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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2 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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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堕 落
起风了,阴云四合,似乎转眼就会有大雨滂沱。
孟思瑶艰难地走了一路,因为虚弱,停停走走,总算到了步街梁前。偶有劲风吹过,那一米宽的石梁在虚弱的孟思瑶眼中,细如丝绳。或许此时此刻,这并非是最佳的下山路线,但孟思瑶知道,这毕竟是条捷径。她不愿在这个山上多呆一刻。
霖润,你怎么样了?醒来了吗?好想立刻见到你。
这个念头给了她陡然而生的勇气。她缓缓走上了石梁。
又是一阵劲风刮至,她觉得自己摇摇欲坠,赶忙蹲下身,扶紧了石梁壁。
三十米长的石梁,似乎永无尽头。
她用手撑着地,几乎是爬过了整段石梁。她暗笑自己狼狈的样子,但她觉得有了希望。
离钟霖润又近了一步。
她又走出了几步,心头忽然一紧,隐隐作痛。也许是刚才过石梁时太紧张了。深呼吸,放松,闭目养神。但她无论怎么调节,心口越来越痛。
这是怎么回事?
她停下来,坐在一块岩石上大口喘息。
“哈哈,我该得到都得到了,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从身后飘来。孟思瑶转身看去,大吃一惊,甚至忘了心口的疼痛。
只见步街梁的那端,现出了刘毓舟的身影。他不是已经被打断了腿?
他左手拄着一根树枝,的确脚步踉跄,显然腿上有伤。孟思瑶突然明白,在雨衣老者出手后,刘毓舟知道难逃一劫,一定假装腿骨尽折,保得一条生路。再看他背上背着两个铁皮箱,右手提着两个铁皮箱,看来对那些钱一点都没放过。
怎么办?是不是等他过来,和他拼死一搏?
还是悄无声息地躲开、逃走?
孟思瑶又望过去,只见刘毓舟已摇摇晃晃地爬上了步街梁。
还是等待大自然对这个贪婪者的惩罚?
“你们来晚了,呵呵。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们留下。”刘毓舟又叫了一声。
他在和谁说话呢?他疯了吗?他一定是疯了,怎么把四个箱子一起带上了步街梁?为什么不一个一个、或者哪怕分两次带过石梁呢?
也许,贪婪是没有极限的。
风更紧了,身边的树被刮得几欲折腰,孟思瑶抓紧了那块岩石,才稍稍定心,能确保自己不“乘风归去”。步街梁的位置相当于一个小山口,最是招风,刘毓舟虽然已爬出了十米左右,但衣衫已涨满了风,整个人东倒西歪,如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掀翻。
狂风一阵一阵,汹涌而来,刘毓舟不得不抱着石梁,手上那根树拐早已落下深谷。他仍执著地向前挪动,但风似乎存心和他作对,他每向前挪几寸,风就更强劲一些。忽然,他手一滑,忙抱紧石壁,稳住了身体,但一个铁皮箱已坠落而下,被一块突出的山石阻了阻,顿时大开,昏暗的天色下,刘毓舟甚至能看见片片的钞票飞舞。
刘毓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资产”在瞬间缩水了四分之一,心如刀割。只好宽慰自己:就当是给了龚老师冥钱吧。
他觉得,风已经大到随时能将自己卷走。为了保证安全,他将手里的另一只铁皮箱放在石梁的石面上,他每向前挪一点,也将那箱子向前推一点。
一寸一寸,和时间的竞争,犹如龟兔赛跑,他是乌龟,但他将是胜者。
他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毅力,这些天来的装神弄鬼,孜孜不倦地随着孟思瑶旅行,终有所获,即便在如此恶劣的气候下,眼看就要走过最危险的这一段。
石梁的尽头近在眼前。
忽然,前面随风飞来一块石头,虽不大,但来势强劲,登时将身前那个铁皮箱砸离了石梁的中心,石梁不过一米宽,铁皮箱已经有一小半悬在石面之外。
刘毓舟连忙向前一扑,扶住了铁皮箱,但因为动作太大,背上的两个铁皮箱夹带势能,险些将他晃下石梁。他暗暗叫声“好险”,正想将前面那个铁皮箱扶正轨迹,忽然又一块石头砸过来,错过了铁皮箱,但砸在了他的手上。他痛得本能地将手缩回,又怕铁皮箱落下石梁,忙伸手再次扶住了它。
这时,又一块石头飞过来,砸在了铁皮箱的侧面,箱子的大半截已脱离石梁面。刘毓舟仍是本能地去扶那箱子,但发现这是个致命的错误:此刻最重要的,不是扶箱子的本能,而是求生的本能。
他的身体倾斜得太剧烈,虽然成功地抓住了那个箱子的提手,但整个人已经在石梁上失去了重心。背上那两个沉重的铁皮箱更是推波助澜,带动着他甩向石梁之外。
他抓住了那个铁皮密码箱,抓住了一箱的金钱,却抓不住生命。
他在坠落石梁的一刹那,突然明白了什么,努力抬头向上望去,依稀看见一个身影,一个穿着长雨衣的身影,尖尖的帽子挡住了狂风,也遮住了脸。
死神!
他终究没有放过我!
一声惨叫,从刘毓舟的心底发出。
穿长雨衣的人远远地默默看着孟思瑶,看她临着风,沉着地扔出几块致命的石头,双眼亮了一亮:看来,我低估了她。
刘毓舟坠落的刹那,孟思瑶总算舒了口气,但他那声悠长的惨嘶,却如一首压抑至极的哀乐,在她耳中、心头盘桓不去。
我在一天里亲手杀了两个人!
她空空的胃里一阵翻滚,心口被牵扯得剧痛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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