方。这是否设计得像个游戏?阿托姆-哈杜在底比斯宫殿里王室的模拟?现在说还为时尚早,我必须忠告自己这一点,无意义的假想是不自信的业余爱好者对美丽事物的践踏。我的脚踝有些发麻,而且因为经常流出液体的缘故,需要回到特里利普什别墅换绷带了。

  今晚当我在柱子墓室里借着闪烁的灯笼光再次阅读家信和《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一个较破旧的版本时,我意识到:比起未婚妻和赞助人,尽管前者是爱人,后者是同样亲密的商业伙伴,但我更了解阿托姆-哈杜,包括他的欲望和意图。现在阿托姆-哈杜在我的前面更加清晰了,从上千年精炼到了最基本的:六首诗。每一首诗都展现了他永恒自我的水晶般真实的一面。但她是我的所爱吗?她每次的心情变化都让我看到一个全新的她,而且也看到了我们两人的未来。我应该同情病者吗,或者去爱可爱之人?害怕暴怒者,惩戒破坏者,忽视挑逗者?拯救受压迫者?咒骂薄情者?如果他是我的“慷慨之主”该怎么办?粗暴而又胆怯,可爱而又执拗:怎样才会有如此多面性的人物呢?我看着他们,但几乎看不清楚,就好像这间屋子的烟气很重,好像我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亚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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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0 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1922年11月25日 星期六

  可以想见,在这样的墓室里睡觉时会经常做一些古怪的梦。上午我将古墓的开口处用木板盖住,然后在它前面放置了一堆乱石,并用剩下的石膏固定住。麻烦的工作,但却是必要的伪装。到了中午,我用一个不稳的屏风挡住曾经放置A门的洞口,尽管他不能抵御急功近利的侵略者,但至少不会像一个暴露的洞口那样引人注意。

  不知何时,艾哈迈德回来了,乞求我原谅他雇佣了那些如此不值得相信的狗和狗崽子,他以安拉和我的神的名义希望他们对我的伟大工作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并问我在进一步的挖掘中是否发现了财宝,我并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表示对他的原谅。他的主人还会对古墓的残余抱有希望吗?以他的主人的观点,老国王一般会把他们所有的金子留在最后一个墓室而将前面的墓室淘空,是这样吗?忠心的艾哈迈德应该带领更多的无用之人回来吗?这些人都急切地干活,他们喜欢英国佬吗?

  我承认自己犹豫过,对于非科学家来说,到目前为止,古墓可能缺傺だ龅某∶姘镏他们看到D门后绝对成功的希望,艾哈迈德的热情(尽管他热情的源头很明显)没有使我失去信心,他也怀疑有伟大的东西仍然潜藏在那里。我只是向他点点头,以我的方式鼓励他的耐心和信心。“就像古兰经中所说的,我们会得到回报的。”我告诉他。“你确定吗?”他问。“艾哈迈德,我确信。”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他扶我骑上他牵来的骡子,我让他去雇一个木匠在古墓的入口处安装好门并配上一把锁,雇两个他最信任的表兄弟,3天后带着门、木匠和工人(都要经过谨慎的筛选)回到这里见面。我需要在这段时间给费那苒一个机会使我的探险开足马力。

  横渡尼罗河。去银行。又去邮局,给费那苒发封加急电报:6个墓室,伟大的发现。你对我的支援在哪里?考虑一下你的收藏。带着疼痛,慢慢走回特里利普什别墅,将脚上的绷带取下。

  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所谓的忠诚可言。玛吉和拉美西斯在等着我。它们从晚餐中得到了快乐,但更多的则是由于有我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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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0 14:01 | 显示全部楼层
  1922年11月26日 星期日

  艾哈迈德将我叫醒。“已经是星期二了?”我问,仍然睡眼惺忪的样子。“没有。”他说。“那今天是星期几?”他回答说,“安静点儿,你什么都没发现,对吧?”“什么都没有,在星期二我们要回去装门,这是你要安排的啊,而且我们要开始专门攻破下一道门了。”“不。”艾哈迈德说。“不?”“不。”他说他所有的表兄弟都去为卡特干活了,他正在雇佣尽可能多的帮手,而且还要发给他们不错的报酬。艾哈迈德也将去卡特那里干活,今天来只是为了拿回我欠他和他表兄弟的报酬。“我不理解,卡特什么都没发现,而且已经回开罗了啊。”我说。艾哈迈德纠正了我的说法:在挖掘他的发现之前,卡特一直在等待卡纳冯伯爵从英格兰赶来,伯爵现在已经到了,而且他们又重新将梯子挖掘出来并发现了刻有图坦卡蒙封印的一扇门。他们发现了各式各样的盒子和小罐,而且奖金丰厚。现在已经登在报纸上了。他们的资金充足,报酬很高,必将发现宝藏。这时,艾哈迈德要求我立刻付钱。“你是个卑鄙小人,是个小偷。”我告诉他,但仍旧躺在那里,裸露着身体,脚放在枕头上,姿势很丑陋。

  “我是小偷?我在这里挖掘,目的是想偷被埋葬的古人的金子,而且还不能告诉当局?我在沙漠里像罪犯一样躲着?”

  “我现在不想就你幼稚的错误观念对你开导,艾哈迈德,你被解雇了,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艾哈迈德掏空了我的钱包,数着我的钱,还说我还要付给他更多的钱。“明天我会来拿我的钱,你要偿还我和我的表兄弟的酬金。而且我还需要另一笔钱,如果你不给,我会告诉巡查员,你在没有特许权的情况下进行挖掘,哼。”

  “你是个卑鄙小人。”我告诉他,我无需解释他是基于怎样的错误向我进行敲诈。但这时,他竟然走上前来用力挤压我受伤的脚。

  看来,我也许在艾哈迈德身上犯了一个错误,也许误解了当时在船上事务长讲的阿拉伯语,找错了打架的人,而把为荣誉而战的勇士留在了原地。

  我的困境是:对于D门,我急需人手。当我变得强大时,我一定会报复艾哈迈德的罪行,但现在仍需付给他上个星期的酬劳,因为现在还不是把当局引来的时候。

  脚麻木了,但现在胫骨和小腿像是在灼烧。

  卡特真的发现了什么?他把他的发现埋藏了几个星期,然后耐心地等待他的赞助者的到来?真是难以想象。现在他又把我的工人引诱走了?当然,我的工人是受过训练而且很坚强的。卡特将很自然地把这些人挑出来,冷漠地陷我于困境之中。

  我穿着当地人的长袍,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渡口,然后雇了一只骡子骑着来到了山谷里。我用阿拉伯语问其中一个工人是否被雇佣在这里干活,他用英语回答我——我不能说为什么,也许这是这个挖掘地点的政策(该死的好政策,现在我要好好想一想)。问他有什么新闻,他的回答进一步证实了此事:是的,在楼梯底端,他们发现了刻有图坦卡蒙封印的一扇门,但现在门已经被放倒了,在它的后面只是一个完全被垃圾阻塞的通道。几千年以前,这个古墓就已被掠夺一空了。

  大家一定会同情卡特的遭遇,甚至在他挑衅和侵略之时,他已经发现了满是岩石的地道,全世界都在关注,而且他的赞助者特地从英格兰赶来观赏这一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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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0 14:02 | 显示全部楼层
  1922年11月27日 星期一

  来自费那苒的电报:报纸上全是埃及大发现!太壮观了,我从未怀疑过你。合作者银行将很快电汇下一笔资助款——请将细节告诉我。

  难以置信,美国报纸的封面?也许诺德奎斯特一家跟某个记者说了什么,或者是玛格丽特和奥图尔。她是聪明的女孩。更有可能的是,这是卡特在众目睽睽之下所犯的错误招来的结果,正好媒体趁机写报道并涵盖所有正在进行的挖掘探索。我希望这不会招来太多不受欢迎的观察者,但如此公开此事同样会保护我:无论怎样,古迹管理局不可能将引起全世界瞩目的探索停止下来。

  距离产生美,但现在距离使我成了受害者,也成了受益者。我在这里不能控制费那苒的所闻所想,但多亏有了媒体,他才决定一切恢复正常。我发电报给“慷慨之主”再次确认:很高兴有你的支持,我们的发现会使卡特、温洛克及其他人的发现都变得渺小。马上寄钱过来吧。

  或许,艾哈迈德又一次热情的归来使我重新获得了信心;可以让艾哈迈德帮助我,在墓口暂时搭起的掩盖墙还很结实,没人碰过。我拿掉了几块碎石,先把它们放在角落里。真想现在就把它们全部移开,冲进去,然后继续我的工作,但在汇款未到之际,我还没有新的队伍以及更好的工具,时间还长,我们需要耐心的等待。

  晚上,回到特里利普什别墅。看来今天很难去看卡特的楼梯了。他的一个工人说:“所有地方都通了电。”所有地方?是的,的确如此:昨天,卡特、卡纳冯伯爵及其女儿同古物管理局的一些调查员一起挖到了垃圾地道的尽头,发现了另一扇门。在那扇门后(他们的速度可真是快,一定不计后果地把一切凿碎)是另外一番景象。很明显,当地人非常高兴知道如何能够更容易地揭示一切。一位多舌的工人说,如果这些黑人值得相信,那么失踪了3200年的小国王图坦卡蒙应该与地位、金子、战车、珠宝、花瓶、宝座、躺椅、服饰以及侏儒们一同出土。而且宝物是无穷无尽的。我握着他的双肩对他说,想象一下,一个末代王朝重要的国王将一切带入坟墓,这意味着什么!他毫无疑问被这种想法震惊了。

  很自然,有卡纳冯伯爵提供资金当然要胜过一个白痴的美国店主,但是我所认识的一个人曾说:“富人总会为富人行方便;广大的劳苦人民若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做事就必须斗争。”

  当我在晚宴上发现卡特的时候,他正在楼梯下面锁木格子窗,然后陪同他的客人,富有而又温顺的父亲和女儿登上神圣的十六级楼梯。他的领带、夹克以及胡子都非常整洁,卡特向来如此。看看他在此刻是怎么做的,他关闭并锁上了到目前为止仍会令我的古墓相形见绌的古墓。看看他的样子,他陪同着他的像傻瓜一样的资助人父女走上来,一同离开了这个他们根本就不能理解的地方。他让他们看看现有的收获,但是提醒他们不要弄脏任何东西。他如此轻松、容易地掌控着他的古墓、工作和资助人,甚至是他自己的兴奋。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发现要比大部分人的要多,甚至他向我打招呼的时候,他也不觉得满足,当然也不会有所隐藏,似乎这些并不是全部。“嗨,特里利普什,”他上到楼梯顶时喊道,“特里利普什,当然了,是你。”

  “卡特!怎么了,老朋友?”

  “卡纳冯伯爵,伊夫林小姐,请允许我介绍特里利普什教授。他正在研究可能并不存在的阿托姆-哈杜国王,他是位埃及方面的学者,现在正在这里游览,看看底比斯的景象。”

  接下来是无聊的握手。伯爵身材瘦长、衣着考究、性情温厚,但却愚蠢得很。因为一场车祸的缘故,他走路有点儿跛,说话有点儿口齿不清。“太好了,太好了,”他说道,“真应该拜读一下您的作品。这些虚幻的东西真是有趣啊。”

  “但是对伊夫林小姐来说可能不太适合。”卡特插嘴道。

  卡特头戴一顶软毡帽,手拿一支和我的差不多的手杖。他在胡子上肯定下了不少工夫,修剪、打蜡,诸如此类。“地下一定有不少奇观吧?”我问道,“可否赏光让我进行一下专业的欣赏?”

  “你应该了解,应该知道下面是多么的不牢靠。”

  “真是乌鸦嘴。”伯爵突然说。卡特把我们带到了古墓外面。“当地人都在议论纷纷,热烈地讨论着邪恶魔力保护之下的图坦。你不觉得吗,怀抱着这种有影响力的信仰而生活,这真是妙极了!或许人们会认为我们缺少什么——”正在这时,有人叫卡特过去,他不能继续聊下去了。我非常理解他的感受,刚才正在兴头上呢,我可做不到像他那样。

  银行还没有收到新的存款单。

  留局待收处满是信函。12月1日特里利普什别墅的租金。还有11月在狮身人面像饭店住宿以及借用床单、毛巾、浴袍费用的发票。

  我返回别墅,开始进行冗长而又必要的工作,即检查账本和预算,或许应该削减一部分经费。真是奇怪,费那苒搞砸了一件简单的任务(玛格丽特也没能向他施加压力),但是作用在我身上则让我和他变得相似,为金钱而困扰。正如我父亲经常说的,当优良的血液结合了劣质的血液,那么结果毫无疑问将会是对抗。

  现在需要考虑租金和上周工人的工资,艾哈迈德已经念叨好多次了。我还需要组织一支新的队伍。我工作到很晚,做计划、重新检查账目、重新起草预算。但是没有钱。真是奇怪,经过了这些年的无所事事,卡特现在竟然如此走运。

  我刚要睡觉的时候他来到了我的别墅。他对这么晚前来打扰感到很抱歉,虽然满脸堆笑,但看上去却有点尴尬,似乎喝了点酒。“我来这儿就是想告诉你,我非常欣赏你的工作,”他对我说,“你的翻译和分析真是了不起。能和你称兄道弟真是再骄傲不过的事情了。我的古墓是为你和你的坚持不懈所准备的礼物。像图坦这样的古墓,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实上古墓是自己打开的,但是,拉尔夫,我可以叫你拉尔夫吗?你现在正身处一片无名但却非常神奇而又意义深远的土地,我真不敢保证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好一切,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对了,我还想告诉你,今天晚上我们分别的时候,伊夫林小姐向我询问你的事情。我告诉她你已经在美国和一位女继承人订婚并准备结婚了,我发现她的脸色立刻变了。真是可惜啊,这个女孩比中国所有的茶叶还要值钱,他的父亲更是拥有36000英亩的土地。要我说,你应该爱上伊夫林才对。”

  “如果爱真是那么简单的话。”当他消失在夜幕中时,我冲他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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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0 14:04 | 显示全部楼层
  1922年11月28日 星期二

  来自费那苒的电报:卡特不和你一队吗?报纸上都是他的名字,你们不是一队吗?立刻统计我们的发现。卡特接受投资吗?建议。

  把回复电报的纸条递给那个男孩的时候真是令人困扰,你会本能地希望他可以回答,但是他仅仅是个沉默的送信人而已。这就相当于冲着一个聋子喊话一样。现在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回声,在男孩面无表情的脸上,我读到了一些事情:我和费那苒完了。到最后,相信别人通常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人总会令人大吃一惊,他们对利己主义嗤之以鼻,但却愿意为之付出一切,就算带给他们一丁点儿的困扰,他们也会不顾一切地将你抛弃。

  关于相信资金援助者的难处:“特里利普什教授,”我记得在其他投资者离开我们的六月会议之后他这么说,“如果你能多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会非常感谢。”我注意到他突然变得礼貌,不管你如何看待切斯特·克劳弗得·费那苒,通常情况下你很难会想到他的礼貌。“不知你对我个人的收藏有何评价?”他小的像玛瑙似的眼睛向我身后乱瞟,手里的雪茄烟头一闪一闪的。“我知道正如你刚才向人们描述的那样,我们的法老墓中会有大堆大堆的金子、木乃伊以及其它古物。但是我想让你看看其它东西,那些精美的艺术、造型艺术、雕像以及绘画。因为艺术处理方面的争论,这些东西很难在博物馆中展出。这些更适合成为个人收藏品,这点你我都明白。这样会更实用。”他自己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在一旁没有表态,只是点头。“在所有人、所有学者中,我认为你一定会明白。”费那苒用指尖捏起腰部不起眼的一根线头。

  他带我去看他的研究。站在书桌后的书架旁,他一遍遍地把书抽出来又插进去,敲打着书脊的底边,好像很难决定是否应该拿这本。离开书架,他叹着气转向我,双臂在胸前交叉。“就是一个简单的问题,那个……”他抬起手去摸自己的浓密的髭须和络腮胡,他挂在墙上的肖像上也一样留着胡须。他跟随我的目光望向墙上的肖像。“你总是把胡子刮得很干净吗?我可不习惯。”他将手中那支仍在燃烧但却像被闪电劈过的树干一样的雪茄放进了烟灰缸,转过身对刚才书架上的那本书又推又拉。他一遍遍疯狂地对那本书拉出来又推进去,大声咒骂着。

  “费那苒,这是什么书?”

  “真想活活烤死他。”他嘴里嘀咕着,使劲摔打着书。

  “爸爸,你的谈话结束了吗?”她不声不响地在我们身后出现了,“你好啊,拉尔夫,你和波士顿的富豪们谈得怎么样了?”

  “哦,亲爱的,”我说,“你真是太美了。”

  “我们正忙着呢,快走开。”他吼道。当我转过身看他时,他正跪在那里,低着头趴在矮架子下。

  “你真是一朵最艳丽的玫瑰,”我继续说,“春季中游走的香气。”那天她看上去非常健康。我可以走上前,完全不顾及我那可恶的资助人和他的命令。我可以立刻带她离开,结束并忘记一切,让她成为我的妻子。不,不,如果没有取得成功,她是不会接受我的。但是她是那样的纯洁和无瑕。如果以后我有机会回来,她仍然可以成为我的妻子。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教授。”费那苒说到,随后招呼茵吉带玛格丽特到花园呼吸新鲜空气去了。橡树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站在那里,疯狂地翻着第一本书。就过了一会儿,关闭的门外有隐约的声响,这让费那苒的后背和面部痉挛起来。“可恶,”他大声吼着,冲过去开门。但是门外没人,只有玛格丽特的小狗趴在那里。

  “最终还是这样!”他狂吼着。重新开始他催眠一样的工作后,书架发出了奇怪的声响,位置移动了一英尺,好像书后有什么机关让书架的位置有所移动。费那苒用肩膀抵住书架的一边,按照中心轴将整体六个架子的位置进行了挪动,腾出了足够的位置让他的腰身得以通过。他让我也进来。我们身后的门关闭之后(很显然,要依靠同样信不过的机关让我们出去),他打开了一排灯。

  “教授,这就是费那苒精美的艺术收藏。”他拖长音调说,一边骄傲地挥着手,让我看那些玻璃柜子和一排排的箱子。“教授,我肯定你知道,伟大的文明……”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的观点,这些内容我想没有必要写在这里了,其实和他们这类人的言论没有什么区别。费那苒的收藏不赖,种类繁多。但是当他断言我所进行的阿托姆-哈杜的工作与他的大杂烩有关联的时候,我发现他真是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藏品。他调整了6到8个玻璃柜上的小电灯,每个电灯都照到了8或10件收藏品:危地马拉原始森林中长着大嘴的印加鳄鱼;明朝的鼻烟壶,白底蓝色的图案,脱去外衣的皇帝正蹲坐在妃子的身上;铜制的多臂印度女神;一块看似象牙或白色木制的板子,上面刻有爱斯基摩犬、海豹鳍、闭眼大笑长满毛发的脸。“因纽特人。格陵兰岛上的爱斯基摩人。”他评论道。“这是鲸鱼骨制成的。”接下来我们去看那些皮质的箱子,每个上面都有凸出表面的字,写着“费那苒的收藏”、“纸制的艺术品”。他小心翼翼地向我展示他的宝贝:首先是乔治王时代的雕版图,随后是“日本的木版画”。他盯着我,轻轻敲击着一系列装饰精美的版画,向我讲述着有关一个日本武士和乡村妇女的故事。“当然,也是当代的艺术作品,”他小声说道,“你知道的,我不是,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不是,不是……”但是,他实在想不出他还不是怎样的人,他急切地向我展示他所收藏的相片,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没有什么是你无法在军队或者秘密集市中看到的,就算在波士顿也是一样。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但是他女儿的保姆倒是个例外。“茵吉对人类形式的艺术有着独到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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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0 14:05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不错啊,切斯特。”

  “谢谢你,拉尔夫。我知道你作为一个学者是能够理解的。你应该能看得出,我缺乏对埃及的深谋远虑。我从别的收藏者那里读到并听说,卢浮宫的地下室里收藏着很多东西,而且大不列颠博物馆也是一个相当成熟的古埃及收藏馆。”费那苒透过一个小洞窥视他的办公室,随后把门推开,带我迅速回到屋内。他坐在书桌旁,用一块方巾擦了擦头和手臂。“拉尔夫,在我看来——”正在这时,响起了教堂的钟声和房间内钟表合奏的交响乐。从书桌和墙上的钟表开始,声音蔓延至整个屋子,随后是一个个尖塔上12点钟声的奏鸣。今天肯定是当地人的一个节日,因为至少两分钟过去了,嘈杂声仍是不绝于耳,最后是12响的礼炮。费那苒只得凑到我耳边继续他刚才未说完的话。“你的专业性和我对艺术以及文化的品味十分相通。”又是那群可悲的家伙中的一个,他根本无法看到我的研究与他们的渴望之间的区别。“所以,如果你继续,当然你一定会继续去发掘,任何形式的……”我在想他的女儿是否知道他的秘密。“当然,”他打断自己来回答我没有说出的疑问,“如果对其他人说出有关这里的一个字,那么我们的交易就全完蛋了,不要出任何差错。”

  就是这个家伙在探险中期的时候不明原因地将我抛弃了。他会这么对我的,在一些骗子的怂恿下对我不管不问。一个新出现的色情文学作家可以把他女儿的未婚夫说成是一个拉皮条的。他有一些恶棍类的狐朋狗友。沉默的奥图尔,这个有盗窃癖的家伙在投资者会议上当着费那苒的面将他的银杯垫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还有科瓦克斯,眼睛总是湿湿的,似乎他的良心都被他的恶行浸透了,于是他不停地在为他的受害者掉泪。

  整个小镇都在谈论着卡特的发现。漫天谣言,真是吹过了头。今天我所听到的故事也许只有学非所用、夸夸其谈的埃及人才能想象得出来。而且谣言流传的速度还真是快。举个例子:如果我跟一个卖水果的小商贩说,如果我是卡纳冯,我要驾驶一架小飞机到帝王谷,把我的战利品空运回大不列颠博物馆,一点儿也不留给埃及人。那么如果我到了另一个地方,我肯定能找到一个缝纫用品商人和一个带着软毡帽、胡须修剪整齐的埃及人买主站在那里,商人会告诉我,卡纳冯伯爵昨夜带领三架飞机来到帝王谷,每天都有飞机装载埃及的财宝飞回他在英国的领地,他在那里关押着奴隶,这是英国贵族的额外津贴。那个埃及人点点头,一点儿也不惊奇。

  我最终找到了一个修剪胡子的人。这个理发师像个打手,是一个充满力气的伊斯兰教徒,托真主安拉的福,他至今还没有因为不注意而伤到客人的头。我问他,既然他这么有力气,是否有兴趣加入古代国王古墓的开掘工作。他拒绝说:“很抱歉,卡特先生。”真是一个可笑的错误。他继续说道:“但是我听说过有关您的发现,我可否让我的表兄弟去帮您工作?”我同意了,给他留了地址,现在我可以开始重组我的队伍了。

  我重新回到卡特那里,现在我制定了一个绝妙的计划来解决探险队的资金问题。在沙漠中我找到了卡纳冯伯爵,他正在和两个本地人站在伊夫林女士面前。伊夫林女士手拿一把刷子和一个女士用的铲子。她很惊讶地笑了笑,手拿一块陶器的碎片站起身来。说实话,你必须俯下身,拨开那附近的土才能看到点东西。

  我离开了他们。卡特指挥用的帐篷非常有趣,看上去效果不错,华而不实,你可能会联想到凯撒大帝。漂亮的列托46号日记本应该是他精选的日志簿,看上去明天将是图坦古墓正式打开的日子。好长的客人名单,当然其中也包括了我。

  我从帐篷里出来,和古墓外徘徊的一名记者攀谈起来。我和他正好站在深坑的正上方的栏杆处(真是虚夸!竟然还有限制游客的栏杆),我帮助他理解他所看到的景象以及工作程序,告诉他如何将有关卡特发现的历史背景写入报纸上的文章中,比如过去对图坦墓的开掘以及今后还可能进行的开掘,图坦在埃及历史上鲜为人知的情况等等。他以新闻记者的态度认为他所听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不真实的。在纠正这个文盲的拼写错误时,我在不经意间听到下面卡特、卡纳冯以及几个英国人的谈话。卡特说:“鉴于这些发现和其数目之庞大,以及我无私的承诺和过去这些年来我的家族的威望,我相信政府应当考虑给予我报偿。”

  “图坦是个不起眼的国王?那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子和宝藏?”这个幼稚的记者问道。

  问题的关键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得到卡特过去六年慢腾腾工作的补偿,他可以对新的探险项目进行投资。我已经证实了我的计划的前提。我应该努力让探险队的财政走出现在沉闷的状况,与此同时让费那苒看到此次工作的重要性。

  关于科学研究中人类情感的必要性: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如果我选择把它囊括在完成的书中,那么它就具备了卡纳冯屈尊的赞同和费那苒的懦弱,这是毫无疑问的。每个人看上去都不错,可能卡特会是个例外,自从他走了一点儿小运后,他就变得让人难以忍受了。

  卡纳冯端着一杯茶看似投入而又有学问的样子离开了,漫不经心地查看着楼梯底部的过梁。我请那个满身油墨的印刷工叫一声他的主人。卡纳冯一瘸一拐地爬上观众走廊。“恕我无能为力,不能让您访问,这是卡特先生的成就。”他开始变得友善起来,笑得就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

  我提示他昨天我们才见过面。他可真是英国贵族了不起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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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0 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当然,当然,和色情国王在一起的家伙。先生,我真喜欢这顶帽子,”他说道,“看上去真是随意,现在你的那些挖掘的工人都戴这样的帽子吗?”

  “是的,老式的软毡帽。为当地人做出了沉着的表率。”

  “先生,您是银行家吗?”我身后的记者用笔指着卡纳冯,突然问道。

  “我得承认,这真是个新鲜的说法。”他大笑起来,再次重复说这都是卡特的指示,让我耐心等待。

  最后,这个记者没有对卡纳冯继续质疑下去,随意闲逛起来,他应该会继续误解或者夸大某些事情。

  “卡纳冯伯爵,请允许我再说句话。”我给他看了1920年出版的第一版《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上面还有题词:“致卡纳冯伯爵,资助人、探险家、埃及的朋友、真正的慷慨之主,仰慕您的同事拉尔夫·特里利普什题赠”。

  “非常好的礼物,谢谢,”这个愚蠢的百万富翁说。

  “阁下——”

  “叫我波奇好了。”

  “好的,波奇,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现在几乎完成一个——”

  “你从哪里来,老弟?”

  “肯特,阁下。来自一个军队和探险者的家庭,在那有一小部分家产,一座不大不小的庄园。”

  “是吗?应该去那里看看。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地方。”

  “好啊,波奇,招待您是我们的荣幸。可能卡特曾告诉过你,我现在几乎完成一个惊人的发现,阿托姆-哈杜国王的古墓。这项发现会使霍华德现在的发现相形见绌。凭借您的支持和我的名誉,绝对用不了6年的时间。我想我能够好好利用卡特的资金,当然我是指您的资金。我想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了,我觉得我们的进程——”

  “天啊,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的,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种气候最好注意一点儿。”

  “谢谢,但是阿托姆-哈杜应该是第十三王朝最后的底比斯国王,当希克索斯入侵者席卷而来——”

  “他是真的国王?历史上的?卡特说他是个虚幻的人物,是不足为信的,这有点像是萨德所想象出来的亚瑟王。或许是后来的诗人的创作,再或是古老埃及人怀旧、艺术性的恶作剧。”

  “亚瑟和萨德?卡特可真是可笑啊。”

  “你是在说我吗?”毫无疑问,这个警惕的家伙不知何时加入了我们的谈话,像个刺客一样悄悄靠近过来。在我能开口说话之前,他就带着卡纳冯走开去检查图坦墓中的其它古物了。“我们应该再找机会谈谈,波奇。”我大声说。事实上,卡特似乎有阴谋故意不让我们接触,虽然他走时表现出一贯的傲慢和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但是现在一切都表现得相当明显了,这是在掩盖他的恐惧和嫉妒。似乎卡特从来没有自己要过钱,倒似乎是伯爵跪在他面前,恳求他允许自己在他的口袋中装满钱,但是卡特也只是随意点点头而已。或许事实正是如此。

  真是有趣,卡特竟然这么处心积虑地在背后蔑视我的工作,甚至蔑视历史。更没有想到这么快他就对波奇撒谎说阿托姆-哈杜是不存在的。他拘谨、沉默、肮脏,现在更是满口谎言。

  他这种人,怎么说他是好呢?就好像是你把手指放在面前都数不清楚,更有甚者你确定这就是手指头,却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根一样。现在,我正坐在断崖上记录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但是感觉上我的手中并没有握着笔。好像我从未出版过一本有关埃及考古学的著作。好像我所完成的一切都是独自一人在一间黑暗的小屋中完成的一样。好像卡特和卡纳冯知道某些他们不愿大声讲出来的事情,但是他们知道我并不知道而且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些事。好像在他们转身继续我认为只有我能理解的崇高工作之前,他们的脸上就浮现出了无声而又无表情的笑容。因为我仅仅认为应当用笔在列托46号上写下笔记。因为我仅仅认为我存在着,做我有关的工作。因为我仅仅相信我能判断发生在我身边或身上的一切。“但是不。”他们笑了,连嘴巴都没动一下。“你不能。”有关《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的评论正放在我的钱夹里:“特里利普什在挖掘,但是我不能说他是个考古学家。他在写作,但是我不能称他是个学者。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是这不是我所涉及的范围。”

  读者们,我和波奇谈话的关键在于:对待这个问题,运用心理学和人类情感是必要的。我明白,费那苒容易受到影响进而施加压力,因为在他日常处理事务的时候就需要用到压力,作为一个商人,他也明白竞争白热化的价值所在。我会告诉他实情,并不是因为我希望他被卡纳冯所取代(我当然不想这样,我希望有一个远在波士顿的资助者,而不是一个在古墓边闲逛的人),而是因为他应该知道如果我可以挥霍英国绅士的英镑时,就没必要到处去搜集美元了。尤其是在现在,我的工作因为人员和财力的重组而被迫停止了。费那苒让我接受了他的金钱,我需要在我的未婚妻面前做出姿态,所以在接受卡纳冯的资助之前,我仍会一如既往地接受他的资助。这就是人类的负责性,这总是会妨碍到纯粹的科学。因此我会给费那苒发电报,然后返回别墅。

  从邮局回来,我发现我的理发师果然没有食言,他的表兄弟正蹲在我的前门口,他叫阿穆尔,我的新助手。作为一个16岁的孩子,他可以成为一个杰出的首领,但是他要学的还很多。“卡特阁下,”他对我说,“我希望我能胜任您的工作。”慢慢来吧,阿穆尔。我告诉他不要那样叫我,同时还告诉他古埃及人十分重视判断力,我也一样,但是古代国王也会十分苛刻地对待轻率的行为。安排好明天的工作,作为提前的小费,我送给了他一个有趣的小玩具,只要打开盒子就会有一个木乃伊从里面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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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0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1922年11月29日 星期三

  日志:夜里,我收到了从门缝塞进来的一张纸条,探险队的经费再次出现了危机。目前对问题的关注程度是关键所在。喂完猫我便在黎明时动身,继续我的工作。

  我与阿穆尔在尼罗河的西岸会合,身后的太阳正缓缓升起,脚踩着河岸的泥沙,我指给了他通向古墓的正确道路。他骑着一头驴,驴的体格很健壮。他跟随着我前往古墓,一路上默默无语。我命令他把古墓口的临时遮蔽物清走并跟在我的身后。他顿时心存敬畏。作为对他出力的交换,我是指他干得很好,我给他讲了下面一段话算作对他的教育:“阿穆尔,考古并不是单纯的挖掘,而是我们的环境以及我们这些劳动者(比如说现在的你)向历史环境表达我们慷慨、自然、真诚之情的一种方式,因为我们正是历史环境的继承者。”

  他是一个勇敢的孩子,是现代埃及人的骄傲,理解能力很强。我让他把木板钉在一起,刷上白色的灰泥,以便更好地遮蔽古墓口。

  与此同时,我再次进入了古墓,让自己再次适应在这空旷且特别的空间中所要进行的工作,如下图所示:

  很明显,到此为止这些宝藏并没有太大的历史意义。我认为我们正沿着正确路线前进,这种观点像是带着嘲笑的口吻指引我们前往更明显的发现,这些发现很快便会出现,很快便会使得这一季的其它发现变得相形见绌。砸伤工人的墓室内清楚地布满了带血的脚印,作为历史奖赏的例证,这些脚印值得一提,因为他们在埃及考古学的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很可能的一种解释,有人很欣然地承认目前这仅仅是一种假设,是不是有工人在关闭并密封B门时受伤了。

  我在大门的边缘楔入木楔并进行敲凿。我试图将铁撬棍塞入空隙中,但是发现仅凭借我和这孩子的力量来干真是一个可笑的想法。我可以等待卡纳冯伯爵发号施令为我开启这扇门和其它几扇门,我可以期待玛格丽特竭尽全力说服她的父亲以及手下的仆人再次与我并肩工作,我可以请求我的理发师借给我力量。卡特古墓的发掘进展速度很快,如果捶打是惟一的办法,我不指望所到之处的石头会保持毫无损坏的痕迹。C门后面会是什么呢?我不停地问自己。应该是有关阿托姆-哈杜更确凿的证据,或者最终发现的是财宝?我是那么的接近了答案,却又是如此完完全全的被自己的智慧所抛弃。

  我在这个古墓中要做的工作太多了,如果费那苒的期望如我所担心的那样已经消逝不见,那么时间不多了。但是卡特的古墓是那样的充满了吸引力,我不希望因为涌来的人群和今天的报界错过了他的伟大时刻,以至于冒犯了这位老前辈。于是中午时分,我让阿穆尔完成他的木工活,下午晚些时候之前在此站岗。与此同时我骑上他的驴,起身前往帝王谷去参加霍华德·卡特在沙漠中的庆典。

  玛格丽特:我亲爱的。我正站在帝王谷的上面,准备参加一个午宴以及我的同行发掘的一个古墓的正式开启仪式。我现在处境艰难,你父亲的固执让我不知所措。至少我知道除了你的爱,不会再有更有效的解决方法,这让我安心。就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知道你正努力让你的父亲重回正途。

  我的爱人,现在时间有点晚了,虽然我受了伤,行动会比较缓慢,但在我返回德尔巴哈里开始我的紧张工作之前,我要回到相同的隐蔽现场草草记下我的所见所闻。很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些事情,总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会云开雾散,那些影响到你父亲忠诚和判断力的人都会露出他们的真实面目。什么都没有!卡特的发现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人有一分钟的嫉妒或迷惑。在看过了图坦卡蒙的“壮丽辉煌”后,你父亲的装模作样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参加午餐会的除了《时代周刊》的莫顿等众多记者外,还有卡特、伯爵和他的女儿,一群官员、艾伦比女士、古物管理局的安格贝奇、当地警察局的局长、卢克索古物检查员艾芬迪以及一群英国的花花公子和他们的女人们。我听说其中一个叫普拉托摩多的女士带来了她的约克郡犬。当那只狗欢呼跳跃地跑开时,她发出了母牛生产似的叫声。毫无疑问,那只狗嗅到了比帝王谷前长桌上供应的食物更为美味的食品。

  女士们喋喋不休,惟恐自己不是主角,这使得整个午餐会的交谈让人忍无可忍。这些女士们戴着钻石或玛瑙的胸针,头顶草帽,开始了口水战,争论着自己在最特别环境中所看到的最真实的奇异景观。

  “当然,你已经看过了拉美西斯六世的古墓,如果你必须死在埃及,这是个不坏的地方,”一位女士斥责着一位敢于承认她被这座古墓所吸引的女士,“但如果你愿意长途跋涉去欣赏真正的艺术,阿布辛贝神庙外拉美西斯二世的石像群才真正让人称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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